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樂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連載中)

 
mk2258 2018-10-24 23:40: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22632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0-31 09:49
第50章 上場前的准備

    李隆基和李範只需要安靜的等著看表演就好了,李龜年這裡,卻是忙翻了天。

    岐王府畢竟不是自己家,裡面有很多李龜年得罪不起的王侯,楊三胖要是再出什麼狀況,李龜年可未必能夠應對的了。

    「李大哥,剛才你嘴裡的聲音是怎麼發出來的,太厲害了,還有,這是你家的藝人麼?他的胳膊,腿,頭,怎麼可以這麼動?······」

    愛看稀奇的熊孩子杜甫,瞬間成為了一個好奇寶寶,壓根不能理解李龜年正在郁悶的想辦法,被他一連串的問題都問煩了,沒好氣的道,「你現在最好能夠求老天保佑,三胖不再出現一些不可控的問題,不然,今天你肯定要把褲子都輸掉了。」

    杜甫有些發愣道,「為什麼?」

    「因為他······」李龜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轉了轉。

    「不,不是吧!李大哥,你找了一個隨時可能發癔症的人和自己一起表演?」杜甫一撫額頭悲哀道。

    他覺得,今天跑到岐王府來跟別人開賭,就是人生最大的錯誤。

    「所以,你們現在得跟我一起想辦法,讓他不出狀況。」李龜年看了看正在嗶嗶叭叭玩著陶笛的楊三胖道。

    「那他什麼時候會出狀況?」在一旁接話哥舒翰問道。

    「通常碰到他喜歡玩耍的東西,他只是會玩耍,比如樂器,錘子之類的,在見到食物的時候,他則是會停下玩耍,跑去吃東西。」李龜年用大家都聽的懂的方式道。

    「嗯。」

    哥舒翰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將其記在心裡,然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道,「宴會上,大家都在喝酒吃東西,那麼,他怎麼表演?」

    說到這個,李龜年也是一臉無奈,只怪那個老二的書信來的太遲了,到出門前他才搞清楚楊三胖的這些主次關系,已經來不及調整了。

    聞言,杜甫眼珠子轉了一下道,「有一個辦法,直接讓他吃飽,我吃飽的時候,見到任何山珍海味都沒有興趣了,他應該也是。」

    李龜年搖了搖頭道,「這招不行,如果他吃飽了,玩起來就沒完了,到時候上了場,只怕沒法下場。」

    「那也總比沒辦法上場好吧!所以,咱們得先讓他吃飽,順利的結束表演,然後,想一個可以讓他退場的辦法就好。」王維接話道。

    聞言,李龜年眼前一亮道,「你這腦瓜子,確實比我們好使。」

    吃大於,玩樂,街機格鬥場景大於吃,電影視頻場景,大於街機格鬥,舞蹈,大於電影視頻場景,如果直接給他跳過吃,將它帶入後面的場景,想辦法讓其離場,或許會有效。

    然之後,李龜年開始動腦思考起來,如何利用一個比吃對楊三胖更有吸引力的場景,讓其順利退場。

    只可惜,兩個人穿越的年代,有著十幾年的差距,楊三胖生活的那個時代的東西,都是李龜年少年時期經歷的,由於年代久遠,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然而,這些東西,他又不能公開給大家說。

    因為,一說,他就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秘密,先前的B-BOX,還能說成是口技,至於楊三胖的舞蹈,也可以解釋成一個傻子亂玩,再多的話,就無法解釋了。

    正當他在想著一些老電影,或者一些熱門電視劇,視頻什麼的時候,王府管事的人開始在花廳喊話了。

    正廳和後花園的宴會都已經開始,岐王的開場講話,也完畢了,所有要獻藝的藝人,都到需准備上場。

    前廳這邊,第一個階段表演的幾個節目,要在黃幡綽的滑稽戲表演完之後,立即登場接替,現在,就要到偏廳候場區。

    同時,他還將所有節目的詳細出場順序張貼了出來,每一個階段,應該是三刻鐘到半個時辰的表演時間,李龜年的節目,排在第三階段的第一個出場。

    也就是說,如果中途穿插的講話時間不太長的話,他們應該在一個半小時左右以後出場。

    「怎麼辦?想到辦法沒有?」哥舒翰向李龜年問道。

    其實,在他看來,也只有李龜年能想到辦法,因為,他是最了解老三的。

    「目前看來,只能先找食物,讓他吃飽,保證節目順利的完成,至於怎麼退場,臨機再作決斷吧!

    對了,哥舒,到時候你也上場,萬一出現什麼狀況,你用強力手段制服他,必要的時候,可以打暈他。」李龜年做了個敲擊的動作道。

    「打暈?你確定沒事嗎?」哥舒翰有些郁悶的道。

    「如無必要,當然是不要打暈的好,反正現在陛下已經知道他是個傻子了,只要咱們的表演成功,有什麼事情,他一定會出面幫忙兜著的。」

    李隆基對於曲樂的愛好程度,李龜年是再了解不過了,如果他將楊三胖說成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會演奏揚琴的人,那麼,楊三胖就是闖了天大的禍,李隆基也肯定會保他一命的。

    倒是王維和杜甫一聽皇帝也來了,面色一驚,本來想摸到大廳的某個角落,蹭一場表演看的杜甫,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吶,陛下到來的消息,要是從我們幾個人嘴中傳出去,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後果,你們可別出去亂說。」李龜年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叮囑了幾人一句道。

    「那個,主家公子,崔府的老爺應該也在堂上,要不要告知一聲,如果出了狀況,他也好及時出面轉圜。」來自於崔滌府上的馬常建議道。

    「嗯,這樣的准備,做的越多越好,杜甫,你現在去堂上,將此事告知崔兄,最好能提前跟岐王打個招呼,這就妥了,完事就留在他的身旁,見機行事,反正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哥舒,你會什麼樂器,自己挑選一樣,王維,笛簫琴你都會的吧!到時候也可以拿個樂器上場,充充數,有你在,王氏一系的簽票應該就不少。」李龜年聞言點頭安排道。

    《賽馬》這首二胡曲,即便是在後世首次問世的時候,在樂壇也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何況是演奏技法十分落後,樂曲匱乏的這個年代。

    它的藝術層次,已經超越了當下曲樂演奏的好多個層次,即便是李隆基不開口,李範,或者在場的一些其它愛好曲樂的權貴,也會要求其返場,或者留其下來詢問,討論一番。

    可按照楊三胖一玩起揚琴來,就不停的習慣,只怕得派多幾個人將其架出去才好。

    幾人商定之後,便急忙去了飲食區,幫楊三胖拿食物,讓他吃飽了好干活。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0-31 09:49
第51章 開場

    在李龜年等人,正進行著緊張的准備工作的時候,曲江池畔,望江亭中的裴思雨,也是無比緊張。

    她在腦海裡,無數次的預演著與李龜年見面之後,怎麼與之溝通的場景,當然,也有走神的時候,想起早上學習吹簫時的一些畫面,也不知道怎麼地,他這兩天會一直拿在李府看到的李龜年,與隔壁的李伯虎李公子相比較。

    只可惜剛才她沒有把簫帶過來,不然,在這一片大好的秋色下,吹起那支新學的曲目,一定很有感覺。

    曲江池雖然在長安城外,但沿池周邊,卻是整個長安城方圓百裡,風景最優美的地方,城裡的頂級權貴們,都想要在沿岸的芙蓉園置一套別院,當然,這不只是因為風景的問題,而是因為梨園就在這,皇帝經常來這。

    一個皇帝經常來的地方,基礎建設自然是修的十分漂亮的,青石板鋪就的沿江道路上,一輪馬車緩緩的駛了過來,車上坐的,正是裴光庭。

    「老爺,我等已經找到小姐的位置,就在前方不到一裡的望江亭中,現在您是否直接過去?」裴府一個穿著勁裝的門客快步的來到了馬車前稟報道。

    「不,去周邊找一處酒館茶肆,咱們遠遠的看著她就好。」裴光庭往車簾外伸了伸手道。

    門客有些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今天龜年賢侄去了岐王府赴宴,根本不知道這個約會,他是不會前來赴約的,讓大小姐在這裡多等一等,或許,她能想清楚更多的事情。」裴光庭很是自以為是的道。

    他卻不知道,越是等下去,裴思雨想要退婚的想法,就越堅決。

    因為,只是短短兩三天見面相處,她就覺得,隔壁的那位李伯虎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他的眼中,她完全沒有看到許多男人看自己時,那種略帶歧視的目光。

    甚至,她還能感受到,他想要跟自己親近的欲望。

    可別小看了這一點點感覺,在一個這麼多年,都被人當成醜女,沒有任何被追求,和戀愛經歷的女生來說,這絕對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

    所以,裴思雨等的越久,想的越多的,就是跟李龜年達成退婚協議之後,是不是能跟隔壁的這位李伯虎發生點什麼故事,這兩天,她可是注意到了,隔壁李家,現在還沒有女主人呢!

    時間一晃而過,在望江亭中胡思亂想的裴思雨,根本就不覺得難熬,倒是把性子較急的彩霞郁悶壞了。

    在岐王府這邊,也因為表演節目的開場,而讓大家忘記了時光正在流逝。

    黃幡綽的滑稽戲,不愧是李隆基每場必看的節目,在這個時代,專門以搞笑為目的的表演可是十分匱乏的。

    雖然在漢朝時期的優伶,就已經以各種搞怪扮醜,來取悅貴人。

    但是,他們並沒有將這門表演藝術,推高到滑稽表演的層次。

    而且,黃幡綽的滑稽戲,是有劇情的,它能將一個新兵,參軍時候,碰到的各種窘迫的事情,編排成場景故事,用比較滑稽搞笑的表演方式,展現給大家看,有些類似於後世的《三毛從軍記》。

    還能將一個通過了科舉,剛剛入仕的書生,不會做官,產生的各種窘迫的事情,編排成場景故事,用它特有的滑稽搞笑的方式,展現給大家看。

    至於其它的一些行業,也都是如此,在搞笑的同時,用一些誇張的手法諷刺現實,向皇帝反應一些社會問題,讓觀看表演的人,不僅能夠通過滑稽搞笑,享受快樂,還能通過他隱喻的一些東西,得到成長,理解現實。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在權貴階層,或者民間的聲望,都那麼高的原因。

    這幾年,光是通過他的滑稽戲,揭露的冤假錯案,或者軍政各個方面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好多處。

    而且,他的尺度,拿捏的剛剛好,表演,就只是表演,絕不多說一句議論政治的話,盡量的只說一種現像,不具體得罪人,讓皇帝和權貴們看過之後,自己去體會。

    對於這樣的藝術家,李龜年是打心裡佩服的。

    所以,知道他會到場表演開場節目之後,即便是准備好了像《賽馬》這樣的後世名曲,李龜年也不覺得自己就一定能夠獲得這場表演的魁首。

    果然,黃幡綽的節目,從一開始,就引起了哄堂大笑,叫好連連,使得酒肉飄香的大廳之中,還騰起了筆墨香氣,這也就是說,許多人,開始提筆在自己的簽票上面寫字,給黃幡綽投票了。

    有一個好的開場,就會將整個場子的熱鬧氛圍給提起來,今天是喜慶的慶功宴會,傷春悲秋類型的節目,大家基本都會拿出來演。

    緊跟著黃幡綽的節目演出的,是有長安四大歌姬之稱的冷香奴,她看是平康坊春香樓的台柱子,平時出來見客,演一場,沒有三五十貫,可不成。

    而且,這個時代的歌姬,一般不僅僅只是歌唱的好,舞蹈,亦是冷香奴的絕活,獨腳尖點地,身體高速旋轉,這樣的高難度胡旋舞,如果還能伴隨著高亢清脆的歌聲一起表演出來,那就不是一般的藝人能夠達到的水平了。

    她演唱的,是一首這個時期比較流行的戲劇曲目《盼郎歸》的節選,表達的是,留守家中的婦人,聽說遠征在外的夫君得勝而歸時,喜悅的縱情高歌,翩翩起舞的心情,雖然不是新節目,但是,卻十分撓在坐各位將軍的癢處。

    看到許多不會寫字的將軍,都讓左右幫忙寫冷香奴的名字到竹簽上,幫忙投票,跪坐在崔滌後面的杜甫,可是捏了一把汗。

    每個有資格投簽票的人,都只有一壺簽票可以投,以壺的大小來算,最多一百支簽,而僅僅是兩個節目表演下來,大家壺中的簽,便都投出去了兩三成。

    更有十分捧冷香奴場的那麼幾個人,將所有的簽票,全部寫了她的名字,杜甫只怕等到李龜年上場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多少簽可以投了。

    再之後的幾輪表演,亦都水平尚可,得了一些簽去,等到第一階段的五個節目表演完的時候,大家的簽,都投出去了近四成。

    當然,其中黃幡綽一個人就占了近兩成,以赴宴的四五百人來算的話,他差不多得到了近一萬支簽,這也算是他的正常水平了。

    在李範又開始舉著杯子,給在坐的有功將領敘功,挨個敬酒之後,王府的管事,便來到了偏廳喊第二階段表演的藝人開始上場,第三段表演的藝人,李龜年等人,則得以進入偏殿候場。

    正當他們抬著樂器,進入偏殿候場的時候,長安城外,一騎快馬奔入,直往皇宮而去。

    敢在城內打馬如飛的,必是邊軍信使,不然,城門的守衛和巡街的武侯都會將其攔住,而這個信使,不僅背著八百裡加急文書的火漆竹筒,著裝也有些奇怪,因為,他的腰間和額頭,纏著白布,是來報喪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 12:51
第52章 望江亭的談話

    岐王府的節目依舊繼續,但是,裴光庭卻不能在茶肆裡繼續喝茶湯了。

    現在的時辰,離裴思雨約李龜年的午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按照這個時代的普遍情況來說,李龜年已經屬於失約了。

    而還在望江亭裡等待的裴思雨,也已經有些著急了。

    「之前方百計拒婚的是他!現在,咱們要和他解除婚約,他卻不來,這算什麼回事嘛!大小姐,你在這等著,我和明月直接去李府,將那個家伙抓來問個明白。」脾氣燥一些的彩霞再三看了天上的日頭之後,忍不住道。

    然而,明月卻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什麼變故,再度向裴思雨確認道,「大小姐,你確定你的信,送到那個人手上?」

    如無必要,彩霞和明月,是避免在裴思雨面前提『李龜年』三個字的,因為,這三個字,已經成為了裴思雨的噩夢。

    聽明月這麼一問,彩霞也把目光轉向了裴思雨。

    然而,看著已經向這裡走近的裴氏馬車,裴思雨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釋了。

    「大小姐,要跑嗎?」

    順著裴思雨的目光,彩霞和明月也同樣的看到了從馬車上面下來的裴光庭,一齊向裴思雨問道。

    「父親大人既然能找到這裡來,證明他對我們的行蹤早就了如指掌了,跑也是無用。」

    說罷,裴思雨便從涼亭裡走了出來,向裴光庭欠身行禮。

    「呵呵,這次怎麼不跑了。」裴光庭笑了笑,示意裴思雨起身,然後,邁步向亭中走去,意思,就在這個地方跟她聊聊。

    「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您也不希望看到女兒一輩子都跟那個人糾纏吧!」裴思雨盡量讓自己的語態保持平靜道。

    以她一個習武之人的直爽性格,在最初兩年李龜年用各種手段拒絕完婚的時候,她就有想過結束了,惱火的時候,甚至想過一劍了結了他。

    可那個時候,裴光庭一直在給她做思想工作,讓她一路堅持了下來。

    現在,七年時間過去了,事實已經證明了當初那些堅持,都是錯誤的,她覺得,自己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裴光庭應該支持才對。

    然而,在亭中站定的裴光庭卻是笑了笑道,「你放心,以後不會再糾纏了,你李伯父已經全部都安排好了,龜年賢侄這次肯定會跟你完婚,而且,就在這幾天。」

    裴思雨聞言,卻是一愣。

    哪怕是在一個月前,她還沒有下定決心來長安的時候,裴光庭這麼說,她也就聽從安排了。

    然而,出發來長安之前,她就已經找各種理由,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跟那個人做個了斷。

    畢竟,讓一個女子,三番兩次的上門求完婚,在自尊心方面,她受到的打擊,已經太大了。

    而且,這幾天,隔壁的李公子,似乎讓她更加堅定了這個決心。

    所以,他語氣堅決的道,「不,爹,強扭的瓜不甜,就算孩兒容貌生的醜陋些,也絕沒有到非他李家,就嫁不出去的程度。

    此次從河東老家來長安時,孩兒已經稟明了祖母,無論如何,也要將這門親事給退了,否則,受辱的,就不僅僅是孩兒一人,而是整個河東裴氏。」

    同樣,要是在一個月前,她說這些話,他還不會有這樣的底氣,那個時候,她在北平的龍華軍軍營中待了兩三個月的她,享受的是三千軍漢,嫌棄,敬畏,害怕,等等各種復雜目光,唯獨沒有愛慕這一種。

    可是來到了長安之後,隔壁的李伯虎李公子給了她底氣,僅僅是幾次見面,短短幾個時辰的相處,她就從李伯虎這裡,找到了一些女人的自信心。

    聞言,裴光庭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你當為父就不在意你的幸福麼?

    這兩年在長安城,爹爹也多次見過龜年賢侄,可以說,他是為父見過的,思想最為開明的年輕人。

    不管是我等這樣的半胡人,還是真正的胡人,他打心裡就沒有歧視,或者區別對待過。

    不僅個人才藝高絕,心地還十分善良,時有資助貧困,捐贈流民,幫扶弱小的善舉,而且,也都是不分胡漢。

    你們之間的誤會,應該是始於當年定親時那次見面,那個時候,你把人家欺負的太慘了,也無怪人家會對你有抗拒心理。」

    聽裴光庭說到這一茬,裴思雨臉上,不由的升起一些後悔之色。

    她也想不到,當年的李龜年會那麼不經揍,自己隨便打了幾拳,整個頭就腫到眼睛都睜不開的程度,而且,最終臥床醫治了半個多月,才能下的來床。

    她卻不知道,其實上,罪魁禍首,並不是她自己,而是當年同樣只有七八歲,與她一同去了李府的劍奴邱劍清。

    是他在裴思雨揍過了李龜年三兄弟之後,又偷偷的給他們來了個暴擊加三的追加傷害,導致最終李龜年心裡對她產生了嚴重的童年陰影,絕非裴光庭所說的抗拒心理那麼簡單。

    當然,這也是為什麼裴思雨此前能夠容忍李龜年用各種方式拒婚的原因,畢竟,是她有錯在先,打了人,這才導致別人抗拒的。

    可事到如今,她已虛耗了自己七年的時光來贖自己的罪過,什麼樣的債,到現在,也都應該還清了,她目前最想求的,就是一個了斷。

    語氣略帶懇求道,「爹爹,說到底,那人他還是不願意娶女兒的。

    否則,今日來這的,也不會是您。

    女兒一生向來聽您的話,可這一次,卻想照著自己的想法做一回。

    請您允許女兒見那人一面,是好,是歹,我們兩個人自己談。」

    聞言,裴光庭目光盯著曲江池水,久久不語,最終,卻是嘆道,「也罷!這個結,始終是要你們兩個人去解開的,不過,為父也有一個條件。

    在你們兩人沒有給為父,或者景伯兄一個說的過去的理由之前,可以不成親,但是,不准再言退婚之事。

    我河東裴氏,傳承近千年,素以重信守諾行於世,斷不能做出悔婚失信之事,就算是這婚要退,也需得李家給我裴家足夠的臉面,給世人一個說的過去的公道才行。」

    說到底,裴光庭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之所以不能完婚,是因為他們不夠了解對方,別說是性格上,就是從長相容貌上,也是如此。

    裴思雨當年胖的不像個人樣,現在,卻高高瘦瘦,苗條的很。

    當年還是孩子心性,動不動就揍人,現在,卻是十分的講道理,如無必要,很少與人動手。當然,有必要的情況比正常人多一些。

    她一早就知道,這個婚不是那麼好退的,是以,對裴光庭這樣的要求,也早有心理准備。

    現在,能爭取他退半步,給自己一些轉圜的余地,已經是了不得的意外之喜。

    是以,在裴光庭作出了這樣的承諾之後,裴思雨終於有了些女兒態,微笑的向裴光庭行禮道,「孩兒,多謝爹爹體諒。」

    「你是為父的親閨女,為父自然是盼著你好,稍後,就隨為父回家裡去住吧!為父會給景伯兄和龜年賢侄下請帖,請他們到府中商量此事的。」裴光庭扶起欠身下拜的裴思雨,和藹的道。

    聞言,裴思雨有些遲疑道,「那個,女兒這幾天,還有些事情,需得暫住在外面,爹爹若要尋我,可差人到曲池坊臨曲江池的第二套宅院來告知即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 12:51
第53章 上場

    第二階段的節目,同樣有不少出彩的地方,作為第三階段表演的第一人,李龜年,以及他的草台班子,倒是可以在偏殿的候場區,隱約聽到大廳內的曲樂聲。

    總體來說,大家的表演都在水准之上,敢被那些王宮大臣拿到這種大宴上來演出,博一個討好皇帝機會的節目,基本都不會差。

    比如,崔府的紅袖姑娘,就以一支長袖擊鼓舞,獲得了至少三千支簽,嚇的和她賭了十塊棗糕的杜甫,捏了一把冷汗。

    被岐王欽點為第二階段最後一個上場的李九娘,更是在過百樂師的協奏下,以自身高亮的嗓音,吟唱了一首岐王親填些的《頌軍賦》,這可謂是今天場上,最大的制作。

    光是那氣勢雄渾的金鼓聲,就博得了大多數將領和大臣的好感,紛紛將自己竹筒裡的竹簽,寫上了《頌軍賦》或者李九娘的字樣,投了出去,少的寫了三五支,多的,恐怕寫了十支以上,比崔府的紅袖姑娘只多不少。

    看到了眾多大臣竹筒中,還不到一半的空白簽,杜甫感覺這次想要全勝的可能性,已經不高了。

    當然,如果他知道此時的楊三胖,正在候場的偏廳裡瞎鬧騰的話,有可能會直接找那些與他打了賭,卻還沒有上場的人,直接解除賭約,或者商量一下是否能夠投降輸一半。

    楊三胖是誰?

    一個聽到音樂就要玩樂器,看到表演,就要模仿,給個節奏,就要下場跳舞的傻子。

    偏廳隔宴會大廳,僅僅一牆之隔,嚴格來說,就是幾扇沒有隔音效果的木門相隔,聽到了曲樂節奏聲的楊三胖,當然不會安安靜靜的坐著欣賞了。

    「哥舒,你用手捂住他的耳朵,我撓他癢癢,分散他的注意力。」見到楊三胖聽到了《頌軍賦》的強烈音樂節奏後,有些蠢蠢欲動的樣子,李龜年急忙喊道。

    哥舒翰的速度奇快,知道情況不對,一雙手很快就像鐵鉗子一般,捂住了楊三胖的耳朵,並且將他要跑出去的身形拉了回來。

    不過,這家伙的力氣雖然沒有哥舒翰大,但相差也並不是很大,被兩只手捂著耳朵,夾住了腦袋,他的雙腿,還打著圈的亂踢,連李龜年想撓他癢癢,都下不去手。

    偏廳並沒有前廳那麼巨大,聚集了五六個節目,上百個帶樂器或者表演道具的藝人之後,顯得有些擁擠,楊三胖這麼一鬧起來,頓時,周邊的人就遭了殃。

    尤其是僅排在他們後面出場表演的武氏兄弟所帶領的胡姬歌舞團。

    「李班首,你什麼情況?帶個傻子來參加表演麼?」武忠避開了亂踢騰的楊三胖,厭惡的瞪向李龜年道。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在下佩服。」李龜年沒空搭理他,隨意的回了一句道。

    聞言,武忠仿佛吃了蒼蠅一般憋屈,這楊三胖傻的那麼明顯,是有多蠢的人,才看不出來他是個傻子啊!

    郁悶的還想再度說幾句,卻再度被弟弟武信給拉住了,「大哥,咱們的正事要緊,可別節外生枝。」

    他這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在說,可他說話的位置,就在李龜年旁邊不遠,聽力十分好的李龜年不可能聽不到。

    到這裡來,除了完成表演,難道還有什麼其它的什麼事嗎?

    李龜年心裡升起了好奇,但也只是留多了一個心眼,因為楊三胖太鬧騰了,他現在根本無法分心他顧。

    大廳之中,所有的人,都在一邊欣賞表演,一邊將簽投給自己喜歡的節目。

    然而,席位並不是很靠前的兩人,卻是將自己簽筒裡面所有的簽,都寫上了武氏兄弟准備的那個《狂浪天香舞》,他們正是將這些龜茲胡姬推薦給武氏兄弟的錢氏兄弟。

    當然,這些事情,李龜年也是不知道的,在李範的第三輪敬酒講話結束後,李龜年終於要上場了。

    「別瞎跑,把琴竹帶上。」被松開了的楊三胖,似乎是感覺自己贏得了一場力量對抗游戲,站起身來就一陣嘚瑟,見到馬常和王喬抬著揚琴往大廳裡面走,他也跟著揚琴跑。

    好在哥舒翰的力氣大,一個人,就將李龜年要表演的那個樂器架子搬了起來,往大廳中央用作表演的空地而去,連准備充人數的王維也沒有閑著,和李遠,一起,拿著小提琴,吉他,琵琶,陶笛,塤,等備用樂器跟著他們一起入場。

    嚴格來說,李龜年今天帶過來的樂器,就沒有一樣是這些自命為愛樂人士的權貴們見過的,包括,馬常和王喬要用於協奏的笛和簫,都是比較獨特的新式玩意,並非竹制,而是陶制,個頭長短,音階孔洞與尋常笛簫等吹奏樂器都不同,聲音比竹制的,要高亮,豐富許多,因為都是八孔以上的。

    甚至於琵琶,也不是這個時期的橫抱琵琶,而是在唐代後期才流行起來的豎抱琵琶,而且,是音色更加豐富的五弦琵琶,無須用撥子彈奏,直接可以用手指,更加靈活快速的彈奏。

    一旦演奏起來,聲音的差距,那可是天壤之別,因為,你用撥子,是無法彈出後世用輕快的輪指彈出來的各種酷炫的旋律的。

    當然,這些只需要看外形,就讓這個時代的人感覺到奇怪的樂器,並沒有給他們的出場,加上多少印像分,反倒因為他們幾個大男人背的背,抱的抱,抬的抬的走上場,讓人感覺很掉檔。

    人數太少,就是小制作,在這種大場面,很難爆發出能鎮的住場子的氣勢。

    武忠就在他們的背後撇了撇嘴,陰陽怪氣的說著一些唱衰的壞話。

    他雖然智商捉急,但也並非全傻,花八百貫買了一支簽這樣的事情,他都不敢拿出來跟別人說,畢竟錢貨兩清了。

    可李龜年高價賣了簽給他,卻還是跟他所帶領的班子在同一個階段上場,就讓他有些郁悶了。

    轉過頭的時候,他就對身邊已經整裝打扮,准備接替李龜年的表演的那些胡姬們放話道,「一會兒你們可得賣力些,如果連這個李班首的表演都壓不下去,你們就不會有進宮的資格,連宮都進不了,你們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去青樓做皮肉生意。」

    眾多胡姬亦都是精通漢話之輩,聞言,皆是給自己鼓了鼓氣,准備將自己最最好的技藝,全部展示出來。

    而堂中,見到擺開架勢的李龜年幾人,岐王李範起先就笑了起來道,「咱們的李班首,這次可真是新的徹底,連協奏之人,也不見一個梨園子弟,先前聽崔九郎說,你在街頭找了個痴傻之人合編新區,是他麼?」

    李範說話間,手指已經指向了不斷從哥舒翰手上搶琴竹的楊三胖,眾人這才知道,這人是個傻子,難怪著裝那麼怪異,一件紅色大披風,腰間還別一個大木錘,到了這大宴的廳堂之上,居然還嘻嘻哈哈的,沒有一絲儀態規矩。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 09:52
第54章 一鳴驚人


    這就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的原因了,有崔滌提前跟李範打了聲招呼,讓大家提前都知道楊三胖是個傻子,即便是後面他出了什麼亂子,別人也不好跟他計較,只要他現在拿出來的技藝,足夠好,之後拿出的技藝,之後李龜年就根本沒打算讓他在台上沒完沒了的玩。

    躬身朝李範行了一禮,李龜年笑著朝李範答道,「天才和白痴,往往就在一念之間,此人雖然傻,但在曲樂之道上,卻是一個天才,尤善打擊樂器。

    在下新發明了兩種打擊樂器,一種叫架子鼓,一種,就是大家眼前的這個揚琴了。

    大家知道,新式的樂器,都需要摸索演奏技巧,編排新的曲目,梨園的眾多樂工樂手,尚且對這些新式樂器在摸索之中,無法演奏,他這樣的痴傻之人,卻一上手就將其演奏的出神入化了,真乃天下第一大奇事。」

    說到這『奇事』,在場所有的人興趣就來了。

    愛看稀奇,幾乎是所有權貴們的共同特征,一個傻子能演奏新樂器,而且比梨園的樂工,樂手們還厲害,這可是十分罕見的稀奇。

    當然,李龜年設計這個開場白,也是想把大家的胃口都提上去,也把楊三胖的逼格提起來,白痴音樂天才,多牛逼的人設,一旦得到岐王以及一些頂級權貴們的認可之後,就算他以後闖了禍,也不會那麼不好收拾。

    李範聞言,哈哈一笑道,「如此,你們就快快奏來,讓本王與堂上諸公品鑒。」

    李龜年再度向李範福了一禮,高聲道,「在下這一曲,叫作《賽馬》,堂上諸公請靜聽。」

    待他拿起二胡,回到了已經擺設好的演奏架前,頓時,整個大廳裡便安靜了下來。

    畢竟,這是一個四五百人的場,甚至,都不止四五百人在場,因為,肯定會有一些像杜甫這樣的編外人員跑進來看熱鬧的。

    而李龜年所能釋放聲音的,不過是一把沒有音響設備擴音的二胡而已。

    把全部身家壓在了李龜年身上的杜甫,小心髒早就懸的高高的了,至於李範身後扇屏風你藏著的那位,也從兩個圓圓的孔洞中,目不轉睛的瞪向了李龜年手上的樂器。

    崔滌前幾天雖然把打造出來的數十種樂器都往梨園送了一套,可這不正好碰到日食了麼,李隆基沒法去梨園深入研究,對這些李龜年新設計出來的新式樂器,他可是好奇的很呢!

    至於宴會上的其它一些人,倒是有不少,已經提筆開始寫起了賽馬,李龜年等字樣,因為,過往的時候,李龜年的水平,一直都是長安曲樂行頂尖層次的,早就在士大夫群體中,累積到了不少粉絲。

    當然,還有像崔滌這樣的好友,以及他的利益共同體們,李龜年這次的演奏成不成功,可直接關系到他名下樂器店今後的生意,出自他博陵崔氏的官員,他一早就打好了招呼,會全部投簽支持李龜年。

    而有王維在場上充數,出身太原王氏的官員,多少也是要給一些面子的。

    「噠噠,噠噠,噠噠······」

    大家都以為李龜年手上的樂器會率先奏響的時候,卻發現,堂中有一陣踏板的聲音響起,酷似戰馬奔跑時的馬蹄聲音。

    而這個時候,哥舒翰,也將揚琴的琴竹交給了楊三胖,因為,從他腦袋晃動的節奏,他知道,這家伙,已經進入到音樂演奏場景的裡面去了。

    一聲高昂的奚琴聲在馬蹄節奏下突然切入,6.35······6535.6535.

    急促道讓人幾乎踹不過氣的節奏旋律,飛快的從所有的耳朵中掠過,讓他們瞬間忘掉了之前所有看過的舞蹈,聽過的曲目。

    大廳中央,楊三胖手速飛快,搖頭擺尾,完全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當然,李龜年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因為,這種癲狂的視覺感受,能夠讓這首樂曲的渲染力放到最大。

    急促而響亮的笛簫,能夠恰到好處的為主樂器的聲音起到烘托的效果,其實,在這種大場面上還有些緊張的馬常和馬常未必吹的有多好,但是有聽過原版的哥舒翰幫他們補足,展現出來的效果,卻也不差。畢竟,笛簫的配樂並不難,只是幾小段,說白了,就是快,亮,響。

    幾乎沒有給大家多少反應的時間,樂曲很就到了第二段的撥奏位置,這裡的技巧讓李隆基這樣的音樂大家,看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心裡滿滿的都是驚嘆。

    這是要到什麼樣的水平,才能把一種樂器玩到這麼嫻熟?一個兩根弦的樂器,硬是在他的手指下,撥出了一個完全與旋律,以及曲樂氛圍相合的節奏。

    他現在甚至都不再去考慮那些沙搖,镲聲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了,只關注李龜年不斷的在二胡上面跳躍的手指。

    當然,讓他更加想不通的是,在那種咯機到人心裡去的聲音逐漸走低的時候,李龜年會直接放下二胡,雙手拿起他身側那個木架子上的兩個敲擊錘,快速的在金屬管上敲擊出一段悅耳清脆的旋律出來,正好與他剛才拉出來的咯機聲相對稱。

    這裡,如果由提琴來完成對奏,那就更加完美了,只可惜現在除了李龜年自己,沒人會拉,而他轉換提琴演奏的話,勢必需要兩三秒時間,這樣會使得整個節奏斷裂,這種音階管敲擊也是後世一個常用表演方式,轉換的夠快,勉強能讓表演聽上去是個整體。

    然之後,當李龜年再度開始手指擊弦,咯機聲再響,而且越發的急促,高昂,正當李隆基以為,高潮即將爆發的時候,樂曲卻是在楊三胖嘚瑟的揮動了幾下琴竹之後,重新轉到了第二段去。

    然而,當李隆基以為這個地方沒有爆發出來,有些不爽的時候,他瞳孔頓時又放大了一圈,因為,他們這次演奏的節奏,比剛才更快了,音階也更高,對最初的旋律還有一些記憶的他能夠非常順溜的聽著樂曲以更加快的速度演奏,逐漸推山高潮,也就是說,所有的音符,他們一個都沒有錯,只是加快,升調了。

    聽樂曲,能夠聽出一種臨幸妃子時的快感來,是李隆基這輩子沒有過的經歷,簡直妙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至於杜甫,此刻已經完全忘了自己還與人打著賭,因為這個樂曲,同樣瞬間將他所有的心神都吸引住,此時場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和他一樣,屏住了呼吸,生怕錯過一絲細節。

    這個更快,更響亮的節奏進入到後半段之後,果然沒有沒有讓所有人失望,音階不斷的往上飆,最後,高到一聲戰馬劇烈嘶鳴的聲音,霸占了大家的整個耳膜,讓大家感覺有一匹急速飛奔的戰馬要從自己的胸口跳出來般的感覺,而這時,整首曲目終於結束了。

    全場寂靜,大多數人的眼睛,都沒有因為音樂的停止,而睜開,他們在回味著剛才從這首樂器裡,聽到的一副副戰馬在草原上飛奔,爭相奪魁的畫面。

    樂曲,直接帶給人帶來立體的畫面感,這是這個時期的人們,從來沒有享受過的東西,即便是李隆基現在心裡有一萬個好奇,他也覺得,自己應該先好好的品味這首樂曲給自己帶來的愉悅感受。

    大家心裡,此時最想說的一個字,就是『神』,能把樂曲演奏到這種境界,非神人不可。

    至於像崔滌這種,早就得了李龜年的回話,有了一些心理准備的人,則是像一個彩球在心裡爆開了一樣,如果那些新式樂器都能演奏出這樣的聲音,那他可就賺大發了,等到樂器店開業,一把這樣的二胡的價格,不賣到百貫以上,可對不起這首樂曲。

    「該你們上場了。」

    武忠敢保證,他說這句話的音量,絕對不大。

    然而,卻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多人都聽到了,包括主位上的李範,以及主賓位的王晙。

    他們在李龜年表演完之後,不擊節喝彩,那是因為他們還沉浸在剛才樂曲給他們勾勒出的畫面中,這一聲凸突的聲音,卻是將他們腦海裡的那些畫面,給攪碎了。

    所以,推開偏殿推拉門的武忠,以及准備走上場的那些胡姬,面對的,是過百道憤怒的目光。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2 09:53
第55章 十面埋伏


    有一種退,叫被眼神狠狠逼退,武氏兄弟,以及他們帶領的胡姬歌舞團隊,就是如此。

    而大廳中央的李龜年幾人,則是享受到了遲來的叫好聲,而且,聲勢震天。

    這首《賽馬》,在後世,或許只有北方游牧民族聽來,更加有代入感,因為那個時代,大多數人都不騎馬了。

    但是在這個時期,卻是不一樣。

    因為,大唐的官員,不管文武,只要有品級,皆配官馬,騎馬,幾乎是所有將門或者官宦子弟從小必須學會的技能,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誰還沒有過一個賽馬的經歷?

    有過賽馬的經歷的人,對於這首曲子中表現出來的急迫,緊張感,就會更加深刻,尤其是那些在馬背上打仗,攆著敵跑的唐軍將領們,這首曲子,十分恰到好處的抒發了他們在馬背上你追我趕時的那種心情,簡直神的不能再神了。

    「傷克油,傷克油,多節曬······」

    在享受眾人的歡呼的時候,楊三胖又不知道把自己帶入到那個港星的演唱會情景裡面去了,一個勁的朝大家揮手,鞠躬感謝!說著粵語的感謝詞,搞的李龜年哭笑不得。

    「了不得,了不得啊!」

    屏風後面的李隆基在大家的歡呼聲中,有些不舍的將剛才感受到的一些畫面,從腦海裡揮散了出去,忍不住贊嘆道。

    就剛才這短短的三分鐘左右,硬是讓他有種臨幸了妃子的快感,個中滋味,那叫一個妙。

    一旁的高力士,則是連忙給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而隔他的位置,只有一扇薄薄的木屏風的李範,也聽到了李隆基的聲音。

    連忙開口說話掩蓋道,「真是了不得。李班首,若不是本王逼你獻新曲,你是不是還要將此等好曲,藏在家中獨賞啊!」

    李龜年笑著回答道,「不敢,不敢,此曲,也是這些新式樂器造好了之後,在下新作出來的,由於其它協奏的樂器,至今無人會演奏,它的整體演出效果,其實還沒有達到最佳,提前拿出來,已經算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將一首曲子,演繹到了這種地步,都還不算最佳?」

    李範時刻記著李隆基就在自己身後,當然是要盡可能的在現場滿足他的好奇心了。

    李龜年點了點頭答道,「當然,若是有數十個會演奏新式樂器的樂手來烘托協奏的話,此曲的演出效果,必定能夠更上一層樓。」

    「呵呵,好一個『更上一層樓』,本王剛才還想著給你寫十支票簽的,既然你說能更好,那就先寫九支算了。」

    隨著李範的笑聲響起,堂中眾多大臣,也是紛紛大笑起來,紛紛都說,先寫九支,如果下次李龜年能將曲目整體編排好了,演奏給大家聽,才會給更多的簽。

    其實,如果每個人,都給他寫九支簽,那已經算是不少了,加上崔王兩家的關系戶,李龜年拿到超過五千支簽,爭一爭二三名的位置,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杜甫,也大致能贏得所有賭注。

    然而,當李龜年准備道謝退場的時候,這次宴會的主要賓客,新上任的兵部尚書王晙卻不干了。

    直接從席位上起身道,「此曲雖然好的讓人心驚,但是,太過短暫了,不過癮吶!我看李班首帶來了很多新式樂器,都還沒有用上,一定是還准備了許多其它表演。要不,你再來一個,讓我等多聽聽這些新式樂器的音色?」

    聞言,李龜年還沒有作答,崔滌,和坐在他身後的杜甫,卻是帶頭起了哄,「對,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隨著他倆的起哄,包括岐王在內,大多數人,都開始興奮的高呼起來,如果能再聽一首像剛才那樣層次的新曲子,那才叫爽。

    當然,對於大家的這個請求,其實根本輪不到李龜年拒絕,因為,楊三胖早就把自己當成了這場演出的主角,一邊揮手向大家示意,腰間別著的那個錘子已經被他拉出來當話筒了。

    「跟住落來,帶給大嘎的系一首《海闊天空》,多節!······」

    看到他這個派頭,李龜年尷尬的只想捂臉,急忙朝哥舒翰揮手,然之後,在馬常,王喬和王維三人的幫助下,哥舒翰連拖帶拽的將楊三胖弄到退場口那邊,只留了一堆樂器在大廳中央。

    正當李龜年尷尬的想著,怎麼向眾多權貴們賠禮道歉的時候,卻不想,一個凸突的笑聲突然自李範的主位方向響了起來。

    李範聞聲一愣,趕緊裝出了一個大笑的樣子,實際上,這是李隆基憋不住,率先笑了出來,他這個救場,不可謂非常及時,大家看過去之後,還以為是他笑出了聲。

    然之後,整個大廳都爆發出了一陣大笑了之聲,因為,李範的態度,就代表了大多數人的態度,大家也都在這個時候想起了在開演前,他和李龜年的對話。

    既然知道楊三胖是傻子,那麼,他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反應,也屬正常。

    「讓諸公見笑了。」李龜年向李範和王晙的方向施了一禮道。

    李範抬手了免了李龜年的禮道,「一個痴傻之人,竟能演奏這種新式樂器,當真是世間奇事,倒是讓本王對這些新式樂器的演奏方式和聲色更加好奇了,堂上的新式樂器都是李班首設計,不如你選幾樣作過了新曲的,為本王和諸公展示展示如何?」

    像這樣的詢問,根本就輪不到李龜年拒絕了,當然,這其實也正是他自己想要的,費了近兩年時間,才將這些樂器打造出來,不推廣出去怎麼行。

    不過,讓他一個人玩,那就真的是獨奏了,沒有其它樂器的烘托,想要達到震撼人的效果,可是不簡單。

    李龜年回頭在眾多樂器中看了一眼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那把豎抱的琵琶,這種樂器,在目前來說,是最容易推廣的,因為很多樂手都有基礎,只需要調整,學習一些新的指法,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就能演奏。

    「諸公,在下現在要演奏的這個樂器,其實就是琵琶,不過,它是豎著彈奏的,不需要撥子弦,用手指直接快速撥弦,能使得它演奏出來的聲音千變化萬,四弦和五弦,各有其妙處,接下來,在下就用這把五弦琵琶,表演一曲描述楚漢相爭的大戰的曲子,曲名叫《十面埋伏》,諸公請靜聽。」李龜年抱著那把五弦琵琶,在之前演奏二胡時的那張凳子上坐下之後講解道。

    「好一個《十面埋伏》,光聽這曲名,就有種了不得的氣勢,諸公且安靜細聽之。」

    聽說是描繪戰爭場景的,眾多武將,便打起了精神,在李範親自打了招呼之後,頓時,大廳之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剛才因為大笑,差點把自己暴露了的李隆基,也重新在屏風後面瞪大了眼睛,研究李龜年抱琵琶的姿勢,並且注意他的手指變幻。

    閉目,凝神,李龜年的氣質,一瞬就沉了下來,給人一種略帶蕭殺之氣的感覺。

    這不僅僅是曲目需要的氛圍渲染,他自身,也需要進入這樣的投入狀態,才有把握將其演奏好。

    畢竟,李龜年的前後兩世人,雖然都會彈琵琶,但並非是主修樂器,而他們的身體融合了之後,李龜年也就在試用這把琵琶的時候,彈過一次,勉強能夠達到演奏級的程度,並沒有想二胡或者一些拉弦樂器一樣,水平達到後世演奏家的級別。

    「郭得剛,郭得剛,郭得剛,郭得剛,得剛,得剛,得剛······」

    果然,在李龜年手指揮動的一瞬間,一種詭異的氣氛以他為中心散開,一種行軍打仗時,遭了埋伏,不寒而栗的感覺在眾多武將的心裡油然而生,不管他們是不是懂得欣賞音樂的。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3 17:40
第56章 拉票打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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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面埋伏》是我國十大古曲之一,雖然描述的是楚漢之爭的場景,但具體的創作時間,應該是在豎抱琵琶產生之後,也就是中晚唐以後,真正形成後世的演奏版本,甚至有可能在另一個曲藝發達的時代,明朝。

    因為,裡面大量的輪指撥弦的技巧,不是橫抱琵琶用撥子能夠彈奏出來的,需要一代代的音樂家不斷的摸索,雕琢,改進。

    而李龜年演奏的這個版本,是經過了一千多年各代藝術家改進淬煉,傳至後世的非常完美的版本,它的彈奏技法方面,超越這個時代橫抱琵琶的N多個層次,足以讓李隆基這樣的愛樂人士,瞬間入迷。

    如果奚琴,也就是二胡的演奏,讓他感覺到震驚的話。

    那麼,這種豎抱五弦琵琶的演奏,則是直接讓李隆基有種拜服的感覺。

    因為,李龜年所彈奏出來的聲音,如珠玉落盤,雨打芭蕉一般的快速密集。

    而它的整體旋律,意境,又渾然天成。

    樂曲才剛剛過了前面一段,所有懂得樂曲的人,就都像李隆基一樣,產生了一種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覺。

    因為,它的每一個音符,如果都要用像這個時代的曲譜一般的文字記載下來的話,那麼,至少要寫成一本幾萬言的厚書才行。

    要知道,一本《毛詩》才三萬多字,一本《周禮》,才四萬多字而已。

    正常人,要把曲譜理解到什麼樣的境界,才能將這樣復雜的琵琶曲,這麼快速,流暢的彈奏出來?

    恐怕即便是已經有橫抱琵琶彈奏基礎的人,也要多長時間的學習才行,可這種豎抱琵琶,明明才造出來沒多久。

    可見,李龜年,就是個天才,不僅在演奏方面是,作曲方面也是。

    大家想透了這一點,就知道,在今天之後的一段時間之內,大家再想要聽到這樣的琵琶曲,不趕李龜年的場,可是不行的了。

    一支曲子,一把樂器,一個人,能將全場四五百人的神魂全部抓住,這樣的表演境界,當世肯定是沒有第二人了。

    候場的偏殿之中,被眾人用眼神逼退的武忠武信兩兄弟即便是不懂得多少樂曲,但是,通過門縫,看到大家如痴如醉,甚至停止了喝酒吃東西,伸長著脖子,就是為了聽清楚李龜年演奏出來的樂曲聲音的樣子,他們著急了。

    就剛才的那個二胡表演,岐王李範就已經承諾了寫九支簽了,這首《十面埋伏》演奏完,還不知道會寫多少支簽呢!

    要知道,黃幡綽的滑稽戲,可是拿了全場差不多兩成的簽,而經過兩個階段的表演之後,現在所有人手中剩下的簽,加起來也就四成左右,如果李龜年拿的簽太多,他們的節目,可就沒有辦法超越黃幡綽,拿到魁首了。

    而沒有拿魁首的機會,他們就無法將自己的節目送進宮,敬獻給皇帝,達成他們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二弟,現在情況不妙,咱們怎麼辦?」武忠壓低了聲音向武信問道。

    這兩兄弟,一心想要重振武家,然而,武家的基因,似乎從來就只偏向女性,生出來的女兒,都聰明絕頂,兒子,卻個個都是勉強比弱智稍微好一些的庸才。

    目前,武家兄弟,只是一個繼承了祖輩一些財富的土財主而已,要官沒官,要爵沒爵,在宮裡的姐姐武婕妤,是他們唯一翻身的機會。

    所以,為了推姐姐上位,他們可以說是不惜代價。

    比武忠稍微精明一些的武信想了半響,也沒有想出一個辦法來,開口道,「目前看來,咱們只能等大廳裡面的人幫忙了。」

    所謂大廳裡的人,便是之前將這些龜茲歌姬送給他們的錢氏兄弟。

    連在場外的武氏兄弟,都感覺到了情況不妙,在場內的兩人,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雙目微閉的錢泊君看似沉浸在李龜年演奏的樂曲之中,實則,腦海裡是在思考。

    當然,他並沒有表現的如武家兄弟那般急切。

    因為,今天這場演出,第一個變數已經出現了,那就是黃幡綽意外到場,幾乎剝奪了所有藝人拿魁首的機會。

    此外,他原本的計劃,本就是在重陽節的時候,直接將這些人推送到李隆基面前,今天這場演出,能成,則成矣,不能成,也不過是多等幾天而已。

    對於李龜年這樣的梨園之子弟,他是有所顧忌的。

    因為,他們這些人是李隆基真正的心頭愛,不管是誰,若是攻擊他們,都會引得李隆基不喜,更是會遭受到像崔滌這樣的寵臣的強烈反擊。

    表現的刻意了,與寵臣序列為敵,是十分不智的行為。

    他所想的,是如何利用李龜年這個人。

    這樣的一個在曲樂方面有著驚世之才的人,不能為自己所用,那簡直就太可惜了。

    他甚至已經想到了一些辦法,例如,讓棣王跟李龜年學樂器,要知道,在這方面,棣王可是遺傳了李隆基很多基因的,比五音不全的太子李嗣謙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如果能夠得到李龜年的真傳,那麼,他討得李隆基的歡心,則會變的輕而易舉。

    所以,武氏兄弟,是等不到什麼結果的,直到李龜年的這首《十面埋伏》演奏完,各種驚為天人的贊嘆之聲再度在大廳之中爆發,他們才再度要求那些歌姬打起精神,准備上場。

    然而,他們還是想多了。

    李範絲毫沒有放李龜年下場的意思,因為這些新式樂器表演出來的曲目,太好聽了,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之前《賽馬》表現出來的激昂,急促。

    現在《十面埋伏》表現出來的讓人不寒而栗,之後又經過層層推進,以音樂,描繪出一整場楚漢大戰的畫面,都在他們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帶給大家的,可謂是驚喜中的驚喜。

    當然,這個時候,李龜年也不傻傻的直接開始演奏了,要簽,拉票,以及為這種豎抱琵琶打廣告是必須的。

    「哈哈哈哈,好一個《十面埋伏》,此曲當真是世間一絕響,可入得諸公耳?」李範在李龜年向所有發表贊譽,歡呼的人鞠躬致謝之後,大笑道。

    他都說是絕響了,別人能不贊麼?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吶!稍後,老夫怕不是要向李班首討教討教這豎抱琵琶的演奏之法了。」

    權貴之中,愛樂,善樂之人有不少,其中,禮部侍郎劉令植,便是管著朝廷禮樂的高端愛樂人士,他這麼一說,李龜年自然是順勢而上了。

    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演奏的好,您可得多投些簽才是啊!至於交流演奏技法事情,投的簽少了,在下的絕技,只怕不會輕傳。」

    「哈哈哈,你倒是膽大,連老夫也威脅上了,不過,老夫還就吃你這套,誰叫你有真本事呢!先說好,老夫將竹筒中空白的簽,全部都投給你,改日老夫到梨園求教之時,你可不准藏私。」劉令植大笑的指向李龜年道。

    「那是一定的,只要今天大家都將簽投給我,來日諸位若是有技法上的請教交流,在下必不推遲。」

    李龜年此言一出,大廳之中,許多有心想學這門絕藝的王公大臣們,便紛紛提筆寫起簽來,而在偏殿門縫中,往大廳裡觀看的武氏兄弟,則是郁悶的像是吃了大便一般。

    要都像劉令植這樣整壺一起投,他們准備的節目再好,也跟魁首沒有任何關系了,因為,大家根本都沒有簽投給他們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3 17:40
第57章 信使到

   

    想要學習豎抱琵琶,首先你就得有一把豎抱琵琶。

    那麼,目前,掌握了獨家制作工藝,以及擁有一定貨物儲備的崔滌,基本上就是躺著等收錢了。

    當然,他收到的錢,有一半,是歸李龜年的。

    而這種演奏起來十分復雜的樂器,你想要李龜年常年累月手把手的教你彈奏,那是不可能的,人家在今天以前的出場費,就已經高達百貫了,今天以後會漲到什麼程度,那就難以計算了。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照著曲譜學。

    那麼,到時候刻印曲譜售賣的王氏,也將大賺特賺。

    而他們的盈利裡面,也有一半的錢,是歸李龜年的。

    眼看著致富就在眼前,李龜年的心情當然是大好,連帶著,隨之而來表演的樂曲,也歡快了一些。

    畢竟,從演出的完整性來講,描述過了競爭,和戰爭場面之後,一切都應該歸於美好才是,軍人打仗,也是想要給百姓們一個美好的生活嘛!

    葫蘆絲,一種婉轉悠揚的吹奏樂器。

    在後世來說,它或許還帶著幾分少數民族氣息。

    但是,在這個時期,大家根本都還沒有見過它,其演奏技法和音色,倒是與原主李龜年擅長的篳篥有那麼幾分相似,剛開始被李龜年吹響了以後,大家還以為,這是李龜年將篳篥像琵琶一樣改造了一下。

    然而,當它的聲音和曲調整個擴散開來的時候,大家才知道,並不是那麼回事。

    後世的李歸年在十幾年的學習生涯中,接觸過各種民族樂器,對於葫蘆絲,雖然不算太精通,但是,也研究過一段時間,很多名曲,他大致都能吹。

    有了原主的吹奏技能加成,他在試吹這個新制作出來的葫蘆絲的時候,基本就能做到得心應手了,以後世的標准,來給他自己做了一個評級的話,至少也是專業六七級以上,能夠舉辦個人演奏會的級別了。

    這只能說,原主的先天條件太好,對於樂器的領悟力太高了,類似於這種演奏技法十分相似的樂器,他只要拿到手,差不多都能達到這個水平以上,甚至勉強達到後世的大師級演奏水准。

    所以,一首《月光下的鳳尾竹》,如潺潺流水一般,在他的吹奏下,響徹了整個大廳。

    其音奏猶如瀝瀝之雨,飄然而落,清新悅耳,灑脫自然,無韻之有韻,蕩漾著對人生的美好期盼,簡直好聽到耳朵懷孕。

    「惜哉,惜哉啊!此曲若有伴舞配樂,必是一副絕美畫面。」屏風後面的李隆基,在李龜年的演奏近半之後,一對肉拳直捶自己的大腿,小聲的嘆息道。

    作為一個天賦極高,水平可以稱之為大家的音樂人,他已經聽到了這首樂曲,由一支葫蘆絲獨奏出來的單薄感,以及它通過配樂和舞蹈修飾烘托過後,太多可能達到的效果。

    由於李隆基說話的聲音壓的太低,沉浸到了樂曲之中的李範,倒是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同為愛樂之人的他,覺得今天真的是賺到了,同時,對李龜年帶來的所有新式樂器,都產生了更加強烈的期待感。

    一曲畢,整個大廳之中,的贊嘆之聲不絕於耳,都不需要李龜年去求什麼票,案幾後面的諸多王公貴族,便提起筆,在竹簽上快速書寫起李龜年的名字,這一輪下來,有許多人如劉令植的一樣,將所有的簽,都投給了李龜年,場上的簽票,已經所剩無幾了。

    而在旁邊偏殿等候上場的武忠武信兄弟,已經再沒有激勵屬下那些龜茲歌姬上場的興趣了,因為岐王李範還是不打算放李龜年走,他還要連場演,而他的歌姬團隊上場的時間,還不知道要往後推到什麼時候。

    看到舞台中央,還有吉他,陶笛,小提琴,全是孔洞的塤等一大堆樂器之後,後面的藝人團隊,基本就都絕了心思。

    以前,大家都是害怕跟黃幡綽同台,現在大家才覺得,跟李龜年同台,會更加無語。

    然而,當李範還想聽一些新樂器的演奏的時候,卻是有一隊自皇宮中打馬而來的人,已經進了王府大門。

    「殿下,宮中有八百裡加急到,必須即刻呈報陛下。」在李龜年被眾多大臣要求,介紹一下這些沒有演奏過的樂器,和他即將演奏的曲目的名稱和寓意的時候,王府的內侍總管張庸,小聲的在李範身邊耳語道。

    「八百裡加急?又有什麼糟心事?」

    李範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卻也不敢因為自己的興致正高,而不顧國事,小聲向張庸交待道,「從正廳後的暗門將陛下接到東花廳去吧!」

    張庸唱了諾之後退下。

    李範則是在眾人對於李龜年的交流中,找了個空檔開口道,「按照宴會流程,本王要再度致請酒誇功詞了,要是諸位沒有聽夠李班首的絕藝,今後一段時間,就得多往梨園跑幾趟了」

    「哈哈哈,殿下所言,正是我等之想也·······」

    「是極,是極,曲藝乃是君子六藝之一,我等去梨園,只為學習曲藝,修君子之身,以報國家,並非貪圖享樂······」

    在徹樂令沒有解除之前,大家即便是再喜愛這些樂曲,也必須有所收斂,雖然不能召開文會,酒宴。

    但是,去梨園看李龜年排練,學習技藝,卻是說的過去的。

    滿堂的贊同之聲,可是將李龜年捧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沒辦法,誰叫他今日一個人便拿了近四成的簽,都快是人家老牌魁首黃幡綽的兩倍了。

    而且大家知道,一旦這些曲目到了李隆基的耳朵裡,恐怕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內,他都聽不進去其它的曲樂了,因為,他們自己現在就是這樣。

    在後世,一些創業的人就經常說,創業,就是提高准入門檻。

    李龜年現在就是把整個曲藝界的門檻,都往上提了一大級,這些人要是不盡快跟上,以後想通過這些東西討好皇帝李隆基,可就沒他們的份了。

    屏風後面通往花廳廊道的暗門打開之後,李隆基很快就知道了李範為什麼會叫停表演了。

    戴上黑紗鬥笠准備往東花廳去的同時,他還不忘了招呼張庸一聲,讓他把表演完的李龜年也帶到東花廳去。

    至於宴會大廳的節目,在他沒有回來之前,李範估計是不會讓藝人開演的,李隆基之所以對李範恩遇有加,就是因為他事事都為他這個皇帝兄長著想,讓他方方面面都感覺很舒服。

    所以,李龜年很快就被幾個王府的宦官請走了,走前,他倒是托人通知了哥舒翰,王維幾人一聲,叫他們把之前搬上來的樂器收走,在去往東花廳的廊道等自己,不然,這些樂器一旦落入在場那些權貴的手中,想要討回來,可就不太容易了。
本帖最後由 小雲雲530929 於 2018-11-4 09:28 編輯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4 09:40
第58章 意外當官了


    岐王府的東花廳,可不是一個房間那麼簡單,用殿宇來形容也不為過,也難怪李範把他拿來招待李隆基。

    遠遠的,李龜年就聽到了一陣罵喝聲。

    「王晙該死,平叛不力,損朕一員大將也。」

    短短的一句話裡,蘊藏的信息量簡直是巨大。

    王晙可是今日慶功宴上的主角,平滅蘭池胡叛亂的首功之臣,就是他,將康侍賓陣前生擒,帶回到長安街頭斬首示眾的。

    李隆基說他平叛不力,害死了朝中大將?

    有些懵的李龜年,並沒有看到李隆基手上的那封信,是以,只是保持了一貫不參政,不議政的作風,進入大殿向李隆基拱手彎腰下拜。

    「朕現在很生氣,你可有法解?」胸前揣著大氣的李隆基抬手免了李龜年的禮之後,一點也不客氣的道。

    聞言,李龜年一笑道,「說到這解氣,微臣有一個故事講給陛下聽。」

    在興致正高的時候,傳來不好的消息,這裡的反差,當然讓一貫保持強勢姿態的李隆基十分不爽,過往在梨園的時候,李龜年和幾位部首們,都沒有少碰見這樣的情景,其中,以黃幡綽最善於說一些段子,幫李隆基順氣。

    當然,李龜年在碰到的時候,也會想一些自己的辦法解決,能讓皇帝有一個樂觀積極的心態處理朝政,就是梨園眾家的一些作用了。

    這也是為什麼朝堂上的王公大臣,在這個時期十分認可梨園的眾多大家的原因。

    聽李龜年說要講故事,李隆基的氣頓時就消除了三分,這兩年李龜年在梨園,呃沒少給他講故事,而且,這些簡單的小故事,通常都有些寓意,能讓李隆基解讀出很多道理。

    這也是為什麼時常陪伴在李隆基身邊的高力士,對於李龜年的感官也不錯的原因,至少,他有一套十分巧妙的勸解李龜年的手段。

    「速速講來。」

    李隆基十分沒有形像的用一條胳膊將身子側撐在案幾上,將盤在坐墊上的腿伸開,呈一個非常舒服的半躺的姿勢道。

    梨園弟子,算是屬於他私人的娛樂團隊成員,其親近程度,自然是朝中一些大臣無法比擬的,在溝通和日常相處的時候,都十分隨意。

    聞言,李龜年也不客氣,開口講道,「臣聽北方一些販馬的商販閑聊時說,他們每次在漠北草原上收的好馬,總是不能全須全尾的全部運送到長安來。

    臣就好奇了,馬可是一種適應性非常強的動物,為什麼從漠北草原販到並不算遠的長安,會有損耗呢?」

    李龜年只是講了一個開端,就把李隆基的的好奇心提了起來,問道,「為什麼?」

    李龜年答道,「那些商販說,從北往南走,到了漠南草原,就全部都是水草資源豐富的地方,氣候也十分溫暖,所以,也有非常多的蒼蠅。

    其中有一種蒼蠅個頭非常大,好吸馬血,馬被他們叮咬了之後,雖然只有一些小傷口,流一點點血,對於馬本身,並不造成傷害,但是,這種叮咬,會讓原本溫順的馬不堪其擾,性情變的狂躁起來。

    性情狂躁起來的馬,為了擺脫這種令人煩躁的騷擾,總是會橫衝直撞的亂跑,或者在同伴和馬棚上用力的刮蹭,摩擦,以圖驅趕這些好吸血的蒼蠅,或者為皮膚止癢。

    最終,這些馬,有的踩到突石,傷了自己的馬蹄,有的摔到坑溝,摔斷了自己的馬腿,有的,則是因為身上刮蹭傷了皮膚,到了溫暖的關內,開始潰爛,最終形成了致命傷,從而死去。」

    李龜年說到這裡,故事其實就已經講完了。

    而將身體側撐在案幾上的李隆基,卻是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的,深思了好一會才道,「你這個故事是要告訴朕,不要因為一些並不傷及根本的小事,而讓自己變的狂躁,反而做下一些犯致命錯誤的事情?」

    李龜年點了點頭道,「陛下英明睿智,又怎麼可能不懂得這樣的粗淺道理呢!微臣只是適逢其會,用這個小故事提醒一下您而已。」

    聞言,不光是李隆基,就是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高力士,也是連連點頭。

    此前,王晙彈劾隴右節度使郭知運,說他率兵襲擊自己已經招降的蘭池胡,致使那些降兵紛紛逃走,這其實是十分可信的。

    然而,郭知運最後交上來的戰報,卻是在己方軍隊幾乎無損的情況下,斬首蘭池胡數萬級,繳獲馬匹牛羊數十萬,算是頗有收獲。

    最終,喜歡看到實實在在的功績和好處的李隆基,給他們兩人都升了官加了爵。

    而現在,李隆基收到的八百裡加急信的內容,是蘭池胡又叛了,而且,鎮守蘭池州的郭知運在軍營中病逝了。

    要知道,郭知運現在的官職,可是朝廷的左武衛大將軍,隴右節度使,武將序列排名最靠前的重臣。

    而且,李隆基對他的感觀非常好,因為他對李隆基非常忠心,著名的《涼州曲》,就是他之前給李隆基收羅過來的。

    他死了,等於國失一柱,李隆基失一心腹。

    歷史上,李隆基可是把蘭池胡的再次叛亂以及郭知運的死,都歸罪在了王晙的身上,一氣之下,把他給貶到梓州做刺史去了。

    現在,通過李龜年這麼一個小故事,李隆基的思維,就冷靜理智的多了。

    至少,沒有再把自己剛剛任命的這個兵部尚書貶走的想法了,不僅讓王晙這個能征慣戰的宿將留在了中樞,主持兵部,還讓他身為皇帝的威信,得以保持。

    畢竟,朝令夕改,可是很損傷皇帝公信力的,讓朝臣們沒有安全感,他們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會很多。

    「郭將軍病逝,國失一柱,朕稍後會下旨厚葬,便由龜年你,以國公禮,主持喪禮奏樂。」李隆基沉默了一小會之後道。

    「微臣遵旨。」

    然而,答應下來了之後,李龜年才反應過來,公侯葬禮的喪樂,向來都是由禮部太常寺負責,這任務,怎麼落到自己頭上來了?

    於是,他行完禮之後,又用詫異的目光看向了李隆基。

    李隆基瞄了一眼他,語氣略微有些酸味的道,「朕原以為,你最擅長的,只是歌藝,作曲。

    卻不想,你對各種樂器的演奏,卻是更為擅長,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朕不如你多矣。

    所以,朕打算讓你擔任太樂丞之職,稍後便會讓吏部送委任狀到你府上。」

    李龜年聞言有些懵道,「呃,這個,微臣多謝陛下看重,可是······」

    李隆基不待扭扭捏捏的李龜年說完,就打斷他道,「沒有什麼可是,對於人才,朕向來是因才任用,以你在樂曲之道上的造詣,足以總覽全局。

    而且,這個職位朕可不是白給你的,朕要你總覽太常寺內外教坊,以及梨園三部,盡快的將所有新式樂器的演奏,在朝廷的三大音樂機構,推廣開來。」

    李龜年不知道李隆基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想要當官的。

    還不白給。

    就算是白給,自己也不想當啊!

    因為,只要是做了有品級的官,就不可避免的要涉足政治。

    太樂丞不過是個從八品下的小官,管的攤子又極大,尤其是李隆基還讓他總覽三大音樂機構的情況下,基本大唐所有官方演藝人員都要歸他管,太常寺內教坊和梨園也就算了,那算是宮廷音樂機構和皇帝私人音樂機構,比較高端上檔次。

    可把外教坊,也就是『宜春院』也交給自己管,這算什麼回事?

    那可是個養官妓舞女的地方,全都是女人,向來都是公孫大娘的地盤。

    而只要管了官妓,那些王公大臣的飲宴聚會,就都少不得讓他去忙活。

    官小,事雜,麻煩多,吃虧不討好,專業性要求還非常高,這就是李龜年對太樂丞這個職位的印像,歷史上的王維,就當過這個官,當到後來,他就對當官沒什麼興趣,只鐘情田園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4 09:40
第59章 給李隆基開一扇窗


    宴會大廳之中,武氏兄弟總算是等到李範敬酒講話完畢了,急忙招呼屬下歌姬們准備上場。

    然而,這個時候,張庸卻快步從外面走了進來,在李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之後,頓時李範的面色就變了。

    「諸公,左武衛大將軍,隴右節度使,太原郡公郭知運,三日前在軍營中病逝了,陛下有旨,於長安郭府設靈堂舉哀,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員,月內必須過府吊唁,今日之宴,就暫且到此結束吧!」

    這場慶功宴已經不能用一波三折來形容了,先是碰上了日食,才剛剛到開始的時辰,便被取消了。

    現在,才進行到一半,又碰上此戰的另一大功臣病逝,再度被取消。

    恐怕之後,再也沒有人會提什麼慶功宴了。

    最郁悶的,當然是武氏兄弟了。

    這算怎麼回事?

    花那麼多錢買的簽,白買了?

    確實是白買了。

    因為,這場宴會的主要賓客王晙,此時,已經沒有心情看任何歌舞表演了,他更加擔心的,是六胡州方面,現在是什麼狀況,一旦再起叛亂,皇帝只怕會發脾氣。

    然而,如果只是郭知運病故的話,李範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

    所以,王晙在李範宣布散席之後,急忙上前問道,「殿下,是不是還有其它事情發生?」

    反正這樣的軍國大事,朝廷馬上就會對大家公布,李範也無需隱瞞,開口答道,「蘭池胡康願子帶領數萬叛軍寇邊,搶劫了原州馬監的馬匹,進犯涇州邊境。」

    聞言,王晙面色大變,隴右的情況,其實他早有所料,因為朝廷對於其治下六胡州的橫征暴斂,已經將很多部落逼上了絕路,在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聯合起來舉兵造反,是必然的結果。

    他只是想不到,康侍賓授首之後,復叛竟然來的這麼快,而恰好這個時候,負責鎮守當地的方面統帥郭知運又病死了。

    涇州到長安才多遠距離?

    不到五百裡,即便是康願子的兵馬還在原州與涇州之間的山林地帶,他們到長安的距離,也不超過八百裡,而且,他們有馬,快馬行軍,兩日可到長安城下。

    雖然只是兩三萬人馬,不可能突的破涇州關口,但是自李隆基上位以來,何曾讓亂兵這麼靠近都城,威脅整個關中?

    不管這些人造成的損失大不大,至少,李隆基臉上,現在肯定是感覺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這也是為什麼剛才李龜年去東花廳見李隆基的時候,他會在那邊破口大罵的原因。

    最關鍵的是,他很怕李隆基把郭知運的死,跟之前平滅蘭池胡,以及這次叛亂的事情聯想到一起,歸罪到自己身上。

    畢竟,郭知運是李隆基的心腹大將,他死了,雖然是病死,但李隆基心裡肯定有口氣難出,之前和郭知運相互彈劾的自己,很可能成為他的出氣包。

    「如此,下官這便回兵部進行緊急調派,就先告辭了。」王晙面色難看的抱拳道。

    「王尚書自去忙公務便是。」李範朝王晙揮了揮手,便准備將賓客們疏散之後,去見李隆基。

    不過,他剛才說的這些話,也被在場其它人聽見了,尤其是武將系列的官員,已經紛紛開始在廳中請戰叫戰起來。

    每戰爭先,不管是武將,還是文官,都有這樣的勇氣,這就是開元初期,朝堂上的一種特殊的尚武文化。

    即便是因為朝廷的態度強硬,導致各羈縻州年年都有叛亂,但是,這些叛亂,年年都會被朝廷的精兵猛將,鐵血鎮壓,某些邊鎮節度,甚至是有聞叛則喜的情緒在,因為,撈軍功,升官發財的機會又來了。

    李範好一通安撫勸說之後,這些人才慢慢平復下來,畢竟,這裡不是朝堂,喊再大聲也沒用。

    這邊頭,李隆基和李龜年的聊天,可沒有因為給他封了太樂丞的小官而結束,在李隆基看來,一個從八品下的小官,是不值得一提的。

    而且,他封的官,也輪不到別人拒絕,李龜年就是再不想當官,也得乖乖的給自己把活干好。

    話題又被李隆基扯到了剛才那個故事上,他覺得,只需要解決吸血蒼蠅的問題,那麼,朝廷采購馬匹的成本就會降低。

    畢竟,商販的損耗成本,是要體現在價格上面的,而采購馬匹最多的,自古以來都是朝廷,畢竟,大唐官員配馬,是開國以來的傳統,到了開元時期,國家人口達到了七千萬以上,有品級的官員,差不多都有十幾萬,光是每人一匹馬,那都是十幾萬匹。

    而實際上,一個官員家庭,怎麼可能只有一匹馬,加上因為開元初期戰事頻繁,軍用馬匹損耗較大,加上一些民間用馬,整個國家的用馬量,起碼達到百萬匹以上,每年的損耗,則至少是在二十萬匹以上。

    主要是因為馬蹄磨損潰爛以及其它一些疾病導致。

    畢竟,這個時期,就算是治療人的醫學,都不算很發達,就更加別說治療牲畜的獸醫學了。

    而馬蹄鐵這個東西,在我國廣泛且成熟的運用,可能要到五代十國前後,也就是公元九世紀左右。

    當然,現在的大唐也有類似的東西,但並非技術成熟的裝釘馬蹄鐵。

    而是一種叫「革鞮」或者「馬履」的東西,大多是皮制,類似人穿的鞋子一樣,套在馬腳上,很不耐用,除非是上好的寶馬,才會不惜損耗的使用這種馬履,大多數馬,都是沒有馬履的,這就導致了普通馬的平均使用壽命不長。

    李隆基不知道的是,李龜年其實是改編了後世非洲野馬和吸血蝙蝠的故事,在跟他講一個不要因為發脾氣,而因小失大的道理。

    畢竟,草原上的蒼蠅,可沒有非洲吸血蝙蝠那麼大的威力。

    「陛下,您想要解決問題,其實,可以發布懸賞,征集解決問題的方案,比如馬之所以損耗大,主因是它的疾病人現在無法治愈,如果有人能研究出治愈馬的醫學技術,就能為朝廷節省很大的開支,那麼,這個人,就應該得到朝廷的獎賞。」

    為了將自己的話圓回來,李龜年也不管什麼涉不涉及政治的問題了,開口建議道。

    「人能研究出治愈馬的醫學技術?」

    李隆基反問了李龜年一句,不待他回答,便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若是如此,古人不早就解決這個問題了。」

    李龜年聞言只想笑。

    李隆基這就是典型的古人思維,一輩子學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以為所有的問題,都能從老祖宗那裡,找到跟腳和答案,老祖宗解決不了的問題,就一定是無解的問題。

    於是,開口道,「陛下,這方面的事情,可不能這麼看,咱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所有的技能,都是在不斷創新發展的,而且,越來越厲害。

    比如這建房子,古人,可能修建出像大明宮這樣漂亮奢華的宮殿?

    古人,甚至不會織像咱們現在穿的這麼精美的布料,印染出這麼漂亮的花紋,顏色。

    所以,古人不能解決的問題,咱們現在的人,未必就不能解決。

    就比如,臣發明的這些樂器,就是此前沒有的,它能演奏出更豐富,更悅耳的音色。

    其它各個方面,或許,也都能取得這樣的進步。」

    李龜年把樂器拿出來做比較,李隆基的感覺就更加直觀些,簡直是為他打開了一扇窗戶。

    因為,今天他已經見識過了這些新樂器的厲害,通過李龜年的改造創新之後,那簡直就是質的飛躍,而如果大唐的各行各業,都有這樣質的飛躍,整個天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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