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大秦之帝國再起 作者:榮譽與忠誠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5 10:26: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01 151471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8

第0210章 說客項伯

  膛目結舌後,項伯喊著:“何出此言,何出此言啊!”

  在複楚的大前提之下,任何在舊楚地拒絕歸附的人,他們都是新楚擠壓消滅的對象,項氏承認自己有私心,可是一切都不是為了新楚嘛!

  項氏自覺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哪一族哪一國的建立不是鮮血橫流,歷來貴族階層的崛起都是依附在國君之下。複楚哪會沒有犧牲,項氏作為主導者想要讓楚國恢復強大就只能依靠吸血,小武裝小貴族的血不流,新楚複立之後哪來的財貨哪來的兵卒?

  桓楚失態了,無論如何也不該對項伯說那些話才是。可是,有呂哲向外輸血的朱玉在前,他真的對項氏吸血的糟糠感到厭惡。

  若是真的非要臣服於某人,誰不願意歸附于一個願意向外輸血的人呢?桓楚真的很想與吳芮見一面,親口問問吳芮的感想。

  “特使,只有這件事情的話,還請先收起爵印、兵符。”桓楚顯得很疲憊。

  項伯有些發愣,他與桓楚乃是舊識,現在桓楚只稱特使而不稱呼昵稱,態度冷淡到了一種極致。他剛才似乎看見呂哲派來廬江郡的使節,轉念一想,道:“桓兄,可是呂哲派人蠱惑?”

  直呼其名,大不敬也。可是在乎嗎?項伯哪怕知道傳出去得罪人也顧忌不了許多了。他是經常行走四方的人,對大勢有著真切的判斷,呂哲的影響力自從邀約眾首領派使節去南郡之後大漲,隱隱有引領南方的趨勢。他就不明白了,呂哲祖上沒有一個顯赫的人物出現,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就那麼寡不廉恥想要號令群雄!

  呵,顯赫的祖先,對的,現在就是靠祖先發跡的年代,祖上沒有出過名人在現下是一個大大的劣勢。一般情況下,沒有一個顯赫的祖宗總是不被貴族階層接受,哪怕那人有再大的才能或是實力,貴族們也會潛意識的看不起。歷史上,正是劉邦從市井崛起,慢慢走到成為皇帝那一步才打破這種現象。

  “蠱惑?”桓楚終於拿正眼看項伯了,“人家是派人來承認襲擊我治下的。”

  項伯“哈!”地一拍大腿:“果然啊!伯也正想對桓兄說說自己的發現。周文遠逃南郡,呂哲接納之後定會有算計。看來,派賊子襲擊廬江郡各縣會是一個開頭,周文帶兵重返廬江會是第二步,桓兄要小心呐!”

  這也是桓楚的心病之一,他與周文在廬江郡廝殺足有半年,之間的恩怨已經結深。呂哲收納了許多前去南郡的人,聽說最近正在做拆散整編的事情,他逼迫周文如喪家之犬一般地逃亡南郡,可以說仇怨實在太大了,有周文在呂哲麾下,他怕的就是呂哲武裝周文重返廬江郡,因此才火急火燎地要佔領周文走過留下的地盤。

  眾多賊子襲擊廬江各縣,停下進逼腳步賊子就消聲滅跡,桓楚把這個視為呂哲在為周文爭取時間,可是明知道這一點也無法與呂哲翻臉,畢竟廬江郡因為戰亂缺少糧食還靠著與呂哲的交易。他麾下有部隊十三萬,除了兩萬左右有武器,餘下都是拿著農具或是木棍,那兩萬人的武器有三千多是和呂哲交易得來,而那不過是兩個月不到的交易量。

  項伯見桓楚不說話,又道:“桓兄,呂哲誆騙兩萬軍卒,您是在顧忌這點?”

  “兩萬兵卒是我主動送去,不是什麼誆騙。”桓楚現在才請項伯坐下,位置就是剛才鄭浩的地方,上面的水果飲品都還沒有撤去。他看項伯擺動衣袖坐下,語氣低沉:“兩萬兵卒已經被呂氏哲武裝配備,返轉時……”

  十分沒禮貌地打斷,項伯誇張地揮著手臂:“哪還有什麼返轉呐!兵卒到了呂哲手裡,他怎麼可能交換給桓兄?”

  桓楚有些不以為然了,當時他見吳芮借兵被呂哲武裝齊配,私下去信詢問吳芮,吳芮回信沒有什麼信誓旦旦,很清楚的說明厲害關係。呂哲借兵過去是為了交戰,損失肯定會造成,所以不是借出去多少還多少。再則,借兵也不是沒有抵押,可以選擇財帛、兵器、糧食,又不是空口白牙的借,那不過是一種特殊點的交易,用“借”這個字眼不過是互相之間的情面上好看一些。

  財帛現在的用處不大,兵器和糧食卻是欲求不得的東西,哪怕借出去的兵卒沒有返回,有抵押的兵器和糧食也就足夠了。再則,桓楚不認為呂哲會扣下兵卒,做大事者最是珍惜信用,怎麼可能會因小失大。

  項伯可不知道那些,他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道:“呂哲借兵是因為有一個大秘密!”

  “秘密?”桓楚看著形態誇張的項伯,心裡忍不住將項伯與鄭浩對比了一下,鄭浩說話很少有什麼肢體動作,說起話來語速緩慢但是洪亮,“一個有煌煌大氣,一個顯得做作。”想到這他不由心裡一愣,“我為什麼會情不自禁地將雙方拿出來對比?”,所謂雙方是呂哲和項梁。

  “是啊,存在一個秘密!”項伯頻繁地左右看,室內只有他和桓楚,這麼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一會兒,他說:“呂哲之所以借兵並不是為了什麼進軍中原,而是……”拖了老長的一個音節,“是要應付三川郡的三十萬秦軍啊!”

  身軀震了一下,桓楚不得不集中精神了,“三十萬秦軍?呂哲要與秦軍交戰?”

  “哈!”項伯臉上有著很明顯的自得:“是啊,只是幾個小計,一場超過六十萬人大戰的戰事在明年秋季就要爆發了。”

  不知道為什麼,桓楚看見項伯那一臉詭計得逞的表情就心裡無比的厭惡。他現在可算是反應過來了,原來前一段時間散播關於呂哲眾多謠言的勢力還真的是項氏。

  在桓楚看來,大丈夫生長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為了佔領地盤互相廝殺乃是快意的事情,拉攏不成就百般陰謀的設計儘管也是計謀的一種,但是手段實在太陰狠了。他突然覺得鄭浩所說沒錯,項氏起兵充滿了陰暗,這種陰暗與呂哲謀奪長沙郡的陽謀不同。陽謀不可怕,陰謀才是防不慎防,與慣使陰謀的人靠攏會被算計得沒有下場。

  “……狗急跳牆四處借兵,足以看見呂哲沒有戰勝徐岩的把握。”唾沫橫飛的項伯陷入一種極大的興奮情緒,以至於沒有發現桓楚臉上的厭惡,“那時,我們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個漁翁。桓兄以為如何?”

  桓楚收斂臉上的厭惡,“恐怕不見然吧?”

  “必定是那樣呐!”項伯又在揮舞手臂了,袖子就在長案上的劃來劃去,“呂哲麾下才成軍多久?麾下亦沒有成名的戰將。徐岩是秦國的藍田將軍,練了大半輩子的兵,不是呂哲所能抵擋的。我項氏就不同了,自祖輩開始就是楚國的將軍,底蘊與徐岩不相上下,有了桓兄十余萬的加入,合兵三十萬去攻擊兩敗俱傷的一方,哪有什麼困難!”

  “唔唔!”桓楚別的沒在意,項伯那句“呂哲麾下沒有成名的戰將”算是聽進去了。他緩緩站起來,“項兄,楚突然感到困覺,還請見諒啊!”,說著就那麼拐個彎進入內室。

  項伯一臉的莫名其妙,直至桓楚身影消失不見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不是談的好好的嘛,而且項伯認為桓楚獲得上柱國爵位和被封次將已經是新楚軍方的第二號人物,按理說這樣已經是天大的禮遇,桓楚沒有道理會反對才是。

  沒有達到目的,思索哪個地方不對的項伯出了桓楚的宅門一直低著頭,不留意間他撞上了某人,“狗才……”,話剛罵出去,抬頭看見的是一張笑臉,屬於鄭浩的笑臉。

  “項將軍,浩失禮了,失禮了!”鄭浩致歉的禮儀無可挑剔,他不等項伯反應過來,“來人啊,抬來給項將軍準備的禮物。”

  反應過來的項伯習慣性地露出笑臉,要說話時聽到“禮物”二字打從骨髓裡感到歡愉,看見四名壯士吃力地抬來一口箱子。等待箱子被掀開露出一鎰鎰閃著燦燦金屬光芒的東西,他控制不住地張大嘴巴吸了口氣:“鄭使節,這是……?”

  “唉,方才浩沒有留意,不小心衝撞了項特使,這是致歉的禮物。”鄭浩的姿態很低,說著還彎腰再次道歉了。

  箱子裡至少有五百鎰金,項伯又是出了名的貪財,哪怕覺得不對勁看著金燦燦的財物也覺得不收會感到心疼。不過,他的態度倒是要做出來:“只是致歉的禮物,沒有其它?”

  “對!”鄭浩說的斬釘截鐵:“就只是致歉的禮物。”

  “唔?!好吧,那伯不收下就顯得失禮了。”項伯還想多說些什麼,就見鄭浩再次行禮轉身就走,一時間錯愕當場:“什麼意思?難道不是要緩和兩家關係,想讓我幫忙說幾句好話才送禮嗎?”

  沒搞懂是什麼情況的項伯命人將箱子抬上馬車,身手矯健地登上坐穩立刻催促馬夫離開。

  鄭浩是躲在拐角看著項伯離開的,他心想:“果真如主上所講,項伯對財帛是來者不拒。”轉頭問旁邊的侍從:“剛才那一幕被桓楚的家老看見了吧?”

  侍從答:“看得很詳細。”

  鄭浩詭異地笑了,等了那麼久做出一場戲,正主沒有發現怎麼可以呢?笑完心情愉快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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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9

第0211章 萬事俱備

  深入巴郡和漢中郡的探子陸續返回,帶來了呂哲急需的情報。

  眾多文牘之中,秦軍調動頻繁是最常出現的字眼,朐忍縣成了巴郡的一座囤糧地,漢中郡的房陵縣也在進行囤糧,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著什麼。

  證實秦國在巴郡和漢中郡有所佈置,呂哲很慶倖自己的小心謹慎,隨即派翼枷親自前去通知隱蔽在長江上游(巴東一線)的駱搖按照計畫開始行動。

  呂哲再次召喚鄉里的族長、豪紳,對即將爆發的大戰沒有隱瞞,明言告知在明年與秦軍必有一場大戰。

  與會的人員全部愣了,以為呂哲是軍資不夠要進行募捐,被定為開府建牙祭祀官的番賢率先表示願意拿出三百鎰金和八千石糧食以壯軍威,陸南和賈平自是不甘人後表示要捐獻。有這三個人帶頭,那個多少鎰金多少糧食,這個多少鎰金多少糧食,一時間竟是湊出三千兩百鎰金和六萬四千石糧食。

  那麼點軍資和糧食根本不算什麼,呂哲重視的是他們沒有因為自己即將與秦軍作戰被嚇得屁滾尿流,踴躍的捐獻也足以說明宗族與豪紳們表態要共度難關。

  “郡主,我等早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番賢說的誠懇:“您有什麼吩咐直接開口,我們哪會拒絕呢?”

  眾人紛紛附和,不管呂哲會不會贏,現下南郡還是呂哲當政,以後發生什麼事有的是辦法解決。因此,現在不表心意,什麼時候才表心意?

  “軍資不缺,糧食不缺。”呂哲笑得爽朗,“有諸位這個態度,那就什麼都不缺了。”拱手環著一禮。

  不缺歸不缺,但是該收的捐獻還是要收,甚至呂哲又要求各家在原有的捐獻上增加了一倍。

  有付出才會關心,沒有付出總會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理,付出越多就會越重視,這是一種特殊的情感。

  “我軍得勝,諸位的付出哲會十倍還之。”呂哲看著眾多苦笑的人們,挪揄道:“這可是一個好買賣哦。”

  “如此……”賈平落地有聲:“賈氏獻一千鎰,各色糧食五萬石!”

  陸南瞬間就懂了,這是下注,反正輸了也就那個樣,贏了賈平也根本不會討什麼財貨,為的就是在將來呂哲能夠從權利上回報賈氏。他也開口:“陸氏獻八百鎰,各色糧食三萬石!”

  番賢懊悔怎麼被搶了個先,既然被搶先,那就只有咬牙道:“番氏獻一千五百鎰,各色糧食十萬石!”

  其他的人震驚地看著番、陸、賈三氏,不懂的還是不懂,懂了的一咬牙也開始下重注,霎時某某誰哪個氏或者哪一家加捐多少的聲音就沒停過。

  呂哲一一命人記下,翻開了長案上的一卷竹簡,“大戰將至,軍中需要的貨物非常多。各家都有自己的產業,等下各位找娩杓好好瞭解一下。”

  有付出就有回報,大戰所需的物資以海量計算,向他們購買物資正是第一個回報。

  眾人眼睛一亮,都有點迫不及待要瞭解自己能有多大的份額了。

  看到他們的反應,呂哲知道接下來的方針有執行的基礎了,等待他們稍微平復下來,笑著說:“本郡大軍消化可能還會有所不足……”

  重頭戲來了,他們紛紛對自己說。

  “秦國近期大肆捕抓細作,商旅是檢查的重點,這尤其以巴、蜀、漢中最嚴。”呂哲說的不是嚇唬人,他問,“諸位有商隊進入上述三郡的人家,誰能告訴我,近期是不是該回來的商隊沒有回來?”

  一個消瘦的中年男子站起來,行禮後說:“確實。我家有一支商隊進入巴郡,本該於九月十三回來,到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我家去蜀郡……”

  “去巴郡……”

  “去漢中……”

  家中有商隊進入西南方向秦國郡縣的商隊有點多,他們原以為是延期,聽到那麼多商隊都沒有回來,哪裡會不知道呂哲說的是實情,沒有回來的商隊估計是被扣押住了。

  不少人臉色變得蒼白了,商隊被扣押想要回來不是沒可能,可是人能回來財貨卻是回不來了,那可真正是損失慘重!

  “這是長期累月的收購,諸位應該瞭解軍隊一動需要的物資該有多少。”呂哲的話平緩而厚重,“諸位有困難,契約簽後可先行預支部分。”

  蒼白的臉慢慢恢復了血色,一些人趕忙站起來深深一禮。大家族一兩支商隊的損失或許並不嚴重,中小家族損失一支商隊就是勞筋傷骨,他們對呂哲的作為心裡的感激也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分明是要幫助他們度過難關。

  一壓,一仰,呂哲運用得爐火純青,他心裡舒了口氣的同時當著他們的面直接簽發軍令,南郡、衡山郡、蒼梧郡,三地的各個關卡開始執行有進無出的命令。

  解決完南郡各個家族的事情只是第一步,之後還有衡山郡的一批人需要另有計較,蒼梧郡因為早先被百越滲透倒是沒有這樣的麻煩。

  民間的事情有注腳,軍隊的事情卻不是那麼簡單,共尉和徐志在衡山郡一邊構築防線一邊練兵,武梁和義兼一個操練新軍一個領著一萬秦軍在與百越廝殺,南郡的部隊亦是每日操練不斷。

  還有一件事情,趙高前一段時間送來的圖紙已經被證明有用,按照圖紙製作出來的撅張弩性能與之正統秦軍沒有二樣,反復的實驗之後也沒有發現什麼缺點,因此讓呂哲越加不懂趙高的行事意圖。

  既然證明有用,那麼摸清楚構造原理再加上便於上弦的人絞盤也成了順理成章,現下有一個越城被劃分專門製造撅張弩,每月的產量能造出八百左右。

  同時,借鑒于撅張弩的構造,南郡床弩也進行了一次改良,改良之後的射程是一千四百米左右,亦是有一個越城專門製造,產量每月能達到三十輛。

  由於趙高連續三次送來馬匹,呂哲擁有馬匹一萬四千,其中經過訓練的戰馬數量是六千匹,那麼可以連射的弩當然也應該改進一下進行縮小,到時候組建三千騎兵也好進行裝備。

  針對整個大戰略的部署,南陵城是重中之重,現下兩道城牆只剩下一部分的箭樓沒有完工,等待箭樓完工之後就是安裝防禦設施的時候,這一部分呂哲會親自去進行督導。

  當上位置的意志強硬而且擁有方向的時候,治下必然也只能順著意志和方向行進,呂哲就不相信用半年的時間來備戰無法應付秦軍的攻擊。

  當然,在備戰的同時,呂哲也不會讓其他人閑著,他已經讓鄭浩先行影響廬江郡的桓楚,不求讓桓楚站隊就只是拖延令其無法下定決心,等待燕彼與長沙郡的吳芮達成共識也就會去廬江郡。

  項氏也有派人去廬江郡,去的人還是項氏的二號人物項伯。

  呂哲對項伯最深的印象是因為收取劉邦一些財貨就在鴻門宴上壞了範增的大事。現下範增已死,他既然知道項伯貪財的弱點也自然會加以利用,方針已經定下就由鄭浩先行執行,燕彼去了之後才是好戲的開始。他很想知道項伯會在巨量的財帛引誘下,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出來。

  接下來的對手會是秦軍,呂哲對軍隊的訓練也不得不做出更改了。

  秦軍與百越有一個很明顯的不同,百越人打仗的時候軍陣十分地粗糙,秦軍卻是極為講求軍陣。

  南方的地形很少有平原,說實話根本沒有足夠的空間來佈置軍陣,這會是制約秦軍戰力的原因之一。

  大型軍陣擺不出來,中小型軍陣會成為主流,呂哲清楚自己麾下的軍隊成軍不久,現在從軍陣上去與秦軍爭輝不現實,那麼該怎麼來扳回劣勢?

  選擇交戰的位置,多在山地的地形與之較量,這是呂哲所能想出來最能彌補本方不足的方法。

  江陵的駐軍,衡山郡的駐軍,蒼梧郡的新軍,三地的軍隊現在就按照呂哲所寫的教條在進行山地戰訓練,所以很經常可以看到一座座山嶺到處充滿了士卒,他們又以藤甲兵、跳蕩兵為主。

  有針對山地進行訓練的部隊,那麼也必然要有在平地作戰的軍隊,蘇烈訓練的重步兵是呂哲十分期待的一個兵種,為此還專門劃出相應的戈矛兵、長矛兵、騎兵、弓弩手陪同操演。

  秦軍弓矢之利舉世聞名,梅鋗不想讓秦軍專美,他或許知道步弓手或弩手很難與其較量,採取詭道撲在大型的車弩、床弩、弩炮上面,最常跟呂哲說的話就是,秦軍弓弩手善射,那麼就利用防禦的優勢部署大型器械進行覆蓋壓制。

  呂哲深以為然,秦軍想要發揮弓矢之利就要部署箭陣,防禦一方擁有的優勢為什麼不善以利用?借地勢來增加本方射程是一名合格的將領都該明白的事情。

  有計劃,有針對,再則秦軍要對付的又不止是呂哲,要知道中原失陷,會稽還有一個新楚國在張牙舞爪,還真就不信秦國會玩命地攻擊一個掛著秦國大旗只是自治沒有反叛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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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9

第0212章 兵不厭詐(上)

  舉世關注三川郡三十萬秦軍的時候,一件震動宇內的事情發生了!

  駐紮于上郡膚施的十萬秦軍在王賁的一聲號令之下正式進軍太原郡,自此宣佈秦國終於出兵平叛。

  王賁是隱秘行軍到離皋狼縣三十裡的地方才被發現,行蹤暴露後徑直以步騎奔襲,不到半日就將皋狼縣拿下。而後兵分兩路,一路以三萬騎兵為主,一路卻是七萬步卒。兩路兵馬分別進軍兩個方向,皋狼縣二十裡範圍內的藺縣和離石縣幾乎來不及反抗就被輕易攻。

  藺縣和離石縣攻佔之後,騎兵為主的一路向北而去,步卒為主的一路向南面迂回,三個晝夜之間十萬大軍席捲兩百餘裡攻下鄉里數百,而後兩路大軍同時撲向離太原首府晉陽只有二十裡的梗陽。

  梗陽與榆次從兩個方向共為晉陽的咽喉之地,王賁要是再順利地攻下梗陽就等於敲開了晉陽北面的大門。

  張耳還是接到秦軍已經兵逼梗陽才得知秦國已經出兵平叛,在此之前他與陳餘分隔兩地一直在忙著複立趙國的事情。

  三個晝夜之內連失兩百里河山,張耳看著輿圖上失去聯繫的標注呼吸幾乎不順,一面派人通知遠在碭郡的陳餘和稟告坐鎮邯鄲的趙歇,一面派出令官從四面八方聚集兵力,準備在援軍到來之前固守晉陽。

  上當了啊!全部都上當了!近期三川郡的中原軍團徐岩所部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力,都以為秦國會先拿坐擁三郡的呂哲開刀,忽視了中原軍團還有一個王賁統轄十萬部隊在上郡虎視眈眈。

  再則,有了項氏先行擁護熊心複立楚國,張耳和陳餘也迫不及待地想要擁護趙歇複立趙國,才讓王賁有了可乘之機,竟是一個奔襲毫不費力的三個晝夜之內進軍兩百里。

  項氏最先複楚,刺激到的不止是張耳和陳余,韓、燕、魏、齊,起兵的貴族們都忙著張羅複國事宜。魏和韓因為三川郡徐岩統帥三十萬秦軍在旁,複立困難重重。現下通告天下成功複立的除了楚之外,齊、燕也已經相續成功複國。

  “項梁誤我!”張耳眼睛已經紅了,不是哭,而是心急如焚,“說什麼用計謀誘使秦國先攻呂哲,讓他們去打個兩敗俱傷!”

  在之前,真的像是那麼回事,統帥三十萬中原軍團秦軍的徐岩屯兵三川郡備戰,秦國的巴郡、漢中郡、南陽郡也相續在囤糧和調動部隊,任誰怎麼看都是在準備討伐南郡、衡山郡、黔中郡的不臣者呂哲。(黔中郡改名蒼梧郡,他們還不知道)

  坐擁三郡的呂哲也在積極地調動兵力,更是不惜代價的修建南陵城。與巴郡、漢中郡、南陽郡交界的地方,呂哲的部隊也頻繁地進駐。探子回報的資訊是呂哲不但在為各個兵堡補充物資,一些地段的山地也就地修建防禦工事。

  太原郡也有十萬中原軍團,這個他們也當然知道。可是秦國的糧秣和軍事器械輸送的方向是三川郡,從隴西、關中等地集結起來的秦軍也是開向三川郡。雙方都在備戰,一切不是在預示徐岩統帥三十萬秦軍與呂哲集結起來的三十四萬大軍會有一場大戰嗎?

  所謂的諸侯們,他們被種種跡象迷惑住了,普遍覺得事態會像項氏預料的方向發展,一個個都在忙著複國,特別是楚、齊、燕成功複立之後,他們就顯得心態更加著急的想要複立。

  像是韓國的韓良,這位韓國的王孫不斷地四處奔走,先是去求成功複立的新楚,後又跑去找齊國的田氏,聽說兩地都沒有達到目的連坐擁三郡的呂哲那裡也想去求助。

  魏的舊貴族則顯得荒唐了,佔據新鄭、宛陵、尉氏、長社、鄢陵縣等地,就是方圓那麼不足兩百里的地方,也不想想三川郡離潁川郡才多遠,他們甚至還沒有佔據一郡之地,竟然也在想著打出旗號複立魏國?!

  現在好了,南方的大戰還沒打起來,王賁這支中原軍團的偏師先動了,一動就是席捲兩百里,聲威簡直是地動山搖。要是張耳無法擋住王賁的兵鋒,等待太原郡被王賁攻下,那麼整個中原就會在秦軍的兵鋒威脅之下。

  “不行!不能只是依靠我大趙!”張耳提筆就寫,齊國和燕國必需出兵前來,太原郡一失還沒複立的趙國要慘,但是重新複立的燕國和齊國也好不到哪裡去,“姬氏和田氏該會明白利害關係?”,他信心十足的認定這點,“楚國……,楚國太遠了,不過也要求助。韓魏就算了,兩家合起來的軍隊還不足三萬,韓更是只有可憐的六千人。”

  在張耳和陳餘的努力下,又在秦國的主動撤退下,尋找到趙歇之前他們已經完全重新佔據舊趙疆土,甚至還吞了舊魏、舊齊的一些地盤。現下太原郡、上黨郡、恒山郡、邯鄲郡、巨鹿郡(大部)、河內郡、東郡、碭郡皆是趙國的勢力範圍,陳餘在經略南面的時候為了配合項氏部署還進入過泗水郡。

  好吧,不是張耳和陳餘有多麼地能征善戰才恢復疆土,實在是趙國的王室的餘萌猶在,兩人的口才又不錯,打著重立趙國的旗號費的力氣不大,在找到趙國王孫趙歇之後,各地的武裝就歸納到趙歇麾下了。

  與之沒費什麼勁的還有齊國的田氏,戰國末期田氏不戰而降,為齊地彌除了兵戈之災,齊地的黔首雖然感到憋悶不過十分領情。因為田氏選擇不戰,始皇帝哪怕是為了臉面上好看一些也不適合迫害過甚,因此齊國王室的子孫是現下六國存活最多生活也最悠哉的。

  齊國滅國之後,田氏除了主支像各國王孫被始皇帝移往咸陽看管之外,眾多宗親還是生活在齊地。他們沒有像項氏那麼處心積慮地暗自發展,但是在民間的威望依然不錯。

  各地大亂到來時,田氏還召集過宗親大祀禮,田榮和田儋力主起兵回應,余宗親中有人反對當場被殺。

  田氏確定起兵回應的三個月內,琅邪郡、濟北郡、薛軍、臨淄郡、東海郡、膠東郡、膠西郡、巨鹿縣(局部)、廣陽郡,各地城頭陸陸續續換上田氏的旗幟。

  碭郡原本也是田氏的目標,可是事情出了差錯,新得邯鄲的陳餘率兵六萬一路南下,不但奪了屬於魏國的河東郡,連原本齊、趙、魏三國有糾紛的陶地,也就是現在的碭郡也佔領了。

  齊國複立之初,向西張耳陳餘之輩已經有防範,向北舊燕之地卻是還處在混亂之中,田氏眼見燕地還沒有整合也跟著張耳陳餘有樣學樣,一支偏師一路向北佔據了巨鹿郡的沿海又吃下了混戰不斷的廣陽郡。

  燕地的廣陽郡被田氏吞吃,在燕地起兵的臧荼和韓廣深怕田氏繼續北上,兩人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姬氏的人,不知道這人是不是真的是舊燕王孫,打起複燕的旗號通告燕地全境。或許是擔心田氏北上,又或者臧荼和韓廣聯合起來在燕地實力強大,燕地各首領也算是止戈掩鼓還真的接受整合了。

  自此燕地重歸姬氏治下,實際上權力則由臧荼和韓廣掌握,擁有代郡、上穀郡、漁陽郡、右北平郡、遼西郡、遼東郡、樂浪郡的新燕出現了。

  新燕複立後,臧荼和韓廣派遣使節要求田氏歸還廣陽郡,畢竟燕國的舊都“薊”就是在廣陽。

  吃下去哪有吐出來的道理?田氏自然是拒絕歸還廣陽郡,甚至還拿張耳陳餘不願意歸還齊國碭郡做例子。齊和燕複國之後第一個交戰對象不是曾經覆滅她們的秦國,雙方為了廣陽郡大打出手,後面燕不敵也就龜縮。

  新燕龜縮之後,韓廣保護王室在漁陽郡的白檀縣重立都城,臧荼則是統率三萬軍卒向東擴張,殺過馬簪水(鴨綠江)殺進半島,與一幫野人廝殺了兩個月,一度打到現代的漢城(首爾),擴地五百里設立一郡名曰“樂浪”。

  因為領土糾葛,齊燕交惡,齊趙交惡。韓魏有徐岩率領三十萬中原軍團盤踞三川郡威懾周邊註定是半死不活。南方呢?其實也能說是項呂交惡,而廬江郡桓楚、長沙郡吳芮擁兵割據,南方的楚國因為呂哲的崛從先天上就顯得不足。

  情不自禁回顧了一下的張耳盯著輿圖,現下的局勢對各個複立的國家來說比之戰國時期還要不如,他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有必要的話就先放棄太原郡退往上黨郡。”張耳越想越覺得策略應該這樣才是正確無比的決定,“太原郡被秦國攻下,那時候承擔壓力的就不止是我大趙!”

  不過,不抵抗而退縮不可取,需要節節防禦有計劃的後撤,張耳必需為後方的陳餘爭取佈防的時間!

  “該勸一下陳余將呂氏哲的舊友和美姬奉還回去!”張耳滿身是汗,“項氏要謀算呂氏哲,大趙卻不能陷得太深。”

  誰都知道呂哲佔領三郡的位置太關鍵了,一念向東進逼南方征戰,一念向北配合徐岩橫掃中原,一念又可糜爛秦之巴、蜀、漢中。

  “呂氏哲到底是忠於誰,他會站在哪一方?”張耳沒搞懂過,項氏也不懂,其實誰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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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9

第0213章 兵不厭詐(下)

  歷史上,秦始皇十六年(西元前231年)規定男子不論成丁與否,一律登記年齡。秦始皇二十六年(西元前221年)最終完成統一六國大業,之後持續不斷的領土擴張,到秦始皇三十七年(西元前210年),全國總人口約三千萬。估計這一年的世界人口有兩億,華夏疆域人口佔據世界百分之十五的比例。

  現在是始皇帝三十年(西元前217年),人口普查自然是還沒有完成,不過秦地倒是從始皇帝十六年就開始登記,計有人口有三百二十六萬,餘下如韓地、魏地、燕地因為被吞併得早也有相應的資料,分別是一百一十九萬、二百二十三萬、九十七萬,那麼也才有七百六十萬的人口。齊地、楚地、趙地還沒有統計完畢,不過中原地區自古就是人口稠密之地,楚地的疆域又是中原的一倍大小,這些地方有一千五百萬人口似乎也說得過去?

  現下華夏疆域的人口大概是兩百五百萬左右,呂哲治下口眾有兩百三十余萬,不過才占了總人口的十分之一不到。

  也就是九個月左右的時間,呂哲擁兵三十四萬,是除了秦國之外擁兵最多的一個勢力!

  是的,就是勢力而不是國家,其實無論是呂哲也好,吳芮和桓楚也好,他們都算是勢力。在一些犬牙交錯的地方,類似的勢力還有許多,只不過他們佔據的地盤小擁兵不多,不值得惹人關注。

  秦國有蒙恬統帥的二十萬北疆軍團,中原軍團則是分為徐岩的三十萬和王賁的十萬,這六十萬都是秦國的正規軍。如果按照宋朝的劃分,這六十萬就是所謂的野戰部隊。

  秦軍在這六十萬軍隊的序列之外還存在輔兵,數量應該會在五十萬上下。按照秦軍的傳統,輔兵在需要的時候會補充戰兵部隊的損失。

  擁兵三十四萬是外間的說法,呂哲則是認為自己下只有九萬能夠被當成兵卒的正規軍,按照戰國時期的定義剩下的那些只能算作是民玞的一種。只不過,比之其他勢力呂哲的輔助部隊有名冊也有操練,是學自秦國輔兵的一種舉措。

  擁有八個郡的新趙,半年內擁兵二十七萬;擁有七個郡的新齊,半年內擁兵二十五萬;擁有七個郡的新燕,半年之內擁兵九萬;新楚擁有兩郡,兩個月之內擁兵二十萬。

  所謂的多少多少萬,看他們對呂哲麾下部隊的計算,應該是將輔兵也給算上了,所以就會有一個“號稱”的名詞出現。

  南郡、衡山郡、蒼梧郡在緊鑼密鼓的備戰,被劃為預定戰場的區域,經常能看見某處被改建得滿滿都是拒馬和壕溝。

  南陵城的兩道城牆已經完工,呂哲親自督建防禦設施的同時,三十余萬民玞則是玩命地在擴充護城河。

  城池要有護城河,這從夏朝到現在就是一個共識,有城牆而無護城河防禦力要下降一兩成。

  南陵城旁邊有長江,引水並不困難,只要把護城河挖好再從長江引進水流,那一道護城河也就算成了。

  護城河對寬度有強硬的要求,分為大中小三種規格。南陵城的第一道城牆高達四丈,按照要求需要有一條至少兩丈寬度的護城河,深度要有三丈深。要是按照第二道城牆的五丈高,護城河就需要兩丈三尺,深度也需要相應的加深一尺。

  在挖掘護城河時,呂哲得到上報,民玞們挖掘的時候挖到了泉眼,這令呂哲大喜。

  從長江引水雖說容易,可是更加容易被敵軍斷掉,要是攻城的敵軍有足夠的耐心,外引的水總是會枯竭。護城河有泉眼,而似乎還不止一個,那麼對南陵城是相當有利的。

  地下泉眼不能小覷視之,那就不是簡單的挖掘那麼簡單了,需要對護城河進行另外的規劃,一方面是導水管道,更是要利用起來向城內形成管道引水,有必要的話城牆還得往外擴。

  因為局部區域需要修改方案,呂哲用公式計算了許久,時間也就會往後延遲一個月左右,那麼完工就是明年五月份的事情了。

  由於呂哲要督建防禦工事,原本在江陵的治府也就移動到南陵城牆之內。

  治府轉移,那也就意味著政治中心的轉換,一些高門府第自是跟風,呂哲對北面的移民卻是進展得一個頭兩個大。

  偽裝成為百越殘餘的駱搖是興風作浪了,可是效果令人很是哭笑不得,遭受威脅的各鄉里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那麼大的膽量,發現百越人亂竄竟然先是聚集在鄉青壯自保,幾鄉的青壯聯合起來,一兩百人就敢逮著四五百駱搖的部下狂追,苦的不敢真的動刀動槍的駱搖只能真的逃竄了。

  南郡的黔首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兇悍的?呂哲沒有太大的概念,不過總不能讓駱搖真的禍害鄉里吧!發現一計不成,他只有命人送去戰袍給躲在山裡的駱搖所部,讓他們換上戰袍以換防的名義回去蒼梧郡。

  呂哲治下不過才兩百多萬人,可以說損失一個都會感到心疼,所以北面和西面的黔首需要移民,不移民戰事發生肯定會深受其害。

  心情憂慮的呂哲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他正要召集管理民政的屬下商討,共尉從衡山郡發來了緊急軍情,說是上郡的王賁出兵太原郡了!

  聽到這個消息,呂哲是一臉的驚訝,他得到的情報是王賁糧秣一直不足,按照道理軍隊沒有糧秣根本不適合出兵,怎麼就兵發太原郡了呢?!

  王賁不愧是王翦的兒子,深知什麼叫兵貴神速,竟是三個晝夜奔襲兩百餘裡,第四天就進攻到晉陽西面的咽喉梗陽。

  梗陽有趙軍三萬,不是只有屯兵一兩千的縣城,一個叫武臣的梗陽守將帶兵挨了兩天打退了王賁三萬步騎前軍的數次進攻。第三天王賁的五萬中軍趕到梗陽城下,可是張耳親率的五萬援軍也在當夜抵達。

  三萬步騎攻打梗陽兩天損失了七千餘人,等待王賁率五萬中軍趕來會合,秦軍在梗陽城下的部隊有七萬三千餘人。

  作為守軍,武臣指揮得當,趙軍在張耳援軍到來時還有七萬六千餘人。

  梗陽這個小地方一時間舉兵超過十四萬,秦軍會合紮營,張耳在城外建寨與武臣城內守軍成為互相掩護之勢。

  沒什麼名氣的梗陽,註定會因為是秦國出兵平叛第一個被暫時守住的城池而聞名天下,至少呂哲就因為趙軍和秦軍在梗陽交戰了半月而知道了這個小縣城的名字。

  秦軍首攻不利存在很多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王賁的戰術是奔襲為主,後軍的攻城器械沒有跟上。後面王賁的後軍攜帶的器械到了,張耳和武臣情知無法堅守,留下一萬殿后的部隊帶著四萬人毫不猶豫地向晉陽撤退。

  秦國竟然不是在南方先動手,選擇一支偏師先攻打太原郡,相信很多人會一時沒有轉過彎來,畢竟之前所有的舉動都在預示最先動的會是三川郡的徐岩所部!

  呂哲接到共尉的彙報立刻召集文武,他向眾人轉述戰報,最後說:“王賁的十萬大軍動了,已經不能按常理來預測徐岩的三十萬大軍會在什麼時候動。新複立的趙國吃了一個兵不厭詐的大虧,我不希望我們會是下一個吃這種虧的一方!”

  衛瀚,這個曾經的傳令兵現在已經是斥候部隊的一名軍侯。恰是因為是斥候部隊的軍侯,他亦是被召喚的一員,聽完趕緊站起來,“主上!我們的斥候隨時都盯著各個方向。”

  鄭君亦說:“趙國吃虧是因為他們的大臣都在忙著複國的大禮,一個個滿心思的猜想自己會被封什麼官職,沒有緊密關注王賁所部。”

  蒯通接著說:“無論是主上,還是諸位同僚,上上下下都在為戰爭做準備,怎麼會像新趙吃那樣的虧呢?”

  呂哲還是有些後怕,誰有能料到王賁沒有糧秣都敢進攻,區區南方時下時停的雨季徐岩有必要的話也根本不會在意。

  “主上,您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鄭君有些小心的問。

  不妥的地方?呂哲閉目仔細思考,將最近關於三川郡動向的情報在腦海中回憶一下,徐岩最近還是在四處征糧,對軍隊的操練也沒有什麼變化。而巴郡、漢中郡秦軍囤糧也是一直在進行,倒是最近調動軍隊的頻率下降了一些。似乎……他沒有想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一條條將自己的想法道出,呂哲臉色陰晴不定,看著部下們希望得到什麼提示。

  “王賁攻打太原,現下與張耳、武臣在晉陽城下廝殺。職料想,新趙不會獨自力扛秦軍,必會向新燕、新齊求救。六國已經滅了一次,應該更懂什麼叫唇亡齒寒,齊燕再怎麼與新趙有矛盾肯定也會出兵相救。”蒯通竟是在講解中原的情勢?

  “我們都知道項氏善於散佈謠言,天下都認為三川郡的秦軍與我們必有一戰,哪怕是您,還有我們所有人也都是這麼認為的。這就是謠言的威力。”蒯通落地有聲。

  謠言?呂哲看著蒯通,臉色一變:“先生,你說那些是想提示哲小心新楚?”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9

第0214章 反制措施

  項氏圖謀良久,怎麼會只甘心佔據兩郡,無論是為了什麼他們都會向外擴張,不然新楚的複立就會成為天大的笑話。

  有情報顯示熊心封了一個叫龍且的人為偏將軍,他率軍兩萬向北進入泗水郡,短短時間內已經拿下了五個縣。

  熊心只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真正控制楚國的是項氏的項梁,龍且以其說是被熊心指派還不如說是項氏。

  原先進入泗水郡佔領一些縣的趙軍看到楚軍到了泗水郡就開始讓城,一些盤踞縣城的閒散武裝不會是龍且的對手,可以預見很快新楚會增加一個郡作為領地。

  不!應該不止是泗水郡,聽說項梁也在整軍,只等龍且傳來佔領泗水郡的消息就會出征,據說目標是潁水上游的陳郡。

  “項氏最善長的是陰謀,項伯身在廬江,若是讓他抓住機會,廬江郡恐怕會有變局。”蒯通不瞭解啊,其實擅長陰謀的不是項氏的誰,是已經被呂哲所殺的範增。

  如果沒有猜測錯誤,項氏的戰略佈局應該是出自範增手筆,只是範增死了,呂哲又突然崛起,項氏的佈局遭遇突發情況的時候才會出現令人不解的遲緩和斷層。

  認真分析的話,很明顯能看出項氏之前的行使規則和後面的是兩種手段,前者充滿了耐心且陰狠,後者雖然也是陰狠但是顯得急躁了許多。兩者還有一個細微的差別,那就是一個是以全域,另一個則是單一的針對性。

  蒯通非常嚴肅地看著呂哲,而後有看了看同僚,見他們聽得認真,歡喜的同時說的更多詳細:“項氏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牽引到三川郡的徐岩身上,為的是營造一種氣氛,是誰也無法單獨承受三十萬秦軍的進攻。他們想要的就是讓大家害怕,然後這時複立楚國好收攏害怕秦軍報復的黔首為其賣命,最重要的是想營造恐懼的氣氛來使一些首領主動靠攏。顯然,項氏的作為是成功的,短短時間內聚攏了二十萬部隊。”

  鄭君“呵呵”笑了一下:“可惜了,主上是立刻備戰,桓楚又因為主上有安排而陷入猶豫。”

  “不不!”蒯通搖著頭:“還是成功的。至少我們沒有多餘的心力去阻止項氏擴張,原本蠶食長沙郡的計畫也提前暴露,只能一心針對北方和西面進行備戰。”

  “是啊……”呂哲感歎道:“為了備戰,三郡的建設停頓了,原本想要輪派部隊出戰積累經驗的事情也落空了。”

  “主上!”蒯通突然大喝了一聲,呂哲收斂感歎臉色變得嚴肅,餘下的人更是有不少打了個激靈。

  蒯通只是喝了一聲沒有當眾說出來,在他看來身為主上怎麼能當著眾多部下感歎呢,應該有身為人主的威嚴才對。看到呂哲馬上反應過來,他才繼續往下說:“我們雖然沒有舉起反旗,可是秦國又怎麼會容忍有三個郡自治。所以防備秦軍並沒有錯誤。從大方向來講,備戰雖然使民生停頓,但是不也壯大了軍械所需的作坊嗎?這對我們日後是有大助益的好情。”

  此時此刻呂哲心裡卻是覺得怪怪的。他與蒯通相處時,哪怕是在討論時勢和公務,蒯通很多時候總是會找機會向他輸入一種主君應該有什麼樣舉止的知識。

  主君應該怎麼做才能使臣下忠心,應該怎麼行使權力才會使得部下畏懼,蒯通講的最多的就是這些,相反關於軍事和行政則很少提意見。原本呂哲以為蒯通也就是這樣了,沒想到現在談起時勢來也不差,幾句話就將被動運行的利弊講出來。

  “巴郡、漢中郡,秦國在兩郡建立糧倉,探子回報糧倉確實源源不斷的囤積糧食,顯然不是為了迷惑人而採取的假像。兩郡也真的有軍隊在不斷調動和聚集,巴郡光是在江州就有兩萬駐軍,漢中郡的甸關也有一萬五千關防戍卒。”蒯通又連續說了幾個地名,可見是有花心思在瞭解兩郡局勢的。他提了一個反問:“江州離南郡有三百五十裡,與之囤糧地朐忍也有兩百五十裡。甸關離房陵一百八十裡,它是漢中郡一座卡住南方進襲的雄關。秦國為什麼把軍隊的駐紮地和囤糧地分開,又為什麼在搗毀甸關之後重新修復又進駐戍卒?”

  之前只考慮秦軍將要進攻,現在被蒯通那麼條理分明的一說,所表達的意思十分的清楚,呂哲在防備秦軍可能的進攻,秦國也是在佈置防線防止呂哲突然襲擊啊!

  “徐岩在儲備糧食,在調動軍隊。這是誰最先放出來的消息呢?”蒯通說到這就停頓下來。

  毫無疑問,稍微一探查源頭就能知道是項氏最先放出的消息,不過在傳聞流傳之前呂哲的細作早就探知這一情況,聯合徐岩的種種舉動呂哲才轉變策略備戰,所以說呂哲的備戰是在傳言之前。

  蒯通應該也知道呂哲的備戰比傳言更早,為什麼還要說那些呢?

  呂哲環視眾人一圈:“密切關注秦軍動向以確保萬無一失。”目光落在衛瀚身上,“你的責任最終,萬般不可疏忽了。”

  衛瀚恭敬應命。

  “備戰要加快,越快越好。軍隊所需物資也容不得差錯。”呂哲看著娩杓和梅鋗,“你二人,也要盡心才是。”

  梅鋗與娩杓齊齊拱手:“職,明白!”

  呂哲緩緩地站起來,“蒯先生與蘇烈留下。”整理一下衣擺站定,“其餘人退下吧。”

  眾人行禮後一一退下,蒯通和蘇烈對視一眼,兩人又轉頭看著走向山川輿圖的呂哲。

  掛在架子上的輿圖是得自範增,不但記錄了南方各郡的河流與山嶽,還標注了鄉里縣城,可以說非常詳細。

  “長江洪水已經退去,橋樑尉灌餘正在恢復浮橋。”呂哲說的是南郡到蒼梧郡的路線,又抬手指向衡山郡,“有傳聞項梁在整備軍隊,只等龍且拿下泗水郡就要出兵陳郡。但是共尉回報在九江郡發現新楚的探子,看來項氏是玩傳聞玩出心得了?”

  蘇烈問:“主上的意思是,項梁即將出兵陳郡是假,要出兵九江才是真?”

  “真真假假。”呂哲點著輿圖上的九江郡,“看來項氏的新謀主深食其味。”

  混淆視聽一直是軍事上採取的一種手段,使人無法正確的做出判斷,將這一手段運用得爐火純青就是兵法上的聲東擊西。

  “新楚離我們遠,所以哪怕知道他們在‘借’三川郡秦軍的‘勢’牽扯我們的心力,我們也暫時也無可奈何。”蒯通這是在接剛才說到一半的話,他走過去請呂哲看向九江郡、廬江郡,“這兩個郡是緩衝,項氏牽扯我們的精力必是要對其中一郡動手。他們在想盡方法要與我們接壤,主上不可不防。”

  項氏無論是范增作為謀士還是現在的新謀主都在貫徹一個戰略,那就是在沒有明朗之前儘量不與秦國交戰,陳郡本為魏國舊地,是不折不扣的中原之地,她又與三川郡比鄰。只要摸清楚項氏一直以來的行事軌跡,不難看出項氏根本不會去攻打陳郡,以至於早早的和秦軍對上。

  琢磨了許久的呂哲明白這點,蒯通卻是從一些蛛絲馬跡察覺出項氏攻擊陳郡是假進軍九江郡才是真。

  “先生所說極是。”呂哲轉身一禮,複又回轉看著山川輿圖,“項氏想在秦軍沒有動手之前與我們接壤,恐怕是想趁我們與秦軍大戰時佔便宜?”

  “兩虎相爭,必會一死一重傷。既然主上察覺項氏居心叵測……”蘇烈急急開口,說到一半被蒯通笑著打斷了。

  “蘇將軍勿急,主上心裡恐怕已經有決斷。”蒯通笑眯眯地看著呂哲。

  決斷?呂哲只不過是有大概的想法,不能稱之為決斷。他不知道遠在三川郡的徐岩有沒有發現項氏蹲在一旁等著做漁翁,察覺之後徐岩又會有什麼樣的態度。

  “我在廬江郡的桓楚那邊有佈置,項伯說服桓楚歸楚的成功率不超過三成。”呂哲點了點輿圖上桓楚所在的番陽,“或許,我們應該誘使桓楚在項氏沒有向九江郡動手之前先去……”

  “唔?”蒯通是知道呂哲不希望周邊有人能完整控制一郡的,“是讓桓楚出兵九江郡嗎?”,這樣一來桓楚就成了一隻攔路虎,項氏想要佔領九江郡必會與桓楚交惡。

  桓楚不是傻子,想要誘使他在沒有穩定廬江郡之前進攻九江郡難度很大。呂哲還需要做另一手的準備,武裝九江郡的本地勢力也是一個選擇。

  “請問主上,前一段時間負責我方散佈謠言的是哪一位?”蒯通顯然也和呂哲想到一塊去了,“還要讓他在九江郡散佈言論!”

  運作那件事情的人是娩杓,他現在負責南郡的民政,忙得不可開交恐怕是脫不開身?

  蒯通轉念一想,將項氏圖謀九江郡公諸於眾不需要運作,只需要讓九江的群雄知道也就可以了。他“呵呵”笑了幾聲:“九江郡的安豐在我軍控制之下,主上打算將安豐交給誰?”

  “葛嬰吧!”呂哲毫不猶豫的有了人選,“桓楚也罷,支持九江本地勢力也罷。兩件事情一起辦!”

  項氏喜歡玩陰的,那麼呂哲就用明的來應對!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39

第0215章 遙遙無期啊

  亂世無外如此,誰也不想讓誰好過,手段不用其極還算屬於正道,到了頻繁使用刺客的時候,那才是到了關鍵的時刻。

  似乎也不對?項氏對付一些不歸順的小首領小貴族已經在使用刺客,正是因為這樣桓楚才會對項氏感到忌憚,深怕歸附之後沒有下場。

  與蒯通商議好策略,呂哲這才對蘇烈說:“四個越城在加緊製造重凱,七千壯士在三個月後就能武裝齊配。”

  蘇烈時刻關注著,怎麼會不知道這點呢?他沒等呂哲發問就道:“有兩千已經訓練半年,現下只缺訓練軍陣。剩下的五千隻訓練兩月,體力的打熬還需要再有一個月。”

  呂哲對七千重步兵的重視程度比其他兵種要多得多,很多時候還會親自去觀看操練,他經常會和蘇烈講起隋唐重步兵的戰法戰術,因此蘇烈最近也在熟悉步騎結合的戰術。

  想要將七千重步兵訓練成陌刀手顯然不是那麼容易,並不是所有重步兵都能稱為陌刀手。哪怕是身穿重甲手持三尖兩刃刀能夠如牆推進,那也只是得其形。陌刀陣的精髓在後世早就失傳,一些典籍上也只談到軍陣的成型,與騎兵、弓弩手、輕步兵的結合。

  呂哲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傳授給蘇烈,剩下的只有依靠蘇烈自己去摸索了。

  “……以鼓聲控制軍陣的邁進很有效。”蘇烈熱愛重步兵,經常聽呂哲講起隋唐的重步兵戰法受益良多,最近又按照呂哲的說法加入以戰鼓控制軍陣的節奏,“對於弓弩手的配合,職已經大概知曉,近期兩千甲士一直在與弓弩手操演配合。”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有些羞愧道,“與騎兵的配合講求的是對戰事的掌控,職一直沒有摸到門檻。”

  其實還應該加上擲斧兵或者投槍兵,這樣一來陌刀陣才算是完整。可惜的是多兵種配合十分複雜,對排兵佈陣以及兵種之間層次的要求非常高,哪怕是布下陣型,控制不好兵種的層次就會亂掉。

  目前為止,蘇烈還無法控制太多兵種的陣型,他只能從簡單到複雜慢慢來。

  現下蘇烈掌握的陌刀陣,前列是五排手持三尖兩刃刀的重步兵,第六排開始是連續十排的弓箭手,而後是十五排的弩兵。戰法無外乎是列陣等待,敵方進攻則以弓弩手作為先期打擊,敵軍靠近後則用重步兵與之肉搏。

  在呂哲看來,蘇烈的做法根本脫不開秦軍戰陣的影響,只要把重步兵換成長矛手,那活脫脫就是一個最傳統的步與弓兩個兵種的方形陣。最要命的是蘇烈自己覺得無法控制騎兵,其實就是無法掌握時機在什麼時候應該投入騎兵,更加直白點就是蘇烈對自己大局觀信心不足。

  之所以將蘇烈留下,呂哲為的就是這件事情。如果按照蘇烈這種練法,重步兵防禦有餘,進攻性卻是一點都沒有,練一百年也練不出陌刀陣。

  稍前是沒空,現在呂哲有空閒了必需糾正一下,“烈,去集結部隊。”轉頭看向蒯通,“先生若是無事,一起前往?”

  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兩個月的蘇烈興奮地應“嘿!”,用跑的去集結部隊。

  蒯通知道呂哲託付蘇烈在練重步兵,也知道呂哲的重視,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見見。現在,呂哲邀請,他怎麼會拒絕呢?

  通知翼枷準備護衛工作,等待親軍準備妥當,呂哲要發出時卻是接到燕彼從長沙郡發來的公函。

  燕彼去長沙郡已經有八天,他此去主要是邀請吳芮來親自來南陵城。另外,燕彼也受命前去看看連氏的象兵是怎麼回事。

  呂哲頓足去掉盒子封漆,裡面竟是有兩封信?他先挑出燕彼的公函一字一字地閱讀。

  吳芮與四氏酣戰正烈,曾經一度被四氏聯合壓迫到湘水中游一線,大有抵禦不足潰敗的趨勢。

  “屋漏偏遭連陰雨,行船又遇頂頭風。”用這句話形容吳芮的遭遇再恰當不過,前方戰事不利,側面呂哲攻下黔中郡大舉在臨沅屯兵,可以說情勢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

  在這種情勢下,吳芮竟然借兵三萬給呂哲換取三千兵器和二十萬箭矢,又派出吳英表示願以呂哲馬首是瞻的態度,怕的就是呂哲在臨沅的重兵突然襲擊。

  呂哲哪有餘力去進攻長沙郡,可是吳芮並不清楚這點。吳芮只知道與四氏戰事不利,戰線一潰再潰實在是扛不住了,無論是四氏聯合昂或是呂哲插一腳他都無法避免敗亡,只能選擇臣服于呂哲。

  此次燕彼從長沙郡寫來的公文除了通報吳芮已經答應前往南郡之外,還附上了吳芮請求呂哲派軍進入長沙郡的親筆信。

  “派兵進入長沙?”呂哲瞬間苦笑,有三十萬秦軍進攻的威脅之下,哪還有兵力派去長沙郡?他將兩封信遞給一旁的蒯通,“連氏、黃氏、陽氏、甏氏的聯軍連續突破吳芮設立的幾道防線,他請求我派兵進入長沙郡。”

  蒯通看信的速度很慢,看完閉眼思考了大概半刻種,緩聲道:“結合之前的情報,吳芮的態度十分誠懇,不是計謀。”

  呂哲知道不是計謀,那是吳芮沒有選擇的選擇,但是他現在無法顧及長沙郡。

  “連氏的象兵很厲害?”蒯通沒有見過象兵,燕彼的描述模糊的地方也比較多,什麼身軀龐大,什麼皮粗肉厚只能用弓箭射其眼睛,“三百多頭象兵奔跑起來地動山搖,兵卒軍陣無法阻擋?”

  “馴化的大象而已。”呂哲有些不以為然,“凡是動物就會怕火,吳芮怎麼就沒有想過這點呢?”

  “火小了沒用,除非是大規模放火,或是以床弩一類的器械攻擊。”蒯通補充完之後“哈哈哈”一陣大笑,笑完卻說:“主上,現在派兵前去,少了沒有用處,多了我們的部署會受到影響。您的意思是?”

  “讓徐志和駱搖從蒼梧郡威脅四氏的後方,逼迫他們不得不派人回防。”呂哲覺得這樣也就可以了,沒辦法派出大規模的軍隊與吳芮換防,還不如讓他們來來回回的繼續僵持著。

  用很少的時間寫回執,呂哲讓信使原路返回後,也就出發前往重步兵的軍營。

  心裡著急的蘇烈早就集結好部隊的等待,左等右等總算把呂哲給盼來後,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兩千甲士,五千弓弩手,一千騎兵,五千輕步兵。”

  呂哲早看見列隊等待的部隊了,他下了戰馬徑直走上能夠縱覽全域的高臺。向下看去時,軍陣果然就是一個方形陣,而蘇烈總算還知道將騎兵分在左右兩翼,只是五千跳蕩兵分混在弓弩手的箭陣裡是想幹什麼?

  五百主還真的就是五百主,哪怕是當了八個月的校尉,蘇烈還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局限性依然還是存在。

  “重步兵換成至少五個縱隊,前列三排、後列三排,縱隊相距五步。四個方向都要有這樣的安排,整個陣型要成為棱陣。”呂哲就鬱悶了,只有前方安排重步兵,那叫陌刀陣嗎?他接著安排,“每道重步兵的後面,弓箭手在其後也要與前方的重步兵有五步的間隔,弓箭手與重步兵的間隔地帶安排兩排緊密的跳蕩兵,而後是十二排的弓箭手。弩手……嗯?他們的弩是什麼弩?”呂哲離得遠有些沒看清。

  蘇烈很專注在聽,立刻答:“是我們自製的黃蜂弩,射程可達四百五十步。”

  “四百五十步?那安排三十個縱列。”呂哲暗自計算了一個,弩兵的殺傷範圍從四百五十步到兩百五十步,再近那就是沒有角度的平射,前方被自己人擋住,平射不可取。弓箭手的殺傷範圍是兩百步以內,中間也就有五十步是殺傷空白區域,得想辦法來彌補這個空白。

  “看到了吧?這麼一個四面皆有重步兵的棱形陣,它有四個棱角,它們就是鋒銳!”呂哲提點著蘇烈,卻看見蘇烈兩隻眼睛有些失神,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沒有。

  “正前的棱角要成為錐形,那叫陣頭,作用與魚鱗陣相同。左右的棱角不需要太過鋒銳,還要在外側安排騎兵分為左右兩翼。除了間隔帶需要的跳蕩兵,在整個棱形陣的後方,還需要跳蕩兵組成後陣組成一個後翼拱衛的隊形。”呂哲看著下方的軍卒正在按照命令擺陣,很嚴肅地看著蘇烈:“整個陣勢分為弓手、弩手、駐隊、戰鋒隊、馬軍、跳蕩、奇兵等多種。後面我會專門書寫下來,你需要認真專研!”

  蘇烈露出渴望的表情,不斷地點頭。

  “每當戰鬥展開時候,敵人在一百五十步時候,弩兵開始射擊。敵人在六十步時候,弓箭手開始射箭。敵人攻入二十步時候,弓弩手發箭後長矛手……”呂哲沒看見長矛手,真正的陌刀陣其實也有長矛手,那是陌刀陣反衝擊的死士兵種,“長矛手呢?”

  蘇烈大呼小叫,讓人趕緊讓長矛兵集結過來。

  “長矛手與戰鋒隊齊入奮擊,己方重裝步兵與敵方步騎兵短兵相接後,奇兵、馬軍、跳蕩軍皆不准輕舉妄動。”呂哲越說越低沉,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內能練出來的。他拋開雜念繼續道:“如果前方步兵的戰況不順利,跳蕩、奇兵、馬軍方可迎前敵出擊,重步兵則後退整頓後準備再援。如果跳蕩、奇兵、馬軍進攻不利,所有的步軍必須配合馬軍同時作戰。敵軍退卻,馬軍不得輕易追擊,必須確認敵人真正潰敗後,才能相繼掩殺。”

  蘇烈的兩眼已經直了,非常負責任的講,他完全聽暈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40

第0216章 秦國的向北向南試探?

  練一強軍又談何容易?光是軍陣的操演就是長期累月的積累,而後還需要不斷地經歷苦戰,養成該支軍隊的鐵血的與軍魂。所謂鐵血不是嗜殺,軍魂的含義就更多了。一支軍隊變得鐵血不容易,想要擁有軍魂更是難上加難。

  蘇烈應變不足,讓他練兵必會死板。不過,重步兵本就需要死板,不需要有太多的變化,呂哲選擇他的原因就在與此。

  死板可以練成堅韌,這是重步兵練成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陌刀軍陣遙遙無期,但是先將重步兵方陣練出來也是一個能夠借鑒的方式,隋唐的陌刀陣不也是從歷史長河的重步兵戰法中領悟出來的嗎?

  “需要開一個速成班了!”呂哲看著下方忙碌的蘇烈,對著蒯通說:“軍中將領大多是跟隨我從夷陵平亂的微末有了今日,他們本是五百主居多,提拔成軍侯已經是極限,沒有相應的知識來履行校尉以上的職責。”

  自掌控南郡以來,呂哲就建立起一套制度,每戰必有文吏會記錄戰事經過。這樣做的用意是做戰後總結,以審查不足之處。後來,記錄戰事經過演變成更加規範,除了戰事的經過之外還會敘述參戰軍官在戰時的表現,本意是便於核實軍功,將官們經常會查看同僚在戰時的營地,漸漸成了互相借鑒的途徑。

  蒯通聽不懂什麼叫速成班,不過他也早就發現呂哲麾下很多將領是提格在用。他仔細查看過衡山郡之戰的文牘,從五百主被提拔為統軍之將的義兼打起來缺乏掌控全域的才能,作戰的指揮戰術也十分僵硬,根本不適領兵作戰。衡山郡之戰中,副將徐志的表現要比義兼好上一些,雖說也沒有發現有什麼操控戰局的眼光,可是在臨戰的戰術上運用得非常不錯,在他看來是一個可以培養的將才。

  蘇烈、梅鋗、季布、陳宣、義兼、雕定、共尉、娩杓、趙顯、昆川、武梁……,蒯通也一一查閱軍侯以上軍官的戰績,從夷陵平亂到衡山郡之戰,每場戰事的文牘都沒有放過。

  這些人,有人從稚嫩變得成熟,例如梅鋗、共尉、武梁這三人在作戰時有的穩重有的善於臨機破局,現下共尉更是被呂哲委以重任成為衡山郡的駐軍主將。有些人呢,如季布本也該綻放光芒,可是折戟於黔中郡的武嶺之戰。有些人職能轉換成了文官,更多則是原地踏步。

  有些文牘還不是蒯通能夠查閱,例如陳宣和趙顯的資料他就無權查看。

  三郡之地缺戰將,亦缺管理地方的文官,這就是為什麼說擴張到了極限的原因。

  “八個月,主上從一無所有到掌握三郡不過才用了八個月的時間。”蒯通的話不像是在安慰,神態裡面滿是信心,“戰將可以培養,官吏可以招募。主上不用過於憂心。”

  當然可以培養,可是需要時間!從現實情況來看,守勢也成為呂哲唯一能夠選擇的方略,不是願意這麼做,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呂哲單音節的“嗯!”,而後邁步走下高臺。

  剛才還在軍陣中走動的蘇烈看見呂哲步下高臺有要離開的跡象趕緊過來,他追上後急急說:“主上,怎麼要走了?”

  呂哲能看蘇烈臉上急切的表情裡看到渴望,那是想讓自己寫下操練手劄和畫下佈陣圖。他說了句,“三天之後你親自來拿。”說完笑了笑才走向準備完畢的親軍。

  跟著下來的蒯通看著不遠處騎跨在戰馬上的翼枷,又看了看步騎混合的親軍,心想:“枷是主上美姬的兄長,不過管理親軍井然有序,亦是一個不錯的人才。”

  翼枷的進步確實很大,對呂哲的護衛也一直盡心盡責。他的妹妹可以自由進入呂哲後宅是眾人都瞭解的事情,誰都清楚翼秀日後該會是呂哲的美姬,受重用只是時間問題。難得的是翼枷並沒有因為那層關係而顯得跋扈或盛氣淩人,相反翼枷一直顯得很低調,做起事情來也盡職盡責,眾人對他並沒有因為其妹的關係而覺得是幸進,普遍感官覺得不錯。

  在陽周縣時,呂哲曾經說過要教翼枷兵法,這個諾言並沒有被忘記。翼枷能在四個月從一個屯長成長起來,恰是因為有呂哲的親自教導。

  最近跟在呂哲身邊學習戰策的人多了兩人,一個是十二歲的韓信,另一個是被降職的季布。

  十二歲的韓信是呂哲親自點名,韓信也確實很有天分。呂哲起先教導的時候是照本宣科,後面發現韓信對軍事很有靈性,不適合死板的死讀硬背,也就採取放養式的教學,讓韓信自己專研兵書,有什麼的不懂就問,講課的方式也變成不講解兵策運用方式,只是會講一些範本戰例,算是順學而導。

  季布被貶職又沒有獲得出戰的機會開始有點自暴自棄,呂哲可不希望讓季布就這麼頹廢下去,但是軍律又不講人情,不可能說懲罰之後沒有理由的恢復原職,索性也就喊過來。

  呂哲讀過的兵書多,但是算不得是融會貫通,他教幾人的同時其實也是在鍛煉自己。

  離開重步兵的軍營到南陵城治所後,呂哲吩咐人掛起中原的地圖,他必需思考一下未來中原會是怎麼樣的演變,以此來思考自己在未來應該怎麼做。

  其實在得知王賁進擊太原郡之後,呂哲就對三川郡徐岩所部接下來會有什麼動向感到困惑。

  太原郡冬季有雪,現在已經是秋季末尾,再有一個月左右中原很多地區也會開始下雪了?只要王賁能在雪季來臨時攻下晉陽,那麼支撐到冬季結束不成問題,可選擇性也就多。

  王賁所部只有十萬,拿下太原郡需要各處駐軍守護勝利果實,那麼越向前推進兵力就會越少,哪怕是繼續向前推進,只有一支偏師似乎也只能走上述那一步。

  能夠十年之內統一華夏的秦國應該不會犯偏師輕進的低級錯誤,那麼三川郡徐岩的備戰是針對於誰就值得思考了。

  若是王賁沒有進擊太原郡,呂哲會對三川郡三十萬秦軍即將攻擊自己感到深信不疑,可是王賁進攻中原了,誰都能看出只有十萬兵力的王賁無法獨自攻略中原,徐岩是不是針對項氏放出的言論在做出一個指東打西的戰略部署?

  聲東擊西,軍事上最常見的一種手段!

  徐岩順勢讓人覺得是要攻擊南郡,而後王賁這支偏師出其不意的進攻?

  昂或是,王賁的出擊才是假像,不過是掩護徐岩攻打的南郡的一個煙霧?

  呂哲拿出趙高的信件一封一封的詳細閱讀,期望能從中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他看到那封讓呂哲前去三川郡與趙婉成婚的信件時,反復看了幾遍,覺得這裡面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趙高明知我不會前去,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情?”呂哲甚至看了一下輿圖,丈量之後確認從江陵到三川郡需要走上至少二十來天,“事情不對!”

  應該說是非常的不對,趙高似乎是在暗示什麼,因為信中建議呂哲動身前往三川郡的時間與之趙高在信中說自己出發到三川郡的時間比較提前,哪怕呂哲真的動身前去三川郡趙高也需要在一個月後才會動身!

  閉上眼睛琢磨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睛的呂哲將三川郡與太原郡的距離算了一下,發現三川郡以北的河內郡和上黨郡正是被兩郡夾在其中,而兩個郡都是新趙的領地!

  “中原戰事順利則會師於上黨郡,不順則三川郡三十萬秦軍揮師向南?”呂哲懂得趙高的暗示了,難怪會寫信讓他去三川郡,難怪又會說哪怕徐岩不回應也要聯絡感情,那是趙高在提示秦國的戰略方針根本就沒有定死,向北向南靈活得很。

  呂哲這裡關於新趙的情報不多,無法判斷出新趙能夠堅守太原郡多久,而能堅守的時間恰恰是決定秦國向北或向南的關鍵。

  心喜于看出秦國戰略佈置的呂哲舉手要擊掌,外面傳來衛瀚求見的通報。

  衛瀚進來時竟是神色慌張滿頭是汗,他沒來得及站定就急急道:“主上,鄧縣以北三十裡發現秦軍大量斥候!”

  鄧縣以北?呂哲聽得很清楚,他很快找到鄧縣的位置,這個地方位處漢水中游,恰是南陽郡與南郡的交界處的位置:“南陽郡的探子呢,有什麼回報?”

  “沒有,本該于未時彙報的南陽方面的細作沒有資訊傳回。”衛瀚有緊張的理由,大量斥候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敵軍正在逼近,而探子失去聯繫也能道路肯定是被封鎖了。

  呂哲又問:“漢中郡、巴郡的消息呢?”

  衛瀚回:“巴郡和漢中郡的資訊已經傳回,兩郡百里之內沒有發現異動。”

  “只有南陽郡?”呂哲腦子急速思考,對衛瀚下令:“灑出斥候,不計代價探知南陽郡!”

  衛瀚領命而去。

  剛才還因為窺探到秦國戰略部署欣喜的呂哲其實並不怎麼緊張,他當然知道大量斥候意味著什麼:“是在兩線試探。哪個方向容易,秦國就會全力進攻哪裡!”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40

第0217章 呂哲的應對

  秦國底蘊到底深厚,選擇了秋季最尾來作為兩路試探的時間,將天時考慮進去作為戰策的根本。

  中原一路王賁進軍迅速是為了快速攻下晉陽有一個過冬的城池,王賁攻下晉陽時會有三個月的時間用以加固城防,哪怕來年趙軍反撲也能堅守。再則,一個季度過去南方也該試探出一個結果。

  南方有些地方也會下雪,不過相對於北方來說要延遲許久,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在北邊的偏師出擊一個月後吸引了所有人的關注和猜測才有行動。

  王賁這支偏師出擊時隱秘,呂哲也是在秦軍靠近鄧縣之後才有所察覺,可見秦國為了達成試探的目的做了多少事前的準備工作。

  鄧縣是南陽郡境內,它離南郡郡內的邔縣有六十裡,若是呂哲沒有在邊界處設立堡壘群,一天之內秦軍就能殺到邔縣城下。

  還需要靠人騎馬或徒步傳遞消息的年代,將探查到的軍情稟告回去,呂哲得到情報那也是一天之後。

  一天之內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如果呂哲猜測不錯,秦軍來犯想來也是想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那麼現在前方應該已經發生交戰。

  知道秦軍攻來,哪怕心裡著急也不可能不管不顧派兵前去,還需要有一個作戰的計畫。

  呂哲之前有做過被突襲的戰略部署,那些兵堡發揮的就是預警和抵抗的作用。

  現實情況也是這樣,從北面不斷傳遞點燃的狼煙來看,秦軍突襲的意圖被兵堡攔截,現在正在攻擊整個防禦佈置的凸出部。

  “邔縣駐軍只有三千,前方的兵堡數量也是三個方向中最少的一個。”呂哲看著著急而來的部下,手指著掛著的工事圖,“山都方向是七個,鄧縣方向是六個,隨縣方向是四個。”

  所謂的三個是巴郡、漢中郡、南陽郡的三個方向。秦國在攻楚的時候曾經利用過水系突襲過南郡,有這樣的戰例在前在佈置防線時,呂哲比較重視的是西北面的位置。再有巴郡、漢中郡發現在儲備軍糧,軍隊的調動也最頻繁,哪怕是巴郡和漢中郡是在策應呂哲也不敢無視之。

  “看狼煙的情況,秦軍的兩萬前鋒現在正在攻打鄧縣方向其中的兩個兵堡。從山都的兵堡點燃的預警狼煙來看,方向也發現秦軍的蹤跡,數量也是兩萬。”蒯通履行的是長史的職責,他做出預判:“以此猜測,南下的秦軍是想同時進攻兩個據點,以達到使我們分兵抵禦的目的。”

  南郡現有兵力是十五萬,各地的兵堡占去了三萬,各縣必要的駐軍也有兩萬,三萬戰兵是呂哲一直留下的機動部隊。除了呂哲自己的軍隊外,從吳芮那裡借來的三萬一直是安排在江陵,桓楚借來的兩萬駐紮地則是安排在夷陵,另外零散整合起來的兩萬多人則是安排在南陵。

  南陽郡邊境的兵堡駐軍是南陽郡三個比鄰郡方向最少的,只有七千五百。呂哲在刺探秦軍的情報,秦軍自然也會刺探南郡的部署,所以選擇薄弱位置突襲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鄀縣、竟陵縣、伊廬縣、安陸縣,這幾個縣的駐軍已經向鄢縣集結,兩天之內能夠聚兵一萬四千人。”鄢縣是邔縣南方十裡外的縣城,戰爭爆發時在第二道防線聚兵是最穩妥的,蒯通說著看向呂哲。

  來攻的秦軍暴露出來的軍隊才四萬,鑒於是分為兩個方向,無法判斷真正的主攻位置。灑出去的斥候也還沒有刺探到秦軍的主力在哪,也不知道總兵力是多少,思來想去先調集鄀縣、竟陵縣、伊廬縣、安陸縣四縣的駐軍增援上去,而後面的部隊只集結而不妄動才是好的選擇,畢竟秦軍的意圖是突襲,誰又能肯定山都和鄧縣的秦軍是不是佯攻,等待呂哲把部隊調上去秦軍的主力突然又從哪裡冒出。

  在沒有發現秦軍真正的意圖或者不知道其主力位置時,頻繁的調動軍隊會成為疲勞之師,呂哲現在必須冷靜應對。

  早在兩個月前做的計畫方案就是固防,有了一萬四千的援軍,前方背靠邔縣有兵堡作為依託,面對兩個方向各自兩萬秦軍頂住一段時間能夠辦到。在這一段時間裡,因道路被封鎖選擇繞路的細作總會有一兩個回來,那時哪怕還是不知道秦軍主力在哪,或多或少也能清楚來犯的秦軍兵力有多少。

  “先期的援軍主要主副將領。”呂哲先是看了一下雕定,而後將目光盯在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周文身上,“周文、雕定可在?”

  周文很明顯愣住了,他歸附後呂哲倒是禮遇有加,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一直沒有被安排軍職,原本以為也就只能當個閒人。現在,他聽到點將情不自禁有些興奮,走出去站在雕定身側,跟隨雕定一同行禮,應:“在!”

  “周文為主,雕定為副。你二人手持權杖即刻趕往鄢縣……”呂哲將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吩咐了一遍,最後拱手為禮:“拜託二位了!”

  主將!周文心裡的興奮變成了激動,他還以為自己會是副將呢,沒想到是主將,應命時聲音更大了一些:“必不負主上信任!”

  坐在主位側方的蒯通知道這是呂哲不得已的選擇,相較于周文,呂哲的舊部作戰經驗不足,此去想在各有兩萬的秦軍進攻下增援兵堡,只有和桓楚爭鬥了半年的周文才有這個應變的能力。

  周文被點將,在差不多同一時間歸附的申屠嘉、張蒼、任敖、紀信等人眼神也變得熱烈。

  呂哲自然是察覺到種種的目光,心裡歎息:“季布其實也是作為主將的人選,可惜的是他還沒有立功恢復原職,只有臨時任命周文了。”他環視在場的人一圈,“餘下諸位,各司其命!”

  二十來人站起來轟然應“嘿!”,他們見沒有再行任命或是失望或是嚴肅地離去。

  “蒯先生,梅鋗、蘇烈。”呂哲喊住三人。

  情知會被留下的蒯通走得很慢,梅鋗和蘇烈卻是混在人群擠了一下才重新進來。

  “蒯先生,哲有事請教。”呂哲先對蒯通一禮,請坐。然後,他虛請梅鋗和蘇烈也就坐,這才對這蒯通問:“昨夜與先生長談,哲所說秦國的戰策,不知道先生可思考出結果?”

  秦國的向北向南試探,呂哲很需要有人來共同商議,而現在只有蒯通是一個好物件。

  “通以為主上猜測不錯,否則秦國不會選擇冬季即將來臨之前發動戰事。北方冬季長而南方冬季短,所以作為偏師的王賁先動,現下又有秦軍從南陽郡殺來,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秦國的向北向南試探之戰。”蒯通不想呂哲因為秦國是試探而就鬆懈,提醒道:“雖然是試探,但是若被快速打開缺口,南下的秦軍稍微克服一下就能冒著寒冬作戰,主上萬萬不要有僥倖心理。”

  得到想要的答案,呂哲再次對蒯通一禮。行完禮,他才看向梅鋗和蘇烈,說道:“鋗,你督造的床弩、車弩現在有多少?烈,你現在有多少能上陣的重步兵?”

  梅鋗和蘇烈對視一眼,梅鋗先答,“床弩,射程三百五十步的有兩百,射程四百五十步的有一百二十;車弩,數量只有七十三。”

  蘇烈艱難開口:“按照主上的標準,職所部沒有可以上陣的部隊。”

  “那麼,車弩調來五十部,床弩調來八十部。餘下配合陸南,加快南陵城的防禦部署。”造好的弩炮也有十五部,不過這玩意拆裝起來太麻煩,而且已經被裝在南陵的防禦工事上,呂哲並不打算帶往前線。他又聽蘇烈說沒有可以上陣的重步兵,似乎也不介意,“加緊訓練即可。”

  梅鋗和蘇烈自然是應命,見呂哲揮手也就退下。

  蒯通等待兩位將領出去,似乎是忍著想說什麼許久,立刻道:“南郡包括借來的士兵現在有十五萬,那些借來的士兵戰力堪憂,又要除去各地駐防的兵力,主上手中真正能用的只有四萬不到。可是按照推測,來犯的秦軍數量不會低於十萬,甚至有可能會有十五萬之多,主上打算如何應對?”

  呂哲先解釋一下用了七個多月時間構築起來的防線,說道:“兵堡的作用就是延緩敵軍的腳步,其後還有縣城的城池阻擋。現在是地利在我。”

  蒯通又問:“蒼梧郡內也還有六千多秦軍,主上殺不殺?”

  呂哲回答得毫不猶豫:“殺!”

  “好,好,殺!”蒯通心說決斷沒有多餘的婆婆媽媽這才是做大事的,又說:“秦軍果然選擇薄弱的南陽郡方向來襲,主上是不是將視線與共尉約定的方案告之部眾,以安他們的心?”

  呂哲沒發現自己的部下們有多驚慌失措啊?他奇怪地看著蒯通,“三郡為掎角之勢,敵攻其一方,兩方合擊之。現在還沒有發現秦軍的主力……哪怕是發現秦軍的主力需要共尉從側翼進逼,他們只要執行我的命令即可,哪有需要通報?”

  蒯通是真的舒心了,呂哲能這麼答證明沒有失去方寸,南郡擁有完善的防禦工事,軍隊又早早就在備戰,呂哲沒有被秦軍來攻嚇得手足無措還保持頭腦清醒,那就只剩下力戰而無需擔憂自亂陣腳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40

第0218章 第一天

  前前後後準備了兩個多月,要真的緊張和驚慌失措那也是剛剛發現時才會產生的情緒了。

  因為早早的備戰,不管是將校們還是軍卒,他們對戰爭的爆發也沒有感覺意外。恰恰是因為準備了兩個月,見到戰爭真的爆發了,心裡雖有害怕可是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歸是來了,呂哲待他們一直不薄,或戰死沙場或立下戰功就看今朝!

  南陽郡方向有秦軍來襲的消息在隔天就被快馬加鞭送往衡山郡和蒼梧郡。送往衡山郡的內容是讓共尉加緊修築兵堡,同時共尉還需要抽調三萬士卒隨時待命。送往蒼梧郡的命令則是讓武梁調集軍隊趕往沅水下游一線,配合義兼設局將六千秦軍殲滅,然後四萬部隊輾轉行軍到長江支流一線(現代烏江),選擇靠近枳縣的位置隱秘駐紮。

  不動則已,真的要動“大螃蟹”也該發揮出佈置的威力,與之南陽郡同樣比鄰的衡山郡這支鉗子蓄力待發,蒼梧郡這支另外的鉗子準備妥當之後卻是可以先行揮出去。

  蒼梧郡與之巴郡接壤,秦軍攻打南郡,那麼呂哲就從更加南方的位置揮軍攻擊秦國的軟肋巴郡,枳縣拿下就等於是佔據長江上游,切斷了巴郡首府江州與囤糧地朐忍的道路。同時,控制枳縣也等於牽制了巴郡的秦軍,又將秦軍有可能會順江而下的襲擊這個威脅降到最低,那時候南郡在巴郡一線部隊也就能夠抽身去支援需要的防線。

  呂哲這一方不是忙著複立的趙國,兩月來他們一心一力在進行備戰。擁有騎軍的王賁能夠三晝夜席捲兩百里很少遭遇抵抗,向南郡襲擊而來的秦軍一靠近邊境就被兵堡擋住去路遭遇抵抗。

  太原郡地形平原較多,王賁能夠三晝夜席捲兩百里依靠的是騎軍,再則就是趙軍鬆懈。

  南方地形大多為山嶺和森林,哪怕來襲的秦軍有騎兵受限也大。呂哲事先就在各條要道構築兵堡攔路,秦軍想要一開始就形成席捲之勢很難辦到。

  鄧縣方向的六個兵堡升起酣戰狼煙的只有一個,說明秦軍其中一路的兩萬前鋒並沒有採取分兵策略,而是在專心攻打一處;山都方向的七個兵堡只是升起預警狼煙,看來秦軍這一路的兩萬部隊還沒有選定目標展開攻擊。

  堡壘群的作用就在於此,起到預警的作用又讓敵軍攻來時攻打耗費時間,不打繞路又有後背被襲擊的危險。當然,若是兵力雄厚倒也可以選擇留下部分軍隊圍困,其餘的軍隊繼續向前,可是那不止有一個兵堡,而是起碼六個,該留下多少部隊?

  呂哲已經探知來攻的秦軍數量暫時只有十萬,看來秦國的試探是南北兵力相同。十萬秦軍要圍困兵堡最少也要留下四萬的部隊,能夠繼續入侵的只剩下六萬。六萬秦軍攻入南郡又能做什麼呢?推進到邔縣還是要再次攻堅。

  十萬秦軍的主將叫司馬欣,他本是上郡的長史,秦國成立中原軍團之後轉任該軍團的右次將。

  司馬欣受命領十萬秦卒南下,到了沔水一線靠水駐紮,分明四萬試探兩個方向。鄧縣一路離南郡還有三十裡就被發現,他也想看看南郡的兵堡體系與之北疆蒙恬建造的堡壘有什麼不同,逐揮兵攻打。山都一路的兩萬部隊過河時被人以火舟順流而下燒灰浮橋延遲了一天,索性在推進到南郡邊境時也就暫且不動,等待鄧縣一路攻下一個兵堡積累經驗。

  鄧縣方向的兩萬秦軍已經攻打一處兵堡兩天,司馬欣得到粗略的繪畫圖,看去南郡的兵堡還真的與北疆的兵堡有很大的不同。

  蒙恬建造的兵堡有四面牆廓,以甬道與箭塔作為主要的防禦手段,南郡的兵堡也有外圍牆廓,不過比之北疆的兵堡高,設立的也非方形而是棱角型,容人的走道之上竟然還有遮擋天空的倒“V”形蓋子。在城廓週邊遍佈拒馬攔木,兵堡主體是一種奇怪的多層棱角型,這與北疆的單層分散建築是截然不同的格局。

  兵堡外層為空,牆體上多留箭孔,最上層儼然就是一個箭塔的多面傾斜狀。旁人從外面無法看到內裡的佈局,其實裡面也是充滿了甬道,甬道的左右牆壁存在很多可以供長矛刺出的孔,個別的甬道低下還被挖空,只要躲藏在暗室的守軍一拉機關,甬道上的敵軍就該掉進去被尖木刺殺傷。

  多棱形的兵堡,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遭受守軍箭矢的射擊,再則這個兵堡是選擇靠水而建,一面是漢水,其中一面是泥濘地,那麼可以選擇的只剩下兩個方向。

  兩萬秦軍攻擊大概占了兩裡地的兵堡根本不可能一擁而上,主要是兵堡也就那麼大,兵力多了無法施展開來,有層次的進攻才是最正確的攻堅方式。秦軍攻城無數,又怎麼會不知道這點?

  在進兵之初,兩千秦軍弩手在離兵堡大約四百五十步的距離擺列箭陣,剛剛把箭陣擺出來還沒有敲響梆子聲進行齊射,兵堡那邊竟是率先射來弩箭,一時間列隊的秦弩兵至少有百余人中箭或死或傷。所幸的是兵堡外圍牆廓之上射程可達四百五十步距離的弩機並不多,兩千秦弩兵堅韌地頂著兵堡射來的弩箭反擊,損失三百餘弩兵幾次覆蓋之下兵堡方向再無弩箭射來。

  秦軍善於運用弓矢之利,稍微一判斷就推斷出兵堡守軍射程達四百五十步的弩機不會超過百部。他們壓制完畢後面運上來的十部床弩也抵達,在離兵堡大約五百步的距離調試好仰角後敲向懸牙,一陣“嗡”響,十枝長約一仗的弩箭發出破空聲奔射向兵堡。

  它們在空中飛躍時有一種微細的“嗡嗡”聲,成為一個半圓的幅度落在兵堡外圍牆廓的位置,有些依靠三棱箭頭的威力鑽進牆壁,個別則是射在倒“V”的頂蓋之上穿透下去。

  威力強大的粗大弩箭它插進去大約二十釐米的深度時箭身還會抖動,七八根射在兵堡外圍牆廓的弩箭先後發出巨響,每一道響聲發出身在牆廓的守軍都會感覺腳下稍微震一下。

  倒“V”頂蓋的厚度防禦弓矢和撅張弩的箭矢沒有問題,可是根本不足以抵抗床弩的弩箭,兩枝射在頂蓋的一仗長弩箭穿透下來,頂蓋被威力巨大的床弩破壞踏了部分。一枝沒有射中人插在走道上,另一枝竟是被阻擋一下之後還能成八十度角將一名守軍從前胸穿透釘在地上。

  操控床弩的秦軍在調試仰角,又是一陣齊射之後,這次有五枝床弩射中兵堡外圍牆廓的頂蓋。想來,他們是要破壞牆廓上的頂蓋,讓後面的弩箭發揮出威力?

  秦軍床弩射擊不斷,每次都有幾根一仗長的弩箭射中目標,在床弩射擊的同時秦軍的箭陣也響起了梆子聲,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的箭矢呼嘯而出。

  箭陣形成壓制,步兵列成隊形向前壓迫,準備搬開週邊的拒馬和攔木,而這時兵堡主體才開始有箭矢被射出,對著沖上去要拉開障礙物的秦軍士卒進行殺傷。

  兵堡的反擊吸引了床弩的關注,床弩立刻向射箭的兵堡位置發射弩箭,不過由於床弩準頭不怎麼樣只能起到威懾作用,兵堡的射擊孔還是有箭矢不斷射出。

  拒馬等障礙物的設置本身就有考慮到與兵堡的射箭距離,秦軍床弩可以射擊到兵堡,弩兵的弩箭射擊距離卻是不夠。

  床弩轉向之後,秦軍箭陣依然壓制著守軍的外圍牆廓,使他們只能躲在女牆之後不敢冒頭。箭陣射擊幾波後向前推進了一段距離,恰恰是觀察後兵堡主體不能威脅的範圍。他們達到可拋射範圍後改為拋射,拋射狀態牆廓上的守軍哪怕是躲在女牆後面也會被從空中下墜下來的箭矢殺傷,迫使守軍不得不暫時將部隊調下去。這樣一來,攻擊上去的秦軍步卒雖然還是會遭到兵堡主體的箭矢射擊,可是威脅要小許多。

  秦軍在頭一天的上午沖了三次,付出一百餘人傷亡的代價才清除十分之三。

  攻堅戰歷來就不容易,率領這支部隊的秦軍將領中午調上一千盾兵,他們高舉盾牌掩護五百袍澤踏步而上,兵堡主體的守軍只是射擊了三輪見無法形成有效的殺傷就不再放箭,外圍牆廓的守軍則是一冒頭就會迎來秦軍箭陣的射擊,只能眼睜睜看著設立的障礙物被一一搬開。

  到傍晚時分,秦軍將兵堡週邊的十分之六障礙物清理完畢,這段時間裡兵堡既沒有放箭也沒有出兵,沉默得有些詭異。

  夜幕將近,秦軍鳴金收兵。

  依靠強大的遠端部隊,秦軍一天差不多清除完週邊障礙物,使他們有信心在隔天就進行登城戰。

  南郡防禦部隊與秦軍的首次接觸就伴隨著半天飛的箭矢,等待秦軍收兵之後,兵堡到處插滿了箭矢,使它看去像是長了毛的奇怪生物。

  兩軍歇戰之後,各自進行一下傷亡統計,秦軍損失接近五百,兵堡守軍因為有防禦工事作為依託傷亡一百三十一。

  秦軍有兩萬部隊,兵堡內駐軍只有一千,而這才是秦軍初步試探的第一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6 07:40

第0219章 佈局與援軍

  凸出部的兵堡正在防禦秦軍的先鋒部隊,後方的鄀縣、竟陵縣、伊廬縣、安陸縣也在快速的集結,而周文和雕定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抵達鄢縣。

  兩人到達鄢縣時雖是顯得疲憊不堪卻也不敢鬆懈,甚至連城池都沒有進直接前去城外的駐軍營地。他們在營地之外被衛兵攔下,示出權杖讓衛兵前去通知。

  站在軍營轅門之外,周文和雕定能看見裡面的駐軍顯得很忙碌,該是已經收到什麼軍令?

  沒有過多久,一名身穿軍侯甲胄的中年人出迎,他將權杖恭敬地奉還,行禮道:“我部已經接到命令,明日之前軍營會擴展完畢。”

  會有四縣的軍隊趕來鄢縣會合,那麼擴展軍營自是應有之義。

  周文詢問中年軍侯的名字,而後道:“前方可有消息傳回?”

  名叫夏至的軍侯答“秦軍正在攻擊甲二號兵堡。”說著請周文和雕定入營,邊走邊說,“斥候回報的消息是秦軍正在清理兵堡之外的障礙物,今天秦軍已經嘗試了兩次登城,兩次皆被兵堡守軍打退。”

  周文歸附得晚,對南郡的防禦工事所知不太詳細,不過倒是得到了兵堡的佈置圖,進了軍營來到一座營帳立刻找地方鋪開地圖,在圖上巡視了一下找到甲二號兵堡的位置。

  “甲二號兵堡駐軍一千,由於該兵堡是最凸出部,它的防禦設施要比後面的兵堡更加完善。”雕定作為副將的職責就是為周文補缺。

  “依水而建,正是卡在鄧縣與邔縣繞不開的位置。”雖然還不清楚兵堡的內在構造,可是兵堡選擇的位置讓周文心裡不得不讚歎。

  很明顯,想要攻擊甲二號兵堡,秦軍在那種地形能夠壓上的兵力不能多,那麼兵堡也就起到了拖延敵軍前進腳步的作用。

  周文剛才詢問什麼,夏至在外面請求。

  夏至帶來了一名看去氣喘吁吁的斥候,道:“主將,這是剛剛從前線歸回的斥候。”

  “小人見過主將!見過副將!”斥候行禮過後,大大地吸一口氣,就等著周文發問了。

  周文看向雕定,雕定比他要瞭解更多,由雕定發問他一邊旁聽才能更加清楚前線的態勢。

  雕定也不推遲,問道:“甲二號兵堡的戰況;秦軍的動向。”

  “回主將,回副將。”倒是一個機靈的斥候,“秦軍以箭陣不斷壓制甲二號,步卒分為三批輪流進攻,外圍牆廓被秦軍的箭陣壓制得太狠,恐怕難以固守牆廓,很快就要攻進兵堡主體鏖戰;秦軍二萬軍隊投入八千反復進攻,另外而一萬兩千人似乎是在休整。”說到這算是回答完了,不過他顯然有額外的情報稟告?頓了頓,像是在回氣那般,他接著說,“職觀察戰況時有一個發現,秦軍軍營先後派出三批斥候。”

  攻打甲二號兵堡的同時派出斥候?周文讚賞地看一眼斥候,剛要賞賜想到什麼忍住了。他現在已經不是主上而是別人的下屬了,哪能隨意賞賜呢?

  夏至見斥候回報完畢,對著周文和雕定行一禮,“若有軍情,職會再來稟告。”說完帶著那名斥候出去。

  “定兄?”收斂內心複雜情感的周文看著若有所思的雕定,“依你之見,甲二號兵堡失去外圍牆廓之外面對兩萬秦軍還能支持多久?”

  稱兄?如果周文不是歸附之人,身為主將哪有稱呼副將為兄的道理。雕定自是明白周文敬他是從夷陵追隨呂哲起于微末的老人,連稱不敢後,“兵堡的外圍牆廓只是起到阻兵作用,使敵軍無法一次性的湧入太多。在設計兵堡之初,主要的防禦工事還是兵堡本身。”

  周文有些沒懂。

  雕定解釋:“牆廓與兵堡主體有甬道,這是借鑒于秦國修建城池的經驗。甬道對於守軍的影響不大,敵軍無論是登城還是打破牆廓的門進入的地方都是只能容納五人並肩而行的地形。甬道連結兵堡入口的位置只有守軍知道,敵軍抓住活口逼問才能清楚,若是不知道入口只會在環形的甬道內繞。甬道的牆體某些位置留有孔門,守軍熟悉地形可以從孔門襲擊對甬道內的敵軍發動反擊。”

  周文有些懂了,驚駭於這樣的設計會讓敵軍在甬道繞的時候被截斷攻擊。不過,他還是說:“得手幾次之後,敵軍必會將牆推倒。”

  “這是自然。”雕定又說:“那些依然是阻敵作用的一部分。真正展開惡戰的是敵軍侵入兵堡主體,裡面也有類似於甬道的走廊,個別位置設有機關,敵軍想要一層層的得手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每個兵堡都是這樣的設計?”周文急急問。

  “哪有可能呢?”雕定手指地圖,“甲字型大小的兵堡才有這樣的設計,其餘兵堡雖說有類似的防禦工事,可是由於時間問題要簡陋許多。甲二號是因為依水而建,不怕敵軍火攻,而是其一。其二是主上……”說到這停頓了,想了想簡約補充,“這個方向兵堡少,自然是會用心一些。”

  談不上是不是信任,而是說也應該是呂哲親自來說,還輪不到雕定去向周文解釋整個戰略意圖。

  猜測秦軍會攻打南郡之初,呂哲就有意識地加強巴郡和漢中郡方向的防禦工事而特意減少南陽郡兵堡的數量。這樣的用意是自我形成某個方向的薄弱,算是劃出來希望敵軍攻打的區域。兵堡的數量減少了,那麼兵堡的品質就要提高,甲字型大小的兵堡全南郡也就七個,其中面對南陽郡的位置就有三個,這三個所處的位置一般都是選擇有水源的地方,又卡大軍經過的必經之路上。

  光靠探子只能查探出兵堡的分佈和數量,很顯然秦國在窺探時只是知道那邊的兵堡數量少,而不清楚兵堡與兵堡之間也存在差異,故意形成薄弱的區域果然成了秦軍攻擊的方向。

  周文是明白人,見雕定說到一半停下來又歉意地看著自己,轉念一想就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他主動轉移話題:“秦軍既然已經登城,想必已經察覺短時間難以攻破兵堡,因此才又派出斥候。”

  雕定頷首道:“甲二號之後還有甲三號。秦軍派出斥候是為了探查我方有無援軍,更是在探查有沒有空隙。”

  周文剛才已經從地圖上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出自內心還是場面上的應付,讚歎道:“主上真是深謀遠慮啊,只是一計就讓秦軍走入預定的戰場。”

  雕定哪裡不知道周文是在試探了,既然已經被猜出,那麼說出來倒也無妨了:“這些本該是主上來與主將說起。可能是時間來不及,主上才沒有告知主將。”

  也只能這麼解釋了,周文清楚雕定不能說,對於呂哲說不說倒是不能揣度,畢竟上位者不說總有不說的理由。

  既是呂哲早有佈置,那麼周文心態也不是那麼急迫了,他和雕定商議了一下四縣援軍集結過來之後的行動,吃過東西也就安歇。

  鄀縣、竟陵縣、伊廬縣、安陸縣與鄢縣距離不一樣,最先彙集過來的是離鄢縣二十五裡的鄀縣三千援軍,他們是在當夜的子時抵達。相差大概是一個半時辰左右,伊廬縣的兩千援軍也抵達鄢縣。大概是卯時,一支九千人的部隊也進入軍營。

  隔天周文起來時,走出軍帳去找雕定,發現雕定已經不在帳中,一問才知道人是去新擴建的軍營,而在昨夜一萬四千援軍已經全部到來。

  “果然,想要獲得呂哲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這一次他用我,是用我才能,而不是忠誠。”才能被看重,周文有點驕傲又有些失落。他心裡也不太確定自己是不是甘於人下,其實也清楚想要獲得呂哲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且走著罷……”,對於他來說,不管是真的要歸附于呂哲,還是找機會自己建立一番事業,現在最重要的是達到增援前方的目的。

  雕定捧著幾卷竹簡來找時,看見的是周文屈膝坐著發愣。他也不做多想,彙報道:“主將,早間前去求見,見主將勞頓不敢打擾。職履行副將職責,先去部署整編。”說著恭敬將竹簡放在周文前方的案幾,“這些是四縣援軍的名冊。”

  “哦,辛苦了。”周文見雕定身為老人還能態度恭敬也沒有多說什麼,翻開竹簡將軍侯的名錄仔細看了一下,問道:“通知各軍侯前來了嗎?”

  雕定自是說已經通知了。

  漫長行軍士卒可以休息,但是軍隊將官卻是需要立即拜見主將,這是軍中的規矩。

  一萬四千援軍有十四名軍侯,齊齊拜見周文,算是屬下認識主將的臉,也讓主將能夠得知自己指揮軍隊的“觸角”都是哪些人,厲害一些的主將還能從簡短的見面一一交談中大略清楚什麼人是什麼性格。

  周文很詳細一一問過十四名軍侯本部士卒的情況,不過他是不是屬於“厲害”的那一類人不清楚了。

  “既然你等的本部並不覺得疲憊。”周文徵求一下雕定的意見,下令道:“巳時需得整裝完畢,隨時等候命令出發!”

  十四名軍侯立刻持軍禮,洪亮應:“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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