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1839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4
第七百五十一章 難得糊塗



    夜色漸濃,孟還真盤膝坐在岸邊岩石上,閉目入定,直接進入了修行。看上去這些人慣常風餐露宿居無定所,隨便找個地方都能過日子,已是常態。

    薛牧很是無語地靠在石頭上,毫無形象地張腿坐在那裡,他可沒有孟還真這麼大的心,心底焦慮無比。

    他不是來旅遊的,是肩負著重任來的,卻毫無線索。

    最麻煩的是他還擔心亂說話導致世界線產生不該有的變動,連心裡話都不敢和孟還真攤開來說。

    比如他知道孟還真沒多久就要死了他不捨得這個曾與自己靈魂相親的女子,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救。

    要是救了,星月宗以後很可能就不是那樣的了,還有沒有薛清秋夤夜岳小嬋?

    要是沒有孟還真與姬昊爭鼎,還有沒有天道碎片打破時空,自己還能不能來這個世界?

    要是想辦法幫她搞死姬昊的話,還有沒有夏侯荻?

    要是阻止了天道化鼎,那千年後根本就沒有鼎,更沒有自己這個人形乾坤鼎,一切都歪了。

    這不是平行時空,薛牧很確定這是單線時空,從夤夜神功的誕生就知道了,他是參與了這段歷史,絕對不能瞎搞的,瞎搞的話很可能穿回去就是什麼都變了樣。

    他什麼都不敢做。

    這種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能做的體驗實在讓人焦躁,加上自己需要尋找的九鼎歸一的線索根本找不到,就更焦躁了。

    「你心不安。」孟還真閉著眼楮,低聲開口︰「你有什麼心事,不妨直接告訴我。」

    薛牧道︰「告訴你也沒用。」

    孟還真睜眼道︰「目前來說,這世上我辦不到的事很少,我可以幫你。」

    薛牧心中一陣衝動,張了張嘴卻又強自壓了回去。

    不是你幫我,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幫你你要死了

    他煩躁地站起身來,站到了海邊。

    天上的月亮很圓,月色很溫柔,今晚的海風也不烈,涼爽拂面很舒服。可薛牧全都無心體驗。

    孟還真站到他身邊,很奇怪地偏頭看了他一陣子,忽然道︰「你本不存在於世間,我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總之來此必然是有個重大的目的。靠你自己這點修行唔你的修行也很奇怪算了,反正我感覺你根本沒多少戰鬥力,在這樣的世道你生存都困難,要怎麼實現目的?」

    薛牧抿了抿嘴,低聲道︰「你既知我有目的,也不怕我的目的將會對你不利?」

    「不覺得。」孟還真笑笑︰「我反倒覺得你很關心我,那麼即使你的目的對我不利,也不是你的本意。」

    薛牧嘆了口氣︰「放心吧,我的目的與你無關」

    「真不能告訴我?」

    「就是想知道天道化形之後怎麼重歸於天,你已經說了你不知道,那再問你也沒用。」

    孟還真不得其解,皺眉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考慮天道化形之後的事情,為什麼不索性考慮直接阻止這件事?」

    薛牧不知道怎麼回答,索性順著問道︰「天道是自己化形,我怎麼阻止?」

    「不是自己化形,所謂天道有化形之相,那是姬昊試探我的意見。」孟還真淡淡道︰「必是他們幾個人分別用不同種類的道源,共鳴於天,呼喚天道而成。」

    薛牧道︰「那怎麼阻止?你一挑九?」

    孟還真翻了個白眼︰「這幫傢伙一意想做的事,我也阻止不了。」

    薛牧笑道︰「這不就得了,你既然阻止不了,還不如跟我一起分析一下,化形之後怎麼重歸於天。」

    孟還真摸著下巴想了想︰「化形之後,肯定是他們人手一個。要重歸於天,怕是得一個個搶過來吧難度很大啊,那幫傢伙都很厲害」

    薛牧心裡一個咯 。

    本來看孟還真的模樣,應該沒有爭鼎的意思難道她最終去爭鼎是被自己這句話說出來的?

    他甚至不知道這是叫做自己又推動了歷史進程呢,還是該責怪自己屁話多,把妹子往死路推了一步。慣常靠嘴皮子吃飯的薛牧,到了這裡居然發現最適合自己的行為似乎是閉嘴。

    他有些艱難地道︰「你還是別去搶了,順其自然就是了,反正本來也不關你事啊」

    孟還真搖搖頭︰「我本來也有打算搶一個過來研究一二。」

    薛牧好歹好受了點,嘆道︰「搶哪個?」

    「當然最接近我道的一個。」孟還真打量了他一眼︰「比如你身上這濃郁的日月交織的氣息,我總在想,天道化形該不是化成九個人吧?我看你就像是其中之一,不屬於世間人,偏偏又能和我們接觸在一起」

    薛牧瞪大了眼楮,這腦洞,細思極恐

    孟還真說著說著,又自己笑了︰「你瞪什麼眼楮,我知道天道還沒化形呢,再說了就你這點本事也想當天道?」

    薛牧吁了口氣,笑道︰「我怕被你們切片。」

    「得了吧。」孟還真低嘆道︰「不管你是哪來的,總之你不會久留對不對?我能感受到你急切的離開之意,什麼時候走?」

    薛牧只能道︰「不知道,隨時。」

    「隨時,就像前兩次那樣消失麼?」

    「嗯」

    「為什麼要離開?難道」孟還真頓了一下,低聲道︰「我不值得你多留一會?」

    薛牧張了張嘴,再度無言。

    「我第一次和一個男人那樣眼下看來,起因是我弄錯了什麼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很隨便的女人?」

    「不會。」

    孟還真低聲道︰「不管怎樣的起因既然靈魂交織,便是抹不去的烙印,相互吸引無可抗拒,我喜歡看見你,你應該也是一樣的。可你為什麼卻一意要走?既然不是認為我隨便,那是什麼原因?」

    「我」薛牧無奈道︰「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孟還真轉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慢慢道︰「自我修煉有成,這些年來一直南征北戰,幾乎沒停歇。去年收了兩個徒弟,想要傳承自己一生征戰所悟之道,卻發現連教徒弟的閒工夫都沒有。我本來覺得,邪煞滅除之日,便是我安心潛居之時,可如今看來,好像是我想得天真了點。天道化形之後,你覺得他們各自分了一個,會不會爭戰不休?」

    薛牧道︰「會。大概需要再爭鬥個一兩百年,才會慢慢趨於穩定,再數百年後,又該亂起,又有一場屬於新的英雄的風雲變遷。盛衰興亡本就是天道之一,你無需想太多。」

    「是我太理想化。」孟還真嘆道︰「很多人想娶我,可我知道,他們看上的是我這過得去的皮囊,又或者是一個站在武力之巔的強大女人,至於這個女人是孟還真還是真還孟,那不重要。一旦有本質衝突出現,他們不會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因為大家想要的東西從來不一樣。」

    薛牧默然,這其實也是一個很孤獨的女人。

    或許走在天下之巔的強大女人,都有類似的苦惱,所謂「愛情」這種東西對她們來說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影響,根本不可能純粹。

    如果她們糊塗點也就算了,偏偏她們這種出類拔萃的人物心中有數,看得太透了。有時候看得透未必是好事,難得糊塗也是生活的道。

    薛牧忽然想起祝辰瑤,她曾說過不想知道師父到底會在壓力之下做出什麼選擇。不想知道,這未嘗不是這妹子的聰明之處,有些事情何苦尋根究底。

    孟還真低聲道︰「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就算不提那場意外,你與我也是道合之人,本來就可以做道侶。可惜你無意,連再多相處幾天的想法都沒有,離開的意願濃烈得讓我窒息。」

    薛牧終於忍不住道︰「什麼時候離開不是我自己所能決定,契機隨時存在也可能永遠不存在。至少在找到契機之前,我只陪在你身邊,哪裡都不會去。」

    孟還真很想問,是因為我的身邊最有利於你尋找契機麼?

    但這一刻她偏偏沒有再看得那麼透地問出來,只是微微一笑︰「好。」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5
第七百五十二章 如此祖師




    當然陪在孟還真身邊是最有利於尋找答案的,她是這時代最核心的幾個人物之一,參與的都是最高級的事件,經歷一切變故,旁觀所有算計,如果跟在她身邊都找不到線索,自己瞎幾把找就更別指望了。

    但薛牧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抱著這種念頭。

    這妹子如果注定沒多久可活了,他無論怎樣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陪著她最後的旅途不再寂寞。

    反正回去的事,心急也沒有用。想來也是必須等到這邊天道化鼎之時,才能找到結果。

    既然如此,在天道化鼎之前,就好好陪陪她。

    薛牧隨手往海裡一刺,一道巧勁如同羅網,將一頭海魚撈了起來,笑道︰「吃點東西吧,雖然你可能不需要。」

    孟還真確實不需要,她看著薛牧的用勁,極為驚奇︰「你這星月十三變,還真不是我的錯覺?到底哪來的?」

    「呃……」薛牧賠笑道︰「用得不好,祖師爺別笑話。」

    孟還真哪裡知道他這「祖師爺」三個字是真心誠意,薛牧是真正入了星月門下拜過祖祠畫像的,正兒八經的孟還真嫡系傳人……

    還忘記當時對畫像下跪磕過頭沒有……薛牧撫額。

    越想越尷尬。

    還一直以一個妹子的角度看待她……還推倒了,雖然是靈交……

    在孟還真的角度看來,薛牧的手法大概只可能是從自己兩個不成器的徒弟那裡偷窺而來,也很是無語地搖搖頭。正是因為第一次相遇時薛牧把輝月神石拍過來的運勁讓她感到是自己的手段、石頭裡面又都是自己的能量,所以後來創功觀想之時才會誤以為這男人是自己的陽形化身呢。

    這誤會真是不知道怎麼說,難怪這男人自稱「星月」,大家真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聯繫。

    她嘆了口氣︰「怎麼會笑話你,你用得很好,而且是太好了。」

    「不是吧……」薛牧自知沒下過多少苦功,也就是練得熟悉罷了,真用在實戰總是手忙腳亂的,居然能得祖師爺一句「太好了」?

    孟還真隨意坐在他對面,隨手一揮,附近的枯枝便集中過來,再一揮,篝火燃起。

    薛牧暗道這才叫武力帶來的高福利,串著魚開始烤,笑道︰「我覺得練到你這程度才是太好了,簡直猶如神仙手段。」

    孟還真道︰「星月十三變重在運勁方法,而不該是死板的定式,我那倆徒弟都沒悟透,讓我很是失望。而你有些細節有了自己的理解和發揮,不是死板地按照我所創而行,如果你沒學多久,只能說你是天才。」

    薛牧愣了一愣,這些運勁技巧並不是他的理解發揮,是薛清秋手把手指點的……

    真正的天才另有其人,那是薛清秋。

    孟還真托腮看著他烤魚的樣子,咕噥道︰「如果我的傳人也有你這樣的天才就好了。如果說我還有什麼執念的話,那就是希望我的畢生所創之功在將來能有人傳承下去、發揚光大,那我孟還真也就沒有白來世上一遭。」

    薛牧由衷道︰「你放心,有,真的有。」

    孟還真繼續托腮︰「我得再找一些特殊的手段,不能光靠典籍……誒,你說,如果我分一縷靈魄,藏在什麼物品上,學我神功的人能從此物上找到我之道的共鳴理解,這辦法怎樣?」

    薛牧呆呆道︰「果然是創功的祖師腦回路……這麼溜的嗎?」

    「大家都在想除煞之後的生活呢,我覺得我的這種辦法比他們搶天道具現之物更合理,這才是傳承自己的道。天道萬千,假設如你所言分為九鼎,那一鼎所含之道也很博大,那樣傳幾代之後就會慢慢產生變化,不再是自己的傳承了,我不想那樣。」

    「你是對的……」見過自然之道生生變成了生靈之道的薛牧,這會兒對孟還真的預見性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而星月宗沒有鼎的情況下,在逆境之中人才輩出,也是她這場遺澤的結果。

    孟還真撫掌道︰「果然你也支持我的想法吧!」

    薛牧問道︰「可是分離靈魄,對你有損嗎?」

    「當然有損,所以不能直接這麼做,死前再說吧。」孟還真道︰「再說我現在也沒想好要放哪裡,星魄雲渺這類不行,這種時時交戰之物,被震散了怎麼辦……恐怕藏在祠堂靈位裡比較好……」

    薛牧無語︰「那就藏在畫像裡吧。後人對著你的畫像禱告的時候就能得到祖師的共鳴。」

    孟還真眼楮一亮︰「好主意,你替我畫一副怎樣?」

    「你沒有畫過像?」

    「沒有。」

    「可我不會畫畫……」

    「我看你也不傻啊,怎麼說這麼傻的話?修行到了你這程度了,心裡是怎樣的,手上還不能如實反映?比你差得多的人都可以,你學了星月十三變還告訴我不行?只要不學上色,畫個樣子有什麼可學的?」

    薛牧兩眼蒙圈,是這樣的嗎?這就是這世界畫像特別牛逼的原因?

    怪不得連海天閣祖師都會畫壁畫呢……

    「我這裡有一副好絹,是千年冰蠶絲和水火織錦線交織成的,本來打算做衣服,就拿來畫畫吧,也不易損毀。」孟還真樂滋滋地從乾坤袋裡掏出一卷絹帛,俏生生地遞過去︰「你試試看?哦對了……」

    薛牧眼睜睜地看著她變戲法一樣從乾坤袋裡摸出了筆墨,一件一件擺在旁邊。

    「你那驚訝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不帶筆墨怎麼寫心得記手札?」孟還真最後擺出一塊硯台︰「要不要磨墨?」

    薛牧默默遞過烤魚︰「大姐,你先吃魚……」

    這特麼還是烤魚的時候,你就掏出東西來畫畫,直接把海灘變成了書房。真叫一個執行力,真叫一個雷厲風行,就像是那天還在山洞裡養傷的時候就開始創造新功法了……大概都是這種變態才能開創一宗之道吧……薛牧淚流滿面。

    孟還真也好像意識到自己太上頭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把絹帛放在一邊,尷尬地笑笑接過烤魚。

    薛牧沒帶任何調味料,烤魚沒什麼味道,孟還真也不像薛清秋那般愛吃貪吃。可是她吃著吃著,卻慢慢沉默下去,眼眸有些出神,都不知道心思飄到哪裡去了。

    明明無論外表和性情,和薛清秋都沒有多相似,可薛牧看著她的樣子,總能想起薛清秋。

    也許這位祖師和中興者,薪火相傳,總有共同之處吧。外在體現上,總有地方莫名地讓薛牧關聯在一起。

    就比如同屬絕色美人,卻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畫像。薛清秋是驕傲,不想讓人隨便畫自己,而孟還真這是啥……這是從來就沒想過這種事情。

    他慢慢試著問道︰「你有多久,沒有安安靜靜不考慮任何武道、戰鬥、傳承、修行,只是最純粹地休息,該吃吃該睡睡?」

    孟還真茫然看著月色下粼粼的海面,半晌不知道怎麼回答。

    很有可能……從來就沒有過。

    薛牧順手拿起旁邊的絹帛,撫摸了一陣子,笑道︰「你要畫像是為了有個傳承依託……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很美?」

    孟還真終於有了反應︰「啊?」

    「我覺得畫像的第一要務,是留下你最美的瞬間,傳承什麼的那只是旁枝末節。」薛牧收起了絹帛︰「所以在我好好練習之前,才不肯隨隨便便吃著烤魚就瞎畫一氣,讓你的美麗在畫捲上留下遺憾。」

    明明應該很曖昧的一種撩妹手法,可孟還真聽了的反應卻有些奇怪,半晌才猶豫地小聲道︰「應盡歡說,美也是一種道。連你也是這樣,那看來確實是有些道理的,我應該研究一下……」

    薛牧面無表情。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5
第七百五十三章 恨夜太短
       


    這叫武痴,或者叫道痴。不管任何事情都能往武道相關去考慮,比薛牧見過的任何人都誇張,慕劍璃一心問劍的時候也沒這樣吧……

    本來這種人應該很讓人受不了?可經歷了靈魂交織之後,薛牧只會覺得這莫名的很萌。

    她還吃著魚呢,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就在研究道……

    見薛牧面無表情的樣子,孟還真小心地問︰「怎麼了?我的想法不對嗎?」

    「沒,很對。」薛牧道︰「只要別拿美貌做武器就行。」

    孟還真皺著眉頭想了一陣︰「為什麼啊,不作為武器的話豈不是沒用了……便如常人攝於星空之美,或悵然或沉醉,這確實是一種武器,無論男女皆可用啊……」

    薛牧沒好氣道︰「神特麼星空之美,你確定你的傳人不會變成賣騷?」

    孟還真道︰「怎麼你也和鄭武子一樣,我春秋鼎盛,還能慢慢教徒弟的……還能教好幾代!哪有那麼容易變味的?」

    薛牧心中再度抽了一下,緊緊咬著下唇不說話了。

    孟還真奇道︰「你又怎麼了?」

    薛牧緊緊握著拳頭,半晌才道︰「沒事,你說得對,星空之美是大道。你……很了不起,真的。」

    孟還真笑了。

    薛牧怔怔看著她的笑容,眼裡有些難過。

    孟還真的神色也慢慢變了,奇道︰「你……在傷心?」

    「沒,沒有。」薛牧偏過頭。

    「你在傷心。」她很確定地道︰「在傷心什麼?」

    薛牧實在忍不住,伸手擁了過去,將她緊緊擁住。

    孟還真沒有拒絕,靈魂的烙印使得她對這樣的擁抱不但不反感,反而很享受,尤其是她能體會到薛牧這個擁抱沒有任何佔便宜的意思,反而手勁很重,用力地箍著,似在顫抖。

    使得她的心情也受到感染,有些低落。

    「乖哦。」她輕輕拍了拍薛牧的背︰「是因為隨時可能離開嗎?姐姐也陪著你,哪裡都不去。」

    「別去爭鼎。」薛牧終於低聲呢喃︰「不管什麼情況,都別去。」

    「好好好。」孟還真也不知道是真聽了勸,還是敷衍,只是跟哄小孩一樣拍著他︰「姐姐不爭,那玩意有什麼好爭的,本來就沒興趣。」

    薛牧輕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兩人默默相擁著,月下海邊,海浪輕刷,春風意暖,各自都能感到對方的心跳頻率,從平緩,到越來越快。

    「你……」孟還真有些干澀地道︰「抱夠了沒有?」

    薛牧低聲道︰「我怕放手之後就會失去。」

    「你也不是好東西。」孟還真咬著下唇︰「你這種話用來騙過多少女人?」

    薛牧沒反駁,他或許說過很多虛飄的情話,但這一句卻是真得不能更真了。

    孟還真口頭說他騙人,其實也能夠體會到他這話的真心,不由心中也越發柔軟,安靜地抱著他,沒再問抱夠了沒有。

    她也抱不夠。

    她越發清晰地感受到薛牧心中的悲傷和不捨,可越是這種情緒,在她角度上卻是絕無僅有的感受。

    這個男人的不捨所針對的,不是一個超凡的強者,不是一具皮囊,只是她孟還真。

    縱橫一生,她沒想過自己也能有這樣的感受,彷彿心裡有一根弦被看不見的手撥弄著,一悠一蕩,癢癢的,人不想動,也不想去考慮別的。

    可惜這個男人終究是要離去的,像前兩回一樣,只是一場夢。

    她忽然想起薛牧剛才問她的話語︰你有多久,沒有安安靜靜不考慮任何武道、戰鬥、傳承、修行,只是最純粹地休息……

    以前沒有過,可這一刻有了。在他懷裡的時候,真的沒有考慮過那些東西。

    薛牧不由自主地低頭,去尋找她的唇。

    孟還真忽然撲哧一笑,推開薛牧,後退兩步,揚了揚手裡的半隻烤魚︰「吃魚呢,你在想什麼?」

    薛牧也笑了。

    孟還真靜靜地看著他,低聲道︰「這是我此生吃過最好吃的魚。」

    只是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再吃。

    「我很幸運。」孟還真慢慢吃完了魚,低聲道︰「意外的靈魂交織,是你。而不是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佔據。」

    薛牧道︰「也許那是命中注定。換了別人,你可未必會以為自己在自合陰陽。」

    孟還真笑道︰「也對,因為是你,才有自合陰陽。這因果可不能錯。」

    因果……

    現在薛牧真的很不想聽這個詞,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心中一團亂麻。

    薛牧按捺住心中的情緒,坐在她身邊。孟還真很自然地靠在他肩頭,靜謐地看天。

    薛牧也抬頭看去,月亮已經不在中天了,預示著新的一天又將到來。

    都是有責任心的人,不管陷入什麼情緒裡,薛牧不可能永遠不顧千年後,孟還真也不會永遠不管最終之戰。

    天明的出發,就可能面對永訣。

    薛牧只能把這場相擁當一場夢,孟還真也一樣。

    天不可能永遠都不亮,一場夢終究是要過去的。

    薛牧伸手拿起放在一邊的筆墨絹帛,慢慢地磨著墨,提起了毛筆。

    孟還真懶洋洋地靠在他肩頭道︰「需要我起來做個樣子麼?」

    「不用。」薛牧落下了第一筆︰「最適合你的,始終是一種模樣。」

    孟還真轉頭看去,第一眼就見到紙上落下了天空的圓月。

    薛牧畫得很慢,好像每一筆都很費力,孟還真偏頭看著他,總覺得他是在傾注所有的靈魂,留下一件最鄭重的紀念。

    一個白衣女子漸漸在筆下成型,倒提長劍,抬頭望月,嘴角微微挑著笑意,而眼神靜謐,帶著些許惆悵。

    也不知道惆悵的是畫中人,還是畫畫的人,那種不捨的情緒濃得滿溢。

    兩人就這麼一個畫一個看,各自品味著此生沒品過的情緒,一個難過,一個甜蜜。不知不覺間,遠處的海天一線,不知何時已慢慢浮起了一縷金光。

    一天的第一縷陽光。

    薛牧也同時停筆,畫像成型。

    「好短的夜。」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繼而又同時笑了。

    孟還真接過畫卷,哪怕全程看著畫的,她還是看不夠似的反反覆覆地看了好久︰「原來你心中的我,是如此蕭索孤獨。」

    薛牧道︰「難道不是?」

    孟還真又轉頭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只是小心地收起畫卷,慢慢起身︰「是,畫得很好。」

    薛牧也陪著站起身,看著遠方露出小半的太陽。

    「走吧。」孟還真拉著薛牧的手輕輕一笑︰「總不會在後悔,淨顧著畫畫了,沒做些羞羞的事情?」

    薛牧搖了搖頭。

    孟還真忽然湊過來,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畫得好的獎勵。只能這樣,不許貪多。」

    啄完這一口,又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轉身大步而去︰「該戰鬥了。」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6
第七百五十四章 千年之戰
       


    是該戰鬥了。

    踏足冰原,薛牧立刻就感到了與這一天見聞不同的氣息,那是邪煞狂暴的咆哮,以及天空瀰漫著的各色恐怖的氣勁與能量交鋒。

    就像是回到了千年之後,那個鑄劍谷邊的戰場。

    薛牧抬頭,看見了天上的生死劍芒,燦爛佛光,興亡輪轉,海天無量,虛實生輝,蒼翠的生命,百獸的怒吼,陰陽的交替,五行的奔放。

    還是那些相同的戰技,相同的道,熟悉得讓薛牧有些恍惚。

    下方冰面上也有無數洞虛者,正在各種佈陣,嚴陣以待。

    「站住!」一條大漢攔住了薛牧︰「孟尊者,這個男人是誰?」

    尊者……薛牧有點想吐槽,想想也對,當世最強的一批人,自然而然的會得到人們的尊稱,只是這個尊稱有點土……

    而孟還真也沒有了昨夜的靜謐與溫柔,眼裡銳氣如霜︰「安定光,我要帶人進去,需要向你匯報?」

    安定光道︰「不是安某信不過孟尊者,此番除煞是關鍵之局,還是不要讓生面孔隨便出入的好,否則萬一出了岔子……」

    「既是我帶的人,如果出了岔子,我自向天下謝罪。有什麼意見讓姬昊找我,你算什麼玩意膽敢攔我?滾!」

    孟還真直接拉著薛牧大步入了冰原,留下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安定光,攔又不敢再攔,暗怒無比。

    薛牧呵呵地笑,小聲問︰「姬昊的小弟?」

    「嗯,姬昊身邊聚攏了不少強者,歷年征戰頗有建樹,現在就連鄭武子他們都……」孟還真頓了頓,搖頭道︰「反正我感覺不太好,這些人成了氣候,感覺性情也有些不一樣了,自以為是得很,小山頭互斥越來越重。除煞之事歷來是人們共同參與,只要能確定不是合煞者,那便是公認的惡徒也常有協作,什麼時候開始要盤查人選了,連我帶的人都不行?裝什麼裝呢。」

    薛牧便笑。

    孟還真道︰「笑什麼,我說你也沒點脾氣的?被質問阻攔的人可是你誒。」

    「哦。」薛牧笑道︰「我和一個絕後的人計較這麼多干嘛。」

    孟還真︰「?」

    「倒是你真霸氣,之前看不出來啊。」

    「難道你覺得我很好欺負?」孟還真瞪眼道︰「我不愛欺負別人,可若要以為我是吃齋唸佛的可就錯了。」

    薛牧倒是想起了初見那時候被她一掌拍飛的場面,當時以為是夤夜被煞入侵,可既然是孟還真,如今想想這種牛人怎麼可能輕易被煞影響,那是她本來就很凶殘好不好……

    這本來就不是一個溫婉妹子,發展到這份關係實是天意。

    兩人飛速接近交戰中心,下方同樣影影綽綽的都是人,在守護什麼陣法。上方千里,戰局激烈無比。

    孟還真抬頭看了一陣,嘆道︰「此煞太強,這麼多合道者拿不下來,只能將它困在此地。希望我悟了夤夜神功、又得了星魄雲渺,能夠不引天道轟殺就能解決它吧。我去了,你找個安全之地,自己小心。」

    頓了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聲道︰「希望你成功找到你要找的線索。」

    說完持劍直上雲霄,很快就聽見上面邪煞的驚怒吼聲︰「孟還真!」

    又有別人的聲音道︰「小孟你可來了,再不來我們都快撐不下去了。」

    孟還真道︰「抱歉,姬昊呢?」

    「他還沒來。」

    孟還真也沒多問,很快天空上就開始泛起了濃濃的深夜之息,是孟還真運用了夤夜神功,直擊靈魂了,也不知道用起來的實效和夤夜相比如何。

    邪煞嗷嗷怒吼,狼狽無比︰「孟還真,你這是什麼鬼玩意!」

    孟還真笑道︰「滋味如何?」

    看起來效果不錯。

    薛牧武力不足,但魂力足夠,完全能夠「看」清千里上空交戰中心的狀況。這個邪煞也是人類模樣,一個中年大漢的樣子,不知道是哪位合道者與煞相合的結果,看他喊孟還真名字,估計還是曾經的戰友呢。

    十個合道者的圍毆,加上地面不知名的陣法,將他逼入下風,左衝右突不得出,但可以看出來,大家拿他也沒什麼辦法,殺不死。

    孟還真上去就是一劍,看似傷了邪煞,但傷口立刻癒合,無法滅除。

    孟還真也抿嘴搖了搖頭,對星魄雲渺的能力很不滿意。

    但可以看出場面上其他人輕鬆了很多,原本是一位劍客為主力的,孟還真一到,立刻就成了孟還真主扛,好幾個人都趁機在調息,鬆了一大口氣。

    她已經是當世武力天花板了,讓姬昊來也就這樣了。

    如果按照孟還真說的,世界武力越強盛,邪煞就越強的理論,這個時代這麼多合道者,洞虛都只能在下面掠陣,可想而知這個真煞要比千年後的虛淨還要強力。

    孟還真想要不靠天道轟殺,就能滅除邪煞的願望,怕是很難實現。

    同樣的,薛牧想要找到九鼎歸一的線索也還沒出現,但薛牧此刻反而不急了,他知道快了。他逆因果到此,應該就是等待這一刻,只是來的時間點早了一些……恐怕還是因為姬昊那個空間功法的牽引?

    正這麼想著,就見到一道流光由遠而近,磅礴無匹的乾坤之氣重重砸進了戰局中心,聲若龍吟。

    姬昊來了。

    薛牧撇撇嘴,真是能裝逼。

    其實他對姬昊原本沒惡感。

    畢竟也是在一力除煞的英雄,而且頗有一點雄才偉略的遠見,已經在籌劃除煞之後的政權建立了。當然這玩意往好聽了說是為了天下民生,往難聽了說是為了一己之權,但薛牧不會較真這個,他是有政府主義者,要是都靠各家宗派那德性,世界千年發展不會是所見的模樣,姬昊的一統之心還是符合他的理念的,這其中有些私慾可以理解。

    但一旦想起孟還真可能要喪命在他手裡,那惡感就止不住,左看右看都不順眼了。

    正在此時,戰局中心傳來姬昊的聲音︰「天下合道者俱在此地,不同道源共鳴於天,當可召喚天道全力一擊,鎮殺此煞,諸位當齊心襄此盛舉。」

    孟還真忽然道︰「這麼做是否會引天道化形?」

    一老道士回答︰「老道算過,此地此時,有天道化形的契機,至於是不是我們此舉造成,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那就多半是了。」孟還真有些無奈,卻忽然想起什麼,奇道︰「你說真是你算出來的?」

    老道很是驚奇︰「當然是老道算的,老道又不是常不昧,不誑言。」

    孟還真呆了一下,既然確實是算出來的化形,那常不昧找姬昊幹嘛?

    還沒多問,那邊姬昊怒道︰「還糾纏什麼旁枝末節?此煞不除,你我還想圍他一輩子不成?」

    孟還真嘆了口氣,也知道引天道除煞之舉確實是勢在必行,不管是不是會引出天道化形,起碼自己這時候不能拖大家的後腿,反正自己早也做好了迎接天道化形的心理準備了。

    大不了去搶。

    十餘道不同的道源之光,幾乎同時直衝天際。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7
第七百五十五章 九鼎降世
       



    所謂合道者,本來就是身合天道規則,能引潮起潮落,能合月圓月缺,能使雷電交加,能讓山川崩頹。當各自不同的規則融合在一起,那就是三千大道的綜合,就是天道本身。

    天道給出了回應。

    有黃鐘大呂般的鳴響,傳遍世間,古老而常在的天地彷彿睜開了眼楮,聚集了所有大道的神光驟然降世,無可抵禦的威能轟在了那個邪煞身上。

    薛牧驚訝地看見,這個邪煞並不是如想像中的被一擊就直接灰飛煙滅,而是在掙扎,在咆哮,在劇烈的扭曲之中煞氣四散。區區一個人在天上的掙扎,竟有日月無光天昏地暗的傾頹之相,這千里之下的地面,竟都有許多冰山轟然碎裂,巨大的冰岩四處炸開。

    一個人就能致末日。

    薛牧知道地面上的各類陣法是干什麼的了,既是協助戰鬥之用,也是在預防這種滅世之景,這年代的強者很清楚,這是天道正反面的最終對決,不做好準備的話可能大地都毀了。

    這個邪煞本來就有和天道平齊的實力,連天道重擊都能抵抗,合道者們單靠自己的實力辦不到也就可以理解了。

    但在天道交擊之下,再有合道者們同時進攻,那就可定乾坤。

    「破!」姬昊一聲怒喝,天子劍刺入了邪煞眉心。

    幾乎與此同時,星魄雲渺點在了邪煞後腦。

    各色不同的合道攻擊,齊齊落在了邪煞身周所有要點。

    邪煞仰天怒吼。

    驚天動地的爆響炸得整個天空都扭曲不成模樣,好幾位合道強者被震飛,狂噴鮮血。

    薛牧心中揪了起來,仔細去看孟還真,見她倒是無恙,好歹鬆了口氣。

    不過這邪煞是真心牛逼,最後的頑抗居然一口氣傷了好幾個合道強者,除了姬昊與孟還真,別人多多少少都帶傷,還有傷得頗重的。

    天地搖晃之間,狂暴的煞氣以滅除的邪煞軀體為核心,四面八方亂湧而出,下方的洞虛強者們嚴陣以待,依託陣法,將洶湧四散的煞氣抵住,慢慢消磨。

    有些煞氣散落不見。

    有些穿過陣法攔截鑽入了冰底。

    有些衝著薛牧藏身的冰山之後奔來,薛牧隨手一揮就化解得乾乾淨淨,打架不行,這可是他的專業。

    無數目光落在了薛牧身上。好幾個人在問孟還真︰「那是誰?」

    孟還真抽了抽嘴角,沒回應。

    她心中挺高興的,邪煞除了,天道也沒化形,從此之後世間只有零零散散的煞,以大家的除煞速度基本不是什麼問題,世界可以開始由亂而治,她也可以安安心心教徒弟去了……而這個自稱「星月」的男人也還在這兒,是不是可以比翼雙飛?

    孟還真眼裡露出了期冀之色。

    正在此時,姬昊說話了,聲鳴於天︰「那男人便是天道具現的影像吧,鎮邪除煞,效果明顯。姬昊代世人禱告,祈求天道化形,鎮於八方,以安天下!」

    眾人的道源之光還直達天際未散,這便是集體向天道的呼喚。

    孟還真一愣,薛牧心中巨震,他好像知道這是什麼情況了。

    可以感到天地有微微震顫之意,緊接著薛牧感受到了強烈的牽引感,似乎有什麼東西以自己為核心,牽引而下。

    孟還真下意識閃現到了他面前擋著。眾人面面相覷,也都降落地面,抬頭看天。

    隱隱約約,有九個鼎形的下半部分,從天空浮現,鐫刻著晦澀的道紋。

    便是遠在萬里外的人們都能看見,所有人都在抬頭看天。

    震撼!

    人們大都沒意識到因果始末,這一刻人們的心思只有震撼與感動。

    眼睜睜地親見了天道具現,能夠親自觸摸到說不清道不明的大道所在,這對於所有畢生問道的世人都只有最強烈的激動之情,恨不得沖上天去抱住一個鼎。

    可以想見,海天閣祖師等人畢生記憶最深刻的場景就是這一刻。

    就連孟還真都心情複雜,她內心不同意天道化形,可這樣的道痴親見天道具現在面前,心神也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時也顧不上別的思緒了。

    薛牧站在她身後,輕聲嘆息。

    所有的因果,他已經了悟。

    元鐘說,先有天道化形,此為因,再有世之九鼎,此為果,所以讓他逆因果,尋找九鼎歸一之途。

    其實在千年前,是先有他這個人形鎮世鼎的表現,讓天道也認為化形鎮世挺有效用的,於是在人們道源之光的禱告呼喚下達成了磁鐵般的牽引,此為因。然後才有天道受呼喚與牽引而化形,此為果。

    也就是先有他薛牧來臨,才有天道化形,這才是真正的因果。

    千年後的事,薛牧也明白了,實際上九鼎歸一,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天道不是自動化鼎的,而是受合道者們的召喚以及他薛牧的牽引而成的。反過來說,只要薛清秋她們再度以各色道源共鳴於天,認為九鼎不需要存在,讓九鼎回去,自然也就回去了……之前不成,是因為薛牧只是在催動九鼎自身的力量,並未發揮合道者們自己掌握規則的能力。

    千年後的戰場是虛淨略佔上風的。薛牧幾乎可以認定,自己離開之後,薛清秋她們不可能傻等,肯定是會不斷嘗試九鼎歸一的辦法,所有人共鳴於天這條路肯定是會去嘗試的。也就是說,沒猜錯的話,千年後的九鼎已經歸天了,最多就是缺失一小部分,對付虛淨應該是夠了……

    天上的九鼎慢慢降世,向著冰原方向緩緩落下。人們都以為這是大家在此地召喚的結果,只有少數人心知肚明,其實九鼎是向著薛牧落下的。

    薛牧知道,這千年前的乾坤鼎落下之後,自己很可能就會消失,因為自己本質上是千年後的乾坤鼎的一部分,按理說不會和千年前的共存於世,它下來了,自己就要回去了。

    薛牧忽然想起剛才姬昊的言語︰那男人就是天道具現的影像吧……

    雖然沒完全說對,卻也差不遠了。他很好奇,姬昊這是怎麼知道的?

    正在薛牧滿腦子因果,而其他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緩緩降落的九鼎身上時,形勢突變。

    站在孟還真身邊的姬昊驟然出手,偷襲孟還真的要害!

    「砰!」悠悠黃芒泛起,擋下了這一擊,蓄謀已久的磅礴力量將孟還真懷裡的輝月神石震得粉碎。孟還真受此阻擋沒有受傷,但整個人都被轟飛了老遠。

    薛牧勃然大怒,心念電轉之下大喝道︰「姬昊要殺所有人,獨吞九鼎!」

    姬昊一掌拍了過來︰「多嘴!」

    可掌風還沒到,薛牧卻莫名其妙消失了。

    姬昊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疑在夢裡。

    「轟!」九鼎落地。

    所有合道者兵刃出鞘,風雲乍起。

    孟還真呆呆地攥著破碎的輝月神石,看著薛牧消失的地方,眼裡戾氣大盛︰「姬昊,你給我去死!」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7
第七百五十六章 劫後餘生
       


    千年後的鑄劍谷沿海。

    薛牧離開了一天一夜,薛清秋等人也圍攻了虛淨一天一夜。

    她們的狀況比不上千年前的十幾個合道者圍困真煞,戰力雄厚,居然還能讓姬昊孟還真出去幹私活再回來參戰。

    她們的合道者太少了,三個合道者,其中問天還是沒經過好好洗練的,等於兩個半。這種程度想要困死一個完美真煞實在強人所難。好在虛實鼎和乾坤鼎不知疲倦地狂猛攻擊,等於平添兩個合道者,再加上虛淨也沒有千年前那個強大,這才勉強把虛淨困住。

    薛清秋夤夜問天三個合道者還好一點,其他如元鐘秦無夜等人幾乎打得有點絕望。合道者可以說永遠不會消耗枯竭,最多是因為長期高強度戰鬥導致的精神疲憊,而元鐘秦無夜這些尚未合道的洞虛者,自身與天地循環的補充可跟不上如此高強度的戰鬥損耗,越打越是無力。

    何況他們的能力也無法傷到虛淨,只是強行補缺補漏,困住他不放出去,感覺都找不到戰鬥的希望。

    傷亡也越來越多,元鐘也傷了,慕劍璃也傷了,葉孤影也傷了,好在受傷不算重,還能熬。

    誰都知道繼續下去是不行的。

    在此期間大家也並不是傻熬著等薛牧,也試驗了不少辦法。

    夏侯荻控乾坤鼎,岳小嬋控虛實鼎,各自都激發了好幾次九鼎共鳴,只是都如之前薛牧操作的一樣,九鼎分別攻擊,不是合而為一。

    這裡的關鍵問題,其實是薛清秋等人合道的時間太短了,不像當初的孟還真那夥人,對於自己掌控的規則認知極為明確,慣常於溝通天地法則,呼喚天道的響應。

    薛清秋她們還是相對更慣常靠自己的力量行事。

    但是人終究是會在戰鬥中成長,得到更多的理解。尤其是對於薛清秋這樣的天才,打了一天一夜,舉手抬足操縱了各種各樣的法則,認識越發清晰。

    「我們似乎可以自己溝通天道法則,呼喚天地至強之擊,根本就不需要靠鼎來實現。」薛清秋忽然甩出這麼一句。

    夤夜問天同時一愣,繼而若有所思。

    「鼎只是死物,天道法則的具現之物罷了,只能死板地展現天道。而合道者自己才是掌控法則的人,或許是我們對鼎的期待過高了。」薛清秋一劍切在虛淨身前,隔斷了空間,忽然後退半尺。

    衝天光芒在她身上泛起,含著星月亙古的道源法則,直鳴於天。

    夤夜頓悟,暗夜之息縹緲而上。

    巨大的太極從問天頭頂旋轉沖霄。

    慕劍璃長劍指天,古劍虛影緩緩浮現。她沒合道,但問劍道源就在心裡,即使比合道者的弱,那也是足以引發天道共鳴的聲音。

    合歡花驟然盛放,五行之光揉合成柱,暗影的詭魅悠悠揚揚,龍虎咆哮聲威震盪,佛音吟唱迴響,甚至有機械組合的形狀向天飄蕩。

    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齊齊溝通天地,發出了相同的聲音︰「引天地之威,破邪除煞!」

    和千年前不盡相同的各家道源,引發的效果也差不了多少。在天道接收的信號裡,就是百家法則共同的呼喚。

    天地之間飄蕩著沉悶的迴響,所有人都感到似乎天地睜開了眼楮。

    九個不同的方位,原本一直都有沖霄的神光,那是各家之鼎一直在合力,而這一刻似乎得到了什麼召喚,夏侯荻岳小嬋發現自己控制不住鼎了,眼睜睜看著它緩緩升天。

    神州各地,九鼎一起飛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匯聚在一起,轟然踫撞,在空中炸開了一團如烈日一樣的刺目神光,刺得岳小嬋等人紛紛遮住了眼楮。

    鼎是天道化形,牽引天道之威,自然需要把化成九塊的天道合在一起,才能生出最大的效果。

    那刺目的神光一經匯合,便轟然之下,根本避無可避地轟在了虛淨腦門上。

    虛淨徒勞地舉著瞞天過海盤想要阻擋,卻連一點作用都起不了,瞞不了天,過不了海,瞞天過海盤化為灰燼,神光直入靈魂,轟在了他識海中與邪煞合一的靈魂裡。

    「啊!!」虛淨痛苦地狂吼一聲,彷彿靈魂裡有什麼要炸開,原本已經合而為一不分彼此的真煞和自己要生生被切割開。

    已經不分彼此,怎麼可能分割?

    唯一的分割就是徹底毀滅!

    「轟!」堪比滅世之威的能量爆炸在眾人中心驟然炸響。

    眾人倒也有所防備,一個巨大的鐘形罩在了虛淨身周,外面環繞著層層疊疊的冰凜、月光、太極、靈魂氣場,各種防禦手段不要命地往裡堆疊。

    「噗……」包括薛清秋在內的所有參戰者同時噴血飛跌,各自都不知道震出了多少裡,那可堪毀天滅地的最後爆炸,卻終於沒有溢散開,沒對附近的其他人造成傷害。

    但這還沒完,數之不盡的煞氣分散而出,奔著所有人而去。

    「糟了!」夏侯荻失聲道︰「沒了鼎,無法淨化外煞,小心附體!」

    能戰的強者們全部飛跌中呢,連薛清秋都無力過來除煞,夏侯荻岳小嬋她們又怎麼可以?

    更別提更遠處掠陣觀戰的許不多和自然門的人了,個個面如死灰,眼睜睜看著煞氣四散奔流而至。

    正在這時,爆炸中心忽然現出了一個影子。

    熟悉的乾坤鼎,熟悉的氣息,近距離鎮在了煞氣中心。

    煞氣慢慢減弱,慢慢消失,化為煙霧散於虛無。

    所有人呆呆地看著這個憑空而降的「鎮世鼎」,卻發現那是一個人影。

    「薛牧!」岳小嬋飛快地衝了過去,重重抱著他的腰︰「你終於回來了……」

    薛牧默默看著一片狼藉的戰場,被震飛的薛清秋等人也已經收住了身形,都漂浮在遠方看著他。

    所有人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驚喜,虛淨這個恐怖的真煞似乎真的消失了,連最後的煞氣都被薛牧鎮得乾乾淨淨。

    這裡的海岸線都已經被打沒了近百里,海浪輕輕沖刷著全新的海岸,傳來舒緩的韻律。天空的硝煙瀰散,空氣重新清新。雷雨已經不見了,遠處的地震感也沒有了,什麼山洪地震泥石流,都已經歸於平息。

    好像是一切都解決了……

    宣哲云千荒李應卿四仰八叉地躺在海岸上,李應卿的戰偶已經毀了,但他一點都沒心思去在意,只想享受劫後餘生的欣喜。

    問天元鐘擊掌而笑,秦無夜慕劍璃莫雪心葉孤影夏侯荻盡數圍攏到了薛牧身邊,人人臉上都是喜悅的笑意。

    薛牧吁了口氣,果然如同所料,根本不需要自己來告知她們辦法,她們自己就找到了。

    他輕撫岳小嬋的頭髮,轉頭看著薛清秋,他知道能引領此事的天才只有薛清秋。

    薛清秋微微一笑︰「回來就好。」

    薛牧由衷道︰「本以為我要狗血地做什麼救世主,事實證明你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夤夜飄了過來,問道︰「九鼎歸天真和你沒關係?不會吧,那為什麼九鼎歸天你就回來了?」

    薛牧欲言又止,只是低聲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和我有關係,有些事情我還有些糊塗……但我知道,我還有事沒做完。」

    薛清秋道︰「需要我們幫助嗎?」

    「我暫時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薛牧的神情從所未有的凝重︰「也許這件事有點荒唐,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先回山門。」

    「回山幹嘛?」

    「我要去祖師祠堂!」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8
第七百五十七章 一夢如是
       


    薛牧沒有心情收拾戰場內外的一片狼藉,夏侯荻問天便率眾留著主持掃尾,轉移傷員到藥王谷,重建打得亂七八糟的鑄劍谷,以及梳理目前自然門和海天閣的亂象。

    莫雪心慕劍璃也都回去看自家地方被虛淨最後折騰出的受災狀況,薛牧留許不多等人去照料夏文軒,便很快風塵僕仆地帶著其餘六道人士回歸靈州。

    同時被他抓來的還有元鐘,薛牧覺得這和尚的大招可能還能發揮用處。

    元鐘幾乎是被左清秋右夤夜綁架著去靈州的,一路都很是懵逼,他無法理解這大勝之後人人都一臉歡欣的情況下,薛牧沒有絲毫享受勝利的喜悅,反而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你的女人們不是都活蹦亂跳的嘛,最多就一點小傷,對於刀頭打滾的武道中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沒看問天斷了肋骨都還跟沒事人一樣呢,你至於嗎?老衲自己還是傷號呢,鷺州也受災了呢

    最氣的是到了星月宗山門,也沒有作為貴客的感受,就留一個岳小嬋跟他笑嘻嘻地閒扯淡,薛牧和薛清秋夤夜都不見了。

    按岳小嬋的意思,本姑娘沒去膩著夫君,可憐巴巴地負責接待你,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想怎麼樣?

    元鐘哭笑不得。

    其實岳小嬋心裡也納悶,包括她在內,大家就沒人知道薛牧這是在幹嘛,難道做了一次救世主很高興,要鄭重其事地向祖師焚香匯報不成?看他的表情也不像啊!

    薛牧進入了祖師祠堂,第一眼就凝注在正面掛著的畫像上。

    孟還真抬頭看月的樣子,仿如昨日。

    薛牧忽然有點想哭。

    這是自己親手畫的像就是昨晚畫的可一夜過去,畫已泛黃,遍佈著千年的滄桑。

    一夢千年。

    昨夜還靠在自己肩頭,巧笑倩兮,啄著自己的嘴唇說「不許貪多」的妹子,只剩下這冰冷的畫像了嗎?

    難怪當年初見這幅畫的時候,內心有一種很遙遠的熟悉感,那是因為這幅畫裡傾注了自己的靈魂啊

    左右的薛清秋和夤夜無聲地對視一眼,她們都感到了薛牧心緒裡濃濃的悲傷。

    他消失一天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薛牧慢慢走上前,伸手撫在畫像上。

    這一次他很有針對性,靈魂深深探入畫像裡,找到了自己刻意殘留的印記。

    另有一縷靈魄和自己的靈魂交纏在其中,已經纏繞千年。

    薛牧小心地沒有去觸踫孟還真的靈魄,只是探索自己的印記經歷的記憶。

    眼前彷彿泛起了一陣漣漪,場景慢慢變化,朦朦朧朧之間,看見了孟還真飛速衝進了一間屋子裡。

    薛清秋和夤夜驚悚地站直了身體,她們同時也得到了感應。

    「師父!」朦朧且虛幻的場景裡,一對少年男女迎了上來︰「我們看見天道化成了九個鼎」

    「噗」孟還真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地栽進座椅上。

    少年男女臉都白了,趕緊攙扶過去︰「師父」

    「沒事。」孟還真擺擺手︰「一場亂戰,姬昊和我兩敗俱傷,反正誰都沒討到好處。」

    「那鼎」

    「九鼎四散,自動分鎮八方。所有人也都離開了,各自去養傷,為爭鼎準備了吧。」孟還真浮起一絲冷笑︰「我就知道,天道化形之後,才是永無寧日的爭戰。」

    一對徒弟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孟還真忽然笑了起來︰「姬昊想偷襲我,又趁著別人皆傷的情況下包攬九鼎,一統乾坤。結果某人機靈,一口喊破,搞得場面一片混亂,如今雞飛蛋打,我看姬昊鼻子都氣歪了,真真活該。」

    徒弟問道︰「誰啊?」

    孟還真輕輕搖頭,眼神慢慢地變得悵惘,低聲道︰「很有可能,永遠也不能再見了吧我知道他為何悲傷,因為在他心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說不定還是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

    兩個徒弟驚悚地瞪大了眼楮。

    「終究只是一場夢啊」孟還真低聲嘆息,繼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在乾坤袋裡掏東西。

    「這是為師近來所記的心得手札,還有新的功法戰技記錄,你們收著,將來好生修習。唔裡面有句自合哈,算了,就那樣吧,改了又如何,難道讓你們隨便找人雙修去?」

    「師父」

    孟還真慢慢打開畫像,自己看了好一陣子,才道︰「此畫便是我的靈位,我已經分離靈魄在其中,你們可以從中感悟我之大道,這便是鎮宗之寶。無論將來發生了什麼,此物也不可丟棄。」

    「是。」徒弟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分離靈魄,豈非對師父壽命有大損?」

    「壽命不重要了,決戰即至,我和姬昊不管怎麼打,都只能是兩敗俱傷之局,便是獲勝的那個多半也活不了多久,還留著壽命幹嘛用?」

    「」

    「此畫中星宿,已經被我靈魄挪了方位,將來」孟還真出神地頓了好一陣子,才道︰「將來若有人引發移星易宿,那便是靈魂牽引,回歸原始畫像,此人便是星月之主。」

    「星月?」

    「對,我們這一支,從此命名星月宗。」

    「是。」兩個徒弟都躬身領受,倒也不意外,畢竟孟還真的道都是夜空星月相關,這個名字是順理成章。

    孟還真低嘆道︰「我答應某人不爭鼎,要食言了。別的鼎我不管,姬昊最志在必得的那個鐫刻乾坤之道的鼎,我可不會讓他那麼好拿!」

    兩個徒弟都不敢應聲,今天師父表現很明顯了,她這是有了決死之意,在交代後事。

    「眾人齊心除煞,卻有人暗算戰友,暗謀一己之權,注定不能讓他美夢成真。如果我取勝,一切休提。如果我敗了,姬昊也鎮不了幾天場子,更壓制不了那八個人,從此江山九分,看他白高興一場。」孟還真懶懶道︰「鄭武子他們說我不顧江山大局,真是可笑,是不是要我自己送腦袋給他們割?我只是個任性的女人,他們的志向關我屁事。」

    徒弟都笑,人們說孟還真不怎麼會教徒弟,把徒弟教得有點邪性,其實是孟還真自己本質裡就有點邪性,這時候更是暴露無遺。

    孟還真又道︰「不過你們或許會成為姬家的眼中釘,算是師父對不起你們了。」

    兩個徒弟道︰「師父哪裡話,若是師父敗了,我們更當為師父報仇,就是他們不把我們當眼中釘,我們也會跟他們作對到底。」

    孟還真頗為欣慰地笑笑︰「很好,不枉了我的傳承。」

    她繼續從乾坤袋裡掏東西,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擺了一桌︰「之前我給鄭武子材料鑄劍,頗留了一些沒用上的好東西,你們收著咦?」

    她忽然頓了一下,掂著手裡的一塊鵝卵石大小的白色圓石出神。

    「這是玄武石?」徒弟探著腦袋︰「據說其堅實度可抵合道一擊,很稀有啊,世上沒幾塊了吧。」

    「嗯」孟還真托腮沉吟,忽然手上加力,開始能量傳輸。

    白色的石頭慢慢開始呈現月色,有了些淡黃的光澤。

    「師父你這是」

    「一個石頭能防護多少地方?為師做些改造,可觸發能量反應,有真氣攻擊時自啟護罩。為師之力,至少可千年不衰,護得你們周全。」

    徒弟有些哽咽︰「師父」

    「不要那麼感動,我也只是在想男人。」孟還真收了功,額角也隱現汗水,可見這場能量傳輸與寶物改造對她也頗為辛苦,但她臉上卻是帶著甜甜的笑意,眼神溫柔,低聲自語著︰「原來是你變的。」

    「呃師父」

    「此石內部結構已生變化,此後不叫玄武石了,便叫輝月神石。」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8
第七百五十八章 拯救大兵還真
       


    虛幻朦朧的影像消失了,那是孟還真去閉關養傷,畫像離開了身邊。

    薛牧收回按在畫像上的手掌,默然無言。

    旁邊薛清秋和夤夜至今瞪著眼楮,如同見鬼一樣看看薛牧,又看看畫像。

    「爸爸」夤夜嚥了口唾沫︰「不要告訴我,你這一天一夜是去了去勾搭了我們祖師」

    薛牧抿著嘴沒回答這茬,半晌才道︰「如果我什麼都不做,那事情也就這樣了,她力戰姬昊,崩碎乾坤鼎的一片花紋然後我到了此地,而她死了姬昊雖然得到乾坤鼎,建立了大周,可同樣傷重在身,沒多久也死了,他統一不了正道八宗,只能妥協,最終成了我們所熟悉的天下。」

    薛清秋低嘆道︰「所有文字可見的歷史都沒有說得這麼細,連我們宗門典籍也沒說這麼完整,只是說祖師不忿姬昊之私,故而相爭。」

    薛牧道︰「這是正常的,後人記載總會帶上自己的理解。另外有些自以為不太要緊的東西也就沒說細,比如移星易宿的事情,那兩位前輩也不會記載什麼星月之主的話語吧。」

    薛清秋道︰「嗯,只是說可能是姬家完蛋的預兆,乾坤顛覆的意思。怎麼,你要當星月之主?現在不就是麼」

    薛牧低聲道︰「我只是捨不得我想到她在傷重中無助地死去,我就難過雖然明知道這是已經發生在千年之前,早已過去了的事實可我好難過你們會不會笑話我,把本該當一場夢的事耿耿於懷?」

    薛清秋和夤夜左右看著他,神情都很是怪異。

    怎麼說呢這傢伙居然和祖師有了情緣從祖師的態度看來,祖師栽得很徹底。這是叫爸爸都不夠,要我們喊你祖宗嗎?

    但話說回來了,正是他這種君心如我心,哪怕死亡本來就是千年前的既成事實了,還不想放棄不忍失去的性情,大家才能這樣走在一起,凝聚在他身邊吧。

    「只要你不當它是一場夢,它就可以不是一場夢。」薛清秋柔聲道︰「你既然回去過,那就還有回去的辦法,我們一起找到它。」

    薛牧握著她的手,低聲道︰「謝謝,是你一直大度」

    能不能拯救,這事目前沒頭緒。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真救了孟還真,薛清秋的地位頗受挑戰,她大概不再是天下第一了,連宗門裡的地位都變得十分尷尬,但薛清秋似乎絲毫不在意。

    薛清秋笑道︰「說什麼話呢,那可是我自己的祖師,你以為我是欺師滅祖的人嗎?」

    那邊夤夜似乎才消化了薛牧的意思,忽然就雀躍起來︰「拯救祖師!這麼偉大的事可真從來沒有人想過,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我一定要找到辦法!」

    薛牧道︰「元鐘的逆因果大招,對此有效嗎?」

    薛清秋沉吟片刻,不太確定地搖搖頭︰「估計有點偏。他那是影響因果關係的一種手段,可祖師早已去世這裡好像不是什麼因果關係的影響,否則他這招豈不是變成了能讓死人復生,太誇張了。」

    夤夜也道︰「打個比方說,祖師逝世,才有我們想救。這個因果一逆,就變成了因為我們想救,所以祖師才逝世。這就糟了」

    薛牧出了一身冷汗,好像是這樣,這因果一逆可不是好玩的真變成那樣,估計自己這輩子都要活在自責裡了。

    薛清秋沉吟道︰「但是元鐘這招,似乎有點時間方面的能力,我們應該還是可以用為依託得好好想想。」

    薛牧道︰「我的乾坤之能,有空間之力,而元鐘有點時間的意思,只要能結合起來,應該還是有辦法的。」

    身後門外忽然傳來秦無夜的聲音︰「你們商量得好大事,不敢讓我聽?」

    夤夜道︰「這是我們星月宗家事」

    秦無夜吐槽︰「星月宗從祖先到今人,被一網打盡的故事?」

    薛清秋︰「」

    薛牧︰「」

    「所以哪裡還有什麼宗門家事,還不都是這個男人的家裡事?連祖師都搞上了也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合歡宗也有祖師,你要不要試試?」

    薛牧擦著冷汗︰「你是來攪局的嗎?」

    秦無夜翻了個白眼︰「我學了海天閣的滄海一粟,也有點時空扭曲之能,你們要是看不上,我可走了。」

    夤夜一下就撲了過去︰「別走!你這有可能是結合薛牧和元鐘能力的調和劑」

    元鐘幾乎是被架到祠堂的,看著星月高層加上秦無夜濟濟一堂地站在星月祖師像前,元鐘第一反應是尼瑪星月宗該不會是打算一統天下了,拿他這顆老光頭誓師祭旗吧?

    結果薛牧第一句話是這樣的︰「大師能否感應到此畫中的一點真靈?」

    元鐘愣了一下,放出靈魂力量仔細感受了一下,驚嘆道︰「千年之靈,蘊含大道萬千,凝而不散這是神仙手段,怕是連薛宗主都辦不到貴宗祖師果然有點門道」

    嘴上雖誇,心裡更納悶了,星月宗這是干嘛,要讓老和尚改投門下?

    「本座知你逆因果之技涉及了一點時間本源規則,之前讓薛牧逆因果,便是指向了千年前九鼎分化的大致時間。」薛清秋道︰「那麼你可否通過這一點真靈,找到對應的那一瞬?」

    元鐘摸了摸光頭︰「可以回溯大致時間點,你們要我逆什麼因果?沒有個始末,我抓不住這條命運之線,施不了技能,也找不到結果。」

    薛牧道︰「大師誤會了,我們不需要尋找任何因果。也就是大師之技只需要施展一半,通過這點真靈定位到相關的大致時間,我施乾坤之力,無夜施以扭曲之能,或許和真靈所屬的那時空有了對接的可能。」

    元鐘搖頭︰「老衲大概知道諸位的意思了莫非想要窺測當年貴祖師留下的什麼隱秘箴言?這是辦不到的,除非千年前那一瞬也恰好有劇烈的空間混亂,否則無因即無果,不可能打破時空壁障。」

    薛牧很確定地道︰「我知道那時候有劇烈的空間混亂,有史以來也不會有那麼劇烈的時刻了大師,這涉及你的時間因果法則,無論此事能否成功,經此試驗,對大師之道也很有好處」

    元鐘心中一動,倒被說得有了幾分躍躍欲試。

    莫說佛系修行有多麼不想瞎搞事。星月宗這幫傢伙的異想天開確實涉及了時空因果,對於這個方向的問道者實在很有吸引力,說不定通過此舉,元鐘真的有可能解析時間規則,勘破合道大關。

    他猶豫地問了句︰「諸位可想清楚了,既定之事不可輕變,否則會對世界造成無法承受的改變,你我都可能消失不見。」

    「不變。」薛牧看出這老和尚動心了,拍胸保證道︰「我比你更怕變。如果確知事不可為,我也不會強求。」

    「那就」元鐘猶豫道︰「試試?」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39
第七百五十九章 擠佔乾坤
       


    這是一次迷茫的嘗試,從來沒有人試過無關因果非要穿梭時空的事情,想都沒人想過。更別提定向定點了,那已經不能稱為神仙手段,簡直是不屬於天道環節的世外手段。

    而且這也是一次危險的嘗試,搞個不好,在座所有人都會陷在時空亂流裡出不來了。

    但在座的全是瘋子。

    幾位世間最強的問道者,加上一個已經穿來穿去好幾次的現代人,每一個人都非常具備「提出設想勇於嘗試」的科學研究精神,也非常具備不怕死的勇氣。

    可以說每一個都興致勃勃,甚至好幾個眼裡都閃爍著極為興奮的色彩。

    薛牧甚至還想,這次不成,下次再請李應卿這種科學系的來看看,總特麼要搞出門道不可。

    元鐘的�e字形飛速旋轉,薛牧打開了空間漩渦,秦無夜揮舞了扭曲亂象,夤夜穩定人們的靈肉不分,薛清秋鞏固軀體防禦,以牆上的畫像為核心,說不清道不明的玄奧力量幽幽地發散。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靈魂肉身都要被攪碎的感覺,不同的時間空間交錯穿雜,扭曲擠壓,渾渾噩噩不知身在何方。

    薛牧說的「那時候必定有劇烈的空間混亂」,指的當然是兩大強者崩碎了乾坤鼎花紋的那一刻。那花紋可是穿越了不知道多少時空位面,穿到地球去了,世上還有比這個更劇烈的空間混亂麼?

    以他之前幾次的經驗,只要對面有空間混亂,這邊就有對接的可能。

    但是薛牧忘記了一件事。

    他這個千年後的乾坤鼎一部分,當初受到了千年前的乾坤鼎排斥,無法並存,故而回到現在。那麼又怎麼可能再度穿進有完整乾坤鼎的時候?

    ………

    神州大地的正中心,千丈高空之處,乾坤鼎自動漂浮在天際,悠悠地看著世人,也看著兩個圍繞著它而生死對決的絕代強者。

    無聲無言,彷彿嘲諷。

    兩人互相交戰不知幾萬擊,短暫地分開數十丈,遙遙相對。

    「孟還真,你我之道本來十分接近,又何必拼得你死我活?若你肯助我,我們可以一起君臨天下,你為我大周皇后,江山共有之。」

    孟還真笑出聲︰「你通過試探,感覺我不是一路人,就心聲惡念,暗施偷襲,這就罷了。好玩的是,偷襲失敗來賣好,居然是來說娶我?你是不是有毛病,自戀成狂了?」

    姬昊還真不覺得自己有毛病,在他的角度上這是很好的共存之道,不需要這樣打得你死我活,而且將來的繼承人也是兩人共同的後代,也流著孟還真的血脈,那大家還有什麼可爭的?

    不一樣的思維造成的不一樣的邏輯,是無法溝通出道理的。

    孟還真笑道︰「這麼說吧,如果你肯把自己閹了,讓我做女皇,你做個小昊子,這筆買賣還是能做的。」

    姬昊並沒有和她開玩笑的心情,沉聲道︰「既然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便手底下見真章吧。」

    兩位強者從來不相上下,各種對決已經多次,都是兩敗俱傷。而這一次的對決,自然會更加圍繞乾坤鼎這個變數,和對方爭奪控制權。

    姬昊一掌拍在乾坤鼎身上,極度濃縮的光柱向著孟還真轟去。

    孟還真今日一直有點奇怪的感覺。原本姬昊是真正的乾坤之道,對乾坤鼎是要比她稍微契合少許的,這場戰她輸面較大。然而她今日總覺得好像乾坤鼎的氣息,她很熟悉,反而扭轉了少許不利之局。如果說對乾坤鼎的契合度,姬昊佔四成半,她孟還真能佔五成半。

    這一絲差距,很可能就會決定這場戰的結局。

    她好像能贏!

    本來屬於空間直達的攻擊,根本不能閃避只能硬扛的光束,卻被孟還真身形微晃,直接穿了過去,反過來一掌拍回去,乾坤鼎再度散發光束,向姬昊進擊。

    姬昊抬掌擋住了乾坤鼎之光,而與此同時,孟還真已經到了他身後,星魄雲渺直刺後心。

    姬昊身形消失,再度出現時已在乾坤鼎另一端,孟還真長劍未停,直接刺在乾坤鼎上,姬昊也同樣一劍刺到,兩個絕代強者的能量以乾坤鼎為中心,劇烈地交會在一起。

    「轟!」

    兩個人自身的力量就不遜色於乾坤鼎,甚至猶有過之,在這場交擊之中,乾坤鼎都被打得劇烈搖晃,似是有些吃不住他們的力量。

    同時乾坤之力被轟擊得舉世震顫,空間有了看不見的紊亂之意。

    薛牧就在此時,感受到了時間長河的一絲縫隙。他大喜過望地直衝而去,卻發現進不去。

    無論怎麼努力都進不去,有極其強烈的排斥之意,宣告著你不屬於此地,這裡不歡迎你。這是世界意志冰冷的排斥,根本無解。

    薛牧心中揪了起來,他已經能夠模模糊糊地感應到一道門之後的戰局,甚至可以在腦海中形成兩人戰鬥的影像!

    只在瞬息之間,兩人就經過了無數次的交擊,其中以鎮世鼎為傳導爭奪的中心佔據了八成有餘,隔著一個世界都能隱隱感受到那邊的震顫感,和恐怖無比的能量迸發。

    薛牧簡直心急如焚,用盡了力氣去衝擊時空壁壘,沖得自己的靈魂刀割一樣的絞痛,還是不知疲倦地繼續沖。

    他沒意識到自己這個行為,實際上是自己在和乾坤鼎較勁,他要進去,那個乾坤鼎就得消失,要麼就是……少了一塊。

    「砰」地一聲巨響,姬昊和孟還真再度通過乾坤鼎重重對了一擊。

    巨大的反震之力使得兩人同時噴血向後拋飛,兩人的劍都脫手飛了。

    孟還真控制不住地拋跌,心中倒是有了些底,自己確實上風……姬昊的受傷比自己重!再打下去,能贏!

    可就在此時,孟還真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獰笑的身影。

    一隻圓盤按在了她的身後。

    欺天老祖常不昧!

    「不!」薛牧感應到了變故,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驟然爆發,硬生生將屏障衝開了一絲裂縫。

    乾坤鼎是天道具現,在天道規則之內,就算是姬昊和孟還真也不應該有損毀乾坤鼎的可能,那時候虛淨以天道平齊之力去轟擊乾坤鼎,都只能將它打飛,無法造成任何損害。但偏偏這一刻,在兩大絕世強者無盡的轟擊之中,在薛牧狂暴的靈魂暴走之下,生生將「與薛牧重合」的那一部分花紋擠離了這個世界。

    猶如弦斷的聲音,乾坤鼎崩碎了一片花紋,栽進了時空亂流裡,轉瞬不見。

    而乾坤鼎再也維持不住漂浮的形態,轟然下墜。

    而與此同時,一隻縴掌從虛空中探了出來,間不容髮地擋住了常不昧的偷襲。

    薛清秋!

    那邊常不昧堂堂合道者,居然完全把握不住這一瞬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緊貼孟還真的背上會冒出一隻手掌,發出了和孟還真幾乎一模一樣的星月之威,將他志在必得的一個偷襲擋了個嚴嚴實實,甚至震退了數十丈。然後手掌消失,連帶著孟還真整個人都消失了,好像也同時被自己震到了不知什麼地方。

    哪來的手掌,哪來的星月之力,孟還真又去了哪裡?

    這是孟還真新修煉的什麼奇怪功夫?
dcslime 發表於 2018-10-10 08:40
第七百六十章 推倒的祠堂
       


    常不昧來不及思考,他知道孟還真絕對沒死,他心念電轉,反而瞬息到了姬昊的身後︰「死!」

    姬昊重傷拋跌之中乍受偷襲,他可沒有孟還真的運氣,有誰幫忙救命,只來得及錯開一點點要害,背上結結實實地吃了一記。

    但先孟還真再姬昊,有了瞬息的時間差,姬昊也不像孟還真那麼猝不及防,已經能夠勉強動作了。姬昊無愧於當今天下最強的人之一,就在自己吃了一記的同時,手肘也同時頂在了常不昧胸口。

    常不昧胸膛塌陷,一路磕著鮮血遠去,還帶著奇特的笑聲︰「你這一死,江山亂矣,哈哈哈哈……」

    姬昊猛噴一口鮮血,半跪於地,心中極度後悔。常不昧的意思他明白,他根本不希望有任何人完整地一統河山,若是孟還真上風,他就偷襲孟還真,若是他姬昊上風,那就偷襲姬昊,總之要讓九鼎分離,沒有任何人能聚集。換言之,當初他慫恿自己讓天道化鼎的行為,必有暗謀。

    可此時醒悟也來不及了,自己命不久矣,最多強行壓制傷勢、壓制其他合道者妥協,再也不可能武力一統。

    而孟還真呢?她哪裡去了?

    姬昊怎麼感應,也感應不到孟還真的任何存在之意。

    屍骨無存?

    不應該啊……

    「轟」地一聲響,打亂了姬昊的思緒。那是乾坤鼎落地的聲音。

    從兩人震飛拋跌,一直到孟還真消失,姬昊受創,常不昧遠去,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到這個時候,下墜的乾坤鼎才剛剛落地,砸出了數里深坑。

    地下水噴湧而出,迅速形成了一個水潭。

    乾坤鼎的靈氣氤氳其中,緩緩溢散,縹緲得恍如夢境。

    姬昊艱難地把自己的乾坤天子劍招到手中,柱劍起身。潭水之中,乾坤鼎慢慢漂浮而起。

    姬昊伸手招了過來,輕撫鼎身︰「走吧,夥計,你是我的了。可惜這代價……」

    他頓了頓,苦笑搖頭。

    此時有一對少年男女一路從另一邊衝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潭水邊上的星魄雲渺。少年顫抖著撿起神劍,憤怒地看向姬昊。

    姬昊豁然轉頭,炫目的神光嚇得少年男女不敢再動,咬牙轉身就跑。姬昊抬起手掌似要攻擊,胸口卻一陣劇痛,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年溜走。

    ………

    千年後的祖師祠堂。

    在空間的些許裂縫之中虎口奪食,反震的斥力讓所有人都維持不住功法運轉,被生生震散,所有人四散彈飛開來,各自撞在祖祠的牆邊。被夤夜陣法加固過的祖祠都禁不住這等衝擊,祖師祠堂「嘩啦啦」塌了。

    似乎也像征著,這個星月聖地、僅用於供奉祖師畫像的獨立祠堂,好像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薛清秋和常不昧對掌,所有人都受到震力跌出時空,在間不容髮的那一刻,薛牧扯著孟還真的手腕拉了出來。

    在千年前的人們眼中她也是死了吧……屍骨無存?

    這便沒有影響任何因果,卻成功救了她……

    不,或許還是影響了因果,比如那塊碎片?這個因果就大了……

    又或者說,原本的孟還真本來就沒有死,而是到了千年後?這才是真正的歷史事實?

    元鐘的逆因果之技,似乎還是發揮了功用。什麼鬼的逆因果,分明就是搞不清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反正薛牧已經沒有閒工夫去考慮這些邏輯了,似乎也沒有必要再考慮。

    身下軟玉溫香,胸膛起伏間,能夠感到她柔軟的溫度,微微的鼻息就在臉頰邊上撩動,很香。

    不再是一場夢,是真真切切的人。

    薛牧辛苦地抬起頭,甩開埋著腦袋的房梁屋瓦。

    孟還真就躺在他下面,睜著眼楮看他,眼神裡有不可置信的迷茫,也有無法言說的驚喜。

    「我……是在做夢嗎?」

    「不,這是真的。」

    「這是哪裡?」孟還真根本沒有起來的意願,這一片斷壁殘垣之中,在她眼裡直如仙境。

    薛牧還沒回答,旁邊有個蒼老的聲音道︰「薛牧,你坑死老衲了,這因果……你居然真的把千年……哎喲這怎麼說才好……」

    孟還真轉頭看了一眼︰「這個因果氣息這麼弱的和尚是誰,我認識一個叫了因的和尚,這個方面很厲害,我找他教你?他之前受傷也很重,不知道他搶到因果鼎沒有,要是死了就沒辦法了……」

    元鐘淚流滿面,我很弱真是對不起了……哦不,了因搶到鼎之後還活了幾年的,多謝關心……哦不,你認識了因真的很了不起,能簽個名嗎……老和尚一肚子話不知道從何說起,這輩子第一次想爆粗口罵娘。

    薛牧撲哧一笑,孟還真迷茫地眨巴眨巴眼楮。

    然後就看見眼前出現了三張絕美的面容。一個雍容,一個純真,一個妖冶。三張臉上都滿是好奇,就像在圍觀什麼稀世之寶。

    孟還真慢慢瞪大了眼楮,這幾個女子的美麗倒是次要,可其中兩個人的氣息……那功法……

    然後那一身暗夜氣息的清純女子蹲了下來,在孟還真臉蛋上戳了一戳︰「小時候戳畫像差點沒被師父打死……這可是活的祖師啊哈哈……」

    薛清秋一巴掌扇在夤夜後腦勺上。

    夤夜立刻「 」地變成小孩子形象,開始打滾︰「人家還小……」

    孟還真發懵中,薛牧額頭隱現汗水。

    薛清秋憋著笑意開口︰「星月宗五十代傳人薛清秋、秦夤夜,拜見祖師……私下建議,祖師是不是要換一個姿勢見後人好一點,這個樣子不是太雅觀。」

    孟還真還躺著呢,身上還壓著薛牧呢……

    她一臉懵逼。

    秦無夜差點沒笑噴,她覺得這事兒太可樂了,之前她那麼主動地參與此事,起碼有八成因素是想看這副場面,如今真的出現了,太有意思。

    薛清秋也在笑,夤夜在打滾,元鐘蹲在角落裡喃喃不休,數之不盡的星月門下四處圍攏,紛紛緊張無比︰「宗主?祖師祠堂被誰推倒了?」

    薛清秋語氣涼涼︰「你們祖師都被推倒了,何況一介祠堂。」

    一地雞毛之中,薛牧滿頭大汗地抱起發懵的孟還真,滋溜一聲跑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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