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天道無缺
此時在京師的薛牧也是大把事情焦頭爛額。
知道申屠罪在大漠,薛清秋自己可以興奮莫名,薛牧可不能這麼大的心,覺得姐姐大人天下無敵就無所謂了。他第一時間就通過星羅陣傳達沂州,讓岳小嬋緊急赴援大漠去幫她師父。
至於本來岳小嬋正在負責的「沂州談判」事宜,事態早就不一樣了,沂州總督黃永坤已經被直接捉起來移送京師,沂州都被劃給星月宗了,還談什麼鬼?如今的局面其實是宣哲與夏文軒等人一起在壓製冷竹,其中涉及宣哲和冷竹的恩怨,薛牧也就沒調宣哲回來。
沂州的具體細節薛牧已經無心去管,相信他們能處理。
大漠南鄰沂州,東靠劍州,讓岳小嬋赴援的同時,薛牧也給問劍宗那邊「打了電話」,慕劍璃不在。
她早就去了天極冰原。
在那裡就一時無法聯絡了,想讓慕劍璃從冰原南下去幫鑄劍谷也聯繫不上。薛牧只能通知鑄劍谷那邊的星月分舵,嘗試探一探鑄劍谷內部是什麼狀況,同時派人去找慕劍璃。
在分舵回復之前,他不知鑄劍谷內確切情況,也不能隨意做出安排,否則那要坑了自己人。
事情既然發生了,著急總是沒用的,不能自亂陣腳。
他第三個通話是面向鷺州天香樓的,星月宗南方主管琴梨接到消息,立刻聯絡了鷺州週捕頭和東南六道精銳,打算一起北上,去理清藥王谷事宜。同時陳乾楨奔赴藥王谷,和琴梨等人會合行事,這一回他上路總歸是安全的了……
沒有喊上無咎寺,藥王谷這件事上還算是朝廷內事,夏侯荻不是姬無憂,不會盲目把正道八宗的力量引進這種事上。
「其實喊上無咎寺沒什麼的,一點條件都不需要答應他們。他們願意出力就出,不願意拉倒。」
「我不想欠他們人情,人情債最難還,免得將來被拿捏。」
薛牧笑了:「我這可是讓南方六道齊出,你就不說欠我人情。」
「欠你的人情早就肉償了你還想怎樣,如今天下你也跟皇帝沒有區別,連人帶江山都是你的,你還要什麼?說吧。」
若是平日裡薛牧肯定免不了一番新姿勢雲雨,可這種環境下他還真沒這樣的心情,只是笑笑:「夠了。」
夏侯荻見他情緒不佳,柔聲道:「你也不是神仙,能做的安排也只能這樣。這種各地起火的態勢,你又不能分身千里,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
薛牧沉吟片刻,忽然道:「我想去看一看乾坤鼎,陛下許可麼?」
夏侯荻笑笑:「遵命,愛妃。」
薛牧打了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怎麼也不是這種稱呼啊!」
「哦,好的,薛娘娘。」
「……」薛牧翻了個白眼,沒去和她爭是娘娘還是皇夫這種問題,更不會無聊得去問她是不是想要招收後宮三千壯漢,腦補黨是沒朋友的。
他知道夏侯荻只不過是有意開點小玩笑,讓他心情放鬆一些。夏侯荻從來不是擅長玩笑的人,說的笑話有點冷,可這份心思他感覺得到。
於是他也笑笑,牽起夏侯荻的手:「那就勞煩陛下百忙之中陪我去趟太廟,免得本宮被人亂棍打出來。」
夏侯荻自己挑起的「娘娘」稱呼沒笑,卻被薛牧自稱的「本宮」笑得差點岔了氣:「朕要想想封個什麼宮給你住,讓你的本宮名副其實。 」
「就是未央宮啊,陛下不讓我住?」
「我看你是想住慈聖宮。」
劉婉兮被封為慈聖皇太后,慈寧宮也就改成了慈聖宮。本來也只是隨意調侃,可不料薛牧聽了立刻頷首:「說得也是,我忽然知道你該稱呼我什麼了。」
「什麼?」
「假父……或者乾爹?」
「去你的吧!」夏侯荻飛起一腳,薛牧拔腿就跑,兩人一追一逃地進了太廟。
一群守鼎長輩聽著下方打鬧的聲音接近,睜著眼睛互相看了好久,又無奈地搖搖頭閉上了眼睛。
在太廟打情罵俏舉止輕佻……算了。如今的形勢他們也知道非常嚴峻,可謂處處起火,這姬家江山都要靠薛牧護持,惹薛牧不悅或者沒有薛牧幫忙的話,這大周就真有可能完蛋了。也就是說其實這會兒皇家是得求著薛牧的,夏侯荻即使巴結著薛牧都可以理解,能是兩情相悅就更好了,他們行將入土了還管這個幹嘛……
其實即使薛牧不來,他們估計都會想要讓薛牧來一趟,所有人都很好奇,為什麼鼎好像聽薛牧的多過聽他們的?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想像。
夏侯荻在門口乾咳兩聲,叩門進殿。
薛牧跟了進去。
皇族長輩們轉頭看去,一個個渾濁的老眼都亮了一亮。
一身女式龍袍穿在夏侯荻身上一點都不顯彆扭,反而更是英姿勃發,威嚴凜然,那帝王之姿簡直就是從骨子裡散出來的,好幾個人心裡都在想,怎麼以前從來就沒考慮過這丫頭繼位?真是瞎了……女帝的傳統又不是沒有,從來沒人排斥這一層,沒往這兒想只能說是被姬青原坑了吧……
而薛牧和她並肩而入,氣度卓然,風采逼人,真正的男俊女俏,簡直配一臉,看著就是賞心悅目。
有位老者忍不住爆出一句:「真天生一對……」
薛牧和夏侯荻對視一眼,都微微一笑,薛牧便開口道:「今日來此,是為了……」
話音未落,乾坤鼎上七彩流光,噴灑溢散,那股歡樂開心的情緒連從來沒參過鼎的夏侯荻都感覺得出來。
一群守鼎者目瞪口呆。
薛牧更是感到有什麼歡呼從靈魂深處響起,就像是在外已久的遊子,終於歸鄉。
歸根結底,和其他鼎關係再親,那也只是「兄弟」。而乾坤鼎,幾乎可以說是一體的,他的碎片就是幹坤鼎上脫落,薛牧幾乎不需要用眼睛去尋找,靈魂深處就能感受到乾坤鼎上缺了的一小片花紋在哪裡!
「夏侯……能請諸位暫離片刻嗎?」薛牧低聲道:「我需要一個人和乾坤鼎待一會兒。」
夏侯荻很果斷地做了個手勢,守鼎者們面面相覷,饒是心癢難搔也不好說什麼,個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夏侯荻低聲道:「有事立刻喊我。」
薛牧在她額頭吻了一下:「當然沒事。」
夏侯荻笑笑,轉身出殿,順手合上了銅門。
薛牧慢慢上前,輕撫乾坤鼎的花紋,慢慢的撫上了缺失的那一小片。
彷彿整個世間都微微顫抖了一下,又很快歸於平靜。
殿外有人失聲道:「天道法則!為什麼忽然變得清晰百倍!」
「就像亙古的迷霧被撥開,一切條理變得分明……」
「早讓老夫至於這般法則之下,洞虛何難!」
夏侯荻默默感受著,也覺得洞虛何難?
往常覺得晦澀無比,根本摸不到門徑的事情,忽然就像看見了一條康莊大道,近在眼前。按照這樣環境修行,她也有在數年之內洞虛的自信。如果千年之前便是這樣的體驗,無怪乎當時能者輩出,合道的人都不比現在洞虛的少……
那如今既然洞虛之路變得分明,那合道呢?
薛牧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飄蕩在空中,整個世間九鼎覆蓋之處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拼接上了一個碩大的熒屏,世間萬物映照心底,纖毫畢現。
他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西北大漠之地的興亡鼎,以及興亡鼎附近最接近天道的能量共鳴。
距離興亡鼎不足三里處,便是薛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