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保送出境
不過,很快陳懷明的身邊就清淨了,因為何起睿被送到了縣衙,他淒慘的模樣嚇壞了所有人。
當請來的大夫將何起睿的褲腿剪開,露出裡面的雙腿時,一旁圍觀的仕紳們驚詫萬分,甚至有人即刻到一旁嘔吐去了。
只見何起睿的雙腿被擊打的不成形,是一個古怪的角度,其中一個大腿骨從皮肉中穿出,鮮血的紅色和骨頭的白色交匯在一起是如此的刺眼。
這些身嬌體貴之人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小心肝被嚇得撲騰撲騰亂顫,他們被這種刺果果的暴力驚嚇住了。
他們各個面色蒼白眼神游離,紛紛後悔怎的惹上了這個殺才,就是將趙烈告倒能如何,不過是個軍戶的事和強入縣牢搶人的事,萬歲爺還能因此將趙家一網打盡不成。
如果趙家不傷筋骨,那麼我等的腿,呃,或是腦袋可是都懸了,趙家這般殺才是告訴我等,他們什麼都能幹出來啊。
什麼,你說這是不是趙烈所為還不一定,呸,沒看到何起睿將那個軍戶雙腿打斷了,不久自家也是如此下場,別的地方不傷,也不綁票勒索,就是將其雙腿打折,這報復簡直是太明顯了,就是對著何起睿來的。
當然沒有任何的證據證明趙烈是兇手,不過這就是意會言傳的事了。
他們正在驚疑間,又有七具屍體被帶回縣衙前,登時,縣衙前的小空場內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按說十個人護衛不少了,但是根本無用,說明這些人的實力極其強大,無視護衛的存在。
這般大戶士紳們掂量一下自家,發現他們出門要湊足十個護衛很難,有幾個仕紳就是兩個護衛隨扈來的,如今想想渾身發涼,都是後怕的。
如此,陳懷明徹底清淨了,這一干人等是如鳥獸散,唯恐自家是下一個目標,方才還喧鬧無比的縣衙空空蕩蕩的了,只留下了陳懷明善後。
陳懷明照例派出了文登縣的十餘個捕快探查匪徒,同時通曉何起睿的家眷前來縣城看護,這位爺如今還是人事不省,在哪裡安置都得家眷前來拿主意。
陳懷明又照例向登州府發出信函告之文登縣發生的這一惡行,至此,他的事辦完了,至於稽凶,如果指望縣城內這幾個捕快能成事,不比天上掉餡餅稀缺。
清淨下來,陳懷明發現文登又出名了,短短時日文登在登萊名聲大噪,都是惡名遠播,連帶著他這個知縣也是揚名域外了,日後這官場真是沒法混了,過了這一任說什麼也要想盡辦法轉任。這裡沒法呆了。
從第二日開始,這些仕紳急吼吼的將原來家中的靖海衛佃戶禮送出境,態度還極好。
什麼,馬上秋收了,秋收後再走,就按去年秋收時結帳,而且按五成收租,返給你五成銀錢,地裡莊稼上秋讓別人收了,趕緊走人,什麼,家裡的東西多不好走,行,給你雇輛馬車,總之將這些瘟神趕緊的送走。
如此你趙烈該說不出什麼了吧,他們是再也不想趙烈搭上任何關係了,最好是永遠不見,下輩子也別遇見。
等到兩天後何起睿醒來,派人出去打探消息時,所有的這些仕紳幾乎將手下的靖海衛佃戶全部禮送出境了,剩下的小貓三兩隻都是因為什麼孩子生產有人傷病等事宜耽擱下來的。
何起睿聽聞稟報後,長歎一聲,命令管家將何家的十餘戶靖海衛軍戶也放出去,也是客客氣氣的禮送出境。
按說他是與趙烈有深仇大恨的,他的腿大夫已經說了,恢復的好不過是能拄拐行走,如果恢復的不好就得一輩子躺在床上,不過,心懷仇恨能如何,能與趙烈硬拼嗎。
他是看出來了如今又是武臣當道了,如是洪武年間,就是萬曆年間有武臣如此跋扈也早就被文臣收拾了,因為他蔑視了士大夫的利益,是士大夫的公敵,絕討不了好去。
而如今巡撫大人只是申斥一番就輕輕放下了。這局面只能退避為上,再不曉得進退,恐怕將全家性命丟掉。
文登縣這個月來一波三折的劇情遠遠傳播開來,讓其他衛所的軍將軍戶們揚眉吐氣,對於文登縣這些仕紳幸災樂禍,真是大快人心,在衛所裡提一聲仗義的小趙大人誰人不曉得,誰不交口稱讚。
但是登萊的士紳官吏們卻是背地裡對趙烈趙家破口大駡,視趙家為賊寇,深惡痛絕,一些人甚至通過在任的老鄉同年彈劾這個登萊屠夫。
就連孫元化得到何起睿被打斷雙腿的消息後,也是氣的打碎了幾個茶碗,氣憤不平,這是刺果果的無視他的叮囑,難道當真以為他孫元化這個右僉都禦使、登萊巡撫軟弱可欺不成。
至於說是不是趙烈所為,因為全無人證物證證實,孫元化卻是認定就是趙烈所為,因為當日的見面他就發現趙烈此人行事剛猛膽大妄為,同時也極為執拗,當時敢當面頂撞與他,敢讓麾下軍兵搶奪城門,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再者有這般蹊蹺打斷他人雙腿的馬匪嗎,此時孫元化已經完全信了涿州大捷必是趙烈所為,根本沒有什麼登萊軍兵、涿州軍兵的相互配合,那是因為只有趙烈這個瘋子才敢與建奴無視生死的面對面對撼,如何處置趙烈如今已是成了他的難題。
半月後,朝廷旨意下來,介於靖海衛指揮使帶人咆哮文登縣堂,降階半級,罰奉一年,仍任靖海衛指揮使一職。
孫元化在吳直處接到聖旨,反復看了兩遍,細細體察了一下天子的意思,他估摸一是趙烈此番立下殊攻只是充任衛所官已經是薄待功臣,再者朝廷在東北西南各處都有險象,此時只能安撫為上,不想出現大的動靜了。安穩度過這段危局,日後再行處置。
當然這都按照他多年的宦海生涯經歷的事宜推測出來的,目下的難題是作為登萊的掌控者如何約束一下趙烈,這般能戰的武將按說在他麾下是福氣,只是如何約束也是難題。
不聽招呼的手下那就是個隱患,如果登萊出陣遼東、東江,在戰陣上趙烈不聽號令,那是要命的存在。
這也是很多上官只用嫡系的因由,也許嫡系才幹略差,但是他能保證關鍵時候頂上,不扯後腿。
因此,即使趙烈能征慣戰,如果不聽他孫元化的號令有何用處。
幾日後,吳海到登州都司領取這三月的糧餉,湯謙只發放了兩月的糧餉,至於剩餘的糧餉推脫巡撫衙門轉過來的餉銀不多,只有這些了,下番再行補足。
吳海還真沒多想,在衛所來看欠餉乃是平常,如果是不欠餉才是件稀奇的事。
吳海辦完差事,同屬下到酒樓吃酒,靖海衛畢竟是小小衛城,吃食同登州沒法比,每次到登州公幹吳海都是到酒樓來慰勞下自家的腸胃。
今次也是相同,只是到了酒樓後他遇到了成山衛的鎮撫姚侃,都是登萊衛所的老人啦,相互極為熟識,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因此每次見面倒也熱絡。
此番兩人乾脆並桌吃喝起來,這番吃酒的結果就是吳海驚訝的發現,成山衛這三個月的餉銀是全部發放的,當然到手的同靖海衛一樣幾經漂沒到手的只有五成有餘,此乃成例,但是畢竟是全部發放了,靖海衛是什麼情況。
吳海將事情一說,姚侃也是驚詫,據他所知前幾日威海衛、登州衛也是三月全部發放。
吳海可是久經宦海的老油子了,立時意識到這裡面有事,事還不小。
酒飯過後,吳海思慮良久,沒有折返靖海衛,而是在登州安頓下來,傍晚時分,他到都指揮同知黎有德門上求見,這是趙烈交代過的,如都司衙門有急事可登門拜見黎有德。
至於湯謙,吳海不認為他有這個面子能讓這個老狐狸說出這裡的因由,推脫的理由定會是不少,保證讓你雲山霧罩一番後不知所云。
黎有德在府邸見了吳海,吳海依下屬禮節拜見並奉上承儀,寒暄過後,吳海將糧餉事宜稟報。
噠噠噠,五十出頭的黎有德用手敲打茶杯思量著,一時室內寂靜無聲,吳海則是眼巴巴的看著黎有德,領取領餉乃是他分內之事,出了岔子他若是打探不出來那就說不過去了。
“此事本官也是頭一遭聽聞,不過,想來同你們趙烈大人最近所為有關,湯謙與趙大人一家沒有恩怨,就是看在老趙大人的面子上他也不會難為趙大人,此番行事,恐怕只能是上面那位的意思。”黎有德手指向上一指。
他是聽聞了孫大人對趙烈可是有些不爽,因由嘛肯定是最近的軍戶風波,趙烈的強硬手段過了巡撫大人容忍的界限。“此事,還須趙大人處置,恐怕是孫大人讓趙大人低頭認錯而已。”
吳海是恍然大悟,向來定是如此,他也是放下心事,只要證明此事不是他的因由,他就能返回覆命了,至於下一步如何行事,那只能由趙烈趙大人定奪了。
吳海是千恩萬謝後離開黎府,接著他又派人打探登州衛和靖海衛是否是發下三月餉銀,得到的回稟是兩個衛所確實是全部發放了。
趙烈聽完吳海的稟報,不禁嗤笑,他曉得這是孫元化在敲打自家,不過,他還真是絲毫不懼。
在他印象中孫元化到任不長的時間,登州就出了大事,孫元化因此去職,後來結果是什麼,他就不曉得了。
他只要熬過這個時期就可,至於糧餉,他上任以來為了安定軍心士氣,不足的糧餉都是他補足的,別說還發放一些糧餉,就是一文不發,不過是每月多出四千兩銀子的支出而已,這些他還支撐的住。
孫元化沒有等來期望中的趙烈告罪,只能暗中忿怒,對於趙烈他是徹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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