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6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3

第0190章 老了一點?

  強大從來都是用來展現,只有弱小才會藏著掖著。

  呂哲異常同意那句話,真的只有弱小的一方才會將一些強大的一面也掩藏起來作為殺手鐧,真正強大的強者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發現自己的強大。

  聽說江陵最近會有樂子看,郡主好像是在準備什麼閱兵儀式,就等著被邀請的客人們來齊了就開始。

  前去安陸的翼枷帶人將曹參領了回來,呂哲根本就沒有和曹參進行交談,而是命人準備一間休息的場所就不理會了。

  是呂哲不著急嗎?不是。他心裡無比著急地想知道泗水郡都發生了什麼,可是問話不應該找曹參,要問也是問自己的下屬。

  泗水郡比鄰薛郡、碭郡、陳郡、東海郡、九江郡,沒道理在其它郡縣都混亂不堪的時候沒有動盪。

  作為楚國曾經十分重要的舊土,泗水郡有著很完整的楚國風情,其結果就是一幫貴族跳出來,然後毫無意外的這個割一塊那個占一塊,好好的一個泗水郡成了春秋的縮小版,裡面起碼有二十來個勢力在互相廝殺。

  幾乎每個地方都出了一些了不起的人物,他們整合郡內的武裝開始向外擴張,武臣十分順利就攻下泗水郡的戚縣,韓廣毫不費勁的拿了城父縣,一個叫陳余和張耳的傢伙也從碭郡進軍泗水拿了豐邑縣。好好的一個郡,郡內的楚國貴族沒分出勝負呢,什麼人都來咬泗水郡一口了,這還得了?

  越多的勢力摻和,那麼局勢也就越亂。泗水郡內部沒有一個強力人物整合全郡,外人來咬一口純屬正常,但是他們偏偏又不甘心,結果就是不自量力的去阻止,去一個死一個。

  沛縣不是個什麼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大英雄,混亂開始的時候倒是發現一件令人哭笑不得事,沛縣縣令沒人別人來打就自己造反了,還沒高興笑上兩聲又被一個叫雍齒的傢伙當著上千人的面用竹竿子捅死了,然後雍齒成為沛縣之主不到半天又被一夥人抓住吊在一刻老魁樹上要曬成人幹。

  抓住雍齒的那夥人的頭領名叫蕭何,搭夥的人很多,有名有姓的是夏侯嬰、盧綰、曹參、周勃、曹無傷,還有將近一千個拿著鋤頭、糞叉、木棍的鄉里鄉親。

  好笑嗎?還有更好笑的!

  蕭何等人沛縣頭頭的位置還沒有坐熱,戚縣的武臣派來了使者,要求蕭何等人交出沛縣的戶籍、水和土,沒等武臣的使者離去,韓廣的使者到了,然後又來了一幫兇神惡煞的無名之輩。

  “沒完沒了”這句話的後面就該是“如何是好”,那幫兇神惡煞的蕭何苦惱多久,隔天武臣和韓廣的使者頭顱就被掛在縣衙的匾額之下,曹參大怒、一幫子混混大怒,蕭何卻是愕然之後大喜。

  趕車的夏侯嬰最先按耐不住,領著一幫拿著糞叉的人“哇呀呀”出城找人麻煩,一百來人還沒有靠近那幫從南郡來的人營地就被射傷了十八個、射死了兩個。

  二十幾名身穿皮甲手持長劍的士卒從營地沖出來,其結果就是包括夏侯嬰在內的一百來人全躺在地上哼哼。

  後面曹參又帶著盧綰、周勃、曹無傷領了五百來人過來,這一次南郡那幫兇神惡煞的傢伙沒放箭,一百五十人組成一個錐形的衝鋒陣型,齊喝一聲“嘿!”就開始一陣慘無人道的虐打。

  不用說,等得知消息的蕭何趕過來,沛縣近千人躺在地上嘔血的嘔血,呻吟的聲音更是像沛縣旁邊的那條菏水滾滾不息。

  “行了,你們可以在縣衙上面插一杆‘呂’字軍旗,也可以在進入沛縣的道路上設立拒馬了。”蕭何臉色有些發白的告訴南郡來的人。

  一百五十勁卒的頭領名叫猛三,一聽之下露出一口大黃牙:“泗水郡的叛賊知道南郡的事情嗎?”

  蕭何苦笑:“誰還不知道南郡的動盪是被呂氏哲鎮壓,誰又不知道呂氏哲現在手握二十萬雄兵。呂氏哲揮兵攻打黔中郡的消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聽說近日又傳來南郡出兵衡山郡的消息,幾萬顆人頭的京觀就磊在衡山首府邾縣的道路旁,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猛三“呵呵呵”一陣大笑,拍著劍柄一陣吸氣,忽地高歌:“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君不見……”

  一百五十人昂著頭顱高聲鬼吼是什麼場面呢?唱得躺在地上哼哼的沛縣青壯大氣不敢喘一聲,剛才還惡狠狠盯著人看的曹參等人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蕭何笑眯眯看著猛三等一百五十人放聲歌唱,等待唱到“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那笑眯眯的臉抽了再抽,臉頰就像是在抽筋那樣。

  歌總會唱完,猛三揮揮手讓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何:“郡主有命,帶回蕭縣丞和……”念了一串的名字都不帶停頓的,看來沒少背誦,末了加一句:“若是點到名字的人不願意去南郡,有一個殺一個。”

  蕭何的背被冷汗給弄濕了,他看了看躺在地上咬牙都不敢再哼一聲的沛縣青壯,又看了看那些在整理營地的勁卒,澀聲道:“去年一別,短短幾月內呂公竟是有了二十萬熊羆。何與呂公是舊交,不止一次聽過‘我是註定封侯拜將的人’。敢問這位壯士,呂公還有什麼話嗎?”

  猛三沒做多想:“‘蕭何,想要保住沛縣的父老鄉親就來南郡吧。’,還有一句‘我的軍旗只插在沛縣三個月。’,沒了。”

  蕭何閉上眼睛沉思起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睜開:“像壯士這樣的熊羆,泗水郡內有多少?”

  猛三咧嘴:“泗水郡有一百五十人,全部在這了。”

  蕭何習慣性的臉頰一抽。

  咧完嘴的猛三又說:“東海郡也有一百五十,會稽郡有三百人。”

  “會稽郡……”蕭何沉吟了一會:“衡山郡不會少於五萬,九江不會少於二十萬。”

  猛三不知道蕭何在說什麼,他召喚來兩個人:“你們帶人去泗水亭,將呂姓的人家好生請來縣城。”

  將近五十個士卒全副武裝消失在樹林的拐角。

  “你們是去找呂公?”蕭何滿頭霧水,“那是一戶從單夫縣搬來的人家,到沛縣不足半個月。”

  猛三張大了嘴巴,最後摸了摸腦袋:“郡主……”

  蕭何有點聽不下去了,“你應該稱呼呂公為‘我主’‘主上’,最不濟也可以稱呼為‘主公’。”有那麼點鄙夷,“南郡都是稱呼郡主的嗎?”

  “不稱呼郡主稱呼什麼?”猛三一頭霧水:“不是沒人喊過‘主公’,鄭氏的鄭君,南郡三大宗族的番賢、陸南、賈平,乃至於剛剛投靠的越王無疆不知道第幾世的王孫駱搖,他們都是稱呼主公。只是郡主說主公這個稱呼聽著就來氣,不樂意被這麼稱呼。”

  太他媽的不學無術了,丟人都到了泗水郡!

  主公一詞在商朝就有了,起先是奴僕喊主人的,到了周室的時候各個諸侯國喊周天子就是稱呼主公。到了戰國時期的時候主公是幕府的一個關聯詞,家將和幕僚喊成身為將軍的家主就該稱呼主公。哪個幕府的將校或者是文官沒有喊幕府主將為主公,那麼這個傢伙絕對就是幕府的局外之人,也就是被邊緣化的傢伙。

  蕭何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笑,他摸著下巴心想:“南郡沒有博學的博士,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沛縣插上了呂字軍旗,進入沛縣的道路上也站著幾個身穿黑色戰袍的士卒,不知情的以為是哪個縣的郡縣兵,知道的人卻是心裡打鼓。

  南郡的呂哲啊,自從夷陵動亂爆發之後呂哲這個名字就傳遍了天下,特別是南郡不到一個月姓了呂之後,有心人不知道呂哲是誰才是瞎了眼。

  武臣得知派往沛縣的使者被殺之後大怒,沒等點完兵去殺絕沛縣的雞鴨犬類,斥候的回報讓他愣了又愣。

  韓廣集結了三千武裝從城父縣剛剛出發,走到半路的時候被人追上了,來人只說了一句“退避三舍”,韓廣連帶三千人二話沒說轉頭就往回走。

  “南郡的呂哲只是來帶幾個舊識,說是現在富貴了不忘老友,要給一口富貴飯吃。”這個說法全部信,畢竟南郡可是和泗水隔著幾個郡,南郡來的人也只有一百五十人。

  “聽說沛縣有一個大美人,呂哲是為了抓美女才派兵過來,尋找舊友什麼的只是順帶的。”沸沸揚揚的傳言又多了一個。

  呂雉的父親叫呂文,呂家的財帛並不多,不過門面倒是裝得不錯。

  半個月前呂家從單夫縣剛剛搬到沛縣的泗水亭,呂文覺得應該收點禮物漲漲身份,因此四裡八鄉有點身份的人都收到了帖子。

  要進呂家的門很簡單,那就是送禮,送的財帛越多,座位就越靠前。

  這還得了啊?誰都愛面子,坐得靠後了不是丟人嗎?半兩啊,金啊,反正就是砸,砸出一個靠前的位置來彰顯彰顯身份。

  這樣的做法有沒有一點熟悉呢?鄉里鄉親面子有了,呂家的喬遷也被當地人接受了。

  就是這樣,呂家的府庫又被充實了,可惜的是少了一個混混痞子喊“我出一萬錢”進去騙吃騙喝。那個混混先是在陽周縣被關了八個月多,後面被帶去驪山,現在皇陵停了也不知道又被帶到哪去了。

  蕭何打死都不信呂哲派人來是為了搶一個二十歲了還沒有嫁出去女子,但是猛三還真的就說得到命令要搶這麼一個女子。

  蕭何、曹參……包括猛三隻敢悄悄地看幾眼,驚鴻一瞥之下也不知道心理作祟還是什麼原因,無數次在心裡問自己“呂雉長得很好看嗎?”,問完一個又一個就是覺得呂雉比仙女還美。不過吧,似乎老了一些?當然,後面這句打死也不跟任何人說。

  後面,也不知道是哪個口沒遮攔的傢伙將話傳到擔驚受怕的呂文耳朵裡,這老漢一聽傻了:“大英雄啊,南郡那個掌握幾十萬雄兵的大豪傑派人來搶娥姁?”

  這句話被呂媭聽到了,這位十四歲的小娘子“蹭蹭蹭”跑去告訴二姐:“完蛋了完蛋了,南郡有個人要帶百萬雄兵來搶二姐。”

  百萬雄兵?秦國在編的軍隊滿打滿算也沒有百萬,除去郡縣兵不算,常備軍也就六十萬。

  “胡說!”呂雉怎麼會信呢?她自認自己是非常美麗,可是並沒有豔名也不允許有豔名。美麗和豔麗是兩回事,而從來只有豔麗才會傳得人盡皆知。

  這一次呂文一家子從單夫縣逃似得跑來沛縣就是為了躲避一個求婚的浪蕩子,呂雉自己也迷惑了,對著一臉擔憂跑回來的兩個兄長問:“一定是假的吧?”

  呂澤和呂釋之面面相覷,他們已經無法判斷是真是假,不過已經有好幾波人跑來送禮了。

  “真是的!一定是傳錯了,不是要搶二姐,應該是要搶我才對!”嘟著嘴,一臉不服氣的呂媭有點要哭的樣子。

  呂澤和呂釋之再次面面相覷,他們看了看一臉錯愕的呂雉再看看哭得梨花帶雨的呂媭,心裡悄悄的比較了一下,確實搶的話應該是搶呂媭。

  “荒野亂傳,呂……呂……”呂雉實在不敢稱呼出全稱,她有點不確定的問:“呂字當頭,不會是我們一宗的哪個香火吧?”

  似乎也該這麼解釋才對,畢竟呂哲和呂家一樣是呂,不過一個只能稱呂姓,一個是要稱呂氏。一筆寫不出兩個呂字,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連呂雉都不相信呂哲是要搶自己,畢竟天葵年齡早過去了。

  猛三只是依照命令,呂家無論怎麼問都是一句“郡主命我等一定要將你們帶回江陵”,其它的話翻來覆去就是“你們要過貴人的生活了”,說著還一臉的羡慕外加尊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3

第0191章 就該是這樣子

  沒錯,搶的就是呂雉呂娥姁!蕭何是我主的舊友沒錯,至於什麼曹參、什麼夏侯嬰是哪根蔥?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小人物,誰知道是什麼玩意。

  當陳余和張耳的近千亂兵突破一路打到沛縣縣衙門口時,猛三站在門後就是那麼喊的。

  陳余和張耳已經重新複立趙國,現在的趙王叫趙歇。兩人知道南郡的呂哲不遠千里地派人邀請賢達,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錯了,竟是點兵五千進發沛縣,將沛縣周圍的道路截斷後,一千個卸了兵器只拿棍棒的兵卒直接撲向縣衙。

  賢達啊,一個郡都不一定能有個賢達,能被稱為賢達的人是一種在民間有民望,其人又是飽學之士,要有多聰明就有多聰明的人士。有時候一國都不一定能有一個賢達,陳余和張耳一聽有賢達立刻就急了眼純屬正常。

  南郡現在立場不定,不過兵強富庶已經是公開的事實,因此在陳餘的約束下趙兵表現出了絕對的克制,他們在突破的時候甚至是用人去將路給“堆開”的,那是拼著挨幾劍真正意義上的用人去堆,守路的士卒被幾十個趙兵壓在身下有沒有受傷就不清楚了。

  說南郡立場不定是有根據的,呂哲既沒有舉起反旗攻擊秦地也沒有揮兵攻佔其它有義軍的郡縣,哪怕是進兵衡山郡都是殺了幾萬惹到南郡的蠢貨就退兵了。

  短短幾個月聚攏二十萬的軍隊,到過南郡的商賈又將那裡的富庶傳得人盡皆知,這樣的郡不是強郡,哪個郡才算是強郡?

  現下秦國動態不明,各地的義軍又在自己互相的攻殺中實力大減,一個態度不明的南郡絕對是需要爭取的物件,誰又能搞得清楚以後要不要對著南郡喊救命,只要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利益衝突,誰願意去得罪啊?這就是為什麼武臣和韓廣一見沛縣縣衙插上呂字軍旗,又聽南郡士卒名言只插三個月就退兵的原因。

  “這位壯士,開門吧,我們沒惡意,就是想要見見蕭何罷了。”帶隊的趙軍校尉的語氣很和氣。

  擋在門後的猛三正在和蕭何大眼瞪小眼。

  猛三身負重任,說什麼也要把蕭何帶回江陵,他只知道把門給擋嚴實了。

  蕭何卻是滿肚子的苦笑,賢達這個稱呼自覺是萬萬配不上的。去南郡會有富貴,他仔細想了想與呂哲在陽周縣的接觸,真的知道呂哲對自己的重視,可是他其實沒有想要去南郡,要是有可能的話就想窩在沛縣永遠不動彈。

  趙軍校尉沒有用強的,他一再喊門而門不開,乾脆也就不喊了,只是將縣衙圍得水泄不通。

  縣衙後堂,呂雉聽見前面的呼喝不斷地咬著嘴唇。

  掌握幾十萬雄兵又有兩郡之土的大英雄大豪傑啊,那不是呂雉日思夜想的良配嗎?她自從知道什麼叫貴人之後,無時無刻不想著能嫁給一位手握重權的貴人,只是呂家家室也就那個樣子,貴人哪有娶村姑的。原本以為再拖一兩年拖不了了也就不嫁或者隨便找個有擔當的人嫁了,沒想到發生了離奇的事情,自己被搶了,派人來搶的人比自己想像中的貴人還要富貴。

  沒錯!就是用“富貴”來形容。

  現下,嫁女的基本標準是什麼?一看身份,無論再怎麼窮困潦倒,只要有門當戶對的身份就嫁;二看兄弟姐妹,家中獨子者不是好良配是春秋到戰國的共識,丈夫要是被徵召戰死了,沒有兄弟姐妹一個婦人無法再嫁還怎麼活;三看家財,財看田畝,再看財帛,家中有沒有一台暫新的織機,沒有別想娶老婆。

  貴族不與平民結婚,這是一個長達兩千多年的常識,只有一些犯傻的女子才會幻想著要嫁給貴族。偶爾出現一個貴族娶平民當妻子的例子,那是要被記在青史上嘲笑幾萬年或者傳誦幾萬年的。

  呂雉剛剛懂事的時候偶爾一次看見某家的婦人回家省親,看到什麼是貴族的排場,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想著一定要嫁給貴族。而且,她堅定的認為自己就該是要嫁給貴族的,為此無論有什麼殷實人家求親,老父千肯萬肯,她就是不肯,因此還鬧出過不少笑話。

  南郡在哪,江陵又是什麼地方,這些呂雉全部都不知道,她自知道自己被搶就有點渾渾噩噩,理清頭緒後激動萬分,現在再聽到前面的呼喝,聽到南郡的軍士說就是來搶自己的會興奮得起雞皮疙瘩。知道是誰包圍縣衙而不敢進,她幾乎想要尖聲尖叫來表達自己激動得心臟都從嘴裡跳出來的幸福感。

  鄉野女子有沒有比呂雉更大膽的是不清楚了,此刻一種站在大庭廣眾下將生米煮成熟飯的想法止不住地冒出來。無論南郡霸主派人搶自己一家子要幹什麼,她一定要把南郡派兵前來搶自己的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她左右看了看,兩個兄弟跪坐在外面的走廊,妹妹爬在涼席上一臉的不樂意,老父捧著一碗什麼在怔怔出神,母親卻是沒有看見。

  “我要出去!”呂雉站起來了,她整理身上的粗布裙子,很仔細地摸了摸頭髮:“我要到前面去!”

  呂媭一股腦地從涼席上爬起來一聲尖叫:“真臭不要臉,要去也是我去!”

  跪坐在走廊的兩兄弟近來面面相覷的次數比之前的二十來年都要多,他們心裡哀歎:“造的什麼孽啊,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兩姐妹自己鬥起來了。”

  捧著水的呂文抬頭看了看站成“大”字型要擋住門口的呂媭,又看了看滿臉通紅的呂雉。他太清楚自己的閨女呂雉了,會滿臉通紅絕對不是害羞或者被妹妹氣的,而是下了什麼決定被自己的想法激勵的。

  “誰臭不要臉?你才臭不要臉。”呂雉用了很大的力道將自己的妹妹推開,雙目看著兩位兄長:“澤,釋之,日後有沒有榮華富貴就看今天。你們跟不跟我一起來?”

  又開始了,兩兄弟接著面面相覷,他們是家中的男丁,很多時候在行商都是呂雉給出主意,十分清楚這個姐姐可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傻女人,相反覺得在這年頭應該沒有比自己姐姐更聰明更有決斷的女子,只是吧,他們一直都覺得姐姐要嫁貴族的想法簡直就是有病。

  現在呢?發生南郡霸主不遠千里派兵來搶姐姐的事情,他們真的被嚇唬住了,不然也不會一碰見事情就面面相覷,那是當做在做夢呢。

  “丫杈,再推就給你一耳光。”呂雉還真的直接給了吵鬧不休的呂媭一耳光,然後紅著眼睛像是一頭母狼盯著兩個兄長:“來不來?”

  呂澤和呂釋之緩緩地站起來,一個長稽之後滿臉苦笑。

  半蹲著的呂文也是一臉的苦笑,特別是看見呂媭被一耳光扇得流鼻血之後臉上的苦笑就更悲苦了,不住歎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呂雉帶著兩位兄長出了後宅,走出一條陰暗走廊時看見兩名手持長劍的士卒,她藏在袖子裡的雙手手都在抖,是什麼表情她也不清楚,鼓起勇氣說:“帶我去見你們的官長。”

  後宅,趴在地上抹鼻血的呂媭還在鬧,呂文不得不走過去扶起來。

  “好了好了,去在額頭拍點涼水,等會就不流鼻血了。”呂文臉上哪還有苦笑啊,換成了自豪外加狂喜:“這事只能由你姐來,她……”

  “我才不要!憑什麼她就命好,為什麼不是我。”呂媭又哭又鬧,鼻血混著鼻涕、眼淚,用衣袖抹的時候沾了滿身。

  呂文勸道:“你姐富貴就是咱們全家富貴。”

  呂家的父女在後宅說了什麼就省略過,被兩名士兵領著來到前院的呂家三兄妹腳步卻是有些飄,他們來到前院後看見了什麼,看到的是近百穿上皮甲手持兵器的士卒,那些士卒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剽悍。

  猛三看到呂家三兄妹的到來愣了愣神,他還沒有說話卻見旁邊的蕭何快步走過去。

  蕭何不等呂家的人說話就立刻行禮,放大了聲量道:“有南郡熊羆守護,且安置。”

  一旁的曹參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他與蕭何共事將近五年,蕭何對縣令都沒有這麼恭敬,那模樣只有去見郡守的時候才見過,而似乎蕭何現在的舉動比對郡守還恭敬。他忍不住心想:“蕭縣丞這是在做什麼?”,想到什麼似得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這就對了,這就對了!”

  呂雉的臉更紅了,渾身一抖一抖的,看得猛三都怕她會不會隨時給抖到地上去。

  “謝過蕭縣丞,小女子會記得您的。”呂雉的眼睛很大,裡面充滿了害怕、興奮、激動,真的難以想像一個人在一個時間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感情。她對蕭何稍微蹲身福了一禮,見到蕭何不敢受禮避讓,有些不習慣又下意識的有些惶恐,不過硬生生地抬著腳步走到猛三面前:“這位官長。”

  猛三其實也搞不懂為什麼呂哲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他也不敢受禮,舉著長劍行禮致意,一時間看著渾身都在抖表情詭異的呂雉感到發怵。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3

第0192章 逼到牆角

  “你是說陳餘用邀請的名義將蕭何和呂家等人帶去碭郡?”

  呂哲臉色很不好看,他派人前去泗水郡就是想要接回蕭何,餘下的人只能說是順帶的。另外的一層用意是什麼不用言語,自然是派出人手查探泗水郡的真實情況。

  從南郡派出去的人,無論是去泗水郡、東海郡還是會稽郡的人,他們不但身負接人、劫人、邀請人的任務,還要將一路上的地形簡略地畫成地圖,也算是為了以後的用兵做提前的準備。

  “進入泗水的兩百人,有二十人已經回來,一百五十人保護蕭何等人沒有離開。”

  回來的人介紹得事無巨細,重點講的是各地亂軍的局勢,越是武裝眾多的首領得知他們來自南郡態度越好。

  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能發展壯大的武裝一般都是貴族作為首領。這幫人深知南郡在未來的重要性,現下南郡又與他們沒有利益衝突,有機會賣個人情誰不願意。再則,貴族做事就是喜歡給自己留條後路,思想和見識不是那些大字不識的鄉野村夫可以相比的。

  “陳餘還給郡主寫了一封信。”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恭敬地呈上。

  拆開盒子拿出白娟,呂哲看見的第一句話很正式,是詩經裡面的《有客》,意思就是陳余作為主人會好好招待蕭何等人,後面才用引經據典的字眼說明自己的用意。

  呂哲來到秦末已經快要兩年,身處的環境一直是部隊,早先對民間的風俗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太多,鬧出過不少的笑話。來到南郡後倒是有接觸民間的機會了,漸漸瞭解了一些習俗,後面與趙高等人通信也是按照現下寫信的格式,因此倒是看得懂陳餘寫的都是些什麼。

  陳餘很有禮貌的告訴呂哲,他與呂哲神交已久沒有機會結識感到可惜,心中卻是已經將呂哲當成好朋友。蕭何既是呂哲的舊友,那就是朋友的朋友,自然也是他的朋友了,現在各郡動盪不斷,遠遊實在太過危險了,身為朋友有必要負責友人的安全,沒有道理不好好的招待一下。

  呂哲邀請舊友去共用富貴是高尚的節操,陳余對這種行為恨不得踏上闕台高歌上幾天,告訴所有人呂哲對友情的珍惜。只是派一百五十人有點寒酸了一些,沒有帶來相應的禮物一定是呂哲百忙之中疏忽了,應該增派人手也必需加派人手,只要南郡增派的人手一到,他必會讓蕭何等人前去南郡,到時候也會有回禮奉上。

  有理有據又有情有因,一封信件給寫的情意纏綿外加盪氣迴腸,呂哲看完卻是臉色鐵青。

  那是在威脅啊,蕭何和呂家成了陳餘的人質,陳餘這個臭不要臉的傢伙想要軍隊想要兵器想要糧食,想要所有能要得到的東西,不然蕭何和呂家那些人就永遠待在陳余家裡成為客人吧!

  南郡與泗水郡相隔著衡山郡和九江郡,呂哲對泗水郡邊長莫及,要是想要對付陳餘那就得打通道路,拿下衡山郡和九江郡,乃至於泗水郡都要屯下重兵。

  這根本是現下呂哲所部允許的,打個衡山郡都要再次讓出來,一旦出兵九江郡就代表呂哲真的選擇立場,那時候不但百越人會與呂哲過不去,長沙、廬江、章郡、會稽、所有的叛軍都會圍攻南郡,說不定三川郡的秦軍也會調轉矛頭殺進南郡!

  想要陳余交出蕭何和呂家等人又不打通道路,呂哲只需要派出人手攜帶願意與叛軍共擊秦國的書信,哪怕是只有一個人前去陳餘那邊,到時候陳餘絕對二話不說派出精銳攜帶大量的禮物前來南郡。然後呢,陳余會將呂哲寫去的書信公諸於眾,還是那種全天下皆知的局面。

  小小的一件事情被陳餘一搞,變成了選定立場的大事件,而且還不能不選,無論是選六國還是秦國都只能選擇一方,一旦態度模糊不清就是天下共擊之的局勢。可以想像,陳餘肯定已經將這件事情弄得天下皆知,呂哲能不滿臉的鐵青嗎?!

  相對於南方各郡的動盪和秦國掌握在手郡縣的大征大募,南郡的人被招募了還有財糧可得,至於夏季該有的徭役根本就沒人提及。南郡有征糧而無徭役,這是黔首們觀察了一個季度才發現的情況,這樣的作為比什麼休養生息還令人覺得欣喜。

  沒人在南郡頒佈什麼新政策,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才會通知一下,東一棒槌西一棍子的事情也就南郡的官府才會幹得出來,實在讓人很看不懂。

  南郡在呂哲的領導下也就這個樣子了,沒有專門的部門,一些做事的人有著誰也搞不懂名號的官職。而偏偏秦律在南郡依然奉行,賦稅也抽出一份上繳咸陽。最詭異的是什麼呢?咸陽已經有半年沒有一道政令抵達南郡!

  官府張貼的佈告是哪裡缺了多少民玞,這個民玞還不一定是男子,婦女也可以應徵。

  民玞從來就沒有過婦女,搞不懂南郡內情的人一看絕對會覺得南郡是一個地獄般的存在,他們哪裡明白南郡的徵募與其它郡縣是兩個樣子。

  在南郡,男丁去工地做工有的吃還有一種叫薪水的財帛領,婦女也可以從官府那裡領著布匹回家做戰袍賺點財貨貼補家用。

  有點造甲或者編制藤條的手藝可以去官府開的作坊,只會農活的也可以去做新開墾的官田那裡當農夫。

  要是懂得煉鐵那可就發了,郡主懸賞的制鐵有四個月還沒有人領到賞額。

  最可惜的是什麼呢?幾次額外的賞賜可算是讓人知道家中有沒有人在軍隊的重要性,一大幫棒小夥就等著募兵,但是軍隊說士卒的名額已經滿了,暫時不需要多餘的兵卒,讓很多眼紅家屬待遇的人捶著胸膛直歎氣,動不動就罵一句“便宜早先那些移民了。”。

  官府有時候還會張貼哪個地方需要什麼商品的佈告,外來的商賈搞懂是怎麼回事立刻欣喜若狂。難得啊,開天闢地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官府告訴商賈在哪裡販售什麼商品有錢財賺。

  除了還沒有專業負責的部門,從哪一方面來看南郡的內政都算得上走上正軌,只要再給予一兩年的時間開發,南郡絕對會是一個富庶而強大的郡,這點哪怕是老農都不懷疑。

  南方各個郡縣動盪混亂,按理說只要呂哲願意至少能攻佔長沙郡、衡山郡、廬江郡,可是他沒有那麼做,出兵衡山郡後面也重新退了回來,唯一真正佔領的是黔中郡。

  呂哲對咸陽的官員們予取予求也萬分滿足,沒有太過分的要求,表達恭敬的同時,一切還不是為了讓這些高官能幫忙掩護一下。

  始皇帝不知道南郡的情況嗎?知道是肯定知道,不過知道多少就不清楚了,現在對於秦國來說中原才是最重要的區域,一個胡作非為但是沒有舉起反旗的南郡不過是小癖,中原穩定了接下來就該是南郡了。

  為了讓南郡有發展的時間,呂哲使了那麼多的手段,連跟叛逆做兵器買賣的事情都幹出來了,而現在卻讓陳余抓住機會,搞得再不表態就要被天下共擊之。

  或許項氏派時節來到南郡也有這麼一層用意,那些被邀請就馬上派人來的人也肯定是有所圖?

  呂哲揮手讓從泗水郡回來的人退下,閉上眼睛做沉思狀。

  又要再一次面臨選擇了啊,走哪一條哪怕不選都意味著南郡不會再有發展的時間。

  走哪一條幾乎都沒有區別,攻擊巴蜀要面對三川郡三十萬秦軍的雷霆一擊,攻擊叛軍就會被來自百越和長沙郡、廬江郡的三面圍攻,呂哲想要建設一個穩定的根基之地算是計畫破產。

  “來人!”睜開眼睛的呂哲大喊一聲。

  翼枷掀開帳簾走進來。

  “傳我軍令,還在衡山郡的部隊重新佔據邾縣,在衡山其它縣的部隊就地佈防。”呂哲說得有些咬牙切齒,喚住要返身走出去的翼枷:“再把駱搖、徐志和共尉請來。哦,燕彼也一併喊過來。”

  沒有多久,先到來的是燕彼,他說了幾句見呂哲一直閉眼也就安靜地站著等候。

  呂哲等待四人都到了才張口說話,他看著燕彼:“此刻起,你負責督造南陵,我要在兩個月內看到南陵的週邊城牆建立完畢。”

  聽罷的燕彼露出狂喜的表情,似乎覺得表情不對調整了一下,改為一臉的嚴肅,拱手應命。

  “你可以走了。”揮著手讓燕彼退下的呂哲虛請另外三人就坐,等待三人坐下才道:“我需要一人進入衡山郡。”

  駱搖和徐志下意識對視一眼,共尉目不轉睛地看著呂哲。

  “黔中郡的蘇烈需要調回。”呂哲的表情很不好,根本沒有掩飾臉上的鬱悶:“你們誰入衡山郡,誰去黔中郡?”

  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樣子似乎有戰爭會爆發。他們最終是共尉和徐志覺得自己應該去衡山郡,駱搖覺得自己該去黔中郡。

  黔中郡以佈防和經營為主,駱搖是適合幹這些的人,他也需要這樣的機會。

  “記住,這次除了將衡山郡全境拿下,還要進兵逼近九江。”呂哲看了認真在記的共尉和徐志問,“明白嗎?”

  明白就怪了,被任命為主將的共尉不得不問:“這次作戰的目標,職率領多少兵卒?”

  “三萬戰兵,五萬輔兵,總計八萬部隊。”如果不是不能親自帶兵出征,那根本沒共尉和徐志什麼事,呂哲的用意就是做給那些該死的叛逆看,若是攻打九江郡還讓陳余不放蕭何和呂家那些人,他付出代價也會拿下九江進逼泗水!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3章 老不休,陳餘

  凡事能夠一言而決是一種好事也是一種悲哀的體現,那是集權到了一定的極致才會出現的情況,也是體制內沒有能人的一種表現。

  其實吧,南郡不是沒有能人,比如娩杓就將民事管理的不錯,蘇烈在黔中郡坐鎮也十分的稱職。只是他們樂於全郡只有一個人能做決定,也必需只有一個人來做決定。

  南郡以呂哲為首的團體是一個政權嗎?要有人說是政權,呂哲絕對在第一時間將那個說話的人殺死。以呂哲為首的團體更像是一個集團,沒有表現過明顯的政治訴求,更像是一幫為了自保忙得吐舌頭的狗。

  自掌軍以來,呂哲想要出兵從來沒有與任何人商量,出兵哪裡攻打誰從來都是只發佈命令,而後得到命令的人進行備戰。

  說句很難聽的話,呂哲不會允許哪個部下擁有軍心,除了他之外任何能夠決定軍隊走向的人,一旦出現就是被砍掉首級掛在轅門的命運。

  一個領袖,一個聲音,一個主張,南郡只能存在這種現象,任何敢於發出不同聲音的人一出現,那絕對要殺掉其本人,誅滅其家族,連鄰居都屠光的節奏。

  現在的局勢太特殊了,是華夏幾千年來未曾有過的變局,呂哲可以允許在民政上有人指手畫腳提意見,在軍隊的走向上卻是根本不允許第二道聲音存在。軍隊是暴力機構只有一種聲音最好,有了第二個聲音那就是分崩離裂自尋死路的下場,能夠掌控軍隊的只能是他自己。

  知道又要出兵衡山郡消息的人只是一愣也就接受了,因為武嶺一戰慘敗而被降職為軍侯的季布只是好奇一問就被拖出去打了二十軍棍又被降為五百主,此後無論誰有再多的疑問誰也不會去問為什麼。

  季布絕對是軍隊中的一個刺頭,屁股被打爛了又被降職為五百主還讓人抬著去找呂哲請求出戰,根本不提什麼戴罪立功而是說一定要把統領的職位用軍功奪回來。

  幾個將領看見季布這樣了還敢求戰不由替他擰了一把冷汗,季布卻是笑得張狂,還出言不遜罵那些同僚是蠢貨。

  “有過則罰,天經地義啊!”季布是真的在笑,他不在乎被降職,心裡只覺得自己實在太聰明了:“被當成雞殺給袍澤看,這是一種榮幸。註定我該得到榮華富貴!”

  有些人只覺得季布瘋了,共尉和燕彼卻是捶胸頓足地罵自己是蠢貨。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近段時間呂哲無比的狂躁,徘徊在某個什麼路口無法選擇。被降為軍侯的季布要是沒有什麼特殊的事件近幾年內絕對無法升職了,他去求戰十分的及時,既讓呂哲不再徘徊做出選擇,也讓心裡迷惑的將校們覺得此戰可以建功立業。有了這麼一件事情打底,他不會被呂哲丟在旁邊遺忘,重新獲得軍功恢復原職就只是一兩戰的事情。

  更加聰明的人出現了,鄭君知道陳余寫信給呂哲,此後呂哲變得狂躁,再瞭解一下事情的經過。他去求見呂哲之後開始頻繁行走於各郡武裝派來的人之間,聊天時必然會罵陳餘幾句,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主看上的美人被搶了”。

  燕彼覺得自己也是聰明人,他請求將開墾田畝的人暫時挪用,十數萬人被調到修築城牆的序列裡面去。他又覺得各地無所事事的青壯多了一點,為了鄉里沒事幹的人太多了,整天惹是生非有礙治安,應該派軍士下去將那些人集中起來懲罰。

  秋收結束了,春耕還沒有到時間,各個工地的人員已經飽和,男丁又不適合去官府領來皮毛、藤條等物做活,各地在鄉間翹腳吹牛回家打糟糖之妻的人確實是多了點。

  一道政令下發各縣,那個亭有五六個,這個裡有二三十個,一個鄉就有三五百個,整個縣聚集起來就是兩三千人,最多的一個縣竟然有五六千在鄉里沒事幹的男人。閑著沒事幹是最要不得的,在家純粹是浪費糧食,都該全集中到江陵去接受教育。

  各個亭長、裡長、鄉中三老外加縣令、縣長,敲著鑼打著鼓開懷大笑將集中起來的人送走,縣令或是縣長剛送走人立刻叫僕人牽來牛車,說是要到郡首府找民政大總管娩杓喝點小酒,好好商量一下軍屬的事宜,還得問問前段時間拖欠的賞賜是不是應該下發了?

  娩杓今天見一個縣令,明天見一個縣長,次次跳著腳破罵:“什麼軍屬?沒有軍屬!那些都是找過來讓耕田的農夫!”罵完還呸了一口。

  縣令或者縣長一臉失望地走出府衙,還沒爬上牽來的牛車呢,一個小吏拿著竹簡就過來了,說是娩杓覺得自己罵人不對,商量著應該送多少的賠禮才能澆滅縣尊的怒火?

  整個南郡集中起來的六萬餘青壯在江陵接受整編,一個個咧著嘴穿上灰黑色的戰袍,負責管束的老卒見都沒個正經就這個踹一下那個踢一腳,遇到有不懂事的小夥子問“小的是吃軍伍飯的了吧?”就是一頓老拳伺候。

  六萬餘青壯一個不剩的,趕羊一般地被帶往黔中郡的臨沅,隨行的還有三千年紀快要到四十歲的老卒。

  從其它郡縣來到南郡的人都被嚇住了,南郡這麼風聲鶴唳實在是太嚇人了。

  吳芮派來的人跑去找娩杓問:“為什麼交易終止了?”

  娩杓捂著額頭滿臉的悲憤:“我主的姬妾被陳餘那個殺千刀的搶了,估計是氣糊塗了,想要集全郡之力去向陳餘那個老東西討個公道。”

  叫吳英的使者下意識想笑,覺得不妥就硬生生忍住:“是啊是啊,陳余太沒有道德了,我家主公也討厭這樣的人。”

  “誰說不是呢,這樣的人就該抓起來吊在樹杈上用鞭子抽著玩。”娩杓一攤手:“所以吧,兵器啊、布匹啊什麼的,得等我主把那老傢伙抓起來吊打才會恢復交易了。”

  “自然,自然!”明顯是得到什麼權利的吳英眼珠子一轉悠,笑嘻嘻地問:“聽說南郡在集中鄉野無所事事的男丁?長沙郡也有三萬多沒什麼事做的壯丁,在當地待著只會禍害鄉里,您看……?”

  “三萬?”娩杓滿臉的不樂意:“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吳英腆著臉討好:“不多,一點都不多,三萬人還有些少,要不是零陵的甏氏鬧得凶,起碼應該出五萬人。”

  “看在你我兩家是盟友的份上……好吧。”娩杓心裡在唱歌,那是暗示了無數次才有的回報啊,他舔著嘴唇:“這樣好了,回去的時候帶五車的回禮?”

  一車能裝大概五百杆戈矛,五車就是二千五百杆戈矛,吳英算了一下,要是用糧食或財帛可是一個大數目,他抖著雙臂長長的一稽首,激動得差點落淚。

  桓楚派來的使者哭喪著臉到處送禮,只求交易繼續做下去。

  廬江郡用人口和南郡換糧食的交易一旦停止,桓楚與周文的戰事就得從狂攻換成僵持,那什麼時候桓楚才能一統廬江?

  名喚桓五的使者禮物沒送出去多少,一次與吳英的聚會歎聲歎氣的抱怨了一下,沒想吳英一句話將桓五驚得差點掉了下巴。

  “用士兵去……?”難以置信的桓五有驚訝的理由,他抬手指著吳英:“那是將國器轉借他人,這種事情你們也幹得出來?”

  那純粹是逼不得已啊,不做的話南郡的大軍就該先撲到長沙郡了,現在吳芮在與連氏、黃氏、陽氏、甏氏等人激戰,南郡的大軍開過去那還得了?但是,吳英心裡的苦澀怎麼會表現出來。他也沒什麼好心思,就是想拉廬江郡的桓楚這個勢力一起下水,因此大笑三聲:“蘇秦能掌六國之兵,呂公為什麼不能!?”

  能一樣嗎?當今局勢之下,南郡的呂哲是南方的一霸,疆土有交接的各方群雄哪個不是日日夜夜的心驚膽戰,就怕哪一天南郡大軍開到自己門口。幸好啊,呂哲就愛找百越人麻煩而不搭理各郡的群雄,這才讓他們心裡舒了口氣。

  南郡賣武器的交易方只有兩家,長沙郡的吳芮和廬江郡的桓楚。而吳芮和呂哲有盟約,桓楚卻是沒有,因此吳芮一百石糧食能換五杆戈矛,桓楚一百石只換到三杆。

  桓五沒有得到授權是萬萬不敢那麼幹的,不過他倒是將這件事情記住了,回到住所就提筆狂寫,一封書信由快馬急送廬江。

  整個南郡的軍隊在頻繁的調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場大戰就要爆發,而這一次衡山郡應該會被呂哲一口吞下,九江郡的各方首領估計也要到大黴了,造成這一切的是搶了呂哲姬妾的陳餘!

  呂哲在發狂,這是全南郡乃至於黔中郡都知道的事情,因此兩個郡的人都得跟著發狂,誰不發狂就是沒心沒肺的傻子。

  各方已經到了的使節得到通知,原本既定於十月的那個什麼閱兵式沒有了,他們要是沒什麼事可以返回原處,南郡會有禮物備上。

  得到通知的使節各種不淡定,他們這一次來南郡都負有使命,最渴望的就是與南郡達成同盟關係,好在秦國發兵進攻的時候有個喊救命的物件,而事情都還沒有開始談呢,甚至根本沒能見上南郡和黔中郡共主的一面,這就要捲舖蓋回老家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4章 共襄盛舉

  主不因怒而興師,南郡的官僚們覺得自己有必要勸一勸被陳餘那個老傢伙氣昏了的主上,他們又離不開身只好寫書簡盡盡自己身為屬下的職責,至於該幹什麼事還是繼續幹,一點都不敢耽誤了。

  民政的文官盡到了自己的職責,軍隊的武將們是不是也該表示一下呢?

  共尉率先站出來對陳餘喊打喊殺,認為自己效力的主上被搶了姬妾是作為軍方武人的恥辱,陳餘那老傢伙今天能搶妻妾明日就能搶地盤,這果斷是不能忍的事情。

  攏共挨了七十打板的季布也一點沒有傷患的自覺,最近老是讓親兵抬著自己滿世界的流竄。每到一地就選擇熱鬧的地方開始長編大論,什麼主辱臣死,什麼得人恩惠當以性命報之,他扯著嗓子悲呼:“南郡的父老鄉親要是良心被狗吃了就安心過自己的小日子,有良心的就該為郡主討伐公道。”

  呂哲主政南郡半年,剿滅了滲透的甌和、桂越,回收以前被百越侵佔的土地也是讓縣衙按丁口入戶。更別提每家每戶都有靠著官府吃飯的人,以前覺得自己除了生孩子就沒什麼用的婦人現在從官府領活計也能貼補家用了。以前什麼日子現在什麼日子,給田給利,要是這樣的父母官受侮辱不操傢伙跟著上,那還是人嗎?

  什麼叫民潮洶湧?上到白髮蒼蒼下到牙牙幼兒,談及陳餘就要吐一口口水,婦人垂淚疼惜那個被搶的姬妾怎麼就那麼可憐,健壯的男丁誰不去找亭長吼著要入伍報效那就是殘廢。

  差不多十天的時間,二十余萬男丁在各縣縣尉的帶領下彙集向首府江陵,有六萬餘十八歲到四十歲的男丁被帶去了黔中郡的臨沅,十八歲以下四十歲以上的男丁乾脆就被留在原地,說是加入什麼預備役組織。

  預備役聽著怪難聽的,也不知道預備役是個什麼組織,不過能留下來就好,不然氣勢洶洶的出鄉,沒幾天就灰溜溜回去,那還讓不讓大老爺們見人了?

  南郡全郡陷入瘋狂簡直可怕,黔中郡的黔首們覺得自己也應該意思一下,還沒想好應該怎麼辦,結果剛剛歸納入戶籍的一些山地和森林的野人,他們披著兩塊遮羞的獸皮就跑到官衙,除了“報仇”兩字說的明白,就是比手畫腳表達要去打仗的意願。

  這股風潮不到十天就傳到相鄰的幾個郡,誰都知道南郡的父老鄉親恨不得吃陳餘的肉咬陳餘的骨,連不會說人話的野人也都跑下山出了林子喊報仇喊得兇狠了。

  幾個郡的平民就不明白了,貴人的姬妾被搶了關苦哈哈的賤民什麼事,有必要全郡就像是自己的婆娘被搶了嗎?也就那些沒有戰火憂慮,全家有口飯吃的人才會那麼無聊。

  哦,原來不止婆娘被搶,舊友也被挾持了?去他媽的,搶姬妾不可恨,挾持人家的舊友算什麼事。不過吧,那是南郡和黔中郡共主的事情。仔細想想,要是自己這邊有個呂氏哲能養活全郡父老又給予安樂沒有戰火肆虐的樂土,那自己也會操起傢伙跟敢於侮辱恩人的傢伙拼了。

  咦?好像不對啊,怎麼家中青壯報效軍伍的人家得了糧食和財帛!

  什麼!?剛剛進入呂氏哲的領地的流民家中有人進了那個什麼預備役立刻得到黔中郡的田畝???只有五畝那也是田啊,聽說種十年就是自己家的了,前三年賦稅多一些就多一些,可官府會幫忙蓋個茅草屋啊。真是去他媽的,衡山郡和廬江郡那些賤民逃荒還逃出富貴了,這還怎麼得了!

  各地的武裝首領關注的不一樣,他們聽到長沙郡的吳芮借兵三萬給呂氏哲有點難以置信,這風聲不是人家南郡說的,好像是從廬江郡傳出來的。

  吳芮是誰?就是一個性情溫和沒多大能耐的小吏,起兵之初喊著什麼保境安民,而似乎這個口號很得呂氏哲欣賞,因此也就有了往來。

  一個小吏能幹什麼事?文不成武不就的傢伙,背靠擁有南郡的呂氏哲硬生生從一個被幾家勢力壓著打的破落戶變成一家獨扛幾家的豪傑。

  什麼時候豪傑變得這麼不值錢了?要是大爺靠上了那麼一條大腿,沒兵器能賒借,沒有糧食還繼續能賒借,本大爺也會是一個豪傑。

  現在呂氏哲被人侮辱了,吳芮哪怕是在和幾家征戰也劃拉出三萬人去助陣,誰聽見吳芮借兵三萬去幫呂氏哲都不會覺得是在巴結,那是在互盡情誼。只不過三萬穿得破破爛爛手扛一把爛木材的農夫到了南郡,似乎也就那麼四五天就變成三萬齊穿灰色戰袍手持戈矛的兵卒,這太……太……太他媽無法形容了啊!

  不得了了,桓楚也放出話來了,為了感謝呂氏哲不侵土又幫忙解決流民的恩義,桓楚哪怕是在與周文交戰也東扣西抽了兩萬人,說是這些人要去助戰,哪怕全死了也不打緊。

  廬江郡的桓楚這麼一干,周文跳著腳告知群雄,桓楚兵卒走了兩萬,周文不是一個願意趁人之危的宵小,決定避讓五十裡,同時還抽調五千人向桓楚借路,喊著誰他媽欺負咱們南方人就和誰過不去的號子聲,竟然也去南郡助戰了。

  呂氏哲是南方人?也對啊,呂氏哲就是個南方人,誰說呂氏哲不是南方人咱們一定要抽幾耳瓜子。

  好嘛,中原的一個老不休欺負咱們南方人了,大家夥同樣是南方人,那麼這個派幾百,那個送幾千,全一股腦的讓心腹帶著人往南郡趕。

  古語有言,一方土地一方情義,那麼派人去幫忙了,身為主人是不是應該給急公好義的哥幾個換身好看點的衣裳,馬上就要去拼命了是不是該給一件趁手的兵器?

  現在南方人不打南方人的口號被一些混得差點滾進深山老林的敗類們吼得響。前幾天還在被追殺的凶頑之輩也大搖大擺的跳出來喊讓路,他們要去南郡助拳,好叫中原人知道南方也是有能人的。

  南方又亂了啊,這一次不是為了占土地互相攻殺,而是好幾方的勢力在亂竄,離南郡越近的武裝就越倒楣。

  一兩個勢力來找自己借路那是必有圖謀,路必需不能借,還得準備應付是不是想重演假途滅虢的舊事,可是十幾、幾十方勢力借路,那不想借也得借了。

  桓楚和周文的仗打不下去了,今天那個誰派來使節說要借路,明天又一個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誰來借路。

  一幫叫花子似得流民神氣的喊著去南郡助戰的口號竟然就大搖大擺的進入領地,而似乎桓楚還不能遣派軍隊去滅了,要是那樣的人在自己地盤上死上那麼幾個,那以後還要不要招兵買馬。

  誰也搞不懂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比如身在江陵的項氏使節團起先還等著看笑話,看到民情洶湧的時候不覺得好笑覺得恐怖,等待吳芮借兵三萬瞬間被呂氏哲武裝起來,然後是桓楚和周文竟然也借兵給呂氏哲,他們開始變得面如死灰。

  借兵啊!不好到要穿一條褲子的人,誰敢借兵給領地相接的一方,那借的已經不是兵而是命運了!

  什麼情況這是?吳芮、桓楚、周文,還有那些不斷靠近南郡被駐軍接待的武裝,他們是不是瘋了!

  沒瘋,一點都沒有瘋,哪怕是赤裸著來南郡,人家主人都會給一身衣裳,說是要一起打通一條路讓中原人看看南方也是有豪傑還會給一柄兵器,不來才是瘋了。

  最精彩的事情發生了,九江來了五六個勢力的使節,他們不分前後給呂氏哲獻上民冊和一盤泥土、一壺清水,這是九江的豪傑一有定計就風塵僕僕送來的。

  民冊、土和水那等於是奉獻了全部,不用呂氏哲糾結大軍前去,九江的豪傑們有自知之明,眼巴巴就送來了。

  都是聰明人,你大軍都還沒有開過來,我馬上就表示不抵抗了,再喊幾句沒什麼意義的口號,你還好意思對我用兵嗎?

  是不好意思啊,太難下手了,因此呂哲紅著臉,當著各地使節的面把民冊、土、水全給還了回去。

  九江的使節們連謙讓一下的意思都沒有,收好民冊,將泥土恭恭敬敬地灑在地上,一壺水一口喝得乾乾淨淨。

  看到那一幕的人,一個又一個扯著嗓子狂吼高義,以前還有一些擔憂現在卻是一絲也沒有了。呂氏哲沒想要占誰的地盤,這點比什麼都重要,至於誰來了都給一碗飯那是應有之義。

  曹咎已經得到項氏在會稽郡起兵的消息,得到示意也就當著眾多使節的面道:“我主聽聞有人欺我南方無豪傑,呂公要起兵前去教訓。主上覺得這是一個盛舉,因而聯繫好友,聚兵共有二十萬,就等著共襄盛舉了!”

  費了老大的勁,又耗費眾多的造了這麼一個勢,前前後後一個月的佈局就被曹咎這麼一句話給破解了?

  許多南郡的武將聽見那句話捏碎了手裡的杯子,文官臉上的笑容變得陰冷。

  呂哲好像沒有聽見曹咎的話,該勸酒依然勸酒……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5章 一隻大螃蟹

  項氏怎麼能夠允許呂哲在南方引領,這樣一來他們策劃了那麼多年的計畫不就成了笑話了嗎?

  呂哲太恐怖了,竟然有通天的手段造勢,將一件丟人的事情變成聚攏群雄的盛事,本來也就是南郡和黔中郡自己關門玩的折騰,偏偏有吳芮做了個開頭,三萬借出去的部隊被南郡武裝齊配,這簡直給一些窮困的首領打開了一扇金燦燦的大門。

  桓楚派出兩萬人到了南郡竟然也被武裝起來了,後面又有周文的五千人當成例子,簡直不得了了,空手去南郡的人能披掛戰袍手持武器,而且人家南郡還明說那些被武裝起來的人不是被收編,這對在亂世自成一軍的首領是致命的誘惑!

  各地武裝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去南郡不但有衣穿有兵器還能吃飽飯,這風聲傳出來之後,那還不一個個瘋了似得往南郡跑?

  短短的一個月,南郡各地的關卡接待的武裝首領超過百人,一些零零散散跑來南郡的就更多,豪氣一點的如吳芮的三萬、桓楚的兩萬。差一點的就像周文親自帶了五千人,周殷親自帶來三千多人,申屠嘉、張蒼、任敖、紀信等等一些人拉著家當帶著千八百人拖家帶口跑來南郡。一些人單身前來南郡,看起來個個不是武勇就是有一技傍身,他們被問及願不願意入伍報效時,只問有什麼待遇,覺得合適也就在名冊蓋個手印,至此也是南郡一員了。

  一時間,擺在呂哲案頭的名冊有如小山,以助戰名義來到南郡的人數超過十三萬,投效入伍者三千七百五十四人,識字的人有一百余人成了各縣的文吏。

  原本堆在武庫只等輔兵出戰才會發下的戈矛被搬空了,儲備的戰袍也一車一車拉出去分發,多了十幾萬張嘴巴糧食的消耗也是劇增。

  武庫空了沒關係,增加到三十個的越城甩開膀子造,至於戰袍那是不需要擔心的,糧食的消耗也無所謂。

  差不多四個月,南郡的婦孺們用官府收購的布匹造出的戰袍總數有四十七萬件,原本也就是當做儲備,現下拿出來給那些叫花子也不算什麼事,反正一旦巴蜀的布匹到了又能裁剪出來。

  武器卻是一個大問題,戈矛這種兵器南郡規劃製造的數量已經有定額,各個越城現在一般是造長劍、短戈、長矛、弓、箭矢、重甲、皮甲等等本郡大軍急需的兵器。戈矛現下也就輔兵在用,結果輔兵現在有很多建制缺失兵器,不少輔兵將校對拿現役的兵器贈送給別人心裡不免有些意見。

  不明白的人認為拿出巨量的財富給予別人是一種損失,看得清楚的人在意的是短時間內提高的名氣與威望。

  談不上什麼力排眾議,呂哲花了六天時間做出來的計畫書命人抄寫幾份給幾個心腹閱讀,他們幾乎沒有猶豫就大力贊成。很多東西不是財帛能夠實現的,能夠財帛實現的計畫付出多了收穫會更多。

  呂哲不是真的要集全郡之力打通道路到中原,三川郡有三十萬秦軍,現在去中原根本就是自己找罪受。南郡要自保需要有緩衝地帶,向北和向西擴展會牽動秦國敏感的神經,巴郡、漢中郡、南陽郡是擴張無望也就不存在什麼緩衝區,但是向東就不一樣了,前一次南郡出兵衡山郡只不過是抓住機會打出一個勢力真空。

  南郡要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自保,一個前哨站卻是必須要有的,沒有名義的吞併會造成各方的恐慌和反擊,但是有理由那就好說了,只會引來關注而不是毫不猶豫地圍攻。

  衡山郡位處長江中下游,連接九江郡、廬江郡、陳郡與南郡,最難得的是衡山郡的叛軍基本已經被擊潰現下吞併起來沒有難度。陳余的作為給予南郡一個吞下衡山郡的契機,呂哲要報復的進兵就是一個最佳的藉口,上一次攻打衡山郡而後退兵是一個巧妙的手段,現在南郡再次進軍駐紮也就沒有那麼敏感。

  南郡、黔中郡、衡山郡三地只要一相連就是一個偃月的地形,呂哲重兵囤在南郡專注發展,兩翼的黔中郡和衡山郡成了鉗子,不管是對秦國還是對南方諸多叛賊就成了誰敢來進犯就能撲擊的態勢。

  長沙郡的吳芮和廬江郡的桓楚,他們就真的願意借兵給呂哲嗎?一方面是能夠得到好處,既能得到兵器也能緩解自身糧食的不足。另一方面還是不是看出呂哲進軍的用意?

  呂哲坐擁三郡專注發展南郡,要形容的就是一隻揮舞著兩隻鉗子的螃蟹,整個控制的地區成了一個大軍陣,吳芮和桓楚無力阻止也不敢阻止,一旦阻止面臨的就是呂哲十數萬大軍的進逼。無法反抗那就只能示好,畢竟一旦大偃月陣成型,長沙郡和廬江郡就是張牙舞爪大螃蟹兩隻鉗子下方的嫩肉。

  桓楚和吳芮能看得出來,沒道理擁有南方山川地形圖的項氏會看不出來。

  在項氏推演的過程中,呂哲擁有三郡之後,長沙郡和廬江郡已經是碗中的肥肉,吳芮吃了暗虧已經擺脫不了對呂哲的依賴,桓楚卻是還在掙扎。

  項氏幫廬江郡的桓楚想了很多方案,可是先天不足的劣勢怎麼也無法彌補。桓楚沒有早早地將周文給擊敗,這對桓楚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已經無法集全郡之力與呂哲抗衡。呂哲早早發展民生,擁有的資源無窮無盡,桓楚無法抗衡只能爭取好處,因此桓楚遲早也會像吳芮那樣被掌控物資來源,那時桓楚能選擇的路也只剩下一條。

  若說呂哲對長沙郡的佈局是軟刀子的步步為營,現在又對廬江郡伸手,項氏認為這根本沒什麼巧妙,不過是利用豐足資源的一種擴張罷了。可是呂哲對造勢的運用太純熟了,抓住一個機會搞得天下盡知,又利用吳芮作為現成的例子吸引群雄,將自己的名氣推廣出去不說,儼然在造勢中讓群雄接受其領袖地位的佈局。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項氏努力了那麼多年才被六國的舊貴族接受其引領的地位,呂哲只用一個月的時間就讓非貴族武裝乃至於小貴族武裝去尋求庇護,在不知不覺中“春秋五霸”似得的威望已然昭彰。

  而這個過程還沒有暴力的推廣,喊打喊殺只針對陳餘,而且還沒有真正的去攻打。那是在一種平和過程中的演變,談不上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仇家,大勢之下沒人會跳出來指責,哪怕是項氏也只能採用迂回之策。

  項氏不允許任何人奪其成為南方共主的名分,誰能夠成為南方共主就是項氏的死敵!而項氏發現暴力不可及的時候,他們需要的就是為呂哲的造勢製造難題,逼迫呂哲假戲真做地出兵,不管是打哪只要呂哲的軍隊開出去就行。

  黔中郡本有兩萬左右的駐軍,近期又有六萬三千部隊開赴過去,那麼黔中郡就有八萬左右的軍隊。這些部隊能防百越能攻長沙,最要命的是臨沅還是主要駐紮地。當吳芮為什麼想都不想就就範了?正是因為只要呂哲敢想,臨沅的軍隊就能撲山倒海一般地將長沙郡從中給截斷,那時南郡再出兵就能把吳芮來個甕中捉鼈手到擒來!

  衡山郡沒有撤回南郡的部隊有五千,他們分散在衡山各縣,近期呂哲又命共尉為主將徐志為副將,一支七萬人的部隊到達衡山之後就是一部完整的野戰部隊。

  分出十五萬之後,南郡的駐軍還有九萬,相對於黔中郡的新軍和衡山郡以輔兵數量占了多數的兩支軍隊,南郡的九萬大軍中戰兵數量足有四萬,五萬輔兵也是呂哲起家時經歷夷陵之戰、江陵之戰、黔中郡之戰、衡山郡之戰,乃至於大大小小剿滅戰的悍卒,誰敢小覷?

  以前誰都覺得呂哲用一郡之力養活二十多萬大軍是笑話,現在掐著指頭算算呂哲麾下竟然有二十六萬大軍,而似乎還有餘力贊助助戰的友軍?

  南郡被呂哲經營半年就有這樣的資源,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可他們眼睛不瞎,那些都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無法抗衡就與之交好共存,這是所有人都有的結論,反正呂哲擴張的欲望不強,除了愛找百越人麻煩就是待在南郡關門玩樂。

  假像!一切都是假像!項氏四處活動,想告訴所有人呂哲的陰險,可是聽者要麼滿臉苦澀要麼找個理由離開。

  項氏不敢再等了,原先想讓中原那些義軍先與秦國拼兩敗俱傷的計畫破產,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讓呂哲出兵。一旦呂哲要是真的出兵,這只大螃蟹的鉗子伸出去後,威懾力就會減少,那麼長沙郡和廬江郡就會產生變化,項氏有的是手段用眾多大貴族來打壓其餘武裝和小貴族,那時候南方誰是共主還有待商量。

  可是呂哲不接招啊,曹咎想說話就有南郡的官僚過來敬酒,項辯就乾脆被人拉下去劍舞了。天曉得呂哲是從哪聽說項氏善舞劍的傳言,還說項莊是其中的佼佼者。老天,項莊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會個屁的劍舞。可是在曹咎聽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那是呂哲在隱喻十分清楚項氏的底細,想拼了魚死網破再多嘴試試。

  完了!以後南方的局勢已經可以明斷,廬江、長沙、衡山、南郡、黔中郡會是呂哲的遊樂場,項氏控制之下的會稽、會章(章郡)自成一個體系,至於九江郡將會是兩家的爭奪之地。

  呂項兩氏的爭鬥還沒開始呢,呂哲就霸道地暗示了,想要不勞其傷骨的分出勝負就在九江郡玩玩,誰過界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6章 權變之謀

  人雲即雲的時代啊——

  知道什麼叫鼓吹嗎?

  知道什麼叫宣傳嗎?

  和呂哲玩造勢,那純粹是自己找難受。

  控制南郡,掌握黔中郡,佔據衡山郡,這些是呂哲心裡的底線。

  項氏的恐怖就在於有龐大的人脈,像是狐狸一般的狡猾,給一片雲朵就能下一場狂風暴雨,呂哲也不會允許項氏將爪子伸到長沙郡和廬江郡兩郡裡面去。

  那要怎麼辦呢?寬厚的態度,豐足的物資,強硬的姿態,這些就是呂哲現在能做的極限。長沙郡和廬江郡不是此時此刻呂哲能吃下的地盤,只能讓吳芮和桓楚去折騰。

  呂哲的態度表達得十分明顯,至於項氏能不能看得懂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曹咎看懂了,舞了半天劍的項辯喘息之時一聽也懂了。不過,他們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條件,只是擁有章郡和會稽郡的新楚還算什麼楚國,複立國家擁立熊心就會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

  按照項氏的計畫,坐擁章郡和會稽郡,廬江郡、長沙郡、衡山郡會是一道拱衛章郡和會稽郡的屏障。計畫進行到這一步,然後就該考慮拿下九江郡作為前進中原的跳板,而這時秦軍也該和中原群雄戰得兩敗俱傷,項氏是時候跳出來收穫果實了。

  事情的發展跟項氏的預計不一樣,項梁推演無數次的過程應該是另外一種步驟!

  始皇帝未“崩”之前應該鼓動中原的貴族,比如韓國的王孫韓良(張良)去刺殺嬴政作為前奏,項氏的項伯跟韓良是至交,鼓動起來不會費多大的功夫。利用刺殺將秦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中原,先一步消除中原諸侯的勢力。楚國貴族安安心心的在南方營造勢力,時不時冒充一下秦國的官吏或者兵卒禍害一下民間,增加黔首們對秦國的憎恨。

  另一步呢,送予好處給那些百越的野人,將他們鼓噪去進攻秦國南方的各郡。最好的結果是讓秦國南方的兵力被百越牽制住,最差的結果就是嶺南被秦軍攻下陷入戰爭泥潭。不過吧,非萬不得已不能讓秦軍攻下嶺南,不然以後就少了一方攻打秦國的勢力。

  北方的戰略十分簡單,項氏與韓信(以後的韓王信)合作,讓韓信進入草原聯繫新近崛起的大熊之國,忽悠那幫草原胡人南下威脅秦國國都咸陽。國都咸陽被威脅,容不得嬴政不著急,一著急就會將內部的軍隊向邊疆調遣,偌大一個秦國就會形成外重內輕的局面,那時候才是起兵的最佳良機。

  好吧,確實是叫大熊之國,也可以稱呼為匈牙利。

  北境多為平原,有草有森林,有一大片還是處於冰封雪地,草原上不光有狼還有一種站起來足有一丈體重近千斤的熊。當然不是因為有熊才叫大熊之國,而是想說像熊一樣的強壯。按照華夏的傳統應該交“有熊之地”,就像上古時期有人造了一個巢,然後被稱呼為有巢氏一樣的意思。

  草原缺金屬,弓矢多以動物的牙齒作為箭鏃,華夏彰顯國力以戰車多少乘,胡人炫耀武力講的是有多少控弦之士,因此牙利那是必需的!

  匈奴什麼的不過是華夏體系的政權對草原胡人的蔑稱。稍微想一想嘛,有哪個國家哪個民族會在自己的稱呼上加一個“奴”字作為民族的名稱。

  對於秦國的政體,所有的六國貴族都有一套計畫,腐化、參透、收買,無所不用其極地對付。

  始皇帝也好辦,嬴政不是喜歡術士嗎?那就不斷的“製造”高明的術士,讓這些術士鼓吹長生,偶爾用完善的計畫搞出一個證明神跡的事件出來,那一切都完美了。

  再有呢,嬴政不是因為有心結而遲遲不立太子嗎?那就別立了,國無儲君不穩,諸子必權鬥互掐。嬴政自己殺伐果斷,喜歡哪一位公子就將那個公子塑造成一個悲天伶人的角色。

  南郡出了一個呂氏哲,見鬼了竟然半年的時間膨脹成那樣,最要命的是呂氏哲不是一個沒腦子的傢伙,有那麼強大的兵力不擴展地盤樹敵,瞎了眼了關起門來狂造堡壘發展內政。

  呂氏哲異軍突起,各地不受掌控的賤民也出來湊熱鬧,六國貴族苦思細想的計畫出現了差錯,不然應該按照上面的策劃那麼玩,一二十年之後秦國沒有被玩壞也會變得千瘡百孔。

  資訊傳遞太慢是個硬傷,等待包括項氏在內的權貴們回過神來,呂氏哲已經在南郡站穩腳跟,不是沒人試過拉攏其內部分而化之,也不是沒有使用過美人計。

  可是呢,要拉攏官僚也要有令人心動的代價,南郡那些忽然得到高位的官僚大多滿足于呂氏哲的統領。一個又一個有仗打有財帛,就等著殺出一片天地建立自己的家族,財寶賄賂無用,自己的舊國沒有複立官職什麼的承諾出去不過是增加笑話,結果賄賂成功的大多是一些位卑官小的小角色,等這些人有作用不知道還等到什麼時候。偶爾哪怕成功賄賂一個權力大一點的,南郡該死的行政讓那人下一刻成為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天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再次被重用。

  南郡發展的欣欣向榮,呂氏哲出兵衡山郡並獲勝之後,派出去賄賂的失蹤了大半,寥寥無幾跑回來的人彙報的情況就是被設局九死一生才跑出來。還不明白嗎?那些人是變卦了,在清理手尾!

  別的客人都散去,只有曹咎和項辯被留下,他們免費看了一出砍頭的劇碼,上百顆的人頭在利刃一閃之後變成了滾地球。

  項辯被血淋淋的一幕驚得渾身冷汗,他煞白著臉眼睛離不開無頭的屍身,身軀控制不住抖著坐到地上。

  曹咎卻是一臉感興趣地蹲下去撿起一顆頭顱,不顧被淋得下擺滿是血跡,拿正之後辨認一下長相,可惜的是頭顱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樣子,看去太難看了。

  梅鋗大吼一聲什麼,又有二十六人被手臂反綁著由兩名武士押解過來排成一排。

  由於沒有堵住嘴巴,二十六人喊什麼的都有,仔細一聽有在懺悔求饒的,更多是在詛咒一些有名號的貴族,罵呂哲的也不是沒有。

  沒有馬上砍腦袋玩,呂哲靜靜地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什麼。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除了幾個還有力氣的罪犯在罵,其餘都面如死灰在等死。

  應該是有半個時辰吧?罪犯之中已經沒有人出聲,呂哲卻是遲遲還沒有命人行刑。

  也許是下一刻,或許更久,一陣馬蹄聲從遠而近,當先馳騁的是一個頭挽綸巾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其後是一個劍眉國字臉看上去英武非常的青澀少年,其後是大約兩百騎的騎士。

  呂哲聽到馬蹄聲立刻轉頭看去,看到什麼似得露出歡喜的表情,不顧眾多官僚和曹咎、項辯的錯愕,邁著大步竟是迎了上去。

  馳騁在前的中年文士見一名二十來歲身穿華麗甲胄手按腰間長劍的人橫立道路之中眼睛眯了一下,他緩緩地將坐騎賓士的速度降低,離按劍橫立的人大約三十步的距離駐馬,而後下馬的第一瞬間雙手成供禮姿勢,快步就走過去。

  青澀少年對前方身穿華麗戰甲的將軍是滿臉的羡慕,他見所有人都下馬也就跳下馬背,還沒站穩就聽見“嘩啦”一陣擺動衣服的聲音,轉頭看去兩百騎士全部單膝跪地。他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該追一路上風趣博聞的文士,還是該學著騎士們的樣子跪下。

  中年文士回頭看見青澀少年站在原地有些傻愣愣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站在原地頻頻地招手,等待青澀少年開始邁步了才又自己往前走。

  “雋永先生。”呂哲沒有道理不喜笑顏開,他遠遠地也跟著抬起雙臂拱手為禮:“你能來實在太好了!”

  中年文士不叫雋永,《雋永》是很多意思的表達詞,戰國時期有《權變之術》,共有八十一首,泛稱《雋永》。

  中年文士眼睛眯得更小了,他停下腳步上上下下打量還在走向前的呂哲,又將目光移到左右看了看,等待呂哲走近了,他昂起頭顱看了看天,聲音有那麼點細不可聞:“稱呼呂公呢,還是稱呼呂候呢,又或者稱呼呂王呢,還是稱呼呂氏哲?”

  呂哲的耳力不錯,他離中年文士大約三步的時候停下腳步,像是在學中年文士一般的抬頭看著藍天白雲。

  “蒯通不知道是該感謝又或者是該埋怨。”好吧,名叫蒯通的文士在戰國時期走遍諸侯國,就像是孔丘那樣想要將自己的學問“賣”出去,可惜的是沒有一個識貨的,空有一身權變之術混得奇差無比,現在一見呂哲態度覺得該有一些矜持,或許還應該語出驚人,但是上一句試探呂哲沒有回應,皺了眉皺眉竟然吟唱:“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孟子•告子上》啊?呂哲有點印象,可是讓他答就不好答了,聽出蒯通是在詢問志向,回答不好就別想蒯通為其效命,一時間眼睛也跟著眯了起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7章 有趣的小子

  魚我所欲,熊掌亦我所欲也。要是這麼回答不知道蒯通會不會轉頭就走?

  看多了小說或者連續劇,有才能的人在投效之前總是會考校一番,不然也會問及投效物件的志願,呂哲想來蒯通現在就是在做這件事情。

  蒯通見呂哲昂頭眯眼看天就是“哈哈”一笑,而後行參拜大禮:“通,拜見我主!”

  現實與猜測似乎有那麼一點出入?呂哲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竟是愣在原地,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走上去扶起:“吾能得先生之助,如……”又卡住了,說是如周武王得薑子牙不合適,說是齊恒公得管仲估計要被吐一口唾沫。

  蒯通順勢而起,笑眯眯等待呂哲接著往下說。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傳出去的?呂氏哲坐擁南郡與黔中郡卻是一個不學無術之徒早就傳遍天下,有人當做笑料有人卻是忌憚非常。不學無術的人能將南郡治理得富庶,又先後擊敗蠻族百越,那說明要麼是術業有專攻要麼就是天賦或者天命。其實認真說起來,天命這個理解的方向才是最嚇唬人的。

  “嗯,或許哪誰與先生比喻都不合適。先生與我,一起為後人創造一段佳話吧!”呂哲厚著臉皮圓過來了,臉上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蒯通眼睛一亮,收斂笑容變得嚴肅,慢慢將腰彎成九十度,語氣十分的莊嚴:“願共勉之!”

  呂哲歉然道:“沒有準備高臺,沒有邀請賓客,實在是委屈先生了。”抬起手環指周圍的環境,聲音並不洪亮:“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行,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時候未到哇!”回味一般的閉起眼睛,蒯通良久意味深長道:“這個隱喻好,十分好,實在太好。”

  龍在現下不過是諸神布雨的一種神靈,並不是指皇帝。到了三國時期曹操拿龍來比喻英雄,因此可見龍在當時也不是指皇帝,羅貫中那麼寫是按照明朝時期的思想自己代入。皇帝為天子,就只是天子而不是龍,似乎是到明朝時期龍才與皇帝掛鉤,“我大清”自言繼承朱明,到這個時候龍才是“權威”最盛的時代。

  蒯通說好的原因不是呂哲自喻為龍,而是話裡面那種能伸能屈和等待天時而力行的思想。

  青澀少年名叫韓信,現下年紀是十二歲,他好奇地聽著兩人說話,眼睛一直盯在呂哲身上的甲胄,眼眸裡的渴望十分強烈。

  呂哲身高已經接近一米九,以前的小白臉皮膚風吹日曬早已變成小麥色。他雖然沒有拼命地練武,可是該有的鍛煉從來不少,軍伍飯吃多了外加訓練得當身體條件看去也變得雄壯。為了展現某些東西,比如讓各方豪傑看到治下的治金手段,或許也是想要與眾不同,幾個匠師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才按照花樣造出他身上的這套獸面吞頭連環鎧,一身紅色錦袍外加威武的甲胄,頭上的兜又插著兩根顏色豔麗的翎羽,看去自然是華麗無比。

  獸面吞頭連環鎧的出現又是呂哲為數不多的惡趣味之一,這個樣式的戰甲是歷史上三國第一猛將呂布的甲具。

  有了這麼一個開頭,呂哲索性也就多畫了幾幅樣圖,打算“複製”出歷史上出名戰將的甲具,造出來後會看情況獎賞給武將們。

  “你叫韓信?”呂哲對蒯通再次行禮後終於看向還沒長成的少年:“知道我是誰嗎?”

  韓信似乎有些天然呆?眼睛還是盯著甲胄,嘴巴張了張,有些拖著音節:“知道的。南郡呂氏哲,自稱麾下謀士如雨、猛將如雲,將士近百萬。是南方諸郡的唯一霸主。”

  自稱?呂哲臉色瞬間就黑了,什麼叫作自稱啊,那不等於是吹牛嗎?

  蒯通喜愛地摸摸韓信的後腦勺,“還不快快拜見。”

  韓信眼睛根本就沒有離開呂哲身上的獸面吞頭連環鎧,舔了舔嘴唇問:“這件甲具看著好看,應該沒什麼防禦力吧?”

  呃,獸面吞頭連環鎧雕刻獸頭,包括肩甲的片和護腕、肋護、腹部鱗片有著起碼五十個的元件,為了趕時間銅片加了不少便於雕刻的鉛和錫。加了鉛和錫的特點就是脆,光澤也會有一種暗金色。

  麾下有二十多萬眾,輪到呂哲自己去打生打死除非是部下們死絕了,因此幾乎沒有再次親身肉搏的機會,甲具對於防護力也就沒有那麼講究,反正怎麼威武怎麼好看就怎麼來。要是想要造型華麗又有強悍的防禦力,獸面吞頭連環鎧的製造過程起碼需要五個匠師勞作一年的時間,怎麼可能一個月就趕制出來?

  呂哲佯怒:“發現了這個秘密,我應該砍你的頭。”

  脖子似乎縮了一下?韓信眼睛總算不是總盯著獸面吞頭連環鎧看了,他吞了吞口水:“你嚇我的對不對?千里迢迢派人尋找,不會是找回來砍頭。”

  年紀輕輕怎麼有這樣的心眼呢?呂哲故意面無表情地指向滿是無頭屍身的刑場,而後一字一字地說:“不好說,那些人千里迢迢來到南郡,不是被砍頭了嗎?”

  韓信順著呂哲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血腥的場面眼瞳收縮了一下,轉頭看向呂哲想說什麼竟是從嘴巴噴出穢物,“呃,哇”喊著彎腰狂吐。

  蒯通看看滿地的屍身,又看著雙臂被反綁的二十六人,“被斬的是各郡細作?二十六人是本郡的官吏?”,看到曹咎和項辯等等被甲士圍著,“身穿黃衣,是新楚的使節吧?”

  呂哲一直在點頭,等待蒯通說完才看一眼遠處監斬的梅鋗,舉起手臂往下一按。

  梅鋗早就在等待命令,看見呂哲的示意點下頭,出聲大吼:“斬!”

  本來已經停止嘔吐的韓信被聲音吸引轉頭看見甲士揮下戰劍,那些失去頭顱的身軀像是噴泉一般的在噴灑血液,喉嚨動了動又是一陣狂吐。

  蒯通有些無語,覺得自己這個新拜的主上玩心也太重了一些,提醒道:“主公,您可還欠著這孩子一套兵策呢。”

  啊?呂哲有些不明所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4

第0198章 蒯通的立身

  蒯通是個風趣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呂哲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有這樣的印象。

  風趣有時候並不代表幽默,而是一種圓滑中給人如履春風的愉悅感。

  這樣的人有一個共同點,永遠不要百分百的相信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懂得圓滑意味著有一顆玲瓏般的心思,若不是共同去經歷過什麼,這種人根本不會真的對誰忠誠。

  忠誠在很多時候就是一個笑話,兄弟有忠誠,父子有忠誠,朋友也可以有忠誠,主從關係講忠誠就可笑了。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不是不背叛,只是利益不夠。再則,主從就是上下級關係,何來的忠誠之說呢?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呂哲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總是用猜度的心思在看待所有事物,很難對一個人產生百分百的信任感。或許,當一個人變成主宰之後,對誰都是不信任的?

  呂哲派人出去尋找人才在事後有做過專門的功課,一些自己記得人並不像想像中那樣。

  被陳餘劫持到碭郡的呂雉並不是一個花季少女,而是二十歲了還沒有嫁出去的“老女人”。這個女人在單縣十分出名,不是有才情也不是貌美天仙,人長得倒是好看,家中是殷實人家不假,可是就喜歡白日做夢,非貴族不嫁。

  韓信更加不是一個整天捧著兵書看的人,原先以為有二十來歲結果才十二歲不到。他因為自幼父母雙亡寄住在族叔家中,十歲之前整天不是劈柴就是挑水,別說看兵書,連字都不認識一個。到了十歲時他族叔的兒子啟蒙才跟著學字。家中不是武將世家,甚至連殷實人家都算不上。在這個傳承無比困難的時代,別說兵書,哪怕是竹簡都沒有幾捆,有的還是大眾人家該有的《詩經》。

  蒯通並不是一個無名之輩,他在戰國時期就廣有名氣,時常行走於各國,更是在齊國的稷下學宮與眾多學子辯論過強國之道,以辯才聞名於列國。其人先學道後學法再學儒,後面對雜學也起了興趣就跑去被秦國庇護的衛國,偶遇陰陽學士又對這門學術起了好奇心,對縱橫之道也略有涉及。

  歷史只是記載而不是絕對的真實,呂哲早就看清楚這點,不過還真沒有見過一個比蒯通更加三心二意的人物,什麼都感興趣什麼都沒有專精,這大概也是蒯通為什麼到現在都會混的不如意的原因?

  讀學百家之余,蒯通認為法家是強國的不二法則,研究後發現“法”“術”“勢”並不是法家的全部,認為法家的真理其實就是權變之術。其實他自己都沒有明白一點,權變之術在明朝之成了帝王之學,是法家、兵家、縱橫家、到家、陰陽家的混合產物。

  懂得多,而又沒有在某個領域有著作,那算不上是宗師或者名家。宗師一般都是自身有才情又有人鼓吹的產物,名家卻是在某個領域有很大建樹的大家。

  蒯通一不是宗師二不是名家,在有軍士來找自己的時候其實很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在軍士沒有明言之前,他甚至認為以前得罪的人來找自己麻煩。得知軍士是千里迢迢從南郡來請自己,他依然不敢確定,以為是哪個仇家要讓自己出醜。

  一路上試探造讓蒯通清楚邀請自己的是什麼樣的人物,只是對騎士找到了自己為什麼又費盡心思找一個娃娃感到迷惑。一個掌握十幾二十萬雄兵又坐擁兩郡諸侯一般的人物找自己還有點理由,無非就是邀請自己去輔佐,可是找一個娃娃好像沒用吧?

  可能很好笑,不過其中的苦澀只有蒯通自己知道,他還是看見呂哲身穿華麗甲胄出迎才確定是真的邀請自己,不是仇家報仇也不是戲弄,是真的在邀請。

  浪費了那麼多年的光陰,曾經的自薦和賣弄,太多太多的經歷讓蒯通瞬間做出決斷,一路上親眼所見天下大亂已經無法到來,既然呂氏哲第一個邀請,南郡也有爭雄的實力,他矯情猶豫個什麼勁,當下也就參拜定下主從名分。至於呂氏哲年輕,不瞭解南郡的真實實力,他看看總會清楚,最不濟盡人事再抽身也就是了。幾十年都過來了,不是嗎?

  南郡需要一名智者,蒯通對兵家或許不懂,對內政也許也不擅長,不過他的學識很廣,正是呂哲需要的人物。

  蒯通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找到自己的第一個用處,他主動找到呂哲,說:“我主克己修身是一件好事,不過做的有些太過了。”停下來觀察呂哲有沒有生氣,見呂哲只是迷惑,接著說,“通左思右想覺得應該給出第一個建議,還請主上仔細思量。”

  呂哲對生活環境沒有太大的述求,只要有張床榻能夠歇息也就可以,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根本沒有貴族的風範。

  南郡的官僚因為呂哲不追求生活品質的關係也不敢要求太多,許多將領看呂哲長久住在軍帳沒有府邸也就隨行,呂哲不愛好女色沒有廣納美姬自然下屬們也不敢追求女色。

  “通問過,主上想在南陵城城牆建立之後再起一座府邸,這在平時是最恰當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了一些變化,您不止是三十萬雄兵的主帥,而是三郡之主,沒有一個諸侯會長久居住在軍帳。”蒯通的語速比較快,頓了頓似乎是想讓呂哲消化,一會才繼續說:“通知道您並不缺少錢財,應該在江陵先起一座府邸,越是富麗堂皇越好。幾位將軍和重要的文員也該有相應的府宅和僕人。”

  “沒有三十萬那麼多,只有二十六萬。”忙著軍事部署的呂哲聽後有些不明所以,他最近需要做的事情非常多,對黔中郡和衡山郡的駐軍安排正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南郡接近巴郡、漢中郡、南陽郡的佈防和對民間的安排也是極為急迫的事情。他放下手中的炭筆:“大戰之前的犒賞?”

  蒯通笑了,笑得非常暢快,創業的時候跟著一個聰明又能接受建議的主上實在是太好了。他重重地點頭,見呂哲明白也就不再重複多說,而是轉移了話題:“通初來,不知道您的性情,有些話您願意聽,通也就說?”

  呂哲早就盼謀士有如盼甘露,蒯通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謀士。剛才蒯通那一番話已經證明是一個合格的謀士,呂哲怎麼會阻止蒯通接著提建議呢?

  “您善待黔首,有些方面卻是忽略了下屬。在起步之初,因為眾多事務而忽略下屬的生活沒有關係,現在您已經在南郡站穩腳跟,黔中郡也慢慢進入掌握之中,得到衡山郡只等軍隊佈防完畢就可以。到了現下的階段,您應該多為下屬考慮一下。”有些話蒯通還是不能說,呂哲拉攏部下的手段很直接也顯得粗暴,特殊的環境下這種手段能後很快成效,但是卻不能不進行改善。他不希望自己效力的主上因為疏忽而勢力土崩瓦解,思慮再三才有了今天的勸諫:“財帛和官職是一個過程,有利益怎麼能沒有情分呢?”

  情分?南郡現在的將校哪個不是跟著呂哲從廢墟中殺出來的人物,那一路的相扶相持不是嗎?

  蒯通見呂哲一臉的思索心裡舒了口氣。他初來乍到,想要快速站穩腳本必然需要賣眾多將校一份人情,剛剛提建議為文武建造府宅配置僕人就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情分,會使得將校們迅速的接納。

  作為一個幕僚或者說謀士,蒯通需要展現自己的價值,他建議建造府邸雖說有自己的考慮,但是也真的是在為呂哲著想。

  哪一個擁有這麼龐大實力又不缺少財帛的人會去住帳篷啊?只有草原上的胡人和深山老林裡的蠻人才會一直住在帳篷裡。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展現出來的層面有許多,比如府邸的規格能展現貴族風範什麼的,很小的一個作為可以表達的意思實在太多了。

  在蒯通看來,呂哲對待下屬的手段也太粗糙了一些,不會學那些老牌貴族玩什麼恩出於上、恩出於情收買人心的手段。想要使屬下願意效命光有財帛是遠遠不夠的,哪怕加上情分也依然不足,需要的是層出不窮的雷霆和雨露。

  想明白過來的呂哲饒有興趣地看著蒯通,他大概知道蒯通是想賣人情,索性道:“那麼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辦吧?”

  蒯通愉快地接受命令,行禮之後退下了。

  文士的花花腸子就是多呀,總是有那麼多花樣能玩。南郡不缺財帛,既然蒯通想做,呂哲有什麼理由不答應?他又想起了韓信,現在的韓信才十二歲,問過之後才知道根本沒有看過兵書。不過吧,韓信很聰明,學習能力也非常強悍,只是讀了幾篇兵策就能舉一反三了,用著剛學的知識與一些五百主玩起了兵器推演,雖然是輸多贏少卻一點也不氣餒,大有越輸越奮發圖強的意思。

  “等韓信能用那也是四五年之後的事情了……”收攏一下思緒,呂哲注意力又撲在滿是標注的山川輿圖之上:“秦軍就要發力了,還是先做好佈防吧!”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5 11:05

第0199章 中原軍團

  秦國的部署已經進行了四個月,預計是在三川郡聚攏三十萬雄兵,北疆軍團也有十萬精銳被調往上郡與太原郡的交界處。

  所謂部署自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做到的事情,那需要長久的時間來進行準備。呂哲根據趙高透露的消息得知,始皇帝在三川郡聚攏的部隊和從北疆軍團劃撥出來的精銳有了一個稱呼,叫“中原軍團”。

  三川郡的聚兵過程有點複雜,先是將三川郡各縣的郡縣兵整編,而後從關中和隴西徵調良家子,是那種慢慢成軍的過程。

  呂哲對這種軍隊的成型是最熟悉的,他本身就是這麼被徵召,對這樣的軍隊戰鬥力也有一定的認識。

  兵力差不多到十萬的時候,咸陽中樞似乎是覺得有點不夠?始皇帝再次發佈命令,諸嘗逋亡人、贅婿、賈人為兵,直至半個月前三川郡的秦軍數量才有二十七萬,離三十萬還差了三萬。

  一直在關注秦國動向的呂哲,得知徐岩率領三萬藍田大軍補充三川郡缺額的時候震驚了一下。藍田大軍幾乎是秦軍中第一序列的精銳,一點也不比北疆軍團差多少,那些亂軍連剛剛成軍不到半年的南郡部隊都打不過,又怎麼可能是藍田大軍的對手?

  徐岩成了中原軍團的統帥,號征東將軍。

  這是徐岩在中央與眾多同僚爭鬥了許久,有了趙高、王氏幫忙才爭取來職位,他到達三川郡的時候呂哲立刻將南郡該上繳咸陽的賦稅準備好,果然沒過多久三川郡就派人前來押解。

  王賁成了中原軍團的副帥,稱征東中郎將,令上郡與太原郡交界處的十萬大軍。

  王氏硬生生從蒙氏手裡奪了十萬精銳,至此與蒙氏算是結下了梁子。朝堂之上兩家似乎遇到什麼都要爭鋒一下,被看不下去的始皇帝各抽五十大板才收斂了一些。

  得知徐岩率領三萬藍田大軍抵達三川郡首府洛陽,呂哲又準備了二十萬石糧草,等了很久卻是沒有派上用場。

  據呂哲所知,中原軍團由於倉促新建,物資顯得很匱乏。他原以為徐岩會以長輩的身份索要糧食以解燃眉之需,沒想到徐岩到了三川郡之後別說沒有要物資,甚至連信都沒有來一封,那就更別談派人來聯繫感情了。

  這是一個不好的信號,由不得呂哲不感到緊張,他從中看到了危險,因此動作才會越來越大,本不該大肆與南方各郡叛逆接觸的禁忌也拋在一邊。

  三十萬大軍出征的物資不是少數,秦國準備了四個月也還沒有準備妥當。徐岩初到三川郡,也要有時間來瞭解諸多事務,對中原軍團的整編包括操練也需要時間。這個過程不會短,大概需要至少半年。

  在趙高的運作下,始皇帝的第十八子胡亥成了中原軍團的監軍,相應的蒙毅也不甘示弱為扶蘇運作到一個北疆軍團的監軍之職。

  北疆軍團現下的職責是防禦陰山區域的北方胡人,另外就是阻擋黃河沿岸諸多草原狄人向南遷移。二十萬不到的軍隊要防禦長達近千里的邊疆,若是蒙毅沒有得到築城之法那根本就是一個玩笑。

  靠著林立的堡壘,蒙毅依靠二十萬的兵力不但阻止草原胡人的南下,還將布防線緩緩地推進,去年到現在北疆軍團一度推進到南原邊緣(現代的庫布齊沙漠),可惜的是後勤線被草原胡人頻繁襲擾,物資補充困難被迫又向後退了一段距離。

  哪位公子成了哪支軍團的監軍本不關呂哲什麼事情,可是今年中原軍團沒有動作的理由之一是監軍未到,所以沒關係也成了有關係。

  趙高寫來信件將呂哲罵了一通,說是身為小輩不知禮數,長輩不開口竟然就不懂的孝敬了,讓呂哲派人與徐氏家主聯繫感情,該有的禮物也趕緊備上。這是在提點啊,萬萬不能現在撕破臉面,哪怕是虛情假意也罷,該做的還是要做。

  同時,胡亥的老師是趙高,呂哲是趙高未來的女婿,這是一層關乎到呂哲未來命運的關係。趙高暗示呂哲應該懂得審時度勢,一定要把胡亥給伺候開心了,胡亥開心了那麼呂哲在南郡的所作所為還有的回轉。

  有點複雜了啊!中原軍團在明年秋季之前不會發兵,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至於出兵攻打誰那就還沒有定數了,有可能是向東征討叛逆,也有可能是南下橫掃不臣。

  趙高不止一次暗示了,呂哲要是沒有反叛之心,身為臣子就該趕緊去咸陽。然而呂哲敢去嗎?不敢啊!

  唯一讓呂哲有些迷惑不解的是什麼呢?是趙高明知道始皇帝的態度竟然還願意將女兒下嫁,也正是這樣才讓呂哲舉棋不定。

  說句實在話,呂哲一直認為秦國這艘船快沉了,做起事情來才那麼不思考後果,然而最近觀察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始皇帝隱忍不發,無論六國貴族和叛賊蹦躂得多麼囂張都是步步為營地在部署平叛,這遠比一地亂就派一軍前去平叛要高明無數倍。

  南郡比起中原來又不是那麼重要,秦國才覺得呂哲在南郡蹦不了太高沒有著急收拾,事實上呂哲也沒蹦躂,而是在做南方軍團該做的事情,與百越人不斷征戰,也是這樣有些人想說幾句好話才有理由。

  始皇帝不是一個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皇帝,他不會因為別人的意見而更改自己行事的意志。或許,他早就想好南郡應該怎麼處置,誘導趙高嫁女不過是整個部署的一個小手段?

  隱隱約約覺得不妙的呂哲也開始了自己的部署,首先做的就是將衡山郡控制在手中,形成一個可攻可守的態勢。

  而後,呂哲又將靠近巴郡、漢中郡、南陽郡的平民有計劃的往南方移動,上述三個地區的兵堡數量一加再加。會這麼做怕的就是秦軍打著平叛中原的幌子攻擊南郡,要是沒一個準備,秦軍到來之時就是南郡北方潰爛的開始。

  心裡恐懼之下,原本要兩三年才能收穫果實的長沙郡提前依靠強勢逼迫達到目的,呂哲更是付出重大代價拉攏了廬江郡的桓楚。對長沙郡的處理留下了後患,吳芮現在是逼不得已的屈從,日後肯定是要出亂子。一些混不下去的武裝首領進入南郡也是眾多的隱患。這些苦果呂哲吃了下去,一個處理不當內部就會遭受重創。

  今天蒯通來找,呂哲多麼希望蒯通是來對大戰略提出一些意見,可惜的是多想了,蒯通才來南郡多久根本不瞭解情勢。呂哲現在也不會去對蒯通說這些,不是說不相信蒯通,而是凡事要有個過程。

  南郡、黔中郡、衡山郡,三郡口眾大約是有兩百四十余萬,衡山郡是新得之地民心尚未歸附,現在能利用的口眾只能取自南郡和黔中郡,有兵二十六萬真的到極限。

  二十六萬士兵之中,戰兵數量有八萬,輔兵數量是十二萬,六萬是沒什麼戰鬥力的新軍。二十六萬的軍隊其中還有一萬關中支援過來的秦軍,天曉得會幹出什麼,因此這一萬秦軍無法分拆不敢大用,已經被調動到黔中郡的治府一線,由義兼擔任主將,在與南沅水的一些百越部落在進行交戰。

  義兼是什麼貨色呂哲從衡山郡一戰已經試探出來,一萬秦軍讓義兼率領著與百越人打仗損失肯定不會少。不得已而為之啊!總好過將這一萬秦軍包圍起來繳械再活埋好吧?

  情勢一變,屯田之策也進行不下去了,原本應該駐紮在各地開墾田畝的輔兵有三萬調入黔中郡,衡山郡也分了四萬過去,還在南郡的五萬輔兵也被分批調動到各處的兵堡。

  發展計畫的中斷對南郡來說損失的不止是時間,傷元氣已經成了註定的事實。

  三川郡的秦軍目標不明,項氏和眾多舊貴族也跳出來湊熱鬧,呂哲相信曹咎所說,項氏和一些貴族湊了二十萬大軍,可能還不止二十萬,畢竟各地戰亂不斷,為了一口飯吃投效軍隊才能活命。至於有多少戰鬥力?這個只有天才曉得。

  中原呢?中原是舊貴族最多的區域,小小章郡和會稽郡能湊出二十萬,中原那麼廣大的地盤又是自古人口最多的區域,那麼中原會有多少叛軍?

  中原多豪傑,燕趙多義士,中原現在還能存在的叛軍基本是在亂戰中生存下來的,他們有自己的一套,大浪淘沙下來的叛軍戰鬥力估計也不是那麼不堪。

  呂哲從項氏使節的態度上發現一點端倪,六國的貴族已經形成一個整體,至少在抗衡秦國上面是會是目標一致的集體,這將會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而似乎,陳餘的舉動是在逼迫呂哲站隊,可惜的是被呂哲巧妙的避了過去,軟的不行他們會來硬的。

  現在呂哲很想搞清楚巴郡、漢中郡、南陽郡的動靜,一旦這三個地方發現秦軍集結的蛛絲馬跡,呂哲就會將南郡能移動的人口轉移到夷陵和江陵這邊,一部分也會移民往黔中郡。

  半年,只剩下半年了,最糟糕的局面可能會成為現實,呂哲無非就是既要應付秦軍又要與以項氏為首的叛軍作戰,對此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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