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明末蒼茫 作者:人在夜半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3 10:48: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5 64758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4

第330章 冷格裡沖陣

  砰砰,三眼銃接連爆響,幾乎同時破虜軍的火銃手也擊發了。

  幾個槍子呼嘯著從李輝身邊掠過,他身邊的一個護衛手捂著胸口跌倒地上。

  身後第一排長槍兵也到倒下一個,在地上打滾嚎叫。

  很多備軍臉色蒼白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什麼,醫護將他們抬下去,其他人整隊。”李輝大聲喊著。

  他回頭看向對面,只見漢軍的前沿倒斃一片,畢竟破虜軍的火銃多了不少,又是聽命同時擊發,又有百餘漢軍倒地掙命。

  此時,剩餘的破虜軍火銃手開始向後退去,當然有二三十名沒法退回去了。

  長槍手整隊遞補上來。

  “平槍平槍。”劉福貴粗豪的嗓音大喊著。

  其他百總副百總也是隨同大喊著,軍兵聽令將長槍平舉,立時一個密集的槍林顯露出來。

  此時漢軍已經接近到二十步。

  老韓大嗓門適時地再次響起,“為了大人,為了爹娘,兄弟們拼了。”

  “拼了,拼了。”四周的回應聲紛紛響起,不是太過齊整,畢竟前面正準備接陣,後面的倒是喊得很響亮。

  在漢軍後陣,管至誠和他的部將也在大喊著,沖上去,有退後者田畝沒收,罰沒為奴。

  漢軍聽到這番話,眼都紅了,已經到手的還算是湊合的生活失去會讓他們瘋狂。

  接下來兩個軍陣轟的一聲對撞在一起,刀槍相接的聲音不斷響起。

  李輝吐出一口濁氣,將長槍平順,瞄準了對面還有五步就到自己身前一個絡腮鬍子很是兇悍的漢軍,這個人手拿長槍紅著眼沖向李輝。

  就在這時,轟轟接連幾聲響,在李輝前方炮位接連的火光冒起,發射藥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蠻橫的將四周的漢軍一掃而空,李輝手上一沉,那個漢軍竟然掛在了他的槍頭上,他是被氣浪吹起前沖的。

  漢軍痛苦的用雙手緊握著槍頭,槍頭深深刺入他的腹部。

  李輝收槍沒收回,他即刻放了長槍,抽出了腰間的雁翎刀揮手將漢軍的頭顱砍下,接著他拿起漢軍的長槍平槍向前。

  但是不必了,他們面前沒有敵人還在站立的,二十幾個漢軍七零八落的飛散開來,有的一動不動,有的在大聲哀嚎,那門炮也飛出兩丈遠,場面恐怖血腥。

  後面兩排的漢軍也繞道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這裡沒有一個站立的敵兵,全部空蕩蕩的。

  李輝可以一眼看到後面接近的建奴甲兵,他們正在策馬狂奔。

  李輝知道因為什麼,那個炮長,定是他點燃了剩餘的發射藥包與敵皆亡了。

  李輝的眼中含淚,他緊緊攥住長槍斜舉向天,他等待著後陣的建奴。

  吳晗那裡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們百總正前方有兩個木盾倖存下來,當兩軍交鋒時,吳晗的百隊吃了大虧。

  梅開山一槍刺出深深紮入木盾裡,旁邊還有一把槍也是刺入木盾,持木盾的兩個漢軍身子一踉蹌,還是穩住了,這時從兩個漢軍旁邊突然刺出一杆長槍,梅開山躲閃不及被一槍刺穿了肺部。

  梅開山不顧大股的鮮血從傷口從嘴裡噴灑出來,他使出最後氣力拽住長槍。

  旁邊的季剛閃電一槍刺穿了這個漢軍的咽喉,漢軍手捂咽喉嗚咽著頹然倒地。

  另一杆長槍從木盾後刺向季剛,季剛已經看到梅開山吃了大虧,如何不小心在意,他同長槍一檔,擊偏了長槍,躲過一劫。

  但是有了木盾做掩護,後面的刀槍不斷襲來,讓季剛等人很是吃力,不一會又有兩個兵丁倒地。

  就在此時,一聲大喊,閃開,季剛知道來了,他急忙向邊上一閃。

  只見一個高壯的身影出現在後方,手裡拿著一個冒煙的帶把包裹,他奮力將包裹擲出,這個包裹忽忽悠悠的越過木盾從漢軍頭頂越過,接著爆裂開來。

  包裹裡的黑火藥不算太多,但是衝擊波足夠將數步內的漢軍擊倒飛跌出去,就連季剛也是一踉蹌。

  他眼前的木盾和敵人都已倒地掙命了。

  季剛身邊此時又抵補上了其他軍兵,沒有了木盾遮蓋,他們林立齊整的長槍陣給了後到漢軍致命打擊。

  這一幕不斷的在陣線上演,這些擲彈兵不斷奔忙著,將手裡的小炸藥包扔向漢軍,很快漢軍的驢車和木盾損失殆盡,破虜軍也誤傷了一些,畢竟雙方犬牙交錯在一起,距離太近了。

  此時,轟隆隆的炮聲響起,隨之嘩啦啦的響聲中,散彈在漢軍軍陣中播撒死亡,撤到後陣的十門六磅炮開始向天轟擊散彈,殺傷後陣的漢軍。

  漢軍們卻是死戰不退,他們不能退,如果退下,將會失去一切成為一無所有連妻子都是女真老爺的奴隸,他們瘋狂的和破虜軍軍兵拼殺著。

  就連同管至誠一同在後面督陣的舒祿也沒有大喊大叫什麼了,漢軍這股搏命的勁頭他也是頭一遭看到,漢人此時的兇悍讓他咂舌,這是他印象中溫順的尼堪嗎。

  但是炸藥包、散彈和如林的槍陣給他們極大的傷亡,漢軍的數目在迅速減少,漸漸支撐不住了。

  管至誠看到這種局面心裡拔涼,現下只有不足千的漢軍在搏殺了,雖說他們的英勇讓他滿意,但是沖不破敵陣說什麼都是虛的。

  如果再堅持下去,弄不好就剩下他和幾十護衛了,此番就是勝了,他也會什麼也剩不下,管至誠心焦的看向後面。

  仿佛聽到了管至誠的呼喊求救。

  馬蹄聲紛亂的響起,大隊的建奴甲兵飛馳上來,接近到了百步,就在此時,轟轟的炮聲又一次響起,大把的散彈向他們撲去。

  一個建奴甲兵被幾個散彈擊中,頭盔破損,頭骨和紅白的液體飛濺,倒跌馬下。

  另一個甲兵正在策馬狂奔,他已經將騎弓備好,重箭支上,這一切都是在雙腿控馬時完成的,但是還沒有趕到七十步的距離,散彈將他的戰馬擊倒,戰馬悲鳴著倒地,巨大的衝力將他甩了出去。

  還沒等他落地,後面的戰馬將他在空中撞的昏了過去,落地後被後面幾匹戰馬象破布口袋般踐踏而亡。

  散彈將很多建奴甲兵連人帶馬擊倒,人仰馬翻一片,人的嚎叫馬的嘶鳴再次響徹戰場。

  一陣陣淒厲的號角響起,不是悠長的響聲,而是短促而暴烈的響聲。

  建奴甲兵知道這是固山在催促他們全力沖陣,甚至不顧戰馬的傷亡也要衝入敵陣。

  其實他們也知道如果不趁著漢軍和破虜軍僵持的機會沖出去,他們沒有活路。

  畢竟一千甲兵對上數千破虜軍甲兵,必敗無疑,畢竟這是對上斬殺六爺的最兇悍的明軍,他們的腦袋都會成為破虜軍的功績。

  至於說往昔他們一百甲兵就可以主動攻擊上千明軍,那是什麼明軍,這是讓塔拜也喪命的大明強軍。

  建奴甲兵各個呼哨著催馬急沖向前,路上就是有漢軍擋路也是毫不猶豫的撞飛,就是要一樣,儘快沖進明軍大陣,近戰肉搏,才能逃出升天。

  冷格裡和阿思哈同百十個護衛直沖向明軍大陣,他看到驢車和木盾掩護下的漢軍沒有沖入明軍大陣,就知道此戰必敗,絕無幸理。

  他高昂著花白的頭,側著身子用馬鞭使勁抽著戰馬,坐騎瘋狂的向前穿蹦著,風急速的從耳邊吹過,讓他回想起年輕時縱馬狂奔的青蔥歲月。

  他觀察到左前方一個地方的明軍前面竟然沒有一個漢軍,只有地下的一些漢軍屍骸四散著,他狂野的呼哨著撥馬沖去,沖進去,沖進去,如果萬一造成大亂,就是今日唯一反敗為勝機會,至於成不成,那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其他的親信家丁追隨老帥狂奔向前,這股最大的女真甲兵合流滾滾沖陣。

  就在此時,破虜軍後陣急促的號角響起,也有旗幟瘋狂的搖動著。

  兩側壓陣的各五百破虜軍騎兵即刻催馬啟動,從兩翼向建奴甲兵沖去。

  王海州大聲呼喝著軍兵加速上前,他興奮的將面甲落下,早在建奴甲兵縱馬沖陣時他就忍不住了,恨不能即刻上陣殺敵,幾次大戰騎兵都是收尾的,他心中不甘啊。

  他也知道破虜軍騎兵數量少,不能正面對沖,但是此時建奴只有千把人了,可是好機會啊,他念叨半天大人開恩了。

  也許趙烈終於聽到了他的碎碎念,鼓號旗幟通知他即刻從兩翼包圍攻擊建奴。

  王海州雙腳輕刺坐下石島馬的馬肚,配合多時的坐騎曉得主人的心思,四蹄撩開,身形舒展,加速飛奔,兩側的勁風怪叫著從全甲的間隙吹入,這一切只會讓王海州興奮至極。

  他雙腿控馬,右肋下夾著騎槍,左手從馬搭上抽出燧發短銃時刻準備著。

  一千破虜軍騎兵坐下的石島馬發揮了其衝刺快的特長,迅快的從兩翼向中路的建奴騎甲衝殺過去。

  冷格裡此時全然不管兩翼破虜軍騎兵的異動,再說這也是正常的,他只是知道出路也許就在前方,因為明軍統帥趙烈就在那裡,此時如果說還有機會,就在那裡,即使殺不了趙烈,只要突入軍陣,造成大亂就足夠了。

  他離著明軍軍陣只有五十步了,他開氣鬆了弓弦,一支重箭呼嘯飛向明軍。

  他的護衛也是如法炮製,一百支重箭密集的沖向李輝等人。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4

第331章 固山額真的擒賊擒王

  李輝眼前黑影閃爍,他急忙一閃頭,頭盔砰的一聲,一支重箭彈飛出去,接著大腿上一疼,他低頭一看一支重箭穿透了甲片刺入他大腿右側,不幸中的萬幸刺偏了。

  他感到大腿上濕熱起來,他曉得血流出來了。

  而他的左右的軍兵則慘叫著倒地,一時他這個百總前方一排的長槍手幾乎全部中箭傷亡,場面血腥殘酷,只留下他這個副百總孤零零的挺立在那裡。

  軍兵大部分是頭一遭上戰場,自己戰友或死或傷,慘叫連連,讓他們緊張的手足無措,目瞪口呆的看著。

  “傷亡變陣,傷亡變陣。”李輝畢竟參加了聞香教之戰,以寡擊眾,大勝過,他高聲大喊著。

  後面的百總也大喊著帶領著護衛來到第一排,第二三排的長槍兵聽到傷亡變陣,機械的按照操練要求遞補上前方傷亡的位置。

  百總和李輝大喊,“平槍平槍。”

  軍兵們舉起了長槍,槍林重現在佇列前方,雖說有的軍兵手臂顫抖,但是防禦總算重新建立。

  也幸虧如此,因為冷格裡等百人已經離著只有十幾步,此時百匹戰馬轟轟的踏地聲以及建奴軍兵揮舞刀槍大棒的兇猛衝擊撲面而來。

  李輝站在第一排感到心跳加速,口乾舌燥,手臂也開始顫抖,他一咬舌頭,讓頭腦一清,他大喊著,“為了爹娘弟妹,拼了。”

  他不敢想像李秋生丟失土地的模樣,他忘不了爹娘手捧番薯玉米疼哭流涕的場面,他的雙臂重新充滿了力量,長槍堅定的斜指向上。

  雖說,馬蹄踏地的爆響掩蓋了他的大部分聲音,但是讓周圍的軍兵聽到還是沒有問題。

  軍兵一同大喊拼了,也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槍林的點點寒光讓第一排接近的戰馬驚慌的想要躲閃,但是建奴甲兵已經將所有的賭注壓在了破陣而入上面,他們紛紛用馬刀一紮戰馬,此時根本顧不得輕重,有的馬刀就插在馬臀上。

  馬匹吃疼兇悍的向前直穿出去,什麼槍林根本顧不上。

  砰砰的聲音爆響,接連十幾匹戰馬撞在了槍林上,馬匹發狂的狂嘶亂踢,將馬上建奴甲兵扔了出去,馬匹受傷的狂躁產生的巨大衝擊力將前兩排的長槍兵幾乎一掃而空。

  李輝感到手臂巨震,接著哢嚓一聲,槍桿斷裂,一個馬蹄也踹到了他的鐵甲上,一聲巨響,他向後飛跌出去,將後面的長槍兵也撞到在地。

  他胸腔裡鬧騰極了,一股熱流湧出,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也讓他清醒過來。

  此時又有戰馬沖入戰陣,將後面的長槍兵全部沖散,有幾個長槍兵嚇得回身就跑。

  此時冷格裡和阿思哈在幾十名甲兵護衛下沖入軍陣,沒有了長槍兵的掣肘,他們是輕鬆突入,馬蹄下不管是自己人還是破虜軍倒地的軍兵都是踐踏而過,直奔長槍兵後排的火銃手。

  火銃手倒是填充了彈藥,問題是前方建奴甲兵和長槍兵混到一起,甚至有落馬的甲兵和長槍兵已經站到一處,他們手足無措,怎麼開火。

  接著幾十騎風馳電掣沖入,將他們即刻沖散,躲閃不及的被戰馬撞飛被兵器砍倒,機靈的運氣好的避讓一邊。

  冷格裡開氣揮刀,將一個火銃手劈翻,飛馬沖入,眼前一空,破陣了,他心中一喜。

  身邊的阿思哈也在,他們在剩餘的三十四十個甲兵護衛下繼續突進。

  此時他們右前方煙塵大起,大隊的騎兵風馳電掣而至,一杆大旗趙迎風飄舞。

  冷格裡精神一振,勝敗就在今朝。

  李輝幸運的沒有被後面突入的戰馬踐踏,待馬隊剛剛穿過,他即刻爬起身,剛要揀起一杆長槍,一個丟失了戰馬的建奴甲兵手拿順刀向他撲來。

  李輝急忙放棄長槍,已經來不及了,他看著那個甲兵的大黃門牙和上面的骯髒黑胡越來越近,他急忙側身拔著雁翎刀,也是來不及了,順刀向他胸口刺來。

  李輝大急右手向上一甩,雁翎刀沒有全部拔出來,但是上半部抽了出來,正好架住順刀,但聽嘡的一聲,雙方的兵器都崩開。

  李輝胸口和大腿劇痛,他踉蹌的向後推了兩步,而那個甲兵也是受傷了的,他的左大腿鮮血汩汩流出,如不是如此,此刻他應是反手一刀結果了李輝。

  李輝此時抽出了長刀,那個甲兵也蹣跚突前,他受傷留在破虜軍陣內,根本沒有活的希望,他就是想拉個墊背的。

  兩人的兵器相交,纏鬥一起,周圍很多落馬受傷的建奴甲兵和被撞傷的備兵們奮力搏殺,這個地界亂作一團。

  此時劉福貴和老韓的大嗓門響起,他們帶著幾個什援兵趕到了。

  李輝心中一松,利用手中長刀優勢揮刀直擊甲兵脖頸,甲兵用順刀隔開,李輝就勢揮刀斬向其肋下,而甲兵竟是全然不顧,手裡順刀砍向李輝的脖頸,原來他看到大批援軍已到,再不搏命連與敵皆亡都做不到了。

  李輝的長刀劈開了甲兵的右肋,鐵甲破開,露出裡面的紅白的血肉,而甲兵的順刀也到了李輝脖頸,李輝渾身一緊,心道完了。

  砰的一聲,一柄長刀隔開了順刀,李輝大喜下雙手持刀一刀斬下甲兵的頭顱。

  回身一看原來是同劉千總一同從戰兵帶來的百總鄒懷恩,此番援兵就是他的百總隊的。

  李輝還沒來得及感謝,鄒懷恩已經帶著麾下軍兵突入戰場,向還在頑抗的建奴甲兵沖去,這些生力軍的到來很快將二十來個甲兵的頑抗撲滅,他們齊整的長槍突刺和相互配合不是單打獨鬥的甲兵能抗衡的。

  很快他們就一一身首異處。

  劉福貴到了這裡還是老規矩,就是封閉這裡的一切,已經突入的甲兵自有後面趙大人的護衛解決,他要做的就是截斷建奴甲兵可能的再次突入。

  趙烈騎在安達盧西亞戰馬上,將大槍搭在馬鞍上,向前看著前方逐漸接近的固山大旗,同冷格裡一樣,他一直關注著這個敵軍的統領,趙烈看著他步步舉措,可以說是在冷格裡那個角度已經是做到最好了。

  漢軍在驢車和木盾掩護下竟然能同破虜軍相持,而甲兵兇狠的不顧一切的沖陣顯示了這個老將的果決,那就是搏他個九死一生。

  趙烈看到冷格裡沖陣就帶著餘大寶和趙達和兩百名護衛向這一側突進,趙達對於主將不能歷險的勸阻他沒有聽,此番有一半軍兵都是軍戶子弟,不如遼民堅韌和無畏,他身為主將就是要身先士卒,振奮全軍。

  冷格裡的前方是十餘名甲兵,他和阿思哈緊隨其後向著那杆大旗突進突進。

  雙方的交鋒激烈短促,就是冷兵器交鋒,趙烈的護衛因為周圍到處是自家甲兵沒敢用手銃。

  刀槍大棒的猛烈碰撞和人馬嘶喊響成一片,雙方的前方傷亡殆盡,冷格裡的面前一空,前方已經沒有護衛維護他了,都已落馬傷亡,他手舞狼牙棒向著那個一身亮銀甲的明將沖去。

  那裡有三個亮銀甲的軍將,但是冷格裡一眼就認出了趙烈,這個身材粗壯、粗眉大眼、目光冷厲的明人定是統帥,而一旁平和點的中年人以及一個高大的蠢漢絕不可能。

  當然在他和明人主將的之間還有那個高大的蠢漢攔在其中,但是他不認為誰還能阻擋他。

  趙烈看著這個鬚髮花白一身鑲著黃邊黑色鐵甲的建奴軍將,揮舞著大棒呼喝而來。

  “大寶讓開,待我斬了他。”趙烈嘴角微翹,雙腿一夾戰馬,沖向這個敵酋。

  餘大寶真是聽話的讓出前路,趙烈的勇武他自認不如,一個老傢伙能是大人對手,不能。

  趙達氣的用手點指了餘大寶,催馬跟上。

  這兩年趙烈只有早晚操練根本沒有機會上戰場,等這等機會等得花都謝了,早已手癢難耐。

  兩馬交錯,冷格裡力劈華山,狼牙棒自上而下砸向趙烈,動作迅猛有力,一點不象一員老將所為。

  趙烈長槍戟指冷格裡心口,勢如閃電。

  冷格裡征戰三十餘年,幾乎沒有敗績,至今早晚操練不止,氣力雖說照昔年差了些,眼光卻是精進了。

  電光火石間,他就推算出,這槍絕對會在狼牙棒臨頭前刺入他的體內。

  關鍵時候,他接著揮動的狼牙棒身子一側,幾乎躺在了馬鞍上,讓開了要害,但是左胸肋側的魚鱗甲鐵葉飛散,皮開肉綻,趙烈的槍頭開出了深深的血槽。

  趙烈揮槍當棒掃去,動作迅如閃電,瀟灑之極。

  鐵槍擊中冷格裡坐下灰色戰馬的後大腿,戰馬慘嘶一聲,蹣跚奔出幾步,向一側倒去,冷格裡靈巧的用大棒拄地踢掉馬鐙躍下戰馬,盡顯其浸淫多年的馬術。

  一支長槍刺向他,這是趙烈身後的護衛攻向他,冷格裡揮動狼牙棒格擋開。

  又有一支長槍刺來,冷格裡如法炮製。

  趙烈則是縱馬沖入了敵陣,一把長柄馬刀從側前方砍向他,趙烈剛猛的揮動長槍擊打,連人帶刀擊落馬下,甲兵隨即被趙烈的戰馬踩踏眼看是不成了。

  一柄虎槍從右側刺來,正是阿思哈,他看到趙烈剛剛招式用老,長槍擺不回來,偷襲過來,但是一支鐵棒呼嘯著砸來。

  阿思哈急忙回揮槍格擋,可惜晚了,鐵棒將他擊打的不成人形,從坐騎上飛騰起來,直接撞到一個趙烈護衛的槍尖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5

第332章 活著咋就這麼難

  趙烈同一個高壯的建奴甲兵對沖,這個甲兵用的是一柄長馬刀,他兇悍的互動著馬刀直取趙烈,趙烈就是疾刺對手,長槍對上大刀、大棒,長槍有個最大的優勢就是走直線。

  當然前提是臂膀和腰背的氣力足夠,將鐵槍快如閃電的前送,否則就是刺中敵手,敵手也是受創不重,反倒是他全力下砸的大棒和馬刀成了致命一擊。

  這個甲兵使勁全身氣力將大刀舞出幻影直劈趙烈,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就是同歸於盡,能同明軍主將同歸於盡是他的榮耀。

  趙烈冷笑著加速前送,大槍嗤的一聲將甲兵的身子穿透,鐵甲和骨肉起的作用就是僅僅讓趙烈的槍尖透出,而不是整杆大槍。

  趙烈開氣發聲,雙臂吃勁將甲兵挑了起來,全然不顧甲兵的馬刀,甲兵渾身的氣力頹然盡失,他無力的拋了長刀掙扎著,但是在趙烈的神力下他如同風車上的玩偶。

  趙烈揮舞著人形長槍沖向最後一個建奴馬甲,這個馬甲看到前方整個交戰過程,他肝膽俱裂,急忙向左側打馬沖去,離趙烈越遠越好,這是個魔鬼,就是最力大無窮的勇士也沒將串著人的大槍舞動起來。

  可惜,他的運氣不好,一隻鐵棒摟頭蓋腦的砸下來,他用虎槍一擋,結果槍桿立時碎段,鐵棒將他砸的血肉模糊倒斃馬下。

  趙烈眼前一空,已經沒有建奴甲兵,趙烈一勒韁繩,坐騎兜個圈子回轉馬頭,殺了回來。

  余大寶、趙達以及二十三十個護衛急忙調轉馬頭跟上。

  冷格裡此時在四個隨扈的護衛下同十余個趙烈的護衛纏鬥,這四個是幸運的沖過來的,五個人瘋狂的不顧傷亡同護衛廝殺。

  趙烈行進中看著那個如瘋虎般兇猛的老將,冷格裡的左半身已經全部被染成紅色。

  建奴走到今天非是僥倖,最起碼女真上層貴族大部還是久經戰陣,也是無畏生死,這也帶動了一大批奴才同他們主子同生共死。

  眼前的冷格裡就是。

  接連的悶哼響起,一個護衛同兩個建奴甲兵同時中槍從馬上跌下,另一個護衛受傷搖搖欲墜退了下來。

  建奴甲兵和冷格裡就是死也找個墊背的,往往都是與敵同歸於盡的招式,也因此讓護衛們忌憚不已,這才堅持到現在,這也是由於馬上不同步戰,圍攻真是不易。

  “散開,將他們讓來。”趙烈馳近道。

  護衛們稍稍讓開,一百多名護衛將他們圍困中央,真是不怕他們逃了。

  冷格裡一手拄著狼牙棒,他大口喘息著,過多的流血和劇烈的動作讓他有些眩暈了,但是看到這個明將,他清醒了一些。

  冷格裡直起腰,將披散開的大辮子攏了攏,死死的盯著趙烈。

  趙烈含笑看著這個老將,趙烈佩服這樣勇往直前寧死不屈的對手,但是為了大業更要消滅他。

  “趙達、餘大寶你們對付這兩個,這個老頭本將送他上天,同他的老汗王相會去。”趙烈命道。

  三人催馬直向三個建奴,餘大寶獰笑著揮舞鐵棒,而趙達則手拿長槍殺向對手。

  趙烈催馬向前,他沒給冷格裡什麼戰馬,公平對決,趙烈給了他獨鬥的機會就是恩賜他了。

  冷格裡雙手持棒,看著趙烈的戰馬飛馳而至,他輪圓了大棒砸向趙烈的馬頭,他深知站在地上同趙烈直接兵器交手必無幸理,只有騎手的馬匹是弱點,如果馬匹受損,騎手什麼情況都能出現,這就是他的機會。

  趙烈雙手持槍格擋狼牙棒,當得一聲巨響,狼牙棒飛了出去,這是冷格裡根本沒有料到的,趙烈的神力若斯。

  鐵槍順水推舟前送,將冷格裡刺穿,趙烈鬆開長槍交錯而過,冷格裡跪伏地上,雙手緊握長槍,血水狂湧而出。

  趙烈撥轉馬頭,此時餘大寶一聲大笑傳來,那個甲兵被砸的腦漿迸裂倒于馬下。

  趙烈催馬來到冷格裡旁邊,抽出雁翎刀,此時一聲慘叫,最後一個甲兵被趙達刺穿。

  趙烈單手持刀一刀劈下,將那個披頭散髮的頭顱砍下,結果了這個強硬建奴老將的性命。

  “老規矩。”趙烈吩咐道。

  “來人,將建奴首級扔出去。”餘大寶一聽就明白,他向其他護衛大喊著。

  護衛們將建奴首級一一砍下,然後在馬上奮力向外扔去。

  外面的漢軍已經是傷亡殆盡,只有數百人還能支持,要不是數百建奴甲兵的增援,早已崩潰了。

  舒祿看到冷格裡已經沖入陣內,他就曉得成敗在此了,他指使隨扈驅趕甲兵漢軍奮力狂攻,就是不能破陣而入,也要牽制住對手,不能讓對手回身救援。

  結果雙方搏殺的很是激烈,不斷有人倒斃在地上,當然大多數是建奴和漢軍,沒了驢車和木盾的掩護,破虜軍的槍林陣真是無法突破,讓建奴甲兵和漢軍流夠了血。

  而破虜軍騎兵的攻擊也讓形勢雪上加霜,實際上他們已經是三面臨敵,每一面都是拼死掙扎,形式岌岌可危。

  只是他們拼死搏殺沒有等來好的結果,須臾,接連幾十個建奴首級被扔出來,掉入建奴甲兵和漢軍處,一個接一個熟人的腦袋讓他們即刻崩潰。

  當一個花白的頭顱被甲兵認出喊出固山死了後,此處的十幾個甲兵即刻掉頭就跑,他們知道完了,連固山都陣亡了,他們的攻擊已經毫無意義了。

  舒祿和管至誠目瞪口呆的看著三處甲兵和漢軍雪崩般滾滾而下。

  破虜軍步隊發出震天的歡呼,終於大勝了,他們向逃跑的建奴軍兵擲出手裡的刀槍,接著抽出雁翎刀在後追擊,整個戰線消失了,成了犬牙交錯的模樣。

  漢軍面對的步隊還好說,畢竟他們也是用兩條腿追擊,再快能快到哪裡去,兩翼的破虜軍騎兵則是沒了阻攔,馬速提的飛快向建奴中心直插過來。

  舒祿二話沒說,騎上馬帶著幾個隨扈就跑,讓管至誠在後面大罵,他也帶著十幾個家丁催馬就向南跑去。

  田野裡有馬的建奴甲兵瘋狂的抽打戰馬向南奔逃,而將馬放到後陣的漢軍則是大罵著建奴,邁著兩隻腿逃亡,邊逃邊將兵甲一一拋下。

  後面的破虜軍騎兵放開馬速追上就是大砍大殺。

  有的漢軍實在逃不過,迎著破虜軍騎兵跪地投降,但還是今日漢軍的兇狠搏殺讓趙烈下了不留活口的命令,這樣對建奴懷恩的明人,他不需要。

  破虜軍騎兵一點不停留刀槍過處,將這些投降漢軍一一砍倒,在追擊戰中,石島馬的快速非比尋常,漢軍根本不可能逃離,這裡離著山腳還有兩裡地,什麼樣的飛毛腿能在兩裡的距離上跑過石島馬。

  剩餘的幾百漢軍在這個距離上被一一斬殺,有的返身搏殺,有的痛哭流涕求饒,結果都是被砍殺在綠草淒淒的原野上,他們遼東的妻子都是別人的了。

  管至誠快馬加鞭的跑著,但很不幸,他的騎術一般,他和護衛只能聽著追兵的馬蹄聲愈來愈響。

  管至誠使勁的抽打坐騎,坐騎已經是遍體鱗傷,也是瘋了般狂跑。

  但是後面追擊石島的速度不是蒙古馬能比的。

  王海州和一百來名破虜軍騎兵飛馬在後面追著前面這一小撮漢軍,看著他們的甲胄就是頭目。

  王海州等人是最後壓陣的,沒有加入方才的搏殺,卻是因此保持了馬力,此時追擊時馬速飛快,越來越接近前方的漢軍。

  到了五十步時,前方漢軍裡有幾個人回身放箭,大部分讓破虜軍騎兵用小圓盾擱開了,還是有匹戰馬受傷,將一個騎兵扔了出去。

  “手銃,拿出手銃轟他娘的。”王海州恨恨大喊道。

  眾人紛紛抽出手銃瞄著。

  待來到四十步,漢軍護衛又放了幾箭,造成一個騎兵下馬,此時,砰砰聲響起,近百枝手銃的轟鳴聲響成一片。

  十幾個護衛幾乎同時中彈飛跌出去,還有戰馬中彈發狂的亂跳撲倒,場面混亂之極。

  只有管至誠和一個護衛還在奔逃,管至誠的頭盔被打掉了,他披頭散髮如同厲鬼,眼睛瞪著溜圓已經癲狂,此時在他腦袋裡就一個字,逃,為了活命,他在漢兒莊率軍投降,看著建奴在漢兒莊燒殺搶掠,他忍。

  到了遼東見到女真人就卑躬屈膝自稱奴才,留著豬尾巴穿著馬蹄袖,剃髮易服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能活下去,我特麼不能死,不想死。

  管至誠用腰刀不斷拍打坐騎,一人一馬瘋狂前沖。

  就在此時,後面砰砰砰的轟響再起,管至誠感覺就像是被十餘把大錘擊中般騰空而起,他的坐騎也被打成了篩子。

  王海州堅決執行了趙烈的不留活口的命令,乾脆俐落的打死了算。

  管至誠依仗內層鎖子甲外一層的魚鱗甲,竟然沒有即刻死去,他大睜著眼睛望天,實際上已經什麼也看不清了,在雁翎刀砍去他的腦袋前,他最後一個念想就是活著咋就這麼難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5

第333章 勝利的代價

  李輝仰天躺在地上好好歇息一會兒,胸腔隱隱作痛,大腿上的箭傷反倒是沒什麼感覺,麻木了,雙臂生疼,他現下什麼也顧不上了,只想躺一會。

  “李輝呢,李輝。”劉千總的大嗓門喊著。

  李輝急忙爬起來,他腿上的傷勢讓他疼的一咧嘴,尼瑪,真是添亂。

  “李輝在。”李輝走向前去。

  “呃,你也傷了啊。”劉福貴打量了他幾眼,看著李輝前胸甲破損,腿上流血,“還能不能成。”

  “秉千總,還能支撐。”李輝急忙挺直身子。

  “你先堅持一下,你們百總陣亡了,你將你們百隊的傷亡合計一下,過後歇著。”劉福貴也是無奈,這個百隊百總陣亡,得有個熟悉的掌總吧。

  “遵命。”李輝施禮道,他心下一沉,百總也去了。

  李輝如今也是自己孤身一人,他的兩個護衛早就陣亡了。

  李輝拄著長槍開始了巡查,他讓沒有傷亡的彙集一起統合一下,結果活著的是五十九人,其中近四十個是火銃手。

  在百隊邊緣,他看到郭二胖正在接受醫護的包紮,他的左臂被砍了一個大口子,也算是血染戰袍了。

  而他未來的大舅哥羅霄則是被戰馬撞傷,被盧海參扶著上了炮車,送到後面的醫護營去了。

  劉福貴抽調了火銃兵前往打掃戰場,他們受損的不多,就是放了幾槍而已,此時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老劉,老劉。”鄒懷恩來到近前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麼了。”劉福貴看著鄒懷恩泛紅的眼睛。

  “開山陣亡了。俺剛去過了。”鄒懷恩擦了擦眼角。

  劉福貴心下一沉,又走了一個老兄弟。

  “你在這裡幫我看著點,俺去看看。”劉福貴拍了拍鄒懷恩的肩頭。

  “嗯。”鄒懷恩點點頭。

  劉福貴沿著戰線前沿走向老千總隊,一路上路過方才激戰的地方,到處是倒斃的屍體,以及在救治傷患的軍兵,都是忙碌不堪。

  “老劉來了。”吳晗雙眼含淚招呼道。

  “嗯。”劉福貴應了一聲,看著躺在地上痛苦的抿著嘴的梅開山,如今的他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劉福貴除下了頭盔,圍攏在旁的吳晗、馬文、高波、季剛等人也是除下了頭盔。

  一起的十個老兄弟已經走了三個,老丁因傷退役去了北華,還有六個人了。

  周圍喧囂反襯出他們這裡的沉寂,這就是他們遼民的宿命。

  趙烈坐在馬上審視著整個戰場,雙方方才交戰的戰線上倒斃的雙方的軍兵最多,而建奴逃離的幾裡的範圍上到處是建奴甲兵和漢軍倒斃的人馬屍首,在蔥郁的原野上極為的顯眼。

  破虜軍的軍兵忙碌著在砍伐建奴的頭顱,剝去鐵甲,收攏兵甲和銀兩,還有騎總的人在收攏建奴散落各處的戰馬,這方圓幾裡的範圍內人馬不斷忙碌著。

  “趙達,你看此番建奴漢軍的表現如何。”趙烈除下頭盔,擦了擦汗水,大夏天天氣本來就熱,又全身鐵甲上陣搏殺,他身上出了一身大汗,只是作為一軍統帥他還不是休憩的時候。

  “大人,此番建奴漢軍兇狠搏殺死戰不退,同幾年前的漢軍大不相同啊,如遼東漢軍盡皆如此,確是很難應付。”趙達一邊擦拭槍頭,一邊回道。

  “皇太極幾排眾議啟用漢官用漢民開拓田畝,分與田畝,呵呵。”趙烈遙望西北方向,這個老八不是等閒人物啊,“這幹漢民怎不感恩戴德,奉之為衣食父母,他們同我等麾下的軍戶一樣,如果戰敗逃回,就會被沒收田畝,成為奴隸,因此死戰不退。”

  “近年來聽聞山東和東江不少漢民逃到遼東墾荒,今日看來這讓建奴實力大增,往常建奴不足十萬男丁,這是讓建奴多出數萬可戰之軍啊。山東的巡撫、布政司就這麼看著不成。”趙達狐疑道。

  “他們不看著如何,他們能分給流民田畝嗎,如果他們這麼做了,去職返鄉都是輕的,仕紳們會叫他們看看什麼叫家破人亡。”趙烈搖了搖頭,大明已經病入膏肓了,利益集團的土地兼併已經禁錮了一切。

  大明朝廷和官吏的無所作為讓流民逃去遼東資敵,反過來讓破虜軍傷亡大增,真是無語問蒼天。

  當然內政不修,邊民逃亡的苦果馬上也會在明軍身上體現,尤其是明軍。

  一個時辰後,韓建、蘭明山、新任鎮撫常明、總宣撫官夏子長走來,向趙烈稟報了此番大戰的傷亡。

  “大人,此番我軍共計擊殺漢軍兩千二百零九人,這個沒有活口。”說道此處,鎮撫常明偷眼看看趙烈,看到趙烈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他接著道。

  “擊殺建奴七百九十六人,其中有固山額真冷格裡、甲勒額真阿思哈,兩名牛錄額真,兵甲旗幟俱全。”的聲音充滿喜氣,此番戰損的建奴高階軍將不比涿州那次少,可謂大勝。

  “繳獲鐵甲一千八百六十七副,皮甲五百餘,刀槍兵器四千餘,戰馬,呵呵。”說道此處,簡直是合不攏嘴了,“戰馬三千一百八十餘匹,漢軍留在原地的戰馬大部被我軍兵收攏回來。”

  也難怪他這麼興奮,這是十幾萬兩銀子啊,趙烈已經發下命令讓破虜軍人手有馬成為騎馬的步隊,用趙烈的話講,這能大大提高步隊的機動力。

  誰都知道是好事,但是萬余步隊人手一匹戰馬加上備馬,這就是兩萬多匹戰馬,一匹戰馬如今是五十多兩銀子這就是百萬兩銀子。

  破虜軍當然買不起,主要靠濟州戰馬的供給,但是這個過程大大減慢,得數年時間。

  如今三千戰馬輕鬆到手啊,有些還可以充實濟州馬場做種馬和母馬。

  “此番就是銀兩少些,只有一萬零三百餘兩銀子。”

  講到這裡,他高亢的聲音蔫了不少。

  此番建奴沒有攻克朝鮮大城,畢竟此番還有求於朝鮮,因此搶掠幾乎沒有,倒是糧食搶了不少。

  這樣的話軍兵分到手裡的獎勵少些。

  收穫是豐厚的,雖說首級太多了也沒有用處,但是這裡面的門道多了去了,反正是一大筆銀子,加上兵甲、馬匹、錢糧,此番是大賺了。

  “講講我軍傷亡吧。”收穫喜人,但是帳不是這麼算的,有了收入,支出呢,這才是趙烈最關心的。

  建奴的實力因為漢民的歸附不斷壯大,他的破虜軍每次的大戰要盡可能將損失降到最低,相比建奴百多萬漢民的家當,他的家底兒還是太薄了。

  “我破虜軍戰死三百八十七人,其中備兵一百六十一人,戰兵二百零九人。”他看看趙烈,語調低沉,“這裡戰兵有步隊炮隊和騎隊的。”

  趙烈聽聞臉一抽抽,真特麼不少啊。

  “此外還有六十餘人重傷,這裡恐怕也有些支撐不過今晚。”他語調越發低了。

  趙烈示意他繼續講,最差的挺過去了,不怕再壞的消息了。

  “此外還有四百零九人輕傷,大多是箭枝傷患,戰馬折損了七十八匹,其中四十余匹是石島馬。”

  趙烈聽到石島馬的損失也是肉疼,每一匹都是銀錢堆出來的,怎麼能不讓他難受。

  但是,如今的趙烈也是心如鐵石了,在這個時代面對百萬計的死亡,由不得你不看開。

  此時遠方戰馬踏地聲響起,大股煙塵升騰,是數百名破虜軍騎兵追擊敵人返回了。

  “大人,宣川蒲敵軍大寨留守的建奴都逃散了,只留下了三千多石米糧,在後面押運回來。”王海州催馬近前稟報。

  趙烈點點頭,留守的軍兵逃離是肯定的,建奴逃了一些甲兵,將資訊傳回去是當然的,如今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先不用將糧米運來,派五個百隊留守那個大營,讓水師先將這些多餘的米糧運到身彌島。”趙烈吩咐道,宣川蒲的大營正好同海邊可以聯絡,破虜軍如果從海上撤離,那裡是個好地方,不能放棄。

  “嗯,派出五個百隊的步隊吧,你的騎隊還有要事。”

  王海州急忙領命。

  “你統領騎隊即刻帶著嚮導前往蛇口蒲,打探喀克都禮和高鴻中統領的另一路金軍,如今雖說我軍大勝,但是傷亡不少,千萬不能讓他們大我軍一個措手不及,如果遇到他們切記,不可正面對戰,而許利用我軍陣型戰馬的優勢遊擊對手,等待大隊的到達。切記切記。”

  趙烈正容吩咐道。

  敵軍大部分是騎兵,王海州的部下人數不足,如果對陣即使獲勝也是慘勝,這是趙烈不能允許的,騎兵多珍貴啊,從軍兵到戰馬兵甲都是銀山堆出來的。

  王海州當然曉得大人的意圖,鄭重的回禮統領部下離去。

  接下來就是安葬和祭祀陣亡將士的時候了,這是破虜軍規定主將必須主持的,沒有任何人可以例外,趙烈今日是主將,當仁不讓。

  趙烈也不想推脫,雖說每次主持都讓他有些負罪感,因為這些軍兵都是因為他的決斷陣亡的。

  但是趙烈既然是將他們帶來的人,就要將他們體面的送走,這是他應盡的職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5

第334章 拜見上邦猛將

  沈善義自從明軍過後,心中就一直惦念,他著實希望這股明軍能擊敗宣川蒲的建奴,這十餘年來建奴是朝鮮欺辱的苦了。

  當年他還是一個舉人功名年紀尚輕時,建奴就在遼東薩爾滸等處大敗明軍,數千朝鮮軍兵也被俘獲,這些人很少一部分逃歸朝鮮,其他都成了建奴的奴兵,讓朝鮮舉國上下群情激憤。

  從那時起,他就是尊王攘夷的一員,為抗擊建奴奔走。

  可惜,十餘年過去了,建奴不但建國了,還將整個遼東吞下,將明軍趕到遼西,大明在朝鮮人心目中可是天朝上國,天一般的存在,竟然不敵小小的建奴,當真是恥辱。

  朝鮮北方更是一日三驚,邊軍的戰力在國內雖說強橫,但是對上建奴真是不夠看的簡直可說是屢戰屢敗。

  三年前,建奴大舉入寇朝鮮,直下平壤,十余萬朝鮮百姓被擄走,大王也被迫簽下條約,同建奴議和,真是千百年來最大的恥辱,比之倭寇入侵還甚,畢竟同倭寇沒有簽到城下之盟,保有了朝鮮的顏面。

  此番卻是將朝鮮的顏面丟盡,讓沈善義等人擊節慨歎,恨不是自己握有實權,才好北擊蠻夷,還我河山,當然如今的局面是投降派妥協派佔據朝堂,而大王也是暗中支持,事不可為啊。

  此番明軍精神抖擻兵甲齊全的四五千軍兵可不可以大敗建奴,一轉多年的頹勢呢。

  沈善義終於盼來了消息,原來破虜軍到宣川購買藥物、棉布,這是救治傷患急需的,雖說破虜軍帶了最基本的,但是還是加緊採買,畢竟到了皮島這些東西就沒了,還是在朝鮮這裡近便。

  沈善義聽聞破虜軍大勝的消息,心中雖說狐疑,但是還是信了大半,這是因為明軍戰力強橫在他心中有烙印啊,當年我看多麼兇狠,不也是在明軍手上吃了大虧。

  雖說這幾年明軍不太濟事,但是遼西還是時不時打了勝仗的。

  何況這股明軍的精氣神和兵甲不同於往,看著就是戰力不凡,再就是如果明軍大敗,須得從宣川敗退好嘛,這是唯一的官道,想想明軍那些大筒,不從這裡走,根本走不了,但是至今沒有看到大股明軍敗退的影子。

  因此他信了就九成。

  他即刻派出探馬往南打探,探馬回報說,明軍確是大勝,交戰處到處是建奴的屍身,鋪滿了戰場,並且用家中親人賭咒發誓說的句句是實。

  沈善義即刻從城中五百府兵中抽取了二百府兵,帶上了豬羊酒水前往犒賞,這裡還是他心中的一些念想作祟,說白了,這位也是個老憤青,不甘於朝鮮臣服于蠻狄,這是他這個朝鮮人不能忍受的。

  當他前行數裡就不斷遇到明軍騎馬的夜不收,這些夜不收對二百軍兵全然不懼,上來就是盤查。

  這反倒是讓沈善義心中大安,上國軍兵就是這個氣派,嗯,看來勝了一場是一定的,就是不曉得是不是大勝,他作為一個文人對武人虛報軍功也是深惡痛絕的,這方面明軍和朝鮮軍都一樣。

  當他來到戰場時,整個人都是眩暈了。

  只見方圓幾裡的原野裡到處是破碎的兵甲旗幟,血肉殘肢到處都是,很多綠草黑土因為改變了顏色,變得斑斕起來。

  整個原野飄蕩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烏鴉等猛禽在空中飛舞,它們的目標就是遍佈原野的屍首,都是無頭的屍身。

  這些屍身很多被剝掉甲胄象一個個破布口袋般散佈者,這些猛禽各自守著自己的一個,多的他們不用哄搶,各自大快朵頤。

  而天空中還有猛禽在不斷趕來,甚至有狼、狐狸、黑熊加入這場盛宴。

  平原中心有不知多少頭顱堆起的京觀,各個嗤牙咧嘴兇神惡煞,血腥而恐怖。

  這些場景讓坐于馬車中的沈善義以為自家到了阿鼻地獄,從這裡他看到了戰陣稱雄的殘酷,根本不是他在書卷裡看到的書生意氣,而是無比的血腥駭人。

  在這裡什麼地位儀容、什麼學識家世都是笑談。

  沈善義不斷嘔吐著,臉色變得蒼白,這幾裡路程就像幾百里那樣走不完。

  趙烈的營盤為了避開下風口來到了北邊數裡處,如果不是有些傷患不易搬離,他就打算到建奴宣川蒲的大營去。

  那裡能同水師直接聯絡,比這裡強得多。

  趙烈剛剛接到稟報,建奴在蛇口蒲的駐軍在喀克都禮的統領下竟然逃了,想來也正常,有二百餘名甲兵逃離了,翻山越嶺對於他們這些生蠻來說,不算個事,估摸就是這些甲兵中一些前往通曉了喀克都禮和高鴻中。

  這讓他們決定即刻逃離。

  套了就是逃了,趙烈被自家傷亡弄的也是不是太想打了,既然這股敵人跑了,那麼趙烈就決定多派夜不收監控官道,防止被偷襲。

  當他聽聞有朝鮮官員上門勞軍時,一時有些錯愕,這個官員也算是膽大的了,剛剛大戰過後,就敢上門勞軍。

  趙烈當然要見,今後在東江一帶註定要同朝鮮官員打些交道,相識一番也是好事。

  趙烈親自迎出門外。

  沈善義看到一個膚色紅黑身材高大目光銳利的年輕軍將,在幾十名護衛的簇擁下步出大營。

  “這位不知道怎麼稱呼,本將乃是大明登萊靖海衛指揮使趙烈。”趙烈對著此人一拱手。

  “本官乃是朝鮮宣川刺史沈善義。”沈善義急忙拱手還禮,他的大明官話倒是似模似樣,這也是朝鮮貴族和讀書人的通用語言,但是像他講的這般標準可見也是下了苦工的。

  至於趙烈沒有跪拜只是施禮,畢竟是天朝上國大明的軍將,他計較不來。

  其實朝鮮同大明禮儀規制基本承襲大明,都是文尊武卑,沈善義在國內見到武將即使比他高兩階,他也是淩然不懼。

  “聽聞天使在此地大敗蠻夷,下官前來慰勞上國軍將,小小薄禮不成敬意。”沈善義將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

  如果不是剛剛經過了駭人的戰場,沈善義不至如此,如今他也將統領明軍的大將視為一個猛人了,屠了數千人的猛人,建奴多麼兇猛,身在北方的沈善義太清楚了,但是面前的軍將能斬殺如此多的建奴,真是天朝上國的猛將。

  他沈善義遇到這樣的上國猛將,他姿態放低些,也不為過。

  “建奴危害大明和朝鮮北方,將其剿滅也是本將份內之事,沈大人請入營一敘。”趙烈笑著相讓。

  沈善義臉上一熱,到了朝鮮治下剿滅蠻夷是這位大明指揮使份內之事,那麼朝鮮的軍兵呢,都是作甚的,任由建奴在北方馳騁,丟人啊,王上還是書寫國書乞和,丟盡了朝鮮顏面。

  眾人來到趙烈的大帳。

  “戰地簡陋,沒有好茶待客,沈大人多請海涵啊。”落座後趙烈拱手道。

  “哪裡,趙大人客氣了,荒郊野外能有個安歇的地方就是不錯了。”落座後,老官場沈善義適應多了。

  這座大營如今還沒有收拾妥當,還有許多軍兵在忙碌,因此真是能有個落座的地方不錯了。

  “趙大人,此番不知建奴的固山額真逃脫否。”沈善義對這個冷格裡充滿怨念。

  冷格裡到了宣川可是在城外擺出陣勢,勒索了宣川一千石糧食,這是沈善義將城內官倉糧食掏空加上向城內大戶募集的,說起來他真是因此丟盡了臉面。

  他雖說是宣川的父母官,但是還真沒因為什麼事情上門求告過,此番為了湊足這些米糧,他是到仕紳和商戶那裡募集,過程真是不堪回首,沈善義對天發誓不想來第二遭。

  “哦,原來沈大人與冷格裡是舊識,此番好辦,本將帶你看看他的下場。”趙烈一看沈善義眼裡的怨念,就曉得冷格裡沒讓沈善義好過了,估計就是錢糧那點事。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沈善義大喜,看來這個蠻夷首領也是沒有逃脫啊,心道,你個老小子也有今天。

  趙烈帶著沈善義來到稍遠一些的一個不大的帳篷,這個帳篷的四周有明軍軍兵嚴密把守,這讓沈善義更是篤定,奴酋被囚禁在這裡。

  剛到帳篷門口,一股腥臭氣息傳來。

  沈善義捂住口鼻,心道,看來這老混蛋受傷了啊。

  待得入得帳內,只見帳篷的後身案上擺放著四個首級,有的怒目圓瞪、有的閉目安詳、有的痛苦的咧嘴,不一而足。

  而這裡只有一個灰白頭髮的頭顱,就是一個痛苦不堪表情的人。

  沈善義忍住想吐的衝動,裝著膽子細看,畢竟他不想再明人軍將面前丟了朝鮮官員的體面,也是虧得方才吐得太多了,此時就是泛些酸水了,沒有出醜。

  當日沈善義在城上沒有看清冷格裡具體的長相,但是斑白的鬚髮他是記得一清二楚,這裡還能有誰,這個就是奴酋的人頭了。

  沈善義心頭大快,你個奴酋當時統領建奴大軍殺氣騰騰而來,狂言不交出糧食,就是屠盡全城,讓全城陷入恐慌,讓他這個父母官丟盡了顏面,今日如何。

  哈哈,沈善義剛剛咧開嘴,污穢的氣息湧來,讓他幹嘔了幾下。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5

第335章 臉面讓位軍功

  張燾日子過的很愜意,他帶著三十艘戰場同幾艘趙烈的巡海船一同配合在宣川蒲和蛇口蒲同建奴水師遊鬥。

  這個仗打的痛快,建奴可憐的漁船和小商船組成的所謂水師簡直不堪一擊,尤其是趙烈的巡海船火力兇猛,甚至都不用靠幫接舷戰,只是炮擊就將建奴水師打的拋頭鼠竄。

  甚至有的戰船為了逃生駛上海灘擱淺逃命,這是張燾同建奴交手以來最痛快的時候。

  這兩天乾脆一艘建奴的海船都沒有了,他麾下破爛的水師也成了這片海域無敵的存在。

  至於為什麼建奴水師消失無影蹤,他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有破虜軍水師巡海船在兩處巡弋,他也樂得清閒的回返身彌島駐紮,休整。

  雖說沒有大的戰事,也沒有接舷戰,但是東江的破爛戰船出海活動一圈就得修繕,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散架,都是這些年積欠造成的。

  經過兩天鏖戰,張韜和他部下們也是想鬆快一番,這兩天好好的喝酒鬆弛一下。

  這日早上在身彌島停泊的趙烈船隊突然起航了,大小二十多艘西夷海船全部出海向東而去。

  張燾沒有在意,到了這個時候,就是趙烈全部撤走了,留下他幾十艘船,他也不怕了,建奴水師已經全部完蛋了,他還有什麼顧忌的,心底甚至希望趙烈所部離開讓他自己多立些戰功才好。

  多半天後,趙烈的船隊返航了。

  張燾仍沒注意,他正在自己的座船上昏昏欲睡,夏日午後小憩一會,該是多麼愜意的事啊。

  但是,他剛剛睡著,外面傳來人喊馬嘶,這讓他小睡的願望即刻泡湯,張燾憤怒不已,特麼的還能不能愉快舒適躺一會了。

  “看看去,讓那幫混蛋小聲些。”張燾床氣未消的向艙外喊道。

  須臾,一個家丁在門外稟報,“大人,這些趙大人屬下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好多的戰馬,正在下船,不是大人部下所為,這個……”

  顯然家丁很是為難,他就是張燾的下人罷了,人家根本不理睬他。

  什、什麼,戰馬,還很多,張燾一下清醒了,他俐落的爬起來,在東江這個地方,戰馬也是稀罕物件,那是軍將心裡的寶貝,很多,能有多少,能不能從趙烈那裡搞一些。

  張燾急忙起身到船頭上觀望,只見不斷有戰馬從趙烈的各個海船上下來。這些戰馬一看就不是那些不中用的駑馬,而是筋骨扎實、膘肥體壯的戰馬。

  這點眼力老軍伍張燾還是有的。

  張燾看到已經下船的就有四五百匹了,這,這是多少銀錢,趙烈這小子從哪裡搞來的。

  張燾看著趙烈的部下還在往下驅趕戰馬,真是沒個盡頭,心裡癢癢的不行,這都是遊走的銀山啊。

  張燾大步流星的從船上下來,到得趙烈官兵處一打探,好嘛,趙烈部下說,他家大人在宣川大敗建奴,陣斬建奴的固山額真冷格裡和三千奴兵,繳獲數千戰馬。

  張燾當時驚詫失神,特麼的這是真的嗎,看這些戰馬又像是真的,很多戰馬的標記是建奴軍馬,同明軍和朝鮮的都不相同。

  張燾心裡這個鬧騰,真的還是假的,他即刻派出了兩艘船到宣川一行,給他們任務就是到趙烈所部一探,然後即刻回報。

  張燾等了整整一夜,當真是坐臥不安,如果趙烈勝了,這個事可就是東江建鎮以來最大的勝利,卻不是東江鎮軍兵取得的,這還了得。

  怎麼的,他和黃龍也要在這裡面分潤功勞。

  第二天午時初,熬成兔子眼的張燾等到了哨船的回報,這場大捷是真的,宣川蒲如今是趙烈大人駐軍的地方,昔日建奴軍營已經成了趙大人的大營。

  此時還有軍馬在裝船,可能還得運送一天。

  尼瑪,張燾以他四十歲不相稱的速度躍起,交代了部下一番,即刻坐船返回皮島。

  這個事還是得黃龍出面,要說他原先也不認為自己比趙烈差啥,不過是沒有一個好爹罷了。

  但是此番趙烈大勝之後,他如果還是這麼想,腦袋真是被門夾了。

  一次是幸運,你見過三次都是幸運的嗎。

  此時,他感覺自己的身份地位已經不適合同趙烈商談此事了,如果趙烈一口拒絕,他如何自處。

  只能回皮島,請出黃總兵來。

  張燾回去的時候也是不順,遇到頂風,皮島和身彌島少半天的行程竟然走了多半天,直到天有些黑了,才到了皮島碼頭。

  張燾在船上睡了一覺,精神抖擻的下了船,直驅總兵府,當真是心急如焚。

  黃龍這晚也是剛剛要用飯,他也是忙著整頓皮島的爛事,陳繼盛、劉興治留下的爛攤子無數。

  最可怕的後果就是他們最壞的榜樣,沈世魁、耿忠裕、耿仲明、毛承祿等大票的人都蠢蠢欲動,都想獨霸皮島,當個土皇帝。

  在這裡武力第一,沒有實力都是浮雲,他去整頓標兵營就是為了加強自己的實力,他感覺同這幫子軍頭的事沒完,恐怕還得有衝突。

  黃龍剛剛吃了沒兩口飯,下人稟報張燾求見。

  黃龍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身彌島那裡出了什麼事,趙烈出擊宣川大敗了,一時雜念無數。

  他即刻命令張燾來見。

  “大人,趙烈在宣川大敗建奴,斬首千餘,俘獲戰馬千餘。”張燾放一進來就是報喜。

  黃龍聽聞將飯碗都扔在桌上,什麼什麼,大敗建奴,斬首千餘,俘獲戰馬千餘,這,不是胡話吧。

  黃龍驚詫的瞪著雙眼看著張燾,一時說不出話來。

  “千真萬確啊,大人,千真萬確,屬下雖說沒有親自到宣川,但是部下是親眼看到,此外俘獲的大批戰馬已經到了身彌島,屬下不敢耽擱,這不即刻回來商議,茲事體大啊。”

  張燾怎麼不知道黃龍的想法,他已經受驚了一回,當然曉得,急忙解釋。

  “是,茲事體大。”黃龍即刻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他感到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嗤”一聲,他將茶水吐了出來,太他娘的燙人了。

  黃龍細細詢問了整個過程,他也相信趙烈此番大勝,他即刻決定明日前往宣川,同趙烈商議此番大勝事宜。

  娘的,說什麼也得分潤些功勞和繳獲,否則心裡過不去啊過不去。

  晚上失眠的換成了另一個人,第二天黃龍紅著眼登上了戰船,張燾見狀也是偷笑不已,看來看不開的不是他一個啊。

  這一路上,船是順風而行,但是黃龍還是覺得太慢,不斷催促船隻快行。

  在這天下午趕到了宣川蒲,正趕上趙烈的船隊裝運騎兵千總。

  黃龍一點沒敢耽擱,和張燾直驅大營。

  趙烈聽到稟報,即刻迎出大營外,將二人迎入帳中。

  “趙老弟,聽聞你此番在宣川大敗建奴,斬首繳獲無算。”方一落座,黃龍就迫不及待了,“趙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如何不知曉我皮島一聲,難道還怕我皮島吞了你的大功不成。”

  “此地兵凶戰急,也不知建奴會否發大軍報復,本將這幾天就是忙著撤軍事宜,還望總兵大人海涵啊。”趙烈早知道他們會如此找來,畢竟張燾就在身彌島,看到軍馬什麼都會明白。

  “這麼說,此番大捷是真的了。”張燾盯著趙烈問道。

  “好叫兩位大人得知,此番趙烈所部在宣川大敗建奴,陣斬固山額真冷格裡、甲勒額真阿思哈,陣斬真奴甲兵八百餘,漢軍兩千餘,俘獲戰馬兩千匹。”趙烈笑著看著兩人道。

  “真的。”張燾激動的站起身來。

  黃龍倒是還能坐得住,但是臉上抽動的皮肉還是顯示了他心裡的關切。

  “兩位大人可隨本將到那裡一看就知道了。”

  趙烈同兩人騎著馬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下來到昔日的戰場,方一踏入平原,死亡的氣味撲面而來。

  滿地的開始腐敗的死屍讓人聞之欲嘔,畢竟是夏天還是在朝鮮地界上,趙烈沒有讓士兵填埋建奴屍首,這是為了震攝建奴漢軍還有蛇鼠兩端的朝鮮李氏。

  經歷過屍山血海的黃龍和張燾毫不在意,而是欣喜如狂,這個久違的大勝就在眼前。

  他們細細的端詳地上已經黑紫的血跡,那一片兩軍交陣處密密麻麻插在地上的箭枝,以及幾個碩大的京觀。

  這是數千人交戰的戰場無疑了,就是看看趙烈的繳獲了。

  趙烈一行人返回大帳,趙烈展示了繳獲的兵甲、旗幟和硝制的固山冷格裡的人頭。

  黃龍和張燾已經是被打擊的麻木不已,千餘建奴人頭,以及相應的兵甲,尤其是冷格裡的人頭,這個人他們在遼東時就時常聽聞,是建奴的猛將,今日被趙烈陣斬,這個功勳,呃,太大了,不分杯羹如何甘心。

  這個時候顏面是個什麼東西啊,黃龍絲毫不顧及總兵的顏面同張燾一起與趙烈軟磨硬泡,就是要分潤功勞。

  趙烈倒是無所謂,說實話,太多的首級軍功對於他來講未必是福,也許是禍,但是這個條件嘛,可是有的談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5

第336章 皇太極的怨念

  皇太極放下了手中的信劄,抬眼看向面前的豪格、李永芳、範文程、濟爾哈朗、岳托、阿濟格等人。

  此番將這一些親信的大臣叫來也是商議一下,事先通氣,因為他決定在此對明發動大規模的攻勢,事先統一一下口徑,省的到了廷議時被代善、莽古爾泰掣肘,這兩人加上幾個親近他們的大臣還是不死心啊,只要是有利於皇太極的事宜都要反對一下。

  “濟爾哈朗、李永芳,講講明國在寧錦的動作。”皇太極點了這二人,現下,明國的一切事物都有這兩人主持。

  “秉汗王,年初,明國皇帝和內閣已經批復遼鎮重修大淩河城,作為與我大金抗衡的最前沿軍城。”濟爾哈朗還是一向的恭謹。

  李永芳現下可是解脫多了,自從濟爾哈朗同他一同主持對明的探查,要事都是由濟爾哈朗向皇太極稟報,李永芳不用直接面對王上的怒火了,這就是大好事。

  “明國遼鎮總兵祖大壽如今統帶二萬餘軍兵輔兵進駐大淩河,此外還召集了附近不少軍戶百姓,估摸這幾天就要開始建城。”

  皇太極站起身環視了面前的一眾親近大臣,“大淩河的緊要不說你等也曉得,如明國在此建城完畢,就在甯錦前方有了緩衝,遼西又向我遼中深入一步,我大金絕不能讓其建成。”

  下面開始議論紛紛,此時的建奴還沒有像樣的規矩,他們的廷議更像是部落會議,女真貴族商議起來很是嘈雜,讓漢臣很是鄙夷。

  “秉汗王,前次汗王初登大位就討伐遼鎮,將大淩河城拆毀,如此番我大軍將其拿下,拆毀,明國又是複建如之奈何。”嶽托提出了疑問。

  已經如此兩次了,可說大金上下對這個反復有些厭煩了。

  “諸位都是大金的肱骨之臣,對此事如何看待。”皇太極向一眾人等諮詢。

  “秉汗王,遼鎮軍兵向來是明國最強的邊軍,然可戰之兵不過數萬,因此毀其戰力為先,此番,祖大壽所部都是遼鎮的精兵悍將,如此孤軍深入,正是我大金聚殲的大好時機,如此,遼鎮精兵可去近半。”漢臣範文程躬身道。

  “嗯,範文程所言甚好。”皇太極撫掌大笑,滿意的看看範文程的高大身影,他對範文程一向的樂於進言極為的滿意。

  “秉汗王,我軍可圍困大淩河,逼明國來援,我軍正可以逸待勞一一破敵,毀損明國實力。”濟爾哈朗進言道。

  “哈哈哈,兩位所言極是,與孤王所見相同。”皇太極滿意的回到案後。

  “此番我大金要召集半數軍兵出征,此外漢軍也要大批召集,此番我軍不是攻打大淩河,而是圍困它,讓明國來援,我軍避其決戰,大敗之,然後趁勢拿下大淩河,疲敝明國,全殲祖大壽,就是此戰的目的。”

  皇太極斬釘截鐵道。

  下面又是議論開來,總得來講都十分振奮,這是時隔兩年後再次大舉同明國交鋒了。

  “汗王,此番這數萬兵馬圍困,須得數月之久,不曉得,米糧能否接濟的上。”阿濟格沉聲問道。

  幾年的歷練他已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了,沉穩很多。

  “嗯,老十二你長進多了,曉得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皇太極滿意的點點頭,“只是還得留意我大金田畝的出產。”

  “去年我遼東無災無荒,乃是大豐之年,漢民開墾的兩百多萬田畝只是五成的稅賦就是近百萬石,這還不算我女真人莊子的賦稅,你說夠不夠。”

  阿濟格老臉一紅,他年紀雖輕,但是想法老派,總認為田畝裡刨食那是沒用的尼堪的事,他平日全不關心,今日出了醜。

  “這對虧汗王當年力排眾議,啟用漢官漢民開拓田畝,才使我大金國祚大興,恭賀吾王。”範文程馬上小小的奉上一記。

  這是漢官大書特書的功勳,但是偏偏女真王族和貴族不屑一顧,讓所有的漢臣都感到憋屈,此刻範文程提出來也是為漢臣正名,我們漢臣也是社稷重臣,不可輕忽。

  為漢臣正名就是為他正名,如今他可是少數幾個在金國位高權重的漢臣。

  “此言不虛,漢臣數年間為我大金嘔心瀝血,統領漢民開拓數百萬田畝,今年估摸還有幾十萬,可謂勞苦功高,你等向范大人、李大人恭賀一番。”皇太極又開始和稀泥。

  他希望兩面稍稍融洽一些,這樣辦起事來不至於相互掣肘,雖說他曉得緊密合作不可能,但是最起碼別相互拆臺。

  此時一個侍衛急衝衝的從外面進來,來到皇太極近前低聲嘀咕著。

  皇太極臉色大變,砰的一聲,他一拳幾大啊在龍案上。

  “讓這兩個奴才滾進來。”皇太極面色鐵青,臉上的筋肉顫動著。

  眾人莫名,這是誰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汗王如此氣極。

  結果馬上揭曉,只見甲勒額真舒祿,一等總兵官高鴻中誠惶誠恐的步入大殿,走了沒兩步,他們即刻跪下,用膝爬著向前,這是請罪的大禮了。

  眾人驚詫,他們都知道冷格裡、喀克都禮、高鴻中等統領六千軍兵攻伐明國東江皮島,如何這般快就回來,還讓汗王震怒。

  估摸是大敗而歸了,否則這兩人不會如此惶恐,但是冷格裡和喀克都禮呢,不是首先這兩個固山請罪嗎。

  “講講吧,你等是如何大敗的,何以冷格裡也丟了性命。”皇太極切齒道。

  聽聞此言,下面轟的一聲,眾人驚詫出聲,冷格裡丟了性命,冷格裡乃是揚古利的弟弟,向來入能輔助汗王治政,出能統兵征伐,乃是輔政的十幾個大臣之一,如今八旗八個固山額真之一。

  此番竟然在東江陣亡,這消息太驚人。

  “秉汗王,此番我等出軍很是順利,過了義州進入宣川,朝鮮軍兵不敢阻攔,甚至奉上米糧以求我軍不攻打他們的城池。”舒祿此時倒是快人快語,左右時一刀了,不如爽利些。

  “到了朝鮮,滿達爾漢和董納密前往漢城讓朝鮮國王出水師相助,但是這個朝鮮王竟然拒絕了我大金的旨意。”舒祿惡意滿滿道。

  此時他自感來日無多,拉一個墊背的是一個,本來也是如此,朝鮮王同大臣們商議了幾天,拒絕派水師襄助。

  皇太極聽了他的話,果然咬了咬牙,神情很是不悅,這讓舒祿很是暢快。

  “為了徵集船隻,我軍分為左右兩翼,分別駐紮在新產品和蛇口蒲,駐守蛇口蒲的喀克都禮大人先徵集到船隻和水手,將一個牛錄甲兵和數百漢軍送上了身彌島。”

  舒祿講述了分為左右翼的事情,這也是緊要處,干係他們為何分兵,最後為敵所乘,還不是因為朝鮮王的水師不助戰,否則何以如此。

  “接著皮島水師大舉來犯,攻擊兩處,同我水師鏖戰。冷格裡大人正安排水師與其激戰,突然登萊軍趙烈部六千人出現在我軍背後。”

  舒祿有意誇大了趙烈軍的人數,也是為自家的失敗找個藉口,沒錯,就是讓六爺陣亡的趙烈,他統領六千人前來攻擊我等,我等是寡不敵眾。

  “停。”皇太極打斷了舒祿的話,他怕自己聽錯了,這個趙烈怎麼出現在那裡。“狗奴才,重講一遍,是誰的軍兵出現在那裡。”

  “漢王,就是兩年前明國京畿同六爺交手的趙烈,他統領六千人從後面偷襲我軍,冷格裡大人領兵出營十裡,倉促迎戰,趙烈部火炮火銃兇猛,冷格裡大人雖說讓漢軍用驢車木盾防護攻擊,甲兵在後猛攻,擊殺趙烈所部數千,最後寡不敵眾,全軍敗亡啊。”

  此時,舒祿淚流滿面,尼瑪,此番不是演戲,響起當日的殘酷血戰,他也是真情流露。

  趙烈的戰力特麼的你們在場的誰不清楚,六爺數千人敗亡,就是國主統領數萬兵馬不也是攻不下涿州嘛,當然這話太只能自己腹誹,不敢說出來。

  皇太極等諸人聽了這個過程,盡皆驚詫,尼瑪,數千人啊連人帶馬突然出現在冷格裡身後,這種偷襲,在場諸位心下合計誰也支持不住。

  如是麾下軍兵都是女真甲兵還能與之抗衡,但是大部分是漢軍,這個……

  要曉得趙烈所部乃是明國頂尖的戰力,還在遼鎮之上,可以硬抗甲兵沖陣,這是在京畿證明了的。

  冷格裡統領一千甲兵和兩千漢軍敗亡不足為奇了,沒看六爺都栽在他手中。

  皇太極倒吸口涼氣,這個趙烈真是陰魂不散、神出鬼沒,身在登萊卻是出現在京畿和朝鮮宣川同大金死磕。

  “汗王,趙烈必是事先曉得了兩個固山額真分兵,這才偷襲宣川。”嶽托開口道。

  皇太極點點頭,他得承認這個趙烈極為狡詐,如果大金軍人數不多,他就像餓狼般撲上來撕咬,如果大軍襲來,他立時變成烏龜殼子就像在涿州一般。

  皇太極充滿怨念的目光看向李永芳的方向。

  李永芳感覺脊背一涼,菊花一緊,心中哀歎,這個趙烈害苦我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6

第337章 直指大淩河

  皇太極此時沒有申斥李永芳,而是繼續詢問高鴻中,對戰敗的軍將他向來不能全信,這幹人為了脫罪,什麼都敢說。

  “汗王,屬下同喀克都禮大人一路在蛇口蒲駐紮,先行募集漁船和商船後,牛錄額真滿達爾漢等六百余人先行登上身彌島,按照籌畫,船隻再回來運載大隊,只是船隻一去沒有回來。”

  高鴻中跪下一一稟報,“接著皮島水師戰船和幾艘西夷戰船一同出現在蛇口蒲,將我等募集的漁船商船一一擊毀,我等無法接濟身彌島,喀克都禮大人以及上島軍兵估摸凶多吉少。”

  高鴻中偷眼看看臉色和緩不少的皇太極。

  “接著兩日後相續有數十甲兵以及舒祿大人趕來,俱言冷格裡大人敗北。喀克都禮大人估摸趙烈所部既然如此行事,必是曉得我軍分處兩地,蛇口蒲駐軍只有兩千人無力支撐,於是即刻統兵繞道返回義州,如今在鎮江堡駐紮,等候汗王的旨意。”

  高鴻中言罷,伏地叩頭等候皇太極的吩咐。

  “舒祿,冷格裡、阿思哈力戰身死,你如何能逃回來,是不是臨陣脫逃。”豪格厲聲道。

  阿思哈向來多智,深得豪格歡心,此時戰沒朝鮮,讓豪格大恨,對逃歸的舒祿極為的看不順眼,心道,你怎麼不死在那裡,逃回來作甚。

  “秉貝勒爺,奴才因為督師漢軍留在陣後,待我軍大崩,奴才快馬加鞭逃歸,只是想將趙烈部出現在東江的消息傳回,萬不敢貪生怕死啊,殿外隨奴才歸來的軍兵數十,貝勒爺盡可詢問。”舒祿跪下將頭磕得三響,鮮血淋漓,狀極悲慘。

  他心中卻是大罵,老子在前方賣命沖陣,你個毛頭小子卻是指責於我,不就是有個好老爹嗎,神氣什麼啊,娘的,讓你下次遇到趙烈,一了百了。

  不提舒祿惡毒的腹誹,皇太極聽了這兩人的稟報,即刻將殿外的甲兵一一傳喚,果然證實了兩人所言。

  只是,在趙烈統帥兵力的數量上,出現了分歧,有的軍兵說是六七千人,有的說五六千,有的說四五千,不一而足,讓皇太極煩惱不已。

  準確的估計敵手的數量,對比己方的軍兵數量,這才能估摸出對方的戰力。

  這個相差兩三千數目,如何估算。

  七千兵、六千兵、四五千對上三千金軍那能一樣嗎,這個對陣形勢大不同。

  其實如果是遇上其他明軍,那還估算個毛,三千金軍敢對撼上萬明軍而不敗,但是對上趙烈所部,就得通過這個方式估算一下這個最大對手的戰力。

  皇太極右手扶著前額,他感到太陽穴突突的跳,唉,這兩年天天處置庶務,不象前些年縱馬馳騁了,身子差了不少,不能這麼下去。

  “幾番對戰,趙烈所部都是突然出現在我軍面前,打了我等一個措手不及,讓我大金損兵折將。”皇太極一拍桌案,怒瞪雙眼,“李永芳何在。”

  “奴才在。”李永芳渾身顫抖的幾步趨前跪倒。

  “呵呵,孤王給你數次機會了吧。”皇太極此時眯眼細細大量著伏地叩首的漢人,“你個狗奴才就是如此回報孤王的嗎。”

  皇太極為了拉攏漢臣,同時也是為了做出所謂的表率,極少失儀當著漢臣的面說奴才,今日咬牙切齒的喊出,足見怒極。

  李永芳渾身篩糠般抖動,“秉汗王,趙烈所在石島防衛森嚴,所有人在那裡行走,都要有路碟、路引,都要入甲造冊,新來的外地人都有人監視,奴才手下已經折損數十人了,早在年前,奴才已經安排了親信手下輾轉多地迂回進入石島,想來日後必有要事回稟。”

  李永芳抬頭看看皇太極,他的額頭青紫,鮮血淋漓,臉上皮肉扭曲甚為可怖。

  “本王可以等你,那些戰損的軍兵能等你嗎。”皇太極語調森然。

  “秉汗王,奴才有個關於趙烈的消息剛剛打探到,甚為緊要。”這個消息其實李永芳曉得一段時間了,但是他沒有收到趙烈的更多詳實消息,他留著這個消息就是救命的,果然今日有了用場。

  “哦,你講,如是確實資訊,孤王放過你這一遭。”

  其實皇太極沒有想趕盡殺絕,畢竟在明國打探消息還是明人方便,李永芳還是可用的,打探的遼鎮和大明關內的消息不少,但是李永芳太過油滑,不敲打不能用。

  “秉汗王,明朝皇帝崇禎對趙烈一家極為不滿,雖說趙烈兩年前對戰我大金,保住涿州有大功,但是崇禎不過是將他升為登萊靖海衛的指揮使,一個衛所指揮使,此外沒有大的封賞。”

  李永芳擦了把額頭上的血水汗水,老天保佑,可算是過關了,當真不易。

  “這是為何,難道是趙烈沒有給大明兵部奉上白銀萬兩。”豪格撇嘴道。

  明國朝野這些齷齪事當真不是秘密,大金誰人不知,但是趙烈身上還不至於,畢竟大功在身,兵部還不至於明目張膽胡來,豪格這般說就是譏諷一下大明朝廷。

  豪格所言引起阿濟格等人的哄笑。

  “秉貝勒爺,趙烈上番出陣,募集精銳家丁四千,全甲防護,其中一千騎甲,要曉得當年李成梁不過是七八千家丁,因此明國天子極為忌憚趙烈,聽聞幾次將內閣為趙烈酬功的摺子留中不發,最後是登萊總兵張可大的請功摺子推薦趙烈任靖海衛指揮使,這才准了。”

  李永芳諂媚笑道。

  只是配上他額頭上的傷勢極為的可笑。

  這句話說完殿內安靜起來,大家都是消化這個得到的消息,這裡面可以玩味的消息太多了。

  一個就是趙烈家族為了強悍的軍力這是投入多少銀錢,尼瑪四千精銳全甲兵丁,其中還有一千全甲騎甲。

  四千鐵甲,就是差些也得五十兩銀子一副吧,這就是二十萬兩銀子,刀槍火銃算三萬兩銀子,戰馬呢,一人雙騎這又是十萬兩銀子,加上餉銀,沒有四十萬兩銀子下不來,這是將全家的賭注都加進去了吧。

  這趙家是何等的喪心病狂,就是為了同我大金作對嗎,還是真的圖謀不軌呢,他們也是揣測起來了。

  再有,明國天子看來對趙家是極為忌憚了,說來也是,就是大金有個將領手握最強兵,卻不在皇太極這個國主掌控中,恐怕皇太極也不能安枕吧。

  “李永芳,明國天子對其極為不滿,是否千真萬確。”嶽托向來謹慎。

  “貝勒爺放心,此事千真萬確,因為天子不喜,登萊巡撫不敢交結於他,甚至登萊軍將也是與其疏離,甚至登萊巡撫還克扣了他所部大部分糧餉,還有部將要搶奪他麾下的海港,當然最後趙烈將其大敗。”

  李永芳恭敬道。

  這裡哪個都是爺,他李永芳都是惹不起啊啊,他就是愛新覺羅家的狗,須得盡心盡力。

  “哈哈,這個趙烈為了勤王在京畿與我大金死磕,然後大明從皇上到官員各個算計他,也是個明朝的嶽鵬舉啊。”豪格聞言大笑,甚為這個趙烈不值。

  “貝勒爺說的是,明人向來喜歡內鬥,當年的張太岳、戚繼光無不如此。”李永芳笑著附和,這位爺可是隱形的太子,得抓住啊。

  “這話講的,好像你不是明人。”一句話將豪格看不起大金漢臣的心底顯露出來。

  李永芳的笑容僵在臉上,就是銅牆鐵皮也禁不住當眾打臉啊。

  皇太極看看豪格,心中暗歎,心機心智稍差,還須歷練啊。

  “汗王,這裡可是有大把的文章可作啊。”濟爾哈朗進言道。

  皇太極點點頭,唉,如果豪格是濟爾哈朗這個性子,我無憂矣。

  “先將舒祿、高鴻中等人監禁起來,嶽托一一核實,看看是否如他們所言。”獎罰是必須的,皇太極先是安置這方面的事。

  嶽托上前領命。

  “濟爾哈朗、李永芳,從今日始,我給你們半年的時間,我要趙烈的軍力、主要軍將、趙烈一族的人員、住址,趙烈的出軍,總之,事無巨細,我都要一一知曉。”皇太極看著兩人不怒而威道。

  “遵命。”兩人急忙領命,他們曉得皇太極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機會。

  接下來,下令遠在鎮江堡的喀克都禮回軍,如今在那裡駐軍已是無用了,趙烈必定是遠遁了,占了這麼大的便宜,就是皇太極自己也得班師,等著大金軍圍剿嗎。

  最後,皇太極平復心情還得同眾人商議征伐大淩河,趙烈兇猛,但是離著遼東還遠,祖大壽在大淩河築城完畢就是插入遼中的利刃,不可忽視。

  近十萬大軍的調動,兵甲、糧秣、輜重都是問題,還有為平和各旗怨氣,從哪些旗調兵這都是門平衡的學問。

  怎麼出兵才能起到突襲大淩河的效果,如何不讓大淩河糧草過多,才能讓明國心急如焚,這都是此番廷議的內容。

  此外還有代善、莽古爾泰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

  殿內的火燭一直亮到三更天,才議出個大概來,眾人一同叩別皇太極。

  皇太極揉著酸痛的老腰,腹誹這個王上真是不好當啊,東西受敵,兩面出擊,難為人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6

第338章 無限榮耀在今朝

  趙海明在趙秦氏和婆子的侍候下將魚鱗甲穿好,他不耐的看看銅鏡裡的自家形象。

  “不就是個慶功宴,還是在登州辦的,我到登州再披掛上就行了。大熱天的何至於此。”趙海明這會已經感到渾身出汗,大夏天的披甲就是遭罪的活計。

  大批繳獲在登州上岸誇街已經過去近兩個月了,當時趙家的喧鬧已經過去了多時了。

  “這是猛兒交代的,今日定要你穿戴齊整了再登船。”趙秦氏笑眯眯的回道。

  她將趙老將軍穿戴整齊了,後退幾步看看這個面前威武的軍將,仿佛看到昔日叱吒疆場的那個趙指揮,不過是臉上多幾道褶子罷了。

  趙海明在馬彪等護衛下走向府門,在內宅門口,亞歷山卓、趙、趙、李霖恭候多時了。

  如今李霖的事雖說沒有講清楚,但是在趙家也是不成文的存在了,趙海明當然樂見其成。

  前幾日趙海明已經同李明峪說明了此事,就等尋好日子將事情辦了,雖說李明峪心中還是有所不願,但是女兒情願,他也是無法。

  當然,這裡面還有個亞歷山卓,趙海明同趙秦氏等過些日子也要同這個兒媳婦好好談談,畢竟沒有她的點頭,李霖這事還真是難辦。

  趙海明將孫子孫女一一抱起來好好親熱一下,如今這是他心中的一塊寶啊,怎麼親熱都不夠。

  趙海明同護衛出得府門走得一段路程,就發現了不對,很多路過的軍戶百姓見到老將軍都是恭敬施禮,口稱恭喜大人,恭喜趙烈大人大勝建奴。

  只是百余步,趙海明就還了三四個禮。

  踏上石島如今最繁華的福海街時,他發現家家戶戶門上掛上了紅色的條幅,上面黑色的大字。

  為抗奴英雄趙烈將軍賀

  趙烈大人千秋萬代

  破虜軍萬勝

  趙烈大人萬勝

  還有一戶寫著

  威海趙指揮使公侯萬代

  當一個商戶認出趙海明,上前見禮後,很多路過軍戶行人甚至商戶都出來拜見老趙大人。

  公侯萬代、萬勝、以及恭賀之聲不絕於耳。

  甚至有的商戶放起了鞭炮,一時間福海街上熱鬧非凡。

  走過這一條街,趙海明的臉都笑的僵了,眼角微微濕潤。

  這是兩個兒子帶給趙家的榮耀,作為父親他深深自豪,他曉得了趙秦氏讓他披掛整齊的因由。

  來到碼頭上時,留守石島的黃漢帶領著留守的備軍軍將以及兩個百隊的備軍為其送行。

  趙海明站在衛青號的船頭看著兩百多名軍兵整齊的向他施禮送別,直到看不清為止。

  趙海明心情激蕩,這才是為國盡忠上陣浴血搏殺的軍將應當取得尊重,而不是深深的懷疑和提防。

  幾番勝利趙家得到的更多的是朝廷和天子深深的猜忌,同今日百姓的熱烈慶賀相比,讓他作嘔。

  趙猛和唐顯文、徐鴻等人喬裝打扮一路跟隨趙海明附近,見到了整個的過程。待衛青號出海後,他們才出現在碼頭上。

  “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趙猛看著變成一個小小黑點的衛青號激動道。

  “確實如此,我等只是牛刀小試,看看百姓的欣喜,看看他們對趙家的感激。”唐顯文也是笑的合不攏嘴。

  “此時,我只是想趙大人如何想到民心可用這個籌畫的。”性子平和的徐鴻眯了眯眼,提出另一個問題。

  “嗯,我這弟弟從福海號始,就是法子不斷,很多法子在父親和我看來太過兇險,偏偏二弟都辦成了,我這個當大哥的自愧不如啊。”趙猛慨歎。

  “大人當年就提出這個民心可用籌畫真是目光如炬。”唐顯文感佩道。

  “我等只是實施了一小部分,就是效果驚人,看看百姓曉得大人大敗建奴,斬首近千的消息後這個大肆慶祝,下官怎麼也想不出,這還是我等治下之民嗎。”徐鴻悠悠道。

  “有什麼辦法,當年京畿大捷前就做的籌畫,看看京畿勤王后,天子對我趙家的猜忌,呵呵,用二弟的話講還是低調做人吧,如何敢施行。”趙猛鄙夷道。

  “今次,我等只是稍稍將消息透漏了些許,告之趙老大人到登州迎接天使,拜領天子賞賜,讓羅胖等商人通曉了商家,就有如此妙用,如是象大人所言,發佈邸報、點閱出兵、得勝誇街、宣講遼東苦難……,屬下不禁神往之。”唐顯文也眯著眼臆測了一下。

  “等大人此番回來,我就進言即刻施行,軍心民心可堪大用啊。”徐鴻一擊掌大聲道。

  “從慢性子老徐嘴裡聽到此話,看來定是到時候了。”唐顯文大笑道。

  徐鴻則是微微一笑。

  趙海明到達登萊水城碼頭時,碼頭把守的軍兵讓他們一行人稍稍等候,言道總鎮交代的如果趙老大人到後,通曉都司和總兵府,總兵尤大人要親自到碼頭迎接。

  趙海明只能等候了,其實他大可以直驅總兵府,但是他怕這裡是不是有什麼說道,不敢貿然前行。

  一炷香的時間,尤世威沒有趕來,都司的湯謙、黎有德卻是先到一步。

  “恭喜趙指揮,賀喜趙指揮啊。”湯謙離著十步遠就笑著拱手道。

  “豈敢,豈敢,趙某已是去職返鄉,不敢大人如此多禮啊。”趙海明急忙回禮。

  “恭喜趙兄啊,生了個好兒子,趙烈這小子不虧是我登萊軍出身,遇到建奴向來勇武,先是塔拜,此番又是陣斬固山,如今趙烈可是我登萊名震大明的猛將了,趙兄有福了。”

  黎有德同趙海明幾十年交情了,此時不見外的大笑祝賀。

  “託福,託福,幸得兩位大人多方指教了,只是小子頑劣,當不得名震大明吧。”趙海明眉開眼笑道。

  “好叫趙指揮得知,這個名震大明可是孫大人所言,非是我等妄言啊。”湯謙擺手笑道。

  趙海明聽聞一鄂,孫元化對於趙家的疏離那是誰都知曉的,此番能說出這番話來,別說旁人,他第一個不信。

  “此事千真萬確,孫元化大人得到報捷後先後對總鎮和孔大人講過,趙大人苦盡甘來了。”黎有德提點了趙海明一句,這個孫大人可是有交好的意味了,就看你們趙家了。

  趙海明真是有些蒙,什麼情況啊。

  幾人剛剛敘談幾句,西向煙塵滾滾,總鎮尤世祿在大批家丁護衛下來到此處。

  “小民趙海明拜見總鎮大人。”趙海明急忙趨前幾步跪拜。

  “哈哈,都是昔日同僚,趙大人多禮了。”尤世祿急忙下馬攙扶。

  “禮不可廢,趙某如今不過是小民而已,正該如此。”趙海明拱手道。

  “趙大人如今確是去職返鄉,也確是小民一個,只是趙大人是名震大明的趙烈之父,就不只是一個小民而已了。”尤世祿大笑道。

  “小子無狀,太過魯莽無知,還請大人多多提點啊。”趙海明謙虛道。

  “本鎮倒是希望這般殺了塔拜的莽漢多些才好啊。”尤世祿不是個喜形不顏於色的人,一看此時就是心情大好。

  尤世祿當然心情大快,昔日趙烈陣斬塔拜那是在張可大麾下,大功自是有張可大分潤,幹他何事。

  今日陣斬固山一下兩千餘建奴,將皇太極覬覦皮島的圖謀一舉粉碎,則是在他麾下,還是他尤世祿拍板定下由趙烈馳援東江的,這份潑天大功自有他尤世祿一份,這不前幾日天使宣讀了聖旨,如今他尤世祿也是五軍都督府右都督了,如何不欣喜若狂。

  尤其是東江紛亂,誰也無法擺平,就是黃龍去了也是沒轍的時候,趙烈一到東江,攻擊皮島的建奴灰飛煙滅,還是我登萊軍威武。

  尤世祿不是那些小肚雞腸的之輩,他麾下多幾個趙烈才好呢,可惜太少。

  尤世祿相讓趙海明直驅巡撫衙門。

  在巡撫衙門,趙海明又一次受寵若驚,孫元化迎到中門,禮遇極重,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

  將趙海明讓到官廳看茶,孫大人心情極佳,同尤世祿、趙海明、湯謙、黎有德等談笑風生,這個開朗健談只有昔日孫大人方到登萊時可以一比了。

  老軍伍趙海明當然無法想像,孫元化這兩年的苦逼巡撫生涯,當年之所以選中他做登萊巡撫,就是所謂知兵,天子和兵部寄希望他能整飭登萊,平定東江,從南部襲擾遼東建奴,支援搖搖欲墜的遼西寧錦。

  但是上任以來,東江內亂不止,就是一個爛泥塘,誰進去都是跌跌不休,任誰也沒法,除非出動大軍諸島討伐,但是這會折損多少兵丁,東江兵打建奴差些,對付內地明軍可是不含糊。

  至此東江糜爛至今,結果趙烈方一出兵,大敗建奴,東江亂局有了平定的曙光,說白了,登萊東江一體,如果東江不靖,支援遼東就是空談。

  當然日後平定東江大小軍頭還得仰仗趙烈的武力,孫元化怎能不對趙家大加籠絡。

  接著天使駕到,孫元化陪同趙海明跪接聖旨,此番趙烈升任登萊都司都指揮同知,蔭一子為千戶,同時冊封趙烈的母親趙秦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只是趙烈的夫人亞歷山卓卻是沒有任何封賞,很明顯,這不是錯漏,而是亞歷山卓的夷人身份決定的。

  儘管如此,四周的官吏也都是羡慕嫉妒恨了,盡皆道賀,場面熱烈。

  晚上,在官署舉辦的接風宴上,趙海明成了主角,孫元化和尤世祿是屈尊相就,舉杯相賀,其他官吏敢不隨從,讓趙海明忙碌不堪,當楊景堂和孔有德也心不甘情不願黑著臉上前祝酒時,趙海明怎的一個爽字了得。

  尼瑪,你們也有今天。

  酒宴進行到一半,趙海明已是人事不知,被馬彪等人背回衛青號。

  晚上宴會結束後,孫元化接到一個消息後心情很不好,他接到了朝廷飛馬急報,大淩河被圍,登萊軍須整軍備戰前往援助,孫元化一天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3 14:46

第339章 突圍西南

  身材高大一臉絡腮鬍鬚的祖大壽站在大淩河城的西南角用遠望鏡看向西方。

  兩紅旗的旗幟飄揚在那裡,貝勒嶽托就駐寨那裡,如今兩紅旗也是兩黃旗的忠狗了,祖大壽狠狠看了一眼。

  祖大壽轉向南面,這裡兩藍旗的旗幟隨風舞動,甚至可以隱約看到後陣和碩貝勒莽古爾泰的大帳。

  祖大壽心中隱約的希望就在此處,要是大隊入衛回錦州,這裡是最好幾乎也是唯一的出路。

  “大哥,兄弟們準備好了。”同樣身材高大粗壯的祖大弼來到近前,他活動著雙肩和雙腿,做著準備。

  “老弟,此番你出西門就是佯攻,聲勢鬧的大些,讓兩紅旗認為我等就是那裡出城。”祖大壽叮囑道。

  “大哥,放心,弟弟曉得了。”祖大弼毫不在乎道。

  “大弼,咱們是打虎親兄弟,也就是你能為了咱們祖家軍能殺回錦州,不至於全軍覆沒,大哥也是無奈,這裡沒有比你更能拼殺的猛將了。”祖大壽眼圈泛紅道。

  “大哥俺曉得,俺就是回不去,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個好漢。”祖大弼一拱手轉身快步離去。

  祖大壽也帶著護衛來到南城門,門洞裡一直到城門內的主道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明軍軍兵。

  他們安靜的沒有聲息的等待著,只有迷茫的眼神表明他們對能否衝殺出去全無信心。

  中等身材略略瘦削的何可綱默默的呆在城門附近一大票騎兵中,開門後騎兵是當先衝殺出去壓陣的,因此也是排在最前面。

  祖大壽一過來,他的義子祖潤澤、祖澤遠、祖可法靠攏過來,靜等他的將令。

  “見過父親大人。”幾人急忙施禮。

  “嗯,免禮吧。”祖大壽笑著很是親熱的拍拍他們的肩頭,這些都是他的義子,也是他掌控祖家軍的中堅,他向來極為倚重,也給予實權,這些人也向來對他極為忠順,此時是他們為祖家為他盡力的時候了。

  “見過總兵大人,全甲在身,不能全禮了。”何可綱在馬上抱拳道。

  “可綱啊,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你也是如此拘泥。”祖大壽笑著搖搖頭,何可綱是個做副手的好料子,就是一條,過於古板些,註定不能成就大事,但卻是每個主帥都期盼的副手。

  “禮法不可廢。”何可綱惜字如金道。

  “何副將,你留守城內,支援西南兩處,如果南城突圍你即刻帶領後陣軍兵跟上。”祖大壽正容道。

  “屬下遵令。”何可綱一拱手,他略一躊躇,“大人,此番我軍不過一萬三千人,西城突圍七千人,其中五千不過是穿了戰袍的農夫,南城突圍六千人要突破兩道壕溝和兩藍旗大營,恐怕……”

  何可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言語的意味很明顯,不看好。

  “呵呵,本鎮全無辦法。”祖大壽慘笑一聲,“如今建奴圍城多半月了,他們已經挖了兩道深壕,從昨日起在南城兩道壕溝間築牆,如此牆建成,我等還有突圍的希望嗎。”

  “沒有。”何可綱仍然是乾巴巴的回道。

  “如此我軍只能等待遼鎮和朝廷的援助,而能在我糧草耗盡前來援的就是遼鎮、薊鎮、和登萊軍了,這些地方籌足幾萬兵員沒有問題,本鎮也相信他們定會來援。”

  說到此處,祖大壽抬眼看看陰沉的天色。

  “只是本將思來想去,想不出他們如何在建奴的騎軍攻擊下不敗解圍,何副將說說哪家大人哪家軍兵能硬頂建奴上萬騎軍的攻擊。”

  “嗯。”何可綱一時無言,建奴上萬騎甲出擊,他是可以四面圍攻對手,讓對手四面面臨騎隊的衝擊,明軍扛不住。“也許有那麼一位。”

  “哈哈哈,看來何副將也想到了登萊趙烈吧。”祖大壽一點南方。

  何可綱點點頭。

  “確實,登萊軍趙烈兩次重創建奴,就是我遼鎮也得說聲服氣,只是他一次是在涿州同只有兩千騎甲的塔拜對陣,此番是同只有一千騎甲的冷格裡對陣,兩次他都可以安然佈陣,只要應對一面來敵足夠了。”

  祖大壽搖搖頭。

  “如是趙烈來援,如我是皇太極,恐怕會彙集兩萬騎甲迎戰,四面圍攻下,趙烈也絕無幸理。這是個事本將也想過了,就是登萊軍大舉來援,也絕無幸理。”

  “看來只有靠我軍殺出一條血路了。”何可綱無奈道,他既然如此說,就是同意祖大壽的說法,來援的明軍是不用指望了。

  “可綱你在城內壓陣吧,千萬別讓其他兩面的建奴趁亂攻入城內。”祖大壽跨上了戰馬。

  何可綱一拱手,“總鎮放心,只要可綱還在,大淩河城就在。”

  何可綱轉身登上城頭。

  祖大壽點點頭,有何可綱在南城內坐鎮,副將張存仁在北城坐鎮,他心裡還是踏實的。

  “起號。”祖大壽大喝一聲。

  轟轟轟,三聲炮響,西城那個方向傳來了喊殺聲,都是明軍的動靜,那裡亂作一團。

  祖大壽閉目等待著,西城嘈雜聲大作,弓弩破空的絲絲聲清晰可聞。

  祖大壽沒有動作,還在等待。

  須臾,建奴大聲高呼酣戰的聲音傳來,祖大壽睜開了眼睛。

  “開城。”祖大壽大喝道。

  大淩河南門靜靜的打開了,數百騎兵魚貫而出,直插一裡多地外的長壕。

  祖澤潤側身伏在馬上起伏著,眼睛卻是看著長壕處清軍的動靜。

  長壕處塔樓上的清軍吹響了短促高亢的號角,同時正藍旗的旗幟瘋狂的揮舞著。

  長壕處每百步一個塔樓,上面有建奴軍兵數十,分別在上下兩層上。

  此時看到大隊明軍騎兵臨近戰壕,他們幾乎同時放箭,而明軍騎兵也是即刻還擊,雙方的箭枝交錯而過,開始播撒傷亡。

  幾百騎兵對上兩三個塔樓的建奴軍兵還是有優勢的,很快將他們壓制下去。

  此時,兩千餘建城的農夫扛著裝滿土的麻袋向壕溝小跑著,他們也是拼盡了全力,他們也曉得能不能儘快填平這兩個長壕干係性命。

  到了長壕邊他們撲騰撲騰的將麻袋扔進長壕,一旁的軍兵大聲的喊著快點,快點,不斷催促他們,讓這些人更加急躁起來,有的乾脆相互撞到一處,亂作一團。

  畢竟是人多,兩千麻袋扔進去只是一次就填平了幾十步長的距離,雖說不是很平,照著平地矮上尺許,並且很不踏實,也可勉強過人馬。

  這些農夫急忙在壕溝附近用鐵鍬重新填裝麻袋,他們速度快的已是癲狂,恨不得將一生的氣力都在這短短的百息裡用盡。

  此時,又有千多騎兵和三千名步軍轟隆隆的開過來。

  “快,快,踏過第一道長壕,攻擊第二道長壕,快些。”祖澤遠、祖可法和廖承祖等大人都在大聲的催促著軍兵們。

  如果不能將第二道長壕上的塔樓清除,那麼就無法安然填壕,農夫死傷太多,誰人填壕,軍兵嗎,他們還要衝擊建奴的防線。

  此時,遠處的塔樓上的建奴軍兵反應過來,他們從遠處跑來,到了七十步就開始用步弓向密密麻麻的明人隊伍裡射擊。

  此時軍兵農夫都是一樣的作用,傷到了誰算誰。

  此時殺傷農夫遲滯明人的填壕反倒是更加的急迫。

  箭枝如雨灑下,要知道建奴軍兵一口氣可以連開十幾弓再歇氣,兩面增援的兩百多名的建奴也造成很多農夫的傷損,他們是沒有兵甲護身的,遇到箭枝不死即傷,慘叫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隊伍大亂,畢竟他們從沒經歷戰陣,沒法在箭雨中還能淡然挖土填壕。

  祖大壽帶著家丁此時已經快馬從外側趕了上來,他曉得只有兩千軍兵其他都是農夫組成的祖大弼部不會給他爭取太多的時間。

  “可法,讓弓箭手向兩邊射三輪箭,滅了這幫子混蛋。”祖大壽大聲吼著。

  兩百人的建奴就能讓挖土停滯下來,一會大隊建奴沖出,怎麼玩。

  祖可法急忙號令弓弩手向兩邊建奴援軍還擊,千許的弓弩對上二百多人,不一會,建奴的羽箭稀疏下去。

  沒有傷亡的農夫們此時急忙起身繼續挖土,地上倒下了不少人在慘叫翻滾。

  一千騎兵已經開始從那幾十步的平地上開始過壕,由於地不平,還很鬆軟,通過的速度很慢,有的還因此栽倒掉入壕溝中,那就是個骨斷筋折的下場。

  祖大壽心急如焚,但是沒有法子,只能按部就班的通過,這也是第一道壕溝的作用。

  當步隊開始通過時,祖大壽也同步隊一同跨過壕溝,他過了壕溝,即刻看到自己的部下同守衛第二道壕溝的建奴軍兵開始瘋狂的對射,絲絲的箭枝破空聲響成一片,似乎將天空遮蔽了。

  此時一聲雄渾的號角響起,後面一裡的建奴大營開啟,大隊的建奴騎兵開始從大營裡沖出,人喊馬嘶的聲音遠處就可以聽到,而不斷沖出的建奴甲兵讓祖大壽心裡越發的沉下去。

  最後飄揚的鑲著藍邊的貝勒旗幟表明了主將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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