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樂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連載中)

 
mk2258 2018-10-24 23:40: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22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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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愛吃魚的胖子,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歷史小說 > 兩晉隋唐

【內容簡介】:

  老大:每一個時代,都需要有一些人代表正義和光明,所以,我來了。
  老二:那麼,每一個時代,也需要人代表邪惡和黑暗。
  老三:人就不可以太聰明,否則,煩惱的事情就越來越多。所以,我傻,我的歡樂多。
  李龜年:我只是帶給這個世界歡樂,並不是讓所有人變成傻冒,雖然,各位都是······
  已有完本作品《大唐農聖》,歡迎各位書友品鑑。

【其他作品】:《初唐大農梟》《大唐農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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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8-10-24 23:42
第1章一兵二匪三傻





    最煩穿越小說一開頭就強行給主角安排一個死法。

    所以。

    別指望我會交待主角穿越的原因。

    唐開元九年九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三道華麗的光彩,從長安城的上空劃過,不過,驚慌的百姓們,沒有註意到它。

    因為,在這個封建迷信的時代,出日食,屬於大禍事,出於對天的敬畏,基本沒有人敢抬頭盯著天空瞎張望,只會惶恐彎腰,下拜,祈禱。

    不光是百姓,連天下至尊的皇帝李隆基,亦是如此。

    素服,徹樂,減膳,祭祀,甚至罷相,通常就會在這種天象出現之後,立即執行。

    兩年前的一次日食過後,一代賢相姚崇便被罷相了。

    雖然,他被罷相的理由,完全是因為有兩個非常坑爹的兒子,頻頻鬧出禍事,被李隆基所不喜。

    但民間百姓不這麼看,他們覺得,這就是皇帝對於上天示警後的一個姿態。

    也無怪呼古人們都信這些。因為,據太史監不完全統計,每次日食過後,次年都會出現一些災害,而且,這個記錄,是從公元前七百多年就開始的。

    《詩經》裡面便有明確記載,說什麼'日有食之,亦孔之醜。'

    意思就是,發生日食天地暗,這種現像是大災。

    古人們卻沒想過,國家這麼大,每年都會有些大災小情出現,總是在日食之後的一年去搞全國統計,怎麼會沒有發現呢?

    如果有人穿越是大災難的話,那麼,這個世界的災難還真不小。

    因為,就剛才那一下子,就穿過來了三個人。

    長安城平康坊,當今世界最有名的紅燈區,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風一般的從寬闊的街道上跑過,眼神中,還閃爍著逃過一劫的興奮之色。

    來平康坊尋花問柳,喝酒博戲找樂子的,都是權貴富人階級。

    他,大名鼎鼎的安西四鎮副都護哥舒道元。

    的兒子,哥舒翰。

    當然也是來這裡喝酒把妹,博戲玩樂的。

    身為安西鎮二號長官,實際上的第一實權人物,和四鎮之一,于闐王公主的愛情結晶,他從一出生,就過著富貴的生活,享受著良好的教育。

    成年之後,更是養成了一些紈絝子弟都有的習慣,稍微與普通的紈絝有些不同的是,他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紈絝。

    所以,他將自己的日子,過的比一般紈絝還灑脫,喜歡結交五湖四海,各個行當的朋友,當然,大多都是酒肉朋友,而且,花錢大手大腳,從不懂得節制。

    這就無限放大了哥舒家的開支,逼得要照顧整個哥舒部落生存的哥舒道元,不得不給他分家出去。

    然之後,拿到了萬貫家財的哥舒翰,短短兩年之內,就混到了一無所有,身無分文的地步。

    於是,拉不下臉的他,在賭博欠債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了,欠遍安西四鎮大小賭坊的他,怕遭到老爹和債主的聯合追殺,隻身打馬南下,想到繁華的長安城闖一闖。

    這些年賭博欠債的經歷,早就讓他悟出了一個道理,憑本事借的錢,憑什麼還?

    於是,從安西一路到長安的賭坊,又被他禍害了一遍,賭著霸王博,攜巨債到長安來闖蕩的人,普天之下,也就他一個了。

    長安好啊!

    賭坊建的比碎葉城的衙門還大,場面上隨便一把的賭注,都是幾百上千貫。

    在這裡,他只需要憑一個安西副都護府的令牌,就能輕鬆的借到千貫賭資,官面上的人,賭坊一般都是很給面子。

    當然,他這塊從老爹那裡偷來的牌子,已經不知道是被他第幾百次亮出來騙賭坊了,由於這個時代賭坊之間信息不暢通,也不存在徵信黑名單之說,通常都是見牌就借款。

    對於這種借來的錢,哥舒翰從來都不會心疼,正所謂豪賭不來第二把,所以,一千貫到手不到半盞茶功夫,他的負債記錄上,又多了這麼一筆。

    於是,他又要施展自己平生最擅長的技能了。

    只可惜,平康坊的賭坊,不像沿途而來他坑的那些小賭坊,這裡的討債人員業務水平相當的高,聽說有人欠債不還,馬上就出來了一百多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還個個都有持有棍棒長刀。

    雖然,這一路逃債而來,經歷了大小數十戰,哥舒翰在市井打架鬥毆的功夫,已經修煉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但是,對上一百多個手持棍棒刀劍的賭場打手,他也是沒有絲毫勝算的。

    十分走運的是,在他們的戰鬥一觸即發之時,日食來了。

    這絕對是個逃跑的最佳機會,於是,跑出了半條街,見沒有人追上來的哥舒翰,很是嘚瑟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十分痞氣的道,“呸,爺爺的債,天都收不回去,你們以為人多就有用嗎?”

    欠債不還這麼囂張的人,不穿你穿誰?

    於是,他被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彩擊中,差點摔倒在地。

    下一刻,他再站直了身子的時候,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樣,身軀顯得更加挺拔了幾分,臉上剛才玩世不恭的痞氣,一點也無,一雙眼睛炯炯有神,掃視著眼前的一切。

    魂穿讀取記憶腦袋疼,肉穿身體會變小這樣的老套路,在他這裡全都不存在。

    來自於兩個不同時間維度的身體和記憶,幾乎是瞬間重合在了一起,讓他有種神清氣爽,力量爆棚的感覺。

    陳龍,一個後世的特種兵王,在十多年執行特殊任務的生涯中,他遇見過各種光怪陸離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穿越了,他也依然保持著足夠的冷靜,快速的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隨著日食而來的流光,可是有三道,在一道擊中他的同時,還有一道,幾乎在同一時間,擊中了東市人牙行,一個五大三粗的胡人漢子。

    此人是個牙郎,內心裡同樣是個不敬天地的人,為了生存,冒姓了安氏,名祿山。

    牙郎就是專門在市場上幫商賈議價的人,一般自己也做點小生意,別人做這個行當,大多是低價買入,高價出售,他卻是喜歡用些錢財買通市署小吏,做些無本的買賣,而且,是無本的人口買賣。

    在後世,這種人被稱之為人販子,是最卑劣的犯罪份子中的一種。

    在這個時代,奴隸人**易,卻很正常,甚至是可以堪比騾馬牲畜交易的特色產業。

    被流光擊中之後,安祿山並沒有太過異樣,只感覺身體中一股勁道由腰間生起,然後遍布全身,讓他原本略顯癡肥的身體,整個變的緊繃,結實,海量的信息,瞬間充斥他的大腦。

    下一刻,他的眼神,變的如狩獵的雄鷹,如空腹的餓狼,如山下的猛虎,如看不見底的深淵。

    “開元九年?”

    “那個東西,居然能讓人穿越。”

    “那麼,老大和老三呢?”

    身體和記憶已經完全與安祿山重疊的陳虎,疑惑的喃喃自語,並且站直了身軀,查看當下環境。

    他這一動作頓時引起了身旁不遠處的結拜兄弟安思順的注意。

    用力的按了一下他的脖子,卻愣是沒有按下去,安思順便有些急道,“低頭,彎腰,老天爺正發怒呢!”

    由於記憶的重疊關係,這個新版的安祿山知道自己的這個結拜兄弟安思順是在為自己好。

    但是,他卻揮了揮手,輕鬆的撥開了安思順的胳膊,語氣森然的道,“從今天起,我不會對誰低頭彎腰,天也不行。”

    感覺到安祿山的不同,一直彎著腰低著頭的安思順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臉。

    然而,在微弱的光亮下,臉還依稀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整體看上去,卻是顯得極為陌生。

    因為,他的氣質整個變了,那一對深沉的閃著幽光的眸子,甚至讓他有種心顫的感覺,他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事情的人,才會擁有一對這樣的眸子。

    宜陽坊臨東市的牌坊外,一個賣胡餅的小攤前,佔道經營的楊三郎在同一時間被第三道流光擊中,肥肥的腦袋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球,頓時失去了焦距,下一刻,卻又突然變的喜感萌然起來。

    片刻之後,他突然扭動著至少二百斤的身體,有節奏的不斷伸出自己的左右手,嘴裡用奇怪的腔調高喊道,“您了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伸手伸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伸手伸伸手······”

    光在原地喊,他已然是覺得不過癮,這傢伙還在寬闊的大街上一邊跑動,一邊喊了起來。

    在這種老天爺發脾氣的時候大聲狂歡,喧鬧的行為,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夠判刑的大不敬之罪。

    同樣彎腰下拜,等候老天爺收神通的巡街武侯們,見到了這個亂子,都急的不得了,恨不得一棍子將這個不識大體的傢伙敲翻。

    可是,老天爺每次發威,都得有一段時間的過程,他們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跟著這個發瘋的傢伙滿街亂跑,只能希望他快些跑到別的街區去,禍害別人去。

    要是大家以為這三個貨就是本文的主角,那就大錯特錯了。

    沒有誰規定穿越小說第一章必須寫主角。

    所以。

    下一章再說嘍!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4 23:42
第2章歸年變龜年





    此處若有九十九,香車美女在你手。

    時間倒回到一刻鐘以前,宜陽坊十字巷李府門前,喬裝打扮一番,正準備上街遊玩的李龜年,被他老爹李景伯一把揪住了耳朵。

    “逆子,今日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在家裡。”

    李龜年似乎一點也不心疼自己腦袋上這點肉,順著李景伯往回拽的手勢一邊往院子裡一邊走,一邊道,“爹,您可是諫議大夫,朝廷口舌,被您當街喊這麼一句'逆子',兒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聽到李龜年這麼說,李景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道,“你還知道名聲這兩個字怎麼寫?為父下了大力氣為你疏通關係,給你弄到到蔪縣做縣丞。

    可不到一個月,你就被貶到了黃岡做縣尉。

    縣尉好歹也是朝廷任命的從八品的官員啊!

    你怎麼敢上任三天,就掛印棄官而走呢?

    自絕了仕途之路,你還要名聲有何用?”

    並沒有感覺到耳朵上有多少疼痛的李龜年心道,'哥要憑實力單身,當然不能有好名聲啊!否則,平時能故意惹您老這么生氣麼?'

    嘴上卻是道,“您確定不是您在朝廷得罪的人太多,那些地方官員聯合起來,拿我撒氣?”

    聞言,李景伯擰他耳朵的手鬆了下來,臉色暗淡,有些苦口婆心的道,“我李家好歹也是宰相之家,即便是為父我不善為官,仕途艱難,你們兄弟幾人,也必須要能在官場上站的住腳,不能墮了先祖的名頭。”

    在古代,家裡能出個宰相級別人物,那麼這個家族,必然能成為盛極一時的官宦世家,李家則剛好相反。

    李景伯的父親,李龜年的爺爺,李懷遠,可是中宗時期的第三任宰相,金紫光祿大夫,趙郡公,東都留守。

    可睿宗上位之後,他們這些中宗舊臣之後,就不受待見了,到了李隆基手上,情況雖然好些,但基本不會讓他們參與核心政治,李景伯的眾多本家兄弟中,最高級別的,也不過是從四品下的國子司業。

    而且,李景伯本人,是被玄宗點名了不喜歡的人物,因為,這個時期的李隆基,正是一統內部,蕩平外敵,意氣風發之時,非常有自己的主見,除了幾個宰相能說上幾句話,其它人的意見,他基本不愛聽。

    最不喜歡的,就是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在自己面前鼓譟的言官,他李景伯想學太宗時期的魏徵,靠耿直諫言上位,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皇帝的喜好,基本就能左右朝堂上的風氣,於是,就有一些投其所好的人,對於這些他不喜歡的人,不遺餘力的打擊。

    然之後,在被打擊和不斷反擊之下,自然是結下了不少仇敵。

    李龜年就是故意戳他這個便宜老爹的傷心事,引得他分心,最好是能引得他說些狠話,以後不再管自己,那便解脫了。

    於是,他再度開口道,“爹啊!做官呢!我恐怕是不行了,二弟和三弟的資質其實都不錯,您可以好生培養培養他們,我這還約了人飲宴,就先撤了。”

    他的前半句,說的還算是實話,二弟李彭年,三弟李鶴年,現在也都已經成年,科舉的成績也不錯,李景伯如果給他們運作運作,應該能撈個**品的小官先做著,以後,時來運轉,說不定能平步青雲。

    要知道,歷史上的李彭年,就做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那可是文臣序列中,六部尚書之下,排名第一的官階,算得上是中樞要員了,兩京陷落之後,他掛了,最後被追贈了禮部尚書官銜,算是玄宗後期了不得的人物。

    就算是現在,還處於剛剛成年的他,都已經對於官場人情世故分析的鞭辟入裡,很有些自己的見解,時常能提點李景伯,此後,前途恐怕是無量。

    但是,聽到李龜年說要出去飲宴,李景伯的官迷腦子,瞬間便從幻想中回歸到了現實中,大喊道,“你給我站住,今天你約了誰,也不許出這個門,思雨丫頭明天就來長安了,你得在家裡準備準備,明天去碼頭接船,為父會擇日會為你們舉辦婚禮,這次你要是再鬧什麼么蛾子,為父打斷你的兩條腿。”

    在李龜年看來,只要不是打斷第三條腿,就沒什麼好擔憂的。

    不過說起這個'思雨',他就不自然的打了個冷顫,這是繼承了原主記憶連帶產生的反應。

    即便是在後世見過無數稀奇古怪人種的他,也無法想像,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身高就達到了一米五,關鍵是,體重也至少達到了一百五十斤,這得有多彪悍?

    她當年隨她父親裴光庭到李家拜訪的時候,一頓能吃掉四個人的飯量,就這還不滿足。

    所以,那幾天,李家三個小子的飯菜,全部都被她一個人吃了,原因是,他們三個人加在一塊,也打不過她一個,受到了非人一般的虐待。

    而偏偏,就是那一場拜見,老爺子李懷遠指定了李龜年這個長孫,與裴思雨的婚事。

    原因無它,這小女娃的爺爺裴行儉,當年在朝堂上,對李懷遠有提攜之恩,李家得回報人家。

    李懷遠是誰?

    河北刑州李氏幾百年才難得出一位的宰相。

    他指定的婚事,誰敢忤逆?

    於是,打十六歲起,原主李龜年就想盡各種辦法,拒絕這門婚事,並且,成功的將這門婚事拖了足足五年。

    直到兩年多前的一次日食,李歸年不小心穿越了,變成現在的李龜年之後,拒婚這事,就成為了他們前後兩世人的共同目標了。

    李龜年是聖曆元年生人,也就是公元698年出生,現在,都開元九年了,是公元的721年,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二十三周歲了,而在這個時代,二十三歲不結婚的男人,那是十分少見的。

    但是,相比較起來,二十三歲不結婚的女人,那就更加少見了。

    除了青樓妓子以外,平民百姓之家,幾乎沒有女子到了這個年齡還未出嫁,更加別說,她還是赫赫有名的河東裴氏嫡長女。

    所以,別看'思雨'這個名字很女氣,但在李龜年的猜測中,她絕對是個漢子,甚至,比真漢子都還爺們,最少也是醜到不能用眼睛看的程度了。

    否則,不可能跟他們兩世人硬耗七年的時光,也不想辦法改嫁。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就更加不能娶了。

    這兩年,讓李龜年最發愁一件事情就是,'自己怎麼這麼好看'。

    近一米八的身高,劍眉星目高鼻樑,臉型不寬不窄,身材不胖不瘦,因為從小讀書,勤練樂器,歌藝,氣質好到爆。

    而且,他還不僅是長的好看,創作才華也是絕佳,以一首《渭川曲》名滿長安,甚至獲得了皇帝李隆基的青睞,不僅免了他掛印棄官的罪責,還特招他入梨園做樂工,負責教樂手演奏樂器。

    要說起來,宰相之後,正兒八經通過了科舉,做過了官的人,被招到宮廷做樂工,是不合規矩的事情。

    但是,李唐自立國以來,皇家做事情,講過什麼規矩?

    太宗弒兄殺弟,高宗和太宗的女人偷情,完事之後,還把她運作成了自己的皇后,和她一起弄死了自己的舅舅,最後還被這個女人給當了皇帝。

    女帝那就更荒唐了,為了爭寵上位,殺死自己的女兒,把自己的兒子趕下皇位,堂而皇之的在宮廷養面首,霍亂宮閨,然之後,一場神龍政變,被中宗李顯把她推下了台。

    可惜,中宗也是糊塗蛋,武則天的事情近在眼前,他一點也不吸取教訓,馬上就寵出來個韋後,差點又給外姓人做了女帝。

    然之後,又是一場唐隆政變,睿宗上位,再之後,他又被一個女人做大了,這次還好,至少是李家的公主,最終,經過一場先天政變,皇位才到李隆基手上。

    而到了李隆基這裡,也沒有就此安穩,他中年過後,日漸昏聵,看上了自己的兒媳婦楊玉環,又把他運作成了自己的妃子,最後還引發了安史之亂,被人把首都長安都攻破了,晚年被兒子立為太上皇,淒涼而死。

    至於那些公子王爺,養面首,綠駙馬,舉兵造反的例子,就不一一舉例了,因為大多了,水一章都說不完。

    所以,李唐的前一百多年,皇室就根本沒有遵守規矩這一說,只看皇帝本人樂不樂意,起了邪心思,老子的女人,兒子媳婦,都能收房,更加別說讓一個官員,或者說,一個犯了事的官員,做樂工這樣的小事情了。

    連皇帝本人,都還親自擔任著梨園的樂營將呢!誰還敢拿這個說事?

    從李景伯的態度上來看,這次是鐵了心的必須執行了,所以,李龜年想在這個時代,憑實力單身,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已經做好了離家出走,抵抗到底的心裡準備,恰好,這時,整個天空暗了下來,而且是全黑,要知道,現在可是正午時分呢!

    剛剛拽著李龜年的耳朵走進前院的李景伯,看到天空的情況,頓時,整個臉色都變了,和所有這個時期日食天象出現的時候,正常人的表現一樣,拱手彎腰鞠躬下拜,內心一陣惶恐。

    日食是怎麼產生的,作為一個後世人,李龜年太知道了,所以,他內心裡並不敬畏,他自己,就是在兩年多以前,出日食的時候穿過來的。

    而當他抬頭看向天空的那一刻,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欣喜若狂的表情,因為,他覺得,這是老天爺想要改正自己的錯誤,來接自己回去了。

    不然的話,天空之中,怎麼會有一道三色彩光,正好向自己所在的方位劃過來了呢!
mk2258 發表於 2018-10-25 12:35
第3章關係複雜的穿越者們





    事實上,李龜年想多了,在三萬多米的高空之中,那是一道彩光,可越往下,他就越能看清,這是三道不同顏色的流光,雖然靠的很近,但是分向了三個不同的去處。

    “媽蛋,這是又有人穿過來了。”

    李龜年吐槽了一句,就風一般的朝院子外面跑了出去,要說他一個平時喜歡讀讀書,玩玩音樂的官宦子弟,為什麼能跑的這麼快,這就得提到他的穿越方式了。

    那是兩個不同時間維度的人完全重疊,不管是記憶,**強度,亦或者身體力量,全部都疊加融合。

    所以,雖然他只是一個人,卻是完完整整的有著兩個人的身體力量和**強度,連耳朵這種柔軟部位,都皮實到了讓李景伯這樣,沒什麼力氣的文官隨便去揪,都揪不出什麼痛感來的程度。

    而他之所以要往外追著流光跑,是因為,他知道,穿越者穿過來之後,一般都會隱藏自己的身份,如果這個人是個喜歡搞發明創造的,那還好,可以根據一些跟腳,追查到他。

    可要是這個人是個悶罐子,藏的比較深,那在這一百多萬人口的長安城裡,可就很難找了。

    而且,從他奔跑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太想找到一些回去的線索了。

    因為,對於一個在科技時代長大的人來說,古代社會簡直是太無聊了,這裡沒有手機,沒有網絡,沒有電視,連小說都沒有幾本可看的,過了最開始幾天的興奮期,剩下的就全是被無聊的日常折磨了。

    要知道,他在後世,可是大多數女人想嫁的白馬王子,從小就有過人的音樂天賦,十六歲就被特招進了中央音樂學院,二十歲出國到伯克利音樂學院進修。

    幾年之後學成回國,他組建了自己的樂團,通過五年的不斷努力,終於繼承了他眾多後爸的遺產,成為了社會上被大眾所痛恨的富二代。

    沒辦法,怪就怪他老媽太妖孽,四十多歲人了,比人家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還長的漂亮,而且會來事。

    在他親爸死後,連續幾次嫁富豪,還嫁一個死一個,硬生生的幫他累積了幾十億的財產,讓他的人生,從此失去了奮鬥的意義。

    要不怎麼說,要想富的早,還得老媽嫁的好呢!

    更讓他鬱悶的是,他穿到這個世界之後,在藝術上的追求,也失去了意義。

    因為,人家原主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功成名就,成為了當代玩樂器的群體中,最頂尖的行家,是曲藝界無人不知其名的明星。

    就拿原主的嗓音來說,李龜年經過專業的發聲試驗,想了很久,才想到一個詞來形容這副嗓子,那就是全聲道通透,而且所有共鳴音色都完美,的'最完美'型嗓,幾乎能夠輕鬆駕馭這個時代的所有戲劇唱段或者民間歌謠。

    如果能從這裡穿回去,他雖然還要繼續做他那遭人恨的富二代,可在藝術上,多少還能有點追求,生活上,也會歡樂多多。

    而繼續留在這裡,他都不知道除了玩自污,拒婚這樣的遊戲,他還能干點啥。

    畢竟,他又不像八零後的穿越者,懂得陰謀權術,上馬管軍,下馬管民。

    也不像九零後的穿越者,會搞創造發明,發家致富。

    作為看著熊出沒長大的零零後,他從生下來開始,除了按照興趣,學了一些專業技能之外,就會一件事,那就是'玩'。

    這都是拜後世一個非常成功的,從教育事業轉向商業,又轉回教育事業的,姓馬的老闆所賜的。

    他在商界成功了之後,經常在一些演講的時候說,'如果我是老師,不會讓孩子們學習太多沒用的知識,我會讓他們盡情的玩耍,有一個快樂的童年,在玩耍中,把知識學到。'

    李歸年的老媽,就是信了他這些話。

    所以,他就只在玩耍中,把自己最有天賦,最熱愛的音樂技能學到了。

    幸好,他穿越變成李龜年之後,專業上是對口的,否則,數理化水平非常一般的他,將一無是處。

    “您了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伸手伸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您了伸手伸手伸伸手······”

    才跑出了十字巷不遠,李龜年就聽到了一陣狂歡式的歌聲,在這種全民惶恐下拜的時候,這個聲音,實在是有些太凸突了。

    “這···應該是大老師的腔調,而且,還是十幾年前的作品,莫非?大老師跑唐朝來跟我搶飯碗了?”

    聽到這個聲音,總體來說,李龜年是興奮的,他想不到自己碰到了一個這麼張揚的穿越者,至少,他基本能確定這是跟自己同一個時空的穿越者。

    很快,李龜年就看到這個唱唱跳跳的大胖子,而在平康坊已經成為哥舒翰的陳龍,和在東市成為了安祿山的陳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邁步往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要說為什麼他們也能聽到聲音,那就得說說他們現在在長安城的位置了。

    楊三郎的胡餅攤子,就在宜陽坊的牌坊外面,宜陽坊緊鄰東市,與平康坊則是並排而立,而李龜年的家在宜陽坊內第一個十字路口,可以說,他們三人與楊三郎之間的直線距離,都不到三百米。

    而在這種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安靜下來的時候,以楊三郎那種粗大,毫不抑制的嗓門,聲音傳出兩三百米不難。

    只是,李龜年在他們穿之前就看到了流光,比哥舒翰和安祿山先一步朝這邊跑了過來。

    而哥舒翰和安祿山兩人,在身體和記憶重疊融合之後,懵逼了片刻,適應了一下環境,從而落後了許多而已。

    李龜年穿到這裡,都有兩年多了,早就過了適應期,他自然認識天天在牌坊前擺攤的楊三郎,但是他知道,現在的這個楊三郎並不是以前的那個楊三郎了。

    或許是一個正在喝酒開趴踢嗨過了頭,而不小心穿越了的人。

    所以,盡量的讓自己的儀態顯得不那麼激動,不那麼嚇人之後,他微笑著用後世的禮儀,向仍然在狂歡中蹦跳的楊三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你好,新來的朋友,我叫李龜年,烏龜的龜,年糕的年,2032年穿來的,很高興認識你。”

    “年糕?好耶,我要吃,我要吃。”楊三郎聞言,蹦蹦跳跳的鼓掌歡迎,用一種開心到搖頭擺尾的語氣道。

    他這個動作表情,讓李龜年迅速在心中調整了之前的判斷。

    這是只有小孩子才能做的出來的模樣,大人就算模仿,也很難模仿的這麼惟妙惟肖。

    而且,讓他有些鬱悶的是,自己用的是後世通用的普通話,這人答的也是後世的普通話,顯然他是聽懂了自己說的是什麼,可是,他是怎麼在自己的這句話中,把'年糕'兩個字作為重點的?

    看了看楊三郎兩百來斤的體重,李龜年覺得,或許是這人餓壞了,便暫且答應道,“年糕咱們一會兒再吃,能問一下,你是怎麼穿越過來的嗎?”

    楊三郎聞言,不再繼續蹦蹦跳跳了,表情突然變的有些孤寂的感覺道,“穿越?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穿越,你看,煙又沒有,酒又沒有,系統又沒有,又不懂去哪裡玩,一穿過去就知道,古人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人長的又帥,能詩能賦能打仗,戰五的渣,你恐怕連雞都吃不上。”

    聞言,李龜年愣了好久才恍然大悟的好像想起了什麼,指著楊三郎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段友,我上初中那會,抖音正流行這樣的段子,就憑這個,我已經能夠肯定,咱們是來自同一個時空了。”

    通過抖音的段子確定一個穿越者的身份,這也是沒誰了。

    李龜年說完,看了看左右街道又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得換個地方聊,我跟你說,古人可怕日食了,咱們兩個像現在這樣,被官府抓去,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一邊說著,李龜年一邊抓著楊三郎的胳膊,準備往家裡帶,可一想,自己這一時半刻恐怕還穿不回去,那拒婚的事情,應該還得繼續,於是,帶著他往相反的方向,繼續離家出走。

    可誰知,剛走了兩步,楊三郎就將他的手甩開了,一副小孩子要玩具,或者要吃食的時候,沒有要到的那種委屈的表情道,“年糕,我要吃年糕。”

    “好好好,不就是個年糕麼,回頭我幫你買。”李龜年再度抓起他的胳膊,想拉他離開道。

    “我不,我就要吃年糕,現就要吃年糕。”楊三郎十分不配合的甩開他的手道。

    “嘿,怎麼還矯情上了,咱們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回頭,你要吃什麼口味的年糕,我都買給你。”李龜年第三次抓住楊三郎肥肥的胳膊道。

    這次,楊三郎沒有反抗了,一邊跟著李龜年往前走著,一邊如數家珍的道,“我要吃桂花味,紅棗味的,蜜糖味的,奶香味的······”

    就在他嗶嗶叭叭扳著手指,數著這些東西的時候,東市方向的黑暗中,一個快速跑來的人止住了身形,由於現在天上的太陽被月亮擋住了,光亮十分有限,李龜年並沒有發現他。

    他正是穿成了安祿山的陳虎,此時,他正用一雙幽深的眸子看向李龜年和楊三郎,心中暗自嘀咕道,“想不到老大比我快了一步,如果他也是像我這樣的穿越狀態,我應該不是他的對手,得想其它辦法奪回老三。”

    而正當他想暗中跟上去的時候,自己的衣角,卻被後面氣喘吁籲跟上來的人拉住了,轉頭一看,還是安思順。

    只見他十分擔心的看了看街道兩旁,壓低聲音道,“你不想活了,這天空馬上就要放亮了,你在出日食的時候在街上跑,不怕被武侯抓住打板子麼?”

    聞言,安祿山眉頭一皺,倒不是擔心這個,他想起了老大的職業,那可是一個反偵察能力極強的特種兵王,自己就這樣貿然跟上去,天一放亮,一準會被他發現,還不如暫時先安頓下來,隱藏在暗中,再慢慢的想辦法。

    而在他十幾米外斜對面的平康坊街口,身材挺拔的哥舒翰同樣止住了身形,非常嫻熟的一個轉身,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了牆角處,他能清楚的聽到楊三郎細數各種年糕口味的聲音,還能聽到李龜年不斷的答應,承諾會買給他的聲音。

    不過,他並沒有做任何動作,堅毅的眼神中,露出了十分複雜的情緒,抬頭仰望著逐漸放亮的天空,似喃喃自語,又好像在自我反問道,“是我向他們開槍,才讓他們落到了現在這個環境,他們一定不想再看到我,可是,我要怎麼挽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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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李龜年的朋友圈





    天空逐漸放亮,哥舒翰最終從牆角起身,朝李龜年和楊三郎的方向跟了過去,可沒走多遠,就听到了身後混雜的腳步聲,伴隨著犬吠而來。

    賭場放高利貸的人,總有一套十分有效的收債方法,哥舒翰將原主剛才在賭坊碰過錢的手,放在鼻頭聞了聞,頓時明白了,賭場剛才借給原主的錢,應該是塗抹了少量獵狗的尿液的。

    “原主還真是個惹禍精。”

    無奈的吐槽了一句,哥舒翰轉變了一個方向,往原主記憶中,人流可能更加混雜的東市跑去。

    他倒不擔心找不到李龜年和楊三郎,在後世,他受到過各種特殊的訓練,一般只要他想要記住的人臉,都很難忘的掉,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擺脫賭場那幫追債的打手才好。

    不多時,哥舒翰在東市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穿了一身漢人百姓穿的麻衣,原本那身價值不菲的富家子弟的行頭,已經被他換成腰間的幾貫錢,碰過錢的雙手,也被他沖洗過,還故意沾了些烤肉用的香料。

    而他之所以只剩下幾貫,是因為他把其中一大部分,拿到了鐵匠鋪,託人打造了幾柄便於自己發揮戰鬥力的兵器。

    其中,飛刀,短匕,攀爬用的鋼索等,都有。在這個時代,想要打造質量好些的精鋼製裝備,可是需要花大價錢的。

    再度回到之前連通東市與宜陽坊之間的大街上的時候,哥舒翰的臉上依然有些茫然。

    因為,李龜年和楊三郎早就已經走遠,不知道去了那家府上,最關鍵的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的這兩個弟弟,當然,李龜年是被他誤以為是老二陳虎了。

    “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哥舒翰手頭上的錢財不多,自然不能在像宜陽坊,平康坊,東市這樣的繁華地段找房子和客棧居住了,記憶中,原主在城內好像有個落腳的地方,雖然欠了些房錢,但是不貴,而且夠隱秘,因為這傢伙隨時都想著躲賭債。

    另一邊,回到了自己比狗窩好不了多少的居所的安祿山,則是陰沉著臉,在自家桌子上端坐了很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要問他為什麼坐在桌子上,誰叫滿屋家具中,也就這個桌子看上去坐著最舒服了。

    “老二,你今天是怎麼了?像咱們這樣的人,在長安城,必須謹言慎行,萬一得罪了官府的人,就算被打死,也是白死。

    而且,你別忘了,咱們本就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被查出來,那是立斬不赦的大罪。”安思順帶著另外一個年輕人從屋外走了進來,一邊關緊了門,一邊道。

    與他同來的那個年輕人,也是他的結拜兄弟,叫安文貞,同樣在東市做牙郎。

    牙郎的主要工作,就是幫做買賣的商賈協商議價,商賈在中唐以前,都是社會地位十分低下的一個群體,雖然在風氣開放的盛唐時期,並不遭受別的階級歧視,但基本都是被權貴階級盤剝的對象。

    那麼,作為服務商賈的牙郎,地位就只會更加低下了,與入了賤籍的娼妓,奴僕差不多。

    更何況,他們還是胡人牙郎,地位比漢人牙郎,都還要再低下一些。

    要不是他們兄弟三人通曉六國語言,市場上有很多商賈確實用的上他們,他們想要在這長安城裡吃口飽飯,都不是那麼容易。

    “我們不能再過像現在這樣的日子了。”安祿山從桌子上站了起來,眼神如同兩柄鋒利的刀,看向安思順和安文貞道。

    在後世,他可是一個雄霸黑暗世界的老大,發家致富的手段不知道有多少,做人販子,冒著生命危險,才能勉強混個溫飽的行當,在他看來,太沒前途了。

    而他剛才思索的,其實是怎麼在不引起老大察覺的情況下,發展起足以乾掉老大的勢力,奪回老三。

    那麼,一些來自後世的發明創造,他是不能用了。

    然而,他在對自己現在的力量和戰鬥力作出一番評估之後,覺得,以老大原本驚人的戰鬥力,和經受過的各種專業的訓練,就算是這個時期成建制的軍隊,恐怕也很難在長安城內抓到他,更加別說殺死他。

    所以,他發展的這股勢力,還必須得非常強力才行。

    “你有什麼打算?”

    窩囊的窮日子,誰都不想繼續過下去,此前他們三兄弟連掉腦袋的買賣都敢做,自然也不是膽小怕事之輩,而且,他們自持還有些勇力,如果有好事,即便是有些危險,他們都敢做。

    安祿山反問道,“這個天下,什麼人最牛逼?”

    “牛逼?”聽到這個詞,安思順和安文貞有些懵道。

    “就是最有勢力,最有錢的意思。”陳虎已然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在的身份,發現自己說漏了之後,馬上解釋道。

    “最有勢力,最有錢?除了皇帝,那就是當官的了。”安文貞沒有多想,就接話道。

    “那麼,咱們就先從當官的開始搞起,你們敢跟著我幹麼?”安祿山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當官的就是他手上待宰的豬羊一樣,搞的安思順和安文貞一臉懵逼,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安祿山。

    “老二啊!當官的是咱們這些人能惹的起的嗎?你可不要想發財想瘋了,他們動動手指頭,就能輕易碾死我們。”從正午的日食開始,就注意到安祿山有些問題的安思順苦著臉勸道。

    在他看來,現在的日子,就算苦一些,至少還能過的去,要真是惹了那些當官的,成功了,或許能讓自己變的更好,但是失敗了,那可就是立刻萬劫不復的下場,這太沒必要了。

    “你們要記住一句話,有錢的,怕有權的。有權的,怕不要命。咱們只要豁的出去,搞定了那些有權的,錢,自然就滾滾而來了。相信我,只要按照我的做,成功的機會,至少有九成。”安祿山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比了一個後世的九字。

    顯然,安思順和安文貞是看不懂他這個手勢的,不過,聽他說有九成把握,頓時也心動起來,想看看他具體有什麼辦法。

    很快,安祿山就按照他剛才的一些想法,跟兩人講解了起來。

    另一頭,李龜年已經帶著楊三郎來到了永興坊崔滌的府中,這是他在長安的眾多好友之一。

    而之所以找他,一是因為他官階夠高,從三品的殿中監,皇帝面前的寵臣,在長安市面上手眼通天。

    二是因為他夠有錢,五姓七望博陵崔氏子弟,雖然到了現在,這樣的頂級世家,已經不能像李唐建國初期那樣擁有很大程度上左右朝堂的影響力,但其富裕程度,即便是李龜年這樣的宰相之家,也只能仰望。

    最關鍵的是李龜年找他好說話,作為梨園的坐部班首,他和催滌這樣的寵臣,天然就是一系的,關係幾乎可以緊密到無話不說,像這樣糾纏了七年之久的拒婚事件,李龜年不知道請他幫了多少回忙,也不差多這一次了。

    但如果真正論到交情的話,目前居住在宜陽坊李府隔壁讀書的小王,才是跟李龜年最深的,甚至已經深到李景伯懷疑,李龜年至今不婚,就是因為跟小王有一腿。

    畢竟,龍陽之好,在這個時代可不稀奇,如果小王敢現在將《江上贈李龜年》一詩寫出來,李景伯估計會提刀去隔壁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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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造訪崔府





    崔滌在李龜年到來之後,馬上就出來招待了,看了一眼坐在李龜年旁邊,對著桌子上的糕點胡吃海塞的楊三郎之後,有些意外的開口道,“龜年賢弟,今日怎麼沒有與王維賢弟和小杜同來,這人是?”

    王維便是李龜年隔壁家的那個小王了,這傢伙十五歲到長安趕考,雖然落了榜,但很快便成為了京城王公貴族的寵兒。

    如今,年過二十的他,已經帥到了一定程度,而且,還寫的一手好詩,丹青,音律,這些權貴們最喜歡的元素,他也無一不精,更兼其本來就是SX第一大族,王氏子弟,算是出身名門,使得他的名氣,就算是比起專業混跡交際場合的李龜年,也是不弱。

    至於小杜,那就是一個十來歲,頑劣不堪的毛頭小子,在後世的名號,說出來很嚇人,詩聖杜甫。

    這傢伙比王維更加了不得,七歲便能作詩,名動長安。而且,出身也極高,乃京兆杜氏子弟,在這個時期的關中,屬於最頂級梯隊,平時長安城裡,什麼地方有熱鬧,基本都能看到他。

    像崔滌這樣的寵臣,平時基本上不干正事,就專門做一些為李隆基收羅民間藝人,編排新節目的活計,在他府上,就時常有熱鬧可看。

    杜甫這樣'庭前八月梨棗熟,一日上樹能千迴'的熊孩子,自然是經常會跑到他府上來看熱鬧了。

    現在的李龜年,可是一個穿越者,從小讀者唐詩三百首長大的,能不知道詩聖杜甫麼?在他的刻意結交下,這熊孩子,幾乎就成了李龜年的跟班,因為,跟著李龜年,總有一些熱鬧可看。

    今日他沒有隨同李龜年前來,反倒是叫崔滌意外了。

    “嗨,此事一言難盡,這位大兄弟,原本是我們宜陽坊那邊一個做小生意的,小弟回頭有些事情要麻煩他,就順道帶來了。另外,今日小弟來府上,可不是飲宴的。”李龜年露出了一個囧囧的表情道。

    看到了他這個表情,崔滌也不去管悶著頭狂吃的楊三郎了,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哈,賢弟只怕是又被家中大人逼婚了,怎麼,這次想要為兄怎麼幫你。”

    李龜年訕訕一笑道,“知我者,崔兄也,小弟這次本想要離開長安,躲避一陣子的,不過,現在,卻是有些要事纏身,走開不得,今日出了日食,陛下一時半刻,只怕不會去梨園了,排練方面,還請崔兄幫小弟向張部首告個假。另外,還勞煩崔兄在城中幫忙尋個隱蔽些的宅子,小弟想要住上一陣子。”

    聞言,崔滌想了想,又道,“此事好辦,不過是帶一句話,和一套宅院而已。來人,去拿曲池坊那套宅子的房契來。”

    “房契?崔兄,小弟只是藉住幾日,你拿房契做什麼?”李龜年有些發楞的問道。

    崔滌家雖然有錢,但是,這也大方的有點過了,能被他稱的上'一套宅子'的房子,可不會小,雖然位置在曲池坊,屬於長安城的犄角旮旯,但現在是盛唐,長安城內,寸土寸金,一套曲池坊的宅子,稍微有點規模,沒個上千貫,是不可能拿的下來的,最關鍵的是,曲池坊靠近位於曲江池畔的梨園,是他們這些梨園藝人,最想置業的地方。

    “呵呵呵,拿房契,自然是要送給龜年賢弟你啊!”崔滌再度笑道。

    “送我?”

    李龜年有些懵,他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自己跟崔滌的關係雖然好,但還沒有好到'你的就是我的'的這種地步。

    看到李龜年發楞的表情,崔滌便開口解釋道,“前幾個月,你託為兄打造的那些樂器,有一些已經造了出來,並且,給陛下送了一套,陛下龍顏大悅,重賞了為兄。

    所以,這套宅子,是你應該得的,回頭,為兄會在宅子里為你配上整套上好的樂器,樂手丫鬟三十人,你只管住下便是。”

    原來,這裡面居然有坑。

    李龜年如是想著,又問道,“是所有樂器,都打造出來了嗎?”

    崔滌答道,“有些樂器打造起來難度過高,比如那個什麼薩克斯,還有鋼琴,實在是造的有些差強人意了,為兄還在命工匠修整改良,其餘的大多數樂器,基本都能演奏了。”

    聞言,李龜年眼珠子一轉道,“這些事情,急不得,得慢慢來。既然大多數樂器都能夠造出來了,那麼,小弟倒是有個想法。”

    “賢弟請講。”

    李龜年道,“若是崔兄能讓門下的商賈管事,在長安東西兩市盤下一間店面,銷售這些新式樂器,只怕,長安城內各大王公貴族,都是要來店里花一遭錢的。”

    “妙也!”

    崔滌大喜的讚了一句,卻又皺起眉頭道, “不過,這些新式樂器,即便是宮中樂營的樂手,也只是在摸索使用,空有樂器,沒有演奏技法和曲子,只怕也不好賣。”

    樂器生意,可是堪比文房四寶行業的暴 產業,一架好琴,一把好琵琶,隨隨便便都能賣到幾百,甚至上千貫,因為,玩的起樂器的人,一般都是王公貴族。

    尤其是李隆基這個梨園皇帝上位了之後,不管是樂器,還是樂手的身價,都隨之水漲船高,幾乎到了無音樂,不貴族的程度。

    崔滌名下,原本就有這樣的一個暴利產業,這也是為什麼李龜年會讓他幫忙打造樂器的原因。

    “小弟既然能設計出這些樂器,那麼,自然是精通這些新樂器的演奏之法,和一些曲目編排的,以後,店鋪開起來了,編新曲,做推廣,和教授樂器演奏技法之事,崔兄只管交給我便是。”李龜年拍了拍胸脯道。

    崔滌也是個會來事的人,聽李龜年這麼說,忙笑道,“如此,這新式樂器店的盈利,為兄便與賢弟五五分賬可好?”

    李龜年笑道, “但憑崔兄安排。”

    製造樂器的成本,首先是在原料上面,很多東西,不是有錢你就能買的到的,必須得有崔滌的權力和關係網才能拿到。

    此外,就是技術工匠和生產線,這些東西,也就是像博陵崔氏這樣的世家大族才有,如果讓李龜年自己去弄,沒個十年八年,估計培訓不出這樣的人手出來。

    最後一項,就是資本了。

    長安城內,唯二允許經營正規鋪面的地方,就是東西兩市,主要原因,是這樣規劃,官府好收稅。

    這就導致了兩市的鋪面,一般人根本拿不到,除了需要一定的背景支撐,還需要大量的錢財。

    畢竟,那些鋪面,人家留在手上,就是一隻源源不斷下蛋的金雞,一旦出售了,就是一錘子買賣了,要價肯定高。

    李龜年什麼都不做,只是教教樂器,負責推廣,就得一半的盈利,那可是相當划算了。

    當然,崔滌還有下文的,又道,“倒是賢弟作了好曲,要讓為兄先聽為快啊!”

    李龜年點頭道,“一定,一定。”

    所謂的'先聽為快',自然是有寓意的,他這邊聽完,估計,很快就會到李隆基的耳朵裡。

    當年,李龜年三兄弟合作的一首《渭川曲》,便讓李龜年免掉了貶為庶民,流放兩千里的罪責,可見,有好曲獻給李隆基,能得到什麼超一般的好處。

    畢竟,有品級的官員,都是朝廷任命的,李龜年不通過正常程序辭官,而選擇棄官而走,就是屬於犯法,並且,當時本就有心整李龜年的幾位上官,給朝廷的奏摺中,所用的言辭十分惡劣,這就導致了他的最終判罰不輕。

    然而,他棄官的真實原因,其實是裴家大小姐殺到,李龜年提前收到了消息,怕自己貞操不保,才連夜逃掉的。

    “嗝~!”

    正當崔滌還想要和李龜年說說樂器店鋪方面的事情的時候,突然,一聲長嗝,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我要便便,便便。”

    李龜年看了看旁邊案几上空空如也的六個大糕點盤子,心道,'你是豬精轉世麼?'。

    不過,他臉上還是給崔滌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道,“我這個朋友,有些怪異,我這就帶他去趟茅房。”

    崔滌看了土哈哈打扮的楊三郎一眼,眼神中多少露出了一絲鄙夷之色,揚揚手道,“此事,有下人去辦就是了。”

    李龜年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道,“他這裡壞了,一般人,恐怕是伺候不好,還是小弟親自去交代幾句吧!”

    沒錯,這就是李龜年帶著楊三郎到崔府這一路上,最糟糕的一個發現,楊三郎根本不是什麼兒童穿越到了成年人身上,他是一個思維基本沒有什麼邏輯性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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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搞定住處





    李龜年來到大唐碰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穿衣方面的,這個時代總體偏寬鬆的袍服,以正常人的智慧,琢磨一下,穿上去倒是不難,但是想穿的好看,符合這個時期的人的審美,就需要他在原主的記憶裡面搜索一番了。

    像後世的一些古裝戲服,不是經常專穿的演員,是很難一上手就將其穿的好看的。

    可楊三郎不同,被穿了之後,他變成了傻子,即便是融合了原主那個楊三郎的記憶,也絲毫沒有見到他變成正常人的跡象。

    所以,他在生活方面,肯定也是個白痴一樣的存在。

    而李龜年之所以要親自交代下人解決他上廁所的問題,是因為,茅房裡廁籌這個東西,只要是個現代穿越過去的人,看到了肯定都會懵逼。

    所以,為了自己的菊花,李龜年經常會帶一些絹佈在身上。

    然而,李龜年想多了,當他將自己準備好的絹布遞給楊三郎的時候,楊三郎只是拿起來擦了把鼻涕,就又還給他了。

    然後,他看著臭烘烘的茅房,捂了摀鼻子,轉頭就跑。

    沒有沖水系統的茅房,李龜年基本上也是不會進去的,通常在裡面方便一次,全身都會有糞便的味道,一個在發達社會長大的人,對此事,當然是深惡痛絕。

    所以,他在家裡,通常都是讓丫鬟給自己弄個乾淨的馬桶過來,自己方便完,讓丫鬟去倒。

    別問為什麼李龜年穿過來兩年多了,也不造一些後事的先進東西來改變自己的生活。

    因為,他是一個老媽信了馬老闆,從小'玩'到大的富二代,連學習,都只學自己有興趣愛好的東西,根本不會去關心抽水馬桶是什麼樣的結構。

    而穿越在楊三郎身上的這個傻子,似乎是生活在一個連便便都要人伺候的環境,他不僅不進臭烘烘的茅房,在李龜年讓人給他找來可以坐的馬桶之後,甚至還要人幫他脫褲子,那麼,擦屁股的事情,李龜年也不指望他自己能幹。

    也幸好像崔滌這樣的權貴世家,有很多下人,平時也是做這些伺候人的工作的,在收到李龜年給他們的幾塊自己平時用來擦屁股的絹布之後,他們很開心的接下了這份差事,在這個絹布是通用貨幣的年代,他們直接將這看成了是李龜年給他們的打賞。

    所以,最終楊三郎可能會享受一次人工洗菊。

    以崔滌這幾年對李龜年的了解,沒有好處的事情,他絕對不會這麼上心,這個傻子,居然連方便這樣的小事情,李龜年都會親自過問,這裡面一定有事情。

    於是,當李龜年再回到堂上的時候,崔滌屏退了所有的屬下,很是鄭重的問道,“這個小子什有來頭?”

    “他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傻子,腦子里或許有很多我需要的靈感,所以,留在我身邊的用處很大。另外,還有件事情,我還要拜託崔兄。”李龜年隨便扯了個謊道。

    “有什麼事,龜年賢弟你儘管講,在這長安城中,方方面面,還沒有多少事能難倒為兄。倒是賢弟,這幾年可是少有佳作問世,此人若是能在這個方面起到一些作用,賢弟倒是可以好酒好肉的將其養在門下,若是真有新作問世,咱們還是按照老規矩。”崔滌給了李龜年一個你懂的眼色道。

    李龜年少有佳作問世,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原主不能體會到'單身需要憑實力'這句話的道理,早早的,就把自己搞的名滿長安了,這就導致此後據婚的難度被無限拔高。

    所以,歸年變龜年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創造作或者剽竊一些後世的經典曲目出來給自己揚名,甚至,連最擅長的歌藝,也從來沒有向別人展示過。

    而在一些時候,他又必須要請到崔滌出面幫自己渡過難關,比如一些自污行為,一些逃避打掩護的行動,所以,也要給他一些好處做人情。

    他在後世從小學習,加上長大之後學成從業,算是在音樂界混二十好幾年,腦海裡的曲子,不要太多。而且他是主攻樂器的,所以,他組的是樂團,而不是樂隊。

    而偏偏,原主在這個年代也有十幾年的古代樂器演奏功底,外加在唱的方面的天賦,基本讓現在這個融合版李龜年,在音樂方面的技能點達到了滿頂。

    以他現在的音樂素養,隨便將一些後世的破爛曲子改編一下,就能成為非常契合這個時代的中上作品,畢竟,純音樂,古人接受起來是非常容易的。

    這個時代,人們對音樂的鑑賞水平,已經很高,尤其是夠資格鑑賞梨園樂手演奏的皇帝李隆基和一干王公大臣。

    在李龜年沒有將後世的樂器弄出來之前,他自己結合兩世經驗,創作出來的曲目,經過音色不夠豐富的古樂器演奏出來,頂多就算的上是中上之作,像《渭川曲》這樣適合大型古樂器團隊演奏的上佳之作,卻是沒有。

    所以,這些經過他加工改編,卻不能達到上佳水平的曲子,有了去處。

    被像崔滌,岐王李范等人收羅,甚至變成了他們的原創,成為了他們時常會用來討好皇帝的殺手鐧。

    畢竟,即便是中上之作,在這個時代,也是很難得一出的東西。

    而類似這樣瘙李隆基癢處的殺手鐧,崔滌這樣的寵臣自然是希望多有一些,這也是為什麼李龜年跟他完全不需要客氣的原因,利益需求關係而已。

    當然,李龜年之所以不自己弄一些好曲子給李隆基,撈取好處,可不只是因為讓他不想要名聲。

    而是因為,他現在在梨園的身份,就是一個教樂手們學習樂器的樂工,光是在梨園之中,都還有幾位德藝雙馨的藝人地位在他之上。

    例如善演軍戲的黃幡綽,在歷史上,就幾乎陪伴了李隆基大半生,是目前,梨園的樂營將,李龜年在演的方面,跟他差了不止一個級數。

    還有掌教坊司宜春院的公孫大娘,亦是一位靠傳授劍舞技藝,名傳千古的大能,在舞方面,李龜年跟她差的級數更多。

    也正是因為有她們在這個時代,將藝術水平,發展到了一個非常的高度,並且以身作則的,為這個行業樹立了人人稱道的良好道德風氣,才使得這個時期,幾乎沒有人唱衰歧視這個行當。

    多數時候,這個行當的從業人員,都是在為朝廷傳播正能量,比後世潛規則橫行,偷稅,漏稅,天價片酬滿天飛的娛樂圈的情形好的多。

    李龜年暫時沒有挑上道德大樑的心思,也沒想過整天圍著李隆基轉,所以,要藏拙。

    崔滌這麼說,李龜年自然也不客氣,道,“煩請崔兄在市井幫我散播一些人手出去,尤其是平康坊,東市周邊地區,如果碰上行為怪異的人,可將其請來,小弟要詢問一番,這一帶,至少應該有兩個這樣的怪人。”

    “行為怪異?就像剛才那個傻大胖一樣的?”

    “或許吧!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原本生活在這一帶的居民,最近變的行為有些怪異,而且,對他們要客氣一些,若是能尋得著,相信小弟不日便有佳曲問世了。”

    “這些怪人能幫你編寫曲目?怕不是還有什麼其它原因吧!”

    說完,崔滌似乎又好像懂了李龜年的意思,坏笑的指了指他道,“為兄知道了,賢弟這是準備搜羅一些傻子,學習他們瘋傻的樣子,用裝瘋賣傻的手段,來繼續拒婚之事。”

    李龜年聞言笑道,“呵呵,小弟這點心思,崔兄盡知也,如此,就勞煩崔兄了。”

    既然崔滌自己腦補了一個原因,李龜年也就不多做解釋了,在裝瘋賣傻的演技方面與他討論了幾句之後,谷道舒爽了的楊三郎便被崔府下人帶了過來,崔滌當場安排了府上一個管事,帶他們二人去往曲池坊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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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相鄰而居





    時間倒回到半個時辰前。

    渭水碼頭,一艘千石大船之上,身高足有一米八幾的長腿大美女裴思雨,大步的向船下走來,她的左手上,一柄光是劍身就有四尺二寸長的玄鐵劍,只需要看體積,就知道絕對不輕。

    因為,唐一尺,大約有現代的三十點三厘米長,四尺二寸,足有一米三幾,加上劍柄,總長度則是到了一米五,就是比一些長兵器,也短不了多少。

    而這麼長的劍,想要能夠揮舞其劈砍撩刺,其劍身必須得寬厚一些,否則易折,所以,它的重量,至少有十幾二十斤。

    劍乃單手兵器,能舞動這麼重的玄鐵劍,可見身材高大的裴思雨,必有一對麒麟臂,其腕力,應該達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地步。

    這個時期的漢人女子,能長到一米八幾,是十分少有的,然而,在盛唐時期,這樣身材高大的健婦,在長安街頭卻是不少。

    因為,這個時期光是在長安城內定居的西域胡人,就有數万戶,十幾萬人之多,達到總人口一成以上,更加別說差不多達到總人口三成以上的半胡血統的混血兒了。

    裴行儉的繼室庫狄氏就是西域胡人,她深得女帝寵幸,早年就為其子裴光庭,在官場打好了基礎,年紀輕輕就累官至太常丞,算是預備九卿之一。

    雖然睿宗上位之後,對裴光庭有所貶鏑,但李隆基上位之後,對他的工作能力還算認可,任命其為兵部郎中,與李景伯同為正五品上的官階,兩家在當下看來,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作為一個混血兒後裔,裴思雨身上也有許多比較明顯的半胡人特徵,首先就是皮膚偏麥色,身材高大。

    其次就是頭髮偏黃,鼻樑略高,眼眶略顯深邃,在後世,這些或許是給顏值加分的因素,但是在現在麼,卻是大大的減分因素。

    當下這個時代,女人是以頭髮烏黑,膚色嫩白,氣質慵懶,身材豐腴為美,不流行她這種高挑,細長款的。

    所以,這樣一個在按照後世的評分標準,顏值至少能夠達到九十分的長腿大美女,在這個時代,顏值恐怕根本不及格。

    “大小姐,劍奴來了。”

    在裴思雨的身後,兩個同樣持劍的丫鬟,一左一右護衛著她,其中,左邊一個略顯活潑的名叫彩霞的姑娘,指了指碼頭沿岸的人流之中,一個膚黑,肩寬,背厚,護腰甲上,插了三柄長短不一的玄鐵劍的一個青年男子道。

    “嗯,咱們過去吧!”

    裴思雨點了點頭,就向著正向他們三人走來的'劍奴'走過去。

    '劍奴'這個稱呼,可不是一般人敢叫的,也就是陪著裴思雨長大的兩個貼身丫鬟彩霞和明月,在只有她們自己幾人在場的時候,才會這麼稱呼。

    在河東地界,他可是最頂尖的技擊高手,沒有之一,即便是將裴家劍法修煉到大成的裴思雨,也勝不過他。

    三劍出,必奪命,至今還沒有失敗的先例。

    在江湖上,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三劍奪命邱劍清的名號。

    “劍奴恭迎大小姐。”來到裴思雨面前之後,邱劍清冷酷的表情上,終於露出一些笑意,拱手彎腰道。

    “劍清師兄不必這麼客氣,事情都辦好了嗎?”裴思雨朝邱劍清點了點頭,與他一同朝長安城內的方向走去道。

    “大小姐還是叫我劍奴的好。”邱劍清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聽到裴思雨親切的稱呼自己'劍清師兄'的時候,他心裡,還是有一絲暖意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些幅度,作為一個崑崙奴,能有一個漢人名字,已經算是主家給他最大的恩賜了。

    事實上,裴思雨的一眸一笑,基本上都能給他心裡帶來暖意。雖然,她在被當下,被社會上大多數人認為是醜女,但對真正有感情的人來說,顏值這個東西,是不代表什麼的。

    邱劍清,就是一個從小對裴思雨有愛慕之意,到了現在,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男人。

    所以,裴思雨這次交待他辦的事情,他辦的特別認真,不像兩年前那次,陽奉陰違,故意提前幾天將消息傳遞給李龜年,讓他有機會棄官逃走。

    因為,這次裴思雨來長安城,是找李龜年退婚的,只是性格有些執拗的她,想當面向李龜年問個明白,為什麼他要想方設法拒絕這樁婚事,耽誤兩個人的青春長達七年之久,難道,就因為自己當年打了他一頓嗎?

    “那好吧!劍奴,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已經很自然的走在三人前面的裴思雨回頭瞄了一眼邱劍清道。

    邱劍清聞言忙正色答道,“都辦好了,那個傢伙派到裴府打探消息的人,都被我控制住了,李家大人,也是今天早上,才從老爺哪裡知道大小姐您明天到長安的。

    並且,我從老爺口中探知了,他家大人想要盡快安排您與那個傢伙完婚,老爺也十分贊同。

    所以,在確認他今天上午還在城內之後,我給您在一個方便見到他的地方,安排了一個清靜的住處,在您和他私下達成退婚協議之前,最好先不要見老爺和李家大人。”

    裴思雨和李龜年的婚事,是當年李懷遠取得了裴光庭的同意之後定下的,指望重諾守孝的古人去違背過世長輩的意願,難度是相當的大,首先,除非雙方本人達成意願,相互去說動對方長輩,才有一絲可能。

    裴思雨知道,自己找李龜年完婚,他肯定會想盡辦法躲著,就像過去的七年一樣。

    但找如果找他談如何解除這門婚約,他應該會非常願意見面的。

    “嗯,有勞你了,住處在何處?”裴思雨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

    “曲池坊,是那傢伙每天去梨園的必經之路。”

    “如此甚好,那麼,你便在頭前帶路吧!”裴思雨心中好像有一個重重的包袱就要落下一般,鬆了口氣道。

    在她看來,這次,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渭水碼頭離曲池坊稍遠,當裴思雨一行乘坐著馬車,抵達曲池坊的時候,邱劍清給她準備好的這套宅子的隔壁,李龜年剛剛跟隨著崔滌府上的管事崔元進了門。

    於是,李龜年和裴思雨幾乎在同時,隨著崔元和邱劍清兩人,開始從前院往後院熟悉起了各自的新住處。

    “李公子,這是一套三進的宅子,前院,中院,和後院,共有五十多個間房,擠一擠,可以住下百十人,為了不踰制,前門開的小了些,不夠氣派,院內也沒有起閣樓,您可不要見怪。”

    李龜年點了點頭,倒沒有覺得有什麼所謂,畢竟,他現在已經不是有品級的官員了。

    在前院看了看,來到中院之後,崔元又道,“這處宅子最大的妙處,是中院和後院之間,有一處花園,地方不小,有水池清泉,長成的果樹,非常適合讀書弄樂,小人這就帶您看看。”

    崔元一邊說著,一邊引著李龜年向花園小徑走去,楊三郎則是在進了花園的第一時間,就一邊哼著只有李龜年聽的懂的歌,一邊蹦蹦跳跳的往裡鑽,現在,已經不見了人影。

    果然,如崔元所說,這就是一個被小門小戶遮掩了氣勢的豪宅,中院到後院的這個位置,有一個至少一畝多的花園,裡面種了不少高大的果樹,杏,梨,桃,棗都有,水池中,還養有各種色彩鮮豔的景觀魚,環繞在花園四周,有許多磚石或者木雕而成的小橋,從清泉溪水上過。

    左側靠隔壁的位置,有一汪小泉,噴出來的積水,形成了一個五六十平大小的池塘,被假山青石,圍成了一個大水池,可供平時取水之中。

    崔元領著李龜年到池塘旁邊,指著指那眼小泉道,“此泉,應是連著不遠處曲江池的水脈,只要曲江池的水不干,它都有水出來,而且泉水冬暖夏涼,煮茶做飯,都是上佳,我家老爺,當初就是看中了這一眼泉,才出高價,將這處宅院買下來的。”

    李龜年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

    曲池坊地勢底矮,挨著曲江池,有這麼一眼比深井好一些的小泉,也屬正常,倒是,這泉眼池塘旁邊的一堵高牆,引起了李龜年的注意,他指了指高牆向崔元問道,“此處的牆壁,為何比宅內其它各處,都要高出至少三尺。”

    崔元笑著答道,“這間宅子,原本就是由一間貴人的大宅從中隔開,改建成的多間民宅,這堵牆,是後來加建用來分割的,據說牆的那邊,就是隔壁家的後院,所以,加高了一些。”

    李龜年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將此事放在心上,向自家後院走去。

    而與他剛才所在的位置一牆之隔的隔壁,邱劍清指著垸內幾間屋子道,“這裡,便是大小姐居住的後院了,與隔壁有高牆相隔,十分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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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清靜?





    事實上,還沒有到一分鐘,邱劍清就被打臉了。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摸到棗樹上摘棗吃的楊三郎,被樹上的毛毛蟲辣了胳膊,直挺挺的從兩三米高的樹杈子上掉了下來,疼的哇哇大叫,驚的滿屋子的人團團轉,動靜連隔壁院子的裴思雨等人聽著,都以為是發生了大事。

    不過,有穿越經驗的李龜年在他身上稍微看了看之後,就放下心來。

    楊三郎的情況跟他一樣,穿越過來之後,**強度增加一倍,而且,他原本就皮糙肉厚的,這點高度摔到樹下的草坪上,根本對他造不成傷害。

    反倒是胳膊上被毛毛蟲辣了一下的位置,起了個包包,火辣辣的又疼又癢,讓眼淚汪汪的楊三郎一直盯著那個地方看。

    “好了好了,以後類似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大驚小怪了,那個誰,你以後就專門跟著他。”李龜年隨意指了一個圍過來看熱鬧的丫鬟道。

    崔滌說了給他三十個人,就會立馬給了他三十個人,而且,其中有十幾個是樂手,還有三女兩男,五個在歌藝舞技方面功底十分不錯的藝人。

    這些人大多在崔府得時間都不短,李龜年基本認識,現在雖然歸到了他名下,但用來做燒火煮飯,洗衣疊被的工作,就浪費了,因為,他們屬於有技藝的高端人才,所以,可以讓李龜年支配來干雜活的人卻是不多。

    十個專業打雜的下人中,有兩個是馬夫,負責養馬駕車,看門等工作。

    有三個年輕些的婦人,是廚娘,畢竟,府上要供應三十幾口人的吃喝問題。

    還有三個,則是負責漿洗的老媽子,平時,還負責做一些倒夜香,掃地的工作,只有兩個看上去還算清秀的少女,是負責給客人斟茶倒水,或者李龜年的日常起居的丫鬟。

    現在,李龜年將其中一個叫小桃的,指給了楊三郎,自己身邊跟著的這個,叫小蘭。

    將喧鬧止住了之後,李龜年看到圍成了兩三圈,等著自己吩咐的眾人,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新居缺了點什麼。

    “對,規矩,管事的人。”

    李龜年拍了拍腦袋,想起了自家府上的管家李慶,自己的跟班書僮李遠,還有丫鬟翠蝶。

    就轉身回到了書房,給自己的二弟李彭年寫信,讓他們把自己的心腹班底給弄來新居管事。

    要知道,當年挨打受虐的,可不止是李龜年一個,李彭年,李鶴年兩人基本也享受了和李龜年同等的待遇。

    所以,在李龜年拒婚這件事上,李彭年和李鶴年是全力支持他的,畢竟,他們也不希望有一個這麼彪悍的長嫂。

    有李遠和翠蝶兩個在李府上就參與各種管理事務的人,幫李龜年新居中的事務的話,他就能省心很多了。

    而眼下,他最想要做的,是研究楊三郎,尋找其它兩個穿越者,看看有沒有穿回去的路子。

    不過,他一封信還沒寫完,小桃又劈裡啪啦的跑過來道,“公子,那個楊三郎他跑到了樂器房搗亂,還喊著他想在什麼砲車裡,還要什麼伐拉列,要錢,冥幣什麼的,婢子聽不懂他的怪語,樂手們怕他把崔家主送來的樂器搞壞,讓我趕緊來通知您。”

    “樂器這麼快就來了?”李龜年有些意外的停筆道。

    “是呢!那個楊三郎,就是跟著搬運樂器的樂手們,才進到樂器房的,到了裡面,就拿鼓槌胡亂敲打個不停。”小桃似乎很不滿意李龜年安排她照看一個傻子的工作,一副很厭惡的表情道。

    她們原本都是崔府的人,驕縱之氣總是有些的,而李龜年更習慣身邊的人隨和些,畢竟,生活在後世發達社會的他,基本沒有什麼上尊下卑,嫌貧愛富的觀念。

    李龜年匆匆添了幾個字,讓小桃交給門房馬夫老趙去李府送信,便起身往中院的樂器房而去。

    崔滌不愧是個愛樂之人,此前說這套宅子裡各色樂器不缺,也絕非虛言,就是連存放樂器的房子,都修的更加精緻寬大一些。

    李龜年進屋的時候,屋內四處桌椅上,散亂的放著許多樂器,其中,光是由他設計,崔府的工匠打造的撥弦樂器,就有圓角吉他,缺角吉他,火不思,冬不拉,等等十幾二十種。

    當然,發展到後世,撥弦樂器,至少不下百種,李龜年不可能全部學的完,只是將一些自己十多年的樂曲學習過程中,接觸比較多,擅長使用的樂器畫了出來,而崔家的工匠,還只是將其中一部分打造出來了而已。

    拉弦樂器由於更好製作,那就更多了,二胡,在這個時期被稱之為奚琴,是北方一個叫做奚部的游牧民族的人發明的樂器,它此時的版本還比較初級,聲音的亮度和穿透力沒有那麼強。

    李龜年將後世最成熟的二胡版本非常詳細的給崔滌畫出來之後,現在,已經造出了好幾個大小,音色不一的成品,畢竟,這是他最擅長的幾種樂器之一。

    至於,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曲胡,板胡,馬頭琴,牙箏,四弦胡琴,薩它爾等等,幾乎大部分李龜年會演奏的拉弦樂器,都打造好了。

    畢竟,相類似的樂器,有非常強的共通性的,會琵琶古箏的人,學習其它撥弦樂器,就非常簡單,會二胡,小提琴的人,學習其它拉弦樂器,也十分簡單。

    吹奏樂器同樣是如此,笛,簫,等管簧樂器,不僅有許多新式的,牆壁上,也掛著各種這個時期流行的,光是塤都有數十種。

    至於擊打樂器,那就是最佔地方,且聲音最大的,這個時期已經有大鼓,排鼓,環鼓,羯鼓,黃泥鼓,達卜,等等數十種,各種音色的都有。

    李龜年托崔滌造的,是架子鼓和定音鼓,有了這兩種鼓,就能把原先用羯鼓引導的樂曲,更好的規整起來,使得整體更加成系統了。

    打擊樂器,是原主非常擅長的,甚至經常用以與皇帝李隆基切磋,兩人都算是當世頂尖的高手。

    而他之所以托崔滌打造這些樂器,是因為他對這個時期的樂器進行了一番系統的研究之後,發現了很多不足的地方,甚至,大多數樂器,都是從外面傳播過來的,如琵琶,索吶之類的,其起源地,都是波斯,阿拉伯那邊。

    這使得當下曲藝界的風氣,是以西域胡風為主,連天竺阿三,都能憑藉梵音曲調,在大唐輕易的傳播他們的宗教文化。

    十分痛恨佛教,並且全力打壓佛教的李隆基,修建梨園,發展戲曲的初衷,未必就沒有對抗外來文化侵襲的意思。

    畢竟,歷史上,他並沒有因為修建梨園,而遭人唾棄,而這個時期出身梨園行的趙幡綽,公孫大娘,張野狐,雷海清,李謨,馬仙期,賀懷智,李龜年等著名曲藝界人士,都有非常好的名聲。

    尤其是被後世尊為樂聖的李龜年,獲得了許多大詩人的詩文讚譽,可見,他們不單單只是個人技藝高絕,對於這個國家,也是起了很多正面的作用,受世人敬仰。

    拿著鼓槌亂敲亂打的楊三郎,已然進入了自己的音樂世界裡,李龜年老遠就已經聽清了他嘴裡剛才唱的東西,是後世一首比較老的說唱歌曲,也難怪小桃會聽的亂七八遭。

    因為,楊三郎是用後世的普通話唱的,而在這個關中話才是官方用語的年代,後世的普通話是屬於北方地區的一種小語種腔,在沒有後世那樣的傳播和頻繁接觸的情況下,百姓們可不會天然的懂這種話,最多只能略微聽懂其中的一些字眼。

    “老大就是最有氣場,老大就是風流倜儻,老大會給你重賞,老大成為了你我的夢想······”

    “停停停,這個鼓打錯了。”李龜年一把搶過楊三郎手中的鼓槌道。

    “嗯~我要玩。”楊三郎手上的鼓槌被搶,十分不情願的嘟著嘴巴搖晃著渾身的肥肉,像是小孩子撒嬌一般,手還想把李龜年手中的鼓槌搶回來。

    李龜年將鼓槌往自己身後藏的同時,突然想到了一點,或許,可以通過音樂,來斷定楊三郎的穿越時間。

    因為,從他目前展示出來的信息來看,都是後世李歸年上初中時期的音樂。

    再看了看,那個被擺成一長排的架子鼓,李龜年知道自己為什麼聽著剛才楊三郎敲出來的鼓聲會彆扭了,鼓還沒有擺放安裝好。

    片刻之後,坐在椅子上楊三郎高舉雙手,兩根比大鼓的鼓槌細了許多的鼓棒在他十根胖胖的手指上快速的轉動,看的滿堂的樂手眼花繚亂,緊跟著,一陣十分帶勁的鼓點節奏在樂器房裡響了起來。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哇靠,你穿過來之前是乾啥的!”李龜年有些懵逼的在心裡吐槽道,因為楊三郎的架勢,完全就是一個搖滾老炮。

    而此時,距離這間沒有隔音設施的樂器房,直線距離還不到五十米的隔壁花廳,坐下來準備用飯的裴思雨用異樣的目光看向邱劍清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清靜的住處?”

    邱劍清聞言一頭黑線,腰間從不離身的三柄玄鐵劍,就要出鞘,準備去隔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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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新居的規矩





    Am和弦。

    77767,4576,77767,4589······

    李龜年將調好音準的吉他彈出了這個前奏,馬上,楊三郎的鼓棒就揮舞了起來。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我要穿越這片沙漠,找尋真的自我,身邊只有一匹駱駝陪我,這片風兒吹過,那片雲兒飄過,突然之間出現愛的小河。”

    唱老歌的感覺很帶勁,李龜年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縱情高歌了,反正這種後世的普通話,大家又聽不懂,尤其是歌曲比較輕快,吐詞比較多的時候,正好又有人打鼓,不唱一嗓子,簡直對不起自己。

    然而,才唱了一小段,歌曲馬上被人接了過去,因為,原版的歌曲,就是兩人合唱的,而打鼓的楊三郎,很自然的就將其接上了,他的嗓音沙啞,富有磁性,竟然與原唱一般無二。

    “我跨上沙漠之舟,背上煙斗沙漏,手裡還握著一壺烈酒,漫長古道悠悠,說不盡喜怒哀愁,只有那駱駝,奔忙依舊~”

    “什麼鬼魅傳說,什麼魑魅魍魎妖魔,只有那鷺鷹在幽幽的高歌,漫天黃沙掠過,走遍每個角落,行走在無盡的蒼茫星河······”

    以李龜年的嗓音條件,演唱這首在後世曾經大火的歌曲,不要太輕鬆,然而,越往後面唱,他卻是越心驚。

    因為楊三郎的嗓子裡發出來的聲音,竟然跟原版完全一樣,鼓點也沒有任何錯處,如果不是因為沒有貝斯和電吉他的炫酷聲音,這一定是一個非常燃的表演。

    可是,誰家傻子有這麼強的模仿能力和唱功啊?

    目前來說,這個問題還只有作者知道。

    所以,一首歌唱完,李龜年再看向楊三郎不斷晃動的身體,就像看著一團迷霧一樣。

    然而,新問題又來了,楊三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嘚嘚瑟瑟的將鼓棒在手指上轉了幾個花之後,再度敲擊了起來,這次,是更加老的一首歌,《逆戰》的鼓點節奏。

    “大小姐稍待,我這就過去收拾一下他們。”隔壁花廳之中,實在忍不住了的邱劍清,騰的一下從坐位上站了起來道。

    “劍奴,算了,這裡是長安,還是少惹些麻煩,反正我們也不在這裡常住。”正在用飯的裴思雨將飯碗放在桌上道。

    音樂,對於聽不懂它的人來說,那就是噪音,尤其是對於喜歡清靜的人來說。

    深知裴思雨喜好的邱劍清雖然聽話的坐了下來,可是,對於隔壁這些鬧騰的人,他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找機會出一口氣。

    其實,像他們這樣遠遠的隔著兩道牆壁聽到的聲音,已經有些模糊了,真正能夠更直觀的感受到這種新式樂器的演奏之法,和不凡之處的,要屬樂器房裡的樂手們。

    他們何曾見過這種可以用'放浪形骸'這個詞來形容的表演,平時他們為達官顯貴演奏的時候,可是非常注重儀態舉止的。

    所以,當李龜年和楊三郎將第二首歌演唱完畢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僵硬著脖子,目瞪口呆的樣子。

    這就不得不談到當今的表演方式,與後世存在的差異了,楊三郎雖然是在打鼓,但整個情緒,是全部都投入到音樂之中去了的,他的身體,都是隨著鼓點的節奏在抖動。

    而李龜年,也是受了他的影響,將自己後世最習慣的表演颱風釋放了出來,完全的投入進了音樂里,使得整個演唱的渲染力大大的增加,十分的放,讓這些樂手們一時還無法適應而已。

    第三首,第四首,第五首,楊三郎似乎有些沒完沒了的架勢。

    而且,唱什麼歌,都至少有九成以上原唱的嗓音特質,是個非常厲害的模仿高手。

    在第九首的時候,嗓子唱的有些幹的李龜年,不再配合他繼續唱下去了。

    因為,他大致已經知道了,楊三郎會演奏的,全部都是2019年以前的熱門歌曲,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個2019年左右穿越的人。

    “怎麼讓他停下來?”

    李龜年問出了這個問題,回答他的,自然是滿屋子樂手茫然的眼神。

    現在,他們腦子根本沒有想事,而是覺得,這種奇怪的音樂表演方式,似乎還不錯,要是能多聽一會,自己應該能摸到一些門道。

    琢磨了片刻之後,李龜年突然想起了楊三郎見到食物時的樣子。

    “廚娘,廚娘呢!快弄些吃食來。”

    果然,在一盤被清洗好的大棗最先被端進了樂器房了之後,忘情投入在音樂中的楊三郎的眼神就開始飄忽了,當看到李龜年將一顆紅紅的大棗丟入嘴中大嚼的時候,他果斷的扔了鼓棒,巴巴的向李龜年這邊跑了過來。

    “所有人退場,鎖門。”

    李龜年高呼一聲,屋內的樂手們便紛紛的跟著端著吃食盤子的李龜年向屋外跑去,一路到了中院花園的涼亭之中,李龜年才將那個裝滿了大棗的盤子,交給了楊三郎。

    “還真是個怪人。”李龜年看著端著盤子津津有味的吃著大棗的楊三郎,整個腦海裡,全是問號。

    然而,既然知道了他是個傻子,那麼,所有的事情,就得慢慢來摸索研究了。

    轉頭看了看新居的這一大家子人,李龜年在涼亭的椅子上坐正,指了指其中最年長的一人道,“馬常,以後府中樂手這一塊,我就交給你管了,你把所有人原先擅長的,和今後想要學習的新式樂器,都統計一下,稍後閒下來了,我會開始教授。”

    人群中,稍顯瘦弱的馬常聞言一喜,上前拱手行禮道,“小人遵命。”

    “對了,你們之前在崔府的時候,每個月,拿多少俸祿?”李龜年突然想起這些人以後就靠自己吃飯了,問了一句道。

    可誰知,聽到他這麼問,包括馬常這樣的老樂手在內的人,都是一臉茫然,相互看了看之後,馬常再度上前拱手道,“小人們都是賣身到崔府的奴僕,那裡會有俸祿,平時府上吃穿供應著,表演的時候,貴人們高興了,偶爾給些賞賜,就已經知足了。”

    同為樂手,身份和身價,也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像李龜年這種出身官宦家庭的曲藝界明星級人物,平時隨便參加個文會,酒會什麼的,主辦的東主要請他出場表演,不帶個十萬錢以上的謝禮到府上,都不好意思開口請。

    畢竟,這是一個斗酒十千,也就是一萬錢的時代,權貴富豪們根本不差錢。

    但是,這些底層的樂手,歌舞藝人們就不一樣了。

    他們大多數,是權貴們養在府上的奴僕,這也是為什麼,社會上,普遍認為曲藝行業的人,身份卑微的原因。

    因為,士大夫專門去擺弄曲樂的人太少,他們都要去從政做官。

    而當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九成九都是奴僕身份的時候,它的社會地位,就想高也高不起來了。

    皇帝,權貴,士大夫玩音樂,和奴僕玩音樂,基本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李龜年的家學中,便有樂曲技藝這一個大項,尤其是他爺爺李懷遠做了宰相之後,將許多士大夫家裡獨有的演奏技藝,曲譜,搜羅到了府中,對本家的家學進行補充,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李氏三兄弟,能在少年時期,就以善樂曲揚名的原因。

    在儒家文化沒有被程朱理學轉變特性,制霸一切之前,儒家子弟,對於君子六藝的學習,都是十分全面的。

    從漢末,到李唐建國以來的那些頂尖大臣們,大多都是文武雙全,弓馬嫻熟這一點,就可以看出。

    而樂曲,也是君子六藝中的一種,屬於高雅的東西,在周朝,掌管音樂機構的大司樂,可是中大夫級別的高官,相當於漢朝秩比兩千石的大員,其下設的樂師,也是下大夫,相當於漢朝秩比千石中級官員。

    到了秦漢以後,因為音樂被太多身份地位卑微的人用以娛人,才導致了這個行業的人,越發的被人瞧不起。

    兩世都是音樂人的李龜年,自然是不想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所以,他思索片刻之後,道,“往後,府上的樂手,除吃穿用度之外,每人每月可到賬房領取一千錢作為俸祿,表現優異者,還有重賞,包括除奴籍放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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