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冷格裡沖陣
砰砰,三眼銃接連爆響,幾乎同時破虜軍的火銃手也擊發了。
幾個槍子呼嘯著從李輝身邊掠過,他身邊的一個護衛手捂著胸口跌倒地上。
身後第一排長槍兵也到倒下一個,在地上打滾嚎叫。
很多備軍臉色蒼白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什麼,醫護將他們抬下去,其他人整隊。”李輝大聲喊著。
他回頭看向對面,只見漢軍的前沿倒斃一片,畢竟破虜軍的火銃多了不少,又是聽命同時擊發,又有百餘漢軍倒地掙命。
此時,剩餘的破虜軍火銃手開始向後退去,當然有二三十名沒法退回去了。
長槍手整隊遞補上來。
“平槍平槍。”劉福貴粗豪的嗓音大喊著。
其他百總副百總也是隨同大喊著,軍兵聽令將長槍平舉,立時一個密集的槍林顯露出來。
此時漢軍已經接近到二十步。
老韓大嗓門適時地再次響起,“為了大人,為了爹娘,兄弟們拼了。”
“拼了,拼了。”四周的回應聲紛紛響起,不是太過齊整,畢竟前面正準備接陣,後面的倒是喊得很響亮。
在漢軍後陣,管至誠和他的部將也在大喊著,沖上去,有退後者田畝沒收,罰沒為奴。
漢軍聽到這番話,眼都紅了,已經到手的還算是湊合的生活失去會讓他們瘋狂。
接下來兩個軍陣轟的一聲對撞在一起,刀槍相接的聲音不斷響起。
李輝吐出一口濁氣,將長槍平順,瞄準了對面還有五步就到自己身前一個絡腮鬍子很是兇悍的漢軍,這個人手拿長槍紅著眼沖向李輝。
就在這時,轟轟接連幾聲響,在李輝前方炮位接連的火光冒起,發射藥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蠻橫的將四周的漢軍一掃而空,李輝手上一沉,那個漢軍竟然掛在了他的槍頭上,他是被氣浪吹起前沖的。
漢軍痛苦的用雙手緊握著槍頭,槍頭深深刺入他的腹部。
李輝收槍沒收回,他即刻放了長槍,抽出了腰間的雁翎刀揮手將漢軍的頭顱砍下,接著他拿起漢軍的長槍平槍向前。
但是不必了,他們面前沒有敵人還在站立的,二十幾個漢軍七零八落的飛散開來,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在大聲哀嚎,那門炮也飛出兩丈遠,場面恐怖血腥。
後面兩排的漢軍也繞道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這裡沒有一個站立的敵兵,全部空蕩蕩的。
李輝可以一眼看到後面接近的建奴甲兵,他們正在策馬狂奔。
李輝知道因為什麼,那個炮長,定是他點燃了剩餘的發射藥包與敵皆亡了。
李輝的眼中含淚,他緊緊攥住長槍斜舉向天,他等待著後陣的建奴。
吳晗那裡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們百總正前方有兩個木盾倖存下來,當兩軍交鋒時,吳晗的百隊吃了大虧。
梅開山一槍刺出深深紮入木盾裡,旁邊還有一把槍也是刺入木盾,持木盾的兩個漢軍身子一踉蹌,還是穩住了,這時從兩個漢軍旁邊突然刺出一杆長槍,梅開山躲閃不及被一槍刺穿了肺部。
梅開山不顧大股的鮮血從傷口從嘴裡噴灑出來,他使出最後氣力拽住長槍。
旁邊的季剛閃電一槍刺穿了這個漢軍的咽喉,漢軍手捂咽喉嗚咽著頹然倒地。
另一杆長槍從木盾後刺向季剛,季剛已經看到梅開山吃了大虧,如何不小心在意,他同長槍一檔,擊偏了長槍,躲過一劫。
但是有了木盾做掩護,後面的刀槍不斷襲來,讓季剛等人很是吃力,不一會又有兩個兵丁倒地。
就在此時,一聲大喊,閃開,季剛知道來了,他急忙向邊上一閃。
只見一個高壯的身影出現在後方,手裡拿著一個冒煙的帶把包裹,他奮力將包裹擲出,這個包裹忽忽悠悠的越過木盾從漢軍頭頂越過,接著爆裂開來。
包裹裡的黑火藥不算太多,但是衝擊波足夠將數步內的漢軍擊倒飛跌出去,就連季剛也是一踉蹌。
他眼前的木盾和敵人都已倒地掙命了。
季剛身邊此時又抵補上了其他軍兵,沒有了木盾遮蓋,他們林立齊整的長槍陣給了後到漢軍致命打擊。
這一幕不斷的在陣線上演,這些擲彈兵不斷奔忙著,將手裡的小炸藥包扔向漢軍,很快漢軍的驢車和木盾損失殆盡,破虜軍也誤傷了一些,畢竟雙方犬牙交錯在一起,距離太近了。
此時,轟隆隆的炮聲響起,隨之嘩啦啦的響聲中,散彈在漢軍軍陣中播撒死亡,撤到後陣的十門六磅炮開始向天轟擊散彈,殺傷後陣的漢軍。
漢軍們卻是死戰不退,他們不能退,如果退下,將會失去一切成為一無所有連妻子都是女真老爺的奴隸,他們瘋狂的和破虜軍軍兵拼殺著。
就連同管至誠一同在後面督陣的舒祿也沒有大喊大叫什麼了,漢軍這股搏命的勁頭他也是頭一遭看到,漢人此時的兇悍讓他咂舌,這是他印象中溫順的尼堪嗎。
但是炸藥包、散彈和如林的槍陣給他們極大的傷亡,漢軍的數目在迅速減少,漸漸支撐不住了。
管至誠看到這種局面心裡拔涼,現下只有不足千的漢軍在搏殺了,雖說他們的英勇讓他滿意,但是沖不破敵陣說什麼都是虛的。
如果再堅持下去,弄不好就剩下他和幾十護衛了,此番就是勝了,他也會什麼也剩不下,管至誠心焦的看向後面。
仿佛聽到了管至誠的呼喊求救。
馬蹄聲紛亂的響起,大隊的建奴甲兵飛馳上來,接近到了百步,就在此時,轟轟的炮聲又一次響起,大把的散彈向他們撲去。
一個建奴甲兵被幾個散彈擊中,頭盔破損,頭骨和紅白的液體飛濺,倒跌馬下。
另一個甲兵正在策馬狂奔,他已經將騎弓備好,重箭支上,這一切都是在雙腿控馬時完成的,但是還沒有趕到七十步的距離,散彈將他的戰馬擊倒,戰馬悲鳴著倒地,巨大的衝力將他甩了出去。
還沒等他落地,後面的戰馬將他在空中撞的昏了過去,落地後被後面幾匹戰馬象破布口袋般踐踏而亡。
散彈將很多建奴甲兵連人帶馬擊倒,人仰馬翻一片,人的嚎叫馬的嘶鳴再次響徹戰場。
一陣陣淒厲的號角響起,不是悠長的響聲,而是短促而暴烈的響聲。
建奴甲兵知道這是固山在催促他們全力沖陣,甚至不顧戰馬的傷亡也要衝入敵陣。
其實他們也知道如果不趁著漢軍和破虜軍僵持的機會沖出去,他們沒有活路。
畢竟一千甲兵對上數千破虜軍甲兵,必敗無疑,畢竟這是對上斬殺六爺的最兇悍的明軍,他們的腦袋都會成為破虜軍的功績。
至於說往昔他們一百甲兵就可以主動攻擊上千明軍,那是什麼明軍,這是讓塔拜也喪命的大明強軍。
建奴甲兵各個呼哨著催馬急沖向前,路上就是有漢軍擋路也是毫不猶豫的撞飛,就是要一樣,儘快沖進明軍大陣,近戰肉搏,才能逃出升天。
冷格裡和阿思哈同百十個護衛直沖向明軍大陣,他看到驢車和木盾掩護下的漢軍沒有沖入明軍大陣,就知道此戰必敗,絕無幸理。
他高昂著花白的頭,側著身子用馬鞭使勁抽著戰馬,坐騎瘋狂的向前穿蹦著,風急速的從耳邊吹過,讓他回想起年輕時縱馬狂奔的青蔥歲月。
他觀察到左前方一個地方的明軍前面竟然沒有一個漢軍,只有地下的一些漢軍屍骸四散著,他狂野的呼哨著撥馬沖去,沖進去,沖進去,如果萬一造成大亂,就是今日唯一反敗為勝機會,至於成不成,那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其他的親信家丁追隨老帥狂奔向前,這股最大的女真甲兵合流滾滾沖陣。
就在此時,破虜軍後陣急促的號角響起,也有旗幟瘋狂的搖動著。
兩側壓陣的各五百破虜軍騎兵即刻催馬啟動,從兩翼向建奴甲兵沖去。
王海州大聲呼喝著軍兵加速上前,他興奮的將面甲落下,早在建奴甲兵縱馬沖陣時他就忍不住了,恨不能即刻上陣殺敵,幾次大戰騎兵都是收尾的,他心中不甘啊。
他也知道破虜軍騎兵數量少,不能正面對沖,但是此時建奴只有千把人了,可是好機會啊,他念叨半天大人開恩了。
也許趙烈終於聽到了他的碎碎念,鼓號旗幟通知他即刻從兩翼包圍攻擊建奴。
王海州雙腳輕刺坐下石島馬的馬肚,配合多時的坐騎曉得主人的心思,四蹄撩開,身形舒展,加速飛奔,兩側的勁風怪叫著從全甲的間隙吹入,這一切只會讓王海州興奮至極。
他雙腿控馬,右肋下夾著騎槍,左手從馬搭上抽出燧發短銃時刻準備著。
一千破虜軍騎兵坐下的石島馬發揮了其衝刺快的特長,迅快的從兩翼向中路的建奴騎甲衝殺過去。
冷格裡此時全然不管兩翼破虜軍騎兵的異動,再說這也是正常的,他只是知道出路也許就在前方,因為明軍統帥趙烈就在那裡,此時如果說還有機會,就在那裡,即使殺不了趙烈,只要突入軍陣,造成大亂就足夠了。
他離著明軍軍陣只有五十步了,他開氣鬆了弓弦,一支重箭呼嘯飛向明軍。
他的護衛也是如法炮製,一百支重箭密集的沖向李輝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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