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娛樂春秋 作者:姬叉 (已完結)

 
我是獅子我是王 2018-9-13 10:32:0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63 861867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1
第六百七十一章安排得明明白白



  趁著夏侯荻的心思放在外面的來客上,姬無憂忽然打了個眼色。

  影衛統領雨清晨驟然出手,抓向夏侯荻肩頭要穴。

  洞虛之意驟然綻放。

  這貨也悄悄洞虛了。

  夏侯荻陳乾楨楚天明都不是洞虛者,根本就防不住雨清晨,姬無憂不需要等什麼底牌出來,早就可以強行先控制夏侯荻。

  只是一時想聽故事,稍等了這一小段時間罷了,又何須底牌?

  夏侯荻飛身後撤。

  「叮!」一道灰衣人影嗖地閃過,接住了雨清晨一抓,卻似是及不上雨清晨的功力,騰騰倒退兩步,被陳乾楨接住。

  是王伯。

  外面萬東流失聲道:「你壓根沒走?」

  「當然沒走。」王伯站直身子,淡淡道:「滅情道都回來了,我去哪兒?」

  夏侯荻也淡淡道:「你跟我講兇案故事等王伯遠去,我們當然也可以跟你們講密探故事等王伯回來。」

  姬無憂搖頭,拍了拍手。

  隨著信號,新的來客走進巷子。

  對峙中的六扇門人馬都沒有動,雙方都呆呆地看著這批前來的強者。

  來的人不是一批,是三批。

  當先正是滅情道。

  申屠罪嫡傳弟子厲狂,和數名滅情道長老都在。

  陳乾楨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你們欺負人是吧?」

  厲狂忍不住一笑:「我們不知道醫聖為什麼如此確定會遭受我們的襲擊……但必須說,醫聖猜對了。我們找不到醫聖,才轉而去找鄭公爺,畢竟醫聖比他好對付……」

  陳乾楨氣道:「那你們怎麼回來了?」

  「因為鄭公爺不知何時悄悄洞虛了,我們沒有任何把握。」厲狂笑了笑:「我們是悄悄參悟過乾坤鼎,而鄭公爺身上好像是虛實鼎的味兒。陛下和長信侯的對弈很精彩,雙方的想法也很近。」

  陳乾楨翻了個白眼,他知道鄭冶之的突破不是薛牧事先的佈局,是他們的一項交易,鄭冶之用幽影匕和薛牧換了一次參鼎機會,狗屎運突破了……

  夏侯荻轉頭去看另一批來客。

  一名看似儒雅的長須中年提劍而入,身上居然同樣也流轉著洞虛之意,他身後也跟著幾個中年人,安靜地站在一邊。

  雨清晨鄭冶之加上這位,這是所有新晉洞虛全部在此撕開了面紗。

  夏侯荻卻不意外,反而一口揭破來者身份:「魏梟,心意宗餘孽,心意滅門之時散落四海未歸的強者,居然被你收攏了來,還突破了洞虛。你這是讓他們參悟了乾坤鼎,可知是違背了皇家規制?」

  姬無憂笑笑:「現成的強者為何不用?嗯,近年來突破變得容易,魏先生和雨公公皆未辜負朕的期待。」

  夏侯荻環視這兩批來客,不得不佩服姬無憂擅長利用力量,心意宗如喪家之犬的在外強者,所有人都沒有想過還有這麼一批力量,卻被他想到了。藉著他們也和薛牧有大仇,故而收攏旗下,平白多了一大批強大武力,都不需要他花代價培養的。

  他也實在能藏,實際上他身邊一直都有洞虛者,比如魏梟絕對是他還沒開始爭位之前就養在暗處的了,怪不得薛牧一直就不想用刺殺這類的手段對付姬無憂,他沒能做到知己知彼,不想妄動。

  兩批來客的人數都不多,每批幾個人,一共也就不到十人,但這群人極為可怕,一個洞虛者,其餘最低都是入道後期。

  而雨清晨帶著的影衛們也盡是入道者,這裡合共兩個洞虛,十幾個入道,這種力量幾乎就是一個頂級強宗的精銳盡出,還猶有過之。

  這還不止,外面窄巷兩頭,出現了數名箭手,全部張弓上弦,冰冷的眼眸凝視廳中。

  這就是第三批來客,姬無憂自己養的死士。

  真是插翅難飛之局。

  夏侯荻還有心思發笑:「喂,你自己養的死士全是射箭的?」

  姬無憂有些無奈地攤手:「早年盡全力收集,卻隻獲得一套弓箭相關的功法與戰技是天級的,其他的都不堪其用。所以你說,正魔頂級強宗把持頂級資源,像話嘛?」

  說得還真像是朝堂之上皇帝和輔國長公主討論江湖事宜似的,夏侯荻搖搖頭懶得回答。

  姬無憂如此輕鬆,當然是覺得這等實力已經穩操勝券。

  見夏侯荻根本不回應,他嘆了口氣:「夏侯,指望李嘯林就算了,他不敢離開劉婉兮的。就算勉強過來了,也頂不住此地諸多強者。薛牧人在千里外,此時已經救不了你了。你若直接投降,嫁入宮中,朕立刻封你為後,六扇門依然是你的,何必強撐?」

  心意宗魏梟冷笑道:「何須諸多強者?隻魏某一人足矣。」

  話音未落,屋頂上傳來冷笑聲:「魏梟,你那剛剛突破,凌亂得可笑的洞虛之氣,也在這裡胡吹大氣,不怕閃了舌頭?」

  魏梟神色大變:「莫雪心!」

  姬無憂神色也變了。不管是雨清晨還是魏梟,都只是剛剛突破的洞虛,莫雪心和他們相比怎麼也是個老牌了,本就猛得一比,別人能突破,難道她不能長進?

  屋頂破了個大洞,莫雪心飄然而下,攔在夏侯荻面前,冷笑道:「莫說你魏梟一人足矣,你們可以一起上來試試。」

  魏梟臉色陣紅陣白,他早年就曾經和這位交過手,被揍得狗一樣,如今明擺著莫雪心的氣息磅礴無匹,怕是洞虛中期都不止了,他拿什麼和人家鬥?

  在莫雪心落地的同時,數名七玄谷長老也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第一時間鎖定巷外的箭手而去。

  那種遠程狙擊最是防不勝防,必須先行解決!

  姬無憂神色極為難看:「你七玄谷數千里之遙……便是宣哲剛走你就來的話,你本人能加急飛來,你門下長老又哪來這個速度?拼死飛來也是強弩之末,怎能如此生龍活虎?」

  莫雪心嗤笑出聲:「號稱重視民生的皇帝,連此時軌道行車的速度都不知道了,惹人發笑。」

  姬無憂面沉如水。

  軌道通行的變化,他真的一時沒有考慮到。他佈置這場擒夏之局,也是需要時間的。他知道薛牧解決沂州之局不用太久,所以加急準備,一共也就佈置了短短三天,趕在薛牧在沂水郡決戰之時發動。

  可不料這麼點時間內,七玄谷居然可以精銳盡出!有夏侯荻堂堂總捕做掩護,他們進城真的可以無聲無息。

  看著莫雪心含著恨意的冷笑,姬無憂忽然意識到了,自從自己故意讓宣哲他們離開起,薛牧就已經正在跟他對局,在大部分力量用在沂州時,他居然還可以在京師佈置得旗鼓相當!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1
第六百七十二章陛下你是要造反?


  巷外已經開戰。七玄谷長老和姬無憂自己培養的死士箭手已經打成了一團,互相賣弄嘴皮子沒有意義,到了這種時候,終究還是要手底下見真章。

  莫雪心長劍一揚,長髮自動,刺入骨髓的風霜冰凜迅速籠罩了這個不大的廳堂。

  姬無憂迅速後撤,魏梟雨清晨齊齊出手,兩人共戰莫雪心。

  影衛、心意宗、滅情道的入道者們,一起向夏侯荻攻了過去。他們有十幾人,夏侯荻王伯陳乾楨楚天明終究只有四個人,陳乾楨並不以戰鬥見長,楚天明這一年來的長進也有限。真正打起來的話,理論上其實是很容易再度擒下夏侯荻的。

  可實際上並不容易。

  因為莫雪心不是簡簡單單被兩個初級洞虛能纏死的,那冰凜之氣的極致控制,無孔不入地侵襲著每一個敵人,卻極度精準地避開了所有自己人。在這種亂戰之中,這份對力量的細微掌控,是無違之陣所不能壓制的能力。

  真正打下去,姬無憂發現短時間內居然呈現了勢均力敵之局。

  真是活見了鬼,自己的地盤裡,經營了不知多久的勢力,被薛牧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居然抵消得乾乾淨淨!而且還是在已經調走了宣哲鄭冶之的情況下!

  姬無憂本還有底牌,意外地都沒有來。

  比如勳貴體系,他外公許國公?再比如朝臣體系,相國蘇端成?

  出了什麼毛病?

  夏侯荻戰鬥之中隨口道:「陛下莫不是在等許國公?他來不了了,安國公那邊有些人把他纏住了。」

  姬無憂抽抽面頰:「就因為那個什麼蒙面比賽?」

  夏侯荻一本正經地點著頭:「就因為那個蒙面比賽,陛下怕是不知道,多少勳貴子弟等著在最後的揭面盛典裡震驚天下,他們還得借我六扇門與星月宗的報紙渠道震撼世人,不會容忍破壞。」

  「這算什麼鬼……」姬無憂簡直無語:「難道蘇相也被你們安排了?」

  「蘇相有個小妾,是合歡宗門下,此時估計合歡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吧。」

  「原來如此,魔門無孔不入的滲透,連蘇相都難逃。」

  夏侯荻擋下厲狂一擊,退後兩步:「陛下還有什麼牌?」

  姬無憂燦爛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自己。」

  夏侯荻怔了怔,忽然醒悟,姬無憂自己也是個入道強者。

  兌牌兌到皇帝親自出馬的地步,也是讓人哭笑不得。夏侯荻挺刀而立,灑然笑道:「那就讓夏侯看看,八哥這些年只顧玩弄陰謀,修行到底有多少長進。」

  姬無憂擺了擺手:「你誤會了,我說的我自己,意思是……我可以控鼎。」

  夏侯荻神色一變,只見太廟之上驟起乾坤之氣,萬道光華向著此地直且兄弟而來,每一道光華都帶著威凌天下的強壓,那是天子之意,社稷山河!

  莫雪心皺起了眉頭,她能感到這些光芒的威力奇大無比,她自己能抵擋,卻救不了別人。

  但這不是無差別攻擊麼?除了姬無憂自己,別人怎麼辦?

  連魏梟厲狂等人都變了臉色,姬無憂根本就是個瘋子!

  正在此時,空中悠悠傳來一個聲音。

  「一個坐視邪煞亂世,竊據朝堂者,居然有臉用乾坤之鼎,向真正為了社稷安危的總捕頭下手,何其荒謬。」熟悉的聲音迅速接近,隨著話音,那萬道光華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地停了下來,繼而齊齊轉向,極度歡樂地向著來人飛奔過去,繞著他轉了幾圈,又進入他小腹之處,似是感受到他小腹的傷勢,特意為他療傷來了。

  姬無憂豁然抬頭,只見蒼冥背著薛牧,風馳電掣地縱越而來。蒼冥在京師也不能飛行,但這可怕的縱越距離和速度,簡直和飛沒有什麼區別。

  不愧是天下最快的賊王!

  「我沒來遲吧?」薛牧微微一笑,悠悠看著姬無憂的神情:「陛下……你這是要造反?」

  姬無憂神色鐵青。

  世鎮皇宮的乾坤鼎,不聽天子令,反而聽薛牧的!

  陛下你這是要造反?這話在此刻聽著實是諷刺至極!

  最諷刺的是,當薛牧落地,剛剛還打成一團的場面上居然全部住了手,每個人都在盯著薛牧看,各自的神情不一而足。只剩巷外七玄谷長老與箭手們的交戰之聲還在響著,悠悠地傳進廳中,好像那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

  連帶魏梟和厲狂等人在內,對薛牧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明明一個沒多少武力的人,在這一刻卻像是薛清秋親臨,震懾全場。

  他們雖對姬無憂起了不滿,可身處戰局本來已經不可能說脫身就脫身的,可眼下這一刻居然雙方人馬極其同步地住了手。總覺得好像有個概念似的……自薛牧從天而降的這一刻,就意味著勝負似乎已經有了結果。

  姬無憂雙手都在顫抖。薛牧從天而降,莫說別人,連他都覺得事情懸了。

  這薛牧明明正在主持沂水郡百萬之眾的關鍵戰局,面對著邪煞的威脅,居然會這麼快地完結戰鬥,之後連休息都不休息,帶著世上最快的助手,一刻不停地直奔京師!

  莫雪心一臉喜色地迎了上去:「你那邊解決了?你沒事吧?」

  夏侯荻觀察得細,失聲道:「你小腹的血跡怎麼回事?」

  這時人們才看見薛牧小腹染盡鮮血,鮮血都結成塊了,搞得他衣服前擺硬邦邦的。

  也就是說,他背負著重傷,千里而來……

  夏侯荻眼眶都有些紅了。

  薛牧笑了笑,沒去回答這個問題,轉向姬無憂道:「鼎不聽你的,好像你真的要自己出手了,不過我看這個形勢,咱們好像勢均力敵的樣子,我這裡也沒什麼多餘戰力了,不如我倆走一個?」

  姬無憂氣得理智都快崩沒了,神色猙獰地捏緊了拳頭:「就憑你薛牧?」

  「哦,我差點忘了我不是一個人來的。」薛牧拍拍腦袋,又拍拍蒼冥的肩膀:「哥們,和皇帝單挑的光輝成就,就讓給你了。」

  「噗……」明知不合時宜,楚天明還是笑出聲來,繼而笑聲感染了別人,夏侯荻莫雪心全都笑了。

  姬無憂氣得面容扭曲,咬牙道:「薛牧,你還真以為你在上風?莫說眼下只是勢均力敵之局,鎮世鼎兩不相幫又如何?我皇家守鼎長輩尚在,盡是入道巔峰強者,見乾坤鼎不受使喚,他們必定正在趕來,你們的實力根本不夠!」

  薛牧微微一笑:「那我們等他們來如何?」

  遠在太廟之中,劉婉兮在李公公的陪伴下抵達護鼎重地,且兄弟著一群守鼎長輩盈盈行了一禮:「陛下倒行逆施,坐視邪煞亂世,本宮欲廢之,另立平陽公主姬無荻為女帝。」

  一群守鼎長輩本來都集體要出門了,聞言愕然當場,面面相覷。

  講道理他們這時候超級心虛,因為乾坤鼎莫名其妙不聽話了,這事兒實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說實在的,這些人都沒洞虛,不靠鼎的話,就光是劉婉兮身邊的李嘯林一個人都能讓他們喝一壺。本來以為薛牧有篡位之意,那還是必須死拼一下的,眼下勢均力敵之局,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可劉婉兮這說的……不是薛牧篡位,是立女帝?

  一名極其蒼老的老者,說話都顫巍巍的:「太后再說一遍?」

  劉婉兮展開之前那份「先帝遺詔」,笑道:「諸位或許忘了,先帝本就留下過遺詔,一旦他意外暴斃,諸子皆有嫌疑,唯有長公主可以為帝。但姬無憂勾結朝野,竊據大寶,已近一年,本宮此番正是撥亂反正,繼承先帝遺願。」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2
第六百七十三章我可以這樣

  

  夏侯荻家中氣氛詭異地安靜了片刻。

  姬無憂的神色從平靜變成有些急躁,最終變成了失望。

  期待的守鼎者出擊,一個人都沒有來。這是怎麼了,勳貴百官可以坐視外人造反這就算了,連皇家長輩也可以坐視江山改姓不成?

  薛牧依舊笑容滿面,語氣中卻帶上了幾分譏嘲:「你們怎麼不動手了?你們不動手,我們動了哦。」

  莫雪心長劍再起,夏侯荻橫刀而斬,刀劍寒芒閃徹廳堂。

  魏梟雨清晨厲狂等人率眾無奈迎擊。

  明明賬面看著還是一副勢均力敵的樣子,可整個氣勢都逆轉了,之前是姬無憂一方的人出擊擒拿夏侯荻,莫雪心等人在救護,可這會兒變成了莫雪心夏侯荻主動出擊,厲狂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有些麻木地迎敵。

  看著再度混戰的場面,姬無憂知道真的需要自己出手了,無論如何他也是個入道強者,是可以影響戰局勝負的。

  姬無憂身形閃動,天子劍驟然出鞘,閃電般地繞過蒼冥,奔向了薛牧面門。

  追光逐電,轉瞬即至!

  夏侯荻莫雪心都是心中一震,沒有料到姬無憂的實力居然這麼高!都說皇家諸子最強者該是姬無行,如今看來分明是姬無憂,他已經達到了入道後期!

  他向來很能藏。

  薛牧的戰力始終是最弱的一環,怎麼應對姬無憂這一擊?

  「叮」的一聲脆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薛牧抽出折扇切在姬無憂劍身上,兩人身軀同時一晃,竟是不分伯仲!

  混戰中分心關注此戰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姬無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這力量,怎麼回事?」

  薛牧好笑道:「我剛剛突破的化蘊期,不行嗎?」

  姬無憂問的當然不是突破問題……首先是薛牧為什麼可以不受無違之陣的影響,可以保持化蘊戰力?但這也不算什麼,薛牧連鼎都可控,不受鼎壓制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正導致姬無憂驚呼出聲的原因是,本來他也是不受陣法壓制的,可一接近薛牧周圍,薛牧身邊好像散發著一個小型的氣場,和無違之陣的效果一模一樣,他姬無憂居然被這氣場給影響了,功力減半!

  他只能發揮出入道初期的實力,被薛牧詭異的毒功一侵襲,猝不及防之下這一擊看著就像不分伯仲了……

  真是見了鬼!

  這他媽到底是誰的皇家,誰的陣法,誰的天下?

  看薛牧揶揄的笑容,姬無憂氣得紅了眼,發狂地怒吼一聲,天子龍氣在身後迅速聚攏成一道金龍之形。

  蒼冥神色嚴肅地擋在薛牧面前,任誰都看得出姬無憂要放大招了。

  正在此時,「噗」地一聲,一隻乾瘦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姬無憂後背上,姬無憂還保持著仰天聚氣的姿勢,卻再也動不了了。蒼冥立刻一柄短刀架在了姬無憂脖子上。

  竟是影衛統領雨清晨,居然拼著自己被莫雪心刺了一劍,拼死出手偷襲了姬無憂!

  連本在和雨清晨交手的莫雪心都愣了,這什麼情況?

  事起突然,姬無憂的幾名心腹影衛連阻止都來不及,只剩下一聲驚呼:「雨公公!你什麼意思?」

  雨清晨的眼眸變得很迷茫,連帶後背的傷勢都不管,神情木偶般僵硬。

  別說姬無憂等人沒料到,就連夏侯荻莫雪心都沒料到這一手,她們都不知道雨清晨居然也是薛牧的人,他剛剛出手很拼命來著,誰能看得出來是反裝忠?

  姬無憂渾身一動不能動,心情如墜冰窖:「朕就該知道……你這閹奴不可信……」

  雨清晨神情還是很木,沒有回答。

  姬無憂也看出雨清晨神色不對,心中有了數,默然嘆息。

  起初自己是懷疑過的,反反復復用各類手段暗查過雨清晨,怎麼查都只是一個忠心皇室的太監而已,就算到了最後帶著雨清晨前來參與這場局,他也沒有完全信任,始終在防備。可見到雨清晨出手如此拼命,夏侯荻莫雪心都和他招招搏命,絕對是演不出來的,就此放下了心。

  原本還有幾名心腹,是專門盯著雨清晨的,這會兒也沒盯了,連皇帝都親自出手了,這些親信影衛當然也都在奮力破局來著……

  可不料雨清晨中的是星月秘術,他自己根本沒想叛變,別人又怎麼看得出貓膩來?這臨時秘術啟動,終究還是在他身上徹底掀翻了這個看似勢均力敵之局。

  星月宗是魔門……不是那些思想多麼正統的正道,各類魔性手段從來沒有消失,薛牧也不是傳統意義的正人君子,是個妖人……只是薛牧行事越來越正,使得大家總是忘記了這一點。

  一聲慘叫傳來,卻是雨清晨一爪插進了一名姬無憂心腹影衛的喉嚨。雨清晨麻木地揮手,甩開影衛屍體,魔爪很快就抓向了另一個影衛。

  形勢急轉直下,廳中亂成一團。魏梟厲狂等人暗叫一聲大事去矣,根本沒有再戰的心思,立刻轉身就跑。

  再不趁著這時候逃就來不及了!誰特麼為姬無憂賣命?

  剛剛還能算是皇帝一方略佔勝勢的局面,一眨眼氣勢洶洶的心意宗和滅情道強者盡數成了喪家之犬,倉惶而逃。

  果然預感無差,薛牧一來,就代表著勝負既定,如同因果律一般。

  莫雪心「嗖」地攔在外面,陳乾楨楚天明盡數追了出去。

  外面正帶隊和鐵如山對峙的萬東流怔怔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大勢已去。皇帝都被捉了,他還反抗什麼?

  他不像滅情道心意宗這幫本身就是喪家之犬,他有親友有部下,盡在京師,還能如何?

  鐵如山長劍架在萬東流的脖子上,萬東流嘆了口氣,一點反抗都沒有,擲刀於地,束手投降。

  繼而六扇門全軍動了起來,跟著七玄谷的人一起,轉頭圍剿姬無憂死士與心意滅情餘孽。

  廳中雨清晨和王伯配合之下已經殺光了姬無憂的影衛,雨清晨神情僵硬地站在薛牧身邊,如同傀儡。王伯也退回夏侯荻身邊,奇怪地看著薛牧。

  除了他們幾個之外,再也沒有別人,無形中似是給姬無憂留了幾分顏面。

  姬無憂神色灰敗,再也沒有了半點自信的神采。

  大敗虧輸,在自己的地盤,本該佔盡優勢的情況下,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其實你我很像。」姬無憂忽然開口:「一樣喜文,一樣喜悠遊歌舞,一樣喜歡佈局謀算,連喜歡的女人都一樣。有時候我看著你,總覺得在看鏡子。只是你我坐的位置不同,考慮的方向不一樣……」

  「不,你我根本不一樣。」薛牧冷冷打斷。

  薛牧並不想和姬無憂爭論什麼本質差別,他冷冷看著姬無憂已經變得扭曲的面龐,眼裡的憤怒無法掩飾。

  不是這個混蛋,沂州戰局怎麼會那麼複雜艱難,怎麼會多死那麼多人,怎麼會導致邪煞難制,夤夜又怎麼會需要和邪煞硬頂,導致功虧一簣,傷心出走?

  自己受了重傷,血染衣袍,卻連個喘息的功夫都沒有,就千里奔行,來擦京師的屁股!

  這混賬玩意還敢說你我一樣!

  薛牧這一刻真的沒覺得成了事的輕鬆,反而滿心都是怒火,他喘息了片刻,忽然道:「至少我可以這樣,你不行。」

  話音方落,他一把摟住身邊的夏侯荻,重重低頭吻了下去。

  姬無憂睜圓了眼睛,目眥盡裂:「薛牧你混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2
第六百七十四章一場皮影戲



  喊殺聲響徹京師,這邊莫雪心等人對心意滅情餘孽的追殺聲,和另一道長街上的戰偶對戰之聲轟鳴爆響,京師亂成了一團。但京師權貴與官員居然無一行動,所有民眾也都關門閉戶,安靜得可怕。

  震天喊殺聲蓋過了姬無憂的怒罵,沒有外人能聽見這個落魄帝王憤怒的吼聲,也沒有外人能看見這一刻夏侯荻和薛牧激情擁吻的場景。

  姬無憂失魂落魄地看著,他本以為夏侯荻好歹會有些矜持,至少不會在他面前公然和男人啃來啃去,他死死盯著夏侯荻的側顏,可慢慢的終究失望了。

  夏侯荻連瞥都沒瞥他一眼,隨意將腰刀入鞘,用力地反摟著薛牧的脖子,激烈地擁吻著。

  姬無憂甚至可以看見兩人唇邊的絲線,潮濕得讓人心碎。

  甚至可以聽見夏侯荻的呻吟聲,她是故意的……故意刺激他的聽覺,刺激他心底最深的妒忌。

  姬無憂的眼神慢慢灰敗下去,空洞而絕望。

  夏侯荻又怎麼可能顧忌姬無憂的心思?此時此刻她和薛牧是一樣的心情,心中充滿了對姬無憂徹骨的恨意。

  是他禽獸不如地毒殺了父親,挑撥兄弟相爭,派刺客謀殺親弟弟,嫁禍親哥哥……

  是他禽獸不如地帶人圍困親妹妹府邸,意圖擒拿姦污……

  如果這些只是為私,倒還罷了。可沂州亂局,他不管不顧,反而讓黃永坤甄殘月繼續配合虛淨,向沂州百萬民眾出手,要不是薛牧應對得宜,沂州此刻會是什麼景象?遍地白骨,沂水不流;邪煞出世,世間浩劫!多少家庭流離失所,整個天下江山盡覆!

  無法想像那樣的結果,夏侯荻連稍微想一下就渾身發寒。可姬無憂只為了自己那點私慾,竟然放縱這一切,自己帶著攻城滅國的恐怖力量,只用來捉拿親妹妹!

  夏侯荻恨徹心扉。

  想怎麼懲罰姬無憂,都絕不過分。

  與之相對的是對薛牧的無盡感激。

  薛牧早就完全猜破姬無憂的情況,對自己提醒了好多次,是自己不敢盡信,他也因此顧忌她的情緒,始終沒有採取太激烈的措施,為此不知多費了多少心血……那是為了誰?

  他在沂州面對艱難的亂局,為的是江山社稷,為的是平定亂世,為此殫精竭慮,為此傷得血染衣袍。那小腹上的衣裳很明顯地有個大洞,露出的腹肌有著明顯的血痂,顯而易見是剛剛受了重傷,強行施術痊癒,一刻不停地千里飛奔而來……來幫她!

  夏侯荻很想哭。

  她用力地吻著薛牧的唇,高挑的身材使得她的動作自主性很高,從薛牧的唇吻到面頰吻到鼻子吻到額頭,毫不在意身邊有兩個太監和一個帝王正在旁觀。

  「王伯……」夏侯荻氣喘吁吁地離開薛牧數寸,輕聲喊了一句,而她的纖手捧著薛牧的面頰,眼睛直挺挺地看著他,一刻都不想挪開。

  旁邊的王伯低聲嘆了口氣:「在。」

  「拉一片屏風在此,就在這裡……要薄的,讓那人看不到我的一片肌膚,卻能清晰地看見我和薛牧的動作身影……你按著他,抬著他的頭,我要他仔仔細細地看著我和別的男人在做什麼。」

  「薛牧……要我,就在這裡。」

  夏侯荻聲音很平靜,說的話卻很驚悚,驚悚得薛牧都愣了。這瘋女人發起狠來,比他還狠……

  但是正合他意。這一刻妖人和總捕前所未有的靈犀。

  姬無憂心中一跳,嘴唇顫抖著,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他甚至不敢信這種話出自夏侯荻。

  王伯立刻領命去了。他自幼拉扯夏侯荻長大,真正相依為命的至親之人,此時也是同樣對姬無憂恨入骨髓。他也從沒想過,這個早期和公主關係這麼好的哥哥,心裡竟然是這樣的禽獸之意——其實光是那種心意也就罷了,老僕心中反而會有些嘆息,可這次圍困府邸意慾不軌,就真的觸及了相依為命的老僕心中的逆鱗。

  早年對那位祁王的觀感有多好,此時對這個皇帝就有多恨。

  他對夏侯荻的意思心領神會,很快就拉出了一面屏風,擋在姬無憂和兩人中間。

  果然輕薄透明,看不見真實,卻能透過光線看見兩人的黑色影子,如同無聲的皮影戲。

  王伯用力按著姬無憂,按得他跪倒在地上。他死死睜著眼睛,目眥欲裂地看著屏風之後的人影,喉頭「嗬嗬」地發著不明意義的音符,卻不成語調。

  京師的喊殺聲激烈而悠遠,且兄弟天的火光裡,屏風裡的影子脫落了六扇門公服。

  那是完美無瑕的身形,筆直修長的雙腿,只是一個輪廓,就能讓人激起無盡的遐思。

  薛牧的影子和這個無瑕身軀擁抱在一起,繼而整個橫抱了起來,似是走向了廳中的座椅。

  纖瘦的雙手撐在座椅扶手上,長腿筆直地撐著地面,馬尾微挑,佳人回首,而薛牧就站在她後面,慢慢地俯身親吻。

  姬無憂忽然聲嘶力竭地喊道:「鑄劍谷還有暴亂,薛牧你管不管!」

  兩個影子都沒有回應,動作依然繼續進行。

  「攔截鄭冶之的另有其人!也是洞虛!」

  薛牧的衣服飄落在地,有些事物讓姬無憂看得都妒忌。

  他不停地試圖破壞裡面的氣氛,可徒勞無功。

  激情中的男女,根本充耳不聞,他的每一個音符在屏風後的兩人聽來,都是另類的催情劑。

  「藥王谷會另立新主!」

  「申屠罪沒有死!你想不想知道他在哪裡!」

  「藺無涯要合道了!他不會放過你!」

  「不,不要!」

  姬無憂聲嘶力竭的慘叫了一聲,正好蓋過了此時夏侯荻的痛哼之聲,在屏風之後,那兩個人影終於合二為一。

  姬無憂徹底沒了聲音,完全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任何一點畫面。

  可惜他不想看,卻沒法不聽。

  那激烈的喘氣,妖媚入骨的聲音,聲音如此熟悉,調子卻如此陌生……陌生得根本不應該是英姿颯爽的夏侯荻,就像是任何一個在情郎懷裡承歡的女子沒有任何區別……

  不管熟悉還是陌生,沒有意義了,那份妖嬈是對別人的,永遠和他沒有關係。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2
第六百七十五章女帝登基



  當莫雪心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姬無憂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被打擊得都渾渾噩噩的沒了意識。

  莫雪心聽得見屏風之後的聲音,那是男女完事之後的低聲喘氣,呼吸急促之中帶著滿足之意。隔著屏風可以看見影子,夏侯荻跨坐在薛牧身上,正伏在他肩頭休息。

  也不知道剛才到底多激烈。夏侯荻這樣的烈馬可不好馴的吧,薛牧還帶著傷呢,真是的也不知道注意身體……

  莫雪心平靜地越過姬無憂身邊,順手按了下姬無憂的肩頭。

  姬無憂一聲悶哼,只覺一股寒意從肩井滲透,渾身經脈透心涼,繼而丹田凍結,又散為流水,畢生修行盡數散了個一乾二淨。

  七玄谷的冰融雪化之術,廢人都廢得不帶一絲煙火氣。

  姬無憂沒說什麼。他挑動七玄事變,坑得七玄谷至今回不過元氣,莫雪心恨他至極,或許還擔憂夏侯荻親情心軟,便先斬後奏地廢了他的功力,把最後一絲東山再起的機會都徹底抹殺。

  姬無憂其實並不在意,他和薛牧的勝負從來不在自己有多少功力。被廢的這一刻,他甚至有點想笑,笑莫雪心這些武者至今思維還沒扭轉過來,還在盯著這樣的地方,盯著一個統籌者的個人實力?

  他早就大勢已去了,莫說那點入道修行,便是洞虛又有什麼用?

  目前這種形勢,怎麼想都根本無法再起了。

  想要咬死裡面那對狗男女,也已經沒有了任何本錢。

  散功的後遺症此刻才洶湧襲來,姬無憂腦子一沉,昏厥在地。

  屏風之後,莫雪心毫不避忌地挨坐在椅子扶手上,看著夏侯荻跨坐薛牧身上相擁的樣子,平靜地道:「姬無憂死士與心意宗餘孽全部伏誅,滅情道獨跑了個厲狂,滅情道的決死血氣在人堆裡很麻煩,被他找了空子。」

  「不要緊……厲狂雖有血勇,還是影響不了大局的人物,他那個命硬得跟小強一樣的師父才是真麻煩……」

  「嗯……」莫雪心又道:「姬無憂被我廢了。」

  薛牧怔了怔:「也好。」

  夏侯荻從薛牧肩頭微微抬頭,看了莫雪心一眼,本來想說什麼,卻又很快轉回了腦袋,滿面紅霞。她此時還是光著的,還是和薛牧連成一體的狀態呢……

  莫雪心笑笑:「有什麼難為情的,要不要我也給你瞧瞧?」

  「……」夏侯荻聽得很是意外,這莫雪心的性子……想想卻也沒什麼好說的,可能師徒都一起過了,還有什麼看不開?

  她嘆了口氣,低聲道:「我一時激憤,也是浮浪了……竟在他面前……」

  莫雪心冷冷打斷:「他活該。我沒見過如此喪心病狂之人,便是他父皇,雖是愛玩弄權術陰謀,卻也絕不會這樣不顧大局。」

  薛牧道:「他也是被逼得孤注一擲。原本指望和虛淨聯手對付我,卻不料虛淨坑他更狠,他心態失衡了……本來他的沉穩就是有限度的,會因為一些逼迫和刺激發作出來,當初提前發動叩闕逼宮就是這個原因,這次也只是被虛淨崩斷了最後的弦。」

  「虛淨……」夏侯荻嚴肅起來,問道:「沂州情況如何?」

  「基本還好,虛淨斷臂而逃,不知所踪。他百年佈局,絕不僅是沂州一處,這就是我們接下去要做的主要大事。」

  莫雪心問道:「七玄谷弟子已經在雲州四處搜尋陣眼所在了,接下去怎麼做?」

  薛牧道:「首先,沂州總督黃永坤撤了吧,不管他是沒接到命令還是有意配合姬無憂,此時不是判案的時候。」

  總督撤了吧……

  夏侯荻反應了兩秒才醒悟過來,從現在起,她該開始適應一個新的身份——她不是輔國長公主了……是皇帝!

  所有的障礙都被掃清,有遺詔的法理支持,有太后的背書,有皇室守鼎長輩的妥協,有大量官員士紳為基礎,最關鍵的是,目前的情況下,她擁有最鼎盛的武力,沒有任何人可以不服。

  不會有任何懸念,鐵定黃袍加身的皇帝。

  薛牧收拾起她的六扇門公服,慢慢地替她穿好:「最後穿一晚吧,明天開始製服誘惑要換個款式了。」

  夏侯荻白了薛牧一眼,繼而深深吸了口氣,眼神化為堅定。

  這個江山,有人不想守護,那就她來守護。

  正當如此,根本沒有什麼可矯情。

  她整好衣襟,肅然道:「王伯,去看看李門主那邊的狀況,若是完成,請他議事。」

  話音方落,敲門聲響起,李應卿大步而入,手提頭顱:「神機門叛逆已伏誅。」

  小艾帶著幾名星月宗分舵強者進入,同樣提著頭顱:「許國公已伏誅。」

  夏侯荻看著頭顱,面色不變:「蘇相呢?」

  薛牧接口道:「他老了,還鄉去吧。」

  夏侯荻轉頭看他,看不出薛牧的神情裡藏了什麼。她不知道薛牧是不是命人暗殺了蘇端成……其實那不重要,夏侯荻的仁心從來沒有用在這個方面。

  「傳令鐵如山,捉拿姬無憂黨羽,天牢問審。」

  「傳令京中官員,明日辰時,太廟祭祖。不來的,就不用來了。」

  李應卿看了她半晌,忽然一笑:「遵命,陛下。」

  …………

  所謂的太廟祭祖,無非一個儀式。如果是薛牧上台,可能還會引發一些勢力或階層的抵觸,還可能需要殺得人頭滾滾來強壓,可當登基的人是夏侯荻時,那就真是風平浪靜連一點波瀾都沒起。

  哪怕人們都知道,也許二者沒有太大區別……但性質完全不一樣。

  無論血脈資歷功勳,夏侯荻本就是最正統最服眾的皇位繼承人,所謂的「不來的就不用來了」,事實證明,根本沒有人不來。

  除了和姬無憂糾葛太深的部分官員已經被六扇門直接下獄,剩下的全部匯聚太廟,從宗室到勳戚到百官一個不少。

  連同姬無厲姬無行等諸位皇子,也很安靜地站在台上,形勢看上去比當初姬無憂祭告太廟之時還要眾望所歸。

  劉婉兮站在台上宣讀廢立旨意,夏侯荻站在她身邊。她身上穿的還是六扇門公服,女式龍袍尚未趕製出來,但手中已經拿上了從姬無憂那裡收繳而來的乾坤天子劍。

  按劍而立,鳳目凜然,或許是形勢給人心裡暗示的加成?總之根本不需要什麼龍袍冠冕,不需要一言一語,那種君臨天下的英武之姿便烙印在所有人的心裡。

  「……帝天姿輕佻,威儀不恪,兇德既彰,損辱神器,罪之大者。……平陽長公主荻,英武勇烈,天下所聞,可以承宗廟,為萬世統……廢帝為煬王,立平陽公主繼皇帝位……」

  這是連個抱病傳位的面子都不留給姬無憂,直接數罪狀廢立,罪狀還很虛,可群臣依然平靜,連個竊竊私語聲都沒有。

  隨著劉婉兮平靜的宣詔,乾坤鼎的柔光灑在夏侯荻身上,光芒萬丈,直且兄弟霄漢。

  薛牧站在最前列,抬頭看著台上的夏侯荻。這一刻他心裡忽然閃過一個無關緊要的念頭:姬無憂在姬青原的崇安二十四年年初登基,沒有改自己的年號,依然沿用崇安二十四年,本來是等跨年之時定立新年號的……可很遺憾,一年還沒過去,姬無憂沒有改年號的機會了……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3
第六百七十六章炮打金鑾殿


  金鑾殿上,夏侯荻高坐龍椅,王伯隨侍身邊,群臣分列左右,氣氛嚴峻肅然。

  很多人心裡都在打鼓。

  這位女皇畢竟是武力政變上的台,至今姬無憂還關在牢裡,原太子府和各地園林所在的皇帝親信都被人斬盡殺絕,也不知道是這位女皇下的令,還是薛牧背著她幹的。其實很多人覺得,應該是夏侯荻本人下的令,她一旦下了決心做的事,比很多人都要狠絕,完全具備一個帝王的素質。相比之下反而是薛牧更有幾分心慈手軟……

  此刻曾經和姬無憂糾葛過深的朝臣都已經下了獄,連百官之首的相國之位都空在那裡,說是告老,也沒見送行。

  至於姬無憂,很多人都懷疑他活不過今晚,大概就是三尺白綾的事兒。

  沒有人敢為他說半句話,每個人都生怕女皇的屠刀要砍在自己頭上,畢竟姬無憂做皇帝的時候,正常的官員誰和他沒有幾分牽扯?幾人沒表過忠心?

  王伯……如今是女皇親信大太監王公公,正在宣讀封賞,第一句就是:「長信侯薛牧,公忠體國,功蓋天地,賜爵一等鹿鼎公,實封萬戶……」

  人們悄悄轉頭去看薛牧,卻見到薛牧愕然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麼卻又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這輩子爵號是跟假太監扯不斷關係了是吧……算了,韋爵爺的爵號還是挺好的。

  王公公頓了一下,又繼續念道:「……加左相國,總攬天下一應武事。賜原祁王府為鹿鼎公府,賜蟒袍玉帶,即時入宮,無需通傳。入朝不趨,劍履上殿,殿前賜坐。」

  很快就有太監搬來靠背椅,點頭哈腰地放在薛牧身邊。薛牧舒服地坐了下去,看著群臣垂首不敢說話的樣子,心裡爽得很。

  夏侯荻這就差明擺著說與君共天下了。

  哦,還明著說皇宮對你開放,等你來哦。

  其實朝臣們也知道這是題中應有之義,就算不論這位女皇和薛牧的奸情,光是如今薛牧之勢,想要立個嬰兒自己做攝政王都完全沒有問題。他沒在這方面提任何要求,夏侯荻當然應該自己給,給什麼都沒人敢有意見。

  何況這倆明擺著姦情滿滿,左手交右手的事兒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尊太后劉氏為慈聖皇太后。」

  「靈州併入沂州,改為沂州州治。星月宗虛實鼎世鎮沂州一境,列為八大宗門,星月宗主永世封侯。原沂州總督黃永坤革職查問,遷靈州郡守張百齡為沂州總督。」

  「以威肅侯宣哲領六扇門總捕,玉牌捕頭鐵如山為輔,六扇門人員逐級遞補。」

  「昨夜京師驚變,城防司屍位素餐,統領撤職查問。遷密探司主事楚天明為六扇門玉牌捕頭,暫領城防巡查事。」

  「以王公公為影衛統領,暫兼禁衛統領,待蒙面賽事決勝,以優勝者領禁衛。」

  「仍以李嘯林為大內總管、供奉堂主管。」

  「以李應卿暫代天下交通總長。」

  「以陳乾楨暫代天下報刊總編,調星月宗黎曉瑞入京,與艾筱筱分管文娛宣傳事。」

  「其餘職務空缺,由吏部整理推舉,擇日議定。」

  「三日後舉辦天下宗門入賀之禮。」

  六扇門、交通總署、刊物總編,本來全部都是夏侯荻自己親自身兼的職責,加上還要輔國上朝,簡直是精力無限,薛牧甚至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怎麼管得過來的。這會兒全部分解出去了,安心地做一個很有前途的皇帝職業。

  隨著一條條念出來,人們心中慢慢鬆了口氣。除了沂州黃總督和城防司統領被撤職查問之外,在座百官俱留原職,且皆有封賞,最低也賞了點金銀。就連舊勳貴那邊都留了底子,讓蒙面比賽優勝者做統領,以攬這個集體的人心。

  這是很典型的新君繼位安定人心的做法,並沒有掀起什麼高壓恐怖的跡象。

  徹底放下心中大石的百官群起而拜:「吾皇萬歲……」

  看著群臣敬禮山呼,夏侯荻的目光微微動了動,看向了薛牧。

  薛牧也在看她。

  兩人目光流轉之間,彷彿經歷了萬語千言。

  這世事……真是恍然如夢。

  …………

  首日安定朝野,還沒有開始進行江山佈局,百官散了朝,薛牧卻沒有走。

  王伯都帶著揶揄的笑容,領著太監宮女們遠遠避開,隱隱守住金鑾殿左近所有道路。

  殿上就剩下高坐龍椅的夏侯荻,和就坐在她身前不遠的薛牧。

  兩人安靜地對視著,過了好久同時一笑。

  薛牧笑道:「這樣坐在下面看你,面孔有些模糊,聽著人們的山呼,感覺很遠,很不真實。今天坐在這兒一直就有些恍惚感,坐在上面這個女皇,真的是我所認識的總捕頭麼?」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目標?如今倒裝上了。」

  「怕你真的變遠。」

  夏侯荻搖頭道:「帝位之上,有意打造出距離感和仰視感,不過為了加深帝王威嚴。實際上威嚴豈是這點伎倆造就,又豈會因為這個變遠,你怎麼也會有凡人之見?」

  「我本來就是凡人,很多事情就算知道,真正直面之時也脫不開凡人的感受。」薛牧站起身來,走近了幾分:「我還是想近距離看你。」

  夏侯荻咬著下唇:「那你就……走近一點。」

  空曠的大殿,薛牧的皮靴踏在上面,一步一步,傳來「悾悾」的迴響,每踏近一點,夏侯荻的心跳就變快一分,她下意識捏著龍椅兩側扶手,那原本在上朝之時嚴肅的容顏慢慢地開始緋紅。

  薛牧站在她面前。

  夏侯荻抬頭看去,低聲道:「這樣就是我在仰視你。」

  薛牧抬起她的下巴,夏侯荻沒有一絲反抗,安靜地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意味難明。

  她低聲道:「我知道你那點惡趣味,在問劍宗就在宗主問劍閣和慕劍璃亂來,在七玄谷也是在他們的宗門要地和莫雪心……那樣讓你很有滿足感?」

  薛牧笑了起來:「都說了我就一介凡俗,誰不是這麼想的呢。」

  「所以你打算在金鑾殿上要我,就在龍椅上面?」

  「龍椅很寬。」薛牧慢慢地低頭下去,親吻她性感的唇。

  夏侯荻緊張地捏著扶手,急促道:「昨晚我那只是一時激憤……不代表可以隨便和你……嗚……」

  薛牧直接堵住了她的紅唇,兩人在親吻之中不自覺地慢慢後仰,躺倒在寬闊的龍椅上。

  「曾經說過,要搞定皇帝,讓你我聯姻……」薛牧略微分開少許,低聲道:「如今我這就是來搞定皇帝的……陛下是否允許,讓夏侯荻和薛牧聯姻?」

  夏侯荻心中「咚」地一跳,眼波越發迷濛。低低喘息了好一陣子,才低聲道:「如果我……如果朕不許呢?」

  「那我就要教訓教訓這位女皇了……」薛牧附耳低言:「教訓到她同意為止。」

  夏侯荻下意識捉住他的手,緊張地環顧一圈:「能不能換個地方……」

  「這是報復……初次見面就打算刺殺我的壞女人,我要刺殺你了。」

  「你這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男人……啊,輕點,你個混蛋!」

  「聯姻嗎?陛下?」

  「還聯什麼姻,這大周皇朝的顏面都被你按在身下摩擦了……」

  大周皇朝最莊嚴的金殿之上,終究蕩起了男女之間最本能的迴響。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3
第六百七十七章鑄劍谷驚變



  擁著懷裡的夏侯荻,薛牧抬頭看著天花板,心中體驗極為怪異。

  這會兒兩人不在金鑾殿了,而是轉戰了帝王寢宮,夜宿龍床。這是新打掃的寢宮,不是當初姬青原住的也不是陳飛揚一喜姬無憂住的,是劉婉兮為夏侯荻挑選的全新後宮寢殿,離她的慈寧宮挺近的,薛牧隨口命名為未央宮,也不管合不合適。

  現在還有什麼合不合適可言,常規的規制早就合不上現在的局面了,早晚要改得一乾二淨。

  聽著懷中女皇平穩的呼吸聲,薛牧忍不住在想,不知道小徒弟的《三國演義》寫了多少,有沒有寫到董卓進京?

  依稀記得自己少年時,還沒有網路呢,見識少,看《三國演義》時看見董卓「姦淫宮女,夜宿龍床」,區區八個字就能把薛牧看得心潮澎湃,不勝嚮往之,暗道男兒當如是。哪裡像陳飛揚一喜網路爆炸之後,什麼YY都已看膩,就是把某些劇情寫得詳詳細細也是心如止水,沒一點感覺了。

  扯遠了。總之少年時的薛牧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夜宿龍床的一天,宮女什麼的就別提了,自己剛剛啪的這位是女帝。

  董卓都沒這麼爽過。

  忽而又跳躍地想,女帝誒,怪不得是大周。這大周是春秋的周還是女皇的周?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誒,你要不要改個夏侯曌啊?」

  夏侯荻慵懶地靠在他肩頭,隨口回應:「那是什麼?」

  「日月當空,女帝臨朝,聽著是不是特有感覺?」

  夏侯荻笑了一下:「你哪來這麼多烏七八糟的心思呢……這麼有精神,還不如想想現在的局面怎麼應對。姬無憂最後說了,藥王谷要反,鑄劍谷要亂,鄭冶之正在被洞虛襲擊……我派了六扇門分頭行事了,也不知來不來得及,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我也不是沒有想啊。」薛牧嘆了口氣:「可你又不讓我對姬無憂搜魂,說什麼殺人不過頭點地,賜死也就罷了……」

  「可搜他的魂也只能找到往期記憶,對我們的處理方案幫助不大啊……」

  薛牧也承認這一點,比如就算知道誰去截殺鄭冶之,此刻又能如何呢?知道藥王谷將變,又怎樣呢?這都是你明明知道也無法立刻解決的事情。

  他嘆了口氣道:「你也不用太擔憂。藥王谷鑄劍谷距此數千里,就算要亂,也不是我們這會兒說處理就能處理的事情,我看與其匆忙阻止,還是準備事情發生之後怎麼反撲一波才更實在點。鄭冶之的安危應該也不用擔心的,他已經洞虛,就算對面截殺者也是洞虛,就能直接殺他?洞虛什麼時候這麼好殺了…… 」

  「如果對方是藺無涯呢?」

  「藺無涯殺鄭冶之幹什麼?他又不是吃撐了。」

  「不知道,總之我心慌意亂,很是不安。」

  講道理薛牧也不安,畢竟虛淨不知所踪,八荒血靈大陣還遍布山河,隨時都可能鬧出新的麻煩來。夤夜又離家出走,這種亂局之下薛牧豈能不擔憂?

  但他知道擔憂也沒有用,除了把自己急死還能幹什麼?只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完,安排做下去了,也只能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據我所知,各家宗門已經全面發動起來,正在搜尋八荒血靈之陣的陣眼……按清秋的說法,一般洞虛者都未必找得出,只能寄望於運氣,乾著急也沒用。至於鄭冶之那邊,雪心早就已經緊急赴援了,相信很快就有結果……」

  話音未落,王伯在宮外禀告:「陛下,莫谷主回來了……鄭公爺他……」

  夏侯荻一驚而起:「他怎麼了?」

  「鄭公爺不幸辭世。」

  薛牧飛速裹了衣服且兄弟出房門,怎麼也無法想像,已經突破了洞虛志得意滿地想要回谷坐鎮收官的鄭冶之居然真的會被一場伏擊而死……按剛才夏侯荻心憂的幾件事裡,這一件本來是最穩最不容易出事的,居然偏偏在這裡出了亂子!

  其實鄭冶之著急回谷,既不是聽了姬無憂的命令回去的,也不是覺得京師氣悶坐不住。他回去本來就是因為看見姬無憂瞎搞的模樣,擔憂鑄劍谷生亂,鄭浩然鎮不住,才藉著姬無憂命令的藉口趕回去收拾局面的。他自命洞虛了,已經有了充足的自信平定內事。

  薛牧也覺得他該回去的……所以薛牧勸過陳乾楨留在京師別動,卻很同意鄭冶之回去。

  結果堂堂洞虛強者居然真能在路上出了事。

  這特麼誰幹的?總不會真是藺無涯?

  兩人迅速到了門外,莫雪心默然站在那裡,腳下是鄭冶之閉目長逝的屍身。

  「我找到他的時候,鄭冶之已經死了至少小半天了,也就是說,在姬無憂圍困陛下府上的時候,鄭冶之也同時受到了攻擊。」

  薛牧和夏侯荻相顧無言,也就是說這件事怎麼救都沒用,在自己這邊最激烈的時候,那裡都已經成了定局。

  莫雪心又道:「我檢視過傷勢。鄭冶之先是後背受到襲擊,是鑄劍谷本家功夫,應該是被前來接應的鑄劍谷自家人給偷襲了……之後身上的致命傷是… …」

  夏侯荻鳳目裡滿是怒火,切齒道:「是誰?」

  「傷勢很多,顯然受到了圍攻。其中最難纏的洞虛之氣殘留……是海天閣的海天狂嘯。」

  洞虛,海天閣。海天閣主常天遠!

  薛牧緊緊捏著拳頭。

  正道八宗之中,比狂沙門還沒有存在感的海天閣,終於展露了可怕的獠牙。

  沒存在感有時是因為偏遠,未必是因為弱小,也未必是因為清靜無為……可人們往往很容易疏忽混淆。

  朝廷三宗宗主、最強鑄劍宗門的領袖、已經突破了洞虛的強者……這是無論在朝政影響還是在江湖地位還是在資源佔有等各個方面,都屬於跺跺腳就能影響天下時局的重要人物,就這麼突兀地喪命在海天閣之手!

  這不僅是對於朝廷的打擊,對於薛牧同樣是個重大打擊。鑄劍谷鄭家和他的關係極為親近,鄭浩然有老交情,鄭羿辰現在還在靈州做交通主管呢……岳小嬋手裡的散夜對劍,葉孤影手裡的幽影匕,全部都是鄭冶之送的……

  而且這件事裡還透露著很讓人心寒的信息——鄭冶之被叛徒襲擊,還勾結了頂級強宗為外援,那在谷內坐鎮的鄭浩然呢?此時是不是墳草都三尺高了?

  薛牧渾身都在顫抖,從齒縫裡憋出兩個字:「嘯林……」

  李公公飛速出現,施禮道:「老奴在。」

  「我不管搜姬無憂的魂還有沒有用!總之你立刻去他的大牢,給我用星月搜魂手,把他的記憶掏得乾乾淨淨,一件小事都不要放過!」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4
第六百七十八章大漠凶魔



  搜魂的結果,確實沒什麼用,反而更讓薛牧和夏侯荻面面相覷,覺得荒謬絕倫。

  在這種邪煞將起,黑雲蔽日,薛牧夏侯荻的主要心思已經轉移到這上面的時候,他們差點忘記,姬無憂和海天閣的合作是很早開始的、截殺鄭冶之的計劃也是在邪煞的信息之前就開始做佈置的……

  也就是說那種時候他們的謀算和邪煞這些事兒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是為了很普通的宗派利益,與姬無憂合作在一起。

  和狂沙門總是想南下差不多的理由,海天閣長期孤懸海外,也是想在陸地上擁有一塊地盤的。距離他們最近的地盤是天極冰原,如今鑄劍谷問劍宗縱橫道和海天閣四家正在合作開發,不可能獨占,就算獨占了,那裡其實也不是可以盤踞生活的地方。

  天極冰原以南,就是鑄劍谷。

  換句話說,鑄劍谷控制的千里範圍,是海天閣始終眼饞的地方。

  於是有了和姬無憂合作的基礎。

  鑄劍谷是朝廷宗門,他們控制的地方就是朝廷的地方,歷代皇帝只嫌自己控制的地方不夠大,怎麼也不會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己的地方劃給正道八宗吧?

  偏偏姬無憂就可以。

  因為鄭冶之和他不是一條心,他早想把鄭冶之搞死了。

  鑄劍谷的大工匠聯席制,一直都是有隱患的,尤其當鄭家子弟特別優秀的時候,眼見下一任谷主又要被鄭家把持,多的是人不舒服。咱們是聯席制不是世襲制,憑什麼你鄭家子弟繼續做谷主?

  鄭浩然確實是下一代最優秀的子弟,此時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他們只會覺得憑什麼又是你鄭家?

  人心一貪一嫉便是如此。

  這就給了姬無憂操作的空間。

  但是直接政變沒有用的,鄭冶之在京,鄭羿辰在靈州。你鑄劍谷政變砍了鄭浩然又能怎樣,鄭冶之靠向薛牧借一批人,幾個呼吸就可以把鑄劍谷平推回去了。

  更別提鄭冶之現在還洞虛了,那就更不能亂來,除非先弄死鄭冶之。

  怎麼弄死?從京師回程途中,當然是最好的機會。

  海天閣主常天遠出手伏殺鄭冶之,姬無憂扶持聽話的鑄劍谷長老上位,鑄劍谷劃數百里區域給海天閣,就是這麼簡單的交易。

  哦對了,還有一項交易是鑄劍谷退出天極冰原,把那塊收益也讓給海天閣。

  其實本來同時還有一項伏殺計劃的,就是厲狂等人去伏殺陳乾楨,藥王谷都準備好新谷主了……結果陳乾楨莫名其妙躲了起來,厲狂等人無奈回歸,參與了擒拿夏侯荻之役。

  就這麼回事。

  薛牧聽得感覺回到了去年。都啥時候了,還在玩這套把戲……

  想想卻也正常,姬無憂這些佈置不可能是邪煞的消息出現之後才佈置的,必然是籌備很久了,那時候的姬無憂思維還在集權的考慮之中,理所當然。

  只是既然聽說了邪煞消息,那就不該繼續實施這個想法了……可姬無憂這個喪心病狂的,居然還恰恰利用了邪煞做理由,讓鄭冶之陳乾楨回去……

  「被搜魂之後,他什麼狀態?」

  「癡呆了,永遠無法復原,誰都救不了。」

  薛牧沉默片刻,嘆道:「該有此報。我只恨此前太過謹慎,沒有及早弄死他。」

  夏侯荻也垂首不語。

  李公公道:「還意外得到了申屠罪的消息。申屠罪當時的戾血狂殤,崩碎了身軀,強留靈魂未滅,附在他那柄狂斧之上,試圖尋覓有邪煞聚集之地,與其相融重生……」

  薛牧微微一怔:「那暗褐色斧頭?陳飛揚一喜哪去了?」

  李公公也是當時參戰者,努力回憶了一下,一錘掌心:「好像是雲千荒順手帶走了。」

  莫雪心也是參戰者,在旁很確定地道:「是雲千荒帶走了。」

  當時圍攻申屠罪的這些人,宣哲李公公的長期官方身份並沒有奪寶意識,秦無夜夤夜也都沒有經歷過什麼江湖廝殺祕境奪寶,莫雪心在護持雲州城。當場能有那種順手取寶而去的意識,唯有雲千荒。

  這倒也算不上貪婪,而是武道之世大部分人的成長過程中自然而然養成的慣性,畢竟那可是滅情道宗主兵器,若是當時薛清秋在場,或者莫雪心沒在護持雲州城,多半奪寶的是她們了。

  薛牧深深吸了口氣:「申屠罪在大漠!」

  …………

  薛清秋風馳電掣地一路飛向大漠南方,通向沂州的沙漠商道。

  夤夜打開合道之門的那一剎那,她感應到了天道的指引,找到了大漠之中最能讓她得到足夠磨煉和體悟打開合道之門的地方在哪裡。

  既然邪煞是天道反面,那破除邪煞便是她的合道之悟。

  按照八荒血靈大陣的德性,那些葬身沙暴之類天災的死亡算不上凶煞之氣,那只是天道冰冷的體現罷了。真正能造成人間血戾的地方,往往是這種商道往來,被馬匪沙盜劫財害命之處。

  而且此地距離沂州也近一些,沂州的血煞之氣很可能也有部分匯聚到這裡。

  如果說大漠遍布陣眼,那麼此地的陣眼深處必定凝聚了少量的邪煞之氣。

  單純這種少量本來沒什麼,可如果當一位洞虛強者的血腥靈魂與其相融的時候,那或許就會成為世間最可怕的凶魔。

  無論是戰力還是屬性……這就是薛清秋遠赴大漠要找的東西!

  飛得近了,可以看見前方被掘了一個深坑,無數狂沙門弟子護持周圍,薛清秋皺了皺眉。

  倒是巧得很,狂沙門一直在搜索大漠裡的陣眼,看來恰好被他們找到了這一處。

  但是這裡的危險性……他們似乎沒有察覺?

  薛清秋冷然道:「此地凶險,狂沙門人等即刻遠離!」

  話音未落,地底傳來一陣震顫,坑邊的黃沙滾滾掉落下去,附近的狂沙門弟子差點立足不穩。

  依稀聽見地底有「轟隆隆」的鳴響,那是洞虛強者交鋒的聲響雷鳴般往上透了出來。

  隨著轟隆隆的鳴響,雲千荒渾身浴血地飛身而出,厲聲道:「全員撤退!」

  洞中傳來破鑼般的怪笑聲:「來不及了!」

  一股暗紅的血色洶湧襲來,轉瞬接近了雲千荒背後。

  細看那血色,竟然是一個人……像是鮮血匯聚成了人形,而眼耳鼻舌卻又是灰色的霧靄,整個輪廓看上去依稀就是申屠罪的模樣……

  「感謝老雲把本座帶來大漠休養,哈哈哈哈……」

  笑聲未落,一隻纖手化為巨大的掌影,「砰」地抽在血光之上,血光陀螺一樣轉了兩圈,笑聲如同被砍斷一樣截止在那裡。

  繼而化為了切齒的恨意:「薛……清……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4
第六百七十九章雜合怪物



  那瀰漫的恨意,且兄弟天的戾氣,帶得地上的荒沙都成了龍捲,咆哮著旋轉,低吼著呼應,濃鬱到了極致的血腥殺機震得四周的狂沙門弟子雙腿都在打顫,個個臉色紙一樣蒼白。

  薛清秋安靜地站在那裡,如同清風拂面,只是帶起了秀髮微揚,在漫天黃沙席捲之下看著反而更美了。

  「薛……清秋,你為何在此?」

  「怎麼?有誰規定過,這地方是怪物才能來的麼?」

  區區一句對話間,旁邊的雲千荒猛地嘔出一口淤血,雙腿一軟,栽倒在地。也不知道剛才地底下區區一會兒的交手到底讓他傷到了什麼地步。

  更可怕的是他不可能是一個人進的地底,身邊必然有一些長老一起,可這時候卻只有他一個人半死不活地逃出來……其他長老看似已經盡喪地底。

  「門主!」一群狂沙門弟子蜂擁而上,扶起雲千荒。

  雲千荒艱難地低聲道:「走……」

  申屠罪「嗬嗬」地笑著:「走?走哪去?你傷了根本,就算給你治好了,也活不了幾年,這便是當初在七玄谷反水砍老子的下場!哈哈……哈哈哈……」

  活不了幾年?……狂沙門弟子駭然色變,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門主。這才一會兒的功夫,長老們盡喪,門主都受了這等重傷?

  雲千荒長長呼吸了一下,急促道:「薛宗主小心,這怪物已非人軀,實體攻擊不對勁,別被他換了破綻!」

  「走。」薛清秋也冷冷地甩出一個字,便閉嘴不言。

  她看得出來,雲千荒的傷確實很嚴重……他可是洞虛中期強者,還是在最適合他發揮的大漠裡,實力倍增!這種條件下,她要取勝都要費一番手腳,可區區那麼一會兒的交鋒,竟能被申屠罪打成這樣!

  薛清秋必須把所有精力都凝注在面前由鮮血凝成的申屠罪身上,美眸一刻都不敢放鬆。

  申屠罪也在盯著她,鮮血凝成的眼眶,灰霧聚成的眼瞳,本該沒有人的神情,可出奇地卻能看出猙獰之意,喉頭依然能發出聲音,只是聲音非常難聽,說是破鑼不准確,應該說像是有什麼在血漿裡面攪動,攪出來的聲音。

  兩人互相都全神戒備,申屠罪也沒有心思去理會狂沙門帶著雲千荒跑路的場景,更不敢分神去阻止。

  他知道薛清秋可絕不是雲千荒!

  薛清秋也知道這個申屠罪也絕不是原先的申屠罪,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血人,帶給她的壓迫感和藺無涯是一個等級。和藺無涯純粹澎湃的劍意相比,少了那份冷冽,卻多出了無法解讀的暴戾,彷彿要撕碎一切的瘋狂。

  破壞力說不定比藺無涯還強。

  就算雲千荒不提醒,薛清秋也知道他為什麼會吃大虧。她剛才那一拍,不僅是攔截,也是試探性進攻,隻這一試,她便對申屠罪的狀況了然於心。

  別看那只是簡簡單單一拍,要是拍在地面上,估計造成數里塌陷沒什麼問題。換了正常的洞虛者若是結結實實吃了她這一記,也絕對是要身受重傷毫無懸念的。

  可申屠罪只是打了兩個旋,絲毫看不見受傷的樣子,好像只不過是常人挨了一個比較用力的大耳光而已。

  她手上的感覺也像是拍在什麼深潭裡,沒有實感。似乎是因為申屠罪沒有軀體,他的軀體只是鮮血凝成的,所以不受常規的實體傷害?

  雲千荒必然是因為一刀砍過去沒什麼效果,卻被申屠罪抓住機會一舉重傷,這就說得通為什麼短時間內傷成這樣。還算雲千荒夠強了,還跑得出來,弱一點的當場橫死都有可能。

  同時這一掌試探還試出了一個問題:不知道申屠罪這是戰鬥靈敏度不如從前呢,還是自恃變得皮糙肉厚不想躲?本來任何武者都有本能反應,絕不會這樣不招架不閃躲,硬吃了她這麼一記的。

  薛清秋傾向於前者的可能性。

  她忽然開口道:「寄魂於物,路過此地時脫離而下,與下方的上古血獸藉由邪煞揉合,三者合一?」

  申屠罪似是有個咧嘴一笑的表情,繼而凶厲之氣大起:「廢話真多!讓老子看看一個要合道的女人有怎樣的力量!」

  薛清秋仰天而笑:「原來號稱殺戮之中問道的申屠罪,對本座的恨意也只不過是源於妒忌,源於內心的弱小與自卑?」

  「你放屁!」

  「轟!」磅礴無匹的血煞如同一道血龍,洶湧襲來。

  有點像當初夜襲姬青原時的大招,當時那一招使得皇宮那些被陣法加固過、普通人連砍出一條印記都做不到的宮殿化為廢墟,把團團守護的影衛內衛盡化齏粉,在李公公與乾坤鼎守護者反應過人來之前就要了姬青原的命。

  可如今這一擊只是信手而來,就已經有了當初的破壞力,甚至猶有過之。

  薛清秋纖影一晃,嗖地消失,在原地竟然還有一個模糊的殘影,可知這一晃的速度到底快到了什麼程度。

  血龍轟散了殘影,與此同時,一道劍光斬過了申屠罪的腰間。

  直接平切而過,再看申屠罪時卻毫無反應,不受一點傷。

  血拳橫掃而來,薛清秋消失在肋下,再度留下一個殘影。

  她心裡徹底有了數。

  一個嗜血的武者靈魂,一個上古的血腥獸體,以邪煞之氣為核心,藉由三者的近似相性融合成了一個全新的怪物。

  這個東西已經不能叫做「申屠罪」了。

  這樣雜合起來的東西,或許身軀變得沒有破綻,或許力量變得更加兇殘,或許靈魂變得更加可怕,強是很強,可絕對會產生某些負面問題。

  當初她只是失去了天人交感,短時間都跟瞎了一樣很不適應,申屠罪這可是連軀體都沒了,必然會導致失去大小千百戰鎚煉而成的軀體反應。而靈魂還和邪煞糾纏在一起,這是他的意志太強了,沒有被少量的邪煞完全侵蝕理智,但作為一個人的理智是肯定打了折扣,被毀滅暴戾之意所取代。

  薛清秋心中如月映水,這樣的對手……

  不難!

  下一刻,萬里荒沙莽莽之中,出現了無數個薛清秋。
我是獅子我是王 發表於 2018-9-19 10:54
第六百八十章興亡鼎


  無數的薛清秋,有的持劍,有的並指,有的劈掌,不同的攻擊,不同的威力,層層疊疊籠罩在申屠罪身周,沒有一絲空隙。

  幽月無影滿天星,星月宗頂級戰技,曾經岳小嬋用過,讓人覺得四面八方都是岳小嬋正在同時出手,實際上只是因為速度太快,讓你感覺到同時有很多個岳小嬋在攻擊似的,實際上那還是一個人的動作。

  而在薛清秋的等級用出來,那就是真正的留影留氣,每一個虛影都在做不同的動作,每一個虛影都是獨立的戰力,甚至每一個的表情都不同,你可以感覺到每一個虛影身上的澎湃力量,視同真身也沒什麼問題。

  不是幻像不是分身,只是極致的速度造成的恐怖表現。

  你可以擊碎一個薛清秋,那其實只是過去的薛清秋,對她真身沒有任何損害,但她殘留的力量依然轟擊在你身上,能夠造成同等的傷害。

  申屠罪狂吼一聲,排山倒海的血浪以他為中心洶湧爆開。

  他的戰鬥理智並沒有原先的本尊那麼清晰,他已經找不到真正的薛清秋,無法用極致的技巧分別擋下每一個攻擊,也無法準確地反擊薛清秋的真身擊破。他只能用這樣大範圍無死角的群體性爆發,既擋下所有的侵襲,也同時不管真假的攻擊每一個薛清秋的影子。

  無數的攻擊轟在血浪之上,震起驚天轟響,百里黃沙驟然塌陷,金蛇狂舞,電閃雷鳴。繼而連黃沙都變成了血色,又枯萎成塵。

  薛清秋的虛影一個接一個在血浪中消失不見,可真身卻渺無踪跡。

  漫天煙塵之中,一點寒芒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咻忽沒入申屠罪的後腦。

  「吼!」申屠罪回拳一掃,龐大的氣浪直接刮出數里,沒入天際。

  薛清秋卻忽然出現在他身前,星魄雲渺插進了他的眉心。

  交戰以來,她只是身影多,花巧多,卻從沒有表現出很強烈的破壞力,這整個場面一片狼藉全部都是申屠罪震出來的效果。然而這劍尖入腦的一刻,真氣驟然爆發,堪把百里破碎的恐怖威能在這一點裡劇烈爆起。

  與此同時,星月秘法靈魂侵襲如萬叢細針,刺入魂魄中心。

  「嘭」地一聲,申屠罪那鮮血凝成的腦袋如粉末飛濺,眼耳鼻口的灰色霧氣都被攪碎,鋪成半空中的血色霧靄。

  無頭的血身靜立當場,卻沒有倒。

  薛清秋並不意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也不瞎砍,而是安靜地看著飛散的血霧和煞氣又慢慢凝聚回來,再度匯聚成一個腦袋。

  腦袋扭了一下,那灰霧早就的瞳孔伸伸縮縮,又匯聚凝實。

  「我道沾了邪煞有多了不起,原來不過如此。」薛清秋啞然失笑:「失去了戰鬥的經驗和智慧,堪不破虛實,入不了精微,只會盲目散發最大化的威能和戾氣,徒勞地毀滅眼見的一切……這樣的你,還不如原先的申屠罪!」

  灰霧眼眸閃動了一下,比剛才更嘶啞難聽的聲音從喉頭慢慢擠了出來:「那又如何?自命實力無雙的你,也只能跟老鼠一樣迴避著我的力量。被你取巧擊中再多次,你也不能毀滅我的新生。拖下去,死的是你。」

  薛清秋微微一笑:「是麼?生生不息的是邪煞,自我癒合的是血獸,都不是你!」

  灰霧瞳孔猛地一縮。

  漫天星月驟然亮起。

  薛清秋柱劍於地,長髮飛舞之下,俏顏上帶著戰鬥的興奮與樂趣。

  「屬於你申屠罪的靈魂意識還能承受多少傷害而不滅?屬於血獸的自我癒合是否沒有間歇?這少量的連你都無法吞噬的邪煞是否真的驅之不竭?本座真的很好奇!讓本座看看這天道之下,還有多少驚喜!」

  「轟!」無數流星從天而降,碧藍的妖火且兄弟天而起。

  八荒星隕,無天月炎!

  傾城滅國的禁技,申屠罪一個人盡數消受。

  本來心中只有毀滅和暴戾的申屠罪,此刻卻莫名其妙產生了一點MMP的感覺,他忽然覺得對面這個女人才是個真正的瘋子,瞧那興奮的模樣……知道的明白她這是在生死戰,正在面對隨時可能要她命的凶魔;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小姑娘見到了遊樂場吧!

  簡直是個變態!

  這種變態和薛牧怎麼會湊成一對兒的,根本就是兩種人啊!

  「這種女人一般人真是無福消受,真不知道薛牧是怎麼擺平的。」遠處的狂沙門,雲千荒立在高處,神色蒼白地捂著胸口。顯然受傷極重卻又無心休養,正在遠遠觀戰。

  旁邊有長老憂心道:「薛清秋不會輸吧?我看她之前的戰術挺適合的,慢慢磨死這怪物不是挺好?為什麼忽然又改了戰法,開始禁技對碰了?」

  「你們沒看出來,之前的戰術雖好,但容錯率太低了,若是不小心被擦了一下,勝負天平就要傾斜。這也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雲千荒咽了口唾沫:「薛清秋這個瘋子想在最極致的力量對決之中悟道,寧願放棄勝算更高的方式。」

  「她太自負了吧!」

  「不,這是自信。沒有這樣的心,又怎能走到這樣的境界?」雲千荒輕嘆一口氣:「全員準備……」

  「在。」

  「請出興亡鼎,運過去……眼下薛清秋欲悟道,暫時不要打擾,若見她呈有敗像,就立刻以鼎援手。」雲千荒咬牙道:「這邪煞能避開鼎的感應……本座就不信了,當鼎搬到面前,它還躲得過去!」

  「可若她無敗像,反而勝了,這鼎豈不是送給她搶奪?」

  「便是送她又如何!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斤斤計較,你們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是。」

  雲千荒遠遠看著那邊恐怖的禁技交擊,低聲自語:「你我千年在大漠,見過多少部落興盛,多少部落衰亡,多少綠洲被沙暴埋葬,又多少新的植株倔強重生,還看不明白麼……如乾坤將亂,便有星月之盛,千古興亡,莫不如是。若薛牧欲得九鼎合一,也是天道循環,有分有合,事所必然。又何須糾結於此?」

  長老們都側目而視,尼瑪說得好聽,之前那個因為爭鼎和冷竹薛牧搞得有來有去,又跑到七玄谷幫叛徒的人是誰?如今倒是一副得道的模樣,好像看得真透的樣子……

  「因為……本座快死了啊。」雲千荒勉強笑笑:「總是到了這樣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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