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76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39

第300章 濟州評議

  天氣陰沉沉的,西北風呼嘯著,在大海上肆虐。

  李績號慢慢行駛在空寂的大海上,衛青號伴隨護衛著,趙烈閑極無聊從下甲板來到上甲板,眺望了一下四周,只看到零星的冰棱和空中星散的幾隻海鳥。

  此番,趙烈是初二就從石島出發,趁著正月間沒有什麼大事,前往濟州巡視。

  如今已經是靖海衛指揮衛指揮使,趙烈再也不能象當年一個小千戶般有空閒,此番出來他也是向都司告假一月,留下李明峪主持衛城大局,才有此番濟州之行,著實不易。

  穆尼奧斯正在甲板上巡視下橫帆的情形,早上一個下橫帆撕裂了,此時剛剛更換完畢,這也是船速不快的原因。

  “升滿帆,上帆,斜帆全部升上去。”穆尼奧斯接連向大副、水手長發令。

  在甲板船員的協作下,一個個風帆起帆,同時調整風帆的角度,李績號龐大的船體開始陡然加速,直驅向東。

  風從側後吹來將大氅裹在趙烈身上。

  “大人,甲板上太他娘的冷了,還是到下甲板吧。”身後的餘大寶喊了一嗓子。

  “不急,這個不算什麼,吹吹風好啊。”趙烈搖頭拒絕,享受著這難得的清閒愜意。

  如今他也算是繁事纏身了,這個年就像走馬燈般在各個衛所石島間奔忙,方才休息兩天就又前往濟州,難得片刻清閒。

  就是昨天也是船上細細思量了靖海衛、濟州、北華的下一步走勢,在半夜才睡著,接著到濟州呢,不用多想濟州和北華諸事正等著他。

  離著濟州八九十裡,他們就遇到了濟州的巡海船,在巡海船的引導下,李績號、衛青號進入濟州港,只見軍港內擺滿了戰艦,從葡萄牙人、尼德蘭人、西班牙人手中奪來的不多了,更多的是石島和濟州自建的蓋倫戰艦。

  它們鋪滿了整個海灣。

  從大的宋級、唐級到小的石島級巡海船都有,當真可說是蔽海數裡了。

  趙烈登上碼頭,濟州政務馬濤、濟州鎮李祿、水師總鎮李虎早已在碼頭迎候。

  “大人已是年餘沒有來此了,此番正可多住些時日,看看濟州的變化。”馬濤笑道。

  “是啊,如今的濟州真是安居樂業,同登萊不可同日而語啊。”李祿幫襯道。

  “好,那就看看去。”趙烈一揚手。

  趙烈此番特意只是帶了幾個侍衛同幾個人步行入得濟州城,這才能看看全貌,如是大批護衛侍從,那就不是體察民情,而是擾民了。

  幾人都是身著便裝,身邊雖說有幾個護衛相從,一看不同常人,但是也不算太出挑。

  濟州城內的商鋪比趙烈上番來此多了三四成,街道十分整潔,行人衣著同當年也是不可同日而語,雖說還是有些人身穿補丁的衣物,但是都是收拾的極為乾淨。

  正處在正月時節到處是喜氣洋洋的氣象,原來流放地的破敗骯髒全無蹤跡,仿佛從未有過,這裡是一個嶄新的城鎮。

  “大人,如今濟州的稅收可是比起當初多了三倍,其中大部分是來自商稅。”馬濤笑著一一道來。

  “哦,不算太多吧。”趙烈不以為意,後世已經沒有農業稅這說了,田畝不但不交稅還有補貼,其他的各行各業稅收才是主體,田畝稅收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已經是太多了,大人,屬下以為還得是田畝稅賦居首,萬萬沒想到,如今商稅已是如今佔據泰半了。”馬濤真是沒想到,濟州收取商稅後,這兩年時間,商稅收入竟然超過田畝,成為濟州財源的根基。

  “日後,商稅會越來越多,如今泰西各國都是如此。”趙烈看看眾人,“所以,我破虜軍要曉得扶持商人就是為了自家的根基。”

  “如今濟州的大小商人可是多了不少,明人朝鮮人都有。”馬濤道。

  “馬濤啊,自今日始,你就得看著你的下屬了,既然商稅不菲,那麼商人打點官吏,少交稅款,官吏勒索商人,都會有,切不可大意。”趙烈正容道。

  “是,大人,這半年來已有三個官吏因此去官丟職了。”馬濤點頭道,這個事這半年來先後出現。

  “嗯,你等自查是一方面,我會讓軍情司暗中巡查,如果有人犯案,即刻緝拿。”趙烈點了一下。

  馬濤登時渾身一緊,軍情司可是大人身邊的暗子,向來查詢敵情,此番卻是用在此處,他可是不敢大意了,回去後使人好好自查,最好不要犯在軍情司手上,否則顏面都丟盡了。

  趙烈來到一家米鋪的門前,看著這個牌匾,微微一笑,“嗯,這個好,就是該當漢字為先嘛。”

  店鋪門上的牌匾書寫洪氏米鋪四個漢字,下面只有漢字四分之一大小的是朝鮮字店名。

  “大人,如今濟州所有的商鋪的牌匾都是如此安置,如果不是如此書寫,就不許上牌匾,無法開門營業,這都是遵照大人吩咐。”馬濤笑道。

  趙烈滿意的點頭,想當初,這裡都是都是朝鮮文的牌匾,很是讓趙烈頭疼,但是剛剛將濟州納入治下,安穩當先,於是吩咐馬濤等徐徐圖之,如今總算改過來了,看著舒心多了。

  眾人一行來到官署,進入官廳,侍從上茶完畢。

  “馬濤、李祿說說如今石島軍備情形吧。”趙烈看向兩人。

  “大人,這一年來,匠戶營產出板甲七千餘,火銃三萬餘,火炮各色三百餘,馬甲兩千餘,發射藥一萬斤,除了裝備濟州鎮和替換石島北華折損外,其他三成入庫備存。”馬濤拱手道。

  “大人,濟州鎮三個步隊全裝滿員,此外,北華四個新建千總隊正在濟州整訓,已經按照大人吩咐將濟州鎮同北華鎮兵丁混編,如今都已整訓完畢。”李祿拱手道。

  “不過嘛,嘿嘿……”李祿抬眼看看趙烈,躊躇一下。

  “哦,呵呵,李總鎮這是有小心思了,說說,什麼事吧。”趙烈點點李祿笑道。

  “呃,這個大人。”李祿笑嘻嘻的看向趙烈,“濟州馬場如今有兩千多匹石島馬成馬了,還有數百葡萄牙馬,這個我濟州鎮唯一的騎兵千總還是,呵呵,還是濟州矮腳馬為主,這個,呵呵,大人您看是不是撥出一千濟州馬給濟州鎮。”

  趙烈一看李祿笑呵呵的模樣,就曉得他想說什麼,果然是要往濟州的盤子裡劃拉好貨。

  “劃撥濟州不是不可以。”

  趙烈端起茶碗不許不急的喝了一口茶。

  “真的,大人也是體恤我們濟州騎兵千總的坐騎太不成樣子了。”李祿的小眼睛立時瞪得溜圓,語調也透著喜氣,他可是眼饞很久了。

  “只要你能說服本將,濟州騎兵千總配上最好的戰馬在濟州這個孤島上有何用處。”趙烈笑眯眯的看向李祿,李祿的小心思趙烈如何不曉得。

  “呃。”這是個硬傷,確實,濟州整個在水師的護衛下,無論朝鮮還是倭國不擊敗破虜軍水師,呵呵,那就別想登陸濟州,否則就是找死。但是李祿當然不能如此輕易的收手,他也不能自家的騎隊太過寒酸了不是。

  “大人,無論北華和登萊有事,濟州鎮都得即刻馳援不是,到時面對建奴和倭寇,濟州馬當真是不堪重用啊,大人。”難得李祿學會了曲線救國。

  “本將問你,是石島部還是北華鎮當先接陣。”趙烈笑眯眯的問道。

  “當然,咳咳,當然是他們先接陣。”李祿立時蔫了,他曉得完了,沒濟州鎮什麼事了。

  “著啊,還是他們當先迎敵,想想他們的坐騎,北華也是濟州馬近半,而石島部隨時面對建奴強敵,馬匹也是不如建奴多矣,急等換裝石島馬。”趙烈看向李祿,“怎麼也得他們換裝完畢吧。”

  “遵命。”李祿心不幹情不願的答道。

  “不過。”趙烈放下茶碗來個瞬移。

  “大人如何講。”李祿的腦袋蹭的一下抬了起來。

  “不過,濟州鎮可以留下兩百匹石島馬為夜不收換裝,至於葡萄牙戰馬就不用想了。”趙烈笑道。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了。”李祿高興的見牙不見眼,頻頻拱手,原以為一點希望沒有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還能留下兩百匹,呵呵,最起碼夜不收可以換馬完畢,多少賺下兩百匹石島馬不是,不嫌少啊。

  “大人,水師營副將齊威大人前來有事稟報。”一名侍衛從門外進來道。

  “讓他進來吧。”趙烈頷首道。

  李虎前往迎候趙烈,水師營就由副將齊威職掌,此時連這個副將也前來了,定是有了要事。

  須臾,全身披掛的齊威快步走了進來。

  “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齊威軍禮道。

  “講。”趙烈還禮道。

  李虎也關切的看向齊威。

  “大人,護航澳門葡萄牙人的戰船剛剛返港,他們在小琉球附近被尼德蘭人設伏,折損極重。”齊威小心的看向趙烈。

  “混蛋。”李虎拍案怒道。

  趙烈也是陰沉著臉。

  一天的好心情沒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0

第301章 定策

  “講講吧,怎麼回事。”趙烈看向齊威。

  “大人,我將兩個船長帶來了,讓他們講講。”齊威躬身施禮道。

  趙烈點頭允了,第一線親歷此事的船長說明此事,再好不過了。

  齊威返身出去,不一會兒,齊威帶著一個中年人和一年輕人進入廳內。

  兩人施禮過後,齊威點說兩人,微胖的中年人喚作方茂是李廣號船長,另一個年輕人叫張環是霍去病號船長。

  方茂眾人都曉得,北華大港方茂港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而張環則是第一次聽說,不過見到他只有二十多的年紀能升任船長,想來有過人之處。

  趙烈倒是記得張環曾經是衛青號上一員,曾經是水手長,兩年沒見,沒想到如今也是船長了。

  方茂臉上不斷冒著汗水,窘迫的將遇伏的過程講了一下,畢竟他這次的表現可是不太好。

  相比方茂,張環雖說心裡也是微微緊張,但是他此番可是立有戰功,此番船隊出航,也不是他掌總,因此還是安定的多,再者他在衛青號服役多時,可說見過大場面,因而倒也面色如常。

  趙烈、李虎一一詢問了一些問題,總算把事情梳理出來。

  “大人,看來敵人為了趁大霧接近可是費盡了心思,他們是懼怕我破虜軍水師的巨炮,再有恐怕俘獲我水師的巨炮才是緊要的。”李虎向著趙烈拱手道。

  “嗯,他們恐怕就是看上了我軍巨炮了,就是我等在他們的職位上也會想盡辦法弄到我等巨炮,畢竟這是軍國利器。”趙烈目光深寒,尼德蘭人也算是敢想敢幹啊,一眼就看到了提亞哥炮的妙用。

  “大人,此番,我水師陣亡三十八人,受傷五十七人,馮異號則要返廠大修,霍去病號則要小修小補一番。”齊威說了一下傷亡。

  “嗯,此番我軍損失不少,不提船隻的事,就只是折損的這些弟兄就是我破虜軍費盡心思整訓出來的。”趙烈咬牙道。

  這個仇一定要報,尼德蘭人真是不死的小強,不時的騷擾破虜軍,直接威脅破虜軍到澳門的航線。

  “屬下未能看出敵人動靜,讓敵人進得前來,屬下自請領罪,只是張環率先發現敵船,報警船隊,讓其他兩船先一步有備,萬望明察。”方茂慚愧道。

  他也是暗罵自己大意了,想著幾次的交戰,尼德蘭人沒有占到一點便宜,此番過小琉球,他也真是沒太在意,大不了對陣嘛,破虜軍真是不懼,沒想到尼德蘭人趁著霧氣迫近,要不是張環先一步發現敵艦,後果真是不可想像。

  “功過自有公論,鎮鎮撫會一一查實,有功賞功,有過罰過,你們先退下。”李虎命道。

  當年的護衛頭目如今也是掌控破虜軍水師的一方大將,舉手投足間也是頗有氣勢。

  兩人向趙烈、李虎一一施禮退下。

  “本將此來本就是通曉水師,如今時機已到,可以在這片海域收取保護費用,因此打算重組水師,沒想到啊,這個尼德蘭人賊心不死。”趙烈冷笑道。

  “大人是說可以收取海上商路費用了。”李虎驚喜道。

  趙烈一早就大略同水師軍將提過將來在大明外海收取商船保護費用,一個是擴充軍資,一個也是掌握這片海域的霸權,但是他只是具體何時施行,還得到時協商。

  李虎、齊威、張鼓聲等一干水軍軍將早已盯著多時,如果這個商路費用收取,那就意味著水師有了自己的收入,造船造炮不在話下,甚至可以反哺步軍,看看這幹步軍軍將還有何話可說。

  左等右等,終於到了這一天,李虎等人怎麼能不驚喜。

  “擺擺家底再說,李虎你講講,如今水師的家當吧。”趙烈一擺手道。

  “大人,到這月,水師共計有宋級戰船十艘,還有八艘就要下水,預計三月後成軍,另外唐級戰艦四十二艘,隋級戰艦五艘,漢級戰艦十八艘,濟州級巡海船三十八艘,飛剪船五十二艘。”李虎爽利的報出破虜軍水師的家底,合計只是戰艦就有一百二十艘,飛剪船還不計在內。

  這份家當沉甸甸的,是趙烈用銀錢用六年時間打造出來,可算是用盡全力了,將半數的寶船收入添了進去,如果不開始收取費用,趙烈也沒有餘力繼續打造戰艦和火炮了,水師當真是吞金獸。

  不過看到這份家當鋪滿海灣呈現在他面前,趙烈自豪之意無以言表,這是他從無到有歷盡艱辛打造出來。

  李虎看著趙烈露出笑意,接著道。

  “如今水師分為三部分,五艘蓋倫戰艦、十艘巡海船、十艘飛剪船護衛方茂一帶海域,冬日裡返回濟州,還有六艘戰艦、五艘巡海船、十艘飛剪船在石島西南的大山子島,濟州本部還有六艘戰艦接班護衛澳門航線,此外濟州四面環海,東方倭國、北方朝鮮仍是虎視眈眈,因此如今戰船還是缺口極大。”

  “李總鎮又開始哭窮,呵呵,你的麾下如今兩萬人啊,比破虜軍步軍人數都多,呵呵,還是捉襟見肘。”李祿搖了搖腦袋,真是有些不服氣。

  步軍將領一向對趙烈擴大水師規模有些微詞,在他們看來,如今水師已是無敵的存在了,如果不造大艦,省下錢糧能將破虜軍的戰馬都換成蒙古馬戰馬,戰力那是如何了得。

  “沒有艦隊,倭寇緩過氣來,擊敗濟州艦隊,我看你到時只有哭去。”李虎鄙夷道。

  “行了,少說兩句吧。”趙烈這個膩歪,真是水陸不相容啊。“如今艦隊還須擴大,濟州水師要支援石島、北華、澳門外,還要保證濟州安全,因此須得繼續擴大艦隊。”

  趙烈既然發了話,幾人沒商量都是住嘴領命。

  “我意濟州水師分為幾個部分,快速的支援艦隊,護航隊伍、巡查商路的隊伍。各負其職,遇有大的戰事集中起來,李虎、齊威你們認為如何。”趙烈看向兩人。

  “大人,屬下認為可行,早先俘獲的戰艦年頭不少了,大多船速下降,快速支援時拖累其他船隻航速,不如就是護航和巡查,如此新船保持戰力全力備戰。”齊威當先贊同道。

  “確實如此,宋級唐級戰船根本不適合巡查護航,就是決戰用的,整理一番也好。”李虎也是點頭附和。

  “那就如此辦理吧,另外,就像本將此前說的,一定不要讓倭國曉得宋級戰艦的存在,起碼不要讓他們曉得數量很多。這是到時我軍決戰的殺手鐧,你們一定要曉得。”趙烈正容道。

  “屬下遵命。”兩人躬身應答。

  “至於尼德蘭人,哼哼。”趙烈看向李虎、李祿,“你們二人做一個水步軍協同攻下小琉球尼德蘭人城堡的籌畫,看看用多少人多少船隻可以一舉拿下小琉球,拔了這個釘子。”

  “大人,早就應當如此,小琉球的尼德蘭人數次襲擾我軍澳門商路,著實可恨。”李虎聽聞大喜,小琉球的尼德蘭人牽扯了水師太多精力,只是護航就得六艘戰船輪流護航,就是此番還是折損這般多的軍兵。

  “太好了,大人,此番我濟州鎮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啊哈哈。”李祿更是興高采烈,按說他濟州鎮是支援四方的地方,但是去了哪裡都是當地的軍將為主,他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此番李祿終於撈到一個他為主導的差事了。

  “李祿啊,你放心,濟州鎮乃是居中支援的重地,以後打仗在後面,到時不要叫苦啊。”趙烈笑眯眯道。

  “這個苦俺不怕,到時看俺濟州鎮的。”李祿不以為意道。

  趙烈一笑置之,沒繼續這個話題,心道,日後有你累吐血的時候。

  “此外,李祿,濟州鎮以及北華鎮再此整訓的官兵,增加游泳和騎馬兩項,必須每個兵丁都會騎馬都能在海邊遊上岸,曉得了嗎。”趙烈命道。

  “嘶。”李祿一呲牙,“大人,游海好辦,這個騎馬太費周折了吧,共計七千兵丁,馬匹還是不足啊。”

  “把馬場的濟州馬都調過來,整訓的人手你安排,本將將令發下,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趙烈不動聲色的端起茶碗,全然不顧李祿的苦臉。

  李祿心中一盤算,得,只有將騎總人馬撒下去了,否則連操練騎術的人手都沒有,可憐他還想好好整訓騎兵千總,他可是曉得同建奴交鋒,還得是騎兵爭雄。

  這個將令一下,呵呵,先整訓步軍再說了,全亂套了。

  “你也別苦著臉,以後同建奴交鋒,步軍也得配馬,跟不上騎總的速度何用,再者,濟州隨時增援北華,登萊,還要南下小琉球都是海邊之地,軍兵不會水,如何征戰。”趙烈提點了李祿一下。

  李祿急忙起身領命,大人如此鄭重,他當然不敢大意。

  “再有,你們二人還須籌畫增援北華,定要在兩年內奪取全島。”趙烈此言一出,兩人一同苦臉,事太多了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0

第302章 北華也沒閑著

  趙烈在濟州給馬濤、李虎、李祿出了一堆難題,讓眾人痛並快樂著,在也對北華做了歸化,那就是將統一北華全島納入日程。

  此時北華政務廳後身萬基的書房裡,萬基、馬全福、顧五嶽、白士第正圍坐在一個火爐旁烤火,幾個書吏在側後的案後記錄著。

  北華的冬天雖說沒有遼東那麼冷,但是同山東有得一拼。

  爐子裡石炭燒的有點泛白灰,正是火力正旺的時候,自從華都西方和南方先後發現幾個大的石炭點後,被商人陸續開採發賣出來,如今石炭在華都和方茂港都是大行其道,體積小價錢便宜,成了城鎮人們取暖的首選。

  在鄉村裡面百姓還是燒不要錢的枝杈,但是自從發現石炭做菜火硬,持續時間長,從此石炭也走入鄉村。

  “去年的商稅已達到兩萬八千六百余兩銀元,去掉一萬一千步騎軍兩萬一千銀元的開銷,十個縣治一萬八千余銀元開銷,還有兩千余銀元的缺口,這最後都是用北華勸業銀行的收益補上的,此外北華在濟州建造的十艘海巡船以及十艘飛剪船,還有兩艘唐級戰艦的造艦費用都是大人開銷的,否則……”

  白士第說道這裡咧咧嘴。

  “這沒什麼,今年第一批遼民分配的田畝將要納稅了,這可是一百萬畝的土地,就是十稅一吧,去掉些許火耗,那最少也有十萬銀元的收益。呵呵。”

  說道此處,萬基長出了一口氣,身板一直。

  “三年了,兄弟們,在這個他娘的林地草甸子裡呆了三年了,總算是不負大人所托,總算開拓大半了。總算是有了進項,還是不小的進項。”

  “是啊。”白士第撫掌大笑,“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顧五嶽點了點頭,沒有言語,不過眼角卻是有些濕潤了,這三年經歷了開拓、疾病、人員輜重緊缺、阿努伊人的襲擾等等亂事多了去了,他們在座的幾個人身上壓力山大,今年好歹略有小成。

  “這十萬銀元加上預估的商稅三萬銀元,今日北華也好過個肥年啊。”萬基大笑道。

  “三萬銀元,呵呵,萬大人太過謹慎了,本官預估商稅最少三萬五千銀元。”白士第眼冒銀光,手裡比劃了一下。

  “不能吧,一年漲個七千銀元,不能。”萬基一搖腦袋,就是個不信加懷疑。

  “萬大人,要不咱們打個賭,如是達到三萬五千銀元,我結婚的時候,萬大人送我三百銀元做賀禮如何。”白士第眼睛又開始冒賊光。

  萬基和白士第的歲數不小了,都是二十大幾的人了,今年家裡都要把說好的媳婦送來北華成親,沒法子他們太忙真是沒法回去,只能家裡人到此為他們成家立業了。

  “呃。”去年他們為了商稅的數目打了一回賭,結果萬基輸了,商稅突破了兩萬六千銀元,萬基整整請白士第吃了十天酒樓,白士第吃的是心滿意足,萬基看到自家癟癟的腰包,欲哭無淚啊,今年,“咳咳,如果突破三萬銀元,當然是大喜,五嶽你說是不是。”

  此番,萬基根本不接這個茬了,愛誰誰啊。

  “那是當然,越多越好,不過我也懷疑能不能到三萬五千銀元,萬兄大可答應下來,你成婚時他白士第也可獻上三百銀元嘛。”顧五嶽鼓動起萬基來,也是屬於看熱鬧不怕事大那夥的。

  “好啊,說說,白士第許給你什麼好處了。”萬基佯怒道。

  “不過是三頓酒樓罷了。”顧五嶽笑道。

  “好啊,三頓飯就把你買了,你小子。”萬基笑道。

  三人說笑著。

  “行了,我說老萬,你們高興了,今兒把我叫來不只是聽你們報帳的吧。”馬全福聽的頭昏腦漲,早就不耐煩了,都是些銀錢的事宜,他是全無興致。

  “老馬都快睡著了,哈哈。”白士第看看一臉不耐的馬全福笑道。

  “你曉得什麼,看看黃漢看看李祿,在京師立下多大的功勞,我破虜軍最強的騎兵在我手裡閑的都快生毛了。”馬全福一提起這個就是羡慕嫉妒恨。

  憑什麼啊,鐵山大戰、固安之戰、涿州之戰,破虜軍同建奴殺生殺死,聲震大明,而最為成軍最早的騎總,他的麾下卻是在北華閒逛,誰受得了這個啊。

  他是破虜軍騎兵的創立者,他的副手都在京畿立下大功了,而他呢。

  “老萬啊,此番有了銀錢,這個十勝、道南是不是也該當拿下了。”馬全福希翼的望向萬基。

  他是真不願意再等了。

  “這個。”萬基看看馬全福一臉的為難。

  從心裡講,他願意北華的這些老弟兄都有進益,文官看的就是你治政看的就是你的收支,武將看的就是武功了,這就是所謂的文治武功。

  從現下看萬基、顧五嶽、白士第三人的文治初建成效,將北華這個荒野地帶建成一個大糧倉是妥妥的了,誰能說他們的不是,見了大人和老兄弟也可以昂首而行了。

  但是馬全福就慘了點,黃漢、李祿、韓建、李虎、齊威等在登萊濟州都是立有大功,馬全福則是在北華同阿努伊人躲貓貓,現下更是跑到北部山區和東南十勝去了,當真是無所事事了。

  馬全福現下幹的就是看家護院的差事,全沒戰兵的威風八面,眼看著那些老兄弟大砍大殺極為暢快,就連當年他的副手王也在京畿與建奴騎兵對陣建功,也難怪心裡憋屈。

  “老馬,今年有十余萬收益不假,只是整修道路、建造戰船、收購米糧,儲備兵甲就得花銷乾淨。”萬基抹了抹短髯,心下無奈。

  馬全福是個急性子,一聽萬基這話臉色就拉了下來。

  “這麼說今年又是沒頭了,呵呵。”

  語調可是有點氣急敗壞了,尼瑪,合著把我叫來就是聽你們炫耀的啊。

  顧五嶽一看馬全福黑紅的臉,就曉得這位仁兄有些氣急敗壞了。

  “老馬別急,今日大家彙集一起,就是給一同北華定下個章程。”顧五嶽笑道:“不只是老馬你急,我等沒有不急的,早一日一統全島,也斷了幕府的念想,多安置多少的難民。”

  “是啊,華北平原是大部開拓出來了,剩下的還有不少荒田,只是離著水源都是遠,打井灌溉耗費太多,十勝那裡,呵呵,可是有華北的一多半大小,良田不少啊。”說這話時,萬基眼睛閃亮。

  “那是,大人當年讓我等來時可是說的很明白,三十萬遼民還是不足,還要多從內陸多運些難民,如此就得有田畝啊。”白士第笑道。

  聽眾人這麼一說,馬全福臉色好了不少。

  “這樣,本將向大人上書今年拿下十勝如何。”馬全福還是賊心不死啊。

  說什麼也得先吐為快,真是不願意再等一年了。

  “作為北華總鎮,這是你的職權,老馬你當然可以上書。”萬基無奈的看看馬全福,唉,到底是書讀得少,“只是本官看大人不會贊同。”

  “我就是說一聲,畢竟老萬你是北華的頭。”馬全福砸吧著嘴道。

  “可,就讓老馬上書,否則老馬今年都過不痛快,老馬過不暢快,手下數千軍兵恐怕也輕快不來啊。”白士第笑眯眯道。

  “呵呵。”馬全福憨笑一聲理理髮髻,自家也覺得有些執念了。

  “不管怎麼說,老馬求戰心切還是好的,大人就怕推功攬過,當年同我等講過多少次,不怕辦事,就怕躲事。”萬基笑道。

  “我等就當十三萬進項來籌畫,看看休整哪裡的道路,打造多少戰船,庫藏多少兵甲,還有許多的鄉村的學堂都是對付的,也該整修一番了,再則……”顧五嶽笑著言道。

  “還有採買石島戰馬替換,濟州馬真是不堪重用啊。”馬全福急忙插嘴道。

  “我這還得擴大勸業銀行的店面,不能只是為政務廳賺錢,還有三個縣的店面沒有著落。”白士第急道。

  “你的勸業銀行不是有結餘嗎,這個也同我等搶不成。”馬全福的牛眼又瞪起來了。

  “有結餘不假,那也得萬大人應允不是,銀行的錢也不能亂花啊,這是給北華兜底的。”白士第翻著白眼道。

  “哈哈,是不能亂花,勸業銀行可是我北華的根基啊,有了些許缺口還得向老白勸捐呢。”萬基小眼睛閃著賊光,仿佛看到勸業總行銀庫裡的成箱的金銀元就在眼前。

  “你個賊老財,就曉得銀錢,除了金銀,還得記得你媳婦的名字嗎。”白士第鄙夷道。

  “老白,你別說,真沒記住。”萬基砸吧一下嘴道。

  幾人驚詫的看向萬基。

  “唉,這個事家裡安排,人我還沒見過,閨名提過一嘴,嘖,就是我忘了。”萬基尷尬道。

  靠,這也行,三人撇嘴豎起拇指。

  說笑是說笑,幾人接下來為這些事項好生籌謀起來,這一弄就是一天。直到三更半夜。

  “唉,就這樣吧,太累了,受不了了。”最後萬基哢吧著泛紅的眼睛道:“等明日合議一下,老顧帶回一份去從方茂港發給大人定奪。”

  幾人都是疲乏的點頭。

  須臾,室內全無人跡,只留下快要燃盡的石炭忽明忽暗閃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0

第303章 萬馬奔騰

  “大人這邊請。”顧酩笑著相讓,他的心情也是很激動,趙大人親來巡視,說明他幾年的作為大人都是放在心裡的,馬場並不像表面那麼默默無聞。

  趙烈一行人在顧酩引領下來到一個土臺上。

  “大人,一會就會有大批的戰馬從馬房出來跑圈。”顧酩手指著大片的馬房,從這角度看上去很是恢宏。

  趙烈手搭涼棚望去,數百間的木質房子排列在這方圓數裡的地方,都是裡面原木外面黃泥敷面,美觀談不上,但是實用,畢竟既要冬暖夏涼,還要節省開銷,這是當地馬廄最好的建造方式了。

  顧酩和席爾瓦帶趙烈查看的是最大的養馬場,全部是培育石島馬的,如今石島馬還是主力,安達盧西亞戰馬種群太少,增長不易。

  安達盧西亞戰馬的數量在十年二十年間不會有大的突破,趙烈如今就是把混血的石島馬當作主力用了。

  顧酩也曉得趙大人對石島馬的培育最上心,因此代趙烈來到了這個最大的馬場。

  趙烈所在的臺地前方就是一個方圓幾裡的欄圈,就是讓馬匹活動的地方。

  “大人,為了保持馬匹的筋肉結實,即使是冬天也是放出來活動腿腳。”顧酩看著趙烈臉色說著。

  “嗯,這個你們在行,不用告訴本將過程,我就是要活蹦亂跳還得聽話的戰馬。”術業有專攻,趙烈花費這些錢糧就是為了要能上陣的戰馬,其他都是浮雲。

  “大人放心,這個馬場有母馬一千五百匹,還有一到三歲多的小馬四千出頭,其中三到四歲的馬上出欄的成馬就有一千一百余匹,李祿大人可是眼饞很久了。”顧酩笑眯眯道。

  他如今掌控兩千餘近三千的僕役,肩負為破虜軍養育戰馬的重任,但是說白了就是個馬倌,平日裡濟州各位不敢得罪,但是有多重視那也沒有,說白了,在他看來養馬成不成的還兩說呢。

  但是自從馬匹就要大量出欄消息傳出後,李祿來的這個勤快,態度也是不同,很是有點逢迎的意味,這是看到養馬大成了,很像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

  顧酩不敢答應私自放馬給他,這可是趙大人最為關切的地方,有多緊要,他心中有數,顧酩挨不過情面,調配了兩匹不錯的石島戰馬給他,其他就不敢了,否則趙大人怪罪下來吃罪不起。

  “他同本將提了一嘴,只是,他這裡有齊射俱佳的建奴嗎,留下何用,騎著玩。”趙烈搖搖頭,“顧酩,本將也不瞞你,馬匹不成軍,破虜軍一日不敢與建奴決戰,緊要處你曉得嗎。”

  “大人當初所言,顧酩一日不敢稍忘。”顧酩恭敬拱手道。

  “這些年你在此地埋頭苦幹,本將心中有數,放心,本將絕不會忘記你的功勳,你的功勞要強于那些戰陣稱雄的弟兄。”趙烈笑道。

  “多謝大人。”顧酩眼圈一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三年多,就是個養馬的活計,看那些老兄弟文治武功,看看自家,要說沒有一點怨言,是不可能的,此番有大人這句也是足以了,這些年的孤寂辛勞總算沒有白費啊。

  拍拍顧酩的肩頭,安慰了他一下。

  此時,一陣喧鬧聲響起,馬蹄踏地的紛亂聲中傳來馬匹的嘶鳴,從後面的幾個馬廄裡,有幾百匹戰馬慢跑著奔向欄圈。

  兩側騎馬的朝鮮僕役揮動馬鞭驅趕著這些戰馬直驅入口。

  “大人請看,這些就是三歲多的戰馬,都是可以即刻出欄的。”顧酩興奮道。

  馬蹄轟響中,這些戰馬從遠及近,馬頭馬尾相交錯,像是一片波浪起伏著,灰色、栗色、黑色、棕紅色的鬃毛飄蕩著,踏起的灰塵飄蕩著。

  它們像個移動的軍陣無謂的向前向前,身上光亮的皮毛和跳動的筋肉充滿了野性的美感。

  趙烈迷醉的看著這個由強勁的肌肉、飄逸的毛髮、野性的眼睛組成的陣勢隆隆而過。

  他心中暗歎,無怪乎人類時代都對馬匹鍾愛有加,這真是一種神奇的動物,它們能讓人類騎乘,能裝載物件、能上陣殺敵,和人緊密聯繫一起,不可分離。

  趙烈等人步下土台,來到圍欄邊上,看著眾馬嘶鳴歡騰的場面。

  “此地的僕役都是朝鮮人嗎。”趙烈問道。

  “秉大人,大半是朝鮮人,畢竟這些人世代都是做這個的,手藝沒的說,只要不貪瀆,好好用他們即可。”顧酩回道。

  “給的餉銀他們可是滿意。”

  “大人,他們當然滿意,早先這裡的馬場官員克扣成風,一年他們只能拿到半年糧餉,其他時候就是苦熬,如今是全額糧餉,如果出馬好還有獎賞,怎的不感恩戴德。”顧酩笑道。

  “如此就好。”趙烈點點頭,什麼時候籠絡這些外族都得是恩威並施啊。

  “再者,當年他們不過是官奴,都是登記造冊的世代為奴,如今大人一來廢了他們的奴籍,現下就是朝鮮王跪求他們隨他走也是無用。”顧酩嘿嘿的不厚道的笑著。

  趙烈微微搖了搖頭,這話怎麼說呢,如今從山東和東江蹈海到遼東入奴籍的漢人還少了,為了活命有口吃的,奴籍都是其次的東西了。大明給不了他們一口飯吃,逃向遼東也不足奇了。

  想來真是諷刺,不過幾年前,百萬遼民逃離遼東,短短幾年過後,漢人又逃回遼東,可見統治者的治政對百姓影響之大。

  當年老奴擅殺漢民,遼東烽火處處,漢民盡皆逃亡,而皇太極善用漢臣統帶漢民屯田,反過來引得大批漢民投奔,想想讓人唏噓啊。

  “大人,馬場的戰馬出來活動,此時僕役就趁著此時打理馬廄,清除穢物、更換草甸、清水,待清理完畢後將馬歸入馬廄,下一批戰馬出來,如此錯開,否則沒有那麼多的人手。”顧酩不曉得趙烈所想,自顧自的向趙烈解釋馬場的流程。

  講起馬場的運作,顧酩可是滔滔不絕。

  午飯後,一行人來到一個小些的馬場,這裡是培育安達盧西亞戰馬的地界,同時也有些機密事。

  在離這個馬場三裡的道旁設有兩道關卡,都是濟州鎮軍兵把控,防護森嚴。

  趙烈一行入得馬場,看到有兩百多安達盧西亞戰馬正在欄圈裡小跑著,僕役驅趕著,讓它們跑動起來,鍛煉筋骨,畢竟晚上都是在馬廄圈養,此時是戰馬唯一活動的時候。

  這些戰馬比方才的石島馬大上一圈,如果是方才的石島馬肩高到一般人的胸口,這些馬的肩高到了人的脖頸。

  筋骨外露修長的身形無一處不露出野性的美感,有如神獸一般讓人敬畏,當真是上天的傑作。

  趙烈好好欣賞了一番安達盧西亞戰馬的英姿,在顧酩引領下來到馬場一個偏僻些的欄圈。

  這裡一個小小的方陣正等待著趙烈的到來。

  離著百步遠,哥特式全甲的閃光就不斷閃爍著。

  五十名全甲騎兵正端坐馬上,無聲的面向趙烈的來向。

  “敬禮。”其中的百總大喝道。

  全體軍兵齊刷刷的在馬上撫胸施禮。

  “濟州鎮騎兵第三百總李明拜見大人。”百總李明躬身道。

  “諸位甲胄在身,不用多禮。”趙烈邊回軍禮邊道。

  這些全甲騎兵開始催馬小跑起來,沉重的馬蹄聲轟鳴著,震動人的耳膜。

  之所以如此沉重的轟鳴,那是因為這些全甲騎兵不只是軍兵全甲,坐騎也是全身哥特式馬甲,人馬加上兩套鐵甲兵器沉重無比,所以馬蹄踏地的聲音迥異。

  整個方陣的馬速提高的不快,可說是慢慢的提高起來,因為兵甲實在是過於沉重了,加速不可能快,象輕騎那般飛奔更是不可想像的。

  漸漸的馬速提了上去,大股煙塵隨之升騰,保持著高速,方陣全速賓士了,近一裡。

  然後在百總李明的號令下,整個方陣慢了下來,漸漸停了下來,重新整隊。

  這些安達盧西亞戰馬激烈的呼吸著,它們噴出的白氣極為急促,速率是方才的數倍。

  須臾,整好隊的方陣又開始折回衝刺,不過此番比上一趟沖陣足足少跑了百多步就停了下來。

  戰馬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離著百多步的趙烈能聽得一清二楚。

  “大人,這個方陣就是大人讓我等秘密籌畫的,如今剛剛成軍,人馬全身披甲,威力無窮,就是一樣,他們賓士的時間不能太長,再有不能落單,否則太過笨拙。”顧酩小心翼翼的看向趙烈。

  這個小小軍陣成軍後多次操練,顧酩已經發現了長短,強點是這個軍陣防護力極強,就像渾身上下罩上了鐵罐子,等閒傷不了他,衝擊力也是強,一般騎兵根本阻擋不足。

  但是全速衝擊起來也就是能保持近一裡的距離,不能持久,畢竟負重太大了,也就是這個馬,換成蒙古馬,能跑百步就不善了。

  趙烈只是嘴角微翹,沒有言語,是,這個軍陣有弱點,但是強點也是非比尋常,相當於這個時代的裝甲車,如果用好了當然是無堅不摧,否則用他遊擊追擊那就是玩笑了。

  趙烈好好同李明等交談一番,甚至自己騎上全甲戰馬跑了一番,終於滿意而歸。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0

第304章 暗箭襲來

  趙烈是愉悅的離開濟州的,無論是船廠、匠戶營、馬場、濟州鎮運轉良好,這裡功勞最大的是馬濤,他不但要治理濟州內政,還要居中協調各處,可說是鞠躬盡瘁了,不虧是當初趙烈看好的治政之才。

  當然本著趙烈一向的能者多勞的用人方式,他留給馬濤、李祿、李虎、齊威、顧酩等人是一大攤子的瑣事,夠這幾位忙兩年的,想來背後埋怨不會少,罵娘都不一定,這個趙烈就不管了,還不能讓他們發洩一下嘛。

  趙烈回到石島方一下船,看到杜立和汪全出現在迎候的人群中,登時心中一動,該不是家中有了設麼事宜。

  果然大哥趙猛傳來了趙海明的口信,讓趙烈回來後即刻前往威海水師,急切急切。

  “什麼事這麼急切。”趙烈一皺眉,他也開始犯嘀咕。

  這個口信簡直是讓趙烈連家都不要回了,直接去威海。

  趙烈來回航程加上巡視各處,已經是一月出頭,也是頗為疲憊,同時也十分想念家中妻小。

  “七天前,兵部下來諭令,命威海水師與朝鮮水師一同擊敗濟州明人水師,收復濟州。”趙猛小聲嘀咕道。

  什麼,趙烈詫異的看向趙猛,他簡直不可置信,因為向來兵部調動登萊水步軍,都是向登萊巡撫下令,至於由哪部分軍兵出陣,自有登萊巡撫調配。

  此番竟是直接點名威海水師出陣,真是太不尋常了,這裡面沒有貓膩誰信。

  “諭令是巡撫衙門轉交的,孫元化看了後未置一詞。”趙猛看看四周小聲道,趙猛話裡的意味明顯。

  趙烈譏諷的笑笑,孫元化嘛,呵呵。

  “我即刻前往威海,代我向家裡人報個平安了。”趙烈如今也是曉得不能耽擱了,畢竟干係如今的家主老爹還有濟州破虜軍水師。

  “此番事情緊急,父親大人已經假借報病在床,拖延幾天了,你我要儘快趕過去。”趙猛道。

  “不,大哥要留下來,我們趙家的人不能都在威海。”趙烈意味深長道。

  “嗯。”趙猛訝異看向弟弟,趙烈的語意太驚人了,他壓低聲音,“還不至如此吧。”

  “小心無大錯,現下對我趙家虎視眈眈的可有天上那位。”趙烈向北方努了努嘴。

  趙猛默然。

  天子對趙家豢養家丁的不滿,如今登萊官場上盡人皆知。

  “大人,屬下已經備好了兩艘戰船,還有三百好手,一同大人前往威海衛。”汪全上前低聲稟告。

  趙烈點了點頭,現下的形勢晦暗,怎麼小心都不為過,毛文龍就是明證。

  趙烈統領三百護衛以及三百內衛司好手,李績號等十艘戰船即刻趕往威海衛。

  來到威海水師碼頭,只見水寨一片繁忙,所有的水師軍兵們都在修整船隻,一看即是大戰將臨的感覺。

  趙烈等沒有在水寨多留,即刻前往府中,來到府外,只見府外的護衛比平日多出不少,很是警惕的巡視四周。

  趙烈直驅後宅。

  在趙海明的臥房內見到了正臥床休息的趙海明。

  作為混跡大明官場的老手,病拖老趙運用的嫺熟,但也是到了極限了,登萊巡撫孫元化的命令是讓登萊水師半月內出征,前往同朝鮮水師匯合。

  如今過了八天,趙海明無法再行拖延了,此時看到趙烈,當真是又驚又喜。

  如今趙烈儼然已經是趙家的主心骨。

  “烈兒,你來的好啊,為父如今是騎虎難下,正須同你商議一番。”趙海明看到趙烈即刻從床上起身,都什麼時候了,真是沒心思裝病。

  “父親大人勿急,此來路上兒左思右想,如今這個局面無論如何濟州都不能丟失,破虜軍只有全力迎戰,朝鮮水師和威海水師必不是對手,因而父親不如趁此機會告病辭官,此是唯一的出路。”趙烈懇切道。

  三天來趙烈左思右想,只有趙海明辭官一途,沒有第二條路。

  濟州的緊要不用多說,船廠、匠戶營等都在此處,此外還是石島聯繫北華的橋樑,如果別人佔據濟州相當於卡住破虜軍的咽喉,濟州決不可能退讓。

  那麼擊敗威海水師朝鮮水師,趙海明敗歸大明,趙家必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大明朝廷在外人面前最是在乎臉面,為國征戰大敗而歸,必不輕饒,何況那位天子正對趙家不爽,這個良機如何錯過。

  到時趙家唯有反出大明,憑趙家的水步軍實力,倒是能保全家中平安,但是幾年來在靖海衛所做的一切都將沒有絲毫意義。

  趙烈下一步籌畫就會無疾而終。

  同時會失去揚州方面的財源,可說是傷及筋骨。

  退一步,如果趙海明辭官,一是讓天子放低警惕,趙家家主丟官去職,只剩下趙烈這個衛所指揮使,能做什麼,經過京畿一戰,年輕的天子也曉得大明衛所兵的無能了。

  同時也保全了揚州財路,留下後手,隱忍待機。

  “唉。”趙海明定定看看趙烈半晌,一聲長歎。

  他是真不甘心,數十年努力終於來到三品指揮使要職,卻在年近五十正當壯年時被迫隱退,這對他來講,真是腹心之痛。

  “為父思量多時,也是只有此法才能避禍,只是想看看烈兒你還有沒有什麼好法子。”趙海明搖了搖頭。

  “父親大人,如今孩兒也是黔驢技窮,慚愧。”趙烈一時汗顏,此番老爹就是受了他的無妄之災。

  “呵呵,年紀大了還是這麼執念啊。”趙海明自嘲的笑笑,向外喝道:“來人喚王先生。”

  一名護衛領命而去。

  “大人有何吩咐。”須臾,王哲入內。

  “王先生為本將寫封辭呈報于登萊巡撫孫大人。”趙海明咬了咬牙,“因病請辭。”

  “遵命大人。”王哲平靜的拱拱手。

  “王先生一點也不驚詫啊。”趙海明笑道。

  “在下思量多時,恐大人只有辭官一途了。”王哲溫厚的笑笑。

  “看來只有本將看不開啊。”趙海明自嘲哈哈一笑。

  “當局之謎嘛,如是王某居於大人之位,恐怕也是左右不定吧。”王哲拱拱手笑道。

  房內氣氛一松,不復方才的壓抑。

  “父親大人既是辭職,就將水師裡的老人一同帶走為上。”趙烈話裡有話道。

  “不用,凡是到你那裡的軍兵家眷都已到了石島,這裡不過剩下黃鐵山、餘福等區區數人。他們能不一同走嗎。”趙海明笑道。

  是啊,他們是趙海明的嫡系部下,一朝天子一朝臣,後來的指揮使能任用他們嘛,投閑放置是必須的,何況兒子在趙烈那裡身居要職,這個選擇真是不要太難。

  趙海明起身來到臥房門口眺望遠方的藍天白雲,山水還在,人卻要走了。

  翌日,登萊巡撫孫元化正在官署公幹,外碼親衛來報,威海水師來人呈報。

  孫大人於是在驚訝中接到了威海水師指揮使趙海明病重不能任事請辭的文書。

  孫元化即刻招來幕僚李先生,“李先生,你看這個趙海明真是臥病在床,還是另有圖謀……”

  說實話,孫元化宦海多年,經歷頗多,但是遇事還是找李先生多議議,一個是李先生幕僚多年,頗擅長實物,再者登萊局勢詭異,他也是不得不防。

  “大人,在下看萬歲爺對趙家私自豢養大批家丁極為不滿,而趙海明是趙家家主,他一去,萬歲爺怕很是滿意吧,畢竟趙海明去職返鄉趙家根基已失,日後哪裡來的錢糧蓄養家丁。大人你說呢。”李先生慢條斯理道。

  “趙家還有個三品大員啊。”孫元化抿了口茶笑道,心中一驚認同,他還是願意談開談透些,最好別有遺漏。

  “趙烈敢於上陣殺敵,可說是一員難得猛將,只是,他依仗的是趙海明海貿得來的銀子,從而整飭的兵甲軍兵,如財源一斷,趙烈就如無水之源,在衛所裡能做些什麼,如此萬歲也就徹底放心了。”李先生微微笑道,他還是語氣平和。

  “還是李先生講的透徹,嗯,如此甚好,無論如何,趙海明一去,趙家根基已失。”孫元化滿意的點點頭。

  “東主心中早有定計,問詢於我,不過是印證而已。”李先生拱手道,小小的恭維了孫元化。

  兩人登時談笑風生,心情大好,如此趙家就不是孫元化心裡那根刺了。

  趙海明端詳著面前這個巡撫大人的手令,允許他趙海明回鄉養病,等待朝廷和天子的旨意,同時任命威海水師指揮同知李弘署理威海水師。

  “看來這個李弘也是運作許久了吧。”趙海明笑道,幾個同知中他一直懷疑李弘和另一個王同知窺伺他的位置,如今果然如此,李弘必是經常到孫元化處走動,否則今日指揮使方一出缺就讓李弘署理如何解釋。

  “父親,此番不在李弘,而在與我濟州水師衝突,這個實乃是兒子的過失。”趙烈慚愧道。

  “昏話,為人父母的就一個指望,孩子們能出人頭地而已,如今你根基已成,為父退下又能如何,正好也讓趙家避避風頭。”趙海明安慰趙烈道。

  趙海明當即下令嫡系手下開始收拾行裝,既然決定離開,那就宜早不宜遲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0

第305章 彈冠相慶

  威海水師的碼頭上,趙家的行裝和護衛大部登船,從此後在威海衛威海水師趙家可能就如過眼雲煙了,當真可說是世事變幻。

  趙海明此番一去,除非有大的變故,就只能終老家中了,一個去了勢的軍將不同一般的文臣,除非簡在帝心,否則再難起複。

  “李大人,重病在身,不能全禮了。”趙海明一身便裝拄著拐杖,向前來送行的李弘道別。

  “折殺李某了,本官在此預祝趙大人早日康復,也好安度晚年。”李弘虛情假意笑著拱手道。

  語調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身體挺得筆直,所有的顯示他李弘如今是署理威海水師指揮使,而語意更是祝趙海明安度晚年,過氣人物了。

  到底是憋屈多年了,臨別之時多少有些忍不住暗諷了一下趙海明。

  趙鋒臉色漲紅,就待發作,一旁的趙烈拉住他,趙鋒揮動了手臂一下,可惜他就猶如被鐵鉗鉗住一般,絲毫掙脫不來。

  “扶著父親大人上船。”趙烈嚴厲的看著趙鋒。

  趙鋒如今相當之敬畏趙烈,這個二哥只手擎天,為趙家開闢出大片領地,簡直就是神人一般,既然趙烈發話了,趙鋒只好同李管家扶著趙海明先行一步。

  “聽聞李大人就要出征朝鮮濟州,趙烈在此預祝功成了。”趙烈笑眯眯道。

  “多謝吉言了。”李弘笑道,他微微的躬了躬身,趙烈三品正印指揮使,他如今只是從三品的同知署理,因此他不得不恭敬些。

  當然,他心裡頗為不以為然,雖說他照著趙烈差著半階,但是李弘是水師軍將,真是與趙烈這幹衛所軍將沒什麼干係,因此才說出方才暗諷趙海明的話,你趙烈就是不服能如何。

  趙烈回身走了兩步,忽然轉過身來道:“李大人,趙烈性子直,有話直言,我觀李大人印堂發黑,最近必有血光之災,恐殃及家族。”

  “你。”李弘以為趙烈還有何事,沒想到聽到這麼句吉言,臉上立時漲紅,笑容僵在臉上,他手顫抖的指向趙烈,此時他殺了趙烈的心都有,趙烈的話太特麼的惡毒了。

  他身邊的幾個親信家丁怒視趙烈,只要李弘一聲令下,就待對趙烈不利。

  “呵呵,趙烈快人快語,大人信則罷,不信只當亂風過耳,別壞了大人上任的大事,告辭了。”趙烈拱手笑道,面色如常,本來粗黑的面容更是顯得真誠無比。

  “好走不送。”李弘咬牙一甩袍袖道,此時大好心情全無蹤跡,心中大罵,尼瑪,你特麼絕對是故意的,就是特意來此壞事的,為你老爹的事報復我,問題是你老爹自家身體的事,同我何干。

  “李大人請回,唉,最近還是小心為上,本將的話向來靈驗。呵呵。”趙烈笑著拱手,然後大步離開。

  李弘氣的牙差點沒咬斷了,心裡大恨,此時壓在他頭上多年的趙海明都不算什麼了,趙烈才是李弘最恨之入骨的,在他上任大喜的日子給他添堵,還有比這更可恨的嗎,沒有嘛。

  不過趙烈早已揚長而去,李弘也只能畫個圈圈了。

  真是動手拿人,他李弘真沒那麼大膽子,畢竟幾句口角就拿下三品大員,他李弘不是孫元化。

  趙海明看起來很是吃力的在趙鋒和護衛幫助下上了船,李績號的水手一通忙碌,慢慢的離開碼頭駛向外海。

  李弘看著碩大的李績號離開碼頭,這個羡慕嫉妒恨啊,恨恨的啐了一口,不過是娶了個外藩女子,顯擺什麼啊,返身折返官署,嗯,終於是威海水師的當家人了,這一天等了多少年啊。

  登萊醉仙樓二樓雅間中,楊景堂、孔有德、李九成、張文煥圍桌而做,幾人已經是喝的有點二麻二麻的。

  “楊都司你說,趙海明這一去,趙家可是沒有了根基,想來趙烈的好日子到頭了吧。”孔有德屬於越喝臉色越白的,此時他的臉色蒼白,顯是到了量。

  “趙烈就在都司內部,以往不好動手,那是因為趙海明在外,畢竟久居登萊,有些人脈,就是辦了趙烈,趙海明無恙,趙家可是豢養了不少的死士,否則京畿時不可能那般為趙家拼死殺奴,如果趙家使出暗地裡的手段,呵呵,這個……”

  楊景堂滿面紅光,他今天心情極好,也是多喝了幾杯,難得的說了實話。

  “此番趙海明一去,趙家海貿的銀子也斷了,趙烈就在都司內,楊大人還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李九成露出兩個大黃牙笑道。

  “這個嘛,哈哈。”楊景堂絕對不會將底牌都用出來的,“還須等機會,唉,在官場就是這樣,只能依著官場的規矩辦。”

  他如何處置趙烈不會與這幾個二貨商議的,他從心裡邊看不上這幾個粗坯,但是有些事這幾個辦起來很是方便,還有些用處,此時還真不能掰了。

  “楊大人,你說趙烈要是不在千戶所任上了,石島可是個好地方啊,要灰窯有灰窯,要鐵廠有鐵廠,還有船廠,那個碼頭聽說也能停靠大船。”孔有德眼睛貪婪的盯著楊景堂,讓楊景堂一陣惡寒。

  “這個讓趙烈去職好說,但是鐵廠、船廠都是趙家的私產,弄到手不大容易啊。”楊景堂搖頭道。

  你們這般狗才也盯上了這些,有那麼多好事嘛,這是楊家看中的好嘛。

  “這還不容易,待遼東、東江再有戰事,讓趙烈領軍出征,到時有了差池,兵敗獲罪,呵呵,抄沒家產,嘿嘿,到時還不是都是由都司處置,楊大人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這些收入囊中。”孔有德話裡有話道。

  “正是如此,到時楊大人可是不要忘了我等兄弟可是同趙烈大幹了一場,折損不輕啊。”李九成敲著邊鼓。

  “這個沒有問題,只要到時有了合適的機會扳倒趙烈,石島趙家產業自有你等的分潤。”楊景堂照例打著哈哈,他絕對不會具體說出有什麼分潤。

  趙海明剛一去職,趙烈還在任上,這幾人就開始為分贓勾心鬥角起來。

  “楊大人,孔大人,這個趙海明去職很是突兀啊,兵部剛剛來了出兵的軍令,他就是因病去職了,會不會有什麼蹊蹺。”張文煥猶疑道。

  “這不可能,要曉得,趙海明在職對趙家那是有百利無一害,畢竟趙海明在登萊數十年,各級衙門多少給些顏面,另外海貿的銀子也是趙家的根基,如此斷腕為了什麼,對趙家根本沒有一絲好處,想來要不是趙海明身子真是出了問題,絕不會告病去職。”楊景堂搖頭道。

  “依我看,趙海明不是當下出得問題,很可能身體早就不佳,但是一直瞞著,希望能好轉過來,沒想到兵部軍令下來了,這是要他出朝鮮作戰的,估摸身子頂不住,這才不得已告病去職。”孔有德將趙海明的突然去職腦補完整。

  “確有此可能。”楊景堂點點頭,這裡也就是這個孔有德還有些斤兩,不似其他兩人。

  “不管他趙海明如何身子不成的,反正如今趙海明丟官去職了,趙家根基已失,哼哼,日後讓趙家好好愛曉得有些人是不能惹的,倒時我定要趙烈後悔來到這個世上。”李九成一想起敗在趙烈手上被迫屈膝告饒就憋屈無比。

  “正是,這個仇必報。”孔有德也是紅著眼珠子大吼道。

  楊景堂笑著附和,心中鄙夷,粗鄙之輩。

  趙海明此時已經乘坐李績號來到是石島。

  寬闊的港灣裡停泊著二三十船,很多都是外來商戶前來卸貨的,此地不收取厘金,沒有軍兵勒索,即使是交了商稅還是比登州核算,有很多望山東西部和登萊南部發散的貨物都是在此上岸。

  此時民用碼頭上還是熱火朝天的,而趙海明則是在靠東北的軍用碼頭上岸。

  碼頭上,趙秦氏、趙娥都是在碼頭上等候多時了。

  “爹。”趙海明剛剛登上碼頭,趙娥就撲進他懷裡。

  “咳咳,多大的姑娘的了。”趙海明眼中帶著笑意,臉上卻是故意的板著臉。

  趙娥沒管這些,攙扶著趙海明走著。

  “老頭子,這官不做也罷。如今登萊處處烽火,著實不省心。”趙秦氏安慰趙海明道。

  “嗯,我也想通了,兩個兒子在石島濟州北華創下了好大的基業,我也可以看心歸家養老了。”話雖如此,趙海明還是極為的寂寥。

  趙秦氏同他夫妻幾十年,一眼就看出來了,“歸家也不能安生,家裡還有兩個小的呢,過個兩年,那正是淘的時候,還得你好好管教,我看出來了,以後兒子們都得忙的不著家啊。”

  趙秦氏也是心有所感,畢竟如今她見到兩個兒子也不容易,趙烈是天南地北的跑,而趙猛雖說就在石島,但是也是天天忙的不著家,很多時候就在官署睡了。

  一提到兩個孫子孫女,趙海明精神一振,立刻要馬上回府,一刻也不願耽擱。

  路上看到石島的不斷變化,趙海明的心思平靜不少,兒子們幹的很是不錯。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1

第306章 李秋生的教授生涯

  這日陽光明媚,微風徐徐,讓人心情舒暢。

  李秋生正在前千戶所方子山同軍戶們一起在耕種番薯,現下軍戶們都是尊稱他為李師傅,因為他和另一個同村的人被抽掉來此教授附近三個村子種植番薯和玉米。

  李秋生沒想到他昔日一個佃戶也有被稱為師傅的一天,這幾日他走到哪裡人們都是極為恭敬的稱呼、請教,飯點的時候,各家都是拿出各自認為最好的東西來伺候著。

  雖說都是些粗茶淡飯,但是已經是各家最好的吃食了,要曉得如今是春荒的時節,好在趙大人每家每戶發放了三石黑面,果腹不成問題,如此靖海衛軍戶們已是感激不盡。

  到哪裡去找給你分田地、打灌井、分下米糧、派人教授種田的指揮使大人去,可大明打聽打聽,有嗎,也就是在靖海衛有萬家生佛趙大人。

  以往聽聞左千戶所的軍戶們過上了好日子,臨近的衛所那就是個羡慕嫉妒恨啊。如今終於輪到他們讓其他衛所的軍戶羡慕嫉妒恨了,怎個高興了得。

  如今趙烈在靖海衛真是萬家生佛的存在,敢說趙烈的壞話得躲到家裡對著牆壁說,在大庭廣眾下說個不字,小心性命,這可是真的。

  “兄弟們,一定要把這幾個排水溝挖好它,靖海衛的田畝都是在海邊上,雨水多、急,沒有排水溝,番薯絕收了到時可是不要哭。”李秋生虎著一張臉道。

  “那是,老少爺們都聽李師傅的,挖深些,順溜些,要不存水灌到地壟裡,上秋哭去吧。”羅大河笑駡道。

  “羅叔瞧好吧,你看看俺挖的多深啊。”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軍戶笑嘻嘻道。

  “你小子就是能湊合,挖的前後高低不平的,你當是挖存水溝呢。”羅大河一點年輕人。

  一旁幹活的軍戶們發出一陣哄笑,如今日子有了盼頭,大傢伙笑聲也是不斷,可不是當初死氣沉沉的時候了。

  李秋生笑眯眯的看著大夥笑駡著,十分的愜意。

  他出來十天了,自己的地估摸也耕種完了,如他這樣出來教授耕種的,左千戶所派人雇傭同村的人給家裡種地,同時為了安撫這些出門在外的人,如果田畝沒有去年收穫多,不足部分給補足。

  此外出來這一趟,每人還有三兩銀子的餉銀呢,種地自己不出力,歉收給補足,就是出來教教種地,上哪裡找這個好事去,真是。

  想到此處,李秋生嘴又咧開些,怎麼都合不攏啊。

  中午時分,李秋生回到戴明家中吃飯,這幾天他都是住在戴明家中,他家裡人口少,就是戴明和他後找的婆娘以及小板凳,劉秋生住在這裡很是鬆快。

  “來來,李師傅,今兒個中午是肉燴蘑菇,好好打打牙祭。”戴明客氣的想讓。

  “戴老弟客氣了,隨便吃點就行了,沒那麼多講究。”李秋生謙讓道。

  “沒事,這幾天都是各家送來的吃食,老弟就是讓婆娘做做飯吧了。”戴明笑道。

  兩人正說著,羅大河拎著一個草袋子進得院內。

  “小戴,俺把這只雞放這裡,你晚上給李師傅做了。”

  “羅哥你就瞧好吧。”戴明笑道。

  “這,這可怎麼好,唉,太破費了。”李秋生不安的搓手,他這輩子怎麼受過這個。

  “沒事的,李師傅這個不算啥。你來這叫俺們種地,上秋得多打多少糧食啊。真是多謝了。”羅大河拱手道。

  “這都是趙大人吩咐的,應該的應該的。”李秋生回禮。

  “行了,兩位老哥都別多禮了,羅哥,你看看這的伙食不錯,你也在這吃得了。”戴明打諢道。

  “可是,這多飯菜,羅老弟也在這裡吃了吧。”李秋生道。

  羅大河看看飯菜也沒客氣,上桌子拿起碗筷就造。

  幹了一上午的活計,幾人也是餓了,都是風捲殘雲般吃喝起來。

  李秋生先吃完,放下碗筷,喝了口水,看看正在吃喝的羅大河,躊躇了一下,還是張了口,“羅老弟,昨個同弟妹一同送熱水去的那個女娃是你家的。”

  “那是我家姑娘,今年十六了。”羅大河邊嚼著飯菜邊嗚咽道。

  “女娃很大方不扭捏,不曉得找沒找婆家。”李秋生笑眯眯道。

  “我家姑娘這個隨她娘,說話大氣,還沒找婆家,上門說親的多的是,就是她娘捨不得,說是過一年的。”嗯,羅大河感到很不對勁,抬頭望向李秋生,看到一張滿是褶子的笑臉。

  “咳咳。”李秋生陪著笑臉,他擦了擦嘴,“俺家裡的大兒今年二十四了,當年家裡窮給孩子耽擱了,這兩年家裡生活好多了,只是他又去了備軍,操練辛苦,幾乎不回來,這不又耽擱兩年。”

  羅大河、戴明下意識的點點頭。

  “今年說什麼也不能拖了,孩子二十四了,這不我看羅老弟家裡的女娃不錯,就是不知道羅老弟的意思。”李秋生看向羅大河。

  “這個,老哥。”羅大河哢吧一下眼睛,“這個事關兒女親事,大意不得,俺的問仔細了,你家這個大兒在備軍是……”

  “哦,如今是副……”李秋生是越急越想不起來,梗著脖子想來一下,一拍大腿,“是副百總,年前剛升的。”

  “嘖,這可是不小了,都是百總一級的了。”戴明羡慕道。

  “副的、副的。”提起爭氣的大兒子李輝,李秋生立時笑的見牙不見眼,誰能想到當年活泥巴玩的黑小子如今已是副百總,已經是他仰望的存在了。

  “那也是低階軍將了。”羅大河不禁點點頭,他的兒子羅霄和妹妹家的盧海也已經代表兩家加入備軍,這個軍職他也曉得些,副百總、鎮撫等在備軍中就是低階軍將了。

  “是是,羅老弟你看……”李秋生希翼的看向羅大河。

  “這個事,向來是由家裡婆娘做主,俺的回去同她商議一番。”羅大河尷尬道。

  其實說親的有外邊村子的,但是他家婆娘就兩個孩子,寶貝得緊,不願意孩子嫁到外地,這個事他真的回去商議一番。

  “這個要的,要得,俺就說說俺家聘禮,百兩銀子加上金銀首飾六件,老弟回去同弟妹商議一下。”李秋生急忙道。

  “什、什麼,這麼多啊。”戴明被震得目瞪口呆。

  現下靖海衛附近女子金貴,畢竟很多破虜軍的官兵結親,迎娶了不少當地女子,不過聘禮不過九十兩銀子,李秋生多出了十兩銀子,真是不少了。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羅大河此番是真被嗆著了,好傢伙,真是大手筆啊,“好,俺一定回去同婆娘好好議一議。”

  “還議什麼,過了村沒這店來了。”戴明眼熱的看看羅大河。

  “回去議一議好,看看弟妹還有什麼要求提一提,俺家沒啥說的,家裡的婆娘也不是多話的,你家就放心吧。”李秋生又安了安羅大河的心。

  羅大河心裡是肯了,不過還是得回去商議一下,畢竟是大事。

  羅大河吃完飽飯懷著心事返家,剛到家門口,正看到兩個身穿鴛鴦戰袍的軍兵同羅玉打鬧。

  “這孩子,太不穩重。”羅大河臉一僵,快走幾步。

  接近一看,這不是兒子和盧海嗎。

  “爹,看看大哥和盧海回來了。”羅玉先看到羅大河,爽利的喊道。

  “爹,姑父。”羅霄和盧海施了個軍禮。

  立時讓羅大河手忙腳亂,他笨拙的照葫蘆畫瓢做了撫胸的動作。

  他滑稽的模樣讓羅玉笑出聲來。

  盧海、羅霄比走時健壯了些,髮髻打理的十分俐落,目光炯炯,精神百倍,見不到那兩個淘小子的模樣,如今是兩個身穿嶄新的鴛鴦戰袍的精幹軍兵站在他面前。

  “你們爺幾個還不進來。”羅大嫂抿著嘴笑眯眯的,心情大好,兒子回來了啊。

  一家人一同進了屋,腿腳不好的盧全福也拄拐在盧大嫂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大人看著兒子回來很是安心,羅玉、盧江、盧婷看著兩個哥哥一身勁裝眼熱,大人孩子噓寒問暖,讓盧海、羅霄疲于應付。

  羅大河看看時候不早了,“他娘,俺還得上地,你給孩子做個飯。”

  “爹,我們也去,這次讓我們回家就是幫著種地的。”羅霄道。

  “那也得吃飽飯的。”羅大河就待離開,又急忙說了一句,“那個李師傅向咱家提親了,說給他當備軍副百總的兒子說親。”

  羅大嫂一愣。

  “爹,叫什麼名字。”聽到備軍副百總,羅霄支棱起耳朵。

  “叫李輝,二十四了。”羅大河挽著袖子,拿起鋤頭道。

  “哦,那正是我們副百總。”盧海驚異道。

  “真的嗎。”羅大河也一愣,這麼巧。

  “真的。”羅霄哢吧著眼睛驚疑道。

  “跟爹說說,啥樣。”羅大河急忙問道。

  “嗯,身量很高很結實,早年參加過破聞香教,那可是四百破五千啊,那是因功上去的……”盧海笑著一一道來。

  把羅大河說的一愣一愣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1

第307章 臨陣驚詫

  李弘神清氣爽的從坐船上步下,碼頭上大票的朝鮮戰將正恭敬的迎候,他故意拖延些許時候才一身披掛的步下戰船的。

  而此時,作為文臣督軍的金自點已經步下了他的座船,也已經到了李弘的座船前等候。

  “李大人是否是舟車勞頓,要不要到管驛休息兩天。”金自點話裡有話的點了李弘一句。

  這位署理大明威海水師指揮使的架子忒大了,讓他實在看不上眼了。

  “本將征戰多年,些許奔波乃是小事,過會就差不多了。”李弘看出一些朝鮮軍將的不滿,但是他就是代表天朝上國來的,不服,你敢咬我啊,諒朝鮮君臣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這位是我朝全羅道水師右軍節制使文全泰。”金自點將文全泰官職介紹了一番。

  “李大人一路辛苦。”文全泰淡然的拱拱手。

  “久仰,久仰。”李弘也是冷淡的還禮。

  接下來文全泰同漢城水師大營來的水師節制使孫正載、副節制使羅鐵虎見禮。

  朝鮮水師的三大主力就在漢城水師大營、全羅道、慶尚道水師大營裡,此番朝鮮向大明借了水師,自家的水師也是傾巢出動,為了濟州李氏也是拼了。

  朝鮮同大明一般的儒教立國,最重顏面,濟州被奪去當真是奇恥大辱,但是當時建奴扣北,直下平壤,朝鮮南北皆敵,已經是無力南顧,畢竟北方的建奴才是腹心之患。

  為了擋住建奴,護衛漢城,朝鮮已經將最南部的慶尚道和全羅道的步軍都抽調一空,防禦都成問題,別說攻擊了。

  經過這幾年的舒緩,朝鮮總算是積攢了些許錢糧,建造了一些戰船,恢復了原氣,朝鮮君臣下定決心收復濟州。

  但是,他們還有些自知之明,倭國水師大敗於一岐島,他們朝鮮水師就算是同倭國水師實力相當吧,估摸也夠嗆。

  此時對馬藩送來十萬兩銀子給朝鮮李氏,俱言請朝鮮王興兵討伐近在濟州的明人,俱言是因為濟州離對馬太近,防不勝防,懇請朝鮮王興兵討逆,其實這是幕府授意對馬藩所為,但是朝鮮畢竟是有了征伐的銀兩。

  這就向大明借師的因由,最好是將大明北方最強的水師登萊水師借來助戰,這就萬無一失了。

  但是東江動亂牽扯了登萊大部分兵力,登萊水師隨時戒備,無法出征,於是大明兵部提出威海水師出陣。

  做為使臣的金自點根本不同意,開玩笑,一個小小的威海水師如何夠用。

  但是大明兵部尚書梁成棟言道,威海水師這幾年同建奴水步軍交戰數次都是大勝,可堪重任。

  金自點還是不願,這就僵在此處了。

  金自點沒法完成朝鮮王李莞的重托啊,只好多方打探了威海水師的底細,結果令人振奮,威海水師這幾年確實在旅順、鎮江等處大敗建奴,斬首數百。

  得,就是它了,大明北方也派不出大股援軍了,無論水步軍都是各處吃緊。

  金自點點頭,這時事情就好辦了,於是旨意下達,威海水師出陣朝鮮,揚國威去吧。

  當金自點來到登萊匯合威海水師,他卻是不曉得這個大明威海水師可是換將了,此番出征的是“煥然一新”的威海水師,這裡面的彎彎繞他如何曉得。

  晚上的接風宴的豐盛隆重自不必言,宴會上朝鮮美女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李大人晚上也必然是揚我國威了,這也算是出國征戰的福利。

  第二日,第三日,全羅道左營水師和慶尚道右營水師在節制使李仁道、黃明宇統領下相續感到匯合。

  至此,朝鮮水師的主力大部趕到。

  接風宴是接連不斷,官場上古今都是如此,一連三天的酒宴侍候,讓這些軍將們就像從酒精裡泡出來的。

  李弘等軍將酒桌上為國爭光,晚上也是為國楊威,當真是鞠躬盡瘁。

  第四日早上,金自點作為督師召集了第一次評定會,李弘、孫正載、羅鐵虎、文全泰、李仁道、黃明宇齊聚一堂。

  “諸位節制使,此番,大明上國派出登萊水師前來駐戰,我王的旨意很簡單就是要收復濟州,從呂宋明人奪回失去三年多的濟州,我朝鮮每寸土地都是先賢先祖用血肉換來的,絕不可在我等手中喪失,否則我等就是千古罪人。”

  金自點不虧是所謂的朝鮮大儒,幾句話將朝鮮的軍將刺激的獸血沸騰,要說朝鮮人性急衝動是天生的,何況金自點還加了幾把火,各個軍將拍著胸脯要上陣殺敵,收復故土。

  玩這手,金自點是老手,當年為同李適叛軍決戰的朝鮮軍鼓勁時,老金就是如此鼓動的,結果是軍將士氣大振,一股蕩平叛敵,此番金自點又故技重施。

  此時這裡只有兩個人安坐如山,李弘來此就是個打醬油的,收復朝鮮故土與他何干,完成崇禎帝交於的旨意完事,喊號子赤膊上陣還是免了吧。

  “看到諸位如此請戰,吾王定會萬分欣慰。”金自點向北拱拱手,以示敬意,“你等諸將談談如何斃敵於一役。”

  “依本將之見,全羅道水軍和慶尚道水軍打頭陣,將濟州明人戰船陣勢沖亂,本將率領十餘艘龜甲船二十餘艘大戰船會同威海水師數十艘戰船後陣殺出,定會讓明人大亂,隨後掩殺我軍必勝。”眯縫著三角眼的漢城主將孫正載看看眾人後,慢條斯理道。

  幾位南兩州的水師節制使都是皺了皺眉頭,很是不爽,這明顯是那他們當炮灰,衝鋒在前,立功在後,哦沖陣這個最危險的事他們做了,後面掩殺搶功的好事歸漢城水師,趨利避害也太過明顯。

  李弘是超然世外,他悠哉悠哉的看戲,反正你們不能也不敢讓我威海水師打頭陣吧,至於其他的你們且爭去吧。

  “秉金大人,本將親眼看過呂宋明人的戰船,竊以為不可力敵。”文全泰正容拱手道。

  方才兩個沒有太動容的就有這位老將一個,他是在任最久的軍將了,其他兩個節制使都是這兩年調任的,而他是唯一一個濟州失陷就在此任職的軍將。

  “嗯,怎麼文老將軍怯陣了不成。”面黃無須的羅鐵虎皮笑肉不笑道。

  孫正載不厚道的嘿然一笑,“文老將軍歲數大了些,看花了眼也說不定”。

  文全泰根本不為所動,“金大人,右軍水營很多軍兵見到過明人巨艦,大人可隨意詰問。”

  金自點看向文全泰,文全泰人如其名,泰然對視。

  “就是有如此巨艦,我們的鐵甲船和火炮也不是吃素的。”羅鐵虎嘀咕道。

  “樸敏何在。”金自點沒有理會羅鐵虎,沉聲喝道。

  “屬下在。”親衛樸敏進來跪拜。

  “去隨意找幾十個水軍軍兵來,要分散找,曉得嗎。”金自點命道。

  樸敏領命而去。

  詢問的結果當然是讓他們大吃一驚,見過巨艦的軍兵俱言,明人的巨艦有水師最大的戰船數倍大,更有甚者,說有兩艘船象小山般雄壯。

  等樸敏一一報來,評定室內一片訝然,孫正載、黃鐵虎還是不能相信有這般巨艦,轉而詰問慶尚道、全羅道水師不據實上報,耽誤軍機。

  “我等每年都報送濟州明人的戰報,其中巨艦都在其中,絕無虛言。”文全泰等兩州水師軍將當然大喊冤枉,他們可是年年稟報議政和大王好嘛。

  “那為何我等漢城水師根本沒有看到相關塘報。”孫正載和羅鐵虎也是搓火,來的時候以為是來撿便宜的,沒想到是來啃硬骨頭的。

  “好了,不要多言。”金自點揚手制止了兩方的互毆,“歷來軍將虛報成風,你們上報的戰報兵曹司怎麼敢全信。”

  “我文某戎馬半生從無虛言。”文全泰梗著脖子道。

  “好了,如今言此並無裨益,還是講講如何處置吧。”金自點不耐的打斷幾人的互撕。

  他心中大罵,都特麼什麼時候了。

  “如果是這般大艦,我們的火炮根本打不透,談何敗敵。”孫正載黑著一張臉。

  “明人這樣的大船隻有兩艘,其他不過是兩倍於我大戰船者。”文全泰心裡真是鄙夷漢城這兩位,原以為能來搶功,發現不對,這又膽怯,真是無膽之輩。

  “那也不成,我等火炮不過是仿製大明的弗朗機,到時如何炮戰。”羅鐵虎已是蔫了。

  “李指揮使,不知道大明水師的大炮能否擊破敵船。”金自點看向李弘。

  李弘方才已經是友邦驚詫了,我特麼以為我是來撿便宜的,到了這發現我是當炮灰的,李弘心裡是一萬頭某獸奔過,心裡大罵朝鮮君臣。

  聽聞金自點聞詢,盤算了一下道:“金大人,我威海水師只有十五艘大戰船上有紅夷大炮,其他都是千斤弗朗機,就是有,也不過每艘船一門。其他小船都是沒有的。”

  金自點一手扶額,簡直是無語,這就是他督師收復濟州,還沒出發就呢,就……

  “如今之計,還是得靠幫或是火攻。”文全泰看看眾人道。

  眾人也是點頭,要麼靠幫登船,要麼火攻,除此被無他法。

  但是這也是個難題。

  接下來的商議是紛亂無比。

  羅鐵虎提出來,能不能趁夜靠近濟州港,淩晨偷襲,被兩道水師將領告之,沒可能,濟州明人的哨船不分白日黑夜的巡查,絕無可能偷襲。

  好嘛,這個被否了,孫正載提出來能不能讓兩道水軍佯敗將明人水師引入黑山子島附近,用火船偷襲。

  文全泰一句話,不到黑山子島就得被追上,明人戰艦船速是他們的兩倍。

  我的了個去,幾經商議,盡皆不行。

  “那就週邊用主力戰船,內裡用火船,接站後,陣型散亂,火船趁機殺出。”此時,別的不想只想能弄到些戰果,好回去交差的李弘提出一個問題。

  “李大人所言甚好啊。”孫正載笑道。

  “只是前方接戰的水師定會損失慘重。”一直沒怎麼言聲的李仁道突然插了一句。

  一時室內無言,這個誰都知道,面對西夷戰艦的大炮,當先沖陣的肯定吃大虧。

  “此國難之時,還要計較這些嗎,我命慶尚道全羅道水師在前沖陣,待敵軍陣勢散亂,漢城水師和明國水師接陣,火船趁勢縱火。”

  金自點嚴厲的環視了眾將,他才不管誰的小算盤,他只要戰勝,只要戰敗明人水師,收回濟州,其他都是小事,戰船就是損失殆盡他也不會眨一下眼。

  督師如此安排了,其他人能說什麼,照辦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1

第308章 半途遭遇

  崇禎五年三月二十八日辰時初,濟州城西北數裡的濟州水師大寨裡,飛剪船和巡海船不斷出入,各個水師戰船上人員就位,一派緊張備戰的場面。

  “李大人,各船船長都已等在碼頭,我們是不是也該過去了。”齊威望著李虎。

  根據飛剪船探查,朝鮮水師和大明水師已經在麗水大營彙聚,而濟州破虜軍水師也要全部開赴海上,尋機決戰了。

  “不急,馬大人還沒有到。”看著躍躍欲試的齊威,李虎不禁搖頭。

  “馬大人不會過來吧。”齊威向外看看,大帳外還是沒有聲息。

  “他一定會來,此番也算是干係濟州安危的大事,大人還不在此,馬大人定會前來。”李虎老神在在的端坐不動。

  正在齊威躊躇的時候,外面兩個軍兵快不入內。

  “兩位大人,濟州鎮守馬濤大人駕到。”軍兵軍禮後稟報。

  趙烈的軍營別的官員來此也得主將同意才能被允許入內,因此即使貴為濟州鎮守使的馬濤也只能在大營外等候。

  “走,與我出迎。”李虎一手拿起頭盔,步出大帳,齊威在身後跟隨。

  “李某失敬了,馬大人不要怪罪,此乃軍令。”李虎在大營外迎上馬濤施禮道。

  “此乃大人所立軍令馬某豈敢壞了規矩。”馬濤拱手笑道。

  “馬大人請,我軍水師船頭們已經等候多時了。”李虎急忙想讓。

  一行人來到碼頭前面的水師校場,只見百餘位軍將早已肅立等待多時了。

  “見過馬大人、李大人、齊大人。”看到馬濤、李虎、齊威到場,眾人撫胸道。

  “免禮。”李虎齊威回了軍禮,馬濤則是拱了拱手。

  “祭旗開始。”水師王總宣撫官在李虎的示意下喊道。

  一眾護衛在一個紅布照面的桌案上擺上祭祀的三牲以及時令瓜果,在正前方拜上香爐和烈酒。

  “馬大人請。”李虎一揚手。

  馬濤並沒有客氣,畢竟他才是濟州的最高階長官。

  馬濤點燃三支香在案前念念有詞,不礙乎海龍王保佑海波平等老話,這對老水手的後代來說都是駕輕就熟的。

  馬濤將香插入香爐後退下,李虎也是照此辦理。

  一眾軍兵將倒好的酒碗給馬濤李虎以及各個船長端上來,每人三碗酒。

  此番是李虎說道兩句了。

  “第一碗酒我等敬海龍王,風平浪靜,別出漏子。”李虎粗豪的喊道。

  一眾人等具皆將杯中酒灑向空中。

  “第二杯酒我等遙祭破虜軍水師以來戰沒的兄弟們,讓兄弟們保佑我們旗開得勝。”李虎肅容道。

  一眾人等將杯中酒潑灑地上,大家極為肅穆,畢竟將軍難免馬上亡,誰也說不上有這一天,敬人就是敬己。

  “這最後一杯酒,沒說的就是我們的慶功酒。”當端起這杯酒,李虎豪情萬丈,“李虎是個老粗,不會說太多的官話,本將就曉得我破虜軍水師從趙大人創立始,就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此番雖說趙大人不在此地,但是趙大人早已發來了軍令,就兩個字,大勝。”

  說道此處,李虎大睜雙眼環視大家,“兄弟們能不能辦到。”

  “萬勝、萬勝、萬勝……”一眾人等大呼萬勝,聲震碼頭。

  “飲了這杯酒,兄弟們隨我上陣殺敵,再立新功。”李虎喊完帶頭一飲而盡。

  眾人也是仰頭幹了。

  “出。”李虎命道。

  “遵命。”眾人中氣十足的回應,他們也確實信心十足,多年來他們未嘗一敗,此番迎戰朝鮮水師更是如此,難道他們還能比西班牙的運寶船隊戰力還強,定是大勝而歸的事。

  各個船長先後登船,李虎登上了李靖號,這是他特意挑選的旗艦,用他的話講,都是一家子,好幫襯啊。

  而齊威則登上了他的旗艦薛仁貴號,他打心裡敬仰這位唐朝名將揚名域外,他能有這麼一天足以。

  四十艘巡海船二十餘艘飛剪船先後駛出碼頭,作為全軍的前鋒和護衛他們要在外海佈設防衛陣型,為了萬無一失,李虎將北華所屬的巡海船也調用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至於北華的萬基跳腳是日後的事,方正也是用了,你能咬我啊。

  其後的是趙雲號、黃忠號、魏延號等六艘漢級戰艦,其他漢級則是護航未歸。

  隋級史萬歲號、韓擒虎號、楊素號等五艘戰艦也開出碼頭。

  最後是三十六艘唐級戰艦相續駛出碼頭。

  唐級除了有幾艘還沒建好和李績號在石島,其他的都是在此了,船廠現在全力建造巡海船和宋級戰艦,唐級一批只是建造三艘,實在沒有餘力了。

  而宋級戰艦則是將來面對倭寇和尼德蘭人的底牌,李虎牢牢記住,已經造好的八艘宋級不會參戰,再說,在李虎看來,對陣朝鮮水軍也實在是用不上。

  崇禎五年四月初一辰時中,朝鮮麗水水師大營內一片繁忙。

  全羅道和慶尚道的水師先後出營,接著威海水師和漢城水師的戰船也相續出營。

  在水師營裡的都是大型戰船,合計兩道水師大戰船四十余艘,漢城水師大戰船二十餘艘以及龜甲船十二艘,威海水師大號福船和大號海滄船四十餘艘,朝鮮水師的大戰船其實就是仿製的大明福船,基本形制一樣,就是小的方面有差異。

  至於其他小型戰船,麗水營內根本停泊不下,都在海灣外等候。

  此番出戰的主將乃是漢城水師節制使孫正載,畢竟金自點就是文臣督師不可能跟著艦隊出海作戰。

  按照事先議定的安排,兩道的水師排在最前面,威海水師和漢城水師一左一右護衛。

  用了一個多時辰,陣勢才排列好,也算是浩浩蕩蕩南下而去,至於軍容倒也整肅。

  他們剛一過黑山子島水域就遇到破虜軍水師的飛剪船,而且不是一艘,此時這些軍將才曉得明人水師當真全無懈怠,此時不過午時,也就是說,這些哨船定是昨晚就是在海上的,真是晝夜不停的巡查。

  孫正載鼓號齊鳴的提醒全艦隊備戰,面前就是此番的敵手濟州明人,當然不可輕忽。

  又往南行駛了一個時辰,只見遠遠的南方天際出現了點點的帆影,最先是很小的細影,逐漸擴大了。

  文全泰用遠望鏡遠遠看著明人的戰船,這些是比朝鮮大戰船稍大些的戰船,主桅高大的多,四片大的軟帆拂動著,甲板上看不到火炮,他知道都藏在腹中,這點比他麾下的戰船強的多。

  還好,雖說有近二十艘,也不是太大。

  文全泰接著繼續觀陣,他不認為明人會如此托大,此番大戰,竟然不把他們那兩艘最大的戰艦派出來。

  果然,後面有出現了大片的帆影,這些船明顯比前面的戰船大,因為他們的桅杆高大的多,遠遠就可以看得見。

  一盞茶功夫,當文全泰在此舉起遠望鏡觀看時,他渾身一抖,因為這樣的戰艦他第一次看到,不同以往的西夷戰艦,這個戰艦沒有高大的船頭艙室,而是水準的上甲板。

  這樣的船雖說沒有那兩艘船大,也是不小,有他的座船兩三倍大,船舷一側密佈的舷窗表明火炮數量的大增。

  這不是關鍵的,因為只是幾艘戰船的話,不是大事。

  問題是一艘接一艘的大戰艦出現在天際,黑灰色的船身白色的風帆密集的疊加在一起,就像一處移動的軍陣。

  當文全泰大約數出二十來艘大戰艦以及四周十來艘小戰艦時,他放下了遠望鏡,沒必要了,看多了,他的戰心也要動搖。

  現在他已經感到軍心不穩了,周圍的水師軍兵都是驚疑的不斷瞭望遠方迫近的明人站隊,對方強大的戰艦動搖了他們本來就不強的戰心。

  藍三用他的遠望鏡看看對方還算齊整的船隊,上面飄揚著朝鮮李家的戰旗。

  前面都是較大的戰船,同福船差不多,都是硬帆驅動,較為笨拙,這種船藍三當然不陌生,他如今什麼福船廣船包括蓋倫船駕馭起來都是沒問題,否則也勝任不了船長的位置。

  福船也算是在這片海上較大的戰船了,但是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法在下甲板安裝火炮,只能在甲板上安置,但是又不能太多,因為船底的尖翹,造成下甲板狹窄,只能在上甲板上安置火炮,但是又不能太多,地方有限,船上巨大的硬帆的移動就是要命的事。

  藍三看看他的座船西浦號,這艘巡海船較早先的霍去病等船細長一些,速度快不少,雖說只有不足二十門大炮,但是有一半是提亞哥十二磅十八磅炮,因此威力可是不小,藍三可是深為滿意。

  不過嘛,看看緊隨後面的李靖號,藍三的眼睛泛藍,這他娘的才是爺們該幹的事,這才叫戰艦。

  張環那個有命的,此番因小琉球的戰功升任楊素號的船長,特麼一起入軍的,怎麼差距這麼大,藍三不爽的嘀咕道,雖說張環是他大舅哥,但是他還是不爽,憑啥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1

第309章 臨陣脫逃

  李靖號就在二十艘前衛的巡海船的後面一裡,之所以這麼靠近前沿,李虎就是為了指揮艦隊方便。

  如今艦隊指揮就是靠鼓號旗幟,但是如果艦隊指揮不曉得陣前局勢,還談什麼指揮。

  李虎在遠望鏡裡看到了敵軍的陣勢,不禁歎一聲,這個朝鮮水師也算有種的,還真擺開決戰的架勢,大船就擺在前方。

  李虎沒有干預艦隊的運行,艦隊繼續前行。

  他只是站在甲板上眺望這個由百餘艘戰艦組成的龐大的艦隊,一股豪情壯志湧上心頭。

  他李虎從一個小小護衛成為一個百多艘戰艦近兩萬人水師的指揮使,是如何辦到的。

  無他,只是跟對了人而已,正因為有二公子這般敢想敢幹的豪雄人物,才有他和一眾船長的今天,如今趙烈大人不在濟州,他李虎就是要用一場大勝向大人昭示,他沒有也不會辜負大人的期望。

  兩支艦隊越來越接近,如今到了三裡範圍。

  此時右翼的李弘完全看清了這股明人勢力,好傢伙,什麼四五十西夷戰船,特麼的探報怎麼搞的,不會查數吧,這特麼只是他座船兩倍大的就有幾十艘,還有同他座船大小差不多的戰船幾十艘,李弘此時渾身冰冷,他預感要完蛋。

  不只是李弘一人,其他朝鮮軍將也被龐大的濟州水師震攝,但是此時臨陣退縮是不可能的了,只有搶前對戰,看看後方的火船有沒有機會火攻敗敵了,至於前方戰船敗敵,那就是笑談了。

  中陣的孫正載鐵青著臉,他沒想到局勢不但如文全泰所講的那般兇險,而且是兇險萬分,只看到一個個小山般聳立的幾十艘大型西夷戰艦,此戰必敗無疑,他懷疑前方的戰船恐怕一戰及潰。

  他急切的用鼓號旗幟催促後面的火船隊提前,不用什麼聰明的頭腦也能想明白,此番交戰朝鮮水師的反敗為勝的關鍵就是突然插上的火船隊了。

  而成功的唯一指望就是前方的戰艦沒有潰敗前,火船隊就加入對陣,趁亂縱火,火船隊再象現下這般慢悠悠的,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正忙亂時,遠處明軍的鼓號齊鳴,只見明軍的艦隊開始變陣了。

  明軍前方的巡海船隊一分為二,向朝鮮水師的左右包抄,而後面龐大的戰船跟隨其後,也是分開行進。

  朝鮮軍將們都已是迷亂了,這是如何戰法,一向水戰就是大船吃小船,兩軍對壘不過是相互炮擊、接舷戰、火攻,但是如論如何得靠到近前炮轟火攻吧,這是什麼戰法。

  孫正載已經忘了指揮船隊了,他只是傻傻的看著,再者說,他也沒法變陣,難道同明軍一樣分成兩部分嗎。

  平靜很快打破,因為明軍戰船靠近到兩裡內。

  就在此時,雙方幾乎同時開始炮擊。

  破虜軍水師戰船一側舷窗打開,大炮噴出大股煙霧和彈丸,轟隆隆的聲響中彈丸帶著嘯音沖向朝鮮戰船。

  幾乎同時,朝鮮戰船上火炮轟鳴,雖說他們每艘船在這個距離上只能有四五門大炮轟擊,而且只能是前面的幾艘,但是也得轟擊,誰也不想只是挨打不是。

  幾艘朝鮮戰船揚起大股煙霧,多處船板破裂,有的主桅受創四分五裂,狼狽起來。

  朝鮮戰船的炮擊也取得了戰果,一些破虜軍水師的戰船也被彈丸擊中蕩起煙塵,但是千斤弗朗機對蓋倫船厚實的船板破壞力實在有限,除了打破的橫帆上帆讓濟州水師狼狽一些外,其他的就是在船舷上留下一些深深的彈痕罷了。

  兩個船隊繼續接近中,李靖號船長發出警告,讓指揮李虎進入下甲板躲避,李虎只能無奈從命,這是破虜軍水師軍規定下來的,他這個指揮也只能聽從。

  藍三的西浦號剛完成了一次炮擊,船的側後史萬歲號靠了上來,將所有的舷窗開啟,接著發出整整轟鳴,側舷的十門長管加農炮和十門提亞哥炮噴出大股濃煙。

  在藍三看來就是一個小型火山噴發,猛烈而讓人敬畏。

  此時東西兩個方向上四十余艘隋級和唐級戰艦都到達了炮擊位置,突然之間前面的二十餘個小火山噴發了,四五百門火炮在幾十息內相續響起。

  發射藥燃燒後騰起的煙霧暫時遮蓋了整個海面,許多沒有擊中的彈丸將這片海面擊打出大股的水柱,相當的壯觀。

  部分彈丸帶著嘯音一頭紮入朝鮮戰船的船舷,發出巨大的破裂聲,碎裂的船板如花似雨飄散,帶給朝鮮軍兵的卻是死亡,很多軍兵被木片雨擊中,嚎叫著掙命,場面血腥。

  文全泰臉色鐵青的看著兩翼慶尚道的幾艘戰船像是被拆了架般,四處都是破洞,甚至有人體被擊打的飛跌入海。

  他的船在中間,倖免于難,文全泰沒有慶倖,因為那是早晚的事。

  兩道水師咬牙堅持,等待著火船隊投入戰鬥。

  濟州水師卻是沿著朝鮮水師的左右兩翼繼續前行,後面的二十艘戰艦接上來開火,將外沿的幾艘朝鮮戰船幾乎徹底摧毀,每艘船這一側船舷到處是破洞,主桅主帆碎裂,幾乎停在海上隨波逐流,開始有海水從破裂處滲入船中。

  而朝鮮戰船上的火炮幾乎全被摧毀,反擊無從談起。

  朝鮮艦隊陣型左右兩邊被削了一大塊。

  濟州艦隊向北方無畏的繼續前行。

  李弘已經是快別嚇尿了,威海水師什麼時候經歷過這麼血腥殘酷的戰陣,建奴水師根本就是擺設,在東江遼東水師就是運輸大隊,運送兵員糧草輜重,再就是打打海盜。

  今日千炮齊鳴聲震環宇的場面將他們的戰心徹底瓦解。

  當濟州水師前鋒抵達近處時,邊上的十餘艘威海水師戰船迫不及待的開火了,十餘門紅夷大炮和五六十門千斤弗朗機的轟鳴也是蔚為壯觀。

  至於效果嗎,只有天曉得,一裡的距離有四分之一的火炮擊中了目標,但是千斤弗朗機的彈丸更像是撓癢癢,而九磅和十二磅的紅夷大炮只不過是在對方船舷上留下很深的彈痕罷了。

  只有碎裂的一些船帆索具表明了他們的戰果。

  此時,濟州水師的戰船相續開火,此番的戰果如同方才一樣,威海水師的戰船證明也不過是木板打造的,在幾百門火炮轟擊下,半數彈丸擊中了這十幾艘戰船,開罐般打開了無數破洞,兵甲人員損失慘重。

  李弘在內沿驚恐的看著這一切,這仗怎麼打,船上的火箭火油根本夠不上,大炮區區數門不夠撓癢癢的。

  就是這麼幹挺著嗎,他如今的全部希望也是寄託在即刻趕上來的火船身上。

  濟州水師左翼的炮擊遇到了一些問題,因為他們遇到了龜甲船,這些薄薄的鐵片包裹的笨重船隻擋住了很多彈丸的撞擊,雖說還是有些彈丸破甲而入,但是大多數是將其打擊變形,或是鑲嵌在鐵片和下面的木板間。

  這也讓在此處壓陣的孫正載長出一口氣,好算龜甲船受損不大。

  此時火船已經同龜甲船平齊,就要突出擊敵了。

  孫正載咬牙狠狠的看著對面的敵艦,他號令火船同戰船一同向敵船進擊,成敗在此一舉了。

  就在此時,敵人的戰船隊也是鼓號齊鳴,敵人戰艦開始紛紛調轉船頭了。

  當然這個轉頭有個過程,此時朝鮮火船隊的槳手們使出吃奶氣力沖向敵船。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也就到這裡了,敵人的船隻已經調轉船頭離開。

  雖說最近的火船甚至射出了火箭點燃了一些風帆和索具,但是也就是如此而已,再沒有接近的可能了。

  濟州艦隊揚長而去。

  文全泰、孫正載、羅鐵虎等人眼看著欲哭無淚,特麼的怎麼走了,這,特麼的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李弘則是如墜冰窟,完了,他向來腦袋很活絡,他一眼看出敵人就是打算用大炮轟垮整個船隊,根本沒打算什麼接舷戰什麼肉搏。

  李弘猜測的完全對了,趙烈對水師軍將講過的最多的就是,在這片海面上無論倭國還是朝鮮水師,能對破虜軍水師威脅的只有火船,因此對陣這兩國,就是一擊則走,絕不近戰,不給對手渾水摸魚的機會。

  李虎完全按照趙烈所言安排的戰術,就是一擊則走,一番擊毀你部分戰船,幾次三番,分幾口吃下敵人,絕不貪功冒進。

  孫正載木然的看著敵船遠遠離開,他也是曉得了敵人的戰法,曉得如何,完全沒有招式迎敵,怎麼辦。

  就在此時西部明軍威海水師方面鼓號齊鳴,在鼓號旗幟的指揮下,明軍戰船開始轉向西北前行,甚至破碎重傷的幾艘戰船也不例外。

  孫正載此時心頭多少生出一些感動,靠,上國的軍兵就是勇武,這是要找濟州明人決戰啊,不虧是上邦大國的風範。

  但是,威海水師駛出的方向不對,竟然放棄了在正西的敵人,徑直駛向西北。

  靠,這是要逃啊,泥煤,你還要不要上邦宗主國的臉面了,孫正載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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