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樂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連載中)

 
mk2258 2018-10-24 23:40: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22639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7 09:59
第90章 來送錢的

    總體來說,這個時期的軍樂,是比較混雜的。

    所謂「聞鼓而進」中的『鼓』,可不只是專指像後世,用皮革蒙木筒制作的鼓。

    在古代『敲,擊,彈,』奏的好多種樂器,皆為鼓樂。

    尤其是游牧民族,他們喜歡馬上彈琵琶,因此,琵琶又叫做『馬上鼓』。

    在戰場上,以彈奏琵琶來發號施令的游牧民族軍隊有很多,而現在,他們都在大唐治下。

    所以,這個時期,困擾漢人將軍指揮大軍的,首先就是發號施令的問題。

    因為,四邊之地的羈縻州發展戰亂,通常將軍們可能會統領臨近很多沒有叛亂的其它民族或者部落的青壯,去打叛亂的部落。

    而這些不同民族部落,言語不通,號令自然也不通,他們用琵琶的用琵琶,用胡笳的用胡笳,還有用笛子,奚琴,鳴角,索吶,等等各種鼓樂來發號施令的,很難在戰場上大規模的做到統一調度。

    因此,十成的戰力,往往只能發揮出兩三成,而且,都是些喜歡打順風仗的,打贏了,他們搶東西很快,遇到攻堅戰,就消極怠戰,甚至被人一個反擊,就輕易而潰。

    想要做到用一種樂器,來統一所有的號令,首先這種樂器就需要簡單,易懂,好學。

    這是一個大課題,王晙等人並沒有想過李龜年能馬上能幫他們解決這個問題,但如果連他都不成,大唐其它的音樂家,估計也都不成了。

    李龜年就是再傻,也知道這項工作對於軍方的意義,他沒有那麼聖母,會把自己的才華白白的貢獻給別人,是以,王晙給他談錢,路子還真找對了。

    當然,軍樂,不是小事,李龜年並不覺得照搬後世的一些東西,就能立即好用,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做一些研究,是以,也沒有把話說死。

    道,「在軍樂方面,下官也確實有些研究,不過,一整套的曲目編排起來,工作量太大,非短期能夠完成,一時半刻,只怕是看不到成果。」

    聞言,王晙卻是露出一個本該如此的笑容道,「無妨,你只要盡力就好。稍後,便有些定金送到你府上。」

    一聽說有錢要往家裡送,李龜年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會不會像禮部的任命文書一樣,會送到李府去,要知道,李府可是李景伯當家,錢進了他的口袋,李龜年想要再拿出來用,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下意識的就道,「下官現在住在曲池坊沿江第一套宅子。」

    聞言,幾位大佬一起指著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其中級別最高的宰相張嘉貞開口道,「你倒也算是個不做作的真小人。」

    聞言,李龜年有些不好意思的陪著笑,摸了摸鼻子。

    王晙又道,「如此,老夫就不在此多留了,免得再次與郭府的人吵鬧起來,被百姓們聽去了,還真以為是老夫把郭將軍怎麼了。」

    郭知運的死,就是正常的病逝,怨不得任何人,王晙能夠像現在這樣坦然的背鍋,其肚量之大,倒是叫李龜年佩服的很。

    然而,如果只是編排軍樂的事情,似乎,也用不到這麼多為大佬一起來找自己這個芝麻小官吧!

    這可是一位宰相,一個中書侍郎,一個節度使,一個禁軍大將軍,外帶兩個尚書,和一個打醬油的殿中監,他們這些個人在朝堂之中的話語權加起來,都快占據三分之一了,需要在乎自己這只小貓小狗的感受?

    按照正常,這事頂了天,就是蘇颋給自己打個招呼,而且是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的工作任務。

    所以,當王晙起身告辭,其余的人也一齊起身准備要走的時候,李龜年將老熟人崔滌拉住了。

    更有趣的是,崔滌還真跟他們幾人打了個招呼,留了下來,准備好好跟李龜年說道說道。

    「崔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李龜年待得張嘉貞和王晙他們走遠了之後,迫不及待的問道。

    崔滌笑了笑道,「簡而言之,他們就是來給你送錢的,而且,怕你不收,親自出面給你吃顆定心丸。」

    「送錢?」李龜年聽到這兩個字,就更加詫異了。

    崔滌倒是不著急幫他解惑,一邊喝著茶水,一邊慢悠悠的道,「你猜,明天送到你府上的定金,會是多少?」

    李龜年沒怎麼多想便道,「以我現在的知名度,買我作的曲,怎麼地,也得千貫起吧!」

    崔滌聞言,卻是笑了笑道,「不是千貫起,是萬貫起,自明日之後,想到你府上求曲的人,沒有萬貫之資,都可以免開尊口。」

    「萬,萬貫?」

    以當下一貫錢的購買力,即便是見過不少大場面的李龜年,聽到這個數字,也打起了結巴。

    錢一旦上了萬貫,調度起來都是有難度的,作個曲子就拿一萬貫,這有點太誇張了,誇張到李龜年都不用腦子想,就知道裡面有問題了。

    「崔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是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清楚吧!不該拿的錢,我要是拿了,怕自己活不長。」

    崔滌伸了伸手道,「別,這錢,你倒是真可以拿,而且,剛才我說的,還只是定金,後面,說不定還有後續。」

    「他們吃飽了撐的,給我送這麼多錢干嘛?」李龜年郁悶道。

    「給你送錢,自然是找你辦事,這事要是辦好了,你賺的錢,至少不下於這個數。」崔滌豎起了一個手掌,露出一個獻寶似的笑容道。

    李龜年知道,這個手掌,至少代表著五萬貫,因為,以崔滌的手筆,五千貫,他根本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當然,李龜年也沒有被錢衝昏了頭腦,繼續問道,「那究竟是要我辦什麼事情呢?」

    崔滌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認真的道,「原,慶二州的難民你要收容安置好。而且,明年准備接手蘭池胡的一些人口。」

    李龜年聞言有些懵道,「這些,不應該是朝廷要干的事情麼?怎麼到我頭上來了?而且,私自做這些事情,萬一被陛下知道了,我還有命在?」

    「連張節度和陳將軍都來了,你以為陛下會不知道麼?他們,就是在政策和人力方面,為你提供幫助的人,現在,你知道陛下強行把你安排到禮部任職的原因了嗎?」

    李龜年搖了搖頭,一臉懵逼。

    政治大能的手段,他這樣單純的小白,哪裡搞的懂。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0:00
第91章 學習做貪官

    事情其實並不復雜,李隆基要臉面,所以,敢一而再叛亂的蘭池胡,必須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要以此,來向所有羈縻州的少數民族立威。

    然而,他又不是個暴君,將一個分布在六州之地,人口達到數十萬的民族,全部屠滅的事情,他做不出來。

    是以,他想要用一個即起到立威效果,又不實際上實施暴行的方法。

    那就是將其參與叛亂的青壯核心成員,全部斬首,順勢除其族號。

    而那些罪不致死的人,卻是通過賞賜軍中將士,發賣為奴隸等方式,讓其活下來。

    李龜年在康侍賓叛亂的時候,就曾經仗義出手,救下邊州數千百姓,而且這些事,都是在天子腳下做的,李隆基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覺得,在官府的官員無法做到盡善盡美的情況下,用一個民間組織來補足,似乎也不錯。

    李隆基知道李龜年上次因為救濟那些逃難的邊州百姓而破了產。

    所以,這次,他自己也拿了些錢出來,就是王晙之後會送到李龜年那裡的定金了。

    至於朝廷月底出兵之後,最終什麼時候能結束戰爭,抓捕到多少需要安置,處置的蘭池胡,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數。

    反正禮部教坊司是管官妓,官奴的發賣的,這些被抓到的俘虜,都屬於官奴,到時候,會全部歸攏到李龜年這,調教訓練一番之後發賣,而怎麼賣,這裡面可是有技巧的。

    只要李龜年到時候用一個低價賣出,然後自己買入,再轉手高價賣出去的辦法,就能輕松賺一大筆錢。

    畢竟,李隆基要的結果,是把這些人安置下來,不管是以奴隸的身份,還是平民的身份,反正,不讓他們再回蘭池,形成自治部落就行。

    「所以,我其實是要幫陛下去做慈善安置工作?」聽崔滌將事情解釋清楚了之後,李龜年道。

    「沒錯,從去年的情況來看,你在這方面做的很好,陛下也信的過你的人品,只是,你不懂得變通,順手賺些錢。」崔滌點了點頭道。

    「崔兄,那可是幾十萬人口,而且,都是傻不愣登的胡人,在市場上,可不是那麼好賣。」李龜年雖然理解崔滌說的,但還是有些郁悶道。

    李隆基用人,從來都只看合不合適,這個差事對他來說,來的太突然了,一點點防備都沒有。

    而且,他的這個辦法,其實並不太高明,如果是按照李龜年自己的想法,會選擇堂堂正正的做,直接派官員過去接手人口,分配生產任務。

    畢竟,六胡州雖然是產出不大的羈縻州,但是,平時還是貢獻了不少稅收給朝廷,對當地有不少發展建設。

    雖然將他們全部打入了奴籍,看似威懾了其它羈縻州地區百姓,但是,也會使得這麼大一塊地方空置,從長遠看來,朝廷是受損失的。

    當然,比較欣慰的是,李隆基已經不再單純的用殺戮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了。

    然而,崔滌卻是好像是更願意看到這種情況出現,道,「要不我怎麼說,後續還有不少錢送到你這裡呢!就是朝廷用來養活這些人的。賣不出去,你壓價才是合情合理的嘛!」

    李龜年攤了攤手道,「然後呢?一直養下去?」

    崔滌一挑眉道,「怎麼可能,不過,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了,朝廷各部門會想辦法接手的。」

    好吧!這事基本上就這麼定了,作為一個小人物,他無法反抗,只能聽吩咐辦事。

    倒是有一個問題,他不問不舒服,道,「我現在就想知道,陛下身邊能人無數,為什麼選擇我來做這件事。」

    崔滌聞言笑了一下道,「你就是陛下身邊的能人啊!辦這事,陛下還就喜歡用你這種只會動嘴,不會動手,還有善心的能人,別人貪污了,會把錢拿去自己揮霍,你貪污了,錢還是用在這些窮苦人身上。」

    「得,感情陛下就是把我當貪官培養的啊!」李龜年郁悶的吐槽了一句道。

    回想起那天在崔滌府上見李隆基時的一些情景,自己確實說的有點多了。

    而且,李隆基這人是經歷過了多次政變才上位的人,對遠處的危機他不是很看重,敢設節度使,把軍政生殺大權都交給別人。

    但對近處的危機意識,卻是很小心謹慎,幾十萬胡人到長安這邊來安置,用一個即對自己忠心,又沒有能力,不喜歡搞事情的嘴炮來管理,他才最放心。

    所以,既然已成注定,那麼,李龜年的思維,很快就轉到了賺錢上面。

    幾十萬的奴隸,會大大的衝擊長安的奴隸市場,賣不出去,何談賺錢?

    不過,他擁有後世人的思維,人手在手上,就是錢,因為即便是胡人,也是有一定勞動力的,勞動力就可以轉化為價值,反正養活他們的錢歸李隆基出。

    「行,這事基本也就這個樣了,不過,崔兄你通常不會對這種跟你沒有利益關系的事情上心,有什麼事情,您還得跟我說透才好啊!」

    「你在禮部坐穩了太樂丞,將內外教坊掌握在手中,就是咱們最大的利益了,可別告訴我,你都上任了,不知道掌握內外教坊,有多少油水可撈。」崔滌給了李龜年一副你懂的表情道。

    「呃,這個,我還真不怎麼知道。」李龜年有些囧道。

    崔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不說那些發賣官奴的買賣,光是這樂器采購,就夠你我賺一大筆了。」

    想到了崔滌那邊有自己一半份子的樂器店,李龜年頓時了然,以後,他卻是可以代表朝廷,采購自己賣的樂器了。

    「你這樣教我中飽私囊,好嗎?」李龜年有些發愣道。

    「用你時常說的話,把那個嗎字去掉,新式樂器是我們的獨家生意,禮部不管誰來管內外教坊,都得找我們買。你只是為了把禮部內外教坊建設的更好,多采購了一些而已,既然買的多,貨物就緊俏啊!那麼價格上漲也屬正常嘛!」崔滌很是理所當然的道。

    「鑒於你是我的合伙人,這番話我就勉強信了吧!那什麼,樂器店什麼時候能開張向外出貨?」李龜年和沒有節操的搓了搓手道。

    「怎麼地,也得再過個十天半月的,等你在岐王府傳出去的曲子在市面傳播開來吧!」

    「原來這兩天在市面上散播這些曲樂消息的是你,不過,英雄所見略同啊!」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0:01
第92章 郭府謝禮

    事實上,李龜年從崔滌這裡能夠學習到的,絕不僅僅是如何做一個貪官。

    世家大族各種貪污腐敗,又讓皇帝拿他們沒辦法的手段,簡直是太多了,那都是人家幾百上千年來積攢下來的經驗。

    比如,一個官員如何經商的問題。

    雖然開元時期,官員經商管的並不怎麼嚴格,但是,律法裡面卻有明文規定,官員不得經商。

    如果,官員把產業直接放在自己名下經營,或者,放在自家嫡系親屬的名下經營,被御史彈劾之後,一旦查證屬實,為了維護律法的公正,皇帝肯定會對其進行懲罰。

    輕則關停產業,罰銅降級,重則抄沒家產,流放千裡。

    李龜年聽完之後,有些慶幸的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原主作為一個從小不缺錢花,根本不知道自家經營了多少產業的公子哥,平時可不怎麼關心這些東西。

    而現在李龜年到禮部任職之後,品級雖然低,但已經是個正兒八經的官員了,犯這種低級錯誤,就可能被人家一巴掌扇到土坑裡面去,官丟了倒不要緊,家產被罰沒了,那就虧大了。

    所以,回頭他如果想發展自家莊子上的釀酒業,還得專門請一些商籍的百姓,恰當來說,叫控制一些商籍的奴僕,來幫自己管理產業才好。

    當然,崔滌之所以留下來,可不僅僅是有錢財方面的事情要跟李龜年聊,對於一個家裡的錢多到幾輩子都花用不完的人來說,如何保住自己家裡現有的錢,比掙錢來說,還要重要。

    「我說,你向來不怎麼趟政治方面的渾水,這次,怎麼這麼不理智?」

    李龜年被崔滌這話問的有些懵了,反問道,「我又哪裡不理智了?」

    「你是真不知啊?還是假不知啊?你昨日午後,是不是應該去東宮,幫太子看看他那個節目怎麼排練?可我怎麼聽說,你不僅沒去,還收了棣王做學生,准備教他曲樂之道?你覺得甩太子的臉,合適麼?」

    「我昨天這不是接了陛下任命,到禮部上任麼,而且,陛下還讓我在今天郭將軍的喪禮上,演奏新的哀樂,我這不整個下午都在內教坊排練場忙著編曲排練麼。

    還有,我啥時候收棣王做學生了,昨天在禮部,我可壓根沒見過他啊!」

    聞言,崔滌倒是把眼睛一眯,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棣王之事,必然會關乎錢氏兄弟,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好鳥,但他們有錢德妃照料著,你平時盡量小心著些,不要得罪,否則會很麻煩。

    至於太子那邊,今天這裡結束之後,你就趕緊過去一趟吧!後日,可就到了重陽了。」

    「行,不過,這裡想要抽身,我還得找些借口才行。」

    李龜年說到這裡,便聽靈堂那邊有了動靜,應該是李隆基和郭夫人講完話,要回去了,他便與崔滌一同趕到靈堂,隨著人流,送李隆基起駕回宮。

    當然,李隆基一走,跟著他來的朝臣們,也就要打道回府了,畢竟,除了禮部負責主持喪禮的人,可沒有誰有給郭知運守靈堂的義務。

    「李樂丞,我家夫人有請。」

    在郭府的各位朝堂大佬們都撤去之後,一位管事模樣的人,在院中找到了正在謀劃怎麼跟王韶告假的李龜年道。

    「你家夫人?郭老夫人?」

    「正是。」

    李龜年點了點頭,便隨那人去往後堂,然之後,他馬上看到了一排閃著銀光的托盤,裡面放著整排整排的銀錠子。

    在這個時期,銀子可並不是主要貨幣,主要是權貴之間,用來做禮物用的貴金屬,一兩便價值一貫,一盤足足擺了二十個五兩的銀錠子,即一百貫,而這樣的盤子,足有五盤。

    「老夫人這是?」

    「有勞李樂丞作此蓋世雄曲,為我郭家臉上添光,讓我郭家晚輩掙得了一個出身,區區謝禮,不足掛齒。」

    「這可使不得,郭將軍去世,我等禮部下屬官員,為其操辦,乃是份內之事。」李龜年做樣子推脫了一下道。

    「我郭家,可沒有白讓人干活的道理,況且,剛才陛下還在老身面前說了,家主能有今日這般風光的喪葬之禮,全賴你作了這好曲,老身,可不是不懂禮數的人,這點心意,還是要盡的。」

    「奏此曲樂的,乃是禮部全體吹鼓樂手,非在下一人之功,下官就代所有同僚,謝過夫人的謝禮了。」

    郭夫人畢竟剛剛喪夫,心情沒那麼好,簡短的道,「不用客氣,老身這還有些事情要操辦,就不賠李樂丞說話了。」

    「老夫人您忙,在下告退。」

    李龜年出了門,幾個端著托盤的僕役,便魚貫的隨他走了出來,正想著找個沒人的地,藏些銀錠子在兜裡呢!卻不想,一出了後堂,滿園子的奏樂,舉旗簇的下屬的目光,都朝他身後的那些銀錠子瞄了過來。

    這種情況,獨吞的話,個人的名聲算是毀了,以後禮部的工作,也別想開展下去了。

    老老實實交公吧!剛才在郭夫人面前那些點頭哈腰的表面功夫,算是白做了。

    「王太常,這是剛才郭夫人給咱麼禮部的謝禮,您看,是不是照常例收了。」李龜年找到王韶之後,指了指那些銀錠子道。

    看到這些銀錠子,王韶的目光一亮,當然,最讓他愉快的是,李龜年說,讓他照常例收,也就是說,李龜年沒有動禮部原有利益的意思,這下,他就放心了。

    「李樂丞出手,果然是非同凡響,放心吧!這個月的常例,老夫會按照郎中級的,給你分配。」

    五百貫,五十萬錢而已,對於整個禮部四司近兩萬人來說,一個人也就能分兩個銅錢。

    然而,實際上,肯定是不會這麼分配的,占據總人數一成左右的官員和吏員,會分掉其中的九成錢。

    剩余的,才是普通人員分配的,每月所有類似的灰色收入全部累積下來,普通樂手雜役,能分得幾十個銅錢,放兜裡聽聽響就不錯了。

    當然,有勝於無,至少,他們比一些完全沒有油水可撈的清水衙門要好。

    上司心情好的時候,最適合說請假的事情,於是,李龜年道,「王太常,午後,下官還要去東宮幫太子排演重陽節的節目,這裡得向您告個假。」

    王韶問道,「此間演奏方面的事宜,典事們安排的過來麼?」

    李龜年笑道,「沒問題的。」

    王韶點了點頭道,「現在時辰差不多了,你去吧!東宮的差事,也是正事。」

    李龜年笑著給王韶抱了一拳,便要走。

    卻不想,他剛准備穿過靈堂,准備向外走出去,卻被郭家幾個哭的眼淚婆娑的小伙子們把袖子給拉住了。

    其中一個年長的李龜年認識,叫郭戣,是郭家的二公子,他開口道,「李樂丞,這樂曲,可否停一停,或者再小聲點。」

    李龜年詫異道,「小到什麼程度?」

    郭戣答道,「靈堂裡聽不見程度。」

    李龜年更加詫異道,「為何?」

    郭戣郁悶著臉道,「他們再這麼演奏下去,我們兄弟幾個的眼睛,只怕是要哭瞎。」

    李龜年聞言,眉頭一挑,搖了搖頭道,「那不行,這不合規矩,你們家老夫人剛才還給了我們五百貫的謝禮,說我們演奏的好,要繼續加把勁呢!」

    說完這些話,李龜年的手指還不停的捻動,看到他這個動作的郭戣幾個,頓時明了,道,「這個好說,我們兄弟幾個給你一千貫的櫃坊存票,你只要讓他們把聲音小點,讓我們哥幾個在靈堂裡聽不太清楚,稍微歇會就好,從昨天哭到現在,我們的眼睛已經哭的生疼了,再這麼哭下去,真是會瞎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0:01
第93章 東市衝突

    李龜年做了兩世音樂人,還頭一回因為演奏的太好,被人花重金要求停止的。

    他從郭府出來裡,袖口裡便多了一千貫櫃坊的存票。

    而近千太樂署的樂手,也被他撤去了大半,只留了少部分人,在大門口輪番演奏,靈堂裡面,頓時就安靜了。

    意外得了一千貫,任誰心情都好,當然,賺錢的感覺,沒有花錢好。

    在東市大花特花的哥舒翰就是花錢的主,兩千多貫存票被他在櫃坊掏出來的時候,他瞬間就變成了爺,卻不知道,很快,他提錢的消息,就被傳到了武家。

    作為曾經的統治者家族,武家這艘爛船之所以還有三斤釘,就是因為他們在曾經輝煌的時候,掌握了櫃坊這個大唐現有的金融機構。

    櫃坊在長安和洛陽的東西兩市都有鋪面,接受所有人儲存金錢,並且,收取保管費,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利,他們真正來錢的手段在於用這些別人儲存在櫃坊的錢,去放高利貸。

    若說後世的一些放貸機構,是暴利行業的,這個時代的放貸機構,則是超級暴利行業,每年利滾利,利加利,通常能翻好多倍,沒有法律限制,而找櫃坊借貸的人,基本上離家破人亡就不遠了。

    兩千多貫現金,那可是二百多萬個銅錢,即便是其中很大一部分,兌換成了五貫十貫的小票,提出來的幾百貫現金,也由數十個人,點了半個多時辰才點清楚,而哥舒翰則是找了好幾輛大車,才將這些錢裝下來。

    當然,拿這麼多錢去采購,也不是那麼容易,因為東市上胡商的比例特別大,南北商人,少數民族,各有自己的方言,得找牙郎做一些議價,錢幣換算的服務,才能將他想采購的東西置辦齊。

    畢竟,他將這些錢買成牲畜,布匹,糧食,鐵器,木器工具的話,那至少是好幾十大車。

    這麼多種類的貨物,要去各個鋪面,攤位,找能夠便宜實惠供貨的商人,還得雇人手,車馬搬運,光是哥舒翰自己帶的二十幾個剛從乞丐轉成護衛的小伙子,肯定是不行的。

    而且,改造莊子,光靠那些什麼都不懂的老弱婦孺,肯定是不行的,得找很多專業的工匠,這方面,哥舒翰自然是找熟人安祿山了。

    畢竟,改變安祿山的命運,不讓他給這個時代造成毀滅性的傷害,是哥舒翰想要做的。

    「哥舒護衛一下子要采買這麼多東西,雇這麼多人,工程量可不小啊!」安祿山大致看了看哥舒翰拿出來的清單,貌似很有興趣的樣子問道。

    哥舒翰笑了笑道,「你只要能夠幫忙做好這些差事,就應該能夠富貴一生。」

    「富貴一生?」安祿山詫異的問道。

    「我們主家公子,要做的,是釀酒作坊,你知道的,他現在已經是官員,不便親自打理商事,你們牙郎,都是商籍,只要你在我們主家公子面前展現能力,或許,主家公子名下的商事,都會交給你打理,這裡面的利益,讓你富貴一生,應該是輕易而舉。」

    「酒麼?」

    安祿山在心裡碎了一句,臉上卻是一臉笑意道,「在下,一定會盡全力,得到李公子的賞識的。您請稍待,這些物資和人手,我馬上就幫您弄來,您只需要在這裡喝喝茶,等著清點貨物和人手就行。」

    說罷,安祿山腳步輕盈的往街道上而去。

    當哥舒翰正在為自己的得意之舉而高興的時候,出了門的安祿山,嘴角卻是鉤出了一絲笑意。

    如此一來,他卻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竊取老大搞出來的那些發明,甚至,竊取老大搞出來的那些產業的利益了。

    然而,當他去市場上采購物資,招募人手的時候,武忠卻是帶著屬下過百打手,從武府殺到了東市,他們家做櫃坊放貸生意的,豢養的門客打手,可是不少。

    要說逛街,最開心的,當然是楊三胖了,在後世的時候,他會一路吃,將所有看到的好玩的東西都抓到自己的懷裡,為此,老二專門在他們生活的島上建了一條街市,換著法的擺新奇東西,讓他拿,反正一個傻子,也沒有什麼花錢購買的概念。

    不一會,跟在他身邊的丁山,趙河幾人,手裡就提滿了各種擺攤小販售賣的手工產品,或者零食玩具之類的貨物。

    「大公子,就是他們這伙人拿著您的專屬存票到櫃坊提錢的。」武府的一個門客,指著正在街邊玩的正嗨的楊三胖等人道。

    「李龜年家的那個傻子?莫非當日是他從我身上把錢摸走了?來人,給我把他們拿下,好好審一審。」

    要說這武忠平時雖然大手大腳慣了,但是,門下卻是有一幫專業管賬的,尤其是從武忠手上出去的錢,賬房每七日就會彙總一下,給他簽字,今日一大早,武忠簽字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

    這幾日,他除了在岐王府找李龜年買簽的時候花了幾百貫,可沒有什麼大花銷,畢竟,兩三千貫,即便是在武家,也不是小數目。

    然之後,他就下令到了櫃坊來,畢竟,別人的存票,都是存錢到他們武氏的櫃坊才拿到的,而他自己用的,是專門開具,其實就是白條,一旦兌付,需得有記錄,要補上,不然存取就對不上號。

    沒想到,這才半天不到,櫃坊這邊就有了回報,他倒是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偷他的錢去花用。

    采買東西和招募人手的事情,對於安祿山來說,簡直是太輕松不過了,他更加想要的,是看著老三開開心心的在街頭玩耍。

    可這時,一幫煞風景的家伙衝了出來,這讓他那種許久沒有爆發的脾氣,一瞬間就上來了。

    要知道,原主安祿山的武藝,本就不差,而來自於後世的陳虎,雖然是以智慧在黑暗世界崛起,但是,縱橫黑暗世界十幾年,打過的架,交過的火,殺過的人,是這個時期很多百戰老兵都未必經歷過的。

    也因此,他的心性異常冷靜,出手,也非常狠辣,甚至是漠視除了自己和老三以外的所有人的生命。

    是以,衝突在一開始,就進行的異常激烈,讓才跟著哥舒翰跑了一天步的丁山,趙河這些,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小少年根本插不上手。

    然而,衝上來的,畢竟是近百號人,安祿山即便是有了融合的身體,能夠絕對碾壓這些人的武力,也是雙拳難敵四手,眼看著還搞不清楚情況,被武家的打手拖著往遠處走的老三。

    安祿山嘴角微微翹起,在一拳揮出去的時候,嘴裡突然用後世普通話喊道,「中國人,不是東亞病夫。」

    這句話,就好像一針興奮劑,打入了楊三胖的身體,拖拽著他的兩個大漢,瞬間被他甩開了胳膊,一人一個側踹踢飛出去好幾米。

    一邊踹他們的同時,楊三胖嘴巴裡,還爆發出了一聲怪喊。

    「嗚哦,阿打,阿打······」

    幾乎所有衝向他的武氏打手,都被他以扳手側踹等武術動作打飛,而且,這家伙,專挑別人向他出手的時機打。

    比如,別衝他打來一拳,結果,往往是這人的胳膊,被他一拳先給打到。

    別人向他踹來一腳,腳還沒提起來,他卻一腳先把別人提起的腳蹬回去。

    熟悉後世功夫套路的人知道,這叫截拳道,以快速截斷別人的攻擊,從而打擊別人的套路制敵。

    而此時楊三胖的腦海裡,則是已經進入了武打電影的場景之中。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0:01
第94章 玉牌的效果

    最了解老三的,始終是穿越成為了安祿山的老二。

    十幾年的相處,以及針對性的研究,他甚至能通過數百種細微的刺激,讓老三進入到各種場景之中,而且,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知道老三的厲害之處。

    當年的那一棍,打掉了他正常的腦域活動版塊,也打開了他一些不同常人的腦域活動版塊。

    比如他現在恐怖的模仿能力,就是不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而且,據他找來的一些研究老三的腦專家估計,不同的腦域細胞異常活躍的情況,能夠讓人擁有一些不可思議的能力,不僅僅局限在肢體和行動模仿上。

    所以,當老三能夠輕松的對付那些向他襲來的人之後,安祿山則是能更加輕松的暴揍那些武家的走狗了。

    「不好了,哥舒教練,有一幫人跟三胖打了起來。」丁山這些半大小子們才經過一天的訓練,根本沒有什麼戰鬥能力,脫離了戰圈之後,就跑到牙行這邊,對在這裡等候接手安祿山弄來的物資人手的哥舒翰道。

    聞言,哥舒翰急忙向牙行外面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問道,「怎麼回事?」

    「有一伙人,上來就要抓三胖,我們也不知道,幸好有那個叫安祿山的牙郎出手阻止,他們應該還沒有帶走三胖。」

    聞言,哥舒翰倒沒那麼緊張了,如果這個安祿山是歷史上的那個安祿山,那麼,他的武藝,應該不弱。

    而且,楊三胖身上有皇帝賜的玉牌,別說不是他惹事,就算是他惹了事,也沒人敢把他怎麼樣,這也是為什麼哥舒翰敢讓丁山趙河他們帶著楊三胖在街上逛的原因。

    很快,哥舒翰就抵達了交戰現場,果然如他所料,那個光看身材就感覺很有力量感的安祿山,戰力很強,而且,能跟自己對拋三百斤石頭的楊三胖,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奈何的了的。

    有了他的加入,武家那些只是能欺負欺負小老百姓的潑皮打手們,瞬間就有一種被壓著打的感覺了。

    由於哥舒翰是個保護意識非常強的軍人,他的作戰信念,從來都是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所以,他不希望這樣的街頭鬥毆持續的時間太長,打壞更多老百姓的東西,打傷無辜的路人。

    所以,幾乎每一拳,沒一腳,他都能放倒一個人,要知道,他的拳腳出擊速度,是十分快的。

    「想不到,古代高手打架居然這麼猛,難怪那些史書記載,精兵猛將,可以一人擋百。」安祿山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都在楊三胖的身上,因為,打架難免不會出現意外。

    而偶爾往哥舒翰這裡瞄了一下之後,他的眼球和內心,都被震到了,這是一個看上去比自己這樣的擁有融合身體的人都還要強上幾分的人。

    此刻,甚至想到了,招募一些厲害的江湖人士到屬下來,或許能解決掉老大。

    「大,大公子,情況不對,這幾個人好厲害,咱們要不要先撤?」先前還囂張無比的武氏打手們,看到同伴一片一片的被打倒在地,頓時慌了。

    作為在市面上混的人,他們更加知道那些江湖游俠的可怕之處,真要是從小習武的高手,三個人,足以收拾他們這些吃飽了盡知道玩樂的懶漢了。

    「鐺,鐺,鐺······」

    正當武忠聽了屬下的話,准備逃離現場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銅鑼聲響起,市署的武侯已經趕了過來。

    這可是百人級別的當街鬥毆,武侯來的人可不少,長槍大盾的,很快就將街道封鎖,把大家伙圍成了一團。

    「嗚哦~阿打······」

    被長矛盾陣圍住的哥舒翰和安祿山馬上就停手了,然而,楊三胖卻是個傻子,他腦海裡並沒有分析這些外在信息的能力,依舊沉浸在武打電影之中。

    當那些打手被他一個個放倒之後,他一腳就朝最後仍然站著,只看長相,就十分討人厭的武忠肚子上踹過去。

    胖子屁股向後飛起的樣子,很像一個球,落地了之後,還會打滾,而且,一滾就是好多個圈,直接滾到武侯們豎起來的大盾前,才停下來。

    「嘔~」

    一大灘隔夜飯,被武忠吐了出來。

    然之後,眼神迷離的他,昏了過去。

    「大膽賊人,竟然敢當著官差的面毆打他人,拿下。」

    武侯頭領林雄雖然也感覺楊三胖的這一腳很驚艷,但是,專業處理打架鬥毆的他們,見識過很多大場面,一點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大喊一聲,就要出手。

    「住手,是這些人尋釁滋事,突然像我等發起進攻的,你可見過三個人向一百多人行凶的?」安祿山大喊阻止道。

    大唐律法十分嚴苛,除非是權貴士大夫,否則,不管你有什麼原因,對官府差役出手了,去衙門見官的時候,都肯定會吃不少苦頭,甚至,有理變無理。

    然而,作為主管東市的武侯頭領,林雄可不是安祿山一個牙郎能夠喝止的,尤其是他認得安祿山的情況下。

    「什麼情況本統領自己有眼睛看,還輪不到你個牙郎說話。」林雄說完一揮手,就有武侯拿著繩索要上來要綁人,當然,先要綁的對像,是楊三胖。

    「大膽,你知道我們是什麼身份嗎?就敢綁人。」

    哥舒翰此時已經快步的走向了楊三胖,他現在比較頭疼的是,怎麼讓楊三胖從武打電影場景中蘇醒過來,不然的話,他可能會攻擊所有靠近自己的人,而他又不像李龜年,會用B-BOX引他跳舞。

    不過,他這句『大膽』,比安祿山那句住手要好用的多,一般,不是非常牛氣的人,是不敢對一個市署的武侯統領,正兒八經有品級的武官用這樣的詞的。

    「不知,閣下是什麼人,為何要毆打這位武公子?」

    武氏在長安洛陽經營櫃坊生意,已經有數十年之久,作為東西兩市地頭蛇一般的存在,在這邊當差做事的人,可沒有不知道他的。

    聯想到安祿山這樣一個絕對知道武忠底細的牙郎,都敢向他出手,林雄稍微細想了一下,便知道了哥舒翰的來頭肯定不小。

    一塊安西副都護府的身份牌子被哥舒翰丟向了林雄。

    官員的職業技能之一,就是認令符,身份牌之類的東西。

    哥舒翰這個牌牌,可是貨真價實的,不過,以往的時候,他都是拿這個牌子,到賭場上騙堵資的,現在,總算是派上了一次真正的用場。

    「安西都護府的人麼?就憑它,可輪不你在這市場上亂來。」林雄看過牌子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或者懼怕的樣子道。

    「那麼,這一塊呢?」哥舒翰做了一個扭身的假動作,將保持格鬥知識,與其對抗的楊三胖腰上系的那塊玉牌抓到了手中,再度向林雄扔過去道。

    很是輕松的接住了玉牌的林雄正眼一看,頓時臉色大變,竟是單膝跪地,抱拳道,「不知皇差在此,多有得罪,還請皇差勿怪,來人,將這些冒犯皇差的家伙拿下。」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9 10:01
第95章 萬年縣衙(終於有時間了萬賞加更)

    能進出皇宮的牌子,是分好幾個等級的,普通的令字符牌,是通過了皇城禁軍和內侍的雙重檢索,通傳之後,准許進入皇宮的人持有的,通常只能進入特定的政務區。

    雕刻成飛禽佩戴在身上的,是夠資格上朝的五品以上的朝臣持有的,平時被他們用於進出皇城。

    刻著虎,莽,之類的,是三省六部尚書主官以及各衛大將軍等,有直接奏事夠資格的大佬才會持有的,禁衛見牌就得放行,只需要通過內侍在宮門前通傳,獲得准許,他們就直接見到皇帝。

    而像楊三胖手上持有的這塊刻著團龍以及『御用』字樣的玉牌,卻是可以完全暢通無阻的進出皇宮任何地方,甚至包括西內苑後宮的,一般只有像高力士這樣,時常會代表皇帝辦事,或者像李範這樣,和李隆基親密無間的親王才會持有。

    而拿著它的人,地位也幾乎等同於皇帝指定的欽差大臣,雖然不能便宜行事,管理什麼軍政大權,但是,一些律法規矩,可管不到他頭上,有做的過份的,你可以向皇帝上奏彈劾,但基本都會被無視。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連李龜年看到這塊牌子,都十分羨慕的原因。

    而看到林雄見牌就下跪的反應,安祿山的腦子頓時轉的飛快,他是十分聰明的,能夠准確的抓住一切機會的人。

    哥舒翰正在忙活著怎麼解除楊三胖現在的狀態呢!他便快走幾步,到了林雄的面前,將其捧在手上的玉佩拿了回來,並指著滿地哀嚎的武家打手道,「林統領請起,此事不宜聲張,讓人先把這些人綁了,帶到衙門說話吧!」

    「下官尊皇差令。」林雄一邊有些意外的看向這個他早就認識的牙郎安祿山,一邊,還將哥舒翰那塊安西都護府的牌子,也還到了安祿山的手上。

    之所以是意外,而不是懷疑,是因為,他真的有眼睛可以看。

    能夠僅憑三個人,就赤手空拳打倒一百來號潑皮的狠人,不是大內高手,欽命皇差,那才叫怪。

    他只是意外,這樣的人,居然會用一個牙郎的身份,隱藏在市井之中,這是,皇帝要在東市調查什麼嗎?

    暫時將兩塊玉牌收入懷中,安祿山又來到與楊三胖僵持的哥舒翰身邊假意道,「這位三胖兄弟動手時,怎麼還不分敵我的啊!之前我見他在府上的時候,也就喜歡模仿別人而已啊!」

    聞言,哥舒翰突然想起這幾天老三每天晨練的時候,模仿自己的樣子,就連跑步到李家莊,他都是手跟手,腳跟腳的模仿,或許,自己學著晨練時打拳的樣子,他會跟著學。

    於是,哥舒翰與楊三胖拉開了幾步距離,開始了自己晨練時,扎著馬步,快速出拳的動作。

    果然,楊三胖看到他自顧自的做起一些動作之後,原先保持的截拳道架勢便慢慢收了回來,模仿起哥舒翰的動作起來。

    他腦海裡的場景切換,雖然有大小之分,但是,並非是非要聽到音樂,才會跳舞,看到別人玩熟悉的動作,或者跳舞,他腦海裡的畫面,也可能從電影場景裡面切換出來。

    當然,這只有熟悉老三的老二知道了。

    隨便打了不到兩分鐘,哥舒翰停了下來,做一個功夫片裡硬氣功發功完,收氣姿勢的之後,楊三胖也做了一個同樣的姿勢。

    然之後,看了看周邊熱鬧的街市,他又開始蹦蹦跳跳的逛起了街來,倒是看的林雄和一幫市署的武侯們有些發愣。

    招呼丁山趙河他們跟著樣三胖了之後,哥舒翰走到林雄跟前道「閣下怎麼稱呼?」

    林雄抱拳拱手道,「下官林雄,添為東市武侯統領。」

    哥舒翰點了點頭,又道,「我等在東市上游逛購物,這位武大郎卻突然帶領這麼多惡僕襲擊我等,還麻煩林統領,帶他們到衙門見官,給個說法才好。」

    「旁人也就算了,這位武家大公子,您確定也要綁?」林雄面有難色的指著尚在昏迷之中的武忠道。

    「怎麼?有問題嗎?」安祿山淡淡的說了一句,林雄卻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若說先前他對安祿山還有些意外,現在確是覺得,他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是理所當然的。

    於是,他再度拱拳小聲道,「武氏掌握兩京櫃坊已經數十年,乃市署財稅的主要貢獻產業之一,是戶部點名要關照的,而且,武婕妤在宮中正得陛下寵幸,幾位皇差不可能不知道吧!」

    聞言,安祿山眯起了眼睛,此前,他還沒有注意到這個時期的金融業,現在看來,它應該算是堪比鹽,鐵,陶瓷,絲綢等國家的主要產業之一的大產業,回頭,倒是可以想辦法將其收了。

    來自後世的他,可是更加知道,金融業乃是所有商業的樞紐產業,控制住它,更加能控制住整個經濟的命脈。

    「那又怎麼樣?因為他們家的產業大,就能枉顧律法,在街市上隨意欺負人麼?」

    安祿山沉默的思考著,可哥舒翰不會,原主本就貴為安西副都護之子,高級權貴子弟,而陳龍本人在部隊裡面受到的教育,也是維護公平正義,律法,保護弱小。

    當然,他剛才的第一反應,就是武忠找他們,是為了報復李龜年在岐王府上坑了他一筆錢而來。

    像他這樣的冤大頭,只坑他一次,顯然是不止癮的,既然他家是做櫃坊生意的大戶,那就再坑他些錢唄,之前李範將玉牌交給楊三胖的時候,他可是在場的,這塊玉牌有多大的能量,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話是這麼說,不過,也罷,既然幾位執意要個說法,那麼,我就將他們帶回衙門去,按規矩辦事吧!」

    對於林雄這樣的九品小校來說,皇差與權貴之間的爭鬥,那就是神仙打架,他犯不著干涉。把難題交給上官去解決,頂多挨一頓罵!若是卷進了不該卷進去的爭鬥裡,下場只怕會很難看。

    市署只有市場管理權,沒有刑事案件審理權,不一會,林雄便將武忠,以及一干掛著各種彩的打手們押到了萬年縣衙。

    孫守仁作為京縣的縣令,在有案件發生的時候,他甚至有權力詢問三品以下的所有官員,當然,平時他是不願意處理官員權貴之間的糾紛的,叛誰的錯,他就會得罪誰,這也是為什麼,首都的行政長官不好當的原因。

    光是看到一個悠悠轉醒,還不精神的武忠,他都已經夠頭疼的了,這位爺,幾乎每個月都會因為放貸收賬,而打傷打殘甚至打死一些人,算是衙門裡的常客了。

    而當哥舒翰自報身份之後,他就更加頭疼了,安西副都護哥舒道元的嫡長子,妥妥的權貴子弟一枚。

    要知道,現在遙領安西大都護的,是十歲的小屁孩,陝王李亨,實際上,哥舒道元就是安西大都護府的一把手,朝廷的從三品大員。

    然而,當安祿山,從懷裡拿出那塊團龍玉牌之後,他就更加頭疼了,作為京官,他分辨牌符的能力,那絕對是非常強的,一入手就知道這塊玉牌的真假,而且,這個時代,可沒有誰敢造皇帝的假,造反假,還跑到皇城腳下的京縣衙門來賣弄。

    「綁我?你們竟敢綁我?肥了你們的夠膽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有繩索武忠怒吼道。

    「綁你怎麼了,信不信,我能在這堂上踹死你。」安祿山一提腳,武忠頓時怕了,縮了縮身體,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孫守仁。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當街毆打皇差和權貴是什麼罪,孫縣令您看著判吧!」哥舒翰待唬住了武忠的安祿山,將先前收在懷裡的玉牌拿出來交給孫守仁之後,雙臂往胸前一抱,姿態端的老高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5 10:56
第96章 安祿山的大虎皮

    孫守仁能夠在萬年縣令的位置上坐穩,自然是有一套自己的處事方法的,畢竟,長安城的權貴那麼多,小衝突也是經常有的。

    「武公子,你對哥舒公子的指正,怎麼看?」孫守仁一副你自己看著辦,你不辦,我就按照律法辦的樣子道。

    「哼,我帶人向他們出手,乃是事出有因,他們持有我武氏櫃坊兩千多貫專用存票,到櫃坊去提錢,這些存票是我此前遺失的,我懷疑,是被他們盜竊的,帶人過來,只是想要將他們捉拿歸案。」武忠知道了哥舒翰的身份,以及看到了那塊團龍玉牌之後,心裡雖然有些慌,但還是硬著頭皮道。

    哥舒翰的老爹雖然是朝廷的從三品大員,但遠在安西,在長安的存在感可不強。

    可那塊團龍玉牌,作為跟宮裡有來往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非是跟皇帝十分親近的人,是不可能有這樣的玉牌的,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得罪。

    而這麼一塊玉牌,卻是被安祿山這樣的牙郎從懷裡拿了出來。

    當然,他和孫守仁都不知道的是,先前,哥舒翰,是從楊三胖的身上拿下這塊玉牌,扔給林雄,之後才被安祿山順勢收到懷裡的。

    可不是說誰持有這塊玉牌,誰就是皇差。

    而是皇帝將它賜給誰,誰才是皇差,此時他們二人,就都自以為是的,把從懷裡拿出玉牌的安祿山當成了皇差。

    所以,此刻,他們就像看到了團龍玉牌,立即下跪的林雄一樣,對安祿山充滿了忌憚。

    抓住機會借勢,就是安祿山聰明的地方,於是,他開口道,「你莫不是以為,陛下會將這團龍玉牌,賜予雞鳴狗盜之輩?」

    聞言,即便是武忠平時囂張慣了,也忙拱手道,「不敢。只是向孫縣令說明,在下也是事出有因而已。」

    哥舒翰聞言,笑了笑道,「這個因,其實我知道,武大郎你應該記得前幾天在岐王府宴會上的事情吧!

    當時,你著急要買李班首的出場簽,拿出一疊櫃坊的存票,說是八百貫,只多不少。

    可誰知道,竟然是多兩千貫呢!這些存票,我就是從李班首那裡得來。

    哦!對了,現在應該叫他李樂丞。」

    聞言,武忠面色一黑,頓時知道問題出在哪了,當時自己可沒把錢數清楚,現在不認賬,可說不過去。

    要知道,李龜年的名頭,現在長安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剛從郭府回來沒多久的孫守仁,剛才還對他主持演奏的『哀樂』,贊不絕口呢!

    這位,現在是皇帝面前的紅人,錢氏兄弟昨日可是叮囑過他,不要與之交惡,要交好,拉攏。

    而這些權貴圈裡的屁事,孫守仁是最不想沾手的,因為,一個不好,得罪的,可能是一大幫人,甚至有一些,還是自己派系內的人。

    於是,在看到了武忠的臉色之後,開口打圓場道,「看來,這是個誤會,幾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要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和氣啊!」

    已經想要大事化小的武忠,則是順勢道,「對,這就是個誤會,在下看幾位也沒受傷,反倒是我的屬下,傷殘一片,不如,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可好?我要是在你興致正好的時候,帶一大幫人,跟你打一架,你覺得好不好?這事沒完,你必須得讓我們幾個心裡舒服了才好。」哥舒翰一點也不賣孫守仁和武忠的面子道。

    聞言,武忠給孫守仁使了個眼色,他便開口道,「依本官看,不如這樣,由武公子在醉仙樓擺上一桌最好的席面,給幾位賠罪如何?」

    安祿山聞言,本想勸哥舒翰答應,他則順勢邀孫守仁作陪,席間把自己皇差的身份坐實,之後就好辦事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誰的虎皮,都沒有皇帝的虎皮大,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然而,還不待他開口,哥舒翰卻是接了孫守仁的話道,「和他這樣的人一起,我吃不下飯,不如實在點,賠錢了事。」

    孫守仁看了看武忠的臉色,似乎想要快點解決,快點走人的意思,便道,「不知哥舒公子想要多少錢?」

    哥舒翰伸出了一只手掌。

    「五百貫?你以為錢都是大風刮來的麼?」看到哥舒翰伸出的手掌之後,武忠的忍不住道。

    聞言,哥舒翰很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本來,只是想要五十貫,去醉仙樓置辦幾桌上好的席面的,畢竟,一貫錢的購買力擺在那裡,像李龜年這樣的大明星,一次的出場費,也不過是一百貫而已。

    可大手大腳慣了的武忠,居然看成是五百貫,那就當是五百貫吧!

    「五百貫很多麼?我哥舒家乃安西第一大族,自打十六歲起,我每個月的開銷,就不低於兩千貫,只要你五百貫,那是給你面子了。」

    哥舒翰這可不是吹牛逼,而是說的大實話,原主十六歲以後,家族給他分的幾萬貫家產,被他一兩年內就花的精光,還欠了一屁股債,平均算下來,一個月何止花兩千貫。

    「呃,這個,哥舒公子,五百貫,確實有點太多了,本官一年的俸祿,可都沒有這麼多呢!你看,是不是少一點。」孫守仁怕他們兩個又吵起來,把事情搞的不可收拾,便再度開口勸道。

    「孫縣令難道只靠朝廷的俸祿過活麼?」安祿山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用一種懷疑的表情,看向孫守仁道。

    對於他這樣的表情,以及他質問的語氣,孫守仁莫名的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一想到安祿山是皇差的身份,他的心髒猛的一縮,一種恐懼感自心頭升起。

    當然,他背後,是有一個龐大的保護傘的,皇帝即便是要查他,沒有十足的鐵證,也是很難拿下他的,有些尷尬的沒有答話,他又轉頭向武忠道,「五百貫,對於武公子你來說,應該也不算多,畢竟,此事是因你的誤會而起,不如,賠些錢財,息事寧人算了吧!」

    「哼,五百貫不可能,最多三百貫。」武忠語態很堅決的道。

    看他那副表情,哥舒翰覺得,這人的錢,以後應該還能再坑,所以,面上一副不削的表情道,「本公子也不是差那一兩百貫的人,三百貫就三百貫吧!快點拿錢,可別耽誤了本公子逛街采買的興致。」

    武忠沒想到,對方居然會直接就答應了,愣了片刻,又從袖子的口袋裡,掏出一疊櫃坊的存票來,這次,他不會給別人來一句『只多不少了』,數了三張整一百貫的存票出來,很是有些憋屈的遞給了哥舒翰。

    而安祿山,雖然現在是個窮光蛋,但卻看都沒有看武忠給哥舒翰的錢,而是走到了孫守仁的案幾前,將團龍玉牌收入懷中,並且,還趁機給了孫守仁一個警告的眼神,讓孫守仁的心裡十分的不踏實。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5 10:56
第97章 一灘渾水

    東市的這個小插曲,看似哥舒翰坑了武忠三百貫,賺了一大筆。

    其實受益最大的,可能是安祿山。

    因為,他成功的將皇帝的虎皮扯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們走後沒多久,有些坐立不安的孫守仁,就乘坐馬車,去了崇仁坊的一處豪宅。

    「你是說,陛下有可能派人來查市署了?」戶部侍郎楊滔眯著眼睛看向孫守仁道。

    然而,這處豪宅,可並不是他的,而是被尊為開元時期一代賢相的姚寵的。

    而這廳堂之上,也不止是他們兩人,主位上坐著的,是姚崇的次子姚異,此人身上雖然只掛了個戶部郎中的官職,但是,只要姚崇一日沒有斷氣,他在朝中的話語權,都是極高的。

    畢竟,這個時期,朝堂的大佬,大多都是姚崇提拔起來的。

    孫守仁拱手答道,「此人原本是市署牙行的一個牙郎,卻持有陛下御賜的團龍玉牌,而且,言語之中含沙射影,似有警告的意思。」

    「團龍玉牌?是這樣的麼?」孫守仁說完,姚異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道。

    當然,這塊玉牌並不是他的,而是李隆基賜給他老爹姚崇的。

    在兩年前姚崇徹底退休之後,李隆基時常有事情詢問他,讓他每五日進一次宮,雖然到了今年,姚崇已經臥床不起,沒有再進過宮了,但是,這塊玉牌,李隆基還沒有收回。

    孫守仁往其手上看了看,點頭確認道,「正是。」

    「此團龍玉牌,非是與陛下十分親近的心腹之人,不會賜予,整個大唐,也不會超過十枚,看來,此人,乃是陛下心腹啊!」姚異說到這個,面色變的有些難看起來。

    他知道李隆基老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要不是有老爹姚崇在,只怕早就對自己動手了,現在,連這樣高級別的心腹都派了出來,只怕,老爹一斷氣,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如此的話,咱們就該早做打算了。」楊滔眼神凝重的看向姚異道。

    「是啊!該早做打算了,權梁山那邊,准備的怎麼樣了?」姚異將玉牌收起,語氣森然的朝抱劍立於一側的一個勁裝漢子道。

    姚崇是幫李隆基坐穩帝位的重要人物,然而,他的一生,什麼都好,唯獨教子方面,乃是一個悲哀。

    姚彝,姚異兩兄弟廣交賓客,招權納賄,已經不止一次的桶出了大簍子,多次讓他豁出老臉營救。

    現在,長子姚彝已經病故,姚崇自己,也已經七十一歲高齡,臥床不起,連話都說不清楚,姚家的權力和財富就全部都落到了姚異手上。

    一個家裡的財產多到點一遍數,都需要數百個人計算一個多月。

    權力大到,朝廷三省六部一大半的官員都是他家提拔,與朝廷近半的高官都有利益關系的人。

    沒有點野心,又怎麼可能?

    而這種野心,在他的生命和財富受到威脅的時候,會被無限放大。

    權梁山便是姚家的門客,原本是個江湖人,其手段狠辣,武藝高強,善於訓練死士。

    姚異一早就將其派到了長安周邊各莊園,幫他秘密訓練死士,如今,至少有上千人規模。

    他做這些,就是防備有一天李隆基要對自己下死手。

    畢竟,這是一個政變高發時代,每隔幾年,就有一次政變發動。

    一旦他找到機會將李隆基干掉,就可以宣布政變成功,只要轉手立一個傀儡皇帝,提拔一些自己的人做高官,把反對自己的人殺掉,繼續逍遙快活的斂財攬權,也不是不可以。

    「稟主上,權師哥屬下現在有三千精銳死士,隨時聽候主上調遣。」抱劍漢子拱手答道。

    「才三千?不夠,李隆基每次出行,都至少有八千南衙禁軍護衛。傳我命令,將人數增加至一萬,不好藏,就買多一些莊子,糧餉,伙食,裝備要全面優於南衙禁軍,務必在半年內成軍,一年內可用。」姚異眼神中略有些瘋狂道。

    姚崇不死,李隆基是不會對他動手的,然而,眼瞅著他都可能活不過這個月了,姚異的焦慮感,一直在不斷上升。

    他只期望,自己在守孝期間,李隆基不要對自己動手,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准備,當然,這個時間,也不可能太久,因為太久了,朝廷的權力就可能重新洗牌,他現有的權力未必能保的住,一年的話,差不多剛好。

    「諾。」

    那抱劍大漢領了命令,快步退下,內心十分忐忑的孫守仁卻是再度問道,「那這皇差的事情,怎麼應對?」

    「暫時先靜觀其變吧!做賬的時候,盡量小心些,必要的時候,可以暫時放棄市署這邊的收益。」姚異答道。

    待他說完,楊滔卻是接話道,「陛下既然命人暗中查探,那麼,咱們也可以派些人,暗中阻撓他們的查探。」

    聞言,姚異卻是搖了搖頭道,「陛下十分小心來自近處的危險,咱們身邊的人,不宜暴露。」

    楊滔笑了笑道,「這點小事,咱們還不需要用到自己的人,這長安城內魚龍混雜,隨便找幾個江湖小幫派的人出手即可。」

    「這個倒是可以,不過切記不要把動靜鬧大了,目前,拖延時間才是最重要的。」姚異點頭同意道。

    「如此,我等就各自下去安排了。」

    楊滔和孫守仁起身告辭,姚異也沒有在廳裡多待,轉身進入後院的一處密室之後,馬上便有幾個黑衣勁裝的漢子,將一些情報信息呈了上來。

    「錢氏兄弟,倒真是小心謹慎,不過,武家兄弟,真是不堪大用,安南那邊產的什麼『阿芙蓉』,確實有這樣的效果嗎?」連續的看了幾頁情報消息之後,姚異開口問道。

    其中一名黑衣人拱手答道,「確實如此,而且,咱們的人,已經聯系上了梅叔鸞,他可以大量給我們提供這些東西。」

    「如此甚好,你們派人關注著錢氏兄弟的行動,暫時讓他們做一只在前面衝鋒陷陣的小螳螂吧!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姚異嘴角鉤起一絲陰測測的笑容道。

    「諾。」

    黑衣人領命出去之後,姚異又開始提筆書信,與自己一系的官員做溝通,像他這樣繼承了姚崇謀算能力的人,可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各種方法都會嘗試,比如,錢氏兄弟的方法,他也覺得很好。

    像李龜年這樣單純的不想接觸到政治的人,當然是體會不到這些想要爭權奪利的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的。

    他來到東宮的時候,享受到的,是東宮內侍總管馬永全的白眼。

    當然,這個白眼,可不是因為昨天李龜年沒有來幫助李嗣謙排練節目,而是因為,他今天來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這個馬永全對李龜年有這樣反感的情緒,可並不是李龜年之前讓他在東宮眾人面前丟了面子那麼簡單,他的屁股,從一開始就不正,並不想李嗣謙有什麼好的表現。

    所以,李龜年來檢查排練情況的時候,整個團隊的表演情況,簡直是一團糟。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5 10:56
第98章 當面送信

    事情一團糟,並沒有多可怕,有專業技能在,理順了就好。

    心情一團糟,就有些郁悶了,尤其是女人的心情比較糟糕的時候。

    裴思雨房間的紙簍子裡,已經有很多個紙團了,她想再次約李龜年出來談退婚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李龜年這個可恨的家伙,筆頭上就老寫錯字。

    對於她來說,用筆寫信,確實沒有耍劍來的利索。

    為了避免信件落到李景伯或者自己爹爹手中,她這次准備親自將信送到李龜年手上。

    總是寫錯字,或許正是因為要正面見到李龜年了,心情忐忑所導致的。

    「大小姐是要直接去李府送信麼?」研磨的彩霞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不,直接去李府,李家老爺子肯定會出來接待,這封信就不好交出去了,還是翻牆進去,偷偷找個沒人的地方交給他吧!」

    說話間,裴思雨的筆頭又偏離了正確的筆畫,再度把字寫錯了。

    有些惱怒的將那張寫了一半的信紙揉成一團,又道,「你們說說,這信到底該怎麼寫。」

    此前,她們一致認為,李龜年之所以不願意娶裴思雨,除了因為他小時候被裴思雨欺負過之外,很有可能是李龜年在長安有自己喜歡的人了。

    所以,加強李龜年說服他爹爹同意退婚的意願,很重要。

    畢竟,如果先說自己找到了心上人,想要退婚的話,就是裴家不守婚約,反而需要裴家給李家一個交待,這樣,裴光庭肯定不會同意,因為他也是很在乎家族臉面的。

    事情難就難在,李龜年這麼多年的抗爭,都沒有成功說服李景伯退掉這門婚事,這次,恐怕也不能奏效。

    「那人若是能勸動李家老爺子,事情也不至於拖到今天。」彩霞有些納悶的道。

    裴思雨道,「這證明以前他用的方法不對,咱們應該勸他轉變思路。」

    「轉變思路,怎麼轉變?」

    「應該出些奇招。」

    「奇招?」

    兩女有些發懵,再看到裴思雨寫出來的內容的時候,便知道為什麼她總是寫錯字了,她居然在勸李龜年用先斬後奏的方法,逼李景伯不得不同意退婚。

    這種先上車後補票的行為,在後世很常見,肚裡有了娃,不成婚也不成,但在這個時代,那妥妥的就是有傷風化的大壞事啊!

    磕磕絆絆的寫了大半天,一封信總算是寫成了,裴思雨再度換上一身男人裝扮,往宜陽坊李府而去。

    事實上,李府這兩天也是很熱鬧的,因為,重陽那天,他們也有節目要表演,他們正在排練一個由李景伯奏琴,李鶴年唱歌,李彭年起舞,十多個李家樂手伴奏的新節目。

    裴思雨才剛剛翻牆入院,就聽到了曲樂和歌聲,頓時心頭一震。

    此前,她對曲樂之道一竅不通,還聽不出個所以然,現在,她怎麼說也是個會吹簫的女人,卻也是能聽出一些好壞。

    李家父子的水平,當真是了不得,十幾種樂器穿插有致,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演奏著一曲她從未聽過的曲目。

    主聲的唱腔很是洪亮,清脆,語調之中,給人一種很直接的情感帶入,甚至都不需要像這個時代的戲曲,需要聽清詞的內容,光只聽聲音,就會很有感覺。

    當然,她不知道的是,李鶴年,練的是李龜年教他的混入式唱法,整個身體,都像是一個大樂器一般,能夠發出穿透力極強,情感極豐富的聲音,和這個時期的唱法,已經有好幾個大層次的差距。

    輕車熟路的,裴思雨就轉到了李府的花園,他在李龜年的宅子裡聽到那些樂手排練,都是零散的,並且是剛上手的新樂器,在這裡,卻是看到了編排好的合練,而且曲調極好,水准極高。

    站在人群中央,她以為是李龜年的李鶴年,正用一把靈動的嗓子,與樂手互動,吞吐自如,其在音樂方面的功力,絕對是能與隔壁李伯虎相比較的人,也難怪這幾天城內都在傳李龜年如何如何。

    「與客攜壺上南山,江涵秋影燕初飛,塵世難逢開笑口,年少,菊花須插滿頭歸。」

    「酩酊但酬佳節了,山嶠,登臨不用怨斜暉。古往今來誰不老,多少,牛山何必更沾衣。」

    這首《定風波重陽》自然是李龜年剽竊的蘇仙的詞,只是把地名略微作了一些更改。

    它末尾那句『古往今來誰不老』,將與太子李嗣謙將要表演的《采桑子重陽》開頭的那句『人生易老天不老』相呼應。

    烘托氣氛,李龜年可是有整體安排的,有凡人與老天的對比,則更加體現出了天子的不凡,這個節目,排在李嗣謙那個節目的前面,會讓李嗣謙的那個節目更有效果。

    一首歌曲唱完,李家眾人面上皆有喜色,以它的整體質量,這次,應該又能在群臣面前大出風頭。

    李鶴年心情不錯的端起了茶水潤嗓,躲在盆栽後面的裴思雨,則是換了個他能夠看的到的角度,朝他勾手指,並且朝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府上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貌似還要找自己,讓李鶴年一臉詫異,不過看那人的面相,不像是有惡意,李鶴年便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是?」花園的一處角落,李鶴年看著裴思雨的面相,實在想不起在那見過她,開口問道。

    「我就是裴思雨。」

    說這話的時候,裴思雨的心情十分復雜,畢竟糾纏了這麼多年,她還是很在乎李龜年看自己時的感官的。

    然而,很快她就從李鶴年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以及那種男人看到了不喜歡的女人的厭惡的眼神。

    要知道,李鶴年可不是什麼穿越者,他是這個時代典型的文人士大夫家庭出生的公子哥,喜歡的是皮膚雪白,慵懶富態的女人。

    而眼前的裴思雨,且不說一身男裝,光是麥色的皮膚,以及那瘦瘦高高,棱角分明的五官身材,略帶金黃的頭發,也實在是讓李鶴年無法把她當個女人看待。

    在他看來,裴思雨的顏值,離正常女人的及格線,都還差好遠。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找你也是為了退婚,這封信你仔細看看,或許,能對我們解除婚約有幫助。」裴思雨很是尷尬的說了一句,就把寫好的信件拍在了李鶴年的胸口。

    有些發懵的李鶴年一把捂住自己胸口的信,好半天,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感情,這位長嫂並不認識大哥,把自己當成了大哥李龜年。

    然而,他想要解釋一番的時候,心裡擠壓了這麼多年的怨氣就快要爆炸的裴思雨,早就已經返身翻牆跑了。

    「鶴年,鶴年呢!跑那去了,再多練幾遍,以免到時候出現錯誤。」

    花園裡,難得想要討好李隆基一回的李景伯的喊聲傳來,李鶴年忙將信封收到了懷中,返身而去。

    要知道,昨天禮部錢郎中帶著棣王來李家拜師的時候可是說過,保舉李景伯升任御史中丞之位的。

    這可是一個重要台階,李唐建國至今,都已經有兩例從這個位置上直接升任宰相的先例,至於升任九卿的,那是舉不勝舉,一心想在朝堂往上爬的李景伯,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要博一博。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5 10:57
第99章 排練和聲

    唱歌並非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心裡想著其它事,注意力一不集中,聲音就飄了。

    對於兒子在關乎自己仕途問題的重要表演上這麼的不用心,李景伯是很生氣的,剛才不還好好的麼,怎麼喝了杯茶,就心事重重的了。

    「爹,我們休息一會再排練吧!」被李景伯責備的瞪了兩眼之後,李鶴年有些郁悶的道。

    「行行行,歇一會吧!我跟你說,趕緊調整好,排除雜念,這次重陽節的表演,咱家必須得出彩。」李景伯擺了擺手道。

    當然,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已經在好奇,是什麼讓李鶴年突然分神了。

    果然,一開始休息,李鶴年就朝李彭年招手,想要跟他說自己收到了裴思雨親自送過來的一封信的事情。

    畢竟,李鶴年今年才剛剛十八歲,從小跟在兩個哥哥屁股後面長大的他,並沒有多大主見,平時有什麼問題,都是聽比較靠譜的二哥李彭年的建議。

    在花園的一角尋了個沒人的位置,李鶴年便將揣在懷裡的信拿了出來道,「二哥,剛才裴家那位大小姐交給了我這封信,她好像把我當成大哥了。」

    李彭年詫異道,「沒聽門房通報啊!她怎麼進來的?」

    李鶴年指了指牆頭道,「不知道,反正是翻牆出去的。」

    「這也,這也太,對了,她長什麼樣?」一個女人,翻牆進出別人家的宅子,這作風也太失禮人了。

    當然,李彭年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問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道。

    「呃,不怎麼好看,膚色偏黃,五官與西域胡姬有些相近,身材高瘦,就是比我們這樣的男人,都是不差。」李鶴年一邊回想,一邊描述道。

    「哎,難怪大哥如此抗拒這門婚事的,這信,回頭得想辦法交給大哥才是。」李彭年一臉同情之色的嘆氣道。

    「可是,咱們不是在爹面前發過誓,不參與大哥的事情的麼。」

    「這應該不算是我們參與吧!只是讓人幫裴家小姐送一封信而已。」李彭年揚了揚信封。

    「信麼?拿過來。」

    一個凸突的聲音,突然在兩兄弟交談的位置響起,兩人慌忙的一轉身,便看到李景伯已經在不遠處的一株景觀樹後面大步走了過來。

    「爹,這個是別人給大哥的信,您總是這樣截留,不好吧!」李彭年郁悶的勸道。

    「只要老子還在世一天,你們幾個小崽子的一切,老子都管的了,拿來。」

    在以孝為大的社會環境下長大的李彭年和李鶴年,不得不屈服在李景伯的淫威之下,乖乖的將信件交了出去。

    比較郁悶的是,他們兩兄弟,都還不知道信裡面的內容。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背著手走到書房,把信拿出來看的李景伯,只覺得這封信的內容,寫的有些辣眼睛。

    居然鼓勵自家兒子干壞事,搞大女人肚子來逼迫自己同意退婚,這個辦法簡直是傷風敗俗,道德淪喪。

    不過,李景伯看完信之後,卻是咬著嘴唇轉著眼珠子思考了半天,一拍桌子道,「還真是個好辦法。」

    片刻之後,李景伯就喊車夫送自己出門了,連排練的事情,他都閉口不提了。

    現在,有翠蝶這個幫手在,他只需要去一趟曲池坊,就能對李龜年和裴思雨之間的情況了如指掌,現在,李龜年應該還在忙公務,他正好可以去找翠蝶問問情況。

    對於這些事情,在東宮忙的不亦樂乎的李龜年,自然是無從知曉的。

    索性李嗣謙要表演的,不過是四十四個字的一首詞牌,他自己已經練到了勉強能及格的程度。

    至於東宮的樂手藝人,也都是在內教坊經過專業訓練的,演奏《采桑子》這樣的老牌教坊曲,對於他們來說,那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難點是在和聲練習上,發聲方式,以及抓李嗣謙的嗓音特色,需要李龜年親自教。

    後世的音樂人,在做一些音樂節目的時候,通常一兩天的排練,就可以很好的將一個非常復雜的和聲做出來,然而,這個時代的歌手,卻不能夠,他們現在只有兩種唱法,古老的民族唱法,和從這種民族唱法改進出來的戲曲唱法。

    對於和聲技巧,他們幾乎從來沒有接觸過,那麼,李龜年就只能自己編排好了發音,讓他們跟著自己模仿了。

    忙活了一下午,整個和音團隊與李嗣謙的契合度,也不算是很高,明天還有最後一天排練時間,李龜年也不打算去郭府盯什麼哀樂了,決定到東宮幫助大家好生排練。

    時近黃昏,李龜年正准備啟程回家呢!卻是又收到了來自李隆基的口諭。

    「陛下就站在皇城牆頭上聽了一下午?」聽完高力士的傳話之後,李龜年有些發愣道。

    高力士倒是沒有說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李龜年重陽那天帶領內外教坊一干管事的吏員,協助內侍監,把各個要表演獻藝的節目,規整一下。

    其實,對重陽節這天的表演,內外教坊已經有了不少准備,出了幾個節目,不過,真正的表演主力,還是在梨園這邊。

    因為,大唐真正最頂尖的藝人,都是被李隆基收羅在梨園的,他們的水平已經高到不需要提前過多排練,皇帝想聽什麼曲,想看什麼歌舞戲劇,隨即點,他們就能即刻演的程度。

    「可不是麼,郭將軍去世,陛下今日心情本就不好,沒有曲樂排解煩憂,在宮裡煩悶的慌,正好東宮的排練聲,又傳到了牆頭,陛下對你排的這個什麼朗誦,倒是頗感興趣,就是你們的聲音太輕,陛下一直聽不清門道,又不好過來東宮,是故,一直待在牆頭。」

    和聲可不是要輕麼,用真音,就把主音給蓋下去,成為集體朗誦了。

    不過,由此可以看出,李隆基對於樂曲的愛好程度,就像後世的網癮少年,對於網絡游戲的愛好一樣,一天不玩,就煩悶的慌。

    「這徹樂令,可是還有三個月才解除呢!陛下豈不是要憋的慌?」李龜年順著高力士的話,接了一句道。

    「可不是麼,陛下就是差我過來問問,李樂丞可有什麼解悶辦法麼。」被李隆基軟磨硬泡打發過來傳話的高力士點頭道。

    「解悶的辦法,倒還真是有一些,請高將軍回稟陛下,重陽節後,下官就會給他准備一些新鮮玩意的。」

    李龜年就是一個從小玩各種游戲玩到大的孩子,除了音樂,他就會玩。

    徹樂令期間,不能玩音樂,正好,可以發揮發揮他『玩』的本事。

    梨園的幾位部首,可是經常跟李龜年說,「幫皇帝解除煩悶,事關天下蒼生福祉,乃是吾輩職責,當竭盡全力為之。」

    那麼,回頭李龜年就想個辦法,好好的讓李隆基玩玩。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