第五百二十章水月鏡花
夏侯荻從來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媳婦,她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比大多數男人都雷厲風行。既然徹底下了決心,她立刻就配合薛牧的所有安排,哪怕「爭位」根本不合她的思想,她還是認真去做了。
剛才乾坤鼎的認可白光那麼劇烈,也是她暗中放出靈魂力量交流乾坤鼎的結果,與姬無憂的繼位禱告是一樣的本質,所以其他皇室成員是微光,而她和姬無憂都是強光。
本來覺得能有一些吸引眼球的效果,配合「遺詔」的內容就可以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乾坤鼎那麼高興,簡直像是歡呼雀躍似的,把姬無憂的風頭都佔盡……
這種光芒給人們形成的心理暗示很濃,會有不少人覺得,或許夏侯荻比姬無憂更有資格。配著那份遺詔,給人帶來的感覺很微妙。
眼下爭不成,這不重要。夏侯荻知道自己的爭位確實不夠底子,她內心也不想爭,之所以去配合,只是為了讓人們的焦點凝聚在關鍵的皇位上,既然夏侯荻願意退讓,那姬無憂自然也得滿足她的要求,完成劉婉兮的封後這件交換。
劉婉兮一旦封後,她夏侯荻又因為遺詔的緣故取得更重的權柄,內外聯手,姬無憂這個皇帝就再也無法為所欲為。
夏侯荻長長嘆了口氣。一直以來反感的兄弟相爭,想不到這一刻的主角變成了自己。她心中有深深的悲哀,那個位置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了八哥真要刺殺自己癱瘓的父親,連幾年都等不及?
幼時那個為了保護妹妹挺身而出的姬無憂,和今日帶著冠冕接受朝拜的姬無憂……冠冕之下,萬歲聲中,那張熟悉的面目已經模糊不清。
薛牧呢?他到了一定的位置,也會變成這樣嗎?
…………
新皇登基,大典上的軼事和勢力格局之變,很快就被小艾通過星羅陣報告了雲州。
薛牧吁了口氣。
雖然還是讓姬無憂當了皇帝,好歹事情不算太壞。
劉婉兮仍掌後宮大權,朝野勢力仍有凝聚,所謂的貴妃黨和原有的閹黨都沒散,薛牧原有的佈局保住了。還把姬無憂這個皇帝綁住了手腳,備下了將來的決戰之局。他人在千里之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
理論上,新皇登基,正道各宗是要遣人慶賀的,可能是宗主自己去,也可能是派個代表去,都不要緊,只是一個面子工程,以示正道各宗依然是聽朝廷調遣。
就像七玄谷,本來這種時候就是祝辰瑤赴京享受冰仙子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樂趣之時,很遺憾,這一回沒她出風頭的份兒。只要七玄谷進京慶賀的是叛方的人,皇帝來個什麼敕封之類的,等於官方認可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名目,那莫雪心真的只能另立山頭了。
別家再同情她也沒有用,怎麼說也是一個內部道爭名義,朝廷認同之後,誰會為了別家內事去拼?
形勢比之前更緊迫。
但偏偏薛牧什麼事都不做了,好像原先捨生忘死救人的不是他,他只是來旅遊兼教導小徒弟的,七玄谷的事兒跟他沒關係。
「輕蕪啊,這短篇有進步,起承轉合流暢自然,人物形像也鮮明,整個故事水準比市面上的扯淡玩意好多了,很好很好。」
蕭輕蕪狗腿子一樣立在一邊賠笑:「都是師父教導有方,輕蕪把師父的基礎理論紮紮實實看了好幾遍才開始寫的這一篇……還望師父指點不足。」
「不足也很明顯啊。」薛牧嘆著氣,指著其中一段道:「你這個是什麼意思?」
蕭輕蕪探過腦袋,卻是一段主角怒罵壞人的段落。她撓了撓頭:「是氣魄沒寫出來嗎?」
「氣魄?你聽聽你自己寫的東西……」薛牧面無表情地朗誦:「你這個大壞蛋!」
秦無夜:「……」
葉孤影:「……」
蕭輕蕪:「哈哈……那個哈哈……」
「其實輕蕪啊……」薛牧放下小說,語重心長:「你要是寫不來怒罵,可以增加一些渲染的。」
「那是什麼東西?」
「比如主角說:我要罵人了哦,我真的要罵了哦……你是哪塊小餅乾?」
秦無夜和葉孤影笑得樂不可支。
「……」蕭輕蕪尷尬道:「要不……要不我下次不寫武鬥文了,換一個?就不要涉及這種事情了……」
薛牧奇道:「哦?你想寫什麼?」
「我看師父身邊,恩怨糾葛,頗有意趣,不如寫成一個宅院內的情感故事?可能會有不少女子愛看耶。」
薛牧眨巴眨巴眼睛。
女頻宅鬥文的始祖要誕生了嗎?
話說你明明是覺得學醫救不了天下人的,怎麼歪成這樣了?到底誰教歪的?
薛牧堅決不肯承認是自己帶壞的,一本正經肅然道:「你的意見很好,等你打個底子,師父和你合作,一起寫下一本大部頭!」
蕭輕蕪大喜:「是像《西遊記》《水滸傳》這樣的傳世巨著嗎?真的我也可以?」
「先看你的宅鬥文寫得怎樣……」薛牧意味深長地道:「到時候我們一起試試,我寫水中月,你訴鏡中花,一起來鋪滿紙的荒唐,給某個忘憂者展開一地的白茫茫。」
秦無夜和葉孤影對視一眼,都瞇起了眼睛。
薛牧看著休閒在玩,其實還是念念不忘姬無憂呢……
蕭輕蕪沒想那麼多,聽薛牧說得浪漫美好的樣子,喜滋滋道:「謝謝師父,我一定會努力打底子的!」
看著她把那本「壞人」收回小藥囊,薛牧再一次忍不住道:「輕蕪啊,你這個小書包挺萌的啊……」
蕭輕蕪很是乾脆地解下來:「師父要是喜歡,就送師父了!」
「哦,輕蕪你人也挺萌的啊。」
「……」蕭輕蕪的笑容變得十分無語:「您老人家行行好,換個人調戲吧,這裡這麼多人的。」
薛牧悠悠然道:「這裡都是我魔門之人,調戲起來和你們正氣滿滿的仙子感覺不一樣的。」
「我哪來的正氣滿滿,師父都說我剖開都是黑的。」蕭輕蕪立刻賣人:「真正有個正氣滿滿的住在隔壁呢!」
「她啊……」薛牧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她要憋到幾時,才能垂下她那高傲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