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唐樂聖 作者:愛吃魚的胖子 (連載中)

 
mk2258 2018-10-24 23:40:2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22640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8 18:09
第70章 翻牆喝酒的女人(終於有時間了萬賞加更)

    如果是在以前,裴思雨聽到類似敲敲打打的噪音,肯定會很不爽的,因為,她喜歡清靜。

    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怎麼說,她也是個會吹簫的女人。

    算是半個曲藝界人士了。

    迷迷蒙蒙中,她只覺得這個鼓聲很吸引人,於是,提著半壺酒,就走了出去。

    沒有走正門,而是到了院子裡,足下發力,猛的衝向通往隔壁的牆院,三四步,蹬蹬蹬,身體直接越過了牆頭一米多,將半邊屁股坐在了牆頭的瓦片上。

    哥舒翰的警覺性還是很高的,即便是被三胖的廣場舞逗的很樂,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牆這邊的動靜,看到是裴思雨,他便將自己的酒碗朝牆頭的方向舉了舉,算是打了個招呼。

    當然,他心裡是在慶幸,幸好自己設計的那些機關裝置還沒有造好,不然,可能又要出現誤傷了,看來,以後靠隔壁的這面牆,是不能安裝殺傷性的機關了。

    酒精能夠無限放大人的情緒,尤其是三胖的舞蹈搞笑到正常人都憋不住的程度,才看了一會兒,牆頭上的裴思雨就不在顧忌隱藏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田姑娘,坐在牆頭上看可是很危險的,何不到亭中來,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觀看。」李龜年的耳朵很靈,一下子就聽到了裴思雨的笑聲,開口相邀道。

    裴思雨也不客氣,身體一躍,就穩穩的落在了花園這邊的草地上,沒幾步,她便到了涼亭這邊。

    而這時,李龜年為了逗她笑,刻意的將鼓點節奏一變,敲擊起了一個他小時候非常火的神曲,《江南Style》。

    果然,喜愛跳廣場舞的楊三胖剛才十分女性化的舞蹈應聲而變,肥胖的身體,用一種十分萌騷的姿勢走動,騎馬舞的各種動作,伴隨著他嘴中的『我爸剛弄死他』這樣別人都聽不懂的歌詞一起,歡快的唱跳了起來。

    這就是個活寶,惹起麻煩來,你要為他頭疼死,搞起笑來,他那種胖嘟嘟的肥萌感,又能把你樂死。

    不光只是裴思雨看到他的舞蹈笑的肚子有點疼,所有宅子裡的人,也都笑的前仰後翻的,尤其是強行到李龜年這裡做客的杜甫,笑的收都收不住。

    當然,那些剛剛被哥舒翰把腦袋刮成了光瓢的二十多個乞丐護衛,也沒比他好到那去。

    誰叫他們的頭發上那麼多虱子呢!

    據哥舒翰估計,他們所在的莊子之所以有那麼多病患,也是因為他們的衛生沒做到位的原因。

    明天晨練的時候,他會帶著所有人,跑步到城外三十裡處的李家莊上,給所有人的房屋居住地,來一次大掃除,並且,對他們的未來,進行一些規劃。

    當然,院子裡,還有一個不笑的人,她一直在忙著往嘴裡塞東西,看到楊三胖的舞蹈動作,她只感覺有些心疼。

    她覺得這個死胖子,為了一口吃的,還真豁的出去,晚上,應該慰勞慰勞他才是。

    要是他不肯就範,就要對他動真功夫,騎他丫的。

    被兩百多斤的女人騎是什麼感覺,正常人不敢想像,至少,得有一條厚實的老腰,或者足夠柔軟的床板,否則······

    好吧!床這個東西,是很難經得起袁妞妞和楊三胖這個噸位的人折騰的。

    以後,李龜年的宅子會全部都盤上炕,這不九月天氣轉涼了麼,再過個把月,就該下雪了,哥舒翰的居住改造計劃裡,就有這個項目。

    「田姑娘的興致好像很高的樣子,這一身酒氣,比我們男人還大了啊!」李龜年打完整首曲子,就把鼓棒交給了府上的兩個鼓手,張淳和張厚兄弟。

    他們是打了十多年鼓的老手,之前崔滌把這架子鼓造好的時候,他們就摸索演奏過,打些簡單的節奏,給三胖跳舞,倒是沒問題,只是一些很酷炫的技法,他還需要學習和練習而已。

    三滿壺,再加上裴思雨手上的這半壺,她都快喝了五斤了,即便是十度以下的低度酒,這麼個喝法,正常人也差不多都醉倒了。

    李龜年雖然這麼說著,手上,卻還是在給裴思雨倒酒,那個親熱勁,倒是讓一側的翠蝶,雙眼泛出一絲酸味。

    裴思雨的酒量雖然還可以,但這麼多酒下肚,早就已經喝開了,也不拒絕,李龜年給她倒滿了,她也就喝干,喝完之後,話匣子也打開了。

    一邊把空著的酒杯推向李龜年,示意他倒滿,一邊道,「你說這女人活一輩子,是不是非得嫁人,相夫,教子什麼的。」

    「呃,這應該是一個女人的終極歸屬吧!

    不過,也並不是『非得』。

    女人,其實也可以像男人一樣瀟灑的。

    碰到喜歡的人,愛一場。

    不喜歡了,就踹掉他。

    再找一個愛的人,重新開始。

    讓自己整個人生都活在愛情裡,直到想要過相夫教子的生活了,再嫁人。

    不過,那個時候,嫁的恐怕就不是喜歡的人了,應該是個合適的人。」

    聽到李龜年這個論調,裴思雨已經有七分醉意的眼神恍了一下,十分好奇的看向李龜年道,「是什麼讓你有這麼離經叛道的想法?我們女人,可不會像你們男人一樣始亂終棄。」

    李龜年笑了笑道,「這可不是始亂終棄,愛情沒有了,一段關系,就應該結束了。

    反之,愛情來臨了,即使兩個人實際上沒有在一起,其實,也已經在一起了。」

    裴思雨被李龜年說的有些迷茫了,問道,「那什麼是愛情呢?」

    李龜年再度給裴思雨倒滿酒道,「愛情這個東西啊!可玄妙了,它並不都是甜蜜美好的。

    甚至,大多數時候,它都是苦澀,惱人的。

    但是,只要一個人真的愛上了另一個人,就會欲罷不能,甜蜜也好,苦澀也罷,都會心甘情願的受著,除非不愛了。」

    聽完李龜年這句,裴思雨倒是對所謂的愛情,更加向往了起來,因為,她沒有嘗試過那樣的滋味,於是「聽你這麼說,好像很懂的樣子,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算是愛上了一個人呢?」

    李龜年似有回味的想了想道,「至少,也應該是看不到對方的時候,會想起他。

    甚至,面對面了,還是在想他。

    或許,會出現一些自己不能控制自己,不自覺的為了對方做一些傻事的症狀。

    這大致就是愛了吧!」

    他的話,沒有經歷過愛情的裴思雨,仍然不太懂。

    不過,看到李龜年臉上略顯迷醉,回味的表情,裴思雨覺得,或許,自己也應該體驗體驗這愛情的滋味,絕不能不明不白的嫁了人。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0 09:40
第71章 情況又有變

    回味青澀時期初戀情人的滋味,是非常美好的。

    但是,身邊有一個喝醉酒了的女人,所有的美好就破滅了。

    女人喝醉了耍起酒瘋來,大多數時候比男人還煩。

    因為,她們通常不會像男人一樣放大自己的大情緒,吹一些全世界都是自己的牛逼。

    也不會跟你掏心窩子說什麼心裡話,就只是會在你面前哭哭鬧鬧的發泄,就連為什麼,也講不清。

    李龜年對於女人的眼淚,是有恐懼心理的,尤其是他認為漂亮的女人。

    「我這算是自找的麼?」袖子上已經沾了不知道多少裴思雨的鼻涕和眼淚的李龜年有些無奈道。

    「算。所以,你別打算我會幫你送她回去。」哥舒翰聳了聳肩,提著自己的酒壺就走開了。

    可別看裴思雨是個女流之輩,但身高擺在那,渾身因為練武而長成的肌肉也在那,一般人,還未必扛的動她。

    李龜年家裡力氣最大的,除了哥舒翰之外,也就楊三胖了。

    作為一個傻子,他肯定是不可能做的了扛一個酒醉的女人回家的事情的,而哥舒翰又不同意。

    那麼,李龜年的目光,便在涼亭中的一干樂手和僕役中選擇人手了,看了一圈之後他發現,只有袁妞妞在性別和力量上都合適。

    「那個,妞妞啊!你力大,就由你幫忙把田姑娘背回隔壁去吧!不遠,就幾步路。」

    「嗯,沒問題,把她沒喝完的那壺酒賞我就行。」嘴巴裡還在不斷嚼著吃食的袁妞妞,用手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唇,又在自己的裙子下擺上摸了摸,起身道。

    「休想,自己作的孽,自己收場。」正當袁妞妞准備過來扛人的時候,翠蝶用眼神制止她,朝李龜年道。

    聽她這麼說,袁妞妞麻利的就坐回了自己的角落,好像自己剛才壓根沒答應似的,顯然,翠蝶的話,威力要比李龜年的話大的多。

    「喂喂喂,我可是你們主家公子,連我的命令都不聽,想造反吶你們。」李龜年難得的在家裡硬氣的吼了一嗓子道。

    哥舒翰不聽話也就算了,畢竟,人家是安西副都護家的大公子,承接的,也只是家裡的安保業務。

    但是,連袁妞妞這樣只會浪費家裡糧食的吃貨也指揮不動,就讓李龜年很郁悶了。

    然而,別說像李遠這樣李府的老人了,就是才來這個新宅幾天的新人,對於李龜年這句話,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驚懼之感來,也不知道翠蝶這一天天在家裡,都跟他們灌輸了什麼思想,立了什麼規矩。

    「呵呵,李大哥你這家風······」原本就只是好奇的在看楊三胖跳舞的杜甫,聞言,呵呵了一句。

    卻是被臉色已經黑下來的李龜年打斷道,「呵呵你妹,小孩子不懂事,就自己玩自己的。」

    「我沒有妹啊!」杜甫攤了攤手道。

    「那就呵呵你姐。」李龜年有些無語的接話道。

    「為啥不是妹就是姐呢?」

    「因為她們都是女人。」

    聽到李龜年這個解釋,杜甫感覺呵呵這個詞,似乎有那麼一點點侮辱性質,正待問明李龜年這是何解了,翠蝶卻好似很不經意間對身旁的小桃道,「對了,我的剪刀呢!你們給我找來,晚上的時候,我要給丁山,趙河他們裁剪衣料。」

    聽到『剪刀』這兩個字,李龜年的身體本能的往後縮了縮。

    猶記得兩年前,有一次,自己的作怪的尺度稍微大了一些,從那之後,負責暖床的翠蝶,就習慣在懷裡揣一把剪刀之後,再去完成自己的暖床工作。

    為此,李龜年不知道做過多少討好她的事情,才把她這個不好的習慣給改正了過來。

    此刻,她雖然是很不經意的說著這句話,但是在李龜年聽來,裡面威脅的意味,簡直太濃了。

    「大晚上的,裁什麼衣料嘛!這事不急,明天白天做。」李龜年語氣有些垮道。

    「急的很呢!你看,丁山他們穿的那一身,一看就是乞丐,咱們宅子裡的護院,要都穿成這樣,別人會以為咱們這裡是乞丐窩呢!」翠蝶絲毫不退讓道。

    「這,這可是你們逼我的。」李龜年貌似很悲壯的說了一句。

    下一刻,裴思雨的整個人就被他抄起來背到了背上。

    「咦,想不到看上去去瘦瘦高高的一個人,胸前居然還挺有內容的。」

    李龜年如是想著,卻又被手上彈性的觸感吸引去了注意力。

    不愧是長期習武鍛煉的人,這三分肥,七分瘦的屁股,手感好的很吶!

    看到李龜年臉上險些就要憋不住的享受感,翠蝶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時間倒回到兩個時辰以前。

    從望江亭回到家中的裴光庭很快就給李景伯去了個帖子,說明情況。

    然而,當時李景伯已經在岐王府大門外蹲守李龜年了。

    所以,管家李慶直接把帖子送到了岐王府門口,收到了帖子的李景伯則是直接到了裴府。

    「光庭賢弟是說,思雨丫頭現在住在曲池坊靠曲江池方向的第二間宅子?」聽完裴光庭的大致講解,李景伯很是意外的道。

    「怎麼,景伯兄為何如此驚訝?」見到他這個表情,裴光庭有些疑惑問道。

    去過李龜年的新宅子的李景伯解釋道,「犬子龜年,現在住在曲池坊靠曲江池的第一間宅子,要真如光庭賢弟所說的話,他們現在,應該是鄰居。」

    「鄰居?」

    兩個而說到這個詞的時候,都是愣住了。

    這可真是巧的很,然之後,他們兩人好像同時想到了什麼,一齊開聲道,「他們是不是一早就開始商量,怎麼說服我們答應退婚的事情了?」

    說到這個,李景伯就不能待在這裡跟裴光庭閑聊了,本想直接去岐王府抓李龜年來問個明白的,卻又覺得不妥,家醜不可外揚,即便是這個家醜,長安城內好多人都知道了,於是,他讓車夫快馬來到了曲池坊。

    那時李龜年和李遠,哥舒翰他們幾個都還在岐王府未回來,是翠蝶接待了李景伯。

    然而,在李景伯的一番詢問之下,馬上又知道了一些別的情況。

    「龜年不知道隔壁住的是思雨丫頭?」

    得知這個消息,同樣很懵逼的翠蝶搖了搖頭答道,「隔壁的那位姑娘,她自稱田姑娘,叫田心啊!」

    「田心,田心,可不就是個思字麼?」李景伯一拍巴掌道。

    聞言,文化不是很高的翠蝶,這才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李景伯又問道,「思雨丫頭也不知道龜年就是跟自己有婚約,不,是就差拜堂入洞房,就全禮了的夫君?」

    按照唐律,李龜年和裴思雨確實已經是合法夫妻了,畢竟,婚書已經交換,戶籍已經錄入,並且,李家的花轎已經在裴家把人抬了出來,只是沒有完成拜堂和送入洞房最後兩道禮儀程序而已。

    翠蝶此刻,也大致已經明白了,點頭道,「公子在隔壁田姑娘,不,裴家大小姐面前,是以伯虎自稱,而且,他們聊的很投緣,田,裴姑娘這幾天每日雞鳴教公子劍法,隔日,則是公子教裴姑娘吹簫。」

    「投緣?」

    聽到了這兩個字,李景伯腦海中突然多出了很多想法,壓低聲音,很是和藹的對翠蝶道,「老爺我知道,夫人在世的時候,將你指配給龜年當貼身丫鬟的時候,向你叮囑過很多事情。

    如果,你能讓他們的現狀繼續保持下去,等龜年和思雨完婚,老爺我立即讓龜年娶你做如夫人。」

    如夫人,大致就是比較有地位的一個小妾而已。

    然而,對於一個奴籍的丫鬟來說,這是一種了不得的進步,因為,稱了夫人,就等於是除奴籍,不再是主家的財產了,而是家裡的主人之一,只是排名在妻子後面,不能當家而已。

    與那些可以像財產一般,被權貴之間相互贈送的小妾,完全就是兩碼事。

    這幾乎就是翠蝶這樣奴籍身份的女子,能夠擁有的最好的歸屬,也是她本人畢生的最高追求。

    畢竟,這是一個士庶天隔,良賤不得通婚的時代,如果她只是個賤妾身份,她的兒子後代的身份,就會相應的低賤許多,基本和一個僕人差不多,都不能對外自稱公子。

    而成為如夫人,則整個不一樣了,以後就算是李龜年娶了正妻,也不能隨意責打她,趕她出門,他的兒子,也有讀書認字,考功名做官的權力。

    在翠蝶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之後,李景伯想要辦的事情就妥了,立即讓車夫打馬,又往裴光庭的府上去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0 09:40
第72章 尿濕了背

    短短一天裡,發生的事情簡直是太多了。

    不過,李龜年能夠經歷的,看到的,感受到的,只是那麼一小點。

    就比如現在,他感受到的,就只是糾結。

    到底是走快一點,把背上這位美女趕緊送回去?

    還是慢悠悠的走,半路揩揩油什麼的,再送回去?

    兩年多如同和尚一般的時光,已經讓他的身體裡面積攢了足夠多的荷爾蒙,可是非常的需要釋放釋放的啊!

    但是,作為一個遭人恨的富二代,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思想呢!

    他習慣用顏值,和財富,讓女孩子心動,然後做一些讓雙方都身心愉悅的不良行為。

    而不是靠卑劣的手段,而做出禽獸不如的行為。

    做壞事,萬一惹下麻煩,留下什麼心理陰影,讓自己今後念頭不通達,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只適合揩揩油,過過手癮就算了。

    「咦,濕了。」

    李龜年的手指上,突然傳來了溫溫的,濕漉漉的感覺。

    他可以對天發誓,揩油的想法,還只是剛剛升起,他的手,還沒有具體作出什麼行動,沒想到這位田姑娘居然就······

    「哇靠,不會吧!在我背上撒尿了。」

    喝了至少六斤多低度酒,才把自己喝醉的人,沒有尿才叫怪。

    而且,量還不少。

    當李龜年急吼吼的用腳踹隔壁的門,等候正在給邱劍清擦洗身子上藥的彩霞和明月開門的時候,他後背的長袍上,已經不斷的在往下淌尿了。

    「這個,怎麼回事?」打開門的彩霞有些驚訝的看向李龜年問道。

    她已經認出了李龜年背上的是自家大小姐,可自家大小姐,先前不是在後院房間裡喝悶酒嗎?

    「你家小姐到我家喝酒,喝醉了,我背她回來,呃,那個,她好像,尿了,你們趕緊把她弄進去,給她換洗一下。」李龜年十分尷尬的道。

    聞言,看到李龜年背後的長袍下擺,水煮像線一樣往下滴的彩霞和明月,就更加尷尬了,慌忙的從李龜年背上將裴思雨接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架上,就直往後院走了,倒是把李龜年給晾在門口了。

    後腰以下濕漉漉的感覺很不好,李龜年也不在門口多留,一轉身就往自己家跑了,倒是讓聽到了外面響動,勉強支撐起身體往外瞄的邱劍清,只看到了他一個黑乎乎的背影。

    在浴桶裡泡熱水澡的時候,是人最放松的時候,李龜年忙活了一天,難得的靜靜的躺下來放空大腦,暢想一下未來。

    當然,他現在最想的,還是穿回去。

    不過,從老二給自己的那封信就可以看出,他應該也和自己一樣,不知道怎麼穿回去。

    找那個他要殺死的老大,或許能夠找到一些穿回去的線索。

    雖然,即便是找到了線索,穿回去的機會,可能也會很渺茫,但總歸是一個希望不是。

    當然,在這條路沒有走通之前,他還要需要想辦法,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

    畢竟,原主的人生,不能被自己毀了,他現在認為,就算自己從原主的身體裡面剝離出去,原主應該也還是能夠正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在音樂上取得的成就也好,在經濟上取得的利益也好,在事業上取得的官職地位也好,都將是他留給原主的遺產。

    人生的終極追求,不就是這些麼,當然,還有愛情和家庭,這些,現在李龜年正在幫他補足。

    而靜下來之後,他就得考慮,如何與裴家大小姐解除婚約,畢竟,這是原主的人生能不能幸福的基礎,而後,再幫他追個美女啥的,讓自己在這段穿越的時光裡,過的也不那麼空虛。

    雖然,這一切的想法,都基於他能夠穿回去的前提下,其實很二,但是,泡澡的時候,不瞎想一下,怎麼放松。

    郭知運死了,李隆基給他派了操辦喪禮哀樂的差事,那麼,明天一大早,吏部的任命文書,只怕就要到李府,看來,明天還得回家跟老李頭談談這個事。

    要是跟袁妞妞這樣一個只知道吃,而且任何方面都讓人討厭的女人成親過日子,李龜年是真的寧願選擇死的。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腦海裡想著各種明天見李景伯之後的說辭的時候,正在平康坊喝花酒的李景伯和裴光庭,已經就他和裴思雨的婚事,達成了一個一致的策略。

    「我就說這倆孩子有緣吧!他們就是再怎麼兜兜轉轉,也還是會在一起的。」李景伯和裴光庭對飲了一杯之後,一邊讓陪酒的妓子給裴光庭添酒,一邊道。

    要說他倆為什麼會大晚上的在平康坊喝花酒,這就得說說大唐的宵禁制度了,平康坊紅燈區,是長安城內,唯一沒有宵禁的坊市。

    這裡也不光只有青樓,其它各種娛樂,包括酒樓食府,都有很多,是長安的權貴富人,晚上談事情的時候必來的地方。

    一般吃完酒宴之後,他們會直接在坊內住下,次日才回,尤其是喝花酒的。

    而李景伯和裴光庭所在的這間春香樓,其實就是李家的產業。

    它雖然不是平康坊的青樓之中規模最大的,但也屬於最高端梯隊的,有長安四大歌姬之一的冷香奴做台柱子。

    之前,翠蝶說自家老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是因為,他時常會在這裡留宿,並且時常會與這裡的老板娘春十三娘在書房密會,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

    沒辦法,這是李懷遠做宰相的時期收攏到名下的產業,對於李景伯來說,也算是祖業了,邢州李氏那麼大個家族,開支自然也大,除了做些陶瓷生意,這春香樓,就是主要經濟來源之一。

    畢竟,李家現在幾個在官場上的人,不是做御史,就是做學官,教習,而且,級別都不是很高,基本沒有什麼油水撈。

    而事實上,整個平康坊的類似場所,背後,都會連著一個或大或小的士族權貴。

    畢竟,在封建社會,你沒有官面上的人罩著,是不可能經營的了這樣的暴利場所的。

    而通常,一個士族家裡,只要出了大官,都會有一些後台失勢的商賈,主動前來投效,祈求庇護,當年,這間春香樓,就是這麼到李懷遠名下的。

    當然,冷香奴之所以能成為長安城的四大歌姬之一,也是因為她有李家在曲藝培訓方面的支持。

    不過,為了避免在這種喝花酒的時候碰到兒子會尷尬,李景伯從來沒有告訴過李龜年三兄弟,自家還有這樣一處產業。

    只是因為裴光庭是和他少年時期就經常一起喝花酒的玩伴,才會偶爾和他一起來這裡聚聚。

    聽李景伯這麼說,放下酒杯的裴光庭點了點頭道,「景伯兄的計劃,看來十分可行。不過,還得有些後續鋪墊才行,如果思雨和龜年相互之間真的心生好感,咱們就給他們添一把火。」

    李景伯笑了笑問道,「這火該如何添?」

    「不如,這樣······」

    裴光庭將自己的一些想法說完之後,李景伯頓時哈哈大笑,覺得,困擾了他好幾年的問題,這下終於要解決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1 09:57
第73章 又是一個清晨

    雞鳴起床,又是一天。

    李龜年難得的沒有比雞起的早,不過,今天隔壁的田姑娘還沒有依約過來教他練劍,他就先在花園裡開始練起了聲。

    連主家公子都這麼勤奮,身為奴僕,又怎麼可以偷懶。

    於是,李家的花園內,練舞的練舞,練嗓的練嗓,練樂器的練樂器,還有練拋石頭的哥舒翰和楊三胖兩人又杠上了。

    如果再加上一幫滿臉驚訝贊嘆的乞丐小光頭,以及沒有睡飽,打著哈切到處吐槽看稀奇的杜甫,整個院子,可謂是嘈雜不堪,讓隔壁大睡了一個晚上的裴思雨再也睡不著了。

    「咦,大小姐,您昨夜宿醉,我們還以為您今天不去隔壁了呢!」

    看到裴思雨穿衣起床,在院子裡練劍的彩霞和明月有些意外道。

    「昨夜宿醉?」

    聽到這個話,裴思雨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但又好像,有很多事情想不起來。

    她就記得,自己正喝著酒呢!聽到了隔壁的鼓聲,然後,拎著酒壺,翻牆就過去了。

    在隔壁那邊,自己看著楊三胖搞怪的舞,和李公子聊天,又喝了不少,然之後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回來的,就不記得了。

    「那個,昨天晚上,我是怎麼回來的?」裴思雨一邊朝門外走去,一邊問道。

    「呃,是隔壁李公子將您背回來的。」彩霞答道。

    聞言,裴思雨臉上一紅,心裡正想著,這家伙只怕是又借機占了自己不少便宜。

    卻不想,正當她推開大門,准備往隔壁而去的時候,彩霞卻是跑快了幾步,攔在了她的前面,很不好意思的道,「小姐,你不怕,尷,尷尬麼。」

    「尷尬?我們習武之人,可不用拘泥什麼小節,不就是喝醉了個酒麼?」裴思雨有些詫異道。

    彩霞和明月卻是十分窘迫的相互對視了一眼,看來,裴思雨對自己喝醉了酒是什麼樣子,是一點逼數都沒有,說完,她還繞過了彩霞再度向李龜年家的門口走去。

    「那個,大小姐啊!您昨天穿的衣服,我已經幫您洗了。」

    聞言,裴思雨身體一僵,轉過頭看向彩霞道,「我不會是吐了吧!」

    彩霞搖了搖頭。

    看到她這個動作,裴思雨頓時就放心。

    正轉頭要敲李龜年家的門,背後的彩霞卻道,「您只是尿了。」

    聞言,裴思雨身體巨震,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彩霞,又看了看明月,兩女同時點頭。

    這下,她不敢敲李龜年的宅門了,而是快步的跑回來幾步,拉住彩霞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怎麼可能?難道,是在李公子家出醜了?」

    彩霞搖了搖頭回答道,「尿在李公子背上了,就在他背你回來的時候。」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卻好似一道驚雷劈在了裴思雨的身上,讓她身體一晃,差點摔倒在地。

    「走,回去,今天不教劍法了。」內心囧的無以言表的裴思雨,下意識的做了一個決定,然而,這個時候,李宅的大門卻是枝丫一聲打開了。

    「喲,田姑娘原來已經到門口啦,我家公子還說讓我到隔壁請您呢!他自己沒有練劍的基礎,總也練不好,還望您多多指導。」翠蝶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從門房內走了出來,哪裡還容得裴思雨走,貌似很熟悉的樣子,挽住裴思雨的胳膊道。

    如無意外,裴思雨今後可是要和她共侍一夫的人,雖然看到李龜年對她表現的熱情的時候,翠蝶會有些吃醋。

    但是,經歷過一晚上的思考之後,翠蝶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克服這樣的心理,與裴思雨融洽的相處才好,畢竟,這可是要相處一輩子的人。

    而且,她被李龜年撩撥了這麼多年,早就想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可不敢讓李龜年再跟裴思雨糾纏下去,不然,她也要變成老姑娘了。

    所以,她果斷的叛變了,誰叫李景伯直接許給了她最好的呢!

    被翠蝶拽著往屋裡走的裴思雨心裡百轉千回,而且,她看翠蝶的臉色,似乎沒有什麼異樣,頓時,心裡便開始祈禱,李伯虎可千萬別是個大嘴巴。

    看到裴思雨被翠蝶帶到了花園,李龜年面上頓時一喜,也停止了練聲,提著裴思雨送給他的佩劍,向她迎了過去。

    不過,他臉上的笑意,在裴思雨看來,總感覺有些壞壞的,嘲笑的意味。

    「有勞翠蝶姑娘帶路了,今天我起的晚了些,這就開始練習了。」

    「田姑娘自便,我先去安排家裡一些雜活去了。」

    翠蝶和裴思雨相互打了個招呼之後,彩霞和明月,也去到昨天練習劍法的空地,做自己的日常練習去了。

    「那個,李公子,昨天晚上的事,你沒有說出去吧!」裴思雨見大家都走開了之後,咬著牙齒,小聲的向李龜年問道。

    「昨天晚上?什麼事,哦對了,你醉酒之後,在······」

    「噓!」

    見李龜年似乎要說出來,裴思雨忙作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並且,眼神中,已經散發出了嚴重警告的意味。

    「呃,你醉酒了之後,在······」

    「你還說?信不信我一劍就能削了你的舌頭,讓你以後也說不了話。」裴思雨說著,佩劍的卡簧已經被她按下,好像隨時都要出鞘的樣子。

    看到她這副炸毛了的姿勢,李龜年倒是沒有怕,左右瞄了瞄,然後靠近了裴思雨的身邊,壓低來了聲音。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唇道,「我要說的是,你昨天晚上醉酒之後,在我家打翻了一個酒壺的事情,我並沒有計較。

    不過是個酒壺而已,值不了幾個錢,反倒是酒水打濕了姑娘的衣服,讓姑娘狼狽不堪,是在下這個主人家的罪過,沒有招待好你。」

    聞言,裴思雨重重的點了點頭道,「對,不過是喝多了點,不小心打翻了一個酒壺而已嘛!這種事情經常有,李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最好,盡快把它忘掉才好。」

    「一定,一定,在我忘掉它之前,這只屬於咱們兩個才知道秘密。」李龜年陪著笑道。

    看到李龜年這副表情,裴思雨倒是對他的感官好了許多,至少,顧忌到了自己的顏面,巧妙的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是故,在接下來的劍法教學中,對他的指點也更加頻繁了,倒是讓兩人眉目之間的交流,增加了許多熟悉自然的感覺,算是再進了一步。

    天放亮的時候,城門大致就開了,哥舒翰領著二十多個光頭乞丐,便開始了他們的第一天的訓練,他們要從宅子這裡跑大約三十裡,到藍田縣李龜年置辦下來的莊子去。

    這個強度,在正常人看來,或許有些大,但卻只是哥舒翰制定的一個熱身科目而已。

    因為他發現,從小開始從事體力勞動,出行主要靠步行的古人,普遍性的比現代人更加健壯些,肺活量也更強,小跑起來,都不需要大喘氣,很輕松。

    在後世,新兵營大多都是把十公裡跑步當成是熱身訓練,這個時期的古人跑十五公裡,問題應該是不大的。

    至於像哥舒翰在後世接受的那些特種兵的訓練,就不是簡單的十公裡跑步了,他通常會帶上幾十公斤以上的武器裝備,在指定時間內,穿越幾十公裡以上的山林地,其運動強度之大,至少是正常新兵訓練的三到五倍。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1 09:57
第74章 回李府

    楊三胖也跟著哥舒翰跑出去了,整個宅子裡頓時就清靜的多了,一個時辰的劍法練習之後,太陽已經逐漸升上了天空,這時,廚房的飯菜,也都端到了亭子裡的案幾上。

    杜甫很沒有禮數的自己先開吃了,李龜年自然也不久等,喊大家一起吃飯,今天他起的晚了一些,事情倒是還有不少。

    比如,要給王維准備曲譜,讓他拿去王氏的作坊刻印。

    還要回李府一趟,拿朝廷的委任狀,去禮部報到。

    另外,還得往東宮走一趟,看看東宮的藝人,有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排練起來。

    當然,這些事情再忙,也都是排在陪裴思雨吃飯之後的。

    「家裡的飯食天天都是這麼豐盛,看來李公子的家資頗豐啊!平時,是做些什麼營生的?」看到翠蝶特意讓人煮好的幾只整雞,以及差不多一籃子的煮雞蛋,還有各種吃食,裴思雨笑著問道。

    此時,她已經渡過了與李龜年初識的那種非常客氣的狀態,開始想要了解他了。

    而李龜年,一想到自己的職業,臉色便有些發苦,答道,「剛剛做了個從八品的小官,在禮部任職,吃完朝食,還得去禮部衙門報到呢!」

    看到李龜年的表情,裴思雨還道是李龜年覺得自己仕途不順呢!

    不過,二十多一點,能夠做到從八品的京官,其實已經不錯了,像自己爹爹裴光庭,出身河東裴氏大族,也是到了四十多歲,才做到五品官而已,相比較的話,比李龜年也好不了多少。

    而且,只要是有品級的官員,大多都是通過科舉,考取了進士身份的,證明才學方面肯定不差。

    是以,當李龜年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裴思雨反而更加高看了他一眼。

    至少,他跟自己能夠稱的上門當戶對,比那個在梨園做樂工的家伙,還要強不少。

    於是,她安慰道,「你還這麼年輕,便能到朝廷中樞的禮部任職,它日前途不可限量,當寬心些才好。」

    「好吧!你這麼說,我就這麼信了,反正當官也不是我的人生追求,有則有矣,沒有則更好。不知田姑娘是何出身,來長安是辦些事情,還是長住?」

    在此前見面的時候,裴思雨聽出了一些李龜年與楊三胖說的普通話,說出了自家在北方有些營生,便讓李龜年知道,她不是長安本土人士了。

    從翠蝶那裡得知隔壁住的,不過是她自己和兩個丫鬟,以及一個受傷的護衛之後,李龜年覺得,這應該不是她的家,更像是個臨時住處。

    因為正常的家,就像李府一樣,有雙親,有一些族人親戚,不會是像她們現在這樣的結構。

    裴思雨想了想,答道,「家父,也是在朝中為官的,不過,我自小隨族叔在北方學習武藝,如今已經藝成,來長安,是探望家父的。過些日子,或許會走吧!」

    「或許?那就是有可能留下來嘍!我跟你說,這世界上,就再沒有比長安更好的地方了,你得多考慮考慮。」李龜年一副誘騙人的語氣道。

    裴思雨笑而不語,在心裡,卻真是開始考慮起這個事情了。

    一頓早飯,在閑聊之中,吃了近半個小時才算結束。

    其中,李龜年倒是教了裴思雨不少練習吹簫的技巧,而裴思雨知道李龜年有公事要忙,吃好了之後,就先回去了。

    李龜年,則是去了書房,一邊書寫《枉凝眉》的曲譜,一邊等候王維上門。

    其實,如果叫李龜年用簡譜把這首曲子標識出來,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但是,用文字寫出來,就有些復雜了,好在原主在這方面的功力十分深厚,倒也寫的流暢,畢竟,不過是個三分多鐘的洞簫曲譜,一千多字,他就將其寫好,還將新式的曲譜也畫了一份。

    而在一旁幫他研磨的杜甫,則是感覺有些無聊,他現在,更喜歡的是看熱鬧,而不是搞學習,尤其是並非文學方面的學習。

    「吶,你今天就留在我這裡等著收賭賬,一會王大郎來了,你就將這些曲譜交給他,等我去禮部上任,把差事完成了之後,再教他學習這新曲譜的認法。

    對了,這東西,可不能讓那些來還賭賬的人看了去,它關系著我的發財大計。」待得書寫畫好的紙張都干好了,李龜年見王維還沒有來,便交待杜甫道。

    「放心吧!我太知道你這些寶貝的價值了,沒有幾百貫,我是不會出手的。」杜甫將那些曲譜疊好,收入懷中道。

    見他這個模樣,李龜年頓時就不放心了,從他懷裡把稿子全部掏出來之後,將翠蝶喊了過來,把稿子交給她,並對杜甫道,「這些曲譜的價值,可不是用百貫來計算的,至少也是千貫萬貫,你可別把它給整糟蹋了。」

    杜甫這小子還沒有到思想成型的年紀,從李龜年這裡就學到了貪財這一個優點,指不定一會兒誰誰誰給他點好處,他就把曲譜給賣出去了。

    然而,李龜年不知道的是,那些鬼畫符的新式曲譜杜甫看不懂,但是,漢字他還是看的懂的,就剛才李龜年寫的那千多個字,而且還有將近一半是重復的,杜甫看了老半天,早都已經記在心裡了,這也是他不反抗李龜年將稿子從他懷裡掏出去的原因。

    待得李龜年帶著李遠出門以後,他的眼珠子一轉,就諂媚的在翠蝶面前道,「翠蝶姐姐,小弟突然想起,這幾天家裡大人交待的課業還沒有寫好,能否給些筆墨紙,我要作學問,待會如果有人送賭注過來,就勞煩姐姐你代收了,我作學問不能被別人打擾。」

    平時跟李龜年出去的,都是李遠,杜甫也從來都是跟著李龜年在各大王公貴族府上混,是故,翠蝶雖然認識他,但並不是很熟。

    看到一個十來歲的孩子這麼有心向學,翠蝶自然是高興的,直接在李龜年書房的抽屜裡,給杜甫拿了一刀紙出來,筆墨,則是用李龜年書案上現成的。

    然之後,杜甫就開始一個人待在書房,奮筆疾書了,一千來個字而已,筆速較快的他,不到半個時辰,就可以默寫一份。

    巳時中,也就是上午十點多鐘的樣子,李龜年回到了宜陽坊十字巷李府的家中,這個時候,李景伯還沒有下朝回家,吏部的任命文書,自然也還沒有送到府上來,待在家中的李彭年和李鶴年兩兄弟見了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倒是讓他有些納悶。

    「你們有話就說,在為兄面前扭捏什麼?」在廳中的坐榻上坐好之後,李龜年一邊喝著茶水,一邊道。

    李彭年和李鶴年是真想說來著,可是,老爹李景伯此前已經逼他們發下毒誓了,他們是想說不敢說啊!

    猶豫了一陣之後,兩人只能在心裡默哀,『兄長,要死死你一個就好,咱們三兄弟,總要有兩個是幸福的吧!』

    其中李彭年開口道,「兄長昨日好大的威風,只怕是震驚了整個長安的曲藝界,這一大早的,家裡都來了四五撥求曲譜和樂器的人了,旁的不說,這次家裡只怕是要收獲不少財貨。」

    李龜年聞言,笑了笑道,「這不算什麼,對了,平時,一些較新的聲樂練習的方法,我都沒有少教你們,這回新式樂器都造出來了,你們也得練起來,怎麼著也算是咱家的一門看家本領不是。」

    不出門,不知道自己有多紅,就李龜年的馬車從曲池坊來到宜陽坊的這一路上,就已經在街邊聽到了很多關於自己的傳說,有說自己絕藝已經入了神道的,有說自己的新曲,能夠讓所有人再聽不進去以往那些教坊曲的。

    總之,是比後世那些上頭條的明星還要紅火幾分,就算李龜年視這些名如浮雲,但是對於這些名能給自己帶來的利,他還是很看重的。

    有了錢,就有了超能力,就能做很多正常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找一些穿越回去的線索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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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李景伯和裴光庭的計劃

    人是必須要保持一些美好幻想的,不然,就會感覺沒有方向。

    穿回去,就是李龜年之前一直保持的美好幻想。

    因為,在這個世界,見識過一些東西之後,點燃了他的一些希望。

    那是一種圖案,很像人們比較熟悉的鳳凰涅槃,但又有些不同。

    李龜年穿越前,最後看到的東西,就是這種圖案的實物雕刻。

    而在這個時代,他看到了與自己穿越前看到的實物完全相像的圖案,這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只可惜,沒有人能給李龜年解釋這個圖案的來歷,因為,他是在李隆基下令搗毀的一處佛寺中看到的。

    由於女帝從崇佛,為了穩固統治地位,大量的利用佛教子弟,傳播一些有利於她的迷信故事,從宗教上打擊李姓,導致從小發誓要推翻女帝的李隆基十分的痛恨佛教。

    上位了之後,他開始大力打壓佛教,令過萬僧侶還俗,拆除寺廟,禁止抄誦佛經,並且,禁止官員與僧尼交往。

    光是洛陽和長安城內,被拆毀的中小佛寺,就多達數十座。

    剛穿過來的李龜年,一直在尋找著各種回去的可能。

    他是在高原的一處寺廟旅游觀光的時候突然穿越的,只可惜,那裡現在是屬於大唐的勁敵吐蕃的領地,而且有沒有那座寺廟還難說,李龜年要是過去尋找,基本上是被人家削掉腦袋的下場。

    所以,他就把尋找的點,放在了大唐的寺廟,果然有所發現。

    在廢墟一般的寺廟遺址裡發現了這個圖案之後,他找到了一個此前在這間寺廟修行的老和尚。

    可是,老和尚告訴他,從他開始在這間寺廟修行的時候,這個圖案,就在這間寺廟供奉的菩薩的掌心,沒有人知道它有什麼用意,是怎麼來的。

    但是,他又說,菩薩是普渡眾生,勸人向善的,只要李龜年能多多行善,相信,自然有一天,會得到他追求的結果。

    說完這些話,老和尚就死了。

    他要是不死,李龜年是絕對不會相信他說的這些話的。

    畢竟,原主是信仰道教的,這個時期,所有李姓的人,大多都是道教徒,因為開國皇帝李淵認了李耳為李姓始祖。

    讓一個道教徒是去信和尚說的話,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和尚,給了李龜年一種,他就是等著把這句話說出來才死的錯覺。

    這就導致了李龜年在之後的兩年多時間裡,做事的風格大變,至少,扶危濟困這樣的事情,只要被他碰上了,順手都是要做一做的。

    當然,如果有機會,他自然是想去吐蕃走一趟的,只是目前看來,可行性不大而已。

    話題不扯遠,聽到李龜年說曲樂的事情,三兄弟頓時就有的聊了,這兩天,向他們邀約的人同樣也不少,許多權貴,都請他們到府上,為自己編排重陽節上面要演給皇帝看的節目,那可是一場遠超岐王府宴會的大型表演,皇帝和朝臣都在,會演一整天。

    長安眾多大家之中,也就李家父子近兩年來排的節目頗有新意,很得大家所喜。

    可別看曲藝只是娛樂技能,對於兩個通過了科舉的進士來說,它可是能夠大大的提升自身名氣,對於交際,有巨大幫助作用的,往往像他們這樣的人做了官,向上的通道,都比較平順一些,雖然很難做到頂尖,但是,官場上需要他們這樣的人,尤其是禮部。

    說到禮部,這可是個了不得的部門,管著朝廷的文教,科舉,外交,禮儀,占據整個文官序列的半壁江山,權力僅次於掌管官員考評,升遷,賞賜,任免的吏部。

    現任禮部尚書,是從宰相位置上貶下來的蘇颋,是朝堂上相當有手段的人之一,三兄弟正聊著呢!李景伯就拿著他簽過的一封文書走了進來,他身後,李慶則是端著一個放有官服,官帽,魚符之類的大托盤。

    「合著你一早就知道自己要做官了,為何不早講,害得為父今天在朝堂之上,險些措手不及,將好事辦成了壞事。」

    看到李龜年在家裡,李景伯就知道,這家伙是來等官服文書去禮部上任的,因為,早朝的大殿之上,李隆基親口說了,要他即刻上任,主持郭知運的喪禮哀樂。

    「呃,這個,也是昨天岐王府散席之後,那個什麼,臨時突然任命的。」三兄弟見李景伯走進來之後,一齊行禮,其中李龜年答話道。

    不過,在話到嘴邊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不對,急忙的收住了嘴,換了『那個什麼』的稱呼。

    李景伯聞言,自然是猜到,皇帝可能去了岐王府宴會的事情。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這事,他可是要拿到大殿上教訓李隆基一番的,但看在李隆基因此封了自己兒子一個官的面子上,就決定忍這一回了,是以,也不說破。

    將任命的文書順手拍在李龜年手上之後,李景伯一屁股就坐在大廳中央的主位上,然後,想了想,硬是裝出一副很是苦口婆心的模樣道,「兒啊!這年頭,能入仕做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多少人盼都盼不來呢!你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就應當好好珍惜,別辱沒了我邢州李氏的名頭。」

    李龜年一心想著快點去禮部報到,把李隆基交待的事情安排下去呢!聽他這麼說,自然是連連點頭稱是。

    然之後,話題就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繞到了婚事上面。

    李景伯接著道,「另外,你都是二十幾歲出仕為官的人了,這婚姻大事,可不能再耽誤了,為父現在也不逼迫你立即和思雨丫頭完婚了,若是你能盡快的尋一個你自己喜歡,又門當戶對的女子,為父,也不是不能考慮讓你解除這門婚約。」

    聞言,李龜年身上像是被打了一針興奮劑的樣子,急忙接話道,「父親大人此言當真?」

    李景伯看上去很是無奈的樣子點了點頭道,「生了你這樣的不孝子,為父又能有什麼辦法?不過,若是你找的人,得不到為父的認可,就休要怪為父不跟你講情面。」

    聞言,李龜年一笑道,「父親大人放心,長安城內,就沒有孩兒泡不到的妹子,您老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嘿!你這孩子,說的什麼混賬話,記住,今後你都是禮部的官員了,得謹言慎行,注重禮教······」

    李景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李龜年早就已經接過李慶手上的托盤開始往外跑了,他可怕李景伯繼續說下去,又改變主意了。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家隔壁院子的客廳之中,下朝之後,還穿著一身官服的裴光庭,正和裴思雨,說著差不多的內容。

    要退婚也不是不可以,裴思雨如果能盡快找一個自己喜歡,而且還門當戶對的人願意娶她,那麼,也並不是非要李家下不來台。

    此次此刻,同一片天空下,李龜年心裡想到的人選,居然是隔壁的田姑娘,即裴思雨。

    而裴思雨心裡想到的人選,也是隔壁的李伯虎,李公子,即李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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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茅房火了

    李景伯和裴光庭的計劃,當然不止如此。

    讓李龜年和裴思雨兩個人盡快的找一個合適的人成親,還只是他們的第一步而已,後續的計劃,他們還在不斷的完善,策劃中。

    當他們在策劃實行著自己的計劃的時候,東市牙行的安祿山,也在策劃實行著自己的計劃。

    今天,他並沒有全程留在李龜年的宅子裡監工.

    事實上,通過前兩天的活計,工人們大多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干了,尤其是安祿山開動了他們的思維之後。

    是以,早上他只是交待了一聲之後,就開始按照牙行收集的一些憑租信息,開始看起了房。

    這是一套位於歸義坊的廢舊大宅,裡外五進,按照面積算,比李龜年的那套宅子大至少三倍,差不多占據了整個坊近一成的地方。

    當然,房屋建築,與李龜年的宅子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了,只能說,有一些勉強能住人的房子,畢竟,這裡是靠近邊角之地的貧民區,不像李龜年那套宅子,靠的是曲江池風景區。

    「這套宅子,在牙行放租的價格,是兩百貫每個月,你若是要租,只需要每個月的月末,把租金交到牙行,自會有人來取。」牙行裡,專門負責憑租業務的賈和帶著安祿山在宅子的裡裡外外走了一圈之後道。

    安祿山聞言,卻是問道,「東主出售嗎?」

    「出售?你要買?這套宅子雖然是在比較偏僻的順義坊,但是它的價格可不便宜,東主在牙行委托的售價,是兩萬貫。」賈和有些意外的跟安祿山解釋道。

    這座宅院雖然破舊到了一定的程度,連牆院都有好多窟窿,裡面的木質建築和家具什麼的,也被周邊地區的貧民差不多偷光了,但是再怎麼差,它的位置,也是在寸土寸金的長安城內。

    而兩萬貫的價格,別說是像安祿山這樣的土哈哈,就是一般的權貴之家,也未必拿的出來這麼多現金。

    如果安祿山是用兩百貫的價格,憑租下來,把手頭上攬到的活計做完就退租,說不定還有點小賺頭。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安祿山直接道,「兩萬貫,我買了,月底之前,你可以找個日子通知東主到牙行來完成交割。」

    賈和一臉不可置信的道,「這可是兩萬貫,而且,東主是權貴,你要是開玩笑耍人,會死的很慘。」

    安祿山不理會他,又道,「我還沒有說完,不僅是這裡,整個歸義坊以及周邊八個坊,凡是有在牙行寄售的宅子,你全部幫我留著,年內,我會全部買下來,相信,有這麼多業務成交,足夠你今年過個肥年。」

    「九,九個坊?所有出售的房全部買?你知道這要多少錢嗎?」

    「幾十萬貫吧!明年年底之前,我可能把九個坊全部買下來,包括現在根本沒打算賣的,所以,想要發財,想辦法,做到我要求的這些。」安祿山一副很無所謂的樣子道。

    然而,此時,賈和已經不是在震驚了,而是伸手要試安祿山額頭的溫度,因為,他懷疑安祿山是發癔症了。

    不過,他剛伸上來的手,卻是被安祿山擋開了,道,「不要懷疑我說的,我背後有大人物,而且,身份不是你能知道的。

    所以,用心辦事,你就能發財,這裡的鑰匙你現在就可以交給我了,今天晚上之前,我屬下的人就會住進來。」

    「你,你屬下的人,你已經有屬下了?」賈和有些懵道。

    在他的印像中,安祿山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的牙郎而已,而且,以前的業務量,與自己的差距也不大。

    而現在,他卻感覺自己與對方簡直是天地之別,他明明穿著一身粗麻布袍子,然而,卻是讓他有種看到大人物時的壓力感。

    對於賈和這樣白痴的問題,安祿山其實是懶得回答的。

    然而,作為一個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人,他還需要為自己增加一些信任分,點了點頭,很是風輕雲淡的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麼?今天我屬下還只是有幾十個人,明天,或許是幾百人,後天,可能過千人,至少,會把這座宅子塞的滿滿的。」

    「那個,我能問一下,你招募那麼多人是要做什麼的嗎?你不要誤會,這是規矩,幾百上千人規模的工坊,必須上報市署,或者縣衙。」

    通過賈和說話的語氣態度,他與安祿山之間的地位層次已經顯現出現來,今後,他在安祿山的面前,很快會淪落為一個聽話辦事的小弟,而且,逐漸的,安祿山就能用命令的語氣,讓他聽命辦事。

    人就是這樣,有奴性。

    這種因為利益,而歸攏到屬下的人,安祿山其實都不需要太刻意的去營造氣場,就能將其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而正需要他用心去經營培養的,必定是可以把命都交給他的死士,那才是真正他想要的屬下。

    就在他和賈和敲定房屋這件事情的時候,東市,安文貞找的牙郎們,已經收到了數百貫的定金。

    這種金錢不斷入賬的感覺,簡直是太嚇人了,要知道,他們收定金的比例,只是一成而已,那麼,也就是說,光是他們把一上午接到的活計做完,就能賺到數千貫。

    安祿山給這種不臭的茅房的定價可不低,平均到每個蹲位上,大概是十貫錢,也就是說,光一個上午,他們就承接了幾百個蹲位,至少近百間茅房的建造業務。

    要知道,十貫錢的購買力可是十分驚人的,像李龜年這樣從八品級別的官員,每年不過是享受五十畝不用交稅的職分田,以及六十二石祿米,和四十貫不到的現錢而已,再加一些薪碳僕役的補助,平均算下來,月均也就是十貫多一點而已。

    一個廁所蹲位,就要價十貫,蓋一間茅房,就要價幾十貫,這可是直接就把大部分低級官員都阻止在外的超高消費。

    哪怕是像李景伯這樣的正五品官,家裡的三進院子,至少得建造擁有好幾個蹲位的三間茅房吧!只要總體達到二十個蹲位,兩百貫的花銷就沒跑了,而這,差不多是他一年所有的俸祿了。

    畢竟,現在是官員俸祿較低的唐朝,不像宋朝鼎盛時期,一個七品縣令,每個月都有好幾十貫的俸祿。

    然而,他們就是以這麼高的價格,接下了這麼多訂單。

    首先,不臭的茅房,這個詞一喊出來,就吸引了很多在東市游逛購物的權貴。

    其次,那些牙郎對於這個茅房的描述,讓這些權貴們感覺很高大上。

    白瓷燒制的便盆,有蹲的,有坐的,連茅房的地板,牆壁,都會貼上精美的瓷片,要知道,這個時代,白瓷可是用於出口的高檔貨,價格可不便宜。

    而且,只要建造了這樣的茅房,會有專業的人,定期的到府上清理糞車,永不收費。

    可以說,家裡建造了這種新式茅房之後,就再也不需要僕人每天提著金湯罐子,等著收金湯的糞車來了。

    這樣,整個家裡的空氣環境,都會干淨舒適的多,賣產品的同時,也賣服務,頓時就會給人一種高端上檔次的感覺。

    當然,這些都不是什麼緊要的,因為,牙郎們還說了一個非常關鍵的推銷語。

    那就是『李龜年的新宅子裡已經建造了這種不臭的茅房。』

    這句話的威力在今日之前,或許都還不算太大。

    因為,喜歡曲樂的權貴,只有少部分人會學習李龜年在生活方面的講究。

    但是,今天天亮之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李龜年昨天在岐王府的演出,使得他的名字,幾乎在所有士大夫群體的家裡發酵,僅僅是一夜時間,滿城談論的焦點,都在李龜年身上,連他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都在路邊聽到別人在談論自己,可謂是長安城火的不能再火的明星級人物。

    牙郎既然敢公開的這麼說,自然是不怕這些人去李龜年的家裡求證的。

    是以,這些權貴壓根就沒有懷疑,這種茅房是不是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麼好,紛紛選擇在府上修建這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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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禮部報到(終於有時間了萬賞加更)

    新式茅房的市場,其實比安祿山之前預測的還要大的多,因為,長安城除了不差錢的公侯多如狗之外,還是世界上經營場所最多的地方。

    高檔的酒樓食府需不需要這個?

    青樓妓館需不需要這個?

    作為這個時期主要的銷金窟,他們自然是需要給客人最頂級的享受的。

    所以,安祿山回了東市一趟之後,馬上就拿著幾百貫錢出城了,木料,瓷磚,陶瓷便盆,陶瓷馬桶他可以選擇月結,但一干工人的需要食用的米面糧食,還有一些工具,他都需要立即采購。

    另外,這個業務一旦鋪開,他就掌握了城內大量的糞便,這也是為什麼,他要為所有修建了這種新式茅房的顧客,提供終身免費清理糞車的原因。

    糞這個東西,在田地產出較為低下的古代,可是個好東西。

    但是,好東西,也要懂得利用。

    直接用糞去肥田,通常會出現燒跟燒苗的現像,農夫們根本不敢在田裡用多,用的少了,肥力又不夠,產出的自然也少。

    開元時期,全國上田的平均畝產才兩石多一點,而且,這不是說的大米,或者小麥磨的面粉,而是說的帶殼的谷子和小麥。

    這個產量,在去殼之後,實際能吃的大米和面粉,可能兩石都不到。

    如果再除去播下去的種子,那麼,其實老百姓種田的回報率,是極低的。

    陳虎在後世,可是學歷史的。

    他知道,開元時期,全國在冊耕地差不多八百五十萬傾,折合後世的田畝大小,大概有六億六千多萬畝,以這個時期的人口來算,人均超過9畝,比後世人均1.4畝,高出了好幾倍。

    在產出回報率較低的情況下,也只有種這麼多的田地,才能保證府庫的糧食充足,而減除掉一些不種田的階級之後,平均每個百姓要種田畝數量,可能要翻倍,達到二十畝以上,所以,最辛苦的還是農民。

    因為這個時代主要的經濟產出,都是來自於田地,是農民,供養了所有其它階級。

    基本上各大權貴家裡,都是以田地的多少,來計算財富量的。

    而如果,安祿山有讓這些田地的產出增加的商品,田地數量較大的地主權貴們,肯定會紛紛向他求購。

    所以,他需要在城外建立一個巨大的瀝肥廠,來瀝有機肥。

    類似這樣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事情,生活在他那個年代的農村孩子,就沒有不會的。

    等他掌握了越來越多的糞資源,那麼,這樣的有機肥,就能以較低的成本,源源不斷的產出,之後,肯定是一門大進項,亦是他累積財富的重要一環。

    時近正午,李龜年終於趕到了禮部衙門。

    唐朝中樞主要分為三省,六部。

    三省一般都是在皇城內辦公,由尚書左右僕射,中書令,中書侍郎,侍中,黃門侍郎,尚書左右丞,以及中書舍人這類,有在政事堂行走,或直接向皇帝奏事的權力的官員組成。

    六部,則是在皇城左側,順義門外的頒政坊和布政坊辦公,這兩個坊都是大坊,比民用居住的坊要大兩三倍。

    行走生活在這兩坊之間的,也都是朝廷的官吏,以開元時期官吏體制之龐大,光是有品級的官員,差不多就有一萬七千多人,在兩京辦公的,差不多超過一萬人,這還不算那些沒有任實職的勛貴,文武散官,加上他們的話,還要再多出好幾千。

    而在這兩坊之地,就有超過十萬為官府各個衙門服務的小吏,差役,他們就是平時生活在這裡的主力了。

    李龜年現在可是權貴圈的名人,他的馬車一到禮部,迎面打招呼的人就源源不斷,硬是讓他走了兩盞茶的功夫,才進到正堂之中,去拜見禮部的正主,尚書蘇颋。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在這些與他點頭打招呼的人中,就有錢氏兄弟,錢泊君和錢廣鳳,他們現在,身上可是掛著禮部郎中,和禮部員外郎的官職。

    「大哥,那李龜年來禮部報道了。」錢廣鳳小聲在錢泊君耳邊提醒道。

    「我看到了。所以,咱們接下來,帶棣王去李府。」錢泊君嘴角微微勾起道。

    錢廣鳳有些不解的道,「帶棣王去李府干嘛?」

    錢泊君答道,「當然是讓他拜李龜年為師,學習曲樂啊!」

    錢廣鳳有些詫異的看向錢泊君道,「可是,李龜年不是來咱們禮部上任了麼,又不在家。」

    錢泊君笑了笑解釋道,「正是要乘他不在家去才好,李龜年這人深得梨園幾位大家的影響,不喜涉足政事,我等貿然帶棣王前去拜師,他必然有所顧忌,推遲不收。

    不過,他老爹李景伯卻不同。

    那是一個十分好名聲的家伙,而且,還是一個官迷,咱們只需要帶著棣王親臨,再許給他一些好處,他必然不會拒絕,到時候,李龜年就是再不願,也得聽他老爹的話。」

    聞言,錢廣鳳連連點頭,十分佩服的語氣道,「大哥果然智深如海,如此,小弟這就去置辦一些禮物,大哥自去宮中請棣王。」

    「嗯!禮物盡量豐厚些,李龜年此人愛財。」

    「弟知曉。」

    說完,兩兄弟便分頭行事。

    而完全不知情的李龜年,卻是微微躬身,等著正在幾案上奮筆疾書的蘇颋回話。

    當過宰相的人,就是有架子,不過,卻不是故意擺給李龜年看的,他一個從八品下的低級官員,都沒有讓蘇颋擺架子的資格。

    他這是在默寫張說給郭知運寫的那篇祭文,明天,這篇祭文,是要由禮部主持喪禮的官員,去郭府靈前誦讀的。

    當然,以李龜年的級別,還沒有在一位公侯靈前,誦讀朝廷為他一生功過下評語的文書的資格,他只是要負責給誦讀文書的官員伴奏哀樂,烘托氣氛而已。

    「陛下旨意裡說的明白,讓你總領內外教坊諸樂事,那麼,今後這兩個地方,老夫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了。

    郭將軍的葬禮,按制,要奏七日哀樂,人手,你下去之後自己做調配。

    記住,陛下要求演奏的哀樂,要用新曲,奏出一種不同以往的感覺來。

    還有這篇祭文,是明日陛下下朝之後,親臨郭府之時,由劉侍郎誦讀的,你拿回去之後,按照抑揚頓挫編一個調出來交給劉侍郎,沒有問題吧!」

    三省六部的侍郎,都是由皇帝直接管理,具體做事的大臣,尚書,則是統攬全局的大臣,所以,皇帝有令,做什麼事情的時候,一般都是由侍郎出馬。

    蘇颋口中的劉侍郎,便是劉令植了,他也算是個愛樂人士,跟李龜年的交情,也算不錯,平時會交流一些發聲方面的技巧,畢竟,主持禮儀的禮部官員,平時都要用到這項技能。

    像他這樣懂得發聲技巧的人,在誦讀文章的時候,自然是會追求一些美感的,這樣,對於聲韻,就有很多要求了。

    今天不僅是李龜年這裡,黃幡綽,孫鶴他們那邊,也在為這篇祭文作聲韻,誰的好,就會用誰的,以李龜年對於劉令植發聲功力的了解,作個韻倒是不難。

    當然,蘇颋讓李龜年在一天時間內,排出一支新的哀樂曲,還要為一篇長達數百字的祭文作聲韻,在別人看來,可是非常有些難度的。

    要知道,以前,都是直接拿制式的喪葬樂演奏,而這次,卻突然要出新曲,而且,人手方面,全部讓他自行安排,那可是七天,每天從日出到日落,長達六個時辰的演奏,至少得動用數百,甚至過千人的團隊輪流交替才行。

    看來,這是眼前這位禮部大佬,對李龜年專業能力和管理能力的雙重考驗。

    畢竟,總領內外教坊,可是管著歌舞曲藝樂手八千人以上,這還不算李龜年同時還要管著梨園方面所有樂器演奏方面的教學培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2 09:52
第78章 新官上任第一曲

    一個人,想要管理一萬多人,就必須得有非常強的管理能力,而這麼多人,想要完成一個漂亮的表演,要下的功夫就更多。

    首先編出來的新曲必須得簡單好學,只有你自己能演奏,屬下的人卻不會演奏,這也是不成立的。

    作為領導,就必須得考慮整個團隊。

    李龜年的專業技能,毋庸置疑,已經足夠強了,但是對他能不能帶好這麼大的團隊,蘇颋還是十分質疑的。

    這麼給他安排任務,就是要讓他明白,做官,與做一個純粹的音樂人的不同,需要考慮的事情復雜的多,而且,上面怎麼說,你就要怎麼服從命令,並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在蘇颋這裡領了差事,接下來,李龜年自然是挨個的跟自己的上官們打聲招呼,當然,不打這個招呼,他還感受不到自己的官有多小,越是需要他去拜見的人多,他越是能感覺到強烈的落差。

    從蘇颋那裡出來之後,他首先要拜見了的,就是禮部的左右侍郎,現在,右侍郎在洛陽管事,衙房裡,正在練習祭文誦讀的,是左侍郎劉令植。

    時間不多,他只是和這位老熟人客套了幾句,相約稍後將作了聲韻的祭文送過來之後,就走了。

    然之後,就是太常寺卿王韶,還有兩位少卿趙崇禮,薛明。

    再之後,便是禮部各石的郎中,員外郎。

    最後,判事的太常寺卿,主簿,掌五禮的博士等等,正八品以上的官員,至少上百人。

    所以,半個多時辰都過去了,他才走到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

    太樂署,一個禮部從七品下的低級衙門,按照編制,朝廷應該設置兩個樂正,兩個樂丞。

    然而,李隆基這個皇帝比較奇葩,樂正和樂丞,都不設,不僅太樂署這邊不設,連隔壁鼓吹署也不設。

    朝廷所有的音樂機構,都歸他親自管理,自封為樂營將,下設樂營校尉,即黃幡綽,孫鶴,潘敏三位梨園部首。

    這三人在朝廷有正式的演出任務的時候,隨時都可能被李隆基欽點為臨時負責人,主持奏樂事。

    在沒有正式的演出任務的時候,內外教坊,則是由其署內的樂府,樂史,典事,掌固等吏員,管理日常工作,諸樂工,音聲博士,負責教授藝人曲藝技能。

    並且,改了以往五年一小校,十年一大校的制度,定為每年一小校,三年一大校。

    李龜年總領內外教坊諸樂事,是太常寺旗下唯一的樂丞。

    是以,不光是太樂署,連鼓吹署的一干吏員,也都前來迎接他了。

    畢竟,鼓吹署也是奏樂的,今後也歸李龜年管。

    「這人可真不少啊!大家都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作為梨園的班首,對於內外教坊的樂工,音聲博士,李龜年不可能不熟,只是一些負責其它方面管理的吏員,很少碰面,頂多只是個眼熟而已。

    樂正,樂丞這些官員,李隆基可以不設。

    但樂府,樂史,典事,掌固這樣的吏員,他設置的可不少。

    畢竟,這可是近萬人的音樂機構,相應的日常管理如果跟不上,是要出亂子的。

    兩署各設樂府吏三人,負責樂器更換采購,樂手,舞姬的服飾,化妝品的訂購,制作等等。

    又設了樂史吏六人,負責修整,增補曲譜,文書記錄,文字教授等一些方面的事宜。

    還設典事八人,這就是具體帶班子演出的一線管理者了,平時有一些小的演出任務,都是他們直接帶隊去應付。

    而且,他們還都是樂工身份,音樂水平都很高,就算以後世的標准來算,都是專業水平中的佼佼者,通常,自己編排,掌控一些演出節目,沒有問題。

    至於掌固,則是管理兩署旗下房屋,倉庫的修繕,藝人的居住,吃飯,等生活方面的事情,如果是個現代企業的話,應該算是後勤科。

    兩署各有六名掌固,旗下,還各自管理著僕役過百人,要知道,內教坊的房屋產業可不少,不算培訓排練的屋舍,光是居住的小院,都有數百套。

    畢竟,整個內教坊,有俸祿編制的藝人,高達五千,沒有進編制的學徒,也還有兩三千人,管理這麼多人的生活,需要的人手自然也不少,光是大食堂裡做飯的伙夫,都是上百人。

    「屬下黃堅,乃是太樂署首席樂府吏。」

    「屬下張鳴,乃是鼓吹署首席樂府吏。」

    「屬下······」

    吏員,亦有上下從屬之分,一個人為首,其余人為從。、

    幾十人挨個的報名字,李龜年也不全記的住,隨著他們在整個辦公區和生活區大致走了走之後,他基本跟所有人都打了照面,他這就算上任了。

    而且,還立即宣布投入了工作中。

    因為,今天散朝之後,禮部其它司的人,已經去郭府擺設了靈堂,太樂署負責演奏哀樂的人,也將要在明天一大早到場。

    李龜年對於太樂署大食堂的飯菜沒有什麼興趣,趁著大家吃飯的空檔,在自己的衙房裡為那篇祭文加了一些聲韻之後,就開始喊屬下的吏員召集人手,安排工作。

    說到哀樂,李龜年不自覺的就會想起後世國家領導人去世的時候,必用的《哀樂》旋律。

    以前的時候,由於樂器沒有打造好,還無法演奏,然而現在,卻不一樣了。

    銅管,長號,小鼓,镲,大鼓,大鑼,內教坊的練習大廳都有。

    畢竟,崔滌把這些樂器造好之後,第一時間,就送了一批到李隆基這個來。

    而哀樂的旋律並不復雜,對這些全國最優秀,吹奏了一輩子樂器的樂工老手來說,基本沒有什麼難度,只需要聽幾遍感覺,就能很快的演奏起來。

    於是,李龜年將樂手們召集起來之後,快速的將曲譜寫了出來,並且,每一樣樂器,都親自給這些人示範要演奏的感覺,很快,大家就開始合練上了。

    「這個曲······」

    「這個曲······」

    內教坊專門用來練習樂器的大院內,合練的樂器聲一響起,頓時就驚動了很多人。

    李龜年將所有演奏不同樂器的人,分班組,形成隊列,在每一個樂器即將進的時候,他就用手上的一支鼓棒指向某個方向一指。

    頓時,一種悲痛,咽嗚,而又莊重,激昂,堅決的感覺,以這個占地十幾畝的大院向四周擴散開來。

    畢竟,每一種樂器,都有過百人演奏,而李龜年准備編三到五十個小隊,在郭府靈堂輪流演奏這支曲子。

    按照一組十幾個人來算,最終至少要挑選五六百人能夠完成演奏的人出來。

    而現在,同時演奏這個曲目旋律的,足足有一千多人,動靜簡直是太大了,讓禮部在周邊幾裡地之內辦公的人,幾乎都聽到了這邊傳來的樂曲聲。

    「快,去排練場看看。」劉令植有些激動看著同樣聞聲走出自己的衙房,面帶疑惑之色的看向太樂署方向的眾多官員道。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8-11-13 09:49
第79章 禮部官員們的小九九

    樂曲能夠帶給人各種情緒享受,而像後世羅浪老先生創作的《哀樂》,給人帶來沉痛悲哭的感覺之余,又給人帶來激昂而堅決,讓人想要牢牢的記住逝者精神這種感覺的曲子,則幾乎是沒有。

    它的巧妙就在於降E小調的基礎上,於全曲最強音處轉大調的手法,不管你是懂不懂音樂的人,聽到之後,情緒都會立即起飛。

    尤其是在這種千人大團隊演奏,聲音如海嘯一般撲面襲來的情況下。

    蘇颋此時已經是年過五旬的老人家了,腳步並沒有那些年輕力壯的官員走的快,當他聞聲走到排練場地的時候,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的場景,那便是所有的官員,都是一副眼淚婆娑的樣子。

    而且,不光是這些聽曲的官員,好多正在演奏的樂手亦是如此。

    要知道,時常進行大合練和各種音樂表演的樂手們,對於曲樂表現出來的情緒衝擊的抵抗力,是非常強的,連他們都抵抗不了這首樂曲帶來的衝擊,更加別說那些很少能聽到這種演奏的普通平民了。

    「咱們禮部,來了個了不得的人才,難怪陛下會讓李龜年總領內外教坊,他在曲樂之道上的造詣,只怕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的地步。」劉令植在蘇颋到來之後,摸了把眼淚道。

    蘇颋聞言,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他注意的更多的,已經不是樂曲給自己帶來的情緒衝擊了。

    讓他更欣喜的是,李龜年只用一根鼓棒,就將多達千人的團隊,如指諸掌一般,整個指揮調動了起來,這種掌控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在此前,李龜年之所以是樂工,而不是樂師,之所以是梨園的班首,而不是部首,可不是因為他的樂曲歌藝不如三位部首。

    就是因為,他沒有像這樣,指揮過上千人的團隊,完成這種場面盛大的儀典奏樂。

    要知道,禮部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主持五禮,即:吉禮,嘉禮,賓禮,軍禮,和死人喪葬的凶禮。

    這五禮,根據君主,親王,公侯各種等級,演奏的規模也不同,像君主級的登基,駕崩,祭天,封禪等,都是萬人級別的。

    親王,則是千人級別,之下,以此類推,各有規格。

    而負責導演協調這麼多演奏人員的工作,其程度之復雜,難度之高,是不可想像的,比帶領過萬人的大軍打仗,都更加難以做到,畢竟,曲樂,這是個精細東西,常年練的人,都有可能因為一跑神,而出現錯誤。

    李龜年只用了不到半天時間,就向大家證明了他能夠主持公侯,甚至親王級別的凶禮哀樂演奏的能力,等於是給蘇颋交了一個滿分答卷。

    畢竟,此刻在練習場排練的樂手數量,已經超過千人,而且,只是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就十分整齊,有層次感的演奏出了新曲。

    「今後,內外教坊的事情,就盡數委與李樂丞吧!」沒有打斷李龜年的排練,蘇颋聽了兩盞茶的功夫之後,腿站的有些酸了,朝身旁的劉令植,王韶,趙崇禮,薛明幾人道。

    「盡數委與?」幾人聞言,有些發愣道。

    要知道,在像禮部這樣的大衙門,肯定是有一些現管權力,連皇帝都不好干預的,比如內部資源的分配問題,還有灰色收入的問題。

    內外教坊,可是管著八千曲樂歌舞藝人,還有三四千學徒,過百吏員,過千僕役,總人數過萬,平時在開銷這一塊,就是非常巨大的。

    有開銷,主管的官員就有油水撈,比如,此前崔滌往這裡送一次樂器,至少可以撈到千貫以上的油水,而禮部的賬面上,則可能會劃出去過萬貫。

    而且,這麼多藝人,也不是整天都待在教坊裡訓練,他們也能創造一些收入,比如接私活,出去走穴撈外快,就是一種連皇帝,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樂見的行為。

    這裡面的賺頭,看上去是給藝人得了,補貼了他們的日用所需,其實,官員們也分得了不少好處。

    因為,藝人為了賺收入,也會給他們送一些好處,甚至原本應該由禮部投入在他們身上的一些開銷,都進了禮部官員的口袋,一些有能力自己賺錢的藝人,自身的吃喝,行頭,都自己置辦了。

    目前,出去演出的藝人中,差不多有近一半,都是自己在養活自己。

    畢竟,長安城,有過萬戶的權貴富豪家庭,紅白喜事擺排場的情況,幾乎每天都會在好多家同時進行,對於一些權貴來說,青樓妓子請到府上表演的話,那是很失身份的。

    內教坊的宮廷樂手藝人請到家裡表演,那就是很長臉的事情了。

    像一些外地官員升遷,或者地方士族出仕,其家裡本身並沒有豢養大批的歌舞曲樂藝人的,需要宴客的時候,基本都會到禮部來走關系,送好處,借人。

    而外教坊,除了訓練舞女之外,還掌管官妓。

    官妓是怎麼來的?犯官之後,戰俘,以及一些活不下去,賣身為奴的人。

    像犯官之後和戰俘中的女流之輩,通過外教坊的調教之後,有一大部分,是要對外發賣的。

    這些官妓的品相,是有好壞的,好的,一個可以賣到千貫以上,壞的,只能幾貫錢賣給別人做灑掃的僕役。

    價格彈性這麼大,內幕交易自然就多。

    這所有的權力,如果都如蘇颋所說,盡數交給李龜年,那麼,禮部所有的官員,今後在福利方面,可能就少了一大塊了。

    其中,便有太常少卿薛明提出異議道,「陛下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了,但是,內外教坊,畢竟還是我禮部太常寺下屬的部門,怎能少了上官的監管撫照呢!而且,這麼大的權力,他一個從八品下的小樂丞,只怕也不敢接呀!」

    蘇颋略顯渾濁的老眼斜著瞄了薛明一眼,語氣略帶強硬道,「你只管交就是,他接不接,是他的事,莫非你們以為,陛下放他到禮部來,就只是欣賞他在曲藝上面的才華麼?

    若是真要施展這方面的才華,他在梨園,照樣可以,何必正兒八經的派到禮部來。

    你們吶,就是太年輕,思慮的不夠深遠。」

    蘇颋畢竟是當過宰相的人,他這麼一說,眾人的身體都是一僵,面色略顯凝重起來。

    七八年都不設的太樂丞,突然設了一個,這確實由不得他們不多想啊!

    倒是劉令植一語,說的眾人略微了然,道,「不管怎麼樣,陛下,應該是希望看到禮部有所改變的,就比如這曲藝演奏方面,一些過往的舊曲,恐怕是再難以滿足陛下的耳朵了。」

    「如此,稍後我便出公文,讓各衙將內外教坊諸事,都轉交給李樂丞處理吧!」太常寺卿王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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