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鐵騎之虎嘯狼騎 作者:江中石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11-27 00:31:3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42477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九章 玉嬌墜崖

  肅正四年正月初一,家家戶戶張燈結綵,歡聲笑語。整個臥牛村也籠罩在喜慶的氣氛中。牛大壯穿著一身新衣服整個人顯得乾淨俐落。他和牛大虎一起拎著殺好的雞走進自家院子裡。

  “乾娘、春娘,大虎哥來了,一會叔也到,飯菜準備的咋樣啦?”

  “都準備齊啦,就等你們回來。他大伯趕緊屋裡坐呀。”

  牛大虎先到裡屋問候正在剪窗花的王氏老太太。又用鬍子紮紮正在炕上練滾翻的牛天賜(燕輝)。王氏老太太嗔怪的抽了大虎一巴掌。

  “去一邊喝水去,把我孫子弄疼了小心嬸子揍你。”

  “哈哈,嬸子您現在還打得動我嗎?嬸子您多剪點窗花,我家翠蓮沒您剪的好看。”

  “好好,多剪多剪,要多少都行,呵呵。”

  “嬸子,我家大虎說的沒錯,咱村要說手巧誰也比不過您。小曼,去裡屋跟奶奶學著點,順便看著弟弟。”大虎媳婦翠蓮是個體格健壯、性格直爽的女子。小曼是她和大虎的獨生閨女,這兩口子也和牛大壯兩口子一樣,一心想再要個兒子。為這牛大虎還偷偷到山神廟裡上過香,希望山神爺爺也給他們送個兒子來。若是山神爺真的有靈,定會哭笑不得的說:“本尊只管山川河流諸事。想要兒子,你是拜錯廟門了,還是去找送子娘娘吧。”

  小曼也才十歲,長得清秀可人,集中了牛大虎兩口子的優點。用燕輝的眼光看,小曼可以算得上是清純小蘿莉一枚。這丫頭就是當初視金子如糞土,帶頭喊“老嬸老嬸,弟弟拉臭”那位。小曼蹦蹦跳跳進屋喊了聲“奶、老叔、老嬸”之後就爬上炕,端著牛天賜(燕輝)沖著尿盆。

  “弟弟乖,嘩嘩。”若是地上有道縫兒,燕輝不介意把他弄成深坑然後躲進去。他誰都不怕,就怕這個小姐姐。被美女抱著是很幸福的事,但是被未成年的美女抱著尿嘩嘩,燕輝的心情卻怎麼也美麗不起來。好吧,誰讓他現在是嬰兒呢。但是姐呀,你能不能不用你那雙天真無邪的美麗的大眼睛,盯著人家的牛牛使勁看呀。如果你長大了也敢這麼看,俺就服你。燕輝心裡不住的歎息,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哇。

  隨便應付了一下,燕輝又回到剛才的地方繼續翻滾。在別人看來這是孩子的正常反應。可對於燕輝,這可是在強壯身體,為進一步修煉神龍訣做準備。要不是這個嬰兒的身體限制,燕輝的境界早已經突破三重達到小成境界了。

  “看看我家天賜,剛這麼點就能爬了,還能打滾,將來一定是個棒小夥。”王氏老太太喜滋滋的看著來回折騰的孫子,看得不過癮還用手在燕輝屁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

  “奶,您輕點,弟弟會拉臭的。”小曼在一邊補充。

  “牛小曼,你等著,你等我長大了的,哼。”燕輝心裡在嘀咕。

  隨著牛山的到來,熱鬧的年飯開始了。王氏老太太被請到主位上,旁邊坐著牛山。

  “老嫂子,大壯兩口子是拿你當親娘孝順呀,你有福啊,你有福。”

  “是啊,是啊。他叔,這也多虧了你。沒有你照應著,我早就跟他們爺倆去了。”王氏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擦眼淚。她的丈夫和兒子先後參加北方軍團,也先後戰死疆場。牛山和鄉親們一直照顧著這位老太太。正是有了鄉親們的幫襯,當年王氏最小的兒子戰死之後,王氏才沒去尋短見。

  牛山:“來,老嫂子。我敬您一杯,這一杯您是替我那戰死的哥哥和幾個侄子喝的。他們爺幾個是咱老牛家的驕傲,是大燕的英雄,幹。”

  屋裡的人全都恭敬的喝下這杯酒。燕輝這才知道,奶奶還是北方軍團將士的遺孀。那也就是說奶奶的丈夫和兒子不是燕承宇的兵,就是他沒見過面的親爺爺的兵。

  北方軍團是大燕第一軍,沒有北方軍團攻不下的城,沒有北方軍團打不贏的仗。在神州大陸,北方軍團就是不可戰勝的代名詞。他們的統帥就是燕家一代代的家主,也是大燕一代代的軍神。北方軍團選兵嚴格,說是百裡挑一一點都不過分。所以能夠成為北方軍團的士兵,是大燕軍人最高的理想。不要說成為將帥軍官,就是能成為其中的普通一兵,也足以令家人倍感榮光。

  燕輝不由自主的靠近奶奶。他在想有朝一日,他也會像他的先祖們一樣,成為北方軍團的統帥。率領他的將士們縱橫天下,馳騁在神州大陸上。

  短暫的哀思過後,親人們說著家常話,聊著對未來的期盼。春娘把燕輝抱在懷裡,小心的喂他吃煮的酥軟的肉。一邊喂還一邊說:“天賜呀,多吃點,快快長大。娘送你讀書學武,將來咱們也當個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的有用之人,為咱老牛家光宗耀祖。”

  牛山聽了這話拍著桌子叫好,直誇大壯媳婦有見識。一家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吃著團圓飯。

  此時燕輝心裡卻在說:爹娘,我雖不是你們親生的,但是將來我一定要讓你們以我為榮。我一定會讓老牛家成為令人羡慕的名門望族。

  也是在這個時候燕輝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尤其是母親卓玉嬌。他不知道母親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母親是不是也能夠坐在溫暖的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吃口熱飯。是不是也有這麼多親人陪著她。雖然燕輝的心智已經是成年人,但是此時此刻,在他心裡卻反復說這一句話:“娘親,你在哪裡?你冷嗎?你餓嗎?輝兒想你了。爹爹,你還好嗎?你有沒有想輝兒,有沒有想我和娘親?”

  卓玉嬌此刻心裡也在想著燕輝,想著燕承宇。她沒有在溫暖的屋子裡和親人們吃著團圓飯。她此刻正站在一處萬仞絕壁之上,凜冽的寒風吹動著她的發梢。她消瘦了很多,皮膚也不再嬌嫩。她身上的皮甲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但她依然手握長槍和十幾個黑衣人廝殺。她此刻只知道自己來到了遼東境內的一處深山裡。敵人如獵狗一般緊追在她身後,讓她沒有片刻的安寧。

  幾天前她遇到了援兵,但是敵人人多勢眾,援兵們只替她抵擋了半天就全軍覆沒。最後她被逼到了這座萬丈絕壁之上。敵人的損失也很慘重,二百多人殺到現在只剩這十幾個人。

  卓玉嬌抓起一把雪塞進嘴裡,冰涼的雪水滋潤了她乾渴的喉嚨,也讓她的精神為之一震。她緊了緊背上的那個繈褓,那裡面什麼也沒有,那是她為了迷惑敵人而做的偽裝。她看著步步緊逼的敵人,怒吼一聲挺槍便刺。

  絕壁之上地形狹窄,卓玉嬌又守在必經之路上。黑衣人一時間奈何不得她。一陣廝殺之後又有六個黑衣人喪命搶下。

  “卓玉嬌,你已無路可逃。束手就擒吧,這樣還能保住一命,不要再做垂死掙扎了。”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卓玉嬌知道,這是那個眼神像毒蛇一樣的宦官,他是這幫人的首領。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用劍的渾身散發著冰冷殺氣的人,卓玉嬌感覺那人才是最可怕的。

  “要殺便殺,囉嗦什麼。”卓玉嬌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首領長嘯一聲縱身躍起,手中長刀直奔卓玉嬌咽喉。卓玉嬌舞動長槍兩人戰在一起。那首領的武功比之前的曆公公還要高明,逼得卓玉嬌步步後退,剩下的四個人也趁勢沖上絕壁。卓玉嬌見情勢危急,一槍逼退那首領,揚手之間鋼針飛射,瞬間射死三人。那首領怪叫一聲撲過來,卓玉嬌掄槍猛掃。用的是燕家槊法中的一命換一命的打法,那首領大吃一驚,撤刀抵擋。只聽哢嚓一聲,卓玉嬌的長槍被那首領的長刀斬斷。

  但那首領也沒撈到好處,巨大的衝擊力把他推出去,狠狠地撞在一塊岩石上。那首領張嘴噴出一口鮮血,眼看著傷的不輕。可就在這時,卓玉嬌手中的槍尾帶著風聲飛射過來。那槍尾是精鋼所制的三棱透甲錐,如果射中那首領必定一命歸西。那首領慘叫一聲想躲卻沒力氣躲開,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透甲錐射向自己。

  噹啷一聲,一把長劍撥開透甲錐救了那首領一命。

  “老吳!好兄弟,趕緊擒住她。”那首領嘶啞著喊道。

  那個用劍的人點了點頭,揮動寶劍殺了上來。剛一交手卓玉嬌就知道自己不是這人的對手。卓玉嬌抽出寶劍和這人殺成一團,這人步步緊逼,卓玉嬌步步後退,眼看著就靠近了絕壁邊上一棵歪脖樹的旁邊。這人一劍快似一劍,卓玉嬌漸漸不支。就在倆人一錯身的當口,卓玉嬌的耳邊出來一陣細不可聞的聲音。

  “樹下有網,跳。”

  卓玉嬌借機看了一眼歪脖樹。就是這麼一瞥,只看見歪脖樹下一片濃霧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麼。倆人繼續交戰,這人猜出卓玉嬌的疑惑。趁著再次錯身的功夫,又低低地說道:“快跳,給我一劍。我是天字一號。”

  卓玉嬌不再有疑,和這人又打了十幾招,抓住一個破綻,一劍刺中這人的右胸。這人慘叫一聲,一掌擊出。卓玉嬌慘叫著擦著歪脖樹飛出去。像一塊石頭一樣墜入萬丈深淵。那人栽倒在地,掙扎著掏出傷藥止血。

  “老吳我來,你趕緊運功止血。”那首領跌跌撞撞跑過來,扶起老吳坐好,幫著他上藥。

  片刻之後老吳緩過氣來說:“高公公,沒想到這玉蛟龍真是厲害,我居然被她刺了一劍,要不是躲得快,這條命怕是就交代在這了。”

  “老吳,啥也別說了。雖說主子要咱們生擒卓玉嬌,可是這玉蛟龍武功高強,用的又是玩命的打法。咱們想要生擒她,還真是困難。要不然也不會死了這麼多人。不過現在總算是把這倆禍根除掉了,這就是大功一件。你放心,主子不會不會埋怨咱倆的。再說還有皇后娘娘罩著呢,咱倆一定沒事。皇后娘娘可是不願意有人跟她爭寵的,如今這倆禍根死了正好。皇后娘娘一定會重賞咱倆的。”

  “高贊兄弟,你是說陛下也得聽娘娘的?”

  “那是自然。老吳,你以前就是太死板。這以後你就跟著哥哥我,咱倆生死一場,這交情別人比不了。我大哥可是主子身邊的內侍首領高平。今後咱哥倆榮華富貴讓別人看著眼紅去吧。”

  “那今後小弟就請哥哥多多照應。”

  “沒說的,你的救命之恩我可是忘不了的。吳鴻兄弟,你說卓玉嬌到底死沒死呀?”

  “高兄,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能活命,除非是神仙。不信你自己看看。”

  高贊顫巍巍來到緣崖邊往下一看,饒是他武藝高強,這一看也不禁連連嘬舌。

  “我的媽,都看不見底。人摔下去怕是要粉身碎骨了,沒救了,肯定的。”吳鴻和高贊互相攙扶著慢慢走下絕壁。

  卓玉嬌借著吳鴻那一掌的推力飛出懸崖,事已至此想什麼都沒用了。卓玉嬌索性閉上眼睛,雙臂護住頭部把身體蜷縮成一團。耳畔傳來呼呼的風聲,大概經過兩息的時間。咵的一聲,卓玉嬌感到周身一震,身上傳來一陣疼痛。但是極速下墜的身體停住了,她慢慢睜開眼睛一看,自己置身在一張巨大的網裡。這網連著有六層之多,這才止住了下墜的卓玉嬌。

  “姐,姐?你沒事吧?我是小雄啊。姐你別著急,我來救你。”

  楚天雄,冷鋒四家之首楚家的當代少家主,卓玉嬌的表弟。楚家當代家主夫人,也就是楚天雄的娘,是卓玉嬌的親姑姑。聽到親人的聲音,卓玉嬌禁不住哭出聲來。

  “姐,先別哭。對頭還沒走呢,弟弟來晚了。等咱們回到家,你怎麼罰我都行,現在先別出聲。姐,先把這奶酒喝下去暖暖身子,躺好不要動。”

  卓玉嬌接過牛皮酒袋,大口的喝著溫熱的奶酒。她舒展了四肢躺好,多日來緊繃的心終於輕鬆了。卓玉嬌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說到:“輝兒,娘還活著,等著娘去找你。”

  奉天城內秦國公府的書房裡,燕承宇從一隻鴿子腿上解下竹管,從裡面抽出一個紙卷。他一揚手那只鴿子撲啦啦從敞開的窗子飛了出去。燕承宇看過字條之後,隨後把字條燒得乾乾淨淨。他那緊鎖的眉頭稍稍鬆開了一些。

  “夫君。”一聲宛轉嬌怯的呼喚傳來。燕承宇看見一身鵝黃宮裝的盛安公主龍弄月滿臉嬌笑的走進來。

  龍弄月十六歲的年紀,正是青春爛漫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燕承宇,是在燕承宇奉先帝之命平定南部叛亂,剿滅南部五大蠻族,凱旋回京的時候。那時候的燕承宇才二十出頭,還沒有跟卓玉嬌成親。做為大燕第一武勳世家的嫡子,北方軍團新一代統帥的燕承宇,是奉天城內眾多世家大族嫡女們的春閨夢裡人。龍弄月一見到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燕承宇之後,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但是她知道自己沒法跟那些世家嫡女們比。遼東王一脈不是皇族近枝。先祖龍興國又因為爭位不成聯合外族舉兵叛亂,最終失敗而自殺。這就使得遼東王一脈始終被隔離在朝局之外,偏安於遼東封地。家中子女只能和三四流的小貴族聯姻。龍弄月想要嫁給燕承宇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

  這裡面除了兩家不在一個檔次上,門不當戶不對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當年龍弄月的先祖龍興國就是敗在燕家先祖燕無雙的手上。可以說兩家是有世仇的,所以儘管龍弄月對燕承宇芳心暗許,也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後來,燕承宇和卓玉嬌成親之後。龍弄月本想死心,但是情卻難舍。為此龍弄月暗中把卓玉嬌當作自己的標杆,發誓一定要在超過她。人要是有了動力和目標就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龍弄月各方面都很出色,加上人又長的嬌美,在遼東的時候就被稱作“遼東嬌女”。但是在京城人們送給她的稱號卻是“小玉嬌”。這意思就是說龍弄月雖有卓玉嬌的風範,但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龍弄月對此很是不平,把自己和卓玉嬌進行了全方位的比較之後,開始努力習武。至於她的武藝如何,別人就不知道了。

  再後來,龍延嗣登基稱帝后,冊封龍弄月為盛安公主。龍弄月覺得自己可以和心愛的人平等了,那份愛意又死灰復燃。對燕承宇的思念弄得她神魂顛倒。無奈之下只得跟皇帝哥哥說了自己的想法。

  龍弄月本意並不想把卓玉嬌怎麼樣,她覺得只要能和燕承宇在一起,有沒有身份都無所謂。可是單純的龍弄月沒想到,因為自己給燕家帶來了如此大的災禍。所以自從她如願以償的嫁給燕承宇之後,心裡一直覺得虧欠了燕承宇,虧欠了卓玉嬌。也應為這個原因,成親之後龍弄月對燕承宇是百依百順,變著法的哄燕承宇開心。龍延嗣封燕承宇為太子太保,也是龍弄月費盡心思哀求哥哥和嫂子給求來的,可見龍弄月對燕承宇用情之深。

  “夫君,你又一個人躲在書房裡。今天天氣很好,不如我們一起去大相國寺轉轉。妾身很想和夫君一起去看看市井民生呢。”龍弄月害羞的看著燕承宇,一雙玉手不停的擺弄著華美的裙帶。她的語氣中帶著無限的期盼,還帶著一些恐慌。成親以來,燕承宇很少跟她一起出去。弄得她每當想要燕承宇陪她出去的時候,心裡總是怕怕的,怕被拒絕。

  燕承宇看著眼前人比花嬌的龍弄月,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如此心地單純的女子,實在是不應該捲進這爭權奪利的漩渦中來。再想想剛剛傳來了好消息,燕承宇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少許。他沖龍弄月點點頭。

  “哈?夫君您答應啦,太好啦。我這就去備車,夫君稍等。”龍弄月驚喜萬狀,轉身就跑向書房門口。但是剛跑幾步,她有轉過身來,端莊的對著燕承宇盈盈下拜,規規矩矩行了個妻禮。燕承宇看著她像一隻蝴蝶一般飄出門外,銀鈴般的聲音傳出很遠。

  “夏嬤嬤,趕緊備車,我要和夫君一起去大相國寺,快些快些。”

  龍弄月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叫燕承宇駙馬,也從不自稱本公主。在她心裡那些稱呼沒有一個比得上夫君和愛妻這樣稱呼。可以說龍弄月為了燕承宇放棄了公主的尊嚴,一心一意只想做燕承宇的小嬌妻。

  去大相國寺的路上,龍弄月依偎在燕承宇身邊,臉上的幸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她趴在燕承宇耳邊低低的說:“夫君,弄月知道夫君在擔心卓姐姐。夫君放心,等我哥哥不生氣了,我們就悄悄的把卓姐姐從老家接回來。我們三個人不管外面的事,只要和和美美的過我們的日子,好不好?”

  燕承宇送給龍弄月一個微笑,龍弄月癡癡的望著燕承宇那張英俊的臉,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夫君笑了,她對我笑了。”燕承宇看著龍弄月,這個單純的女子怎麼會知道世間的險惡和艱難。這段時間的接觸,燕承宇發現龍弄月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自己和府中的人尤其如此。同是一母所生,一個昏庸無能,剛愎自用。一個卻純潔的像一塊水晶,讓人禁不住的想去呵護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世俗的侵染。可是,這做得到嗎?燕承宇默默的問自己。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章 智勇天賜(一)

  大燕肅正七年的春天,災荒不斷的大燕終於迎來了一場應時的春雨。這場春雨滋潤了大地萬物,也稍稍緩解了緊繃在大燕臣民心中的擔憂。各地官府及時頒發了春耕令,一時間在大燕廣袤的國土上,到處都是忙碌耕種的農人的身影。

  臥牛村的青壯們趕著耕牛,忙碌在田間地頭。最忙的要數牛大壯一家。三年來牛大壯一家零敲碎打的買了百多畝良田、山場。而且牛大壯還準備在春耕之後蓋上幾間大瓦房,蓋房的地方都選好了。現在他們家算得上是村裡首屈一指的富戶,讓鄉親們羡慕的不得了。不過牛大壯致富不忘鄉親,村裡有啥事需要公攤的,大頭都是牛大壯出。他家的田租也是附近幾個村裡最少的,所以鄉親們都誇牛大壯一家忠厚仁義。老一輩的人教兒女都喜歡用牛大壯一家做典範。

  現在的牛大壯比三年前牛多了,如今他家裡有百畝良田,還有成群的雞鴨豬羊。你只要看到他家養殖的模式一定會驚歎,這不是現代社會提倡的散養嗎?在山場裡撿合適的地方,圈起一大片地,豎起欄杆罩上繩網,把雞鴨哄進去自己捉蟲吃魚蝦。在圍場裡你可以看見雞上樹、鴨做窩,豬羊滿山跑,每天雞蛋鴨蛋成筐成筐的往外運的情景。臥牛村牛大壯家的雞鴨豬羊肉味鮮美,早就成為蒼山縣城和附近幾個縣城中各大酒樓菜館搶著要的上品。雞鴨豬羊送出去,錢嘩嘩流進牛大壯的口袋裡,所以牛大壯一家才看不上那幾個地租呢。

  不過牛大壯做了一件讓鄉親們交口稱讚的事。他把養雞鴨豬羊的方法教給了鄉親們,然後再從鄉親們手中收購養成的雞鴨豬羊賣出去。得來的錢按照各家雞鴨豬羊的多少分給各家。其實說到這大家都明白,這不就是公司加農戶的經營模式嗎。這種方法可不是牛大壯能想出來的,這是燕輝手把手教給牛大壯的。

  這一來鄉親們都跟著富裕起來,只要不偷懶,就連老頭老太太還有能跑會顛的孩子們也都能給家裡賺錢。三年的時間,臥牛村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富村。別處村莊的小夥子都是上門求媳婦。臥牛村的小夥卻是坐在家裡挑媳婦。這一來把村正牛山樂得屁顛屁顛的。他主動讓賢,讓牛大壯當了村正,自己只當牛家族長。從此牛大壯就成了大燕帝國的一名基層村幹部,帶著鄉親們發家致富奔小康的勁頭更足了。

  牛村正上任之後宣佈了兩件事。一是建村學,要讓臥牛村的孩子們都讀書識字。二是修山神廟,今後牛家宗祠也設在山神廟裡。當然這一切都要等到春耕農閒之後。這兩件事是牛大壯父子倆在飯桌上商量好的,其作用就是造福鄉親,凝聚人心。

  三年來,燕輝已經把臥牛村看成自己的家,也把這看成是自己的第一塊根據地。打造好穩固的根據地,這是所有穿越重生的大神們必須要做的事情,燕輝豈能不幹。經過現代革命理論薰陶的燕輝,篤定的相信太祖的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相信,做好一點帶動一片。人心所向,即便有茫茫雁山阻擋,相信也會被大家齊心合力的搬開。

  三歲的燕輝在村中的地位可謂一人之下幾百人之上。也就是說在臥牛村除了老族長牛山以外,就連牛村正都得聽他的。這就好比現代的企業,燕輝就相當於董事長,負責企業的發展壯大,玩的是管理,憑的是頭腦。牛大壯等人就相當於總經理和各部門主管,負責具體執行運作。

  對於燕輝想出的辦法,村正老爹和鄉親們不用多想,燕輝怎麼說他們怎麼做就可以啦。就算開始有個別人不聽燕輝的也沒關係,事實勝於雄辯。幾件事情下來,村裡的人就服氣了。更何況燕輝還有老族長牛山這座大靠山無條件支持他,所以燕輝在臥牛村混的風生水起,逍遙自在。

  現在村裡的人教育孩子的時候都會說:“都是一個村的,你咋就沒人家天賜的一絲靈氣呢?”而且,大家有事都願意找牛大壯商量,大家都明白找牛大壯商量其實就是跟燕輝商量。

  大人們忙著春耕,姑娘、媳婦們忙著做飯養雞鴨豬羊。孩子們就和那些老人留在家裡看家。三歲的燕輝幹不了地裡的活,只好和奶奶王氏在家做飯,等著娘把飯送到地裡。

  如今的燕輝雖然只有三歲,可身板卻壯實的跟五歲的孩子似的。跑跑跳跳一點不拖拉。這不,他正揮舞著一把斧子,在院子裡劈柴。那準頭力度拿捏得恰到好處,全然不像個三歲的孩子。做好飯的王氏顫巍巍的走出來,心疼的給燕輝擦汗。別家三歲的孩子還滿處亂跑,瞎玩胡鬧呢,看看自家孫子都能幫家裡幹活了。

  王氏越看越喜歡,掏出倆煮熟的雞蛋,剝開殼塞進燕輝嘴裡。

  “奶,我不餓。等我劈完柴和我娘一起送飯去。奶,你也吃呀。”

  “天賜呀,不餓也得吃。正長身體呢,得補。呵呵呵。”

  “娘、天賜,飯做好了沒,我這就送去。他們都餓的幹不動啦。”

  春娘風塵僕僕的走進家門,一邊走一邊說。如今牛家地多,也請了幫工。除了給工錢還得管人家飯。燕輝背著滿滿一籃子烙餅,春娘挑著兩大罐子羊肉湯,告別王氏向田間走去。這一路上看見娘倆的老頭老太太不住的誇讚燕輝。春娘笑著回應驕傲的像一隻金鳳凰。燕輝從小力氣就大,村裡人早就見慣不怪了。都直勁誇春娘好福氣,燕輝知道孝順爹娘,這麼一誇春娘想不驕傲都不行。

  到了地頭燕輝一聲大喊:“爹、大叔大伯,吃飯啦。”散在田間的人們逐漸聚攏在一起,親熱的跟母子倆打著招呼。牛家待人實誠,工錢給的足,飯菜也好。所以大家都由衷地喜歡這家人。

  “哈哈,兒子來嘍,快讓爹親親。”牛大壯第一個跑過來,抱起燕輝好一陣親昵。爺倆嘻嘻哈哈的打鬧著,看得周圍的人笑聲不斷。春娘笑著給爺倆擦汗,看著家裡的良田,再看看親的不行的父子倆,春娘心裡比喝了蜜還甜。

  燕輝一個人悠閒地往家走,春娘心疼兒子,不讓燕輝把碗筷背回去。再說到了下午收工的時候,大家都去家裡吃飯,那時候再洗也來得及。所以就讓燕輝一個人先回家。

  燕輝走進家門剛喊了句:“奶,我回來了。”就覺得一股惡風襲來,腹部被狠狠的踹了一腳。這一腳要是換成別的孩子,怕是一條命當時就丟了半條。好在燕輝有神功護體,沒受什麼傷害,只是被踹的飛了出去,摔進柴堆裡。

  可是這一腳卻讓燕輝動彈不得。因為這一腳很巧合的踹在丹田的位置。外來的重擊引發了一直被壓制在丹田中的真氣瘋狂的運轉。那道金光也隨著真氣快速的沖刷著燕輝的筋脈。燕輝滿頭是汗,他一直壓制著不把神龍訣突破到第三重,就是擔心現在的身體還不夠強壯,擔心無法承受突破境界時真氣的巨量增長。可是這突如其來的重擊,卻引發了真氣的快速運轉,神龍訣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這個時候燕輝不能動,只能拼命的引導壓制著瘋狂運轉的真氣。

  “哼哼,小野種,看看我是誰?”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傳入燕輝耳中。

  燕輝抬頭一看,心中一驚。這不是三年前被關進死牢的牛童嗎?他怎麼會出現在自己家裡。奶奶呢?奶奶會不會遭了毒手。燕輝剛要開口說話,體內的真氣瞬間脫離了控制,嚇得他連忙運功壓制。

  “哼哼,看來你還記得我呀。告訴你,皇上開恩大赦天下,老子又活著回來了。老子今天就是找你全家算帳的。小野種,老子這麼慘都你害的,老老實實的跟老子走,不然我就把那老不死的宰了。”

  牛童說完拿出一個大口袋,把燕輝裝進去背在身上。他不敢走正門,轉身來到後院。在路過正屋的時候,燕輝聽見了奶奶發出的嗚嗚的聲音。想必是被牛童綁住手腳,又堵住了嘴。燕輝鬆了口氣,奶奶沒事就好。

  牛童背著燕輝從後院翻牆出去,左右看看沒人,迅速的躥進遠處的樹林裡。屋裡的王氏奮力的掙扎著,一點點拱到門口,借著門檻蹭掉嘴裡的破布團後。這才拼命的喊:“來人呀,牛童這個該死的禍害,把我孫子搶跑啦,快來人呀。”

  街上的幾個老頭老太太,聽見喊聲趕緊進來查看,一件這場景就知道家裡進來歹人了。一位腿腳還算利索的老頭,掉頭跑向田間,邊跑邊喊:“大壯,你家天賜被牛童這個禍害搶跑了。快去追。”

  老頭跑的氣喘吁吁,有幾個扛著農具往回走的鄉親聽清楚怎麼回事後。立刻分成兩撥,一波順著村道去追牛童,一波趕到田間報信。春娘一聽這個消息,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急的牛大壯連忙給她掐人中拍打後背。直到春娘睜開眼哇的一聲哭出來,牛大壯這才放心。他立刻叫上跑過來的牛大虎等一幫青壯們,把春娘交給大虎媳婦翠蓮照顧。隨後就領著牛大虎他們去追牛童。

  牛童沒走大路,他繞了個彎,來到離蒼山縣城三十裡的一個叫十裡鋪村的村外邊,這裡有個人在等他。

  “侯三哥,我把這個小野種抓來了。”牛童氣喘吁吁的說著經過。

  “嗯,我看看貨色咋樣。”

  口袋被打開,燕輝看見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看著自己。

  “嗯,不錯。弄到州城去賣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要是能弄到京城就更好了。”

  “那三哥,我們趕緊進城吧?”

  “老四你傻呀,你偷了人家孩子,人家不追呀。這時候恐怕是報了官了,我們去縣城不是自投羅網嗎?我要是你,就一刀殺了那個老不死的,這樣還能有更多的功夫跑路。記著,以後心必須狠,心不狠幹不了咱這行。這裡離肅州阜陵縣不遠,我們去阜陵縣。”

  侯三一邊捏著燕輝的胳膊腿兒,一邊教訓著牛童。燕輝明白自己這是落在人販子手裡了。侯三和牛童再次把口袋封好,侯三在前牛童背著燕輝在後,倆人快速的向著阜陵縣的方向走去。

  侯三說的沒錯,這時候蒼山縣的於主簿已經命令捕快門配合臥牛村的鄉親,四處尋找牛童和牛天賜。於主簿很惱火。春耕期間農戶家丟失人口,這是讓他很沒面子的事。還好縣令回鄉探親去了,不然樂子可大了。這事處理不好,於主簿的前程堪憂。所以於主簿對捕快們說必須找到牛童,如果牛童膽敢反抗可以就地正法。於主簿反復叮囑捕快們要仔細尋找,一定要發動關係,開動腦筋,想方設法找回牛天賜,一定要做到一個連老鼠洞都不放過。

  牛大壯很是感激於主簿,當即拍出銀子犒賞各位捕快。還說只要找到他兒子並安全的送回來,他牛大壯一定重謝。有了銀子好辦事,捕快們幹勁倍增,四面出擊大肆尋找牛天賜。後來,牛大壯在縣城最好的酒樓裡宴請於主簿和縣尉錢松之後,縣尉錢松親自帶著一百郡兵參與到了抓捕牛童解救燕輝的行動中。

  阜陵縣城內一處破敗的院落裡,燕輝被扔進一間黑屋子。燕輝心裡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就在進門那一刻,燕輝的神龍訣突破到第三重,並迅速鞏固下來。令燕輝驚喜的是,自己的身體居然頂住了,並沒有爆體而亡。看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鍛煉體魄是對的。

  燕輝現在視力非常強,就算是在這麼黑的屋子裡,也能看清周圍的一切。這間黑屋子的牆角裡蜷縮著五個孩子,三男兩女,歲數和燕輝相仿。看來都是被侯三他們拐來的。五個孩子一個個像受驚的小鳥一般緊緊抱在一起,五雙眼睛裡面滿是驚慌。可是沒一個敢哭出來的,看來是被侯三他們嚇壞了。

  燕輝站起來走過去蹲在一個小女孩面前說:“妹妹你餓不餓?”

  小女孩驚慌的看著燕輝好久才小聲說:“哥哥,我好餓,我害怕。”

  小女孩的聲音打著顫,顯然是怕的不行了,眼淚成串的順著小臉流出來,可就是不敢哭出聲兒。

  燕輝心中的怒火升騰起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對人販子燕輝就沒有一點好感。在他眼裡那些人販子就是毫無人性,喪盡天良的代名詞。重生之前燕輝就頂著挨處分的壓力,下手殺了十幾個罪大惡極的人販子。到了現在再次遇到這些人渣,燕輝哪裡還忍得住。他站起來大聲說:“你們別怕,都聽我的話。”說完走到門邊哐哐的踹著門。

  “開門。你爺爺我餓了,好酒好菜給爺端上來,不然我讓你們死得很難看。”

  五個孩子看著燕輝又是崇拜又是害怕。一個稍微大點的女孩小聲的說:“弟弟,你別去惹他們,他們很厲害的,會打你的。我們不餓,你別去惹他們。”

  五個孩子一起點頭,同意小女孩的話。燕輝心裡的怒火更盛,在心裡已經給牛童和侯三判了死刑。

  “小兔崽子,剛來就鬧事,看我不弄死你。”牛童叫駡著走過來,打開門抓住燕輝的脖領子揚手就要打。可是他愣住了,揚著手傻不拉幾站在那裡。因為就在他要打下去的時候,清楚的聽見燕輝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

  “你——想——發——大——財——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一章 智勇天賜(二)

  貪婪可以改變人的本性,也可以讓人變成一個白癡。燕輝一句“你想發大財嗎”的問話,立刻擊中了牛童那顆已經喪失人性,扭曲的不成樣子的心,他下意識的點點頭。

  “很好,想發大財,就對我客氣點。去,給我們弄吃的喝的來。不然別想讓我告訴你怎麼發財。”

  牛童點點頭轉身剛要走,卻被身後的侯三一腳踹到一邊。

  侯三:“你個廢物,一個小崽子的話你也信。你塔瑪也算個爺們,滾一邊去。”

  侯三轉過身獰笑著對燕輝說:“行啊小崽子,還會跟老子使詐。好哇,反正老子閑著也是閑著,你說說怎麼發大財。說好了要啥都有,說不好,把你賣到那些走江湖賣假藥的人手裡。砍了你的胳膊腿,把你裝進罎子裡當人彘。”

  “人彘”就是一些自稱江湖術士的人,把買來的拐來的幼童,割去舌頭、砍去四肢裝在大罎子裡,當成怪物四處騙錢。這些人比人販子都不如。被做成人彘的孩子,大多活不了多久就在痛苦折磨中死去。其血腥殘暴令人髮指。在大燕把兒童做成人彘是僅次於造反的重罪。一旦罪名成立是要千刀萬剮誅九族的。

  侯三沒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膽量,不過這不妨礙他用來嚇唬這些小孩。可是這次不管用了,燕輝斜著眼看著侯三,一丁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你叫侯三是吧?少嚇唬人。我問你,你抓我們來為的是什麼?”燕輝背著雙手淡定的問侯三。

  “嘿嘿,自然是求財嘍。”

  “那你賣一個孩子能賺幾個錢?”

  “像你這樣的,賣到大戶人家怎麼也得百兩銀子。”

  “那你一年能賣幾個像我這樣的孩子?”

  “這可就不好說了。小崽子,少套老子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

  “別叫那麼大聲,好像有人強了你似的。你呀,白長了那麼大個子。你本可以一下子就賺出萬貫家財,可你非得賺那小錢。唉,可惜呀可歎。”燕輝說完這話看著侯三不住的搖頭歎氣。那樣子似乎很替侯三的智商擔憂。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侯三開始根本就沒拿燕輝的話當回事。你想一個三歲的孩子能有啥主意。可是聽了燕輝最後一句就不淡定了,他很想知道燕輝為什麼說他能一下子賺出萬貫家財,應該怎麼賺。

  這時候,牛童過來悄悄的對侯三說:“三哥,我打聽過,這孩子的爹就是聽了這孩子的話,才賺了不少錢。又買地又要蓋房子的。我琢磨著,這小子沒准還真有這個本事。”

  牛童的聲音不大,但是也躲不過耳聰目明的燕輝。燕輝心裡這個樂呀,不住地誇牛童是個好龍套,燕輝決定給牛童一個痛快的死法。侯三聽了牛童的話疑心更重。他不言語,就這麼看著燕輝。燕輝撇撇嘴心中暗道:“就憑你也配跟我玩心理戰術,在這方面我可以說是你的祖宗。”

  燕輝也看著侯三不言語,沒過多久侯三憋不住了。他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個三歲的孩子,而是一個久曆江湖的老手。萬貫家財的誘惑最終讓侯三主動開口了。

  “那你說說怎麼才能一下子賺到萬貫家財?”

  燕輝的心放到了肚子裡。侯三這麼一問,燕輝就清楚的知道,這個傻×上鉤了。所以說,人千萬別有貪心,只要你起了貪心,三歲的孩子也能把你騙了。

  “你想知道?那就先我們弄吃的喝的來,然後我們換個地方說。”

  侯三一擺頭,牛童立刻跑出去,沒一會功夫端來一堆大餅鹹菜送到屋裡。燕輝看了看說:“給他們吃吧,你們有酒沒?小爺喜歡喝酒,咱們邊喝邊談。”

  侯三咬著牙答應著,讓牛童鎖了門,自己領著燕輝來到一間屋子裡。這間屋子外表看著破敗,裡面卻收拾的乾淨,家俱也還算齊全。屋子中間的桌子上擺著幾樣酒菜,看來剛才侯三、牛童正打算喝兩盅。燕輝大搖大擺的爬到椅子上。沒辦法人太小,只得坐在扶手上。

  燕輝也不客氣,抄起筷子吃端起酒杯就喝。修煉神龍訣的他現在可以說是百毒不侵,喝酒就跟喝涼水一樣。實際上燕輝一邊吃喝一邊在打量倆人的臉色。見繃得差不多了,才扔下筷子,擺擺小手,那意思要倆人附耳過來。

  燕輝連說帶比劃,說的是唾沫橫飛。牛童和侯三聽的是如醉如癡,眼光越來越亮,不住的點頭。其實燕輝說的法子很簡單,用現在的話講就是“放鴿子”。

  燕輝告訴侯三和牛童,要他倆選擇這城裡沒兒子的大戶人家,把自己賣到那家去。然後等自己摸清楚那家人的金銀都藏在哪裡之後,再告訴他倆去偷。然後三人再換個地方在照此辦理,這樣用不了多久侯三和牛童就可以發大財,過上夢寐以求的好日子了。

  就燕輝出的這個主意,要是放到現在,沒一個人會相信。這是多麼大的一個坑啊。而且還一個套著一個,誰要是信了誰就等著死吧。侯三和牛童也不想想那大戶人家也不是傻子。買個兒子回去必定會明裡暗裡的叫人看住人販子,防的就是雞飛蛋打。就算有不防著的,就憑燕輝這聰明勁,跑到官府裡一告,這倆人還跑得了。就算燕輝不告官,聯合買家做個陷阱活捉這倆貪心賊,這倆的下場恐怕會更慘,到時候雞飛蛋打的就是這倆。

  可是利令智昏,現在的侯三和牛童已經沉浸在對花天酒地,嬌妻美妾的幻想之中,哪裡還能想那麼多。反正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這倆人對燕輝的話是百分百的相信了。

  仨人又商量了一陣,燕輝又被牛童恭敬的送回小黑屋,現在牛童看燕輝渾渾身都仿佛冒著金光。燕輝順便要了幾條被子,這個季節晚上還是比較涼的,燕輝擔心那五個孩子會著涼。五個孩子吃飽了,已經抱在一起睡入夢鄉,只是夢中還在抽噎。燕輝給他們蓋好被子,輕輕地說:“別怕,用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第二天,侯三和牛童帶著燕輝出門。為了防止燕輝逃跑,牛童把燕輝架在自己脖子上。別人一看還以為是誰家的夥計帶著小掌櫃出來玩呢。阜陵縣的主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繁華。燕輝騎在牛童肩膀上,雙腿被牛童攥得死死的,可是這並不妨礙他拿他想要的東西,兩包耗子藥。這還是路過那個賣耗子藥的攤子時,燕輝突發奇想順手收進空間裡的。本來還想順手拿一把短刀,但是想想侯三和牛童腰裡都別著短刀,燕輝就沒費那個勁。

  仨人正走著,街上傳來一陣吆喝聲。

  “借過借過。各位鄉親,小心別碰著。”一輛精緻的馬車緩緩走來,侯三和牛童讓在了路邊。就在這時,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來露出了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這是一個讓人看了眼前一亮的小姑娘。漆黑的頭髮在頭頂梳成兩個髮髻,用五彩的絲線纏住,映襯的那如雪的肌膚更加光彩照人。小姑娘唇紅齒白,眉若彎月,目如秋水。才四五歲的年紀,卻是如此明豔照人,可想而知長大後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貌。

  街邊凡是看見小姑娘的人無不讚歎,幾位少婦更是羡慕的不斷搓手,恨不能馬上抱過來親親。小姑娘年紀不大,可氣質不俗,臉上的表情很是淡定,似乎已經習慣了被人圍觀讚歎。

  小姑娘突然回頭對車裡說到:“娘親,我要和那個小哥哥玩。”

  小姑娘的小手指著的,就是騎在牛童肩上,比別人高出不少的燕輝。此時燕輝正在沖小姑娘做鬼臉、吐舌頭。因為他從第一眼看到小姑娘的時候,覺得她不大會笑。他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笑,所以擺出各種姿勢逗她。沒想到,小姑娘不僅沒笑還直接要求跟他玩。

  “小子,別出么蛾子,小心我捏斷你的脖子。”侯三低聲的在一邊嚇唬燕輝。

  為了不連累小姑娘,燕輝只得沖小姑娘擺擺手,隨著牛童侯三走了。小姑娘趴在車窗上看著遠去的燕輝還在不停地呼喚。

  “小哥哥、小哥哥,你去哪裡?我想跟你玩。”

  “媛兒,你在和誰說話?”一個溫柔的聲音喚回了小姑娘,車簾放下了,馬車繼續前行。

  侯三他們來到的地方名叫萬花樓,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家青樓。侯三領著牛童輕車熟路的來到後院。一個肥胖的,臉塗得煞白的老鴇子走了出來,愛答不理的看了一眼侯三。可是等她看見燕輝的時候眼睛卻亮了。

  “哎呦侯三,這回的貨色不錯呀。正好城裡的沈大戶膝下無子,要買個孩子,給的價碼也實在,我看就他了。”

  “嘿嘿,那就麻煩崔大娘給牽個線唄,老規矩四六開。”侯三笑嘻嘻的說著,眼光還不時瞟著進進出出的姑娘們。

  “那成,回去等信兒吧。”崔大娘扔下這句話就進屋了,侯三看看沒啥意思,就領著牛童回到那個破院裡。倆人買賣做成,而且還想著有更大的進項等著他們,這倆傻×都很高興。侯三讓牛童炒倆菜,準備慶賀一下。吩咐完之後,侯三晃著膀子出去買酒。

  牛童怕燕輝跑了,就讓他給自己打下手。一會支使燕輝洗菜,一會又讓他剝蔥。燕輝很聽話,讓幹啥就幹啥,他在等一個機會。

  “哎,水開啦,你來看看。”燕輝說著話揭開鍋蓋,牛童轉臉看著熱鍋。不想一瓢熱水潑來,淋了他一臉。牛童殺豬似的慘叫著:“哎呦媽呀,燙死我啦。小兔崽子我弄死你,呃——”

  慘叫聲戛然而止,一把鋒利的短刀準確的插進牛童的右肋。刀尖一下刺中肝臟,牛童驚懼的看了一眼燕輝,雙眼一翻倒在地上。燕輝踢踢牛童,見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才抽出短刀,在牛童衣服上蹭蹭藏進腰間。然後站在凳子上把菜炒完端到屋裡等著侯三回來。不一會候三拎著兩小壇酒走進來。

  “呦呵,都準備好了,牛童呢?”

  “在廚房裡躺著呢,我把他殺了。”候三哈哈一笑,向廚房走去,他才不信燕輝能殺了牛童呢。

  趁這個機會燕輝把兩包耗子藥放進酒罈裡,使勁的搖晃起來。賣耗子藥的小販說得好:“咱家的耗子藥保證貨真價實。買回家去,你家的耗子立刻變成死耗子。不靈就來找我,我吃給你看。”聽聽多實在的買賣人啊。

  蹬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侯三攥著短刀沖進屋裡。他一見面色平常的燕輝就是一愣,立刻站在門邊不再向前。

  “牛童真是你殺的?”後三一字一句地問,他現在真有點害怕了。

  “如假包換。”

  “為啥?”

  “你願意多一個人分錢嗎?反正殺也殺了,你看著辦。”

  “嘿嘿,小子夠狠的呀。你想跟我分錢,就不怕我把你也殺了?”

  “不會,你還得靠我賺萬貫家財呢,你是不會殺我的。”

  侯三眼珠一轉說:“小子,我一直想問你,你這麼幫我到底圖啥?”

  燕輝抱著酒罈說:“我說想跟你分錢你信嗎?告訴你,賺錢的招小爺有的是。只要你跟我合作,小爺我保你今後吃香喝辣,有花不完的錢。也不用成天提心吊膽的幹這種下作的買賣。你想好了,答不答應給個痛快話。”

  侯三眼珠子轉了三圈,還是抵擋不住錢的誘惑。他本來也不是啥好人,牛童死不死的他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自己能不能像燕輝說的那樣過上踏實日子,還有花不完的錢。

  “你把刀給我扔過來。”侯三小心的說。

  “就你這膽子還能發大財?給你。”噹啷一聲,一把短刀扔在侯三腳下。

  “嘿嘿,小心駛得萬年船,幹我們這行的還是小心為好。”侯三收起短刀,坐到椅子上。燕輝知道,侯三選擇了相信自己,這就好辦了。

  燕輝把一壇酒推給侯三。

  “來吧,咱們喝酒。等幹完這一票,我們就換個地方買地開鋪子賺大錢去。”

  侯三嘿嘿一笑,一把搶過燕輝手裡的酒罈,把自己面前的推給燕輝。他看著燕輝不住的翻白眼,嘿嘿一笑說:“小心為好,小心為好。”

  燕輝也不答話,端起酒罈喝了一大口。侯三眼睜睜看著燕輝把酒咽下去之後,才嘿嘿的笑著,端起酒罈喝起來。倆人喝著酒侯三還不停的問燕輝今後怎麼辦,怎麼發大財。

  燕輝等到侯三喝了半壇酒之後才說:“發財嗎,小事一樁。就算把全天下的財富都弄來也是容易事。不過,你沒這個機會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二章 智勇天賜(三)

  噗,隨著燕輝的話音剛落,一股黑血從侯三嘴中噴出。侯三捂著肚子倒在地上來回翻滾。烏黑的血灑得滿地都是。燕輝一下子蹦到桌子上,指著侯三說:“多行不義必自斃。小爺替老天爺,也替那些被你搞的骨肉分離的人家滅了你,記得下輩子做個好人。不過按照你這輩子幹的這些缺德事來看,恐怕是要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好自為之吧。”

  說完燕輝縱身一躍輕飄飄的來到院子裡。他正想去小黑屋把那些孩子放出來,卻聽到門外有人喊:“侯三,老娘來取貨了。”燕輝立刻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在身上臉上胡亂抹了幾把,然後哇哇大哭。

  萬花樓的崔大娘帶著倆跟班走進破院裡。一進院子就看見昨天侯三帶來的那個孩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還滿身滿臉的泥巴。崔大娘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蹲在燕輝面前問:“小孩,你幹嘛在這哭哇?侯三呢?”

  “他們倆打架,一個在另一個肚子上插了一刀。一個喝了酒就吐血,全死啦,我害怕。”

  崔大娘沖倆跟班一擺頭。倆跟班一個去屋裡,一個去廚房查看一番之後,回來跟崔大娘說:“侯三滿嘴吐黑血死在屋裡,看樣子是喝了毒酒。另一個死在廚房,肋上挨了一刀,手法精准,一刀斃命。看樣子倆人是分贓不均起內訌了。一定是那個挨刀的先在酒裡下的藥,想要毒死候三,卻被侯三先殺了。侯三不知道酒裡有毒,喝酒之後被毒死。”

  崔大娘:“嗯,兩敗俱傷,便宜我了,帶上孩子快離開這。”

  崔大娘可不想沾上人命官司。她只想著能不花一分錢就把孩子帶走,自己獨得這筆錢,仨人帶著燕輝快速離開破院。

  他們沒敢走大街,而是穿小巷走。也是活該倒楣,沒走多遠就遇到了三個巡街的捕快。崔大娘想要掉頭躲開,卻沒想到這時候燕輝突然大行起來。

  “救命呀,殺人啦,快來救救我呀。”一邊喊一邊把小手伸向捕快們。

  崔大娘他們剛想跑,確被三個捕快攔住。

  “呦呵,這不是萬花樓的崔大娘嗎,這是要去哪呀?”一個捕快問到。

  “哎呦官爺,奴家的侄子自己跑出來玩,我這不是擔心他跑丟了嘛,所以帶著人來找。”崔大娘笑嘻嘻的說,順手把一塊銀子塞進捕快手裡。捕快掂了掂銀子,斜眼看著了下崔大娘。

  “這孩子是你侄子?剛才這孩子喊殺人啦是怎麼回事?”

  “嗨,我這侄子腦子不太好,一天到晚瞎折騰,要不我也不會這麼著急出來找他。幾位爺,改日到萬花樓來玩,我做東。”

  “哦,這樣呀。那好吧,管好你侄子,別再讓他亂叫。咱阜陵縣在苗縣尊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怎麼會有命案發生。你說是不?”捕快沖崔大娘擠擠眼。

  崔大娘嘻嘻的笑著說:“官爺說得對呀。咱們苗縣尊可是個好官,咱縣不會有不好的事發生的。幾位爺您忙著,奴家這就回去。等幾位爺下差就來萬花樓,奴家請幾位爺喝酒。”

  捕快揮揮手讓崔大娘他們走。燕輝心裡可是很著急的,小黑屋裡還關著五個孩子呢,要是沒人管還不得餓死了。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猛地一推抱著自己的跟班。趁他鬆手的時機跳到地上,跑到那個捕快跟前,一把抱住捕快的腿。

  “大老爺,那個老妖婆在騙你,我不是她侄子。她們不僅殺了人還騙了好多孩子,準備賣給別人。大老爺快抓住他們。”

  那捕快一聽這話,立刻抽出腰刀,把燕輝護在身後。這幾天,阜陵縣也接連發生丟失幼童的事件。苗縣令正為這事頭疼呢,催著捕快們儘快破案,今天他們就是為這事出來尋訪的。

  崔大娘這時已經被嚇破了膽。就算他們往日壞事做盡,私底下也有些關係,可明面上還是不敢和官府作對。再說崔大娘即便再有見識,也畢竟是個女人,再加上做賊心虛,這時候已經被嚇得糊塗了。她一看見捕快抽出腰刀,嚇得轉身就跑。她這一跑,捕快們對燕輝的話信了八成。

  以他們的經驗,見了官差轉身就跑的人,一定是做了虧心事,抓了准沒錯。那捕快迅速吹響胸前的銅哨,三人快速的堵住了崔大娘三人。崔大娘被踹倒在地,嘩楞楞鐵鍊子套在了她頭上。崔大娘不敢動了,鐵鍊子代表的是王法,王法加身不可抗拒,否則罪加一等。

  不大的功夫,又有幾個捕快跑過來,和先前的三個捕快把崔大娘三人捆得結結實實。眾捕快在燕輝的指點下來到破院。證據確鑿,不容崔大娘抵賴。捕快們救出五個孩子,留下兩人看護現場。剩下的人壓著崔大娘三個,領著六個孩子,直奔縣衙而去。

  他們走的是主街,大街上的百姓們一看捕快們押著萬花樓的老鴇子和龜奴,還抱著幾個孩子,一下子就明白怎麼回事。眾人奔相走告,等捕快們回到縣衙的時候,身後跟了一大幫百姓。那些丟了孩子的人家哭喊著走在最前面。那五個孩子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伸著小手喊爹叫娘。

  這時那個最開始和崔大娘說話的捕快站在縣衙門口大聲的說:“各位鄉親父老,我等連日來辛苦辦案,終於抓獲偷孩子的歹人。我這就稟報縣尊。縣尊定會秉公執法,還各位公道。還請鄉親們少安毋躁,丟了孩子的人家隨我進來見縣尊。”

  百姓們齊聲叫好,連連稱讚捕快們。捕快們露了臉心裡高興,對著崔大娘一夥連踢帶打,更是引得百姓們喝彩不斷。這崔大娘平時不幹好事,大家早就對她恨得牙癢癢,只是不敢得罪她。今天一見崔大娘犯法,個個希望縣令能夠重重治她的罪。

  阜陵縣令苗有道此時正在和他的好友蒼山縣令袁崇在後堂喝茶。他剛剛說到近來縣裡出現丟孩子的事。在大燕拐賣良家兒童是重罪,拐賣兒童案件的多少,也是考量地方官員治理地方是否有力的重要依據。苗有道正為此事鬧心,向自己的好友袁崇訴苦。就在這時聽人稟報已經抓住人販子,找回被拐賣的兒童的消息。苗有道精神一振,向袁崇拱手致歉,匆匆趕往正堂。

  苗有道聽了捕快的彙報之後,連忙派仵作前去驗屍。然後點齊三班衙役,肅列公堂。苗有道正襟危坐,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帶人犯。”

  崔大娘被拎上公堂,捕快一腳踹在她腿上,崔大娘慘叫一聲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大老爺饒命,奴家冤枉,冤枉啊。”

  “哼,刁婦。證據俱在,你還這般抵賴。不動大刑,諒你不招。來呀,給我打。”苗縣令本來心裡就憋著火,治下出現拐賣兒童的案子,對他的前程還是有一定影響的。況且苗縣令一向以自己治理有方為榮,出了這個案子不是打他的臉嗎。所以苗縣令在心裡已經擬好了怎麼判決崔大娘,總之崔大娘死定了。

  縣令動怒,手下人自然要表現一番。水火棍劈裡啪啦的打下來,實實在在的一點兒沒弄虛作假。直打得崔大娘慘叫連連,涕淚橫流、血肉飛濺,一條命當時就丟了半條。崔大娘哪裡扛得住這樣的打,趕緊把前因後果原原本本說了個仔細,不敢有一絲隱瞞。

  苗縣令找齊人證當堂對證,那個要買孩子的沈大戶也被帶到堂上問話。他說的倒是能和崔大娘的口供對上,可是問題來了。侯三和牛童到底是誰殺的?苗縣令連唬帶嚇,可崔大娘也明白自己幫著牽線是小罪,殺人害命可是死罪。她要緊了牙關就是不承認殺人之罪。那倆人本來也不是她殺的,怎麼認罪。

  苗縣令大怒,一拍驚堂木厲聲說:“大膽崔氏,證據確鑿還在抵賴。本縣執法如山,明察秋毫。你休想蒙混過關。來人,大刑伺候。”

  那頓板子實在不算啥,崔大娘一看扔到堂上的刑俱,什麼斷指夾、鐵籤子、老虎凳、辣椒水。一件件寒光四射,嚇人肝膽。崔大娘嗝嘍一聲暈了過去。別說是她,就是一邊站著的沈大戶都體如篩糠,汗流浹背,那臉白得都不像活人。

  就在苗縣令打算扔下牙牌,下令用刑的時候,背後的屏風傳來一聲咳嗽。苗縣令一愣,宣佈暫時停審。他來到屏風後面,看見袁崇正在沖他招手。

  “袁兄,你把我叫來所為何事?”苗縣令疑惑地問。

  “苗賢弟,愚兄聽了案件審理經過,覺得侯三和牛童不是崔氏所殺,兇手另有他人。”袁崇捋著鬍子認真的說。

  “哦?袁兄可是看出什麼了?”

  “你把那個孩子帶到後堂,我來問他?”袁崇指指站在堂上一臉無所謂的燕輝說。

  “袁兄,一個黃口小兒能知道什麼?”苗縣令更加疑惑。

  “剛才我問過捕快,這孩子面對歹人毫無懼色。還知道向捕快求救,一定是知道什麼,我們一問便知。”

  苗縣令命人把宴會領到後堂,燕輝笑嘻嘻的看著兩位縣令。苗有道和袁崇年紀相仿,倆人都留著三縷長髯。不過苗有道面目精瘦微黑,眼冒精光,鼻直口闊。一看就是個正直嚴肅之人,剛才在他堂上的表現燕輝看在眼裡,給了苗有道一個執法必嚴的評價。再看袁崇,面目和善,膚色較白,長的比較精神。關鍵是他渾身散發著儒雅之氣,可見是一個飽讀詩書、心細如發之人。

  燕輝規規矩矩的給兩位大人行禮,低下頭等著問話。袁崇一見不禁暗暗點頭。這孩子穿的一般,可是卻懂規矩,看來家裡教養的不錯。

  “孩子別怕,本官蒼山縣令袁崇,這位是阜陵縣令苗大人。孩子,把你被拐賣的事情說出來,本官求苗縣尊為你做主,早日送你回家和親人團聚。來人,給這位小公子送些點心來。”

  苗縣令一擺手,僕人端來一碟點心、一壺茶水,還給了燕輝一個蒲團。

  “多謝兩位大人,謝謝這位大叔。”燕輝接過東西,坐在蒲團上,吃喝起來。

  苗有道和袁崇互相看了一眼,這孩子絕對不一般。看看堂上那幾個孩子不是哭鬧,就是傻愣愣的呆在那裡。這孩子卻不一樣,行事說話絲毫不亂。待人有禮有節,難道說是哪個世家的旁支子弟?

  “兩位大人,小子吃飽了。請兩位大人問話。”燕輝抹抹嘴,盤腿坐在蒲團上,那樣子真的不像個孩子應有的表現。

  “嗯,報出你的姓名籍貫。”苗縣令說。

  “小子名叫牛天賜,乃是冀州蒼山縣臥牛村人士。家父名叫牛大壯,乃是村正,家母春娘。小子是被牛童從家中抓來的,經過是這樣的……”

  苗縣令瞟了一眼袁崇,心中暗笑。原來是袁兄治下的子民。哈哈,袁兄你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袁崇看了一眼苗有道,臉上有些微紅。剛才他還在苗有道面前誇耀自己治下安寧,沒有這樣那樣的案件發生。卻不想這個案子裡還有自己治下子民被牽扯進去,心中有點不好意思。等燕輝說完,袁崇和苗有道點點頭。看來殺人的真是另有人在。

  “牛天賜,你知道是誰殺了牛童和侯三嗎?”其他事情不用再問,袁崇只關心是誰殺的人。

  “兩位大人,我要是告訴你們人是我殺的,你們相信嗎?”燕輝眨著眼睛,露出可愛的笑容看著兩位縣令。

  苗有道和袁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實話,倆人不信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能殺了倆個成年男子。

  “說說看。”袁崇笑著說。

  “好,只是小子說之前想問問兩位大人。那侯三和牛童該不該殺?”

  “誘拐良家子弟販賣是重罪,按律當斬,自然該殺。但需經過有司會審定罪之後行刑。普通百姓不能因其有罪而殺之。不經問罪而殺,屬於濫用私刑,也是重罪。”苗有道對燕輝發生了興趣,說起律法,他可是行家。他把燕輝為自己辯護的藉口給堵死了,就是想看看這孩子到底如何應對。

  “小子還未成年,本在家中父母膝下承歡。不想先有牛童闖入我家中打傷我祖母,把我裝進口袋從家中劫走。後有侯三夥同牛童將我拐到阜陵縣準備賣給別人。他們不給我和另外五個孩子吃喝,還經常恐嚇毒打我們,還威脅要把我做成人彘。我若不想辦法必死無疑。所以我就想了個計策,騙住他倆……”

  “我一刀刺進牛童右肋,傷其肝臟。牛童哎呦一聲栽倒在地,片刻之間一命歸西。後來我又騙住侯三,哄他喝下摻了耗子藥的酒。只見那侯三滿嘴噴著黑血,在地上哭爹喊媽翻滾不止。沒用多久就到陰曹地府報導去了……”

  “好。”燕輝說的太精彩了,茶館裡說書的都沒他會說,吸引的堂上的衙役書吏們都跑到後堂門口側耳細聽。聽到精彩處禁不住喝起彩來。苗縣令瞪了一眼門口的衙役、書吏們,這些人訕訕的笑著把頭縮回去。

  “好好好。牛天賜,你小小年紀有勇有謀。不僅救出自己還救出那些被拐的孩子,更協助官府破案,堪當嘉獎。”袁崇給做了定論,苗有道自然不會說別的。

  案子破了,孩子找回來了,這是政績呀。再樹立起一個少年英雄,那可是錦上添花的美事。這時候苗有道在想如何跟袁崇商量一下平分這個功勞。

  苗有道回到大堂當堂宣佈:“此案經本縣仔細審理,已經清楚案情經過。本縣判決如下:侯三、牛童拐賣良家子弟,罪大惡極,判斬立決。二犯雖死罪責難逃,著梟首示眾三日,以警告宵小之輩。罪婦崔氏,私自買賣良家子弟證據確鑿。另有往日作惡,逼死人命一事,與本案併案處理,判斬監候。待有司批復,秋後問斬。查封萬花樓,沒收崔氏私產,除賠償子弟被拐的五人家外,其餘財產沒收充公。沈大戶因膝下無子,想要買子承續香火。其情可恕,其理難容。判罰銀千兩,回家自省。”

  “另有蒼山縣臥牛村童子牛天賜者,少年勇毅,智勇雙全。協助官府捉獲罪犯,救出被拐兒童,堪稱百姓表率。本縣特與嘉獎紋銀五十兩,以資鼓勵。”

  大堂之上一片沸騰,青天大老爺的呼聲接連不斷。找回孩子的人家不僅出了口惡氣,還有賠償,哪能不高興。全都抱著孩子跪在堂上沖苗縣令連連磕頭,還說要送塊匾給苗縣令。這時候的苗縣令,也不再是一副誰欠了他八百吊錢的表情了。滿臉微笑的扶起眾人,仔細囑咐大家今後要守好門戶,看好自家孩子。那情景真是和百姓們打成一片,親如一家。

  那五家人還想湊點錢感謝那個叫牛天賜的孩子。苗縣令捋著鬍子笑著說:“本官已經賞了牛天賜,你們就不必破費了。今後多作善事,教導子弟就好。”眾人千恩萬謝的辭別苗縣令走出縣衙。一路上只要遇到了相熟的人,就大聲地說著苗縣令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把苗縣令誇的是天上少有,地上全無。後來這話傳到苗縣令耳朵裡,苗縣令很是得意,還大醉了一場。

  燕輝此時並不知道這些事,現在他正面對著一個不算熟的熟人,倆人對視片刻,那人用疑問的口氣叫了聲:“小哥哥?”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三章 袁家千金

  案子審理完,袁崇就寫了一封信派人送給於主簿。告訴他牛天賜已經找到了,不日就會和自己一家回蒼山縣。叫于主簿安撫好牛大壯一家。

  洗了澡換了衣服的燕輝,這時候正在縣衙後院裡被苗夫人和幾個婦人圍著。

  苗夫人是苗縣令的妻子,一見白淨可愛的燕輝就喜歡上了。又是抱又是親的,就差讓燕輝管她叫娘了。燕輝撒嬌賣萌總算是逃過了她們的糾纏,躲進後花園裡。剛溜達沒幾步,只見前面的石子小徑上走來一個小姑娘。

  燕輝看著身穿粉紅衣裙,漂亮的如畫中仙子一樣的小姑娘,覺得有些面熟。等他看清小姑娘髮髻上纏繞的五彩絲線的時候,才恍然記起,這不就是那個要和自己玩的小姑娘嗎。

  小姑娘手裡拿著個網兜,看樣子是要抓什麼。小姑娘走到燕輝面前站住了。歪著頭看看燕輝,有把手指含在嘴裡,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在想什麼事。

  “小哥哥?”小姑娘試探著問了一句,燕輝咧嘴笑了。

  “小哥哥,真的是你呀。小哥哥你來陪我玩好嗎?”

  燕輝點點頭說:“妹妹你要玩什麼?”

  小姑娘把網兜遞給燕輝,然後說:“小哥哥,你幫我抓——”

  “抓鳥是嗎?沒問題,我抓鳥可厲害了。”

  “小哥哥,那你能抓別的嗎?”

  “沒問題,想抓什麼你說,就沒有抓不到的。”燕輝拍著小胸脯說。

  “小哥哥,你給我抓蝴蝶吧。”

  “呃——”燕輝吃癟了。這個季節蝴蝶還處在那種一拱一拱的蠕動狀態,哪裡抓得到啊。可是既然把大話吹出去了,總不能說了不算吧,尤其是當著這麼漂亮的女孩面前,沒有也得變出來。咋變呢?燕輝眼珠一轉有主意了。

  “妹妹,你有紙和顏料嗎?就是畫畫用的那種。”

  “有啊有啊,你跟我來。”小姑娘拉著燕輝的手就要跑。

  “等等,等我砍根竹子。”燕輝從柴房裡找了一把斧子,選了一棵不大不小的翠竹,哢嚓一下砍斷之後,削去枝杈扛在肩上。倆孩子手拉手來到後院一處客房。客房裡的書桌上紙墨筆硯樣樣俱全,燕輝拿了把裁紙用的小刀,坐在客房門前的廊簷下,把竹子劈成細細的竹條。又叫小姑娘找來棉線,他要給小姑娘紮一個蝴蝶風箏。

  燕輝的力氣很大,手也很巧。不一會一個風箏的骨架做好了。找來白紙糊在骨架上,剩下的就是上色了。小姑娘明白燕輝要幹什麼了,拍著小手連蹦帶跳的說:“紙鳶、紙鳶。小哥哥我要放紙鳶。”

  倆人趴在地上仔細的描好圖案,塗好顏色。一個色彩豔麗的蝴蝶風箏做好了。小姑娘笑著跳著,銀鈴般的笑聲灑滿小院。燕輝給風箏綁好線,拉著小姑娘來到花園裡的空地上隨手一揚,蝴蝶風箏借著春風升上了天空。小姑娘拿著線軲轆,不停地放著線。風箏越升越高,倆人的笑聲越來越響亮。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在此情此景的感染下,燕輝隨口詠出清代詩人高鼎的《村居》。

  “好詩。好一個拂堤楊柳醉春煙,好一個忙趁東風放紙鳶。”燕輝和小姑娘同時回頭,袁縣令和一位美麗的夫人站在身後。

  “爹爹,娘親。小哥哥給我做的紙鳶。你們看飛得多高呀,多漂亮呀。”

  原來這小姑娘竟然是袁縣令的女兒,那位夫人想必就是小姑娘的母親,袁縣令的妻子了。

  “牛天賜見過縣尊,見過夫人。”燕輝走過去行禮。

  袁夫人看著這個小小的人,有模有樣的行禮,心裡喜歡的不行。她抿嘴一笑,對袁崇說:“夫君,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有勇有謀的小英雄嗎?長得好可愛啊。”

  “哈哈,正是此子。牛天賜,剛才那首詩很好,意境詞藻絕佳,不知是誰的大作?”袁崇笑著問。

  燕輝眨巴眨巴眼,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如實說吧,人家追著問高鼎是誰咋辦?燕輝總不能說是自己上輩子的古代詩人寫的吧,那不是越說越亂了。要說是自己寫的吧,人家問你師承何人,何時啟蒙的,自己怎麼說呀。要知道燕輝面對的可是自己的父母官,自己的情況袁崇一查就清楚。臥牛村根本就沒村學,附近更沒有高明的夫子。再說燕輝才剛剛三歲,難道是從吃奶的時就開始讀書識字了?誰信呢。神童不是沒有,但是結局一般不太好,低調才是王道啊。

  燕輝呵呵一笑說:“縣尊難道忘記了,這不是縣尊的大作嗎?我是聽我們村的族長爺爺孫山說的。他說這詩是縣尊您酒後即興之作,我爺爺每每喝醉之後都會大聲背誦您的這首詩。他老人家說,您的詩意境高雅,情景交融,是難得的佳作呢。”

  袁崇此時的表情很尷尬,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自己啥時候寫過這麼好的詩句。他剛想細問,卻感到腰間一疼。扭頭一看,只見愛妻杏眼圓睜,一隻玉手正放在自己腰間的肉上,那架勢分明再說:“好哇,你背著我喝酒。”袁崇咧咧嘴,轉頭問燕輝。

  “哦,這首詩是我做的嗎?近來公務繁忙,一時想不起來了。但不知令祖父是哪年中的秀才,又是在哪裡聽到我作詩的?”

  燕輝暗地咧咧嘴,牛山鬥大的字不認識半筐。平時連順口溜都編不圓,哪裡懂得詩詞。不過既然說出來了,那就得繼續圓過去。他也看出來袁崇有些懼內,還得給他找個臺階下。

  “縣尊為一縣百姓操勞很是辛苦,自然不記得這些事情。我爺爺不是秀才,只是個農夫。他是聽於主簿說的。去年春耕時,縣尊和於主簿一起到鄉間察看春耕情況。百姓們感念縣尊辛苦,在路旁敬酒。縣尊飲後見村中童子放紙鳶,觸景生情,詩興大發,出口成章。就有了這首《村居》詩。於主簿對縣尊的才華極為敬佩,每每吟誦此詩的時候,都要飲酒相和。我爺爺聽了一次就記住了這首詩。我爺爺說別人的詩聽著高雅,卻難懂難記。縣尊的詩不僅高雅,而且易懂好記。就連我爺爺這樣的農夫,也只聽了一次就記住了。我爺爺說縣尊的詩一定會流傳百世,經久不衰的。”

  袁崇的臉越來越紅、身姿越來越挺拔。等到燕輝說完,他的下巴已經揚了起來。春風吹動他的青衫,三縷長髯也微微飄搖,那樣子很有一代名家的風範。袁夫人看著自己的夫君一臉的崇拜,手也離開了袁崇的腰間。

  “哈哈哈哈,牛公謬贊了。只是一時即興之作,上不得檯面。天賜呀,明天和本官一起回去,本官還要見見令祖父和令尊。本官要讓他們好好教導你,早些讓你讀書識字。須知博取功名趁年少,切不可荒廢時光啊。”

  “學生謹遵師尊教誨,回去之後定將日日苦讀,絕不辜負師尊的期望。”燕輝說罷跪在地上鄭重的拜了三拜。這是弟子拜見老師的禮節。剛才袁崇的最後那句話,明顯就是老師激勵弟子努力向學的意思。也只有老師對心愛的弟子才會這麼說。況且,剛才袁崇已經直呼天賜,這說明兩人的關係已經近了一步。袁崇有愛才之意,又有收徒之心,燕輝豈能不明白,他也就順勢跪倒在地行了師徒之禮。

  “哈哈哈,你這孩子到也有些機智。罷了,為師就收了你吧。夫人,為夫今日收徒心裡暢快。你去準備些酒菜,我們一家人慶賀一番。”

  “是,夫君今日要多飲幾杯,妾身很想聽夫君為妾身賦詩一首呢。”

  “哈哈哈,那是自然。”

  小姑娘拉拉燕輝的衣袖問:“小哥哥,你成了我爹爹的弟子,我該叫你什麼呀?”

  “叫師兄,或者直接叫我天賜哥哥。”

  “好哇好哇,我就叫你天賜哥哥。天賜哥哥,那首詩明明是你念出來的,怎麼說是我爹爹寫的呢?我爹每次寫詩都會自己記下來,還會念給我聽。可是這首詩我從來沒聽他給我念過,我是不會記錯的。天賜哥哥,你在騙我爹,我要告訴我爹去,除非你~~~~~~”

  “哥哥領你去買糖人,買兩個。”

  “不行,太少啦。我還要買絹花、酥豆、乳餅還有還有……”

  “師妹,你叫什麼?”

  “我叫袁媛,怎麼啦?”

  “呵呵,沒事。吃這麼多你不怕變成圓圓?”燕輝鼓起腮幫子比劃著。

  袁媛淡定的看著燕輝說了兩個字:“不~~~~怕。”

  倆人拉著小手走出縣衙,燕輝這會有錢啦,紋銀五十兩。他換了一些散碎銀兩,找到那天那幾個捕快。一口一個大叔的叫著,把碎銀子塞過去,說是感謝救命之恩,還邀請幾位去喝酒。錢可以拿可是讓一個孩子請喝酒,這些捕快還是拉不下臉。不過有了銀子就知足了,知道燕輝要和袁家小姐要出門,兩個捕快趕緊跟著一起出去,可不敢再讓這倆孩子丟了。

  一路上袁媛這個也要買,那個也想要。沒一會功夫燕輝手裡滿滿的全是東西。這還不算,袁大小姐走累了,也不問一聲,自己蹦到燕輝背上讓他背。燕輝心中暗想,不是說古人都比較封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嗎?那這是啥節奏啊。

  其實燕輝想多了,古人是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說法。可那是針對成年男女的,燕輝和袁媛這樣的年齡是不在此列的。

  街上的人們看著這倆金童玉女一般的小人,都是越看越喜歡。見倆孩子是奔著好吃的好玩的來的。那些攤主買賣家,也就半賣半送。有性子活潑的還不時逗兩句,不過沒過分的,倆孩子身後跟著倆官差呢。有好事的人問過官差,知道那個男孩子就是抓住壞蛋,救出被拐孩子的牛天賜之後,都不住口的誇讚燕輝是個小英雄。

  英雄情懷在大燕很普遍,那些賢君聖主、名臣猛將之所以被老百姓世代懷念,就是因為他們保護了百姓的利益,維護了國家穩定。和他們相比,燕輝做的還不算什麼,但是百姓不管這些,只要你為百姓做了好事,百姓們是不會忘記你的。

  對這些稱讚燕輝倒沒覺得怎麼樣,他心裡懷著的是一個宏大的抱負。那就是把那個昏君換掉,恢復自己的姓氏,過上自由自在的紈絝生活。現在這件小事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放在心裡。可是他背上的袁媛卻表現的很興奮,大聲的對周圍的人說:“這是我天賜哥哥,我爹爹已經收天賜哥哥當弟子了。從此以後,天賜哥哥就是我家人啦。”

  童言無忌,大人們笑得哈哈的,誰也不去挑袁媛話中的病句。燕輝從此多了一個紅顏知己,雖然現在還小,但總會有長的大一天。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四章 縣尊是靠山

  蒼山縣縣衙門前圍了很多人,於主簿站在前頭,牛大壯和牛山站在於主簿身邊。於主簿心裡很是忐忑,縣裡出了拐賣人口的案子。自己沒破案反倒是縣令大人將人找回來了,這是不是顯得自己很不盡職也很無能。

  蒼山縣是個中等縣,按制應設縣丞一人,為從八品下的品級。可是自從上一任縣丞告老還鄉之後,蒼山縣縣丞一職始終空缺。而於主簿目前只是正九品下的品級,和縣丞差了三級。一直以來,於主簿都想當上縣丞,但是想當縣丞必須有本縣縣令的舉薦。所以平時于主簿對袁縣令還是恭敬有加的。

  袁縣令為人清正,最討厭的就是不幹正事,想方設法拉關係搞鑽營的人。於主簿一直沒找到一個突破口,拉近和袁縣令的關係。這回袁縣令回鄉省親,縣裡大小事情都交給於主簿代理。於主簿本想好好表現一下,沒想到出了這樣的案子,他怎能不為自己的前程擔憂。

  和於主簿的忐忑不安相反,牛大壯和牛山爺倆卻很高興。牛天賜被找回來了,牛童也得到應有的懲罰。今後可以踏踏實實過日子了,爺倆怎能不高興。爺倆踮著腳向遠處張望,盼著縣令早點回來。

  袁縣令一家的馬車停在縣衙門口,燕輝第一個跳下車跑過來。

  “爹、爺爺,我回來了。是縣尊大人把我救回來的。”

  燕輝撲進牛大壯懷裡,他是真的想爹娘,想鄉親們了。袁縣令一家笑嘻嘻的看著父子重逢,連連點頭。

  “我等拜見縣尊,縣尊一路辛苦了。”于主簿上前施禮。

  “呵呵,正清賢弟才是真的辛苦。本縣不在這幾日,多虧正清勤勉,本縣才能安心省親呀。”袁崇笑著對於主簿說。

  于主簿的全名叫於正清,平時袁崇都是稱呼於主簿。今天的袁崇直接叫他名字還帶著賢弟二字,這顯得和平時很不一般。於主簿心中更加忐忑,嘴裡胡亂應承著:“不敢不敢,縣尊過獎了。”

  袁崇走到牛大壯爺倆面前哈哈一笑說:“這位可是牛大壯?”

  牛大壯趕緊拉著牛天賜跪下回話:“正是草民。縣尊大人救回我家天賜,就是我一家的恩人。草民全家感激不盡,給縣尊大人磕頭啦。”

  “哎呀,不必多禮,快快請起。這位可是牛家族長牛山牛老丈?”

  牛山拱手說:“正是草民,草民謝過縣尊大人。縣尊大人對我牛家的恩情,草民全族沒齒難忘。草民已經在松月樓擺了酒宴,想請縣尊屈駕。一來感謝縣尊救回我家天賜。二來為縣尊接風洗塵。還望縣尊不要推辭。”這幾句話說完,牛山滿臉是汗。這幾句話是於主簿教會牛山說的,要不然憑牛山一個鄉野村夫,無論如何不會說的這麼圓滿。

  “哈哈,老丈客氣了。本縣雖不願叨擾鄉親,但是正所謂長者賜、不可辭,本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另外,本縣正有一事要和老丈以及牛家父子商量,還望老丈首肯。”

  “肯、肯。縣尊但有差遣,草民一定遵從,一定遵從。”牛山已經快要不會說話了。貧民百姓見到縣令就像見到皇上一樣,袁縣令又這麼客氣,牛山又是得意又是緊張。都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啥,反正只要點頭答應就行了。

  袁縣令一家在前,於主簿和牛家爺仨在後直奔松月樓而去。在路上,燕輝直接蹦到於主簿馬背上對他說:“主簿大人,一會兒縣尊要是讓你吟詩,你一定要表現得很激動、很崇拜的樣子。禮數要周到,要把縣尊當成是師長的樣子。然後和縣尊連喝三大杯,再聲情並茂的念出這首詩。別問我為什麼,你只要知道對你有好處就行。主簿你記住,這首詩叫做《村居》。”

  看著坐在自己懷裡搖頭晃腦教自己背詩的燕輝,於主簿很不明白念首詩能對自己有啥好處。不過這首詩的確不錯,比袁縣令寫的強太多了。

  松月樓是蒼山縣城裡最大的一家酒樓,是蒼山首富萬員外的產業。袁縣令一行來到酒樓門前的時候,胖胖的萬員外領著一幫掌櫃夥計正等在門前。和他們一起迎接袁縣令的還有蒼山縣的名流、士子。不是牛山有這麼大的面子,而是這些人想借這個機會和袁縣令親近親近。

  “哎呀縣尊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恕罪恕罪。”萬員外邁著短腿,親自扶著袁縣令下馬,親熱的招呼著眾人。都說買賣人八面玲瓏,這話真是不假。別看萬員外胖的像個球,可是嘴卻利索。談笑間面面俱到,既奉承了袁縣令又不冷落其他人。經他這麼一番說笑,袁縣令一行人的氣氛明顯的熱絡起來。燕輝看著萬員外心中暗贊:人才,真是個人才。

  松月樓最好的包間已經佈置好了,大家謙讓一番,請袁縣令做了首座。萬員外親自斟酒,這可是不多見的。席間眾人推杯換盞,氣氛逐漸熱烈。看得出來,袁縣令今天心情不錯。酒到杯幹,談笑風生。言語間還不時用眼睛瞟著於主簿。於主簿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很好哇,沒啥不妥的地方呀。就在他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腿上一疼。就見牛天賜正站在他腿邊沖他眨眼睛。

  “詩。”燕輝只說了這一個字。於主簿恍然大悟,站起來身來咳嗽一聲,大家知道他要說話,於是停杯不語齊刷刷的看著於主簿。袁縣令微微一笑放下酒杯,很是得意的靠在椅背上。於主簿發現縣尊的眼裡滿是鼓勵和讚賞。沒錯,的確是鼓勵和讚賞。於主簿很激動啊。他如此敬業,還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教背詩,不就是想博得縣尊大人的讚賞嗎?這還沒背詩縣令大人就如此看重自己,於主簿豈能不激動。這幸福來得太快,但是要成功還需努力表現一番。

  於主簿福至心靈,氣宇軒昂的說:“諸位,今日縣尊回衙,又獨破大案,實在是勞苦功高。自縣尊大人來到我縣,廢寢忘食,兢兢業業。不遺餘力為我縣百姓謀福祉,我等皆感念大人恩德。今日一會,只是喝酒不免無趣,在座諸位皆是我縣精英。不如我等效仿先賢,以詩佐酒,就以春為題如何?”

  眾人皆贊,袁縣令更是拍掌叫好。幾個士子先蹦出來表現自己。一時間春花綠柳、晚風明月,各種華麗的詞藻層出不窮。萬員外很會來事,吩咐人備好筆墨紙硯,一人吟誦完畢。萬員外就請人書寫下來,他準備用這些墨寶裝點門面。當然他最希望袁縣令也留下手書墨寶,這可是他求了很久也沒得到的東西。

  袁縣令饒有興趣的對每個人的詩作給與評價,眾人連連稱謝。不管詩文好賴,被縣令大人記住才是最重要的。袁縣令抽空看了一眼於主簿,差點沒樂出來。只見於主簿的嘴,快撇到後腦勺上去了,那樣子顯然是看不上大家的詩作。

  一位剛剛得到袁縣令好評的年輕士子,看到了於主簿的表情,心中很是不平。沖於主簿拱拱手說:“學生看主簿大人似有佳作,還請主簿大人賜教。”

  於主簿站起身一臉驕傲的說:“本官才疏學淺,但是卻為一首絕唱所癡迷。此詩不是我的作品,但是於某竊以為此詩作者才高八斗,品行高潔。在我縣無人能出其右,汝等仔細聽來。”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於主簿抑揚頓挫,將《村居》這首詩的意境抒發得淋漓盡致。

  “好。好詩,好詩,真是好詩。”牛山拍著巴掌叫好。不叫好不行,不叫好燕輝就掐他。

  還沉浸在詩文意境中的士子們仿佛被驚醒一般,連連交口稱讚。那個年輕士子恭敬的問於主簿:“主簿大人,學生孟浪了。不知這是哪位名家的大作?”

  於主簿雙手端起酒杯,走到袁縣令面前。他看得清清楚楚,袁縣令的眼睛雪亮的看著自己,那眼神熱烈的就像餓了十八天的人看見肉包子一樣。

  “縣尊大人,一直以來卑職對縣尊大人的才學仰慕萬分。只是大人品行高潔,不喜聽人阿虞奉承。但卑職自從聽得大人信手拈來的這首《村居》之後,就覺得其他詩詞淡然無味。每每吟誦此詩都忍不住把酒擊節,心馳神往。大人,卑職願做大人弟子,能學得大人才華之萬一,卑職雖死無憾矣。先生,弟子敬您三杯。”眾人方才醒悟過來,原來這是縣令的大作,眾人搶著向袁縣令敬酒。溢美之詞如潮水般噴薄而出。

  于主簿說完連幹三杯,彎腰舉著空杯,用熱切的眼神看著袁縣令。那神態表情就連燕輝都不住的暗暗稱讚:太逼真了,絕對是本色出演。于主簿要是活在現代去演電影,絕對可以抱十七八個小金人兒回來。

  哈哈哈哈。袁縣令大笑著站起身來,雙手扶起於主簿說:“正清謬贊了,也過於自謙了。你我分屬同僚,這師徒關係嗎實在不妥。你我志趣相投,今後你我可以在詩詞方面共同切磋。正清,本縣縣丞之位一直空缺,前幾天我還想著向上峰舉薦你擔任此職。有我的舉薦,應無大礙。今後本縣一應事務還要仰仗正清多多操勞才是啊。”

  於主簿差點給袁縣令跪下,這回他是真動了感情了。拍胸脯表決心,今後只要袁縣令一聲令下,他於正清絕無二話。袁縣令拍著于主簿的肩膀笑的很是得意。眾人紛紛上前敬酒祝賀於主簿。于主簿志得意滿,坐回座位時,一把抱起燕輝小聲的說:“大侄子呀,叔得好好謝謝你呀,你可是叔的福星啊。來,大壯兄弟,咱哥倆喝一杯。”

  袁縣令今天得意非常,一首《村居》妥妥的署上他的大名。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袁崇的才名就會傳遍冀州,傳遍大燕。這是千古流芳的事啊,這個榮耀可比當縣令更能讓他滿足。

  袁縣令舉杯走到牛山和牛大壯面前。

  “牛老丈、牛村正,本縣有個事情要與你們商量。牛天賜年少果敢、智勇雙全。這次能夠一舉破獲重案,牛天賜居功至偉,本縣日後會上表朝廷與以表彰。本縣見這牛天賜天資聰明,不忍人才埋沒山野田間。因此打算收此子為徒,不知牛老丈和牛村正允否?”

  旁邊的人羡慕的眼睛都紅了。給縣令當弟子這樣的好事就跟天上掉金子一樣萬分難得。眾人羡慕牛天賜的好命,又奇怪他究竟做了什麼讓縣令如此看重。紛紛交頭接耳,更有甚者,向袁縣令的跟班打聽,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眾人看向牛天賜的眼神變了。

  牛山和牛大壯被這個驚喜打擊的說不出話來,就知道點頭了。還是萬員外機靈。拉著牛大壯說:“大壯賢弟,趕緊答應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別人求還求不來呢。縣尊大人,我牛家兄弟是高興壞了,您看他都不知道說話了。縣尊莫怪,草民這就準備一應事務,這就讓我天賜侄兒拜您為師。”

  牛山和牛大壯這才反應過來,對著袁縣令又是作揖又是敬酒,忙得不亦樂乎。有道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於主簿算是明白了,自己的福氣是老牛家給帶來的,這個時候必須鞏固關係,他主動出來要求當見證人。話說在這個場合,也只有他有這個資格當見證人。

  牛天賜規規矩矩的行了拜師禮,正式拜袁崇為師。大家看著白白胖胖的小小子,撅著屁股行禮的樣子,都打心裡喜歡。

  牛天賜恭敬的向老師敬茶,袁崇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笑眯眯的摸著牛天賜的頭囑咐著,說的無非是一些要勤奮要刻苦之類勉勵的話。充當見證和司儀的于主簿讓牛天賜給師母敬茶。牛天賜端著茶盞跪在袁夫人面前。

  “師母,請用茶。”哎,這丫頭啥時候坐到師母腿上去啦。牛天賜沖著袁媛努努嘴,小聲的說:“妹妹,你不能坐在那裡,快下來。”

  “不,我就不,我就坐在這。”袁媛扭著腰搖著腦袋就是不肯離開。大家一見禁不住笑出了聲。

  袁夫人笑著接過茶盞喝了一口,又把牛天賜拉到自己身邊說:“天賜乖,我家媛兒有些調皮,以後你要多多照顧她。”

  “娘親,天賜哥哥今後就是咱們家的人了吧?”

  眾人實在憋不住了,被小丫頭一句話都得哄堂大笑。趁這功夫,牛大壯對袁縣令說:“縣尊,草民打算春耕之後就建村學。等村學建成,還要麻煩縣尊大人幫我們物色幾位夫子。”

  “這是好事呀,本縣一定支持。但不知建村學的費用從何而來?”

  “村中公攤一些,大頭我家出了。今後夫子的束脩各家均攤,困難的人家村中給付,實在不行由我出。”牛大壯拍著胸脯說。這是露臉的事情,他怎能不自豪,袁縣令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

  “哎呀大壯啊,這等義舉怎能少了哥哥我。哥哥出紋銀二百兩資助你。”萬員外搶著表現。他算是看出來了,這牛天賜入了縣令法眼,還會有朝廷的表彰。將來考個秀才什麼的想必易如反掌,前途不可限量,這時候必須拉近關係。萬員外這麼一來提醒了其他人,眾人紛紛捐助,還有自薦去做夫子的。草草一算,臥牛村的村學恐怕會成為除縣學之外最大的村學了。

  “好好,各位的義舉堪當表彰。等臥牛村村學建成之日,本縣一定前去剪綵。各位捐助之人的名字也會刻碑流傳後世。”袁縣令一句話讓大家更加興奮,紛紛把自己的名字和認捐數目告訴於主簿。一場酒宴盡歡而散。

  分別之時袁崇對牛天賜說:“天賜,你少年勇毅、嫉惡如仇是好事。但你戾氣太重,如果一味好勇鬥狠,將來恐會招致禍患。為師送你幾本啟蒙讀本,回家之後先向附近夫子求教。若有不懂之處,可到為師家中來。為師定會悉心指導於你。這些用於啟蒙的文章要熟記心裡,更要明白其中之意。好好用功,為師祝你將來大放異彩,鵬程萬里。”

  “是,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眾人依依惜別,萬員外悄悄拉住牛大壯說:“大壯兄弟,哥哥想在你們村建個別院,哥哥是萬分想和你做鄰居。兄弟你就幫哥哥謀劃謀劃吧。”牛大壯看見兒子沖自己點頭,就痛快的答應下來。

  燕輝同意萬員外在臥牛村安家是有用意的,他看中了萬員外的能力和他的商業管道。他知道單憑臥牛村小打小鬧是不會快速積累起大量財富的。只有借助商人的力量才可以辦到,萬員外就是第一個合作夥伴。

  一個月後,朝廷對燕輝的表彰下來了。由於燕輝年紀太小,這個表彰落在了牛大壯身上。賜了個流外六等的亭長職務。說白了就是個大村官,管著包括臥牛村在內的五個村子。這個職位不拿俸祿,但是有官府配發的公服可穿。雖然不入流,但大小也算個官也有些權利。

  牛天賜得到的是免試入縣學的獎勵,也就是說只要他不是很笨,到了歲數就可以直接去縣學讀書。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小秀才。就這樣牛天賜的大名和事蹟在蒼山縣逐漸傳開。可以這樣說,牛天賜作為袁縣令的弟子,又有少年勇毅之名,他在蒼山縣基本上可以橫著走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五章 第一位先生

  牛大壯一家人團聚熱鬧歡慶就不必多說了。牛亭長新官上任,治下村莊的村正、鄉老每天也絡繹不絕的來到臥牛村祝賀。忙忙碌碌過了一陣子。臥牛村的村學開始動工了。同時開工的還有山神廟,由於準備充分進度還是比較快的。

  這一天牛天賜正在家中練字。這大燕的文字和華夏古文基本一致。前世對書法有些研究的牛天賜,學起大燕文字來非常輕鬆。袁崇送他的幾本書如今已經倒背如流了,只是對於大燕的歷史還不熟悉,書中的典故不知道是何寓意。不過這也不用著急。等村學建成夫子來了之後,請夫子解讀就可以了。

  寫好一篇字,牛天賜來到院中打坐練功。神龍訣小成之後,一直沒有進展。不論牛天賜怎麼努力積蓄真氣,那丹田就如同浩瀚大海,總也填不滿。神龍訣本來就不易修煉,像牛天賜這個年紀就達到小成的,在前世幾乎沒有,所以他也並不著急。一個時辰的修煉,牛天精神百倍,在院中拎著把木槍練起來。

  就在他進入忘我境界的時候,院中傳來拍巴掌的聲音。

  “這位哥哥好武藝,真讓小弟羡慕不已。”

  天賜停住招式轉身一看。只見一個穿著道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小孩站在面前。這小道士生的面如美玉、目若朗星、鼻若懸膽、口似塗朱,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笑起來,圓圓的臉蛋上就浮現出兩個酒窩,說不出的可愛。只是那雙眼睛的形狀似乎是傳說中的桃花眼,想必他長大後一定會勾上不少美女的。

  小道士一身青色道袍裁剪合體,背上背著包裹和一把小寶劍。整個人顯得乾淨利索。小道士站在那裡笑眯眯的看著牛天賜,倆人對視良久忽然嘻嘻笑起來。

  “這位哥哥,貧道周孝賢。不知哥哥如何稱呼?”

  “我叫牛天賜,周孝賢是吧?你來我家有事嗎?”

  “哦,我和師傅路過此地有些口渴,想討碗水喝。”

  “哦,那快快請進,我給你們沏茶。”天賜連忙跑到門外,只見門前站著一個老道。真的是個老道,只見他滿頭銀髮束在道冠裡紋絲不亂,臉上皺紋雖多但依然紅潤。五縷銀白的鬍鬚飄蕩在胸前,手中拂塵搭在右臂上,整個人站在那裡一派道骨仙風。天賜仔細端詳一陣發現小道士的面相和這老道倒是有幾分相似。

  “老神仙快快請進。奶,咱家來客人了。”天賜一邊張羅著把師徒倆讓進院內,又搬出桌椅請他們坐下。不一會王氏端來茶水。

  “這位道長。我們這沒啥好茶,招待不周,還望不要嫌棄。”王氏說完還給老道施了一禮。

  “您太客氣了,一杯水足矣,何況是茶。叨擾啦,貧道玄機子。”老道說著還了個禮。王氏和玄機子閒聊不提,牛天賜和周孝賢這會聊的挺開心。

  “小賢子,你這寶劍是真的嗎?我能抽出來看看不?”

  “我叫周孝賢,不是小賢子。我的寶劍當然是真的,這可是我師傅用天外隕鐵,請名家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歷經千錘百煉才鍛造而成。這把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鋒利之極,價值萬金。是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可惜劍身短了些,所以名叫魚腸。天賜哥你若喜歡,十兩紋銀就是你的了。你我兄弟一見就有緣,小弟覺得哥哥你是天下第二的美男。所以這把劍算是小弟忍痛割愛,讓給你了。”

  天賜覺得自己遇到搞推銷的了,他咧咧嘴抽出短劍。呲啦啦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傳來,牛天賜看著手中短劍哭笑不得。只見這把劍渾身鏽跡斑斑,天賜微微一顫劍身,那鐵銹就撲簌簌落下來。這是剛才周孝賢說的那把劍嗎?就這破玩意扔在路上都沒人撿,還價值萬金呢,純粹是騙人。

  “兄弟,你說的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鋒利之極,價值萬金的神兵利器就是這個鏽蛋嗎?”天賜把劍送到周孝賢面前。

  “啊呀,這幾日趕路匆忙又淋了雨,忘記磨劍了。天賜哥你我既是有緣,我再給你打個對折。五兩銀子,不能再少啦。”周孝賢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張開五指來回的晃。

  “兄弟,做人要厚道。你好歹把這把劍弄得光亮些,也好多騙幾個錢啊。你這個樣子是不行的。”天賜搖著頭看著周孝賢。

  “那哥哥有何妙策教我?”周孝賢眨巴眨巴眼問到。

  “我看你還不如弄把桃木劍,上面畫上符,跟人家說這是神仙開過光的。可以斬妖除魔、驅凶避禍。實在是家家必備的保家宅平安的無上法器。你這樣說或許會有人信有人買。”

  “哎呀天賜哥,你實在是太天才了。等等,我要把你剛才說的全記下來。”小道士掰著手指頭嘀咕半天,看樣子是記住了。只見他收回破劍,轉身從包袱裡掏出一把桃木劍雙手遞給牛天賜。

  “天賜哥,你看這把桃木劍,乃是用百年桃木所制。真的是神仙開過光的。可以斬妖除魔、驅凶避禍。實在是家家必備的保家宅平安的無上法器。你我兄弟頗為有緣,你又是天下第二美男。所以小弟忍痛割愛,揮淚大拍賣,只要紋銀二十兩你便拿去。”

  “這個不急,我且問你。你說我是天下第二美男,那天下第一又是何人?”

  周孝賢騷包的用小胖手理了一下自己的鬢角,沖牛天賜擠擠眼說:“這天下第一美男嘛。自然就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人見人羞愧、花見花自殺的小弟我~~~~啦。”

  牛天賜看著眨巴著一雙桃花眼看著自己的周孝賢,實在是憋不住了,抱著周孝賢笑成一團。

  “哈哈哈,兄弟你也是穿來的嗎?老家哪的呀?”

  “大哥你這是何意?小弟一直穿著衣服呢。難道你想看小弟不穿衣服的樣子?那可不行,我是有原則的。賣假呃不是,賣劍不賣身。小弟是甯死不脫。不過,若是你拿五百兩來,也不是不能商量,嘿嘿嘿。”

  牛天賜笑的躺在了地上,玄機子呵斥了周孝賢之後,周孝賢才老老實實做在那裡喝茶。

  牛天賜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和玄機子攀談起來。原來這玄機子也是做過官的。他原名周如海,道號玄機子,以前是國子監的博士,從五品上的官階。因為支持燕王而受人排擠,被肅正帝龍延嗣趕出朝堂。再加上兒子兒媳和老妻病逝,他心灰意冷之下帶著孫子周孝賢進山修道。這次是打算找個合適的地方建個道觀,過安定的日子。

  牛天賜眼睛亮了。國子監的博士,那是相當於現代的國立大學的教授一般的存在。從五品上的官階,縣令見了都得給他行禮。人才呀,必須留住。牛天賜圍著玄機子展開了攻勢,可是好話說盡,胸脯拍得啪啪響也不見玄機子點頭。天賜很是鬱悶,知道是因為自己年紀小,人家不信他的話。

  就在這時王氏老太太說話了:“道長,別看我家孫兒年紀小,可在咱們這也是鼎鼎有名的,就連我們縣尊都收他做弟子呢。您要是不嫌煩,我就跟您說說?”

  玄機子來興趣了,連忙讓王氏仔細說。這王氏就把牛天賜的事蹟仔細地告訴了玄機子,玄機子聽了不住點頭。又仔細看看牛天賜的面相,問了生辰八字,還給天賜摸了骨。他閉著眼掐算了半天,再看牛天賜的時候,眼神已經不一樣了。

  “好,我們就在臥牛村落腳。但不知村正可在?”玄機子看著天賜問到。

  “在在,我爹就是村正還是亭長,我這就去叫他。”牛天賜說完就跑出去找牛大壯。

  “哎天賜哥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周孝賢緊跟著那他才跑了出去。玄機子捋著鬍子點頭微笑。

  “不錯,牛天賜很不錯。”看著玄機子自言自語,王氏以為玄機子是喜歡自己的孫兒,也就沒細問。她不知道玄機子不僅學問好,而且精通玄學,剛才暗中給牛天賜摸骨相面得出的結論極為驚人,那就是“貴不可言”四個字。再仔細一推算,玄機子發現牛天賜居然和自己的孫兒周孝賢有君臣之義。玄機子大驚,不敢再推算了。

  牛大壯和牛山以及春娘急匆匆趕回家中,天賜已經把玄機子的情況告訴了他們。牛大壯知道兒子的意思,他也很願意把玄機子留住。當然,絕對不會讓玄機子當道士,而是讓玄機子到村學當先生。只要玄機子答應就算讓牛大壯傾家蕩產他也幹。

  幾人見面,牛山和牛大壯苦苦哀求玄機子留下,就差跪地磕頭了。玄機子長歎一聲:“想我周某也算是有才華抱負之人。不想為官半生,懂我的卻在這鄉間村野。也罷,既不能治國就育人吧。倆位請起,老夫留下了。”

  牛大壯高興的安排春娘置辦酒菜,收拾房間。牛山去通知鄉老們來牛大壯家一起慶賀臥牛村的第一位先生。牛山自豪的跟鄉親們說:“咱們的這位先生是天下最有學問的先生。縣學裡的那些夫子跟本比不了,今後各家子弟必須去讀書。咱老牛家將來也會出很多有學問的大人物的。”

  一時間,牛大壯家人來人往。鄉親們領著孩子,帶著各種禮物恭敬地來到玄機子面前。鄉親們熱情問候,孩童們叫先生的稚嫩聲音,感動了玄機子,他的眼慢慢濕潤了。

  “我爺爺肯定留下了,哥你就別擔心了,來咱哥倆喝一杯。”周孝賢和牛天賜躲在廚房裡偷偷喝酒。這是自家釀的土酒,喝起來甜絲絲兒的。哥倆捧著豬蹄子邊吃邊喝。

  “小賢啊,想發財不?”牛天賜又開始忽悠人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六章 雄心壯志

  周孝賢放下豬蹄子說:“想啊,太想啦。哥我跟你說,我心裡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將來我每天要在嬌妻美妾的呢喃中幸福的睜開眼睛。我還要在家裡建造一座大大的錢庫,裡面裝滿了金銀。每天數錢的時候,都要用大秤去稱。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我必須要儘快發財,發大財。天賜哥,你有什麼好辦法?”

  周孝賢的這個夢想很偉大,應該說也是代表著大多數人心中的期盼。但是想要實現這個夢想,除了必須努力的去做,還要有超凡脫俗的智慧和運氣。很多人的經驗告訴我們,即便非常努力的去做,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實現這個夢想。周孝賢有這樣一個夢想,而且有了夢想就去努力的去實現它。說明周孝賢是個行動派,而且也有一定的頭腦和才能。看他賣假貨時說的那些話就知道,這孩子事先把可能遇到的情況都做了準備,一招不成再出一招。

  而且他的學習能力和實踐應用能力很強。天賜說完的話被他立刻拿來就用,足見周孝賢思路敏捷,對機會的把握也很好。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是一張白紙,可塑性太強了。牛天賜想要打造自己的班底,那種被傳統理念薰陶多年的人絕對不是首選。他需要的就是像周孝賢這樣的有目標、有行動、有能力,不迂腐的人。

  周孝賢也不是沒缺點,至少現在看來比較愛財。至於忠誠度嗎,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牛天賜相信,周孝賢一定會一心一意的跟隨自己的。除了自己有座金山之外,自己的目標和周孝賢的目標或者說夢想,基本上是一致的。現在牛天賜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思想改造周孝賢,把他培養成自己可以信賴的助手。

  “小賢,你的夢想可以歸納為一句話。那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精闢,實在是太精闢啦。大哥你接著說。”

  “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夢想非常不容易實現。說白了你這叫富可敵國。你自己想想怎麼做才能實現?”

  周孝賢捧著臉想了半天,儘管他很聰明。但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太多了。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得苦著臉說:

  “我實在想不出來。大哥,還是你告訴我吧。”

  “嗯,應該說你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告訴你,原本我可以靠爹活著的,而且活得滋潤無比。但是,當今的這位皇上很嫉妒我的才華和英俊,變著法的折騰我。讓我沒法過上夢寐以求的紈絝生活,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我的夢想比你的還大,我要的是全天下的財富。聽清了是全天下的財富,不單單是大燕,還包括其他國家的。我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接下來就是怎麼做。那麼怎麼做呢?那就是從大處著眼,從小處著手。利用各種條件,抓住各種機會。迅速積累,打牢基礎,打造自己的產業鏈條。然後用錢生錢,把控住一國乃至天下的經濟命脈,最終實現我們的夢想。”牛天賜唾沫橫飛,手舞足蹈,那架勢頗有指點江山的味道。

  周孝賢還算不錯,至少理解能力還不錯。儘管他對牛天賜說的很多詞彙都不明白是啥意思,但這不妨礙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現在他的思想已經被牛天賜完全牽住了。他的思路跟著牛天賜提出的主脈,飛速運轉,並且不斷地延伸再延伸。他不時的提出問題,往往一句就點中關鍵。天才呀,牛天賜暗暗讚歎。

  “小賢,在這個時代,想要富可敵國而又平安無事,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想必你也知道,海量的財富如果沒有強橫的實力做後盾是保不住的。沒有強橫的實力,財富就是禍根。所以,我們要在努力賺取財富的同時,培養強大的實力。直到這種實力使人畏懼,讓人臣服的時候,我們的夢想才算是真正實現。”

  “大哥大哥,你的意思是除了發大財,我們還要當大官對吧?”周孝賢舉著手問。

  牛天賜讚賞的摸摸周孝賢的腦袋。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周孝賢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要當官,準確的說要掌握權力,很大的權利。”

  “有多大?”周孝賢追問了一句。

  牛天賜站起來伸開雙臂說:“從前有人說心有多寬,天地就有多大。我要說只有心懷天地的人,才能掌控天下。”

  周孝賢崇拜的看著牛天賜。在那一刻,周孝賢覺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現在卻像一個巨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

  “大哥你不是想當皇帝吧?這可是造反呀。不過只要能發財就行。大哥,小賢從今後都聽你的,大哥你怎麼說小賢就去怎麼做。”

  “咱不造反,那是很危險的事。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不咋地的皇上換成跟咱們關係密切的皇上。這樣咱們就可以躺在這棵大樹底下吃香喝辣。”

  周孝賢連連點頭,牛天賜的目的達到了,他鬆了口氣。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那些男主雙臂一陣,王霸之氣四射,小弟一幫一幫的跑過來。輪到自己,收個孩子都這麼費勁,不過總算是成了。良好的開局預示著美好的結果,只要繼續努力,總會有越來越多的有著共同夢想的人追隨自己的。

  倆人確定了當官發財這個總目標之後,暫時把造反的事放在一邊。兄弟倆腦袋挨著腦袋商量起具體怎麼辦。周孝賢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告訴了天賜。其實不過是把他以前幹的賣假貨的事完善了一下而已。牛天賜搖搖頭,自己的第一個手下眼界還是不夠開闊,設想還是不夠大膽。這個時候就需要決策者制定方針策略了。

  “小賢啊,你覺得自己夠聰明嗎?看著我回答。”牛天賜盯著周孝賢的眼睛問。

  “大哥,我難道不夠聰明嗎?你看我才這麼大,就賺了幾十兩銀子了。”

  “那你還敢不敢去找那些被你騙過的人,再騙他們一回?”

  “你當我傻呀,都騙人家一次了還去騙,那不是找打嗎?”

  “錯,既然騙了人家一次,就應該一騙到底。直到被騙的人求著你再去騙他,這才是騙子的最高境界。”牛天賜一字一句的說。

  “大哥,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呀。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嗎?心甘情願被你騙?”

  “你又錯了。當你在別人眼裡成為傻子的時候,你才可以放心大膽的去騙別人。別人也才會心甘情願的讓你騙。你想想,你是願意騙一個傻子,還是願意騙一個聰明人?”

  “當然是騙傻子啦,聰明人誰上當呀。”

  “所以,今後我們就要讓別人把我們看成傻子,而我們就披著傻子的外衣去騙那些自以為聰明的傻子們。”

  “還是不太明白。”

  “我跟你說,從前有個小孩大家都說他傻。每次都拿一塊金子和一塊銀子出來讓那孩子挑。那孩子每次都拿銀子,你說他傻不傻?”

  “傻,傻得冒泡了都。誰不知道金子比銀子貴呀,要是我肯定拿金子。”

  “你知道那孩子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

  “那孩子說:我要是拿了金子,那些人就再也不會這麼做了,所以我只拿銀子。雖然銀子不如金子值錢,但是只要我每次只拿銀子,那些人就會以為我傻,就會把這個遊戲繼續做下去。我只是被人看成傻子,而我得到的卻比一塊金子多很多。你說這孩子傻嗎?”

  有時候道理就是這樣不點不透,周孝賢明白了。

  “大哥我明白了,我以前是自作聰明。那些被我騙的人,要嘛是真傻,要嘛就是在逗我玩。我還覺得自己夠聰明,現在想想實在是慚愧。大哥,你說的我都記住啦。我們現在還小,的確應該裝傻。即便將來我們長大了,在沒有絕對實力和把握的時候,也還是要裝傻,對嗎?大哥。”

  “小賢你知道嗎?你剛才的這番見識,已經超過很多很多人了。記住大哥的話:當你看別人都是傻子的時候,別人看你是白癡;當你看別人都是白癡的時候,別人看你是瘋子;當你看別人都是瘋子的時候,別人看你是聖人。我們不當聖人,我們只當傻子。”

  “大哥我又不明白了,聖人不是很好嗎?受人敬仰崇拜,名傳千古。可是我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對聖人很不感興趣的樣子。”

  “你是不是覺得變成泥塑木雕,站在那受人朝拜很有意思呀?告訴你,聖人活著的時候都很慘。比如我以前看過的書中記載,有個叫孔子的聖人為了宣傳自己的理念到處遊說。結果連坐在樹下教導弟子的機會人家都不給,還把樹給砍倒。孔子四處漂泊,到老的快死的時候才被允許回到故鄉,傳播他的思想。在他死後,他的思想被後世奉為經典。孔子也被尊為聖人,受人敬仰,名垂青史。可是為什麼他活著的時候卻受盡苦難折磨,不受人尊重呢?”

  天賜揮手制止要反駁的周孝賢繼續說:“聖人的尊號都是後來的當權者封的。同樣的理念,後來的人認為好,那從前的人就不知道好嗎?不是,之所以從前的人不認為好的主要原因是:聖人的理念在當時並不符合當權者的利益,也就是沒需求。而後來的人有需求了,才會覺得他們的理念是好的,才會覺得他們偉大。”

  周孝賢點點頭同意了這個說法。

  “我們要學習聖人們的精神,要擁有他們的智慧和遠見卓識。不要學他們不顧一切的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觀點。須知剛則易折,水能克剛。我們想要讓水流到我們指定的地方,就必須先挖渠。我們要做的就是培養人們的習慣,引導人們的思想,這就像就是挖渠引水一樣。我們撒下一把種子,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開花結果的。到那時我們就會成為有史以來唯一活著的聖人,我們能活著看到我們的夢想變成現實。我們的理念深入人心。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被奉為經典。你想不想做這樣的聖人?”

  “想。實在是太想啦。我等不及了,哥你快告訴我怎麼做?”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我們先從眼前做起。明天我領你去看看我的養殖場。還有村學就是我們的第一步棋。另外,蒼山首富萬員外會在這裡建個別院。他是我看好的合作夥伴,你要和他搞好關係,我們的第一筆財富就從他身上賺出來。今後這些事都交給你去做,要膽大心細,放手去做。我會支持你的。”牛天賜背著手在地上來回溜達,很有領導者的風範。

  周孝賢掏出自己的錢袋子遞給天賜。

  “大哥,這是小弟賺來的錢,都交給你當本錢。小弟從此以後,唯大哥馬首是瞻,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好,你我兄弟並肩攜手闖出一番天地來。不過這錢你收好,大哥跟你說了半天,你還是沒領會。你不知道大哥喜歡做沒本的買賣嗎?”

  “沒本的買賣怎麼做?”

  “借。”牛天賜豎起一根手指響亮的回答。

  “誰會把錢借給我們呀,我們還都是孩子呀?”周孝賢眨巴著桃花眼問。

  “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用錢生錢的辦法。不過想要做大為時尚早。道理很簡單,我給你示範一下。娘~~~~~~~”牛天賜扯開嗓子大喊。

  “哎呀我的兒,怎麼啦這是,是不是沒吃飽?娘這就給你做去。”春娘一溜煙的跑進來,抱著兒子一頓親昵。

  牛天賜鑽進春娘懷裡來回扭搭,還仰起小臉在春娘臉上嘬了一口。周孝賢看得嘴都合不上,這還是剛才那個口若懸河,揮斥方遒的大哥嗎?他現在有點懷疑自己跟著這位大哥會不會被賣。

  “娘~~~~,我想你啦。娘給我點錢唄。”

  “好,要多少?十兩夠不?”

  “夠啦夠啦。娘,回頭我還您,還您十五兩。”

  “哈哈,我家天賜就是有本事,娘相信你。這就給你拿銀子去。”春娘心滿意足的走出去給兒子拿錢。

  “知道為啥我娘連問都不問就給我錢嗎?”牛天賜沖周孝賢擠擠眼。

  “嬸嬸是你娘親,你要她自然給你嘍。”

  “錯。你祖父也是個有錢的,你要錢他會給你嗎?”

  “不會,他怕我亂花。要不然我也不會想出騙人的辦法賺錢呀。”

  “對呀,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用錢生錢的第一要素:信譽度。好好記住這個詞,以後會很有用的。你記住,今後我們會開一家大大的錢莊。把所有人的錢都集中在一起,然後借給那些需要用錢的人,從中賺取利息。這就好比我跟我娘借錢一樣。我的信譽度好,借的就多。而且隨時借隨時有,還可以少付利息。”

  “那今後都是不認識的人來借錢怎麼辦?”周孝賢的腦子的確夠快,一下子發現了問題。

  “他有產業吧?有房子吧?有買賣吧?拿來抵押,這也是信譽度哇?”

  “我明白啦。可是要是遇見比較大的商人,我很想跟他合夥怎麼辦?”

  牛天賜沖周孝賢丟去一個讚賞的眼神。然後大喊一聲:“爹~~~~~~。”

  牛大壯咚咚咚的跑過來。

  “怎麼啦兒子?”

  “爹,剛才娘跟我說發現你藏的銀子了。你趕緊把銀子都給我,想喝酒就從我這拿錢,但是要給我保管費喲,一兩抽一錢。還有這些錢我要用來做點生意,賺了錢咱爺倆平分咋樣?”

  “哈哈。咱爺倆還用客氣,你只要幫爹保住酒錢就好。賺了錢你自己留著吧,爹有多少錢將來還不都是你的。等著啊,爹給你拿錢去。”

  “小賢,這就是未來錢莊的運作模式。存錢的人要給他利息,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來存錢。我們就用這錢去跟別人合夥做買賣,然後用賺來的錢,支付存錢人的利息,就這麼簡單。”

  “大哥,我總算明白你說的錢生錢是啥意思了,也明白你說的無本生意是怎麼回事了。大哥你真是太天才了,大哥我要和你義結金蘭。”

  倆人弄了幾根香和黃紙,沖著灶王爺的神像磕頭就拜。倆人序齒排班,牛天賜比周孝賢大了仨個月當之無愧的成了大哥。

  牛天賜坐在小飯桌上,接受了小弟周孝賢的叩拜。隨手給了周孝賢一兩碎銀算是見面禮。這錠碎銀周孝賢一直留著捨不得花,直到他成為神龍帝國一品魏國公,尚書省左僕射的時候。他用美玉、黃金和各色寶石製成一個豪華的鏈墜,把這塊銀子鑲在當中,掛在胸前。這是他的榮耀,也是讓群臣羡慕的無以復加的資本。就好像一枚勳章一樣時刻戴在胸前。

  神龍帝國開國皇帝浩天大帝燕輝跟他說:“差不多得了,一天到晚得瑟個啥?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啦?做人要低調,要當傻子,傻子活萬年啊。看看咱們的那些自詡聰明的敵人,現在都在哪裡你就明白了。”周孝賢明白,那些敵人都已經躺在墳墓裡化成了枯骨。可是他就是捨不得摘下來,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沒聽大哥的話。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這哥倆還沒大人的腿高。正在小聲嘀咕著怎麼賺錢的事。牛天賜知道周孝賢不是個練武的材料。所以打算今後著重培養他的管理才能。不用擔心周孝賢的才學,跟著那樣一個爺爺,只要他不偷懶,那才學一定不會差。

  “大哥,牛叔牛嬸對你真好。我自小就沒見過我父母。不過我和爺爺在肅州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夫人。我覺得她就跟我想像中的母親一樣。她很喜歡我,對我照顧有加,有時候還叫我輝兒。我和爺爺來這裡也是她指點的。”

  牛天賜明白了,天下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原來周孝賢爺孫倆不是毫無目的的來到臥牛村的,是受人之點才來的。指點他們來到這裡的人,就是天賜的母親卓玉嬌,想到這裡牛天賜的雙眼模糊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七章 臥牛村學

  這幾天,蒼山縣的人們議論最多的一件事就是臥牛村的村學建成了。要說一所村學建成了不是什麼大事。離縣城比較近的幾個大村鎮都有村學。縣城裡學館、私塾也不少。還有蒼山縣的最高學府縣學。和這些比起來,一個小小的臥牛村的村學能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能夠引起所有人注意的事情,必然有不同一般的地方。臥牛村的村學的確和一般的村學大不相同。

  首先,這所村學是縣尊大人親自批准建立的。縣尊大人還親自引薦了幾位蒼山縣比較有名的私塾先生,到臥牛村村學去教書。那些先生們從臥牛村回來之後,一個個興奮得就像考上了進士一般。他們回家之後立刻關閉了私塾,攜家帶口急匆匆的搬去臥牛村。這樣一來,跟著他們求學的童子們就面臨沒人教的局面。這些孩子們的父母怕耽誤自己孩子的學業,急忙跟先生們打聽他們搬去臥牛村的原因。先生們如實相告,原來臥牛村村學不僅規模大、條件好,更重要的是教書的先生居然是國子監的博士。這就好比現代的老少邊窮地區,那些靠著代課老師撐門面的小學校,突然來了一位全國一流的特級教師一般令人震驚和興奮。

  不論是在古代還是現代,家長對子女的教育都是不遺餘力的。總想盡自己所能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條件,盼著自家孩子有朝一日能改換門庭、光宗耀祖。如今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家長們豈能放過。他們帶著希望跑到臥牛村去,然後興高采烈的拿著一張紙回來,舉著這張紙四處炫耀。我家孩子是臥牛村學的弟子啦,今後可以跟著名師求學啦。那驕傲的樣子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進入臥牛村學,就能金榜題名一般。

  和他們一樣的家長大有人在,於是那一張張紙被大家借來傳閱。只見紙上抬頭印著“臥牛村學招生簡章”幾個大字,下面是臥牛村學的簡介和招生細則。臥牛村學再大也不可能把全縣的童子全招進學校,所以這次招生名額只有六十個。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機會難得,名額寶貴,家長們怎能不動心思。他們到處拉關係找門路,臥牛村學的大名也隨著他們傳遍蒼山縣。

  臥牛村學與眾不同的第二個原因,就是還沒招學生先考老師。這個環節是由周如海親自把關,挨個考較。合適的留下,不合適的您請到別處去吧。不過即便沒通過周如海考核的人,也死皮賴臉的要求留下。好在村學裡的事務也不少,除了當先生之外。什麼宿管、雜役之類的也需要人。所以,在臥牛村學如果你遇到一個挑水劈柴的,千萬不要看不起人家。沒准人家就是個秀才、童生呢。

  這幾天蒼山縣的秀才、童生、廩生等等這些讀書人,走馬燈似的往臥牛村跑。目的只有一個,想讓自己成為臥牛村學的先生。

  老話說得好,家有隔夜糧,不當孩子王。教書育人是個苦差事,教好了是美事,教不好卻是要砸飯碗的。可是這些讀書人對臥牛村學趨之若鶩也是有原因的。他們都想得到周如海的指點,希望借助周如海的學識和人脈,為自己今後進學鋪平道路。當然,其中也不乏單純欽佩周如海學識,一心想跟隨他追求學問最高境界的人。如此一來,臥牛村學不管教學成績如何,至少在師資力量上就連縣學也不能與之相比。

  條件好、師資力量冠居全縣之首的臥牛村學,還有一個令人矚目的地方。那就是有一位明星學員,縣尊的弟子,大名鼎鼎的牛天賜。古人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家長們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聰明勇敢、前途無量的牛天賜成為同窗呢。十年同窗之誼,這關係鐵鐵的,到時候牛天賜只要對自家的孩子照顧一二,自家孩子的前程就有保證了。

  綜合以上三條之後,臥牛村學想不成為人們矚目的焦點都難,更何況這本來就是牛天賜計畫好的事情。他要把臥牛村學當成自己培養人才和班底的搖籃。想想看,同窗加同鄉,這樣的班底忠誠度不是一般的高。當然,臥牛村學現在還是處於初級階段,牛天賜的想法是要把臥牛村學辦成一所門類齊全,能夠培養各種人才的綜合性學院。就類似于大燕的皇家講武堂一樣。到那時臥牛村學就應該叫做臥牛書院了。

  培養人才是一方面,在牛天賜的計畫裡還要以臥牛村學為契機,帶動周圍的經濟發展。要知道在現代一所大學能養活多少人啊,可以提供多少就業機會呀。發展經濟的基礎是什麼?培養消費市場呀。人多了就有消費,有消費就有市場,這是千古不變的規律。

  現在臥牛村學還沒開學就吸引這麼多人來臥牛村,這些人不吃不住不花錢嗎?那是必須的,看看現在沿著臥牛村主街兩旁那一溜拉開的攤子,就知道生意有多火爆了。

  其實就算他不想花,牛天賜和周孝賢這哥倆也有辦法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掏銀子。臥牛村學是寄宿制的,住在村學裡的學生吃住不能不給錢吧。再說牛天賜還有別的辦法呢。

  臥牛村學招六十人不假,但不是最大的容納量。先生多呀,總得給他們找點事幹吧。於是牛天賜跟周如海商量之後,增加了二十個名額。這二十人是從全縣富戶裡面挑選出來的。

  牛天賜對全縣情況不熟悉,但是於主簿,哦,現在應該叫於縣丞了。於縣丞對此可是門兒清。於是蒼山縣城裡經常可以看到,於縣丞領著牛天賜和周孝賢,走東家串西家,一張張印刷精美的特招函送到這些富戶的手裡。二十個名額絕對不能再多,多了就不值錢了。

  牛天賜上輩子沒幹過教育,但是上過學呀。對擇校生這個概念還是非常瞭解的。有了擇校生,就意味著有了大把的資金和人脈可以利用。有需求就有市場,那些富戶捧著得來不易的特招函,對於縣丞和牛天賜感激涕零,百依百順。要啥給啥,要多少銀子都不帶眨眼的。他們的孩子能夠進入傳說中的臥牛村學,對他們而言是天大的幸事。與此相比掏點銀子就不算什麼了。

  大燕肅正七年九月,臥牛村學正式開始招收學子。這一天,整個臥牛村熱鬧非凡。從村學門口到村外的路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周如海一身青衫,威嚴的站在村學門口。在他兩邊站著村學的先生們,他們人人一襲青衫,那樣子肅穆莊嚴。圍在村學門口的人鴉雀無聲,個個恭敬有加。縣令袁崇騎馬而來,離著村學門口還很遠的時候,他就翻身下馬,疾步走到周如海面前,拜倒在地。

  “恩師,學生袁崇拜見恩師。”

  “呵呵,起來起來。如今你是一縣之尊,豈能給我這個草民行禮,快起來。”周如海笑著摻起袁崇。

  “所謂天地君親師,恩師對學生的栽培之恩,學生永生難忘。恩師來到蒼山縣,學生竟然不知,實在是大不敬。請恩師責罰。”袁崇見到多年不見的老師很是激動。扶著老師敘說離別之情。這一點牛天賜還真不知道,否則早就告訴袁崇了。

  “袁崇啊,今天你我師生相會乃是天意,別情以後再敘,開始入學考試要緊。你是一縣之尊,你來宣佈吧。”

  “恩師在此,學生豈敢僭越。還是恩師宣佈吧。”袁崇恭謹地說。

  眾人一見連縣尊都對這位老先生恭敬有加,而且縣尊還是老先生的弟子,大家對臥牛村學信任無形中又提高了很多。自己孩子出自周老先生門下,那縣尊不就成了自家孩子的師兄了嗎?這可是天大的驚喜呀。

  隨著周如海宣佈考試開始,村學的大門緩緩打開。被叫到名字的學童,按照先生的指點規規矩矩的沖周如海、袁崇和各位先生施禮後,走進村學內。沒多一會,參試的學童們都進入村學,大門緩緩關閉。家長們卻依舊呆在門前不散,他們忐忑不安的等待消息。

  這時候牛大壯和牛山領著幾個村民維持門前秩序,搬來桌椅,弄來茶水。不貴,一個銅錢一碗。胖胖的萬通,也就是那個蒼山首富萬員外,跟在牛大壯屁股後面來回轉。

  “大壯兄弟呀,咱們是莊親又是兄弟。我家萬貫能不能考上啊,你倒是給個准信呀。”萬通一臉的油汗,表情很是著急。

  “萬大哥,有我家天賜在,你擔心什麼?就算這回考不上,還有明年呢。你家在這裡,讓萬貫侄兒就住在這,早晚向先生們請教,就不信明年考不上。再說,你就知道萬貫侄兒這回一定不行嗎?我家天賜可是教了他不少呢,放心吧。”牛大壯大聲地說著,還不時的用餘光瞟著周圍的人。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牛大壯的話,讓那些心懷忐忑的家長仿佛在黑暗中看見了光明一樣。有認識萬通的人悄悄問萬通,萬通就告訴他自己在臥牛村建了別院,也算是臥牛村的人了。人們這才恍然大悟,不住點頭。對呀,這回不行還有明年呢。大不了自己也來臥牛村蓋所房子,實在不行租一間房子。只要孩子能有出息,這錢就應該花。

  於是一大堆人圍住了牛大壯,要求很簡單,不是要在臥牛村蓋房的,就是要租房的。牛大壯趕緊叫人把這些人都記下,以便今後規劃。一傳十、十傳百,牛大壯身邊裡三層外三層,被圍了個風雨不透。好在他早有準備,領著大家到村中祠堂商議去了。

  此時的牛大壯心裡樂開了花。昨天天賜跟他說的辦法真靈,你看這些人沒一個能逃出天賜的算計。這萬通也很配合,倆人演的雙簧惟妙惟肖,萬通果然不愧是天賜看中的人,今後還得好好和他拉拉關係。牛大壯抽空看了一眼唾沫橫飛的萬通,萬通似有感應的回頭沖牛大壯擠擠眼,倆人都是暗中得意的一笑。

  在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裡,牛天賜給周如海和袁崇端上香茶後,恭敬的站在周如海身邊。周如海看看牛天賜笑著對袁崇說:“天賜告訴我,你已經收他為弟子了?”

  袁崇連忙起身說:“學生不知恩師在此。若是早知道,定然不會奪恩師所愛。”

  “你太過自謙了,以你的才華教導天賜綽綽有餘。再說當你的弟子和當我的弟子有何區別嗎?只是你平時公務繁忙,為師代你教導天賜。天賜今後能不能成才,還要你這個當先生的多多照顧才是。”

  “恩師,天賜聰慧超人,少年勇毅。以學生之見,應該以文武並重為好。可惜蒼山縣沒有高明的武師,學生又不通曉兵法,不知恩師有何良策?”

  周如海滿意的點著頭,看來袁崇對牛天賜還是很看重的,現在就為天賜的未來操心了。

  “無妨,天賜還小,先把基礎打好最為重要。讀書明理,不管將來天賜從文還是從武,這做人的道理必須時刻記在心間。忠孝仁義禮智信,時刻不能忘。如此才不枉我們的一番心血啊。”

  袁崇轉身嚴肅的對牛天賜說:“牛天賜,師祖的教誨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天賜一定謹遵師祖和師尊教誨,一生不忘。”牛天賜拜倒在地,恭敬地回答。

  “好了天賜,起來吧,到師祖這來。袁崇你也坐,我們師徒三代沒必要那麼拘謹。”

  袁崇這才坐下。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做好這些的同時,還要做學生的表率。袁崇就是要用自己的一言一行,影響和感染牛天賜。在袁崇心裡,牛天賜是足智多謀的孩子,而且膽大果斷。引導的好會是個人才,引導得不好會是個禍害。因此,袁崇就是要以人間正道消除牛天賜心中的負面思想,引導他延著自己設定的方向走。為師者能做到這一步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可是他哪裡知道,牛天賜那副皮囊裡包含的卻是一個崇尚自由的靈魂。對於忠孝仁義禮智信,牛天賜不是不懂,也不是不願意遵從。在天賜的意識當中,除了孝仁義禮智信之外,那個忠就要看值不值得了。

  師生三人聊天的過程中,不可避免的觸及到當今時局這個敏感話題。說到這裡袁崇也是有苦衷的,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的苦惱告訴周如海。接連幾年的天災,做為中縣的蒼山縣府庫,已經快要空了。可是朝廷該有的稅賦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有增加的趨勢。理由是遠東州和平戎草原那裡也有天災,而且很重。需要帝國財政的支援。肅正帝龍延嗣是不會動用內帑,也就是他自己的小金庫救助災民的。大燕戶部只好照常向各地收取賦稅,連一些應該減免的地方,都沒有減免。這樣一來無形中加重了百姓的負擔。

  要知道,大燕開國以來,帝國中原地區遭受天災之後,都是用遠東州和平戎草原上的產出彌補不足,支援災區的。還從沒出現過中原反哺這些地方的先例。

  前幾年大燕中原地區天災不斷,可是遠東州和平戎草原上卻是風調雨順,牛羊成群,哪裡來的天災?但是李克一夥人偏偏說什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都是大燕的子民,對這些邊遠地區應該多加撫恤。結果是受災的得不到救濟,還得一點不少的交納賦稅。沒受災的反倒減免賦稅,伸手拿著朝廷的救濟。對這一點民間已經怨聲載道了。

  聽了袁崇的話,周如海緊鎖眉頭。這一切都顯得那麼不正常,這究竟是為什麼?離開官場多年的周如海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袁崇,為師離開官場多年,對如今的陛下究竟作何打算並不明白。不過,為師覺得你還是細心治理蒼山縣,盡可能的維持地方穩定為好。為師看你面相,升遷已是無望了。但是卻有天大的機緣在你面前。好好扶持天賜吧,不要問為師為什麼這麼說,你就安心管好蒼山縣便可。”

  袁崇低頭琢磨著老師的話。老師精通玄學他是知道的,老師讓自己好好扶持牛天賜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和牛天賜有師徒名分在,老師提攜弟子是應該的。但是他沒明白,周如海話中的意思卻是要他盡心輔佐牛天賜。今後被提攜的不是天賜而是他。直到後來,當上神龍帝國中書令侍中,開國阜陽郡公的袁崇,才徹底明白恩師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臥牛村學的大門緩緩打開,一張紅紙貼在村學門前的告示牌上,上面寫著本次考取臥牛村學的童子們的名單。家長們呼啦一聲擠到告示牌前,仔細尋找自家孩子的名字。這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孩子被錄取的家長來到村學裡去辦理各種手續。不多時,就領著一身青衫的孩子走出來,那得意的樣子,就好像自家孩子考上了狀元一樣。

  臥牛村學的學子統一著裝,一襲青衫在左胸的位置上用銀線繡著童子橫笛騎臥牛的圖案。圖案上銀線繡著四個字“臥牛村學”。白胖的孩子穿上這身衣服,立刻顯得精神百倍,驕傲的仰著小臉,接受眾人的稱讚和同齡人羡慕的眼光。

  那些沒考上的孩子,沮喪的呆在一邊。手指含在嘴裡,羡慕的看著那些穿著臥牛村學服裝的孩子,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家長們一看自家孩子的表情,哪裡還受得了。一位家長拉著孩子走到牛大壯面前說:“牛亭長,我要在你這裡住下。買房、租房、蓋房不管怎樣都行,需要多少銀子你說。立刻,馬上。”

  牛大壯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領著那人就去了祠堂。這一來那些沒考上的人家,也跟著牛大壯一起走向祠堂。臥牛村學該收的費用,牛大壯不會動用一分。可是這些要來買房、租房甚至蓋房的人所繳納的費用,按照事先約定可是屬於臥牛村的,牛大壯怎能不高興。

  晚間時分,牛大壯家裡。牛天賜、萬通、牛大壯還有孫山加上周如海爺孫倆,清點一天的收穫。萬通兩眼放光,手腳發顫的說:“周先生、族長、大壯兄弟,我服了。我經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強者給送因數來的。天賜賢侄的主意太好了。賢侄,今後你說啥叔都聽你的。你說接下來怎麼辦?”

  牛天賜呵呵一笑,沖周孝賢一擺腦袋。周孝賢眯著桃花眼走到屋子中央,打開一張大大的圖紙。

  “大家看,這就是我們規劃中的臥牛新村的遠,遠,哦,遠景規劃圖。下面,我來詳細介紹一下我們的計畫。”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11-27 00:31

第十八章 今非昔比

  大燕肅正十四年春天的一個早晨。太陽剛剛露出小半邊臉,晨曦撒在山腳下一座龐大城鎮中那鱗次櫛比的飛簷上。在這座城鎮的最高處,在原來臥牛村所在的地方。過去那些低矮的草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坐氣勢宏大的建築群。在這座建築群宏偉的正門上,巨大的牌匾上寫著“臥牛書院”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門前青石鋪就的廣場前方,一條寬闊的石板路伸向遠處。這條路穿過臥牛鎮,一直延伸到大清河上的青龍橋那裡,並通過青龍橋和官道相連。

  這條路可以容納六輛馬車並排行駛。如此的寬度,就連蒼山縣城內的主街都比不了。路兩邊是一排排青磚青瓦、紅柱紅門窗的二層商鋪。整個臥牛鎮的民居也以這條路為中心,整齊的分佈在道路兩邊,青磚白牆,飛簷斗拱。在這個春天的清晨顯得那樣寧靜祥和。

  道路兩旁的石砌溝渠中,從百里溪引來的溪水清澈見底,遊魚水草歷歷可見。商鋪門前整齊的栽種著各種花草。早開的春花五彩斑斕,似乎給這條街鑲上了彩帶。

  街道兩側隔不多遠就栽有一顆桃樹、杏樹、海棠樹。桃花杏花已經開了,海棠枝頭也已經有了不少花骨朵含苞待放。一陣微風襲來,粉白的杏花和粉紅的桃花隨風搖曳。吹落的花瓣似粉雪飛揚,在空中舞動片刻之後,慢慢飄落在乾淨的石板路上。青黑色的石板路在紛紛揚揚的花瓣的渲染下變成了粉色。

  咣當當,臥牛書院的大門緩緩打開,從門裡昂首闊步走出一隻大公雞。真的是一隻大公雞,那體量簡直比一隻成年的大白鵝還要大。那一身金色中帶著鮮紅的翎毛,在晨曦的照耀下,就像給它披了一身金甲。兩根長長的金色尾羽,就如同京劇中武將頭上的兩根雉雞翎一樣漂亮。再看它粗壯的雙腿猶如鋼澆鐵鑄,叉開的五爪遒勁有力,爪尖泛著幽幽的寒光,似乎是用百煉鋼做成的。它走起路來哢哢帶響,威風八面。就連開門的人都沒它那麼威風。

  大公雞來到門前,撲棱棱飛到一棵松樹上,仰頭高唱“喔喔喔”。這聲音渾厚嘹亮,瞬間傳遍臥牛鎮。雄雞一唱天下白,臥牛鎮的所有公雞仿佛一起醒來,同時高唱“喔喔喔”。寂靜的臥牛鎮,瞬間醒過來,各家各戶燃氣炊煙,打開院門。農夫們三三兩兩的扛著農具,牽著耕牛走向田間。各家商鋪紛紛開門掃撒,準備迎接顧客。街邊上也出現了不少的小吃攤,一時間叫賣聲說笑聲充滿整個城鎮。

  “小金下來,跟我去晨練。”牛天賜一身勁裝,肩上扛著一杆長槍,腰間別著獵刀和箭囊,一張獵弓斜背在背上。他身後是一排排身穿月白色勁裝的書院學子,他們在武師的帶領下,整齊的排著隊咵咵的跑向廣場。

  這是書院規定的每日晨練,目的在於鍛煉學子們的體魄,養成他們良好的作息習慣。一日之計在於晨嘛,書讀的再好,身體長得跟豆芽菜似的能幹啥事。書院一直秉承的教育理念就是:品學兼優,體魄強健,志向高遠,虛懷若谷。七年來這個理念被以書院院正周如海為首的一幫先生們貫徹始終。隨著書院的發展,在周如海的邀請下,很多不得志的人,從四面八方彙聚到臥牛書院。他們用自己淵博的學識,開闊的視野,豐富的經驗,悉心教導著一屆屆學子。如今的蒼山縣縣學已經和臥牛書院合併。七年的時間,從臥牛書院畢業的學子,以自己淵博的學識和較強的實踐能力,在朝廷的科考中嶄露頭角。蒼山縣已經成為大燕考取秀才、進士最多的縣。把一直以文人薈萃的南方士子壓的死死的。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小小的臥牛村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摸樣。如果是外地人來到這裡,一定會認為這是蒼山縣的縣城。而到過蒼山縣城的人一定會覺得臥牛鎮比蒼山縣城還要大,還要乾淨整潔,還要繁華,甚至連冀州州府也沒有臥牛鎮這樣的底蘊和氣質。因為這裡有一座聞名大燕北方各州的臥牛書院,這也是整個臥牛鎮的精華所在。

  “天賜學長早。”一聲聲熱情的招呼響起,每個經過牛天賜身邊的學子都會主動和他打招呼。他們很崇拜這位年紀比他們還小的學長。誰都知道臥牛書院實際上是老牛家開的,為了書院老牛家幾乎是傾盡所有。高投入自然有高回報,每屆畢業學子中的佼佼者都和牛天賜有著密切的關係。七年的時間,足以讓牛天賜織成一張巨大的關係網。更何況,辦書院主要目的不在賺錢。賺錢的是各處的買賣作坊,還有號稱臥牛鎮三寶之一的萬通錢莊。

  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錢莊的老闆是萬通,可是誰也不知道,真正的主人卻是牛天賜。如今的萬通已經徹底的上了牛天賜的船,心甘情願的為牛天賜的宏圖大業,賺取海量的財富。當然牛天賜是不會虧待他的。看看每年分紅時,萬通那快要心臟病發作的樣子就知道,現在就是拿著刀子逼萬通,萬通也堅決不下天賜這條船。

  牛天賜笑著和學弟們打招呼,如今他身高體健。十一歲的年紀,那身量和十五六的人相仿。面貌就更加不用說了,看看那些每天快把他家門檻踩平的嬸子、大娘就知道,天賜如今得有多帥氣。年少多金,才華出眾,人又長得帥,哪個姑娘看了不動心啊。

  天賜的神龍訣已經達到第五重,已經隱隱形成了氣罡。家傳的功夫也是爐火純青,只是臨敵對陣的經驗還很欠缺,這個就需要機會了。在臥牛鎮抓個小賊,殺個猛獸這樣的事,天賜已經沒有興趣。對於牛天賜沒用人教就會如此高明的武功,牛大壯的解釋是:“我家天賜是山神爺爺送來的,用不著別人教,天生就會。”

  周如海的解釋是:“天生迥異,造化天成。”那意思和牛大壯說的差不多。

  看著跑遠的學弟們,天賜招招手。大公雞小金蹦到樹下,炸著翅膀跑過來和天賜親熱。按照天賜的身高,不用貓腰就可以摸到小金的腦袋。你想想小金個子有多高大。臥牛鎮有三寶,書院、錢莊、金雞報曉。這金雞報曉指的就是小金。

  小金不是天生就這樣的,那是牛天賜五歲的時候,在養殖場裡突發奇想,想試試活的東西是不是可以放進空間裡。於是隨手抓了一隻小公雞放進空間,沒想到小公雞在空間裡活的倍兒精神。天賜又試著用金光改造了一下小公雞,隨後就把它扔進雞群裡。沒過幾天,管養殖場的牛大虎火燒火燎的來找天賜。

  “大侄子不好了,你給那只雞吃啥了?你趕緊看看去吧,再耽誤會兒,咱家連打鳴的雞都沒了。”

  天賜跑過去一看,好傢伙,只見小金在諾大的養殖場裡橫衝直撞,大開殺戒。它身後躺著一堆白條雞,不過好在死的不多。天賜來的時候,小金已經飛到旁邊的羊群裡耍威風呢。只見它五爪緊抓著頭羊的腦袋,尖嘴一下一下的啄著羊頭,嘴嘴見血呀。那頭羊慘叫著趴在地上,沒有一點當領袖的威風。

  小金過於兇悍,沒人敢上前攔著它。不過小金一見到牛天賜,就扔下頭羊搖頭晃腦的跑過來。當跑到天賜身邊的時候,還用腦袋不停的蹭天賜的腿。看來金光不僅改變了小金的體質,也讓它變聰明了。這可是寶貝呀,牛天賜欣喜的正要抱起小金的時候,一隻山鷹飛過來落到養殖場外的一棵樹上,虎視眈眈的盯著雞群。天敵出現,雞群立刻炸了窩,呼啦啦往雞窩裡面跑。帶著小雞的老母雞跑得慢,只好張開翅膀把小雞護在肚子底下,趴在地上直哆嗦。

  沒等牛天賜摘弓搭箭,小金雙翅一振,沖著山鷹撲啦啦飛過去,眨眼間一鷹一雞鬥在一起。牛天賜當然不能讓山鷹傷了小金,彎弓搭箭看准機會一箭射出,山鷹慘叫一聲從空中摔到地上。小金飛過去抓起山鷹飛到天賜面前落下,一雙鐵爪還死死抓住山鷹不放。這還是雞嗎?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戰鬥雞。

  從此以後,小金就跟了牛天賜。也成了臥牛鎮眾雞之王,每天只有在小金報曉之後,其他的公雞才敢打鳴。久而久之,小金就成了臥牛鎮三寶之一。

  “啊,大哥,你好早哇。你看小弟其實起的也很早,只不過看書看得入迷忘了時間。這不是聽到小金的叫聲我就出來啦,嘿嘿。”說話的這個漂亮的孩子就是周孝賢。這小子如今已經成為牛天賜的左膀右臂。袁崇對他評價是:貌若嬌娃,智如妖孽。

  貌若嬌娃就是說周孝賢男生女相,一般這個面相是富貴之相。智如妖孽是說他足智多謀,智計百出,聰明得不像人。這個評價讓周孝賢很是得意,本來他就以天下第一美男自居,現在袁崇給出這麼一個評價,更是讓他飄飄然。但是他可不敢以天下第一智者自居,因為牛天賜比他聰明多了。

  “閒話少說,跟我練功去。”天賜沒拿正眼看周孝賢,倆人親密的像一個人似的,天賜對周孝賢的小心思、小伎倆早就瞭若指掌。小賢啥都好,就是有點懶。比如天賜把神龍訣傳給小賢,不是要讓他勇冠三軍,而是要讓他有自保的能力。周孝賢也沒讓天賜失望,沒用多久就突破第一重穩定在第二重境界。可是後來他就不用心修煉了,理由是太累。除非牛天賜用武力威脅,否則小賢是絕對不肯主動修煉的。牛天賜很想每天一錠金子誘惑他,但是如今的小賢可不是賣假貨的時候了。每天他經手的流水銀子就不下十萬兩,一錠金子早就不看在眼裡了。而且天賜也不能慣他這個臭毛病,只好用武力鎮壓。

  “哎呀大哥,今天不行。我答應咱娘去家裡吃早餐的。還有還有,我還要到錢莊去。今天肅州、滄州、青州和雲州的幾位大商賈要來咱這,商量開錢莊分號的事兒呢。這可耽誤不得。嘿嘿,大哥,今天我就別練了吧?”周孝賢拉著天賜的胳膊,一雙桃花眼眨呀眨的,要多萌有多萌。這要是換了春娘,早就點頭答應了。可惜天賜實在是太瞭解小賢了,他再萌天賜也不吃那套。倆人打小一個炕上睡,牛天賜對他這一套早就免疫了。

  “負重跑,十圈。多說一句再加十圈。”

  “好好,就十圈。大哥你真心狠,我還長身體呢,不能累著。”周孝賢嘟囔著兩手各拎著一百斤的石鎖,圍著廣場跑起來。周孝賢雖然懶點,但畢竟已經達到神龍訣二重境界,這點分量對他來說還是可以承受的。

  哥倆練功完畢,向著書院旁邊的一溜寬敞的大院走去。這並排的幾所大院子有天賜家的,有周如海家的,還有袁崇和苗有道的。最邊上的是萬通家。苗有道也是周如海的弟子,當袁崇告訴他恩師在臥牛書院的消息後,苗有道立刻把自己的兒子苗青送到書院。而且還在書院旁蓋了宅子,和恩師比鄰而居。

  除了這幾家之外,不遠處那一排排整齊的二層青磚小樓,是書院裡先生們的住所。外人哪裡知道,臥牛鎮居然住著一位國子監的博士,兩位縣令,還有一大幫國子監和太學的博士、教授。當年這些人的品級可是不低,要是比起來,袁崇和苗有道是這些人當中品級最低的。好在還有萬通這個草民墊底,袁崇和苗有道才不至於太尷尬。

  春娘站在自己門口,笑眯眯的看著倆兒子回來。這麼些年過去了,牛大壯和春娘一直沒有第二個孩子。所以,天賜成了兩口子眼裡的寶貝。連帶著周孝賢也沾了光,被春娘當成自己兒子一樣看待。

  如今牛家可是大戶人家,春娘保養得很好。以前捨不得穿戴的她,現在也穿上了合體的綢緞衣裳,帶上了幾樣首飾。這一來當家主婦的做派立刻顯現出來。這幾年家裡也陸續買了一些官府發賣的丫鬟僕人,可是春娘還是習慣親自照顧大壯爺倆的飲食起居。這不,一見倆兒子回來了,春娘立刻走下臺階,給倆孩子擦汗。天賜大了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周孝賢卻沒那個自覺,賴在春娘懷裡告狀。說大哥不知道心疼弟弟,每天折騰他。他是如何如何悲慘,只有吃了娘親手做的飯菜才能解除痛苦。

  兒子是心頭肉,春娘對倆孩子都是打心眼兒裡疼。況且這也是娘仨之間每天必做的親子活動。春娘被倆兒子攙著走進家裡,聽著哥倆你一句我一句的逗嘴,心裡比吃了蜜還甜。

  周如海已經坐在正位上,牛大壯在他右手邊幫他端水布菜。兩年前,王氏老太太因病去逝了,牛大壯兩口子給老太太辦了隆重的葬禮。現在牛家只有一位老人就是周如海。

  老周如今的日子過的賽過神仙。整個臥牛鎮以他為尊,那是跺跺腳都要顫三顫的人物。他家就祖孫倆,又和天賜一家親厚,所以兩家人和成一家,周如海這才真正享受到了兒孫繞膝下的幸福。

  天賜和小賢規規矩矩的拜見周如海。在家裡就沒那麼正式了,倆孩子都管周如海叫祖父,這樣更顯得像一家人。

  “天賜呀,如今你已經畢業。你的那些同年,進學的進學,為官的為官。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周如海放下筷子對天賜說。

  “祖父,天賜還小,為官從政還早。況且如今大燕朝堂混亂,百姓苦不堪言,亂象已現。我那些同年每次來信都是一腔鬱悶,都有壯志難酬的感歎。祖父,我覺得還是應該立足眼前,靜觀其變為好。”

  周如海贊許的點點頭說:“你說的不錯,朝局的確如你所說的一樣,亂相已現啊。也只有這蒼山縣和阜陵縣還算是安定。這臥牛鎮更是如世外桃源一般。一定要保住這塊淨土。你去告訴你師尊,今後賦稅多用銀錢繳納,廣設倉廩貯備糧食和日常用品,以不變應萬變。老夫昨日一算,大燕怕是要有一場大災啦。唉。”

  “祖父放心,我一定告訴師尊還有苗伯父。讓他們再和附近幾縣溝通一下,一起採用祖父的辦法做好防災準備。”

  周如海點點頭,放心的繼續吃飯。

  春娘摸著天賜的頭說:“兒呀,今天你去見縣尊以後,記得把媛兒接來咱家住。好幾天沒見了,娘想她了。還有路過錦雲繡莊的時候,記得把娘準備的野味給你楚姨送去。從縣城回來的時候娘在繡莊等你們,順便給媛兒試試做好的衣裳。你楚姨的手藝放在京城都是拔尖的。娘選的料子顏色也好,跟媛兒的膚色最配了。記住啦,千萬別忘了呀。”

  “記住啦,娘,我都記住了,我大哥肯定也記住啦。娘~~~~~,您啥時候也給我上上心呀。我哥有袁姐姐,我可還一個人呢。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周孝賢抱著飯碗靠著春娘來回的蹭。

  “哎呀,娘怎麼會忘記小賢呢?不過你還小不著急的。我家小賢這模樣,必須得找個般配的好人家的女子。娘可不能委屈了我家小賢。”

  “嘻嘻,娘還是您疼我。謝謝娘~~~~。”

  “小賢,都多大了。還跟咱娘撒嬌,就你這樣還找媳婦呀。我看給你找個奶媽比較合適。”天賜說完順勢敲了周孝賢的腦袋一下。

  “娘,大哥欺負我,您幫我打他。”

  春娘笑著在倆兒子之間左右逢源。倆孩子都是她的心頭肉,又都那麼出色,她才捨不得打呢。周如海和牛大壯爺倆看著這娘仨逗趣,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他們都希望這舒心的好日子永遠過下去才好。

  天賜自己套好馬車,把小賢扔進車裡,沖爹娘和祖父揮揮手,自己趕著馬車去蒼山縣城。家裡不是沒有趕車的傭人,這是書院的規矩,凡事必須親力親為。這個規矩書院弟子全都嚴格遵守,一絲不苟,即便離開書院,書院弟子也始終自覺遵守這個規矩。

  每月六次,這是天賜和袁崇定好的。一是看望師尊一家。二是向師尊求教。三是協助師尊處理政務。袁崇說得好,一定要知行合一。想要成為未來的棟樑之才,除了讀書之外,還要從基層做起。熟悉朝廷政務的流程,熟悉民生百態,懂得各業規矩。將來為官才能有的放矢,不胡亂發號施令。

  平整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路面上的花瓣依然還在,不是人們懶,而是書院的老先生們不讓清掃。老先生們說就喜歡這腳踏粉雪的意境。一路上行人和買賣家熱情的和牛天賜打招呼,大家心裡都明白,沒有牛天賜就沒有這臥牛鎮。天賜雖小,但在大家心中卻是臥牛鎮的靈魂人物。

  臥牛鎮買賣作坊不少,各行各業種類齊全。唯獨沒有青樓和賭坊這兩樣生意。這既是牛天賜的主意,也是書院先生們的意願。臥牛鎮人文之地,豈能容納那些骯髒的勾當,所以,在臥牛鎮是沒有青樓和賭坊的。就算有暗中幹這兩個營生的人,也早就被驅逐出去了。

  萬通錢莊還是那般熱鬧,天賜的馬車剛一停穩,萬通就跑過來,他比從前更胖了,但那身手依然利索。

  “哎呦,我的小爺,你可算是來啦。我這等的都火上房了。”萬通一邊說一邊把周孝賢從馬車上抱下來。

  “賢侄,你是要去見縣尊嗎?把這個送給縣尊,這可是湖州的文房四寶,縣尊想了有陣子了。賢侄,我們這就去商議開分號的事,等你回來再和你說結果。”

  “萬叔,您和小賢就商議著辦,您辦事我放心。我先去繡莊找楚姨。”

  “好好,你先忙。”萬通夾著周孝賢跑進錢莊。這倆人辦事,天賜還是很放心的。周孝賢辦正事的時候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可謂算計的面面俱到,談判的手法也很老道。這種協商都是周孝賢和萬通相互配合,一個唱紅一個唱白,無往而不利。這一對老少組合,就是牛天賜手中的如意錢耙子,用著順手,使著放心。

  “楚姨我來了,我娘讓我給您送來這些野味。”牛天賜拿著大包的東西走進錦雲繡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王烏鴉

LV:16 版主

追蹤
  • 2090

    主題

  • 219146

    回文

  • 88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