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仙籍 作者:中原五百(連載中)

 
V123210 2018-11-8 19:51:1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42952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8 22:47
第10章 丹劍


    蘇籍道:「漢末三仙的事我多少知道一點,你還是說說你和你師妹的事吧。」

    薩納爾道:「我和我師妹一般大的年紀,大約在四十年前,我師父去中土回來後便鬱鬱不樂,我師妹向來得師父歡心,可她問了幾次,都被師父嚴厲呵斥。直到有一天,我師妹拉著我去了星宿海,到了之後,我們趴在雜草裡,起初我不解其意,但後來,我聽到了練劍的聲音,原來師父一個人獨自在月牙湖旁邊練劍。

    我們陰陽門向來不擅長使劍,但多少還是會教我們一些劍法。當時我年紀小,仍舊能看出師父的劍法實在破綻百出,便是我都能將那劍法破去。

    我暗自奇怪,師父為何要練這樣一套粗陋不堪的劍法。

    可是到了後來,猛地一下,我聽到轟的一聲。

    我注目師父的劍光,竟然生出雷電,好似銀蛇一樣在空中飛舞,那雷電猛然炸開,師父整個人吐血倒地。

    我和師妹擔心師父,便衝了出去。

    師父見到我們,倒也不驚訝。後來我也想明白了,師父武功那麼高,怕是一早就發現我和師妹,只是沒有拆穿。

    師父對我們道:『剛才的劍法,你們不許記下來。』

    我當時想,這劍法能害得師父身受重傷,我怎麼敢記下來。後來師父臥床半個月,我和師妹一直悉心照料,可是某一天,師妹突然消失了。我尋她許久都不見。

    回去問了師父,師父似有預料,說道:『你不必管她去哪,從今往後,我要傳你一門本事。』

    我自幼跟著師父,所以想著,他傳我什麼,我就學什麼。但心下里也多少以為師父是要傳我一門了不得的功夫,結果師父教我的是打鐵鍊劍。

    我跟著師父學了五年,打造的利劍可以說是能吹毛斷髮,哪怕是你們中土人,也有不少人找我重金求購利劍。

    因此那段時間,我借此發了財,而師父也沒有說什麼。

    如此又過了五年,師父突然讓我把所有錢財給他。師父的話,我自然要聽,於是我老實交出自己的積蓄,後來師父用我的積蓄去天涯海閣換來一塊天外隕石,他對我說道:『今後我們去中土的龍泉。』

    那時我不知道龍泉在哪裡,翻過許多險惡的山水,我和師父才抵達龍泉。我這輩子都沒有再見過比那裡更窮山惡水的地方。

    龍泉是一個村子,裡面戶戶人家都會打鐵鍊劍。我和師父是外來人,一出現很受他們敵視,只是師父拿出一塊鐵劍令牌,他們便對我們熱情起來。

    在那住下之後,我才發現那個村子裡的人個個都是武學高手,還是非常厲害的鑄劍師,最厲害的是村長,他是獨臂人,但臂力驚人,至今為止,我都沒有見過比他力氣更大的人。」

    蘇籍突然道:「那個村長是不是頭上纏著黃巾。」

    薩納爾道:「你認識村長?」

    蘇籍道:「如果我沒猜錯,他便是昔年得了太平真經的殘頁黃龍士。他那條手臂是自己斬斷的。不過那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師父已經仙去,他和我師父是一輩人,現在應該也已經入土。」

    太平真經是漢末三仙之一的太平道人所著,裡面有記述他畢生所學。黃龍士所得殘頁,記述有一門煉體秘訣,修煉過後,力大無窮。

    薩納爾點頭道:「村長說過,他斷臂是想要向大禪寺證明他堅定的向佛之心,求取真法,結果沒有打動大禪寺,但他卻在後來另有際遇,這際遇正是你說的太平真經殘頁。不過他確實已經去世,而且至今有二十年了。那也是我到龍泉的第九個年頭。我在龍泉後,才知道我鑄劍的手藝有多麼粗劣,但村裡的人鑄劍我都可以在一旁看著,有時我還主動幫他們幹雜活,因此漸漸悟出他們煉劍的奧秘,由此我在十年中,鑄劍手藝大為長進。

    這十年裡,我師父離開龍泉好幾次,每次都來去匆匆,直到村長歸天那一日,我師父再次從外面回來,這次他身受重傷,而且我當時預感到,可能師父的時日無多。

    我問師父道:『師父,是誰傷了你?』

    師父搖了搖頭道:『不要問,也不要想著給我報仇,你把這一頁經文拿著。』

    師父給了我一頁經文,我當時瞥了一眼,便覺得頭暈目眩。因為經文居然是用蝌蚪文所寫,攝人心魄。

    師父道:『這一頁經文記載的是煉製丹劍的秘訣,今後你要是遇到能真正發揮丹劍威力的人,便用這秘訣和那塊隕石為他煉製一把劍。』

    師父又囑咐了我一些事,沒過多久就歸天。我也收好師父的遺物,將他安葬,然後在中土流浪一段時間。直到十八年前,我師妹突然找到我,把還在襁褓中的溫朵娜交給我撫養。那時我已經知道她做了許多惡事,只是她不管不顧將溫朵娜丟給我,我不能拋棄她。師妹變了,師父也死了,最後我還是回到草原,將溫朵娜交給部落裡的一家人撫養。同時我從星宿海裡,逐漸明白了鑄劍的真諦,由此真正通悟到煉製丹劍的法門,直到現在遇見你,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因為我要煉製的丹劍,只有身具先天氣功的人才能發揮出十足的威力。」

    蘇籍道:「大禪寺也有先天氣功,為什麼一定是我?」

    世間除了清微教,便只有大禪寺有先天氣功的修煉法門,不過兩家的先天氣功路數並不同。

    薩納爾微笑道:「看來你是清微教的人,不過無所謂,我等不下去了,畢竟再過幾年,我的身體便不能支撐我煉製丹劍。」

    蘇籍道:「如果是普通的劍,我確實不會要,但你說的丹劍確實對我有幫助,所以你的好意我會收下,你有什麼想要我辦的事?」

    薩納爾道:「你成為丹劍的主人,便是我期望的事。」

    蘇籍覺得薩納爾有所隱瞞。

    龍泉的村長黃龍士得到的是太平真經殘頁,而薩納爾的師父是被漢末三仙趕出中土的陰陽門出身,兩者本該有冤仇,卻好似已經摒棄先輩的恩怨,其中定有隱情。

    世間並無白吃的午餐,蘇籍知道他接受丹劍,便意味著會有些責任落在他身上。

    但他再是嫌棄麻煩,此刻也不是拒絕的時候。

    如今他已經是清微棄徒,處境並不好。

    他能擊退一次趙子行,但清微道庭的高手遠不止趙子行一個,只要他被抓回清微,便休想能像在地牢那樣輕易逃脫。何況地牢裡那個黒七身後的勢力,同樣不可小覷,且對他一定懷有目的,否則不會冒著天大風險將他從羅浮山下救走。

    如今他唯有不斷提升實力,才能保全自身。

    只是他一到草原就能遇到這樣的好事,似乎運氣好的確實有點過分。

    蘇籍道:「那就這樣吧,煉製丹劍應該需要特別的準備吧。」

    薩納爾道:「你跟我去星宿海就知道了。」

    薩納爾腰間別著鐵錘,行動如風離開。

    蘇籍跟上前去。

    他總算見識到薩納爾的武功,每一步都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記,帶動的風響若同奔雷。

    蘇籍以逍遙游的身法,如展翅大鵬般跟上前去。

    既沒有超過薩納爾,也沒有落後太多。

    未到子時,又見星宿海,這次是月牙湖的另一側。

    薩納爾跳進湖裡。

    蘇籍躊躇片刻,跟著跳進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1:37
第11章 飛景


    水體並不能遮擋蘇籍的視線,修煉先天氣功是由內及外的過程,所以他的身體素質超越常人不知多少,聽覺可以超絕百丈,視力並不比獵鷹差上多少。

    而且氣力綿長,即使在水底,也可以長時間不呼吸。

    薩納爾的身影在他不遠處,好似游魚般在水體穿梭,終於在一處淤泥上頓住,他刨開淤泥,露出一個石板,將石板掀開,現出洞口。

    薩納爾鑽進洞口,蘇籍跟著上去。

    老實說,這水底地形難以細加分辨,如果不是薩納爾帶路,他決計找不到這個洞口。

    游了足有一刻鐘,穿過六七條岔口,才浮出水面。

    洞裡居然並不昏暗,空氣新鮮。

    一口鼎立在水畔,上面是一口劍胎,寒氣迫人。

    這便是洞裡唯一的光源,而且劍胎似乎會呼吸,濁氣被其吸收,呼出清新之氣。

    饒是蘇籍出身清微,見識廣博,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物。

    薩納爾目光落在劍胎上,道:「它確實已經擁有了生命,請你以後善待它。」

    蘇籍道:「如此珍貴的奇物,哪怕不能將其發揮威力,也沒有白白送給我的道理吧。」

    薩納爾微笑道:「我知道任何人遇到這份重禮都會疑神疑鬼,但事實會打消你的疑慮。」

    蘇籍注意到薩納爾的目光似乎不經意間掠過他身上的月牙玉墜。

    他心下突然有種明悟,先天氣功固然是重要因素,但月牙玉墜怕也是重要原因。

    薩納爾極有可能是天涯海閣那個船伕說的匠師。

    為什麼會這樣巧合。

    但他遇見溫朵娜確實是很巧合的事。

    這一點,蘇籍無需懷疑。

    薩納爾走到劍胎近前,然後捏住鼻子,張口噴出火焰。

    控水生火,是武學通幽之後,才能生出的異能,但薩納爾武學境界顯然沒到通幽,蘇籍暗自驚異。

    火焰落在劍胎上,好似在完成劍胎成形的最後工序。

    劍胎如澹澹流水,生出紫煙。

    紫煙不斷擴大範圍,若一團紫霞。

    將薩納爾掩映其中。

    隨後,有好似風雷的響聲。

    蘇籍明白,那是劍胎的呼吸聲。

    他的先天氣功居然都受到牽引,同劍胎應和。

    漸漸有部分紫霞流入蘇籍的身體,往常固若金湯的任督二脈竟有所鬆動。

    他心性沉穩,並沒有趁此機會衝擊任督二脈,而是將紫氣徐徐引導,遍及四肢百骸。

    忽然間,清光奪目。

    蘇籍抬眸看去,只見一道光芒好似流星般在洞裡飛舞。

    最終輕輕鬆鬆插進他面前的泥土裡。

    蘇籍握住劍柄,霎時間先天真氣湧進劍中,又很快吐出先天真氣,而且精煉不少。

    他的先天真氣按理說要打通任督二脈,貫通天地之橋後,才能更加精煉,沒想到這把劍居然能充作天地之橋。

    通過丹劍,蘇籍明顯感覺到他和外在天地元氣有了難以言喻的聯繫。

    這是武學到通幽境才有的特徵。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薩納爾道。

    蘇籍看向薩納爾,發現他蒼老不少。

    顯然為了煉製丹劍,他損耗了許多元氣。

    不管對方目的如何,蘇籍終歸要心存感激,他朝薩納爾拱手一禮,然後才道:「飛景如何?」

    薩納爾道:「還不錯。」

    蘇籍道:「我清微教的心法有固本培元的效果,要不我傳授給你。」

    薩納爾一笑,道:「不必了,而且我若是煉了清微教的心法,豈不是死得更快。」

    蘇籍知道他的意思,私學其他門派武功本就是犯忌諱的事,一旦被察知,便是生死大仇。

    他雖然會幾門大禪寺的武功,卻都是通過交流得來,否則即使他當初是清微玉樹,也有不小的麻煩。

    蘇籍道:「天山派的雪蓮也有固本培元的效果,我會為你取來。」

    薩納爾搖搖頭道:「我們回部落去,我給你做一個劍囊,順便在接下來幾日同你講一些劍道。」

    蘇籍道:「老實說我不喜歡欠人情,但我現在處境特別,所以你的好意我不會拒絕,還有一點,我其實是清微教的棄徒。」

    他到現在才說這件事,其實不夠磊落。

    因此蘇籍臉上頗有歉然之色。

    薩納爾道:「我知道。」

    蘇籍臉上的歉然沒消去,說道:「我平生少有如此機心。」

    薩納爾道:「沒有機心,只怕你往後的日子難以活下去,我可不想飛景的主人很快就死了。」

    蘇籍取下玉墜,道:「這件東西也是你打造的吧。」

    薩納爾道:「不是。」

    蘇籍見他不承認,也沒有辦法。

    隨後薩納爾同蘇籍離開,回到部落中。

    薩納爾做好劍囊交給蘇籍後,溫朵娜亦再次出現。

    她雙眼通紅,手裡卻捧著一件狼皮大衣,對蘇籍說道:「給你。」

    蘇籍知道是她熬夜做了這一件大衣。

    他道:「我不要,狼皮有味道。」

    溫朵娜聞了聞,說道:「味道已經很輕了,你要不試試看。」

    蘇籍道:「不用。」

    他拒絕得很堅決。

    溫朵娜有些委屈,眼裡有淚水打轉,好似花承露,教人憐惜不已。但蘇籍的心是寒冰做的。

    最終溫朵娜拿著紫狼皮回去,連薩納爾答應給的匕首都沒有要。

    薩納爾道:「你是因為自己的處境才不接受溫朵娜麼?」

    蘇籍道:「不是。」

    薩納爾道:「那是為什麼?」

    蘇籍道:「清微的先天氣功是童子功,而且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薩納爾好奇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

    蘇籍道:「讓我眼睛能變成墨青色的。」

    薩納爾道:「你的眼睛會變色?」

    蘇籍道:「遇到喜歡的便是青眼,討厭的便是白眼。」

    他頓了頓,說道:「翻出白眼,我會忍不住想殺人。」

    薩納爾道:「你這樣也挺好的,不必掩飾好惡。」

    接下來數日,溫朵娜對蘇籍自是不理不睬,而薩納爾便跟蘇籍討論劍道。他說的劍道倒沒有特別厲害之處,但蘇籍隱約間感受到薩納爾的劍道有王者氣象。

    他絕不是甘於平凡的老人。

    而且薩納爾也有意識想影響到蘇籍。

    蘇籍也想從薩納爾這裡得到藏有紫綬仙衣的寶庫的位置,但薩納爾口風很緊,不曾吐露分毫。

    不過蘇籍卻另有收穫,他和飛景劍聯繫愈發緊密,武學進境遠勝過在羅浮時,而且他還從星宿海悟出一番武學道理。

    星宿海是由許多地底湧出的泉水組成,最後冒出地面,看起來便像是一片星海。這讓蘇籍意識到,他如果將身上各處竅穴看作泉源,儲蓄真氣,待到要用時,一齊迸發出來,掌力將是何等汪洋恣意。所謂積小流以成江海便是這個意思。

    當然這是一個構想,真正要完成想法還涉及到體內經脈的運行以及承受能力,只是一旦成功,他的清風十三掌絕對能威力更上一層,即使再遇到趙子行,蘇籍亦有十足的把握勝過他,不必再投機取巧。

    歸根到底煉氣成絲只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對手若有防備,便沒有奇效。

    是夜,蘇籍從星宿海歸來。

    溫朵娜早就等著他,一見面就道:「薩納爾走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1:37
第12章 雨過去有露水,薩納爾過去有光芒

    蘇籍道:「他為什麼離開?」

    溫朵娜道:「他沒說,只是把匕首留給我,然後有一張紙條。」

    她將紙條給了蘇籍。

    只見上面寫到:

    雨過去有露水,薩納爾過去有光芒,不必尋找我。

    蘇籍合上紙條,向溫朵娜問道:「你什麼時候認識薩納爾的?」

    溫朵娜道:「五年前。」

    蘇籍蹙眉道:「你現在多大了?」

    溫朵娜道:「十八,你怎麼突然關心我的事了?」

    這些日子她對蘇籍的氣已經沒多少,但還有些怨念,從來都是女追男隔層紗,可是她覺得自己追蘇籍是隔著山,還不止一座。

    蘇籍心道:「薩納爾說是十八年前他師妹把溫朵娜交給她的,然後他將溫朵娜交給了這個部落的一戶人家收養,可溫朵娜直到五年前才認識薩納爾,也就是說,薩納爾足足有十三年間不知去向,至少是不在這個部落,那他這段時間又在哪裡?」

    他從前些日子薩納爾的談吐察覺到對方並非安於平淡的老人,或許為他煉製丹劍能讓薩納爾得以解脫,所以他現在是去做真正自己想做的事。

    雨過去有露水,薩納爾過去有光芒。

    這句話同「人過留名,雁過留聲」有異曲同工之妙,照著他之前的判斷,薩納爾很可能會是去做下一番功業。想著薩納爾可能是「烈士暮年,壯心不已」那種人,實在大大出乎他意料。

    可惜的是,薩納爾一消失,他就斷了紫綬仙衣的線索。

    蘇籍下意識摸到月牙玉墜,忽地靈光一閃。

    玉墜為什麼非要是月牙狀,星宿海的月牙湖是否跟玉墜有關聯,畢竟薩納爾和月牙湖也有關係。

    起初溫朵娜說過月牙湖和月牙玉墜像,他開始認為是巧合,現在看來,未必沒有關係。

    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他因為紫綬仙衣被陷害,便要從紫綬仙衣下手,解開謎團,而且他懷疑的幾個目標,決計對紫綬仙衣勢在必得。

    如此,他更得將紫綬仙衣取到手中。

    蘇籍對溫朵娜一笑,說道:「謝謝。」

    溫朵娜莫名其妙,她道:「你知道薩納爾為什麼離開了?」

    蘇籍道:「不清楚,但你讓我可能解開一樁疑惑。」

    他說完之後,便立即去星宿海的月牙湖。

    照著記憶,回到月牙湖底,尋到煉劍的洞穴。

    蘇籍找遍了洞穴,終於在鼎上發現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

    鼎耳缺了一隻,另外一隻正是月牙形狀,他可以將玉墜放進去,然後鼎口噴出一道清泉。

    同時鼎身有所變化,變得青綠可人,好似長滿青草的山丘。

    清泉自鼎身流下。

    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的異象。

    蘇籍沒有找到任何寶庫的入口。

    可是既然玉墜有了效果,那麼說明寶庫就在這裡,天涯海閣的人不可能騙他,畢竟他們可以選擇不說出真相,卻不會說謊。

    種種跡象,也表明他沒有錯。

    到底少了什麼。

    突然間蘇籍意識到一件奇怪的事。

    清泉沒有聲音。

    「溫朵娜?」蘇籍終於明白少了什麼。

    溫朵娜正是清泉流出的嘩嘩響聲,如果要打開寶庫,溫朵娜顯然是另一個關鍵。

    他不由眉頭一皺,終歸要求到溫朵娜那裡,可他卻沒法接受溫朵娜的情意。

    「算了,我從別的地方補償她。」蘇籍做下決定。

    此時剛下過一場陣雨。

    等蘇籍快到部落時,不由震驚。

    部落遭遇了一場浩劫。

    他快速進入已經成廢墟的部落中,企圖找到活著的人,更希望不要發現溫朵娜的屍骸。

    「還有沒有人。」蘇籍的聲音飄蕩在廢墟上。

    很快他聽到一絲異動,朝那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頂蓋掀開,露出人頭。

    「蘇籍,你快去救溫朵娜。」

    蘇籍看向說話的人,正是孟恩,部落族長的兒子。

    他從廢墟裡爬出來,身下還有許多孩童。

    蘇籍道:「怎麼回事?」

    孟恩將事情說了一遍。

    他們部落遭到東胡人的襲擊,戰士們大都遇難,或者淪為奴隸,還被擄走許多牲畜,連帶部落的年輕女子亦被帶走不少,溫朵娜正在其中。

    之後,東胡人放了一場大火,燒燬他們剩下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父親讓他帶著數名戰士和孩子們躲進挖好的地穴,兼之東胡人放火時下了一場陣雨,他們都很可能在地穴裡被嗆死,或者窒息而亡。

    蘇籍不由沉默。

    這其實是草原部落的常態,平和的生活隨時會被打破,弱肉強食是這裡的法則。

    蘇籍道:「我會救出溫朵娜。」

    孟恩道:「請你不要帶她回來了,你如果回中土,一定要帶著她。」

    蘇籍道:「你們呢?」

    孟恩道:「我們是火種,會去做我們該做的事。」

    蘇籍嘆了口氣,將自己衣衫撕破一截,手指戳破衣衫,不停揮舞,劃出空隙,留下一段草原文字。

    他道:「你們照著上面的辦法呼吸,會增長氣力。」

    將東西留下後,蘇籍飄然離去。

    他能幫的,只有這麼多。

    那是金剛門的內功口訣,算是下上品的武學,這一派已經斷了傳承,所以不用擔心孟恩等人會被金剛門的人找麻煩。

    …

    …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草原常見的景象。

    蘇籍隱匿在一株樹上,他靜靜看著這一切。

    牛羊不遠處是大大小小的營帳,戒備森嚴,最中心處是一座金光閃閃的王帳,那是東胡的四王子所在。溫朵娜便是被抓了進去。

    裡面聚集了不少高手。

    蘇籍已經闖入過三次,皆是空手而歸。

    其中一次,還險些被發現。

    或者說已經被發現了,所以現在對面的營帳戒備又加強了不少。

    即使他能織出大網,但這獵物顯然也太過龐大,不是他所能捕獲。

    唯願溫朵娜沒有事。

    這不只是因為溫朵娜關係到紫綬仙衣,更是蘇籍對溫朵娜作為朋友的擔憂。他可以拒絕她的情意,但已經孤立世間的蘇籍,多少認可了溫朵娜對自己的關心。

    營帳的佈置終歸是有跡可循,可裡面的東胡高手靈覺驚人,這就讓蘇籍的偷入變得十分難辦。

    好在此事他已經有解決的辦法。

    一隊人馬從四王子的大營裡出來,其中便有蘇籍見過的面孔。

    陽關當瀘酒肆的那兩個玄衣捕快。

    這隊人馬出了十里地,便被蘇籍孤身一人截住。

    「你是什麼人?」

    為首的使者喝問道。

    蘇籍目光落在兩個玄衣捕快身上,說道:「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吧。」

    其中一個玄衣捕快見到蘇籍,不免神色驚駭,道:「小道爺,卑職不敢為難你,還請你也不要為難卑職。」

    兩個玄衣捕快是六扇門的玄級捕快,那日見過蘇籍後,回去查他底細,才知道蘇籍來頭有多大。

    另一個玄衣捕快對使者附耳幾句。

    使者臉上泛起驚色。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4 21:38
第13章 朝廷的態度

    使者定了定神,行禮道:「燕州司馬商澤拜見康樂鄉候。」

    蘇籍本是清微掌教的關門弟子,歷來晉主都對清微不吝封賞,所以他雖然被視為清微的棄徒,但朝廷還未下達公文,除去他受蔭而得的康樂鄉候爵位,這是第四品官,雖說沒有實權,卻也清貴。

    而商澤作為江州司馬只是第八品。

    蘇籍見商澤行禮,便知大晉神朝還未針對自己,這倒是一件好事。

    若是連大晉神朝都把他的罪名定性,他便真的毫無立足之地。

    不過這些傢伙多少還是有身在草原,畏懼他武力的緣故,否則可不會這麼客氣。

    蘇籍道:「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商澤面露難色道:「下官如今身負國事,而且鄉候正處嫌疑,還請你……」

    蘇籍眼睛稍稍變白。

    兩個玄衣捕快嚇得雙膝一軟,起初跟蘇籍說話那個捕快說道:「商司馬的意思是小道爺你有什麼吩咐,我等能力有限,只能盡力為之,不敢保證能否做成。」

    蘇籍笑了笑,眼睛恢復正常,道:「你挺識相的,叫什麼名字,在六扇門跟著誰?」

    那人道:「卑職馬東,我身邊這位是趙良,我們都是夏宗大人的下屬。」

    六扇門分天地玄黃四級,不入九品官制,天級為總捕,共有三位,號稱六扇門三巨頭。趙子行和夏宗都是總捕,至於另外一位總捕卻是六扇門有史以來唯一一名女子,名叫魏凌雲,她是魏國公的愛女,亦是天山派未來的掌門,年幼時曾服用過一朵萬年的雪蓮,武功卓絕,足以和清微道庭的芝蘭玉樹匹敵,而且年歲遠比蘇籍和趙子行小。

    夏宗的祖父在清微道庭奉道,乃是如今清微五子的丹陽子,所以他也算清微道庭一系,因此馬東知道蘇籍身份後,才會叫蘇籍一聲小道爺。

    而蘇籍師父天陽子在世時,清微一系皆稱其為道爺。

    天陽子最得意蘇籍這個關門弟子,如果不是蘇籍修行還不夠,當極有希望在天陽子後接替清微掌教之位。

    如今接替天陽子清微五子身份的是蘇籍的大師兄柏陽子,但清微掌教之位到底該清微五子誰來做,至今未下定論,不過誰要是先找到紫綬仙衣,必定有很大希望成為清微教新任掌教。

    最有可能陷害蘇籍的人,正也是清微五子。

    當然柏陽子的嫌疑應該是最小的,畢竟蘇籍最可能將他保管的紫綬仙衣交給柏陽子,柏陽子沒有必要竊取。

    只是蘇籍和柏陽子在十年前因一樁事生過嫌隙,柏陽子未嘗不可能是陷害蘇籍的主謀。

    至於清微以外的人要想在羅浮山偷走紫綬仙衣絕無可能。

    畢竟當今世間,除卻大晉皇宮外,便是清微道庭最為龍潭虎穴。

    若非內鬼,如何能偷走紫綬仙衣。

    而且當日紫綬仙衣丟失後,一切證據都指向蘇籍,這才是讓蘇籍沒法對清微五子消去懷疑的真正原因,如果不是他們五人中的一個,如何才能把那些證據佈置得如此真實,毫無漏洞。

    但蘇籍有一點沒法想通,他在羅浮山向來與世無爭,又因為年歲和修行不夠的緣故,根本無望爭奪掌教之位,為什麼會選擇陷害他。

    若是為了紫綬仙衣,大可以拉攏他。

    這一點蘇籍始終想不明白。

    而且他們偷走紫綬仙衣,為什麼又會將其弄到草原的一個寶庫裡,難道紫綬仙衣失竊後,又有了別的波折。

    總之這件事疑點重重。

    蘇籍對著雲波詭譎的局參之不透,只是心潮湧起片刻,然後便置之腦後,對馬東道:「這幾天你們在東胡四王子的大營裡進進出出我都看在眼裡,現在我要你們把我也帶進去。」

    馬東臉色為難,這位小道爺要是在四王子的大營裡鬧事,他們這一行人怕不是要跟著一起丟掉性命。

    可是不答應,小道爺怕是立時就要了他們的命。

    商澤道:「鄉候此事不合規矩。」

    馬東和趙良兩個都暗自叫苦,心想把商澤點住穴道就好了。

    商澤頓了頓,又道:「但出來時,燕王吩咐過我們可以便宜行事,鄉候若要加入我們,倒也不是不行。」

    馬東和趙良鬆了口氣。看來商大人也清楚了蘇籍是他們萬萬惹不起的。

    蘇籍道:「看來商司馬對我也有所求。」

    商澤拱手道:「正是,東胡內亂在即,這四王子有鷹狼之相,一旦東胡戰起,其必攪動風雲,但玉門關外我朝陳設的兵力直指其後背,使他寢食難安,所以四王子有意與燕王和親。」

    蘇籍道:「自開國以來,並無皇室女外嫁的道理,這四王子莫非是想要派東胡的公主同燕王結親,只是燕王年長,而且王妃健在,難道四王子是想要讓燕王世子娶一個東胡公主?」

    商澤道:「不錯,四王子欲借此事同我大晉締結盟好。」

    蘇籍道:「此事燕王怕是做不了主吧。」

    商澤道:「朝廷諸公已經商議過,聖上降下諭旨,允許燕王殿下便宜行事。」

    蘇籍心下瞭然,四王子終歸還不是東胡國的大汗,所以大晉神朝斷無可能同四王子訂什麼盟約。

    而燕王名義上鎮守北地,朝廷授予燕王便宜行事之權,意思是此事可行,但將來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也是燕王的責任,不損朝廷信譽。

    歸根到底,此事不可大肆張揚,所以才會派商澤一個小小的司馬來做。

    將來若有禍患,問責的不過是商澤這等小官員,大人物完全可以抽身事外。

    這燕王倒也有趣,朝廷讓他便宜行事,他就讓商澤便宜行事,把自己責任也摘出去不少。

    而商澤一行在四王子大營裡進出多次,自是跟四王子沒談攏。

    蘇籍道:「那商司馬打算讓我做什麼?」

    商澤道:「四王子認為我等位卑言輕,以為燕王誠意不夠,所以答應好出嫁公主的事,便一直拖著,非要燕王派有份量的人來議親。」

    按理說這四王子主動要嫁公主給燕王世子,商澤一行來,便該高高興興送公主出嫁才對。

    但四王子並不想顯得自己太過重視此事,免得晉國小覷他,同時讓自己部族的人對他離心。

    而燕王也是願意促成此事的,畢竟東胡諸王子,以四王子實力最強,如今又得了獸神的弟子相助,大有可能成為下一為東胡國大汗,若是結親不成,釀成仇恨,保不齊將來四王子以此事為由頭南侵,屆時燕王少不了擔些罪責。

    可燕王有名無實,邊塞但凡品級高一點的官員武將都不想摻合此事,最終只能使喚到商澤這小小司馬身上。

    四王子對大晉多少有些瞭解,所以商澤要來迎走公主,他自是不肯。

    兩邊便自此僵住。

    四王子那邊認定了燕王怠慢,非要派一個說得上話的人物來商議親事。

    商澤見到蘇籍先是驚慌,但過後又想到蘇籍身份清貴,正可以滿足四王子的要求,至於蘇籍還有其他目的,他也顧不得了。

    畢竟他縱使想要反抗蘇籍,只看馬東和趙良的反應,便知此事絕無可能。

    他對武學瞭解不多,可瞭解人。

    馬東和趙良都非常人,放在軍中都是一把好手,但見到蘇籍,簡直比老鼠見到貓還要害怕。

    這絕不是畏懼蘇籍身份的緣故,自是因為蘇籍本身能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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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議親

    蘇籍道:「你打算請我出面去和四王子議親?」

    商澤道:「下官正有此意。」

    蘇籍道:「可以。」

    此舉同他所想不謀而合,他本就是要藉機會正大光明進四王子的大營,探查溫朵娜的下落,商澤給他安上和親使臣的身份正合適。

    蘇籍遍問了這一群人的姓名家世,同時又問了商澤一些關於議親的細節,便道:「我們直接去四王子的金帳。」

    商澤蹙眉道:「現在就回去,難保四王子不會起疑。」

    蘇籍道:「你以為你們在草原的行程能瞞過這位四王子,到時只管說我是燕王派遣來的便成,你也沒能提前知曉。」

    商澤只得依蘇籍。

    他們的面孔已經被東胡營口的哨兵記下,立即有人去通報四王子。

    隨後得到准許,蘇籍、商澤、馬東、趙良四人進入金帳,其他人在金帳外等候。

    金帳比尋常的營帳遠要寬大,蘇籍數次入大營,也沒有來過裡面。

    這金帳等於是燕王的內殿,但裡面陳設實在簡樸。一來草原物力有限,二來這四王子頗具志向,不願沉溺享樂。

    蘇籍瞥了那四王子一眼,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眼睛好似有電光,令人不敢直視。聽說他已經四十多歲,見到真面目後,遠比實際年紀小,足見保養極佳,而且可能有修煉東胡的奇功,得以駐顏。

    東胡也有類似中土武學的奇功,最厲害的便是獸神一脈的龍象決,乃是蘇籍師父天陽子都誇讚過的奇功絕藝。

    四王子道:「商司馬為何這麼快就返轉。」

    商澤道:「王爺,這是我大晉神朝的康樂鄉候蘇籍,現在燕王讓蘇鄉候來同你議親。」

    四王子左右便有人出來對他附耳說了一句。

    蘇籍聽得清楚,這是在給四王子解釋什麼是鄉候。

    四王子點了點頭,笑道:「蘇鄉候請坐。」

    鄉候是晉朝第四品,名爵不低,這次燕王算是有誠意了。

    四王子到底謹慎,所以又和蘇籍說了許多話,看他反應。但蘇籍應答如流,比諸商澤,顯得落落大方不知多少,即使面對他這樣一位東胡權重之人,也絲毫不落下風。

    若非身份貴重,絕做不到這般。

    四王子更不懷疑蘇籍的身份。

    他本也怕燕王始終不派重臣來議親,到時下不來台,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四王子大笑道:「拿酒來。」

    片刻不到,有左右獻上一桶馬奶酒。

    四王子一手拉著蘇籍,一手拿著瓢,說道:「蘇鄉候可能瓢飲?」

    蘇籍微微一笑,道:「無須瓢。」

    只見蘇籍對著那桶微微張開口,酒水變成一條線,從桶裡出來,直入蘇藉口中。

    也就眨眼功夫,馬奶酒只剩下半桶。而蘇籍肚子不見鼓脹,此技神乎其技,令金帳內眾人瞠目結舌。

    蘇籍朝四王子笑道:「此酒還不夠辛辣,遼東之地有一種酒叫做燒刀子,入口好似烈火,流過喉嚨,便似刀子刮過一般,無論庶民王侯,都對其讚不絕口,改天我讓人送幾車給王爺你。」

    他先是顯露一手武功,又言語豪闊,著實是中土王侯一流的風姿。

    四王子左右出列一人,科頭跣足,顯得有些放蕩,他插話道:「中土有句話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阿古達木請大家一起暢飲美酒。」

    有明朗脆響,眾人面前均自擺放上了銀碗,阿古達木對著木桶隔空一拍,木桶滴溜溜打轉,旋出酒水,絲毫無誤地灑落進銀碗中,不一會各人銀碗都盛上馬奶酒,木桶將將見底。

    阿古達木直接將木桶抱起,飲盡剩下的馬奶酒,他笑道:「我已經先乾為敬,諸位請便。」

    他這一手絕技,說不上和蘇籍誰高誰低,但滿帳喝彩聲卻少不了。

    有酒為助,金帳內氣氛融洽許多。

    四王子到了興起時,帶著一分醉意道:「快請公主來。」

    商澤等人舒一口氣,他們來了好幾次都沒能見到公主,康樂鄉候一出馬,事情就成了大半,他們總算看到完成任務的希望。

    在一位侍女的隨從下,清明如水晶的眼眸下蒙著一層輕紗的東胡公主,裊裊款款地走進來。

    商澤等人只看到侍女生得好似嬌花,至於公主卻看不清面目。

    他們均自想到:侍女都這般模樣,公主定差不到哪裡去。

    畢竟要是奴婢比公主好看太多,難免惹得公主生氣。

    而他們都想不到,侍女正是蘇籍找尋的溫朵娜。

    溫朵娜見到蘇籍,並沒有異色。

    因為蘇籍老遠就瞧見她,傳音入密,要她不要顯露異常。

    多日不見,溫朵娜也比過去穩重許多,想來這場大變,讓她心態有所改變。

    四王子道:「娜仁托婭有一半中土血統,能歌善舞,而且通曉中土文化,絕不會辱沒燕王世子。」

    原來東胡大汗子女眾多,這位東胡公主便是一位漢姬所生,那位漢姬身份卑賤,並不為大汗重視,何況她只有公主一個女兒,所以在東胡大汗那裡受盡欺凌,很早就去世了。

    四王子覺得公主有用,便把她帶到自己的金帳,特意找來晉國人教她中土文化,到今日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公主向蘇籍道了個萬福,道:「見過侯爺。」

    她雖蒙著面紗,一雙眼睛卻顧盼生輝,明眸善睞這個詞,實在可以作為她的專屬。

    她說的是標準的中土語言,沒有絲毫生澀。

    蘇籍予以回禮。

    蘇籍又向四王子道:「王爺,公主出嫁需要準備多久?」

    四王子道:「明日便可啟程。」

    蘇籍點了點頭,東胡人禮節甚少,而且他怕夜長夢多,此地不宜久留。

    這邊商澤去跟四王子左右說了幾句。

    左右聽了後,又向四王子悄悄說了一番話。

    四王子似笑非笑看了蘇籍一眼,道:「侯爺,我這就派人去給你安排休息的地方。」

    回到四王子安排的客賬,不多時,便有侍女進來,正是溫朵娜。

    她道:「那四王子以為你看上我了,所以把我送過來,這主意虧你想得出來。」

    蘇籍道:「反正能把你救出來就成,你也不必謝我,我還有事求你。」

    溫朵娜道:「你的忙我肯定幫,但你能不能救救冷夏,她不想嫁給燕王世子。」

    蘇籍道:「這事我可幫不了忙,而且嫁給燕王世子有什麼不好,還有,你怎麼跟這個東胡公主好上了。」

    溫朵娜道:「她救了我的命。」

    蘇籍道:「好吧,有什麼事等離開這裡再說。」

    溫朵娜只能如此。

    一夜無事,第二日蘇籍一行就帶著公主離開。

    不過蘇籍亦發現那位叫阿古達木的高手已經離開大營,不知去向。此人應該是東胡獸神的弟子,不容小覷,即使他要拿下對方,怕也是三百招開外的事。可以說是四王子最為依仗的臂助,而四王子非要在公主離開這天派走他,便顯得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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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夏宗


    「看來東胡的局勢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微妙的節點,這四王子急著送公主入關,怕是很快就有大動作了。」蘇籍身在羅浮多年,耳聞目睹了不少天下大事,對時局有敏銳的判斷力,意識到此事的不尋常。

    一路疾馳,離玉門關還有百里地。

    蘇籍對商澤道:「我們就此別過。」

    商澤道:「鄉候不再隨我們多走一程?」

    蘇籍笑道:「我怕再往前走,不能生入玉門關。」

    商澤神色一變,看向馬東、趙良兩人。

    馬東忙道:「我們沒有透露小道爺的行蹤。」

    蘇籍道:「我知道你們不敢,但他們要找我,何須要你們通風報信,商司馬你頗有才幹,若我還能生入玉門關,一定會來找你。」

    商澤拱手道:「鄉候縱不能再在羅浮奉道,也必能做出別的事業來,下官相信鄉候必有再入青雲之時。」

    蘇籍一笑,對著身邊的溫朵娜一拉,使其翻身上馬,兩人揚塵離去。

    …

    …

    不出數十里,蘇籍下馬,任由馬兒遠去。

    溫朵娜道:「你能帶我走,為什麼不帶著娜仁托婭?」

    蘇籍道:「這才是為她好,跟著我可是十分危險的。」

    溫朵娜道:「聽你之前話裡的意思,好似有人要害你?」

    蘇籍道:「不錯,這次的對手很強大,說實話,能不能護著你我都沒把握。」

    溫朵娜道:「那你怎麼又要帶我走?就不怕連累我。」

    天下的女人胡攪蠻纏起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蘇籍笑了笑,並不生氣,說道:「你對我有用,而且跟著我哪怕有危險,你不也很開心麼。」

    溫朵娜聽了前一句恨不得給蘇籍一鞭子,但聽到最後一句,縱有滿腔怒火,也一下子被澆滅。

    她道:「你可真會哄女孩子。」

    「道庭玉樹還需要哄女孩子麼,我看不必。」

    聲音飄飄渺渺,辨不出來源。

    溫朵娜一驚,只得看向蘇籍。

    蘇籍按住腰間輕微顫動的飛景劍,平心靜氣道:「這是一番苦戰,但我們一定能逃走。」

    「我以為你心高氣傲,非要說能把我拿下。」那聲音繼續道。

    蘇籍道:「夏宗,我知道是你,出來吧。」

    只見一道青色身影倏忽而至。

    蘇籍道:「你什麼時候和魏凌雲勾搭上的,居然學會了天山派的瞬息千里。」

    青色身影正是六扇門三大巨頭之一的夏宗,馬東和趙良兩個玄級捕快的直屬上司。

    蘇籍和夏宗是舊識,但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十年前。

    夏宗一身天青色長袍,負手看向蘇籍道:「先天氣功果然非同小可,尚未通幽,就可以將外放真氣操縱自如。」

    他揮手一彈,有錚錚鐵鳴聲振盪空氣。

    蘇籍眉頭一皺,他布下的氣網已經盡數被夏宗破去。

    蘇籍道:「琵琶功?看來你和魏凌雲是好事相近了,這可是魏國公的絕學。」

    夏宗微微一笑,對蘇籍道:「你不是一向都不在意男女之事麼,為什麼對魏凌雲如此著緊,是呢,道爺仙逝前可一直有意讓你和魏凌雲訂下婚約。」

    蘇籍神色一黯,無論如何,老頭子總歸待他極好,只是這件事最終卻不了了之,否則他若是魏國公的女婿,即使沒了老頭子這個大靠山,別人要陷害他,亦得掂量掂量。

    蘇籍道:「夏宗,我知道你向來對敵喜歡攻心為上,但你心中怕也是覺得比不上我吧,即使你已經有可能做魏國公的乘龍快婿。」

    夏宗面色變冷,道:「這次只要把你帶回羅浮,我和凌雲便能成婚。」

    蘇籍搖頭道:「子行拿不住我,你也不行。」

    他話音一落,夏宗眉毛一挑。

    滋滋聲響,一道劍氣割破他的小牛皮靴子。

    蘇籍的先天氣功變化多端,居然能隔地發功。

    他注意力都在蘇籍身上,哪裡預料到此事。

    瞬息間,夏宗就失掉先手。

    蘇籍並未趁勝追擊,而是抓住溫朵娜,一個起落便縱躍出老遠。

    夏宗見狀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張牛角弓,張弓搭箭,眨眼不到,飛箭離弦。

    蘇籍人再快,也不如箭快。

    而且箭矢的目標是溫朵娜。

    他將溫朵娜輕輕一拋,避開箭矢。只這下耽擱,夏宗已經追上來。

    兩人開始過招。

    蘇籍變化繁複,但夏宗更甚。

    數十招間,兩人或剛或柔,居然有不下於上千次的勁力變幻。

    周圍的牧草被氣勁分割,紛紛折斷。

    溫朵娜在不遠處看得駭然不已。

    她知道蘇籍很厲害,但此刻仍舊被眼前的現實震撼。

    蘇籍和夏宗簡直像是草原神話裡的魔王一樣,舉手抬足間都有超出溫朵娜想像的破壞力。

    即使她們部落最勇猛的戰士,也決計擋不住蘇籍輕輕一根手指。

    而夏宗和蘇籍不分上下。

    溫朵娜有些後悔,她不該跟著蘇籍。

    她不是害怕,她覺得自己是蘇籍的累贅。

    轟!

    夏宗艱難地和蘇籍對上一掌。

    蘇籍倏忽一動,抓住溫朵娜的手飛身離開。

    夏宗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左邊袖子裡藏著的一個機關盒子也收了回去。

    蘇籍走的很果斷,沒有給他發射機關的機會。

    只是蘇籍突然間,掌力強了一倍不止,著實出乎他意料。

    祖父但樣子說過先天氣功有無窮潛力,越是身處險境,越能激發出修煉者的潛能,果然沒有說錯。

    蘇籍會在險境下越來越強大,只是祖父他們既然知道這一點,為什麼不趁現在蘇籍尚未邁入通幽境時,親自出馬將其拿下。

    夏宗眸光深沉地看向蘇籍逃走的方向,發射了一個信號彈。

    碧藍如洗的天空出現斑斕,一場針對蘇籍的暗網徹底張開。為了拿住蘇籍,夏宗已經決定動用六扇門在草原上的所有力量。

    如今的蘇籍,值得他這樣鄭重。

    甚至他還要更鄭重一點。

    …

    …

    遠在大晉神朝京城的趙子行正和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子下棋。

    眼見得要輸,女子乾脆利落的投子認負,道:「我輸了。」

    趙子行道:「下棋需要心靜,你心中有事,輸我是必然的。」

    女子道:「你幫不幫我?」

    趙子行道:「若夏宗捉住小師叔,你就要嫁給他,這是魏國公和丹陽子師伯商量好的事,我要是從中作梗,豈不是嫌命長。」

    女子道:「你和蘇籍交情很好,難道你不想幫幫他?」

    趙子行道:「我能幫他的便是由我親自拿他回來,可他不肯,我也拿不住他。但你也不必擔心,夏宗不比我強,自然也抓不住我小師叔。」

    女子道:「但夏宗不是一個人。」

    趙子行道:「你得相信我小師叔,他的潛力,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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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紫綬仙衣


    夜幕已經拉開,幾座土山將草原零星點綴。

    雖有南風吹來,此夜也極冷。

    溫朵娜卻沒有瑟瑟發抖,因為蘇籍本身好似一個火爐,她靠近他,倍覺溫暖。

    蘇籍將飛景劍橫在膝前,星光沾上飛景,便好似被吞噬了一樣。

    在和夏宗比鬥時,蘇籍由始至終沒有拔出過飛景劍。

    因為他知道把夏宗逼入絕境,也是把自己逼入絕境。

    夏宗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是六扇門,是大晉朝廷,更是他從前引以為依仗,如今又是他最大敵人的清微教。

    「天地萬物無一可恃,可恃者唯我。」蘇籍心裡默念道。

    老頭子從前講過的道理,在此時尤為應景。

    但也不全對,他還有飛景劍。

    蘇籍是生命,溫朵娜也是生命,飛景同樣是生命。

    殘酷的是,這世間許多生命都不是自然凋亡,而是死在廝殺中。

    蘇籍一閉眼,便想起天奴族部落的狼藉。

    這只是個序幕。

    「魏凌雲又在幹什麼呢。」蘇籍冒起一個不該在此時生出的念頭。

    他見過魏凌雲一面,那是在五年前,在羅浮山。

    不得不承認,魏凌雲是他喜歡的類型,那日他眼睛變青,老頭子也看到了。於是老頭子舍下臉去向魏國公為他求親,但最終此事不了了之。

    老頭子沒有說原因,蘇籍猜測,或許魏凌雲不喜歡他這種不求上進的人。

    身為清微教主的關門弟子,深得老頭子疼愛的他,除了修行和睡覺之外,做的事太少太少。

    可他就是這樣懶。

    他如今的處境,亦是他為懶散付出的代價。

    假如他培植羽翼,假如他更勤奮一點,假如他廣結好友,決不至於這樣孤立無援,至少不用拿沈興國畢生積蓄的財富去換這枚玉墜。

    蘇籍雖然清楚,沈興國畢生都在等待這樣一個能幫他的機會。

    至親的師父死了,至近的好友死了。

    蘇籍不知道他身邊最終還能剩下誰。

    溫朵娜似乎感覺到蘇籍的惆悵,握住他的手。

    她沒有說話。

    溫朵娜認為真正的男子漢不需要女人用言語來安慰他,只需要告訴他,她在他身邊就夠了。

    陪伴永遠是最有力的安慰。

    天將黎明,人最困的時刻,蘇籍和溫朵娜再次出發。

    目的地是月牙湖。

    每每將要遇到危險時,飛景都會輕微的顫動,這也是上次蘇籍能發現夏宗的原因。

    神劍能示警,這是傳說,也是正在發生的現實。

    無論裡月牙湖有多遠,他們終要到。

    在一個土坡上,月牙湖依舊好似墜進群星裡。

    星宿海的美麗不曾因為溫朵娜她們部落的毀滅而減掉半分。

    或許沒有人類活動,大自然的風光將能更為長存。

    蘇籍沒有如第一次來時那般渾然忘我。

    而是先將溫朵娜打暈,閉住她的氣,先天之氣源源不斷輸入她體內。

    然後才抱著她潛入月牙湖。

    沒有出差錯,再度來到那個洞穴。

    蘇籍如上次一樣在鼎上鑲嵌進玉墜,喚醒溫朵娜。

    溫朵娜得了蘇籍提醒,但見到鼎中流出的虛幻清泉,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蘇籍道:「你試著說『雨水過去有露水,薩納爾過去有光芒』。」

    溫朵娜照著蘇籍的話去做,果然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清泉嘩嘩不絕,鼎開始轉動,露出一個可以容一人進入的洞穴。

    蘇籍對溫朵娜道:「你在外面等我。」

    他一個人潛入洞穴,這確實是一個寶庫。

    有夜明珠,擺放整齊的金條,珊瑚樹,以及蘇籍想要的紫綬仙衣。

    紫綬仙衣比嬰兒巴掌還小,懸掛在珊瑚樹上,好似一朵花。

    穿上這件紫綬仙衣後,便能飛翔,如同仙人一般。

    當然,仙衣只要吸足了真氣,就可以變大,但要維持,變得持續不斷輸送真氣,所以清微歷代掌教,除非極為重要的時刻,絕不會穿上它。

    蘇籍入羅浮山以來,只見老頭子穿過兩次。

    一次是清微教的羅天大醮,另一次是為最得天子寵信的驃騎將軍做法事,這位驃騎將軍二十三歲便死了,但他武功之高,據說在三百年以來,能排進前五。

    所以他年紀輕輕死去,顯得很不可思議,可事實如此。

    他的死因沒有人知道。

    蘇籍亦沒有見過這位在少年時便被天子譽為連城璧的驃騎將軍。

    對了,他還記得驃騎將軍的名字叫做衛壁。他還有個遺腹子叫做衛紹,蘇籍曾在羅浮山見過一面,印象深刻。

    蘇籍將紫綬仙衣從珊瑚樹取下,用一個天蠶絲袋子裝著。

    隨後他打量寶庫,這裡應該已經被搬走了絕大部分財寶,而且是沒發生多久的事,很可能是薩納爾做的。

    他定還有別的方法打開寶庫。

    蘇籍有些明白薩納爾的用意,他是非要自己欠下溫朵娜的人情。

    可是紫綬仙衣為什麼會被放進寶庫裡。

    這個疑團,或許只有再見到薩納爾才會解開。

    裝了一袋夜明珠,蘇籍從寶庫離開。

    「我們走。」蘇籍對溫朵娜道。

    他雖然猜到寶庫還有別的出口,卻懶得去找了,決定從原路返回。

    在離開前,他將鼎歸於原狀。

    這口鼎也是寶物,至少可以用來煉丹。

    但蘇籍帶不走。

    若是老頭子在世,怕是會喜歡。

    溫朵娜沒有問蘇籍找到了什麼,她不在乎。

    不過蘇籍還是回報了她,他將那袋明珠給了溫朵娜作為酬謝。

    …

    …

    月牙湖波光粼粼,星宿海一片靜謐。

    但一聲狼嚎將靜謐打破。

    蘇籍目光一沉。

    這是那隻他放了一條生路的白狼在對他示警。

    飛景沒有預警。

    蘇籍拂過飛景的劍身,將其放置回劍囊。

    飛景的奇異靈覺被紫綬仙衣抑制了,如同兩王相遇。

    它們都是奇物,但現在紫綬仙衣顯然比飛景更強。

    蘇籍暗自嘆口氣,他取回紫綬仙衣,卻讓飛景劍的示警功能被抑制住,一得一失,實在教人高興不起來。

    如果不是那隻白狼,蘇籍至少會吃一點虧。

    號角聲吹起,有飛石往蘇籍這裡砸來。從土坡後飛出,越過數百丈的距離。

    蘇籍的聽覺可以超絕百丈,但數百丈的距離已經超過他感知範圍。

    這是大晉神朝製造的投石機,又叫霹靂車,威力極大。

    大晉神朝能輕易破敵國城池,多是仰仗霹靂車的威力,只是蘇籍想不到,他有一天會親身體會這霹靂車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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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鴻飛冥冥

    每一顆飛石從高空砸落的力道都有數千斤,蘇籍就算身具大禪寺的金剛不壞神功,若是一味挨打,怕也要被砸成肉醬。

    蘇籍一手摟住溫朵娜,另一手彈指射出一根先天氣絲,纏住一塊飛石。在石雨中穿梭不定。

    即使蘇籍眼力驚人,計算周全,但因為要護著溫朵娜,終歸挨了幾記飛石。

    震得他氣血浮動,稍有眩暈。

    好在最終出了飛石投射的範圍,可馬上亂箭如雲而至。

    蘇籍臨危不亂,先天氣絲灑出,捲走不少箭矢。

    忽地一只烏駒猛地竄出,蘇籍靈光一現,將溫朵娜扔在烏駒上。烏駒身邊是一頭白狼。

    原來那日天奴族部落被東胡人襲擊,烏駒卻跑了出來,然後遇見了白狼。

    蘇籍道:「你去玉門關內的玉門觀,你母親是觀主,她叫古莉金。」

    溫朵娜伏在馬背,聽到蘇籍的話。

    然後烏駒揚起蹄子,載著溫朵娜飛馳離開。

    玉門觀不為蘇籍所喜,但溫朵娜跟著他只會更危險。

    箭雨停下來,四面八方有鐵騎圍攏。

    白狼沒有離開。

    蘇籍見它腹部隆起,嘆氣道:「你怎麼不走,你留著,我就害了不止一條性命。」

    白狼長嘯一聲,有破雲之勢。

    蘇籍見它豪氣,不由青眼道:「比起你來,夏宗等輩也不過是豎子而已。」

    「你跟我走,我就放這條懷孕的白狼生路。」夏宗見蘇籍譏嘲也不放在心上,騎著一匹黑馬靠近,遠遠說道。

    蘇籍冷笑道:「你倒是抬舉我,只為了抓我,便將大晉在草原多年的佈置都暴露出來。」

    夏宗道:「你對我的價值不亞於半個草原。」

    蘇籍道:「你這是公器私用了?」

    夏宗冷冷道:「我現在代表清微,大晉和清微共天下,你逃不掉的!」

    蘇籍覺得有點諷刺,曾幾何時,他遠比夏宗更有資格代表清微。

    這個羈絆他半生的地方,最終也會是埋葬他的所在麼。

    不,死在羅浮,他心甘情願,但絕不是背著一個棄徒之名死在那裡。

    蘇籍淡然道:「我不會落在你手上的。」

    夏宗打了個響指,輕輕道:「神箭八雄!」

    他和蘇籍沒有太多的話要說,他不是趙子行。

    八個鐵塔般的壯漢,拉開半身高的巨弓,瞄準蘇籍。

    八根箭矢有前有後地對準蘇籍,囊括了他所有能逃跑的線路。

    白狼欲要撲殺過去,被蘇籍輕輕按住。

    他另一隻手,握著劍柄。

    飛景終於要出鞘了!

    八箭如同閃電一般,但在蘇籍視界裡,變得好似落葉一樣緩慢。先天氣功賦予他超絕的聽力,亦賦予他超絕的視力。

    無論是動態視力,還是靜態視力,他都打破了常人的極限。

    飛景脫鞘而出,如若流光,呼嘯而起。

    前一刻蘇籍還在白狼身邊。

    下一刻已經化為一道白影,仿若流風回雪,將八根箭矢一一卷下。

    鐺!

    白影欲要衝到夏宗面前,被一面鐵牆擋住。

    十數名抱著鐵盾的軍士被撞飛,甚至有人直接撞斷了那零星的樹木。

    軍士欲要再度合流,將眼前這彷彿飛仙的白衣男子擋住。

    夏宗一擺手,軍士們停止動作。

    蘇籍同夏宗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這距離跟咫尺沒有多少差別。

    夏宗道:「只要你不跑,我就不用這些傢伙來消耗你。」

    他扯下身上的大氅,接著冷冷道:「我親手擊敗你。」

    蘇籍沉吟片刻,說道:「那我擊敗你再走。」

    夏宗知道蘇籍這個人向來不屑於用欺哄人的伎倆,所以他心頭大定。

    蘇籍當然不是莽撞,因為比起對付這些精銳軍士,只對付夏宗一個當然更加容易。

    同夏宗的極度自信一樣,蘇籍也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對付。

    他連趙子行都不願意輸,何況是夏宗!

    鋥!

    一道赤色朝蘇籍洶湧而來。

    蘇籍心頭凜然。

    這是鳴鴻刀,魏國公的家傳寶刀。

    來不及思考,魏國公到底和夏宗他們家有了多深入的合作。

    蘇籍化作凝結風雷之勢的白影對上赤色。

    赤色好比黃土,白影是飛雪。

    這些大晉神朝的軍士們都是經過血與火的考驗,此刻也不由動容。

    在他們眼裡,無論是蘇籍,還是夏宗,絕對有帝國頂級武將的實力。

    夏宗的刀法古樸厚重,如大地一樣堅韌。

    蘇籍的劍法卻很多變,捉摸不定。

    眨眼間,已經是不知多少次交擊過去,金鐵之聲,總是不絕。

    蘇籍已經證明了一件事,哪怕是飛景這般神兵利器,也不可能輕易斬斷鳴鴻刀。

    他要仰仗兵器之利收拾夏宗,決計難以成功。

    蘇籍並不沮喪,他真正的殺手鐧也不是飛景。

    刀鋒振盪空氣,發出清越的鳴聲。空中的赤色越來越濃,不斷壓縮白影的空間。

    猛然間,厚重的刀鋒變得好似蟬翼一般,飄然若無物。

    「鴻飛冥冥!」

    由古拙變為精巧,只是剎那間的事。

    當白影欲要掙扎出赤色的牢籠時,豈不料赤色一下子就圖窮匕見。

    夏宗的武功已經能在簡繁間如意轉折,剛柔勁力隨心轉換,這一點便是蘇籍也不得不佩服。

    鴻飛冥冥不過是中下品的刀法,但經由這個轉折變化,殺傷力絕不遜色於中上品武學。

    蘇籍處變不驚,飛景忽地降速。

    由極快變得極緩。

    彷彿霎時間由飛雪,變為一座屹立千古的雪山。

    刀鋒利劍接觸!

    發出交鳴。

    這次交擊,不是之前那種試探性的交鋒,而是實實在在的角力。

    強橫的氣勁散作圓形爆開,離得太近的軍士,身上的鐵甲都出現深深的印痕。

    假如他們靠的太近,興許已經傷痕纍纍。

    蘇籍和夏宗錯身份開。

    夏宗握著刀的右手顫抖不已,只差那麼一絲,他就能重創蘇籍了。

    蘇籍緩緩回轉身子,幾乎同時夏宗也回轉身子,兩人死死盯住對方。

    還沒完!

    夏宗沒有趙子行那樣得天獨厚,修煉的金玉敗絮功從一開始,勁力就是剛柔一體。

    他修煉的旭日心法本就至剛至陽,所以他能將刀法使得剛柔並濟,在武學上確實有獨到之處。

    而蘇籍的先天功卻是打破武學常理的功法,對蘇籍而言,剛柔勁力的運用,就跟吃飯喝水一樣,根本不需要練習。

    所以夏宗的功力明明比蘇籍更高一點,實際的效果,卻比蘇籍差了一些。

    直到此刻,蘇籍也確認了一件事,夏宗已經打通任督二脈,進入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通幽境」,由後天邁入先天。

    夏宗的眼神閃過一絲妒忌,修煉到通幽境,由後天入先天,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但蘇籍從一修煉便走的先天路數。

    他對蘇籍的嫉妒,就如那些寒門子弟對他這個世家子的嫉妒一樣。

    而實際上,蘇籍本來就是沒有依靠的寒門出身,要不是運氣好,怎麼能成為清微教主的關門弟子,得以修煉天下武學之士夢寐以求的先天氣功。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7 12:55
第18章 九字真言手印


    女子同趙子行相對默然,過了一會,女子道:「先天氣功真有傳說中那麼不可思議?」

    趙子行道:「天下武學之人認為邁入通幽境,由後天返先天,便足以稱得上一代宗師,但對於我道家修行而言,邁入通幽境,進入先天,不過是成仙得道的開始。而先天氣功,從修煉開始,便直指仙道,比旁人少走了不知多少彎路。」

    女子道:「我知道你們道家一直以來都追求得道成仙,但自漢末三仙以來,天下道家宗師出了不少,可有誰真正成仙了?便是天陽子掌教那等陸地神仙般的人物,終歸還是塵歸塵,土歸土。」

    趙子行微笑道:「所以我不信成仙這種虛無縹緲的事,而是立足在人世間裡,聽松濤聲,聽棋子聲,聽琴聲,聽簫聲,最後過得這浮生。」

    女子道:「是麼,我和你不一樣,我終歸要讓這世間都知道,有個魏凌雲。」

    …

    …

    夏宗道:「只剛才那幾招劍法,世間人就不能忘記,曾有個蘇子思。」

    蘇籍並不理會夏宗的誇獎,這傢伙嘴上越是誇讚,殺意就越大。

    若只是比清微教的武功,蘇籍自然遠比夏宗高明。

    但夏宗還是大晉朝廷六扇門的總捕,身上還有別的保命手段,因此蘇籍仍舊留有餘力。

    還好這傢伙剛剛邁入通幽境不久,所以遇上蘇籍的先天氣功,佔不到任何便宜。

    蘇籍安靜如處子,目光平淡地瞧著夏宗。

    夏宗心頭悸動,他又感受到蘇籍那如絲如縷的先天氣絲。

    如同柳絮飄搖,難以琢磨。

    他屈指,再度使出琵琶功。

    刺耳的鳴聲,再度振盪空氣。

    但蘇籍那如絲如縷的先天氣絲並未沒有如之前那樣折斷。

    蘇籍的氣絲變得好似流水一樣,沒法斬斷。

    他短短時間,便思考出對付琵琶功的辦法,再度發揮出自己這門「煉氣成絲」絕學的效力。

    當然,這跟飛景脫不了干係。

    因為飛景也是生命,有精神,它的精神和蘇籍聯繫在一起,從而讓蘇籍的精神更加強大,對氣絲的控制又上了一個台階。

    即使氣絲被琵琶功折斷,但蘇籍也能使其再度黏合起來,何況他此次分出的氣絲少了許多剛勁,更多是柔勁。

    以柔克剛,以靜制動。

    高深的武學道理不少人都懂,但能在實戰中運用出來的,少之又少。

    夏宗不幸地遇上了。

    他能清晰感覺到周圍的氣絲越來越多,就像是蜘蛛網住獵物後,不停地將絲捲住獵物,讓其難以掙扎。

    鋥鋥鋥!

    鳴鴻刀瞬息間蒙上一層火紅的光芒。

    刀芒!

    跟傳說中的劍芒一樣,都是真氣附著兵器顯化成形的絕學。

    刀芒的出現,使整個鳴鴻刀都膨脹了一倍,而且刀光的威力,更讓人心悸不已。

    如同火山迸發,蘇籍的先天氣絲徹底被刀芒融化掉。

    旭日心法的威力由刀芒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是中上品的武技,威力甚至不比一些上品武技遜色。

    洪流滾滾,不可阻擋,夏宗這一次全無保留。他不怕跟蘇籍拚個兩敗俱傷,因為他還有大晉神朝埋伏在草原的精銳軍士可以調用。

    他只是說不用軍士來消耗蘇籍,可並沒有說最後不用軍士們將蘇籍拿下。

    傾盡所有的旭日真氣,刀芒愈加耀眼奪目。

    蘇籍除了正面迎接,似乎別無選擇。

    此刻蘇籍沒有舉起飛景。

    而是嘴唇微動,手上結出法印。

    「臨!」

    音符吐出。

    霎然間,蘇籍好似變成一座巍巍高山,難以動搖。

    刀芒撞到蘇籍面前,於咫尺距離不到停住。

    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刀芒擋住。

    這是清微教至高無上的秘法——九字真言手印!

    夏宗震驚不已,明明這門功法只會傳給清微掌教,蘇籍怎麼會!

    天陽子祖師太過偏心了!

    「臨」字訣手印將夏宗搏命一擊徹底擋住,蘇籍並沒有露出絲毫得色,而是神情微微黯然。其實這九字真言手印是他一年前見到老頭子在後山練習時,偷偷看到,才學會的。

    老頭子怎麼會不知道他在偷看,只是不說破罷了。

    他沒有違背清微戒律,也沒有懲罰蘇籍。

    而九字真言手印不愧為清微的至高秘法,蘇籍被關在地牢那麼久後,才摸到了臨字訣的一點竅門。

    直到如今,才能將「臨」字在實戰中使出來。

    飛景源源不斷吸收天地元氣,但也彌補不了蘇籍適才的虧空。

    但現在不是躺下休息的時候。

    鏗然一聲劍鳴。

    夏宗心生恐怖,本能反應下退避。

    可劍尖吐出寸許長的劍芒,終歸將夏宗的臉頰劃破。

    夏宗吃痛下,袖袍一動,機關盒發射。

    「天絕地滅針!」

    這來自西方魔宗的歹毒暗器,不知道害了多少江湖高手的性命。

    蘇籍知道自己要再給夏宗補上一劍,自己也得給暗器重創。

    他只有到此為止,身體貼著地面向後滑行。

    同時劍光如瀑,盡力將飛針格擋開。

    饒是如此,身上也中了數計飛針。

    這天絕地滅針專門用來對付武學高手,即使有護體真氣亦沒用。

    要不是飛景劍是神兵利器,直接就會被刺穿。

    蘇籍忍著痛遠遁。

    後面是箭矢如飛蝗,在草地裡打滾。

    有毒!蘇籍眼睛一黑。

    天絕地滅針本就是無比歹毒的暗器,而夏宗還在上面塗抹毒藥,實在心狠手辣。

    蘇籍身子一軟。

    這時候白狼躍出,將蘇籍叼著。

    撲通一聲,一人一狼落進了月牙湖。

    夏宗摀住臉頰深深的傷口,望著月牙湖道:「給我搜。」

    他進入公門十年,還是第一次受此大辱。

    已經有十餘名精通水性的軍士在夏宗令下鑽進月牙湖,但湖中不到一會便冒出血水,這些軍士的屍體浮上來。

    夏宗冷聲道:「放箭。」

    一根根箭矢彷彿流星般破入水體,但蘇籍始終沒有出來。

    夏宗心裡猜到,湖底另有密道。

    他就在這裡等著,不信對方不出來。

    他揮了揮手,讓神箭八雄住手。

    而蘇籍指揮白狼,確實進入了密道。一人一狼來到藏匿寶庫的洞穴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8-11-17 12:58
第19章 飛出重圍


    蘇籍靠著鼎坐下,白狼守在一旁。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想到在這生死之際,居然是白狼陪他到最後。

    如今夏宗絕不會善罷甘休,他要突破重圍,除非能飛。

    念頭一起,蘇籍啞然一笑。

    他確實可以嘗試飛走。

    「因為紫綬仙衣深陷囫圇,現在逃生的希望反而又在它身上,老頭子說一飲一啄,倒是在這裡應驗了。」

    蘇籍心道。

    他知道要借助紫綬仙衣逃出去,得先恢復功力,治好傷勢。

    而且紫綬仙衣的使用訣竅,亦得事先摸索一番。

    否則他之前出月牙湖見到夏宗時,便可以直接帶著溫朵娜飛出去了。

    這次也是他不夠謹慎,以為飛景劍會預警,才冒失直接出月牙湖,被夏宗堵住。

    結果飛景劍被紫綬仙衣壓制,失了預警之能。

    往事不可諫,蘇籍只能吃一塹長一智,更明白「可恃者唯我」的道理。

    他思量片刻,便平心靜氣。

    此時體內先天真氣將毒素排除了一些。

    先天氣功本就有抵禦毒素的效用,只不過夏宗下的毒著實了得,才讓他吃虧。蘇籍凝神運功,體內毒素排除得越發快。

    刺入肌理的毒針從身上跌落。

    他長長吐了口氣,雖然臉色蒼白,更加透明如白玉。

    但傷勢已然沒有大礙。

    只是功力還需要一定時間恢復。

    可惜他只偷學到「臨」字訣手印,而不會「者」字訣手印。「者」字訣手印,乃是天底下第一等治療傷勢的秘法,即使奄奄一息,也能通過「者」字訣很快恢復傷勢。

    「是了,老頭子沒有立下遺囑說誰當下一任掌教,那麼九字真言手印的修行秘要自然也不會傳給別人,那麼九字真言手印的修行秘要如今在哪呢?」蘇籍突然想到這件事。

    他意識到自己將會遭遇更大的危機,因為自己對夏宗使過「臨」字訣,夏宗至少會回去告訴丹陽子,而且這麼多軍士都看到,保不齊有人認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接下來的處境會更加不樂觀。

    不過他本來就身負先天功,這也是容易遭人覬覦的事物。

    「看來得想辦法改頭換面。」蘇籍心道。

    過了四十年順心順意的日子,現今吃苦頭,蘇籍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他現在什麼日子都能過,尤其是在地牢的那段經歷後,心境有了極大的變化。

    …

    …

    一夜煉氣,氣海充盈,經脈裡的先天真氣有霧化的趨勢。

    飛景劍幫了蘇籍極大的忙,它好像是蘇籍第二個丹田一樣,幫著蘇籍煉精化氣,而且煉化的是天精地華。

    先天真氣霧化本來得他完全邁入通幽境才能做到,現在卻已經有了這個趨勢,可惜他的身體經脈遠比常人難以打通,否則先天氣功再難以修煉,他也不至於修煉了足足四十年,還未通幽。

    但先天氣功越到後面,修煉反而比其他功法容易,而且上限更高。

    蘇籍吐出一口濁氣,白狼也醒過來,對著蘇籍一陣舔。

    蘇籍笑著摸了摸它的狼頭。

    經此一役,他對白狼十分親近。

    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人同野獸可以和平共處,甚至格外親密,但人和人反而容易生出各種爭鬥。

    不過白狼這麼知恩圖報,或許跟它懷孕了有關。母性蓋過了它作為野獸的凶殘。

    蘇籍輕聲道:「我要是會驅獸術,就能同你交流了。」

    他笑了笑,然後拿出紫綬仙衣。

    真氣灌入紫綬仙衣裡面,衣服變大。

    蘇籍將恰好可以上身的紫綬仙衣穿上,身上好似著上一層紫霞。

    他覺得自己身體無比輕盈,但先天真氣也源源不斷流入紫綬仙衣裡面。

    終於,蘇籍足尖離地。

    他輕輕揮動袖子,好似翅膀一樣,身子在空中輕盈地折轉。

    接下來一日,蘇籍一邊操縱紫綬仙衣,一邊以先天真氣替白狼洗精伐髓。這其實十分耗費精力,但他願意這樣做。

    他希望白狼將來能生出一個健健康康的狼寶寶。

    這日蘇籍聽到異響,他知道夏宗仍舊沒有死心,一直在搜尋湖底。

    想要找到洞穴的入口。

    而且他雖然可以依靠先天真氣長期不食,但白狼卻需要進食。

    蘇籍道:「你自己會潛水,所以等我出去將人引開,你也悄悄離開吧,這次謝謝你的幫助,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

    白狼似乎能聽懂蘇籍的話,咬了咬他的褲腳。

    蘇籍道:「人生既然有相聚,自然也會別離的。哎,我對你說這些干什麼。」

    他過了好一會,才再度鑽入湖裡。

    其實替白狼洗精伐髓,他功力還不是全盛時,但蘇籍怕夜長夢多,再出別的意外。

    一出湖底,果然看到有人潛水在搜尋入口。

    啵!

    蘇籍彈指,無形劍氣發出要了最靠近他那人的性命。

    紫綬仙衣在上浮的過程穿在蘇籍身上,他破水而出。神箭八雄的箭矢仍舊如流星颯颯而來,蘇籍似鳥兒樣輕鬆避開。

    他越飛越高,將箭矢拋在身後。

    耳邊是天風的呼嘯聲,而下面的夏宗只能策馬在地面追逐他,總歸離他越來越遠。

    「高處不勝寒,這句話確實極有道理。」

    天上很冷。

    蘇籍越過了土山,飛出上百里地,回首都看不見星宿海後,才降落下來。

    他的先天真氣還剩下一小半。

    蘇籍暗自思量,即使他先天真氣充盈,也不過勉強飛出數百里而已。

    落在地面,收回紫綬仙衣。

    蘇籍沒法依仗飛景示警的能力,所以得打起十分精神。

    同時在行動間,漸漸恢復損耗的真氣。

    夏宗不是輕易善罷甘休的人,還好這裡是草原。

    但蘇籍一定是要回中土,他不能永遠流浪在草原外,雖然這裡也有美景。他失去的東西,他一定要拿回來,不能讓天下人以為老頭子錯看了他。

    蘇籍抬頭看了看東方,不能入玉門,卻可以往東入海,從海上回中土。

    這條路凶險許多,而且海上的天氣變幻莫測,如果遇上海難便九死一生。

    只是蘇籍沒有更好的選擇。

    往玉門走,定會陷入夏宗的重重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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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