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當更強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8 2018-11-28 21:13: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 26384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0
  




正文卷第九十章複雜曖昧

    還是在進到了下相城里後,又來到了下相官寺的門前時,項康才在時隔多日之後,再次見到了自己那位溫柔美麗的未婚妻子虞妙戈,還有殘忍奪走了自己寶貴處男身的漂亮小姨子虞姀。

    不過很可惜,身邊的人太多,項康沒辦法和未婚妻及小姨子過多說話,只能是在旁人艷羨的目光中與虞妙戈寒暄了幾句,互相詢問了對方近來的狀況,又更加薄情寡義只是對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的小姨子點了點頭,隨意問候了一句,然後就得率領眾人進駐縣寺,連一句比較親密的話都沒機會說。好在虞家姐妹也知道項康的苦衷,攙起了項康的兩位叔母就直接返回後院,讓項康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更加重要的事。

    此外,背對眾人的項康還沒發覺一點,自己在和虞家姐妹說話時,項猷突然湊到了項伯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項伯的目光也馬上轉移到了虞姀小丫頭的身上仔細打量,還點了點頭,神情似乎十分的滿意,項猷也馬上面露喜色,似乎開心萬分。

    縣寺大堂上當然已經準備好了為項康等人接風洗塵的酒宴,項康也沒客氣,大模大樣的坐到了正中主位上,項伯悄悄撇著嘴厚著臉皮坐到了右列首席,又很不客氣的把沒有在少帥軍中擔任官職的張良拉到自己旁邊坐下,好在項家子弟和少帥軍眾將也沒計較,只是各依喜好雜亂而坐,很讓項康的歡喜沒有出現故意與外姓將領保持距離的情況。

    宴會依然還是項康唱開場,首舉酒杯后,項康除了向麾下眾將致謝,感謝他們的奮勇率軍作戰再鑄輝煌外,又單獨稱讚了以項冠和孫拱為首的下相少帥軍,誇獎他們守衛嚴密,治民有方,在主力暫時離開的情況下,不但讓周邊的秦軍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還十分出色的完成了征糧徵兵任務,有力的支持了前線作戰。

    各種好話說盡,最後,還是瞟見項伯不耐煩的大打呵欠後,項康才微笑著邀請麾下文武舉杯共飲,眾人轟然答應。不過喝完了第一杯酒之後,週曾卻又馬上說道:“少帥,其實應該是我們敬你才對,這次西取四縣,大破暴秦的泗水主力,推論功績,絕對數你最大,所以下一杯酒,我提議由我們一起敬少帥如何?”

    確實都很佩服項康的少帥軍眾文武轟然答應,趕緊舉杯共敬,項康謙虛推辭不過,只能是恭敬不如從命,受了眾將的敬酒。結果看到這樣的情況,自命不凡的項伯當然是要多妒忌有多妒忌,也要多嫉恨有多嫉恨,為了不讓項康繼續出風頭,項伯還故意搶著說道:“康兒,是不是該商量凌縣友軍的事了?你不是說,你有辦法不用出一兵一卒,就可以幫我們的凌縣友軍化解眼前的危局嗎?到底是什麼樣的妙計,該說出來給大家聽一聽了。”

    “叔父何必如此焦急?”項康笑笑,又說道:“也罷。早些動手也好,亞叔,煩勞你現在就提筆做書,以我的名譽給東海郡的暴秦郡守公孫慶寫一道書信。”

    “什麼內容?”週曾一邊不動聲色的問,一邊示意項康的親兵取來筆墨書絹。

    “給他講一點暴秦必將滅亡的道理,勸他向我們效仿,帶著他麾下的軍隊也起兵造反,和我們聯手推翻暴秦,語氣盡量客氣點。”項康隨口回答,又說道: “再順便告訴他,我已經和在凌縣舉事的秦嘉締結了盟約,他如果敢出兵去打秦嘉,我馬上出兵北上去打下邳,言之必行。”

    週曾答應,馬上提筆作書,按照項康的要求書寫信件,項伯則是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道:“這就完了?”

    “當然沒完。”項康又笑了笑,然後轉向孫拱吩咐道: “孫縣丞,馬上從你手下的文吏中挑選一個人擔任信使,讓他北上下邳去給公孫慶送信。要挑選有家室的,也明白告訴他,他如果能順利回來,有重賞。如果他回不來,加倍重賞給他的家人,另外我們還會盡全力想辦法把他救回來。”

    孫拱答應,也馬上放下酒杯出去安排,項伯則益發的張口結舌,趕緊問道:“這就行了?”

    “叔父還要怎麼樣?”項康微笑反問,說道:“叔父,假如你是公孫慶那個匹夫,看到了這道書信後,還有沒有膽量扔下錢糧豐足的下邳不管,堅持帶兵去打我們的凌縣友軍?”

    項伯無法決斷,只能是把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張良,張良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忍不住問道:“少帥,如果公孫慶分兵行事,一邊派兵去攻打你的凌縣友軍,一邊留下部分軍隊守衛下邳,你當奈何? ”

    “當然是說到做到,馬上出兵。”項康想就不想就直接回答,又微笑說道:“凌縣地廣人稀,適合流竄,公孫慶匹夫兵派少了沒用,注定只會被我們的凌縣友軍牽著鼻子跑。兵派多了,我當然不會客氣,下邳是東海郡的第一富縣,錢糧豐足,拿下來可以發一筆大財,另外還有把東海郡的暴 軍隊主力各個擊破的機會,徹底肅清我們身邊的隱患,同時還可以圍魏救趙,間接支援我們的凌縣友軍,一舉三得,我怎麼可能會不出兵?”

    張良默默無語,半晌才向項伯勉強點頭,說道:“伯兄,少帥的辦法可行,公孫慶匹夫擔心錢糧重地下邳的安全,不會不掂量強行出兵的後果。我估計,公孫慶匹夫收到了少帥的書信,最多只敢派少部分兵力南下,幫著凌縣的暴秦軍隊守衛城池,對我們的凌縣友軍形不成什麼致命的威脅。”

    項伯再一次變成了一個洩了氣的皮球,項猷卻突然跳了出來,十分難得的拍起了項康的馬屁,說道:“還是阿弟的妙計如神,不錯,只要看到我們表明態度支持凌縣友軍,公孫慶那個匹夫就絕對不敢貿然離開下邳重地,阿翁,你說是不是這樣?”

    項伯臉色有些難看的不吭聲,項猷則拼命鼓動會場氣氛,招呼項家子弟和少帥軍眾將舉杯共飲,表現得就好像徹底對項康已經心悅誠服了一般。不過很可惜,項猷越是這樣,明白這個堂兄是什麼貨色的項康心裡就越是警惕,知道項猷這麼討好自己絕對不是無的放失,絕對是另有目的,心中也對項伯和項猷父子益發的提防小心。

    週曾很快就把書信寫好,項康驗看內容後立即簽字用印,又馬上讓孫拱派人送往距離不遠的下邳。再接著,項康雖然很想趕快離席,回去和已經很久沒有見面的虞家姐妹見面,可是為了不掃大家的興,項康也只好暫時忍耐。不過還好,因為很多的少帥軍文武家眷也在下相城裡久未見面的緣故,宴席沒有持續多久就開始有人告辭離場,項康也順水推舟,很快就宣布散席,迫不及待的返回後院去和未婚妻見面——也順便和小姨子見面。

    進到了後院,項康當然是直接來到了虞妙戈住處敲門,然而開門的卻是與姐姐同住一房的小姨子虞姀,還一張口就說道:“我出去,讓你們說話。”

    言罷,虞姀還真的冷著臉拔足離開,項康知道小丫頭肯定是在吃醋,可是又毫無辦法,只能是訕訕的走進門裡,一邊順手把門關上,一邊強擠出一些微笑,向坐在房中的虞妙戈說道:“妙戈,我來看你了。”

    虞妙戈還是和往常一樣的溫柔賢惠,起身向項康行了一個禮後,又親手為項康除去鞋子,招呼項康落座,然後把一碗陳皮熬成的醒酒湯端到了項康的面前,柔聲說道:“快喝一點,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要多注意,千萬別像上次那樣醉得什麼都不知道。”

    “今天沒喝多少。”項康解釋,卻還是接下了醒酒湯飲下,然後又把虞妙戈強行拉到自己旁邊坐下,摟著她的纖腰微笑問道:“怎麼樣?這些天想 我沒有?”

    “沒有。”虞妙戈微紅著臉狡辯,又故意說道:“倒是小妹在天天念著你,每次你有消息送回來,她總要跑到前面打聽,聽說你平安無事,戰事順利,還比我笑得更開心。”

    “呵呵,那我有機會一定得謝謝她的關心。”項康強笑,說道:“小姨子比姐姐更關心未來姐夫,這事可不多見。”

    “那你有沒有想我們?”虞妙戈語帶雙關的問。

    “那還用說?”項康難得落入別人的話語陷阱,笑著說道:“當然是天天想,時時想。”

    虞妙戈笑了,笑得還十分的古怪,眼神之中卻多少有些幽怨,依偎在項康的懷裡,凝視了項康的臉龐許久後,突然說道:“我阿翁前天讓人帶信來,說是想進城來看一看我和小妹,你讓不讓他來?”

    “我怎麼可能會不讓他來?”項康有些奇怪的說道:“阿翁見女兒,天經地義,我怎麼可能會攔著?”

    “你不記恨以前的事了?”虞妙戈反問,又說道:“之前他擔心你長久不了,說什麼都不肯進城,這會聽說你越來越好,又改了主意,你真不在意?”

    “我怎麼可能在意?那時候我剛起兵,他怕受牽連不敢進城,是人之常情,我當然不會怪他。”項康如實回答,又突然回過神來,說道:“妙戈,你阿翁該不會是想試探一下我們的意思吧?要不這樣吧,明天我就和你 起去侍嶺亭,再去請你的阿翁和阿哥搬進城裡來住,他們這次應該不會拒絕了。”

    虞妙戈點點頭,卻不說話,只是將嫩臉依在項康懷裡輕輕摩擦,項康也找不到新的話說,溫柔愛撫著虞妙戈烏黑秀發的同時,項康心裡牽掛的卻是身在房外的虞姀,也多少有些責怪自己的過份,暗道:“我還真不是一個東西,明明已經抱著又溫柔又漂亮的未來媳婦了,怎麼還在惦記著其她女人?”

    項康對自己的隔閡和陌生,當然沒有瞞過其實十分聰明的虞妙戈,知道項康心裡在想什麼,虞妙戈也索性做出了選擇,故意問項康在酒席上有沒有吃飯,得知項康只喝了些酒吃了點菜後,虞妙戈主動說道:“那我去廚房給你做點吃的,一會我們一起吃飯。”

    言罷,虞妙戈也不等項康同意,推開了項康就起身出門,到廚房去給項康親手做飯,結果也不出虞妙戈所料,她才剛進到廚房,虞姀小丫頭就突然從隱蔽處衝了出來,快步衝進了項康所在的房間……

    虞姀小丫頭的突然到來當然讓項康喜出望外,小丫頭才剛把房門輕輕關上,項康就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小姨子,二話不說就張嘴亂啃,小丫頭害羞掙扎,可是像徵性了反抗了一會後,小丫頭還是乖乖的主動迎上了項康的嘴唇,與未來姐夫四唇交織在了一起,還許久不分。

    好不容易啃夠了小姨子的香甜櫻唇,魔爪早就伸進小姨子衣服裡的項康握住某處突出,低聲淫笑問道:“怎麼樣?想我沒有?”

    “想你幹什麼?難道你是什麼好人?”虞姀羞澀否認,又低聲嗔道:“再說了,天下那有妹妹掛念未來姐夫的?”

    “還敢說謊?”在小姨子麵前,項康遠比在自己的未婚妻面前放得開,捻住了某處突起,淫笑說道:“沒想我的話,怎麼這裡這麼硬?是不是早就想讓我這個姐夫親一親舔一舔了?”

    虞姀大羞,趕緊捶打項康不依,可是打著打著,小丫頭卻又突然主動抱住了項康,主動將櫻唇印到了項康的嘴唇上,將良久的思念,徹底化做激情的熱吻,與項康相擁相依,久久不分……

    熱吻得過於激烈,項康和虞姀小丫頭當然都沒有註意到,房間的窗戶之外,正有一雙美麗的眼睛,正在透過窗縫偷偷看著他們。看到了項康和虞姀激情親吻的時候,那雙清澈的美目之中,還緩緩的流下了兩行滾燙的淚水……

    虞妙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廚房的,抹去了眼淚洗手做飯時,心不在焉的虞妙戈還不小心切到了自己彷若春蔥的指尖,鮮血流淌,虞妙戈也忍不住再一次淚流滿面,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如何面對未婚丈夫與自己親妹更加相親相愛的炙熱感情。

    再怎麼傷心都沒用,性格溫柔又為人賢惠的虞妙戈為了未婚夫的面子和名聲,當然不可能像一個鄉野潑婦一樣大叫大嚷,衝回自己房裡揪出罪該萬死的負心男扭打唾罵,虞妙戈唯一能做的,只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了一頓可口的飯菜,然後端回自己房間去犒勞那個無情無義的絕世渣男。

    回房的路上,虞妙戈還突然慘然一笑,暗道:“肯定得招呼小妹一起和我們吃飯,她如果答應了,我就更得喊冤了,他們在房裡偷情對不起我,我還得做飯伺候他們。”

    “虞姑娘,做飯呢。”

    忽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虞妙戈的自怨自艾,虞妙戈扭頭一看,見說話的人竟然是自己此前已經見過的項康三叔項伯,虞妙戈不敢怠慢,趕緊向項伯行禮,聲音有些沙啞的解釋道:“叔父勿怪,項郎他在大堂上只喝了點酒沒吃飯,我給他做一些。端著盤子不能全禮,請叔父恕罪。”

    “沒事,沒事。”項伯大度揮手,根本就沒發現虞妙戈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也有些紅腫,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既然剛好遇上了,你就順便說一件事,虞姑娘,你覺得我那個犬子項猷怎麼樣?”

    “項猷公子?”虞妙戈被項伯問得一楞,可是出於禮節,虞妙戈還是有些勉強的說道:“ 猷公子當然很好,有禮貌,會說話,也特別的孝順長輩。聽說這次他隨著項郎西征,還立了不少的功勞,算得是文武雙全,世間難得。”

    “那麼虞姑娘,你覺得我那個兒子,配你的妹妹虞姀姑娘怎麼樣?”項伯圖窮匕見,笑著說道:“聽你的兩位叔母說,你這次帶著妹妹來下相城裡投奔康兒,臨行時已經和你父兄鬧翻,斷了往來關係。既然如此,長兄如父,長姐如母,你就是虞姀姑娘的長輩了,要不你做一個主,替你妹妹把事情給定了。”

    虞妙戈張口結舌,壓根就沒想到項伯會這麼直接,竟然要自己做主把妹妹嫁給他的兒子。不過驚訝過後,虞妙戈卻又忽然發現,這其實是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假如自己真的幫著項猷娶了虞姀小丫頭,那麼項康為了兄弟感情,就只能是偷偷切斷和自己妹妹的秘密往來,自己也再不用擔心夫君被搶,也再不用悄悄抹著眼淚被迫忍受負心男的無情無義了。

    “虞姑娘怎麼不說話?”項伯又開了口,滿面笑容的說道:“老夫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你們姐妹同時嫁給我們項家子弟,怎麼都是一段人間佳話。老夫倚老賣老,厚顏相求,虞姑娘你不會不答應吧?”

    開口答應的衝動出現,世人不可避免的自私心理也在催促虞妙戈,“答應吧,答應了,我就再不用忍了,是他們先對不起我,我又何必要考慮小妹的感受,讓他們有機會繼續偷情,讓他們又來傷我的心?”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0



正文卷第九十一章項伯求親

    少帥軍之所以能夠挺過秦軍的兇猛反撲,並且迅速的發展壯大,其實東海郡的秦軍絕對出力不小,當初僮縣和取慮兩縣的秦軍向下相發起進攻時,倘若東海郡下邳縣或者凌縣的秦軍也及時出兵,從背後捅少帥軍一刀,那麼少帥軍能不能熬過那一關都是一個大問題。

    但是很可惜,下邳和凌縣的秦軍錯過了這個最好機會,原因一是當時的泗水秦軍過於輕敵,認為自軍有絕對把握可以乾掉純數烏合之眾的少帥軍,沒有及時向東海郡的秦軍求援;二是下邳和凌縣的秦朝官吏不願多事,不想既出錢又出力的幫鄰郡官吏立功受賞,所以眼睜睜的看著取僮秦軍慘敗在了少帥軍的無恥詭計之下。

    取僮秦軍失敗後,東海秦軍其實還有機會,假如當時境內還比較太平的東海秦軍及時集結郡兵主力南下,那麼少帥軍就算還可以熬過這一關,也絕對沒有攻占取僮徐三縣擴大地盤壯大實力的機會,然而還是很可惜,東海秦軍還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錯失戰機的原因仍然是東海郡的郡守公孫慶不肯為別人做嫁衣,冒險和少帥軍主力正面硬碰硬白白便宜泗水郡守趙壯,即便答應了趙壯的求援準備出兵,也只是打算在趙壯牽制住了少帥軍的主力之後再動手,輕鬆拿下少帥軍後方的空虛城池,以最小的代價賺取最大的收穫。

    在這樣的情況下,少帥軍的主動出擊先發製人當然打亂了東海郡秦軍的如意算盤,逼得公孫慶只能是臨時調整計劃倉促出兵,而更讓公孫慶沒有想到的是,泗水秦軍竟然會敗得如此之快和如此之慘,區區三天時間就被少帥軍殺得落荒而逃。結果這麼一來,已經帶著軍隊南下的公孫慶就頓時陷入了尷尬境地,繼續南下吧,孤軍作戰既無把握,還可能重蹈趙壯的覆轍;不南下吧,兵馬已經出動,一仗不打就撤回郯城,既沒辦法向朝廷交代,又注定只會滅了自家志氣,長了少帥軍的威風。

    實在是迫不得已,公孫慶只能是先把軍隊拉到下邳再說,準備著即便不能滅了少帥軍,也可以警告少帥軍別打東海郡的主意,先保住了自家地盤的安全,然後再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凌縣民變的突然爆發再一次打亂了公孫慶的算盤,但也讓公孫慶悄悄鬆了口氣,知道自己有了就坡下驢向朝廷交代的機會,同時在距離不遠的情況下,公孫慶也早早就拿定了主意,準備親自率領三千兵力東進,去幹掉秦嘉那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凌縣亂賊,既殺雞給猴看,也向大秦朝廷證明,自己不是沒膽量和少帥軍打,而是自己的後院起火,必須得先掃除後方隱患。

    可是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快,正當公孫慶積極佈置出征準備的時候,馬陵山一帶的秦軍斥候突然押來了一個少帥軍的信使,也把項康讓周曾代筆那道書信呈交到了公孫慶的面前,結果仔細看完了項康的書信之後,公孫慶的臉色當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也再一次感覺自己騎虎難下,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郡尊,出什麼事了?項康那個逆賊,在書信上說了什麼?”

    看出公孫慶的神情不對,旁邊輔助公孫慶統兵南下的郡尉丞關護開口,好奇打聽起了原因,公孫慶也沒有隱瞞的意義,直接就把書信遞給了關護,關護看後大驚,失聲說道:“項康逆賊已經和秦嘉那股逆賊勾搭上了?還締結了盟約?這麼快?”

    “都是造反作亂的逆賊,沒什麼奇怪。”公孫慶倒是絲毫沒有懷疑項康聲稱與秦嘉締盟的真實性,只是皺眉說道:“這下子麻煩了,雖說秦嘉這股逆賊才剛開始造反,沒成什麼氣候,不難對付,可是我們出兵東進以後,項康逆賊真的出兵來打下邳怎麼辦?下邳,可是我們東海的第一錢糧重地啊。 ”

    “郡尊,可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嘉逆賊在凌縣坐大,變成第二個項康逆賊。”關護趕緊提醒道:“倘若給了秦嘉逆賊壯大賊勢的時間,讓他鼓動裹挾了更多的凌縣刁民加入他的賊軍,凌縣的局勢不但更加難以收拾,他和項康逆賊還有可能同流合污,聯手向我們發起進攻啊。”

    仔細盤算了許久,公孫慶拿定主意,說道:“變動一下出兵計劃,我帶著主力留守下邳城,你帶一千軍隊去凌縣,幫著凌縣的縣兵剿滅秦嘉那股逆賊。”

    關護神情為難,猶豫著說道:“郡尊,不是下吏推託,你讓下吏出兵可以,但下吏真的沒把握保證一定能剿滅秦嘉那股逆賊。因為郡尊你也知道,凌縣以東地廣人稀,又地勢開闊,殲滅困難,最是適合盜匪流竄,下吏只帶一千軍隊過去,就像往大海裡撒了一把鹽,很難保證迅速殲滅秦嘉那股逆賊。”(注:當時漣水、沭陽 灌南和灌雲等縣都不存在,凌縣以東至到東海,沒有任何城池。)

    “不要你殲滅,只要你把秦嘉那股逆賊趕進泗水郡就行。”公孫慶還算有點眼光,一眼就看出了目前的唯一可行之路,說道:“你到凌縣後,只需要盡收野谷入城,讓秦嘉逆賊無糧可就,再出兵盡量把他往西驅逐,逼著他西進泗水和項康逆賊會合就行,到時候我們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公孫慶提出的這個要求當然比讓關護去全殲秦嘉所部要容易許多,所以關護也沒猶豫,很快就點頭答應,也在公孫策的催促下趕緊下去準備,打算今天就統兵趕往凌縣佈置準備,盡量不給秦嘉起義軍發展壯大的機會。然而事還沒完,正當公孫策還在考慮如何處置少帥軍派來的信使時,帳外卻又有親隨來報,向公孫慶呈上了一道剛收到的盱台縣急報。

    盱台縣急報的內容讓公孫慶吃驚得直接吼出了聲音——盱台鄰近的東陽縣城中,一群遊俠少年竟然直接幹掉了東陽縣的縣令,擁立了一個叫做陳嬰的東陽小吏擔任首領,不但一舉佔據了東陽縣城,還直接拉起了上千人的軍隊,而因為東陽縣寺被叛軍直接佔領的緣故,無法直接獲知東陽消息的盱台縣寺確認了這一情況向公孫慶發出急件告警時,東陽全縣已經一片糜爛,東陽叛軍的規模也已經擴大到了數千之眾!

    難以置信的震驚後是無比的茫然,手足無措之間,公孫慶還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念頭,暗道:“難道天下真的要大亂了?大秦真的要亡了?不然的話,天下的黔首庶民為什麼會一個接一個的起來造反?”

    生出了不祥感覺後,公孫慶不由又看了項康剛派人送來的書信一眼——書信上,項康除了威脅恐嚇之外,還向公孫慶指出了暴秦必亡的道理,同時還力勸公孫慶順天而行,直接帶著東海郡的郡兵直接造暴秦朝廷的反。

    雖然有些動搖,雖然這點動搖還不至於讓公孫慶喪失理智,但是在冷靜下來後,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公孫慶還是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那就是藉口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下令將少帥軍派來的使者押到下相縣境處釋放,讓他自行返回下相縣城,還算聰明的沒把事情做絕,也給自己留下了和少帥軍聯絡交涉的機會。

    …………

    沒有秦朝官府完善的郵傳系統,了解外界消息全靠細作打聽和道聽途說,項康當然不可能像東海郡守公孫慶一樣,這麼早就知道東海郡的東陽縣境內,又跳出來了一個秦末牛人舉兵造反。所以公孫慶收到這個驚人消息的時候,項康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帶上一隊親兵,陪著虞家姐妹重返侍嶺亭去探望虞家父子,畢恭畢敬的再次邀請虞家父子遷居下相城內。

    其實也就是走一個過場說些廢話,看到項康起兵後南征北戰所向披靡,少帥軍每天都在發展壯大還連戰連勝,虞家父子早就在肚子裡把腸子悔青,所以見面後只是說了一通廢話後,項康再次提出邀請虞家父子遷居下縣城內時,虞間和虞知只是扭扭捏捏的推託了幾句,很快就招架不住項康的'再三懇請',當場就答應先和項康進城參觀一番,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舉家遷居下相城內。

    很是看不慣虞家父子的扭捏作態,可虞間畢竟已經是自己事實上的岳父,項康還是客客氣氣的把虞間親手攙上了馬車,與他同車而行,帶著從人重新回到了下相,又在下相縣寺的後堂擺下家宴,與虞家姐妹一起款待虞家父子,被迫歸還自己以前領著項家子弟到虞家的白吃白喝。

    還是很無奈,擺設家宴款待未來岳父,項康當然得請來長輩作陪,結果兩位叔母當然是欣然從命,項伯則是更不客氣,除了大模大樣來到後堂擺他的長輩架子外,還硬是把他的兩個兒子項猷和項睢也叫到了現場,全家人一起白吃項康的酒肉好菜。

    也終於輪到項伯當家做主出風頭了,家宴之上,身為晚輩的項康只能是陪一個耳朵聽著,沒辦法過多說話,項伯則是唾沫橫飛,不斷向虞家父子吹噓老項家祖上的種種榮光顯耀,話裡話外都是老虞家能把女兒嫁給項家子弟是祖墳冒煙、長輩積德的意思,好在虞家父子也已經認清楚了現實,知道自家現在與項家結親確實是有些高攀,所以對項伯的話不但沒有任何的反感,還連連的謙虛點頭,讓項伯難得的顯夠了一次威風。

    還是到了後來,項康才發現項伯故意把兩個兒子一起叫來是不懷好意,吹噓夠了老項家祖上的風光後,項伯突然話風一轉,微笑著向虞間說道:“虞公,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你看我這個犬子項猷如何?”

    順著項伯的指引,虞間疑惑的扭頭看向項猷,早知道會有這一出的項猷則是激動得臉頰泛紅,趕緊坐直了身體,擺出了一幅規規矩矩的模樣,項伯乘機又說道:“我這個犬子雖然不怎麼爭氣,可也是我們楚國武信君的直系後人,論血脈,他和我父親武信君的血脈,還比康兒更近一些。從小讀書練劍,能文會武,現在官居都尉,又在前些日子的符離大戰裡立下了大功,前途無限,虞公你覺得他怎麼樣?”

    “文武全才,文武全才。”虞間禮貌性的點頭恭維,又隨口說道:“其實早在我們虞家斗膽攀附項公你一家時,老夫就已經看出,項公你的子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前途不可限量。”

    “那麼虞公,我們來一個親上加親如何?”項伯圖窮匕見,滿面笑容的說道:“我這個犬子還沒有婚配,你既然已經把長女許給了老夫的愛侄項康,不如再把你的次女也 給我這犬子如何?虞公,老夫親自開口相求,你不會不給這個面子吧?”

    “我不嫁!”

    石破天驚,還沒等虞間做出任何反應,坐在虞妙戈下方的虞姀小丫頭就已經站了起來,板著臉說道:“我不想嫁人,現在不想嫁,以後也絕對不嫁!”

    眾人愕然,也神情各異,其中兩位叔母、項伯、虞間和項睢等局外人當然是瞠目結舌,說什麼也沒想到虞姀小丫頭會拒絕得這麼直接堅定,虞妙戈早有所料,毫無表情,項康心里松了口氣,既痛恨項伯的厚顏無恥,也多少有些感動小姨子對自己的忠貞不渝。項猷的反應則是最為複雜,先是看了一眼神情堅定的虞姀小丫頭,又悄悄看了一眼項康,心中隱約明白心上人堅持不肯嫁給自己的真正原因。

    還是在虞姀再次重申了自己絕不嫁人的立場後,項伯才回過神來,強笑著說道:“虞姀姑娘,有話好說,別這麼激動,正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小了,該商量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

    言罷,項伯又轉向了虞妙戈,有些疑惑的問道:“妙戈姑娘,昨天老夫向你提起這件事時,你不是答應過老夫,要問一問你妹妹的意見嗎?怎麼……?”

    “叔父恕罪,昨天晚上小女陪項郎說話太晚,回去的時候,妹妹已經睡了,所以還沒來得及。”虞妙戈難得扯了一次謊。

    “哈哈,沒關係,沒關係,今天說也一樣。”項伯很是大度的哈哈一笑,又轉向虞間說道:“虞公,自古兒女親事,都是父親說了算,虞姀姑娘一時扭不過這個彎,不過很快就會想明白,要不你做一個主,現在就把這事給定了。”

    “我再說一遍,我不想嫁人!”虞姀再次開口,語氣無比堅定的說道: “誰也替我做不了這個主,阿翁你敢把我許人,我就逃婚,和家裡斷絕關係!”

    秦朝時女性地位還算可以,雖然大多數的女子都是由父親做主嫁人,但還是有不少女子選擇自己做主,寧可逃婚或者私奔也絕不願被人擺佈——秦末名人張耳的白富美老婆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所以聽了虞姀小丫頭這話後,項伯的表情當然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虞間則是勃然大怒,呵斥道:“大膽!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我怎麼不能說這樣的話?”虞姀小丫頭冷笑,說道:“阿翁你如果不信,你就把我許人試一試,你看我逃不逃!”

    “你……!好大膽! ”

    身體不是很好的虞間氣得連話都說不伶俐了,還好,還有兩位心地善良的叔母在場,義不容辭的站了出來勸解勸說,讓虞家父女好生說話,千萬不能把好事變成壞事,生性柔弱的三叔母還難得埋怨上了丈夫,說道:“夫君,你又何必這麼著急呢?人家虞公才剛進城,你就這麼急匆匆的求親,這不是叫人為難嗎?”

    “你懂什麼?頭髮長見識短,滾一邊去!”項伯沒好氣的呵斥,也徹底暴露了自己的真正嘴臉。

    項伯這次發脾氣當然沒選對時候,此前項伯在少帥軍軍中作威作福時,是因為他有長輩身份護體,沒有人敢把他怎麼樣,可是這次卻有一位地位更在他之上的項梁妻子二叔母在場,才剛看到妯娌被項伯吼得抹眼淚,二叔母馬上就站了出來,擺起嫂子架子呵斥教訓項伯,項伯心中窩火,可是又不敢亂了長幼之序,只能是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被二叔母逼著當眾向三叔母道歉。

    乘著家宴亂成了一團的時候,絕對捨不得把漂亮小姨子嫁出去的項康也有了主意,湊到了虞妙戈的耳邊低聲說道:“妙戈,你勸一勸你的阿翁吧,就說這事不急,小妹也還小,還是過上一兩年,等小妹想通了再說。”

    如果不是脾氣確實柔順,虞妙戈還真有一種一酒杯砸到項康腦袋上的衝動,強忍怒氣瞟了項康一眼後,虞妙戈低聲反問道:“你怎麼不勸?”

    “我們還沒有正式成親,還隔著一層,說話不方便。”項康低聲講述道理,又懇求道:“快勸吧,不然這事不好收場。”

    考慮到妹妹的剛強性格,虞妙戈心中一軟,還是站了起來按照項康的指點勸說,要虞間別急著決定這件事,多給妹妹一點時間考慮。項康也乘機開口,厚著臉皮要求未來岳父暫時別急著把自己的漂亮小姨子嫁出去,卻全然沒有註意到自己的未婚妻已經把拳頭攥緊,指甲還深入掌心肉中。

    因為虞姀態度堅決的緣故,再加上其實對項猷也並不了解,虞間當然還是接受了大女兒和未來女婿的勸說,委婉拒絕了項伯當場就要拍板定案的提議,已經被嫂子訓得頭暈腦脹的項伯心中窩火,可是又不能持強凌弱逼著虞間嫁女,只能是忍氣吞聲的點頭同意,項康自掏腰包舉行的這場家宴,當然也以不歡而散告終。

    被項伯連累,還是在結束了這場誰都不開心的家宴後,項康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和虞間重新商量婚期,不過沒關係,項康現在更關心的是如何趕緊找到和小姨子單獨說話的機會,並不是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和虞妙戈正式完婚。同時讓項康十分意外和暗暗歡喜的是,離開了後堂後,虞妙戈竟然主動對項康說道:“項郎,小妹先走了,肯定是回房間生悶氣去了,我送阿翁去住處休息,你去替我勸一勸妹妹如何?”

    “我去勸她?”項康驚喜問道。

    “你比我會說話,你去勸她。”虞妙戈沒有什麼表情,又說道:“安頓好了阿翁以後,我還要去二叔母那裡,幫她做一些針線活,你替我多勸一勸她。”

    項康臉上為難,但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滿足了未婚妻的要求,不情不願的去陪小姨子單獨說話,也在時隔多日之後,再一次獲得了與漂亮小姨子單獨相處的機會。不過項康當然不知道的是,當自己和小姨子在房間裡偷偷摸摸的胡天胡地的時候,虞妙戈卻在二叔母房中幾次扎到手指,也紅著眼圈暗暗下定了一個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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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九十二章奔襲凌縣

    項康和虞家姐妹的情感問題益發複雜糾葛的同時,天下的局勢也變得越來越動盪和混亂,秦始皇奮六世之餘烈辛苦統一的中華大地,也像一座暴風雨中的危房一樣,逐漸走向了分崩離析。

    首先當然是陳勝吳廣起義軍的四面出擊,一舉拿下了陳郡郡治陳縣之後,陳勝不聽秦末名士張耳和陳餘的忠言勸諫,執意象歷史上一樣的自立為王,建立了一個全新的政權名曰張楚。然後又一口氣派出了六路兵馬四面出擊,瘋狂進攻各地城池,而這六路兵馬分別是:負責攻取滎陽奪取敖倉的張楚假王吳廣,率軍進攻南陽的張楚大將宋留,統兵北取燕、趙的張楚大將武臣,北向碭郡和東郡的大將周市,還有進兵九江(壽春)的鄧宗,以及東取廣陵方向的張楚將軍召平!

    雖然項康十分看不起陳勝吳廣顧頭顧不尾的流寇戰術,但又不得不承認,在秦朝各地官府還沒來得及做好戰備工作的情況下,張楚義軍的這種拼命向前的瘋狂戰術還是收到了奇效,六路兵馬所到之地,受夠了嚴苛秦法的六國舊民紛紛響應,或是主動投軍,或是直接起事,還有好幾個地方的六國舊民是直接幹掉縣令舉城向張楚義軍投降。

    張楚義軍勢如破竹,以每日百里之勢迅速開疆拓土,倉促迎戰的各地秦軍則是不斷的土崩瓦解,秦朝官吏不斷的投降或者逃亡,也不斷出現縣令斬殺縣丞或者縣丞幹掉縣令向張楚義軍投降的情況,只有少數的城池能夠閉城自保,張楚義軍的控制地也以陳縣為中心,象潑墨一樣的不斷向四面八方蔓延。咸陽震動,大秦天下也徹底陷入了一片風雨飄搖之中。

    除了瘋狂擴張的張楚義軍之外,其他地方的反秦義軍也是蜂擁四起,此起彼伏。淮北這邊就不說了,以項康為首的少帥軍穩紮穩打,不但已經在泗水東南一角站穩了腳跟,還奪取了大片的膏腴之地,錢糧充裕,後勁更是十足;同時秦嘉起兵於凌縣,陳嬰崛起於東陽,另外在泗水郡兵主力遭到少帥軍重創之後,一度被陳勝起義軍攻占又淪陷後的銍縣郡內,又跳出來了一個叫做董緶的壯士,帶著殘餘陳勝軍敗卒再次舉起了張楚大旗,秋收大計被戰亂嚴重破壞的銍縣百姓在衣食無著的情況下,也紛紛捨命隨從,再次成為了張楚義軍扎進泗水郡境內的一顆釘子。

    與此同時,秦末名將英布也迎娶了番陽令吳芮的女兒,在岳父的支持下迅速聚眾數千人,與吳芮聯手起兵於鄱陽,並積極聯絡閩中郡的吳越後人相約反秦,雖然不像陳勝吳廣那麼鬧得大,卻也像項康的少帥軍一樣,牢牢的掌握了一塊地盤,後勁同樣十足。

    另外還有項康的英雄二叔項樑和霸王堂兄項羽,也在會稽郡境內蠢蠢欲動,只等時機成熟和機會到來,馬上就動手起事,象歷史上一樣雄霸江東。而項羽的老對手劉老三動作更快一步,此刻已經接受了心懷異志的沛縣縣令邀請,帶著芒碭山的土匪趕往沛縣舉事,又一場腥風血雨,也即將在泗水北部展開。

    動亂得這麼厲害,項康的控制地再是如何的比較偏遠,當然也收到了不少道聽途說而來的相關消息,同時東陽也出現了一股義軍的消息,也被項康麾下大將馮仲迅速探得,並在第一時間呈報到了項康的面前。同時在報告消息的時候,馮仲還通過書信,向項康提出了一個極有戰略眼光的建議——東取東海全郡,再以東海郡和部分泗水郡土地為根基,出兵進取中原!

    “東取東海,再以東海及泗水東南為根基,進取中原?馮大兄真的是越來長進了啊,竟然還有這樣的戰略眼光,當真是士別三日,必須得刮目相看啊。”

    感嘆著,項康一不小心就用錯了一個典故,好在旁邊的周曾和項莊等人都沒聽出來,仔細看完了項康隨手遞過來的書信後,週曾還向項康問道:“少帥,馮仲的提議怎麼樣?”

    “還不錯,但也不是太好。”項康回答得有些模棱兩可,然後才解釋道:“不錯是因為就目前的局勢來看,我們如果想要建立根基,拿下一個相對比較穩定的後方,東海郡確實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不然的話,我們南下九江會太遠,孤軍深入後後方會太過危險,北上西進又容易和陳勝的人馬發生衝突,白白便宜暴秦朝廷,所以只有進兵東海比較安全。”

    “阿弟,既然進兵東海是我們的最好選擇,那你又為什麼說不是太好呢?”項莊好奇問道。

    “當然是因為東海郡的地理和人口都不適合我們建立根基,成為我們穩定的後方。”項康隨口說道:“東海全郡都位居平原,除了南面有長江可以提供保護外,東西北三個方向都是無險可守,一旦敵人發起多路進攻,我們很容易顧此失彼,出現首尾難顧的情況。”

    “還有,東海郡的中部都是地廣人稀,交通不便(當時還沒有運河),只有北部的情況要好一些。”項康又接著說道:“所以我們就算拿下了東海全郡,也注定是只能得到東海郡北部的人力物力可以支用,中部和南部則是形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就算全部拿下來也用處不大。”

    都吃過雞肋骨,週曾和項莊當然都知道項康的這個形容是什麼意思,又聯想到了東海郡南部的實際情況,已經明白這個時代戰爭就數錢糧和人口最為重要的周曾、項莊等人也一起點頭,認可項康的分析。然後周曾又問道:“那麼少帥,我們是否應該採納馮仲提出的建議?”

    項康沉默了半晌,然後才答道:“最好只是部分採納,北取東海北部的人口密集之地,拿到錢糧人口,疏通沂水河運運輸兵糧,整合我們的手中力量。同時東取凌縣和淮陰,或者只取凌縣一城,切斷東海郡的南北交通,把暴秦軍隊的殘部趕到東海南部,徐徐圖之。同時也留下充足空間給我們的東海友軍糟踐,防著他們不肯歸降受編,直接成為我們的敵人。”

    “但是這麼做的話,我們就得獨自面對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主力了。”週曾提醒道:“雖然就現在的情況,我們用不著怕他們,但他們如果選擇只守不戰,我們想拿下東海北部,恐怕難度相當不小。”

    項康不答,只是向同樣在場的項冠問道:“阿哥,派去和秦嘉聯繫的人,有答復了沒有?”

    “還沒有。”項冠答道:“不過倒是有打聽到的秦嘉消息,聽說那廝已經拉起了好幾千人的人馬,聲勢十分 大,還已經在向著凌縣城池進兵。”

    “一群烏合之眾,碰上暴秦的東海郡兵偏師,絕對是不堪一擊。”項康冷哼,依然還是對秦嘉的流寇戰術嗤之以鼻孔,然後項康又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對他們見死不救,必須得幫他們一把,也得嘗試乘機拿下凌縣城池,如果這點成功,公孫慶這個匹夫就沒辦法如臂使指的指揮東海南部諸城,我們的南線沒有了太大的威脅後,也可以抽調兵馬北上,讓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攻取東海北部了。”

    “少帥,關於如何攻取凌縣,在下倒是有一個建議。”不是很擅長軍事的周曾難得提出了一個戰術建議,道:“剛才項冠將軍不是說,傳聞秦嘉正在向著凌縣縣城進兵,同時暴秦軍隊也派出了偏師增援凌縣,他們如果在凌縣城郊幹上,那麼秦嘉肯定必敗無疑,屆時他一旦向其他方向逃亡,暴秦的偏師必然會全力追擊,說不定 會出動縣兵幫忙追擊,到時候凌縣空虛,我們只要提前做好了相應準備,突然出兵東進,不就有機會輕鬆拿下凌縣城池了?”

    “亞叔此計可行,凌縣距離下相遠比距離下邳為近,我們突然出兵,公孫慶匹夫肯定來不及反應。”

    項康讚許,也坦然承認自己早就想打凌縣的主意了,只不過主力三天前才剛回師下相,敵情不明,士卒也比較疲憊,所以沒敢輕舉妄動。然後項康又說道:“不過這事我們不能獨自行動,必須得搶先和秦嘉取得聯繫,告訴他我們的行動計劃,讓他幫我們把暴秦軍隊盡量誘離凌縣,給我們創造突襲機會,事成之後,我們拿凌縣城裡的四成錢糧答謝他們。”

    “阿弟,沒這個必要吧。”項冠有些心疼的說道:“先不說沒必要讓秦嘉給我們幫忙,就算讓他們給我們幫忙,也沒必要拿四成的錢糧答謝他們吧?”

    “必須得讓他們給我們幫忙。”項康答道:“如果不提前給秦嘉打好招呼,他敗走之後,就有可能直接遠遁,不給暴秦軍隊追擊他們的機會,那我們又那來乘虛奔襲凌縣的機會?還有,如果不提前打招呼,秦嘉甚至還有可能流竄進泗水境內,到時候他如果不肯接受我們的招降收編,肯定是麻煩一堆,接受我們的收編也是大麻煩,他的軍隊肯定男女老弱都有,不像我們只選擇青壯男子為 ,我們把他們青壯都收編了,那些衣食沒有著落的婦女老弱怎麼安頓?我們怎麼可能養得起這麼多人?”

    “至於四成的錢糧,反正是拿別人的錢糧分給他們,慷他人之慨,何必那麼介意?”項康又大度的說道:“對友軍慷慨點,以後才會有更多的友軍願意給我們幫忙。”

    覺得項康的分析有理,項冠便不再說話,週曾則馬上說道:“少帥,那在下是不是馬上替你寫信,幫你把我們的要求和許諾告訴給秦嘉?”

    項康點頭,週曾馬上提筆做書,項康則一邊讓項冠安排密使,準備潛往凌縣和秦嘉所部聯繫,一邊讓項莊安排精銳軍隊秘密備戰,只等時機成熟,就立即出兵奔襲凌縣。同時為了盡快掌握凌縣戰局,項康還讓項冠和孫拱早早就在通往凌縣的路上沿途諸亭準備好快馬,以便隨時傳遞凌縣的戰況消息。

    …………

    少帥軍派遣細作打聽得來的秦嘉義軍消息並不是空穴來風,項康采納週曾的建議,著手準備乘虛奔襲凌縣城池的戰術計劃時,數量已經超過了五千餘人的秦嘉義軍,確實已經打到了凌縣東北部的吳興亭一帶,還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只有幾個亭卒守衛的吳興亭,距離凌縣縣城也只剩下了區區四十來里。

    但是很糟糕,在沒有情報系統的支持下,秦嘉所部直到此刻都不知道東海郡的秦軍主力此刻就在下邳,還已經分出了一支偏師南下,搶先趕來凌縣增援。所以拿下了吳興亭後,秦嘉也沒有任何的猶豫,馬上就提兵西南,一路洗劫沿途鄉亭,半強迫的裹挾民眾入伍瘋狂擴張部眾,繼續向著凌縣城池開拔。然而秦嘉並不知道的是,秦軍增援早在今天上午就已經趕到了凌縣,還已經進駐城內休整,隨時準備著突然殺出,給他一個驚喜。

    不過還好,秦軍畢竟不得民心支持,當秦嘉所部距離凌縣城池已經不到二十里的時候,就已經有凌縣的百姓主動找到秦嘉軍告密,向秦嘉報告了秦軍增援已經搶先抵達的重要消息,秦嘉聞報大驚,也不得不趕緊讓軍隊停下腳步,一邊派人到凌縣城下打聽消息,一邊做好隨時腳底抹油的準備。

    秦嘉的這個決定救了他剛起步的隊伍,天色全黑的時候,細作帶回來準確消息,證實了秦軍確實已經搶先入駐秦縣城內的情況,秦嘉一聽叫苦,也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的召集眾將商議對策。結果很自然的,在周邊各地已經很難獲得糧草補給的情況下,秦嘉的部下中當然有人提議道:“將軍,不如我們去下相如何?聽說自稱楚國少帥的項康已經帶著他的主力回到了下相,他和我們一樣都是要反秦复楚,我們去投奔他,項康應該會收留我們。”

    辦法倒是不錯,可秦嘉卻並沒有立即採納,盤算了半晌之後,秦嘉還說道:“如果項康那個小豎子提出要收編我們怎麼辦?聽說他現在才十七八歲的年紀,我們怎麼可能聽從這種乳臭未乾的小兒號令指揮?”

    “將軍,先過去再說吧。”提議的部下說道:“他如果堅持要收編我們,我們不干不就行了,借他的路往其他地方去,都是反秦義師,他難道能不答應了?”

    “沒錯,他如果不答應,我們就硬走,還順便搶他一把,看他能把我們怎麼辦!”一個性格比較粗暴的部將還這麼提議。

    秦嘉開始動搖,考慮到自己的糧草不多難以久持,秦嘉一咬牙還是接受了部將的建議,匆匆休息了一夜之後,馬上就帶著手下的烏合之眾折道向西,遠遠繞開凌縣城池向下相開拔。而東海郡的郡都尉關護雖然及時探得了這一情況,卻壓根就沒打算出兵阻擊,還準備著在秦嘉所部繞開凌縣城池後再從容出兵,強行把秦嘉驅逐到少帥軍的控制地。——雖然還不知道人多是蟲的道理,可是秦嘉軍這麼一大幫子人進到了少帥軍的地盤後,會給少帥軍帶來什麼樣的麻煩,關護還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秦嘉所部這麼大的動作,當然也很難瞞得過少帥軍斥候的眼睛,獲知了秦嘉主力所在的位置後,正在邊境上發愁怎麼才能找到送信對象的少帥軍密使當然是歡喜萬分,馬上就屁顛屁顛的跑來找秦嘉聯繫,也終於在秦嘉所部即將踏入下相縣境之前,把寫有項康親筆簽名的書信送到了秦嘉的面前。

    又一次讓秦嘉為難,細看著項康的書信,秦嘉當然有些擔心按照項康的要求行事會過於危險,也擔心項康會言而無信,即便成功拿下了凌縣也不會兌現承諾。不過做為史書有載的秦末名人,秦嘉當然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仔細權衡了利弊之後,秦嘉還是拿定了主意,一咬牙就說道:“掉頭,向北走,引暴秦軍隊來追我們。”

    “將軍,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了?”部將趕緊提醒道:“還有,如果項康小兒言而無信怎麼辦?”

    “富貴險中求!他如果言而無信,他就沒辦法再當他的少帥了。”秦嘉冷哼,說道:“項康小兒要我們幫他誘敵,我們如果不答應,就算強行進到了下相,他也絕對不會待見我們,更不會給我們任何好處,說不定還會出兵把我們攆走。向北走幫他一把,賣一個人情給他,即便不能成功,將來再折回頭去找他幫忙的時候,他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

    言罷,秦嘉又補充道:“而且向北走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起碼不用看人臉色行事,可以一路劫掠糧草補給,招攬士卒壯大隊伍,而且暴秦 隊的東海主力都已經被項康小兒牽制在了下邳和凌縣,到了北方,我們說不定還可以更加的大展拳腳。”

    還算聰明的做出了理智決定後,秦嘉果斷率軍向北急行了,還直接撲向了東海郡北部著名富庶之地司吾亭的方向。而秦軍斥候將這個變化報告到了關護的面前,關護也頓時就慌了手腳,幾乎沒做任何考慮就吼道:“馬上出兵,去追殺秦嘉亂賊,絕對不能讓他往北走,絕對不能讓他往北走!”

    相應的,秦軍才剛出兵追殺突然掉頭向北的秦嘉義軍,少帥軍在邊境上的斥候也當然立即快馬加鞭的把消息送到了下相城中,項康聞報沒有任何的猶豫,馬上就喝道:“出兵,奔襲凌縣!還有,加強對馬陵山的哨探,防著公孫慶匹夫直接出兵來打下相!”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0

正文卷第九十三章正面硬耗

    項康並沒有親自率軍去奔襲凌縣,安排了自己麾下最得力的大將項莊統率五支五百人隊去承擔這個任務,輔之以項猷和一個在實戰中積功升遷為二五百長的異姓將領鄭布,同時項康還給了項莊很大的自主權,既沒有強行給項莊佈置什麼攻城或者圍城打援的戰術,又明白告訴項莊道:“阿哥,這場仗你儘管放心的打,即便一時半會拿不下凌縣也沒關係,可以慢慢的來,凌縣距離下相沒多遠,糧草軍需補給容易,我們有的是時間。”

    知道項康是給自己鍛煉獨當一面能力的機會,項家子弟中最為通情達理的項莊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向項康拱了拱手,說了一聲阿弟放心,然後就帶著包括三百騎兵和五十輛戰車在內的少帥軍精銳部隊向凌縣方向出發了。結果少帥軍的隊伍才剛消失在道路遠處,項伯馬上就怒氣沖衝的帶著張良來到了項康的面前,還一見面就咆哮道:“項少帥,什麼時候決定出的兵?又是準備出兵去那裡?我這個楚國大師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知道項伯是在惱恨自己瞞著他獨斷專行,項康也不驚慌,只是滿面笑容的向項伯拱手說道:“叔父勿怪,軍情如火,戰機也太可難得,小侄實在來不及找你商議,只能是先把軍隊派出去再說,還正準備回城向你禀報,沒想到你先來了。”

    鬼扯了自己沒有提前告訴項伯的藉口後,項康這才盡量簡略的把出兵原因告訴給了項伯,說是自己收到秦軍出兵追擊秦嘉軍凌縣空虛的消息,覺得戰機難得,就臨時決定出兵奔襲凌縣,所以才沒來得及提前通知項伯。同時項康又笑嘻嘻的對項伯說道:“叔父,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為了給項猷阿哥立功受賞的機會,小侄還讓項猷阿哥也隨著出征,順利的話,阿哥這次又可以建立奇功了。”

    “再倉促也得告訴我一聲。”項伯沒搭項康的茬,只是滿臉怒容的咆哮道:“什麼事都瞞著我,你還到底把不把我這個叔父放在眼裡?你如果覺得老夫沒有資格參與你的軍機的話,那老夫這個楚國大師也不當了,現在就還給你!”

    “這老東西怎麼就不知道什麼叫做進退?”項康心中惱怒,也益發切齒痛恨項伯這個吃裡爬外的項家敗類,可是當著眾人的面,項康也不好公然以下犯上和長輩翻臉,只能是客客氣氣的一再向項伯賠罪,忍氣吞聲的承受項伯的滔天怒火。

    還好,旁邊的張良可能是覺得有這種得理不饒人的朋友太過丟自己的臉,站了出來好言勸說,費了不少口舌好不容易才把項伯給暫時安撫住,然後張良又向項康說道:“少帥,你分兵去奔襲凌縣,雖說凌縣距離下邳遙遠,公孫慶不可能及時出兵救援,但是探得你分兵之後,絕不能排除公孫慶匹夫直接進兵下相的可能,關於這點,你最好還是早做防範。”

    “韓叔父放心,小侄已經安排了細作北上下邳探聽消息,又安排了斥候嚴密監視馬陵山道,不會給公孫慶匹夫任何可乘之機。”項康自信的回答,又微笑說道:“還有,小侄現在還只擔心公孫慶匹夫不來。”

    “少帥想打馬陵山道的主意?”張良是何等人,當然馬上明白項康已經盯上了馬陵山區那條狹窄山道,也立即向項康發出警告道:“少帥,恕在下直言,你如果想效仿孫臏在馬陵山的山道之中布 埋伏,恐怕很難取得成功。畢竟,馬陵之戰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公孫慶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防著你用這一招伏擊他。”

    言罷,張良又趕緊補充了一句,說道:“而且還有一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公孫慶匹夫為了謹慎起見,十有八九會走沂水東岸的小路進兵,這條路雖然也比較狹窄,不利於兵力展開,但西面是沂水,東面是沼澤窪地(現在已經被駱馬湖淹沒),就連樹林都不多,難以佈置伏兵,走這條路要遠比較走馬陵山道更安全,所以公孫慶匹夫最有可能走這條路。”

    “難得,這傢伙竟然和我分析的一模一樣。”項康有些驚訝,又一次對化名韓良的張良有些刮目相看,然後項康又微笑說道:“沒事,公孫慶匹夫走那一條路都一樣,只要他出兵,不管他是走馬陵山的官道,還是走沂水東岸的小路,對他來說都是必敗無疑。”

    “黃口小兒,大言不慚。”項伯怒道:“那你說說,你打算怎麼打?”

    “叔父恕罪,因為還不清楚公孫慶會走那一條路,還有不能肯定公孫慶究竟會不會乘機出兵下相,所以小侄還沒有想好。”項康微笑答道:“等小侄有了主意,一定立即禀報叔父。再向叔父道個罪,項莊阿哥他們帶軍隊離開後,營地已經有些空虛,小侄要回去調整營防,就先告辭了。”

    說完,項康向項伯和張良拱了拱手,瀟灑的轉身就走,少帥軍眾文武包括項冠、項揚和項它等項家子弟在內,也沒有一個不厭惡成天只會發 氣擺架子的項伯,趕緊跟著項康一起進營。留下項伯在原地臉色鐵青,咬牙欲碎,張良卻是心中冷哼,暗道:“小傢伙,既然你這麼自信,那我倒要看一看,你究竟用什麼辦法對付公孫慶匹夫。 ”

    …………

    距離不遠,少帥軍出兵奔襲凌縣的消息,當然第二天上午就被秦軍細作報告到了公孫慶的面前,公孫慶聞報大驚,下意識的就想立即出兵去救援凌縣,然而話到嘴邊時,公孫慶卻又改了主意,因為東海郡西南部的邊境線比較特殊,是一個弧向東北的半月形,下邳和凌縣位於半月形的兩端,下相卻位於半月中端,所以從下邳出兵到凌縣路途比較漫長,即便急行軍也得花兩天多時間才能抵達,屆時還能不能救出凌縣已經誰都不敢保證,所以公孫慶也不得審慎考慮直接出兵救援凌縣的計劃。

    而再接著,直接出兵下相圍魏救趙乃至直接幹掉少帥軍主力的打算,自然也就浮出了公孫慶的腦海,而促使公孫慶生出這個打算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下相的少帥軍主力已經分兵去打凌縣,剩下的少帥軍兵力已經不佔上風,在必須留兵守城的情況下,局部戰場上的兵力還處於下風,第二個原因則是公孫慶已經和泗水郡守趙壯交換過關於少帥軍的情報,知道少帥軍不擅長陣戰,正面對壘的話,裝備精良的東海郡兵肯定勝算很大。

    也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讓公孫慶很快就下定了直接出兵下邳的決心,不過在選擇出兵道路時,公孫慶卻再一次又些為難,走馬陵山道吧,道路狹窄,兩旁山高林密,極容易重蹈龐涓的覆轍被少帥軍伏擊,走沂水小路倒是比較安全,但道路崎嶇難行,對士卒的體力影響過大,進而肯定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軍隊的戰鬥力,都不是什麼理想選擇。

    兩害取其輕,為了軍隊的安全著想,同時也對自軍的戰鬥力頗有信心,公孫慶還是選擇了走沂水小道南下,同時為了給士卒補充體力,公孫慶還早早就決定多帶肉食上路,讓士卒可以飽餐肉食補充體力。然後匆匆做好了出發準備後,才到了當天下午,公孫慶就迫不及待的率領四千余東海郡的秦軍主力出發,氣勢洶洶來找自分兵力的項康算帳。

    少帥軍的細作也同樣得力,次日的正午時分,項康收到報告,也馬上安排早已經做好了一定準備的項睢統率千餘士卒出發,急赴沂水小路依計行事,同時點撥兵馬,統兵西進到小路出口處建立營寨,準備迎接東海秦軍主力的挑戰。——不過很掃興,項伯拉著張良硬是加入了少帥軍的隊伍,破天荒的親臨第一線觀摩少帥軍的戰事。

    沂水小路荒涼難行,好在兩旁都不適合佈置埋伏,頓頓飽餐好飯好菜的東海秦軍行進得十分迅速,出發的當天就在沂水小路中行進了大約十里路程,第二天繼續出發時,東海秦軍又只用了大半天時間就行進了近三十里,距離小路出口已經不到二十里,很有希望在當天就完這條崎嶇小路,踏入南面的平原開闊處。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哨探的秦軍斥候突然飛報,說是發現有一支少帥軍也已經進入了小路,正在向秦軍迎面趕來。

    雖然問明了來敵不過千人,但是考慮到行軍艱難士卒體力下降,公孫慶還是很小心的下令軍隊放緩速度,保持體力緩緩前行,同時多派斥候嚴密監視來敵的一舉一動。不過讓公孫慶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是,過了一段時間後,斥候又送來準確消息,說是少帥軍進入了小路後只走了六七里路就不再前進,還抓緊時間建立營地,像是要長時間駐守。

    “項康逆賊派一支孤軍在小路里立營幹什麼?想扼住險要,以少量兵力阻攔我軍前進?可是東面的沼澤窪地雖然難走,也不是完全不能走,項康逆賊就不怕本官派遣一軍繞開他的營地,前後夾擊他的孤軍?”

    帶著滿腹的不解,公孫慶繼續小心的統兵南下,也終於搶在了天黑之前,抵達了距離少帥軍營地不到五里的位置。然後再仔細一看少帥軍營地的選擇位置,再結合斥候探得少帥軍主力已經在小路出口處立營的消息,公孫慶頓時就明白項康的真正打算了,也馬上就破口大罵道: “奸詐逆賊,竟然想耗死我軍!”

    “郡尊,項康逆賊打算怎麼耗死我們?”一個部將不解的問道。

    “蠢貨,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公孫慶怒罵,然後還是解釋道:“逆賊的營地西面是沂水,東面是沼澤,我們要想過去就只能正面攻堅,一旦攻堅不利,馬上就得被他們拖入消耗戰。如果我們分兵迂迴,繞開沼澤前後夾擊亂賊的營地,項康那個逆賊就肯定會馬上出兵,往我們分兵背後捅上一刀,我們的分兵腹背受敵,當然沒有多少把握取勝!”

    部將趕緊點頭,也趕緊恭維公孫慶的見微知著,一眼看出少帥軍的卑鄙打算。而公孫慶沉著臉盤算了一番之後,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大喝道:“馬上生火造反,砍伐木材準備火把,天黑之後,連夜向亂賊的營地發起進攻,不給他們更進一步加固營地工事的機會!本官就不信了,一群烏合之眾,也能擋得住本官的大秦精銳!”

    依照公孫慶的吩咐,秦軍立即就地生火造飯,同時砍伐路旁的樹木趕造火把,才剛吃完飯,稍做休息,馬上就在公孫慶的率領下大步向前,正面強攻少帥軍還沒來得及更進一步加固的營防工事,一場驚天動地的攻守血戰,也在夜幕下的沂水小路之中展開。

    畢竟還是嫩了點,比較向著項康的項伯兒子項睢並沒有從秦軍沒有立營這點上推斷出秦軍將要發起連夜進攻,多少被秦軍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不過還好,看到秦軍突然大量點起火把之後,項猷還是馬上明白大戰在即,也多少給少帥軍爭取到了一點預警時間,號角吹響間,正在加深壕溝的少帥軍將士迅速回營,士卒各就各位,弩上弦刀劍出鞘,搶在秦軍發起攻擊前做好了戰鬥準備。

    片刻後,戰鬥正式展開,雙方的箭雨交織間,三百秦軍各攜武器,嚎叫咆哮著正面衝擊少帥軍營地,已經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的少帥軍將士則在項睢的指揮下從容迎戰,先是以弩箭迎頭痛擊衝鋒殺來的秦軍氏族,繼而憑藉單薄的柵欄和壕溝奮力抵禦秦軍的進攻,箭聲咻咻不絕,刀劍矛戈不斷相撞,鮮血也不斷在陣前飛濺,廝殺得慘烈無比。

    畢竟是多少有點工事可依,少帥軍將士牢牢的守住了營地防線,激戰了許久都沒讓秦軍如願以償,公孫慶見了大怒,咆哮著又向前方再次投入了三百兵力,前方戰事也因此變得益發的殘酷血腥,雙方的激戰怒吼之聲響徹雲霄,就連小路出口外的少帥軍主力營地都可以清楚聽到。

    同樣也有些沒料到秦軍會果斷的發起連夜進攻,為了謹慎起見,此刻的項康當然已經升帳聚將,安排預備隊預防萬一。結果在少帥軍的中軍帳裡,兒子正在前方血戰的項伯當然是大發雷霆,逼著項康趕緊出兵救援項睢,項康則是不緊不慢,僅僅只是安排了晁直統率一支千人隊到小路出口的旁邊駐守,防備項睢敗退秦軍追殺,然後就再沒有任何動作。

    “項康,你這是什麼意思?”項伯怒不可遏,咆哮道:“暴秦軍隊正在攻打我兒子的營地,你為什麼按兵不動?萬一項睢的營地被暴秦軍隊攻破了怎麼辦?”

    “叔父息怒,打仗就得有風險,你要沉得住氣。”項康輕描淡寫的安慰,又說道:“再說了,別看項睢阿哥只比我大不到一歲,但是他的性格其實比項猷阿哥更穩重,我事前幫他選定的營地位置易守難攻,他守得住。”

    “萬一守不住怎麼辦?”項伯怒吼問道。

    “當然是撤退了。”項康輕鬆回答,又說道:“有晁直幫他攔截暴秦追兵,項睢阿兄不會有什麼危險。”

    張良及時按住了仍然還想發飆的項伯,向項康問道:“少帥,這麼說,你是鐵了心要耗退暴秦軍隊了?”

    “不然怎麼打?”項康反問道:“這裡又不是馬陵山區,可以佈置伏兵出奇制勝,沂水小路的地形放在這裡,我們除了正面硬耗以外,還能有什麼辦法?正面決戰,我們更沒有把握確保可以取勝。”

    只是長於戰略的張良語塞,項康則又說道:“韓叔父,我知道你很希望我們一戰幹掉東海暴秦軍隊的主力,但是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仗要一仗一仗的打,一戰破敵的機會,不是每一次戰事都有,沒有出奇制勝的機會,就只能老老實實的正面硬拼,一味的只想投機取巧是不現實的事。還有,三叔,你也放心,只要項睢阿哥挺過暴秦軍隊的這次強攻,等 到暴秦軍隊士氣下滑稍微後退的時候,我會馬上安排一支軍隊換防,不會一直讓項睢阿哥頂在前面。”

    與此同時的小路戰場上,戰鬥當然已經更加的慘烈血腥,秦軍的攻勢如潮,幾度都把少帥軍的營地柵欄沖得搖搖欲墜,雙方的士卒傷亡數字都相當不小。不過還好,狹窄的受敵面注定了少帥軍可以長時間堅守,在項睢的鎮定指揮下,少帥軍將士編為兩隊,抓住敵人攻勢稍微放緩的機會輪流上前,咬牙硬頂,也一次接一次的打退了秦軍的瘋狂進攻,牢牢守住了最後的柵欄防線。同時項睢還不斷大吼,“長卵蛋的,就給老子頂住!讓暴秦軍隊看一看,我們少帥軍不但會用妙計破敵人,還能打硬戰!打血戰!”

    呼喊中,流矢射中了項睢的肩頭,血滴濺到了項睢的臉上,痛徹入骨,然而項睢卻是一聲不吭,表情冷酷的一把拔掉箭矢,舉著沾滿自己鮮血的箭矢只是大吼,“守住!無論如何要把我們的營地守住!大楚的將士們,想一想我們楚國的血海深仇,想一想暴秦對我們的欺負虐待!不想去驪山當刑徒的,不想再給暴秦當牛做馬的,就給我守住營地!打退暴秦!”

    被項睢高舉血箭的氣勢所奪,少帥軍將士人人振奮,個個悍勇,怒吼咆哮著只是揮動武器,迎頭痛擊妄圖沖倒柵欄的秦軍士卒,即便負傷也堅持不肯退後,直將秦軍殺得是鬼哭狼嚎,屍滿壕溝,也再一次擋住秦軍發起的一波猛烈攻擊,逼得秦軍只能是被迫後退,重整 伍,輪換軍隊重新發起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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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九十四章不和諧的勝利

    項睢的血沒有白流,當天夜裡,秦軍先後出動了接近兩千人次的兵力向少帥軍的臨時營地發起進攻,都被項睢率領的少帥軍將士奮勇擊退,少帥軍營旁雙方士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積血成窪,可少帥軍的單薄防線卻始終屹然不動,楚國的大旗也依然始終在少帥軍營地中飄蕩,從出道以來一直只會打順風仗的少帥軍將士也一反常態,破天荒打了一場硬戰血戰,還奇蹟般的打出了一個不勝不負的結果。

    能打成這樣除了項睢給項家子弟爭氣爭光外,多少有點工事可守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秦軍走崎嶇小路遠道而來,體力受到了不少的影響,這一情況開始還不明顯,可是隨著高強度戰事的持續,第一線的秦軍士卒還是出現了體力迅速下降的狀況,想沖沖不起來,想拼也拼不動,被體力稍佔優勢的少帥軍將士牢牢頂住,不得不多次輪換攻堅隊伍。

    激戰到了下半夜時,擔心項睢軍撐不下去的項康終於做出調整,讓另一名在實戰中發掘出來的異姓將領丁疾統兵一千北上,衝入小路去輪換項睢軍下去休整,頗有些軍事能力的秦軍主將公孫慶通過少帥軍的火把發現這一情況,果斷又加強了對少帥軍營地的進攻,妄圖利用少帥軍將士看到援軍到來的鬆懈心理,發力攻破少帥軍的營地,也讓秦軍成功的突破了一段少帥軍的柵欄防線,幾乎把項睢軍逼入絕境。

    關鍵時刻,項睢繼續給項家子弟爭氣,看到情況危急二話不說,馬上就親自帶著僅有一百餘人的預備隊去堵缺口,身先士卒浴血奮戰,刀砍斧劈牙齒咬石頭砸,終於還是擋住了秦軍的瘋狂進攻,堅持到了援軍到來。靠積功當上少帥軍二五百長的丁疾也十分悍勇,除了讓主力進營助戰外,又親自率領一支敢死隊繞過營地,從側翼猛攻前線秦軍,為營中友軍分擔了巨大壓力,也幫著營裡的友軍用隨軍車輛重新堵上了缺口,挺過了這次危難。

    再接著,當丁疾軍乘著秦軍稍微退卻的機會,迅速換下了已經筋疲力盡並且死傷慘重的項猷軍後,同樣疲憊不堪的秦軍也就基本上沒有了破營機會,為了給士卒保留體力應對接下來的戰鬥,公孫慶也只好無奈的下達退兵命令,帶著垂頭喪氣的秦軍兵退數里露營休息,被迫停止了這場持續了大半個晚上的激戰。

    最後,滿身血染的項睢是被親兵用擔架抬回了項康的面前,項康激動落淚,拉著項睢的手哽咽說道:“阿哥,打得漂亮,打硬仗,我不如你。長大父泉下有知,也一定很欣慰有你這麼一個後輩。”

    項睢只是笑了笑,然後一扭頭就昏死了過去,項康慌忙讓人把項睢抬下去交給醫工搶救,然後只是稍一盤算,項康馬上就向周曾吩咐道:“亞叔,用我的名譽,給公孫慶匹夫寫一道書信,嘲笑他親自率軍前來,竟然連我們一支千人隊的營地都攻不破,勸他趕緊放下武器投降,免得再繼續丟人現眼,語氣盡量嘲諷,爭取氣得公孫慶匹夫暴跳如雷。”

    “少帥,你想故意激怒公孫慶匹夫,引著他把這場仗繼續打下去?”週曾明白了項康的意思。

    “小路狹窄,易守難攻,有地利在手,我當然希望他繼續和我們打下去。”項康奸笑,說道:“不然的話,他如果就這麼帶著損失不大暴秦主力回去,我們下一步攻打下邳和郯城這些地方,豈不是要多費許多手腳?”

    週曾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馬上提筆做書,以項康的名義寫了一道語氣惡毒的嘲弄書信,交給項康簽名用印,然後項康又馬上派人送去前方交給部將丁疾,讓丁疾在天亮時用弓箭射到秦軍的露營地。

    項康的這道書信收到了令自己相當滿意的效果,原本考慮到少帥軍的頑強大大超過了自己此前的想像,公孫慶已經多少有些動搖,生出了就此退兵的念頭,不過在看到了項康的挑釁書信後,氣得七竅生煙公孫慶馬上堅定了繼續強攻的決心,也不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就拍板吼道:“繼續打!本官就不信了,亂賊的這座營地就真是鐵打的,怎麼就打不穿!繼續打,先把亂賊的這座營地拿下來再說!”

    因為公孫慶的這個決定,又一場慘烈殘酷的攻防大戰再次展開,深秋的寒風中,秦軍和少帥軍將士施放的弩箭如同密集的蝗蟲,不斷在兩軍陣前飛來飛去,兩軍士卒不斷中箭倒地或負傷,血染疆場。然後舉著長盾列隊的秦軍將士又像大海的波浪,一浪接著一浪的澆打在少帥軍的營地上,少帥軍將士則憑藉著單薄殘破的柵欄防線咬牙苦梃,奮力以矛戈格殺柵欄對面的敵人,長矛戰戈帶起的血花不斷破灑,受傷垂死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裝備比較精良和規範的秦軍士卒在激戰中給少帥軍帶去了巨大的傷亡,可是靠著受敵面比較狹窄的唯一優勢,輪番上前血戰的少帥軍將士同樣讓秦軍付出了慘痛代價,激戰還不到三個時辰,柵欄兩面就已經橫七豎八的躺滿了雙方士兵的屍體,導致兩軍士卒都只能是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作戰,鮮血順著土地流淌,將少帥軍營地東面的沼澤染出了大片暗紅,同時雙方的督戰隊也已經砍殺了數以十計臨陣脫逃的自家士兵,都是發了狠要完成自己的攻守任務。

    深秋晝短,酉時正剛過不久,天色就已經微黑,可少帥軍的營地依然還在前方屹立,盡數輪番上陣的秦軍將士即便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依然還是沒能突破少帥軍的防線。而初步統計了今天的傷亡數字後,公孫慶的心裡也頓時一片寒涼,連續兩場攻防大戰下來,秦軍的陣亡和重傷數字竟然已經突破了千人之巨,輕傷更是無數,損失之慘重,已經直接超過了一場在平原地區遭受的潰敗戰。

    “不能再打了,亂賊擺明了是想靠著有利地形耗垮我們,再這麼打下去,老夫別說是沒把握再在陣戰中乾掉亂賊,搞不好連退守下邳的力量都會不足!”

    得出了這個結論後,公孫慶果斷下令鳴金收兵,撤回了前線軍隊,然後馬上重新撤回昨夜的露營地,安排和佈置退兵計劃。而項康收到報告後,也馬上派遣項冠率領一支千人隊去輪換傷亡慘重的丁疾軍,同時項康還未雨綢繆的明白告訴項冠,道:“阿哥,盯緊點暴秦軍隊,防著他們連夜撤退!發現他們撤退,馬上給我追殺到底!這條小路只是難走,但並不適合佈置埋伏,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全力追殺,盡量給我削弱他們!”

    被項康料中,當夜的三更時分,自付已經沒有力量取勝的公孫慶果然帶著軍隊悄悄撤退,還效仿春秋時的齊國公子小白和僮縣大戰時的項康,佈置了一個懸羊擊鼓計劃迷惑少帥軍。但是很可惜,公孫慶的東施效顰並沒有收到多少效果,距離不遠,得到項康囑託的項冠又派出了斥候冒險上前,嚴密監視著秦軍露營地的一舉一動,所以秦軍沒走多遠,收到消息的項冠就果斷率軍發起了追擊。

    迫於無奈,秦軍的殿後隊伍為了掩護自軍主力撤退,被迫和少帥軍追兵展開了幾次交戰,但是很可惜,道路過於狹窄,秦軍拿手的陣戰無法施展,加之秦軍士氣沮喪,殿後軍隊大部分人都在想著盡快逃命,生怕被主力扔下當替死鬼,每次交戰都是戰不多時就慌忙撤退。少帥軍全力追趕,天才剛亮就追上了秦軍主力,公孫慶無奈,只能是讓士卒盡棄隨軍車馬和輜重阻塞道路,這才勉強擺脫了少帥軍的追擊逃到遠處,然而即便如此,倉皇逃命中秦軍還是掉隊失散無數,武器盔甲也丟了不少,最終只有兩千多人狼狽逃出沂水小路,以損失近半的代價結束了這次南征下相之旅。

    …………

    公孫慶狼狽逃回到下邳城中的時候,項莊率領的少帥軍偏師,也在野戰中擊潰了匆忙回援凌縣的秦軍偏師關護所部,千餘秦軍只有不到三百人在少帥軍的追殺下逃進凌縣城中,徹底後顧無憂的少帥軍偏師也馬上掉過頭來,在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的情況下,正式向只有千餘縣兵守衛的凌縣城池發起全面進攻。

    凌縣的城牆頗為不矮,光靠飛梯破城難度很大,好在凌縣只是一座小縣城,沒有甕城提供雙重保護,加之少帥軍此前又已經填平了一段凌縣的護城河,打開了直抵城下的道路,所以項莊採取了用撞城車和雲梯車聯手攻城的並進戰術,讓撞城車負責衝擊凌縣北門,雲梯車則從打開了道路的位置直接進攻凌縣城牆。

    秦軍方面也不傻,也很快拿出了應對之策,剛看到少帥軍出動撞城車和雲梯,馬上就準備了大量的火把、火箭和柴草針鋒相對,又在城門上方准備了大量的石頭破解少帥軍的撞城車,少帥軍的雲梯車才剛推進到城牆範圍之內,也立即就遭到了秦軍的密集火箭覆蓋。不過還好,世代為將的老項家還有一些底蘊,嫡傳的項家後人項莊早就讓士卒給雲梯車塗滿了厚厚的泥灰防火,所以秦軍的火箭雖然密集,可是收到的效果卻並不理想,少帥軍的雲梯車上即便升起了幾點火光,也依然還是在向著凌縣城牆艱難行進。

    雲梯車最大的危險是在敵人的火把投擲範圍之內,好不容易勉強靠近了城牆後,面對著城上守軍接連投來的火把和草束,少帥軍將士就真的是無計可施了,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前進,推動著已經逐漸起火的笨重雲梯車緩緩靠向城牆。期間城下躲在長盾後的少帥軍弓弩手雖然也有拼命放箭掩護,可是收效不大,始終都沒辦法阻止敵人瘋狂縱火焚燒雲梯車。

    城門戰場這邊的情況也一樣,外姓將領鄭布指揮的少帥軍撞城車還沒撞上城門,馬上就遭到了城牆上冰雹雨點一般的大石攻擊,首先出擊的撞城車也很快就被砸得徹底報廢。好在鄭布並不氣餒,馬上又派出了第二輛撞城車上前,再次向城門發起進攻。

    如雷的喊殺聲在戰場上迴盪,在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之後,已經周身起火的雲梯車還是艱難的靠上了凌縣城牆,打開了少帥軍將士直抵城上的道路,項莊見了大喜,慌忙命令擂鼓助威,指揮軍隊上前攻城,城牆射程外的五百餘名少帥軍將士也馬上象潮水一樣的沖向凌縣城牆,一部分直接沖向雲梯車踏梯上城,另一部分則扛著飛梯衝擊兩翼,為主攻隊分擔壓力。

    讓人惋惜,少帥軍的這次攻城沒能得手,因為攻城部隊的動作稍微慢了一點,起火嚴重的雲梯車很快就在少帥軍將士的踐踏下和敵人的攻擊下自行垮踏,化做了一堆熊熊烈火,還燒死和吞沒了好些少帥軍將士,同時少帥軍的飛梯也遭到了敵人的迎頭痛擊,死活無法衝上城牆。見此情景,一度滿懷希望的項莊當然是暴跳如雷,打馬來到項猷陣中,把負責指揮雲梯車的項猷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質問項猷為什麼不親自率軍發起衝鋒鼓舞士氣?

    項猷當然不敢承認自己是害怕親自衝上前線會遭到敵人的重點攻擊,只能是委委屈屈的解釋道:“我還以為可以成了,用不著親自上陣,所以就沒那麼做。阿哥你放心,下次我一定親自上。”

    “叫你的人快點,別再像剛才一樣的烏龜爬!”項莊咆哮,“下一輛雲梯車靠上城牆,你馬上給我帶兵上去!這樣的大戰,我們項家兄弟不冒險上前,誰敢給我們賣命?!”

    項猷唯唯諾諾的答應,項莊也氣呼呼的重返旗陣指揮全局,結果卻迎頭碰到了鄭布派來的聯絡信使,向項莊說道:“禀項將軍,敵人在城門上方的兵力過於密集,我們的撞城車很難靠近城門,鄭千人(二五百長的別稱)請你同意,讓他也出動飛梯攻城,為撞城車分擔壓力。”

    很是滿意鄭布的積極態度,然而為了謹慎起見,項莊還是吩咐道:“不急,等我們的下一輛雲梯車上去再說,看我的旗 號行事。”

    鄭布的信使領命而去,同時項猷指揮的第二輛雲梯車也在士卒推動下上前,再次行向凌縣城牆,可是讓項莊十分不滿的是,這輛雲梯車依然推動得不夠快,花了不少的時間才勉強逼近之前被填平的護城河,而與此同時,鄭布率領的撞城車隊,都已經第五次向凌縣城門發起了進攻。

    提心吊膽的緊盯著雲梯車的動作,才剛看到雲梯車越過護城河,項莊就迫不及待的讓親兵發出旗號,指揮鄭布和項猷兩軍同時發起蟻附進攻,項莊的兩員副手鄭布和項猷也馬上把軍隊暫時移交給部下指揮,各自率領一支五百人隊上前,扛著飛梯衝擊城牆。而看到少帥軍都尉和二五百長的旗幟直接衝來,城上的守軍當然是喊叫聲大起,各種各樣的弩箭弓箭瘋狂集中射向項猷和鄭布的旗幟所在。

    讓項莊異常驚喜,外姓將領鄭布的飛梯隊推進得要比項猷軍快上許多,在僅有六道浮橋可以沖過護城河的情況下,鄭布軍竟然比項猷軍更快殺到凌縣城下,穿著盔甲的鄭布還身先士卒,第一個踏梯衝擊城牆頂端。項莊見了大贊也大罵,“項猷,你怎麼連一個外姓都不如?”

    又讓項莊揪心,衝到一半的時候,鄭布突然被一塊沖天而降的羊頭石砸中,失足摔下了飛梯。然而就在項莊為鄭布擔心的時候,驚喜再度發生,鄭布竟然很快又從城下人群中出現,再次踏上飛梯衝擊城牆頂端,被鄭布的勇氣激勵,他手下的士卒也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咬著武器只是拼命向上攀爬,還奇蹟般的出現了有人衝上城牆頂端的情況。

    面對著少帥軍的兇猛攻勢,城牆上敵人守軍終於出現了一些混亂,少帥軍的第五輛撞城車也終於靠上了城牆,拼命的掄起前端帶有尖角的撞木撞擊城門。同時功夫不負有心人,少帥軍的第二輛雲梯車也終於靠上了城牆,少帥軍將士踏著起火燃燒的雲梯車衝鋒而上,同樣出現了有士卒衝上城牆的情況。

    曙光出現,可項莊依然還是火冒三丈,因為項莊清楚看到,項猷的都尉旗幟依然還在凌縣城下,代表著項猷仍然還是沒有身先士卒,帶頭衝擊城牆頂端。

    這點憤怒很快又被喜悅取代,鄭布這邊,因為主將親自參與蟻附,士氣高昂的少帥軍將士接連有人衝上城牆,給敵人造成了更多的混亂。而項猷這邊呢,即便項猷依然還是躲在城下沒有參與蟻附,但對手畢竟只是秦軍的縣兵,大部分人都沒有真正的在戰場上掄過刀子砍人,實戰經驗遠不及已然經歷過多次大戰的少帥軍士卒,所以少帥軍還是踏著快要垮塌的雲梯車衝上去了不少,掩護著飛梯蟻附隊也取得突破,開始有人踏著飛梯衝上城牆。

    關護的旗幟出現在了北門城牆上,可秦軍的預備隊投入明顯慢了一拍,少帥軍已經在城門兩翼都取得了突破,第五輛撞城車也把城門撞得搖搖欲墜,關護帶著預備隊再是如何的來回奔走,也是顧得了東顧不了西,少帥軍將士氣勢如虹,成功登城不斷,守軍士卒中也逐漸出現了逃亡現象。

    最終決定勝負的是項猷所部,乘著秦軍預備隊被拼得最兇的少帥軍鄭布所部牽制的機會,項猷這邊一口氣沖上去兩百多名士卒,牢牢守住了大片的城牆陣地。結果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鄭布手下的撞城車才終於撞開了城門,項莊狂喜下令,鄭布的後軍也馬上蜂擁殺入城內,秦軍兵敗如山倒,就連關護的旗幟都在城牆上不知不覺的消失。

    接下來的戰事當然再不像之前那麼激烈,直衝進城的少帥軍將士就像一把利刃一樣,直接捅進了凌縣官寺,凌縣官吏紛紛逃亡或者投降,凌縣縣令也乖乖的上吊自殺,手裡只有兩百多人的關護無力回天,只能是趕緊帶著殘部打開了凌縣南門,逃向了淮陰方向,少帥軍將士勢如破竹,接連奪取了城中的多處要害,並輕鬆拿下了凌縣四門的控制權,結束了這場準備多時的攻城大戰。

    一舉破城後的少帥軍歡聲如潮,上上下下都是喜氣洋洋,然而歡呼聲中卻又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當項猷和鄭布雙雙迴到了項莊的面前後,項莊到第一句話就是,“這次攻城戰的首功是鄭布鄭千人!回去以後,我會向少帥如實禀報,請他給你升遷都尉!”

    “謝將軍!”

    一支胳膊已經吊在胸前的鄭布歡喜道謝,項猷卻是有些不服,說道:“阿哥,是我的人先拿下城上陣地,打開了我們的上城道路的,鄭千人他比我慢。”

    “要我把你這次的表現,全部告訴給阿弟嗎?”項莊的目光銳利,緊盯著項猷說道:“你以為我們阿弟是那種賞罰不明的人,只會向著我們項家子弟?”

    項猷閉上嘴巴,心裡卻恨恨不平,暗道:“神氣什麼?賞罰公平?如果不是你平時和他的關係好,他能先給你封將軍?符離那一仗,是誰立下的破城首功?他如果不是記恨我以前的事 那次就應該把我跳過都尉,直接封為將軍!”

    嘀咕發洩完了對項莊的不滿之後,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被迫在某人面前屈膝求饒的往事,以及虞姀小丫頭堅持不肯嫁給自己的可能原因,項猷很快又遷怒到了某人身上,對他憤恨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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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九十五章清理垃圾

    結束了沂水小路的阻擊戰,率軍撤回下相城下,因為實在是忍無可忍,項康和項伯終於發生了一次正面衝突。

    衝突的起因是項伯的爭氣兒子項睢,沂水小路阻擊戰,項睢率軍既建立了防禦陣地,又頂住編制完整的東海秦軍的全力猛攻,成功守住了少帥軍的阻擊陣地,同時還給秦軍造成了不小傷亡,並且在戰鬥中表現出色,打出了少帥軍自起兵以來的首場硬仗惡仗,給習慣了打順風仗的少帥軍將士帶了一個好頭,是這場阻擊戰當之無愧的首功。這點不但項康承認,同樣率軍頂住了秦軍猛攻的外姓將領丁疾和取得追擊戰勝利的項冠也承認。

    戰後論功行賞,項康除了給了項睢相應的錢糧賞賜外,又額外給予了項睢所部一定的加賞,然後依照軍中法令給項睢加官一級,升為都尉,另外項睢還在形勢危急時親自上陣殺敵,並親手砍下了兩顆敵人的首級,項康又把項睢的爵位從簪裊提升為不更。而對於這個封賞,項睢本人沒有話說,其他的人也幾乎都沒有任何話說。

    惟一有話說的當然是項伯,為了讓兒子盡快掌握更多軍隊,項伯也不顧少帥軍的軍隊制度,胡攪蠻纏只是給項睢爭功,一口咬定項睢這一戰表現出色應該越級加封,非要逼著項康直接把項睢升為將軍,讓項睢與之前屢立戰功的項莊平起平坐,即便項睢自己出面反對也沒用,項伯就是覺得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才堪大用,都應該象項莊一樣,獲得獨自統兵獨當一面的機會。

    其他的事都可以商量,惟獨這事項康絕對不能讓步,為了維護軍法的莊嚴,項康只能是站出來和項伯據理力爭,不管項伯再是如何的暴跳如雷都毫不讓步。最後被項伯逼得急了,項康不由也來了火氣,衝著項伯怒聲說道:“叔父,我是楚國軍隊的少帥,元帥和上柱國是你的兄長,現在二叔不在,軍隊裡就是我說了算!你如果覺得我賞罰不明,可以直接去找二叔告狀,請他出面行軍法處置我!但是項睢的官職,這次絕對不能再升!”

    如果不是張良和其他的項家子弟死死拉著,項伯絕對能衝上來和項康直接動手,而項睢也被逼得急了,不顧自己有傷在身,掙扎著衝到了項伯的面前雙膝跪下,大哭說道:“阿翁,求求你就別再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軍隊裡更是軍令如山,阿弟是依照軍隊法令給我封賞,你如果一定要搞亂軍法,你叫阿弟今後還如何統兵?如何服眾?”

    重重踢了一腳不爭氣沒志氣的不孝兒子,項伯鐵青著臉揚長而去,項康親手攙起項睢好言安慰的時候,也在心裡拿定了主意,暗道:“必須得想辦法這個禍害清除掉了,就算不能直接宰了他,也得想辦法把他趕走!不然的話,這個禍害遲早會像坑死項羽一樣,把我也給坑了!”

    不過項康並沒能立即動手對付項伯,原因一是項康還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保證在收拾項伯的同時也避免項家子弟陷入分裂,二是項莊那邊 人送來了急信,說是凌縣義軍首領秦嘉在洗劫了北面的司吾亭後,已經重新掉頭南下返回凌縣,同時早早就遣使與項莊取得聯絡,要求少帥軍兌現諾言,分給他們四成的凌縣錢糧。

    知道信用的重要性,項康當然毫不猶豫的決定兌現諾言,同時為了爭取收編秦嘉所部,項康還安排自己在政務方面的得力助手週曾和與秦嘉交好的部將朱雞石,讓他們一起趕往凌縣與秦嘉軍見面,主持錢糧移交,還有勸說秦嘉率部加入少帥軍,接受少帥軍的整編和自己的號令指揮。

    很遺憾,兩天之後,匆匆返回下相的周曾和朱雞石卻給項康帶回來了一個壞消息——不管週曾和朱雞石如何的好言勸說,秦嘉都死活不肯加入少帥軍,堅持要自舉一幟,與少帥軍各自為戰。同時周曾還滿臉苦笑的告訴項康道:“少帥,這個秦嘉和朱千人雖然是好友,但脾氣性格真的相差太大了。我和項莊將軍把凌縣縣庫里四成的錢糧分給了他以後,他竟然還怪我們沒有洗掠凌縣城裡的百姓錢糧分給他,滿臉的不高興。”

    “有這事?”項康甚是詫異,說道:“如果說其他地方就算了,他秦嘉就是凌縣本地人,怎麼忍心對同縣鄉梓也下得去手?”

    “末將也是這麼說他。”朱雞石如實說道:“可秦大兄說了,他要有錢糧養兵才能推翻暴秦,所以就算是凌縣城裡的黔首,也必須得拿出錢糧來支持他。”

    “這個人不能要。”項康得出結論,說道:“別說他還不願意加入我們,就算他願意加入,我也會把他打發走,讓這樣的人加入我們少帥軍,是開門揖盜,引狼入室。”

    “知道少帥你肯定不會要這樣的人,所以我後來也沒繼續勸說他。”週曾笑笑,又說道:“那個秦嘉還貪心不足,又問我們下一步準備打那裡,想和我們聯手攻城,事成後平分城裡的錢糧。”

    “想得美!”項康哼了一聲,說道:“給他明白答复,就說我們暫時沒有繼續攻打其他城池的打算,叫他愛去那裡去 那裡,盡快給我滾出凌縣!”

    週曾答應,又問項康是直接寄書答复,還是讓目前駐守凌縣的項莊直接給秦嘉答复,項康正想隨口回答,可是話到嘴邊時,項康卻又改了主意,捏著自己光滑的下巴沉吟道:“聯手攻城?拿下城池之後,錢糧各分一半?這倒是一個機會啊。”

    眨巴著三角眼仔細盤算了片刻,項康拿定主意,先是讓周曾別急著給秦嘉答复,吩咐週曾和朱雞石先下去休息,然後直奔後堂,去拜見下相城裡目前惟一能夠勉強降得住項伯的二叔母,隨口鬼扯了一個理由求得二叔母答應,請她在她的住處安排一場酒宴,宴請項伯夫妻,當面調解自己和項伯幾天前發生的衝突。

    長幼有序,德高望重的嫂子派人傳喚,項伯就是再怎麼擺架子也不敢不依,只能是乖乖的領著三叔母過來和二叔母見面,結果看到項康也在現場,已經好幾天沒和項康說一句話的項伯第一反應當然是拔足就走,好在二叔母及時開口,招呼道:“阿弟,你站住,回來坐下來說話。”

    項伯被迫停步,卻鐵青著臉不肯回頭,二叔母再次開口要他回來坐下,三叔母也在一旁勸解,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讓項伯板著臉坐到了項康的對面,項康也這才離席下拜,向項伯行禮,語氣極是誠懇的說道:“叔父,小侄向你請罪了。”

    “不敢當。”項伯冷哼,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是楚國的少帥,楚國除了你二叔父以外,就沒人鎮得住你,我這個掛名的楚國大師那有資格當你請罪?”

    “阿弟,有話好好說。”二叔母再次開口,說道:“你們的事,康兒已經對我說了,他是頂撞了你,可他也有他的苦衷,事後也非常後悔,你這個做叔父的,又何必要那麼斤斤計較?丘嫂我今天準備這場酒宴,就是為了要調解你們的糾紛,你如果還把我當丘嫂,就收起你的牛脾氣,和康兒好生說話。”

    “叔父,小侄是誠心來向你請罪的。 ”項康也再次請罪,道:小侄罪該萬死,以下犯上,當眾頂撞了叔父你,叔父你今天就算是把我打死,小侄也絕無怨言。小侄只求叔父你千萬別再生氣,如果為了這麼一點小事氣壞了身體,那就太不值得了。”

    “夫君,你看康兒多會說話。”三叔母開口說道:“一點小事,何必要生這麼大的氣?我們項家的子侄中,就數康兒最孝順和最爭氣,目前項家也數你最大,你如果和他鬧出不和,不是讓別人白白看笑話?”

    “阿弟,你年紀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和年輕的時候,脾氣一點不改?”二叔母半勸解半訓斥,又說道:“還不快把康兒攙起來?他都向你賠罪了,你還要把他怎麼樣?”

    招架不住妻子和嫂子的輪番勸說,項伯只能是不情不願的起身離席,親手攙起了項康,口不對心的表示已經原諒了項康,項康則連連謝罪和道謝,又畢恭畢敬的把項伯攙迴座位坐好,行禮敬酒,再次表示歉意,把誠心請罪的模樣做得十足。而看到項康這幅模樣,項伯心中倒也受用,再加上兩位叔母在旁邊不斷勸說,項伯也終於收起了自己的欠揍面孔,說話再不像之前那樣的陰陽怪氣,招人憎惡。

    宴席正式開始後,這次唱主角的換成了二叔母,不斷的以上陣父子兵和打虎親兄弟之類的道理教訓項伯與項康要和睦相處,帶著項家子弟聯手推翻暴秦,光復舊國,項康裝模作樣的誠心受教,項伯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得直打瞌睡,最後實在聽得厭煩了,項伯還乾脆把酒杯一放,向二叔母拱手說道:“丘嫂,小弟酒已經夠了,承蒙丘嫂賜酒,小弟改日一定奉還,如果沒其他的事……。”

    “叔父且慢。”項康打斷了項伯的客套話,說道: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和你還有和三叔母都有關,小侄必須當面向你們禀報,徵得你們的同意,然後才能決定實行。”

    “什麼事和我們有關?”項伯疑惑問道。

    “小侄想讓項猷阿哥擔起南征重任,讓他率軍南下,和我們的凌縣友軍聯手攻取東海郡南部的各處城池。”

    項康的回答當然讓項伯喜出望外,項伯又趕緊問起詳細時,項康先是把秦嘉提議聯手攻城的情況說了,然後才說道:“小侄覺得他這個提議還不錯,雖然看上去像是想占我們的便宜,但是他的兵馬畢竟有六千之眾,到了戰場上怎麼都能給我們幫上許多忙,我們也只需要出動一支偏師,就可以靠著他們的幫助拿下東海郡的南部五城,甚至還有希望進兵九江或者會稽,奪取那裡的城池土地,更進一步壯大我們少帥軍的實力。”

    “賢侄,這麼說來,你是想讓猷兒擔起這個重任了?”項伯迫不及待的問道。

    “正是如此。”項康點頭,振振有辭的說道:“從我們項家子弟起兵之後,項猷阿哥一直表現不錯,也是時候去獨當一面了,所以小侄想讓項猷阿哥擔起南征重任,去暴秦兵力空虛的東海郡南部開疆拓土,為我們楚國光復城池土地。只是叔父和三叔母你們也知道,統兵殺敵是一個危險差使,稍有不慎,後果肯定不堪設想,小侄這才不得不先徵求你們的意見,如果你們覺得太危險的話,小侄我就另外派一個人去。”

    “不去前方殺敵,躲在後方就可以確保安全了,如果不趕快把我們的地盤擴大,暴秦軍隊又打上門來還不是一樣的危險?”項伯又擺起了長輩架子訓斥項康,然後迫不及待的說道:“行,就這麼定了,就讓你項猷阿哥去吧,他也該獨當一面了。”

    三叔母有些擔心,趕緊開口詢問東海郡南部的具體情況如何,項伯卻主動打斷了她,粗暴的說道 :“你懂什麼兵事?放心,不會有危險,東海南部那些縣份的情況我清楚,除了有一些縣兵守城之外,就沒有什麼像樣的軍隊,暴秦軍隊的東海主力都在北方。”

    三叔母無奈閉嘴,項康則又乘機說道:“叔父,小侄還想安排一個老成的人和項猷阿哥同去,幫著他料理軍務,出謀劃策,也幫他和秦嘉友軍交涉聯絡,商量具體的各種聯手事宜,不知道叔父你覺得孫拱這個人如何?能不能派他去?”

    被項康料中,答應的話還沒說到嘴邊,項伯就改了主意,暗道:“這麼好的掌兵機會,怎麼就能白白的錯過?項猷是我親兒子,歷來聽我的話,我去了肯定是直接當主將,再在淮陰、盱台那邊招兵買馬,擴大軍隊,老夫不就很快就可以拉起一大支軍隊?有了軍隊在手,老夫還怕說話沒底氣?”

    拿定了這個主意後,項伯馬上改口說道:“賢侄,不必另外派人,你 叔母說得對,上陣父子兵,讓叔父我親自去吧,文職官吏那邊你也不用擔心,老夫把你韓叔父也請了一起去,有我和他給你項猷阿哥幫忙,你就再不用擔心我們偏師的任何事了。”

    見項伯果然上套,項康心中當然暗喜,臉上卻十分的驚訝,說道:“叔父,你想親自去?”

    “怎麼?難道你覺得叔父我不行?”項伯再次擺起了長輩架子,大模大樣的說道:“叔父我也是項家子弟,你長大父在的時候,我不但向他學過兵法,還陪著他一起上過戰場,沙場征戰的經驗不比你少,難道就不能隨著你項猷阿哥擔起南征重任了?”

    項康裝模作樣的猶豫,項伯卻是不容分說,一揮手就說道:“就這麼定了,老夫多年沒上戰場,身上早就癢得厲害了,我去,你不必另外派人!”

    招架不住項伯的一再要求,項康只能是點頭答應了這事,項伯呵呵大笑,也這才終於消弭了長久以來對項康積累的怒氣,還十分難得的主動舉杯邀請項康共飲,然後和項康一起喝著二叔母準備的美酒,項伯的心思還迫不及待的飛到了凌縣,飛到了秦軍空虛的東海南部戰場 ,幻想起了自己指揮千軍萬馬攻城掠地的風光畫面。

    是日,有項康和項伯一起參與的項家家宴破天荒的以皆大歡喜收場,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後,項伯當然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自己的知交好友張良,向他介紹了這個情況,也邀請張良與自己同去兒子軍中,一起大展拳腳。

    只是在戰術方面有些短板,長於謀劃和處理人際關係的張良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項康是在欲擒故縱,想打發走礙眼的項伯清理垃圾。不過考慮到就算揭穿了對自己來說也毫無益處,還有培著項伯、項猷父子南征正是自己大展拳腳的機會,張良還是選擇了替項康保密,也一口答應了項伯的邀請。

    答應了之後,張良還有在心中暗暗說道:“小傢伙,別高興得太早,有我的幫忙,你就等著看好戲,看你叔父給你一個什麼樣的驚喜。黃毛小子,本來我還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可造之材,既然你對我如此輕視,不但從不向我問一計求一策,還連軍機大事都故意不讓我知道,那就別怪我另投明主,將來還有可能成為你的對手。”

    當然了,大家都知道,張良這次是真的錯怪了項康,倘若他如果早點告訴項康自己的真名實姓,出身來歷,那麼別說他還只是項伯的好友,就算他是項伯的基友,他也肯定早就把項康目前最信任的參謀週曾取而代之了。可是沒辦法,張良是既沒有告訴項康自己的真正身份,又和項康最憎惡乃至痛恨的項伯走得這麼近,所以也就怪不得項康對他不理不問了。

    與此同時,項康也已經把自己的計劃目的告訴給了得力助手週曾,從一開始就對項伯十分不滿的周曾聽了心中竊喜,也和項康一樣的巴不得人憎狗厭的項伯早些滾蛋,可是周曾卻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向項康提醒道:“少帥,這麼做會不會有些後果難料?東海暴秦軍隊的主力都在北部,南部空虛,你的叔父去了以後,如果真的打出了什麼名堂,尾大不掉怎麼辦?”

    “絕對不會!”項康回答得斬釘截鐵,然後才微笑著向周曾說道:“亞叔,秦嘉那個人你覺得如何?像不像一根茅廁裡的攪屎棍?誰沾上誰噁心?”

    “象!”週曾回答得語氣更堅定,說道:“從他貪心不足、不肯臣服我軍還有連民間錢糧都想打主意這幾點來看,這個人不但野心勃勃,還是一個寧死不吃虧、拼命佔便宜的主,為人處事也絕對是一根攪屎棍子,誰沾上誰噁心!”

    “那我的三 呢?像不象?”項康又微笑著低聲問道。

    週曾苦笑,但還是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言語冒犯,也像。”

    “那我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兩根攪屎棍子攪在一起,互相扯後腿放冷箭,你還用擔心他們能鬧出什麼樣的名堂?”

    項康笑著反問,又說道:“所以我敢料定,他們這次聯手南下,絕對不會打出什麼像樣的名堂。不過我們也不用擔心我們偏師的安全,凌縣以南的暴秦軍隊空虛,我們的偏師就算打不開什麼局面,損失也絕對不會太大,然後等我那位三叔鎩羽而歸的時候,他就是臉皮再厚,也應該沒臉再在我面前指手畫腳了。”

    週曾含笑點頭,說道:“只希望大師他也爭點氣,不要丟了太多的兵馬錢糧,不然我們就太虧了。”

    “丟點兵馬錢糧也值得,因為我這麼做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把秦嘉那伙人拉到南方去,免得他們北上給我們搗亂。”項康說道:“東海郡的精華是在北部,東海軍隊的主力也已經被我們牽制在了下邳,如果秦嘉那幫子人乘機北上,搞不好就真的會鬧出什麼名堂,甚至還有可能成為我們的對手。所以稍微花費一點代價把他們引向南部,這筆買賣值得做。”

    週曾再度點頭,也沒問項康為什麼不直接幹掉不肯臣服的秦嘉義軍,武力吞併他們的隊伍一勞永逸。因為周曾知道,項康如果這麼做了,少帥軍的名聲就徹底毀了,以後也再沒有任何的反秦義軍敢和少帥軍聯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0



正文卷第九十六章欲擒故縱

    敲定了讓項猷率領偏師南下的決定,才到了第二天,項伯就迫不及待拉著張良告辭離開,乘車趕往凌縣,親自去和秦嘉商量攜手南征的具體事務。出於禮節,項康親自到城門前給項伯送行,還十分爽快的答應讓項猷率領一半的凌縣兵馬發起南征,還配備一百五十匹戰馬和四十輛戰車,項伯聽了勉強還算滿意,叔侄二人也難得的再一次互致微笑,歡喜辭別。

    項伯歡天喜地的走了,滿面笑容的目送著項伯和張良乘坐的馬車消失在道路遠處後,項康馬上就像旁邊的周曾和項冠吩咐道:“亞叔,阿哥,把風聲放出去,就說叔父他這次親自去凌縣,是準備和秦嘉商量聯手北伐的事。順利的話,要不了幾天,我們的凌縣軍隊就要和秦嘉聯手北上,直接去攻打東海的郡治郯城,把消息散播得越廣越好。”

    “為什麼?”項冠愕然,疑惑說道:“阿弟,三叔和項猷他們,不是準備和秦嘉聯手南下,去攻打淮陰、盱台那些地方嗎?你怎麼讓我們散播完全相反的消息?”

    “少帥想調虎離山?用假消息騙公孫慶匹夫趕緊回師去守郯城,給我們的主力北上攻取下邳減輕壓力?”

    自歸降後就一直幫著項康謀劃軍機,週曾倒是很快就猜到了項康的用意,然後又疑惑說道:“可是這麼做,恐怕很難收到效果啊?公孫慶匹夫那邊,可能在凌縣沒有佈置眼線細作,他的細作一旦探聽到我們的偏師是準備和秦嘉聯手南下,那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豈不是馬上就會被他識破?”

    “我要的就是被他識破。”項康笑笑,說道:“在這之前,我也盤算過用調虎離山計把公孫慶匹夫從下邳騙走,給我們攻打下邳減輕壓力。但是我仔細權衡了利弊之後,發現這麼做對我們來說其實是弊大於利,因為公孫慶那個匹夫一旦退守郯城後,不但可以迅速的補充兵力,擴大軍隊,還有可能利用他的郡守職權,向鄰近的薛郡和瑯琊郡求援,到時候我們不但北上困難,我們的北線甚至還有可能再次告急。”

    “所以對我們來說,把公孫慶匹夫穩在下邳,逼著他在下邳戰場和我們決一死戰,相反還有利得多。”項康又接著說道:“雖然這麼做,是會給我們攻打下邳增加許多困難,但我們如果能在下邳戰場幹掉公孫慶的殘餘主力,甚至直接幹掉他本人,那麼我們繼續北上當然就可以順利得多,一口氣吃下整個東海北部,也可以有把握得多。 ”

    週曾恍然大悟,忙點頭說道:“少帥高見,不錯,如果公孫慶匹夫搶先撤回了郯城,從短期來看確實對我們有利,但是從長遠來看,我們反倒還要更不利一些,確實只有把公孫慶匹夫滅在下邳,對我們來說才更有利。”

    聽了項康和周曾的仔細解釋,旁邊的項冠這才徹底的恍然大悟,趕緊稱讚項康的目光長遠,妙算如神,項康卻不為所動,只是催促道:“快去散播消息吧,這只是鋪墊,你們把鋪墊打好了,我才能繼續想 法把公孫慶匹夫穩在下邳等死。”

    依照項康的吩咐,以周通為首的少帥軍文職官員馬上一起動手,很快就把項康捏造的假消息散播到了民間,也很快就弄得街頭巷尾人人皆知,項冠則和晁直、丁疾等少帥軍將領一起聯手,把這個假消息散播了少帥軍的軍營之中。潛伏在下相一帶的秦軍細作通過軍民兩個渠道探得這個消息後,也很快就把這個消息通過地下渠道送到了下邳,報告到了依然還在下邳城中的東海郡守公孫慶面前。

    還別說,因為後方比較空虛的緣故,收到了這個假消息後,公孫慶還真被嚇了一跳,一度真的以為少帥軍打算兩路北上,以偏師奔襲自己的老巢郯城,下意識的生出了趕緊回師去救郯城的念頭。不過考慮到項康的詭計多端,還有下邳位於下相北方,即便確認了少帥軍從凌縣出兵北上再回師郯城也完全來得及,公孫慶卻又沉住了氣,除了做好隨時回援郯城的準備外,又多派細作嚴密監視凌縣動靜,準備先確認了凌縣少帥軍和秦嘉義軍的具體動向再做決定。

    公孫慶的鎮定挽救了已經快要被他當做棄子的下邳城,凌縣這邊,雖說項伯是抱著很大的誠意想要促成少帥軍和秦嘉軍的聯手計劃,無奈秦嘉這個人實在是太精明太捨不得吃虧了,即便初步同意了聯手南下的計劃,也仍然在具體的細節方面斤斤計較,除了要逼著項伯答應讓自己佔據一半的南部城池外,又在劫獲到的民間錢糧人口分配問題上反复討價還價,寧死都不肯吃虧,拼命只想佔便宜。

    讓項康更加看不起,也讓項家子弟頗有怨言,喜歡吃裡爬外的項伯在項家內部倒是威風八面,仗著長輩的身份動不動咄咄逼人,可是在和秦嘉談判聯手細節時,為了讓自己獲得掌握兵權的機會,項伯卻是頗能忍耐,讓步極大,不但答應了讓秦嘉軍佔據堂邑和盱台兩座城池,還同意了秦嘉提出的分進合擊、分別獲取沿途所得錢糧人口的提議。另外在對待東陽陳嬰義軍這個問題上,項伯也答應和秦嘉分別出面招攬陳嬰,陳嬰願意歸誰就歸誰,都不願意的話再具體商議如何處理。

    當然,項伯也不是一味的出賣老項家無極限,之所以做出這麼多讓步,項伯除了希望藉著這個機會掌握軍隊外,也早早就拿定了藉著淮南秦軍削弱秦嘉並最終吞併的主意,對所謂的友軍秦嘉從沒安過什麼好心。然而項伯又當然不知道的是,貪婪狡猾的秦嘉其實也在打著差不多相同的主意,少帥軍和秦嘉軍的這次所謂合作,也注定了是各懷鬼胎,各自不安好心。

    項伯和秦嘉之間的討價還價直接幫到了想要暫時穩住東海秦軍主力的項康,因為談判耗費的時間遠比預料的為長,終於達成協議項伯和秦嘉還沒來得及聯手發起南征,秦軍細作就已經把凌縣少帥軍準備和秦嘉所部南下的準確消息送回了下邳,報告到了公孫慶的面前——沒辦法,秦嘉自己拉起來的義軍隊伍實在是成分太複雜了,秦軍細作想要從秦嘉軍隊伍裡探聽點什麼消息,也實在是太容易了。

    “好個奸賊,竟然是想虛張聲勢,騙本官趕緊撤回郯城,給你輕鬆拿下下邳創造機會,幸虧本官沒上當!不然的話,下邳這處錢糧重地,就注定保不住了!”

    終於識破了項康的卑鄙詭計之後,公孫慶當然益發堅定了謹守下邳靜觀其變的主意。而與此同時,項伯和項猷父子率領的一千多少帥軍偏師,也和秦嘉的六千多烏合之眾一起出發,兵分兩路殺向了位於淮河南岸的淮陰縣城。結果項伯和項猷父子前腳剛走,項康也馬上對凌縣少帥軍做出了調整,調回了項莊和鄭布兩員猛將和他們麾下的精銳兵馬準備發起北伐,只留新老搭配的五百兵力守城,另外任命之前主動投降的徐縣縣令黃誥擔任凌縣縣令,主持縣中的各項事務。

    打得很爭氣的項莊和鄭布率軍回到下相後,項康除了親自出城迎接他們凱旋歸來外,當然又在下相縣寺裡擺下酒宴,為他們接風洗塵。席間,當項莊問起項康下一步如何打算時,項康坦然答道:“當然是下邳,還有公孫慶匹夫的主力殘部,而且我們這一次不但要拿下下邳城,還一定要把公孫慶匹夫滅在下邳,讓他再沒機會重整旗鼓,又跳出來給我們搗亂。”

    項莊趕緊點頭,又頗有些擔心的說道:“阿弟,雖說公孫慶匹夫現在還在下邳,可是發現我們北上以後,公孫慶匹夫搶先跑了怎麼辦?從下相到下邳雖然不遠,但是道路不是山路就是小路,公孫慶匹夫如果搶先跑了,我們很難追得上他啊?”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項康點頭,又說道:“不過我們只要想辦法讓公孫慶匹夫看到獲勝的希望,就有機會把他繼續穩住,給我們爭取到把他徹底合圍的時間。 ”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項莊追問道。

    “很簡單,讓公孫慶匹夫覺得我們心虛,沒有把握直接拿下下邳城就行。”項康答道:“下邳城三面環水,易守難攻,城裡又糧食豐足,可以長期堅守,公孫慶匹夫不會看不到這點。所以我們只要佈置假象,讓公孫匹夫覺得我們害怕攻堅,有希望長期守住下邳城,他就應該不會急著溜了。”

    “至於具體的辦法嘛,當然是我之前那條聲北擊南之計的延續。”項康又說道:“出兵的同時,我準備再派使者去和公孫慶聯絡,向他宣揚我們的軍威,勸他獻出下邳城主動向我們投降,又重點強調下邳城池再是如何堅固,也絕對不是堅不可破,等我們破城以後,他肯定在劫難逃。如此一來,公孫慶匹夫肯定會懷疑我是在故意虛張聲勢,其實根本沒有把握拿下下邳城,只是想把他嚇走,反過來堅定他死守下邳的決心。”

    說完了,項康又主動說道:“當然,這麼做 只是有希望,並不是完全有把握。畢竟主動權在公孫慶匹夫那邊,他如果堅持要搶先逃命,我們也沒辦法,好在下邳城是東海的第一錢糧重地,即便錯過了把公孫慶匹夫全殲的機會,我們只要乘虛拿下了下邳城,那我們這一次就不算白跑。”

    項莊似懂非懂的點頭,旁邊的周曾卻是有些擔心,趕緊提醒道:“少帥,如果公孫慶那個匹夫真的下定決心死守不戰怎麼辦?就像你說的一樣,下邳三面環水,易守難攻,又剛剛收穫了秋糧,城裡的糧食保守估計也可以支撐一年,我們的軍隊又不是特別擅長攻堅。公孫慶那個匹夫在我們的暗示下堅定了守城決心,我們又拿不下下邳城,那豈不是徒勞一場?我們總不能扔下下邳不管,直接出兵去打郯城吧?”

    “呵呵。”項康笑了,笑得還無比的輕鬆和自信,微笑說道:“沒關係,現在我是只怕公孫慶匹夫跑,不怕 他死守城池。我讓使者去虛張聲勢,是欲擒故縱,他如果選擇堅守不戰,我只要再來一個欲縱故擒,他馬上就得走投無路,除了狗急跳牆被迫出城決戰之外,就只剩下趕緊突圍逃命這一個選擇,到時候我們再隨機應變,因地制宜,破敵不難。”

    “欲擒故縱?欲縱故擒?”在場的周曾和項莊等人面面相覷,趕緊追問究竟如何欲縱故擒,項康卻笑而不語,拒絕回答,把關子賣到了十足。

    …………

    項莊和鄭布二將率軍回到下相的第二天,公孫慶也已經收到了凌縣細作的探報,掌握到了少帥軍的最新動向,對於少帥軍偏師的南徵之舉,公孫慶當然是早在預料,也無可奈何,只能是期盼奇蹟出現,讓東海郡南部諸城的秦軍自行守住城池,擋住少帥軍偏師的進攻。同時少帥軍在下相集結兵馬這點,也馬上引起了公孫慶的警覺,知道少帥軍的主力一旦出動,十有八九隻會是對近在咫尺又錢糧豐足的下邳城下手,自己也將首當其衝,好在道路比較難走,秦軍應變時間充足,公孫慶也不怎麼著急,只是沉住了氣靜觀其變。

    被公孫慶料中,兩天多時間後,下相那邊果然送來了探報,說是項康已經親自率領了超過六千人的軍隊誓師北上,走馬陵山這邊的大路向下邳殺來。公孫慶聞報也不奇怪和驚慌,只是趕緊盤算到底是憑城死戰,還是趕緊帶著只剩一半的主力撤回郯城,在那裡重整旗鼓,迎接少帥軍的更進一步北上。——當然,下邳的錢糧基礎放在了這裡,要想讓公孫慶馬上下定丟棄下邳的決心,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項康在時間和路程上拿捏得很準,正當公孫慶還在為是否搶先退兵而猶豫不絕的時候,專職的少帥軍外交騙子許束已經被秦軍斥候押進了下邳城中,給公孫慶呈上了一道炫耀少帥軍軍威的恐嚇書信,力勸公孫慶順天應人,拋棄暴秦加入少帥軍,還許下了官職封賞,同時還一再公孫慶說下邳城池雖然堅固,卻也肯定不是牢不可破,公孫慶如果執迷不悟死守下邳,待到少帥軍攻破下邳之時,公孫慶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項康小豎子肯定是在虛張聲勢,想逼我趕緊退兵,棄守下邳城,給他從容拿下下邳重地的機會。”

    結合少帥軍之前那個蹩腳的聲北擊南之計,公孫慶很快就得出了項康是在繼續虛張聲勢的結論。而再接著,在少帥軍書信上的暗示提醒之下,公孫慶又很快發現,其實自己選擇堅守下邳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選擇,首先當然是下邳城三面環水,易守難攻,城中糧草豐足,就算守上一年時間也不用擔心糧草問題。其次是下邳位置關鍵,牢牢的卡在了少帥軍進兵東海北部的咽喉上,項康除非是冒著後方空虛被自軍偷襲的危險,繞過下邳直接北上,否則就必須得先拿下下邳,然後才有可能繼續北上。

    盤算到這些關鍵,公孫慶也逐漸的拿定了主意,先是冷笑著放出了儘管讓項康放馬過來的狂言,打發走了許束,然後馬上就拍案吼道:“傳令全軍,拔營起寨,進城駐守!本官倒要看一看,項康逆賊到底有什麼辦法才能拿得下這座下邳城!也看他有沒有膽子扔下下邳不管,直接帶著主力北上去打郯城!”

    還是在確認了公孫慶率軍退守下邳城內的消息後,項康才長鬆了一口氣,知道自軍這次已經有很大把握買雞帶籠,在拿下下邳城的同時又乾掉公孫慶的主力了,但是因為馬陵道容易被敵人伏擊的緣故,項康還是沉住了氣,沒敢急匆匆的帶著軍隊全速北上,帶著軍隊只是小心翼翼的勻速北上,用時將近兩天才走出馬陵道,然後馬上掉頭向西,直接向下邳開拔。

    抵達了下邳東郊之後,項康先是粗略勘探了一番地形,然後很快就指住了附近的一片高地,說道:“在那裡立營。”

    “居高臨下,不遠不近,旁邊還有小河可以取水,好地方。”週曾讚了一句,又惋惜道:“就是空闊了一些,沒有可以避風的位置,初冬了,駐紮在那裡得挨些凍了。”

    “放心,公孫慶匹夫如果不趕緊出來和我們決戰,或者趕緊逃命。”項康冷笑說道:“他只會比我們更冷更挨凍。”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0



正文卷第九十七章擅長攻心

    從沂水小路敗退逃回下邳後,為了迅速補充兵力,公孫慶在下邳急匆匆的就地徵召了八百餘名新兵補充進他直屬的郡兵部隊,讓他麾下的東海郡兵數量恢復到了三千五百人左右,再加上下邳原有的千餘縣兵,公孫慶手中能夠用於守城的秦軍兵力實際上在四千五百人以上,總兵力用來打守城戰不但充足,還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當然,新徵召的士卒在戰鬥力方面自然要遜色公孫慶原來的主力一些,同時因為戰車、馬匹和武器盔甲等物大量遺失在沂水小路戰場的緣故,公孫慶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把軍隊的裝備恢復到原先的鼎盛狀態。不過還好,下邳富足,縣庫裡刀劍弓弩等武器庫藏頗多,公孫慶還沒窮到必須要讓秦軍士卒空著手或者拿著農具上陣的地步,秦軍還是可以保證人均都有一件以上的武器可用,最為關鍵的弩箭數量也足夠支持多場大戰,只是盔甲的數量明顯有些不足,好在這點對於打守城戰影響不大。

    兵力充足,武器裝備也還勉強說得過去,下邳城的地形更是讓公孫慶一百個放心,北面是又寬又深的沂水,南面是河面開闊的泗水,西面更是沂水和泗水的交匯之地,全都是必須得靠船隻才能渡河,三個方向都只需要少量兵力守衛就可以確保萬無一失。而惟一受敵的下邳東門城牆南北長僅有兩里左右,秦軍即便輪流上城守衛,也可以輕鬆做到每一個垛口都有一名士兵守衛,城下的護城河更是寬近三丈,深過丈半,讓攻方士卒難以逾越。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地利在手,公孫慶才對守住下邳耗退少帥軍充滿十足信心,以至於在收到項康率軍抵達下邳東郊的消息後,公孫慶還放出了這樣的狂言,“讓項康那個逆賊放馬來吧,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要死上多少賊兵,才能沖得下邳的護城河!本官也要看看,他的賊兵死光死絕之前,到底能不能沖得上下邳的城牆!”

    秦軍士卒也和他們的主帥公孫慶一樣充滿信心,少帥軍安營扎寨的同時,一支少帥軍的哨探遊騎遊走著在下邳四門城下探察敵情時,秦軍士卒不但沒有半點慌張,反而還在城牆上不斷的謾罵挑釁,一些特別粗魯的秦軍士兵甚至還跳上箭垛,公然向著少帥軍的哨探遊騎撒尿,有恃無恐的狂妄嘴臉,溢於言表。

    連城牆都沒辦法摸得著,少帥軍的遊騎當然拿城牆上的囂張秦兵毫無辦法,仔細探察了一番下邳四門的各種情況後,這支數量不多的少帥軍哨探遊騎也只能是灰溜溜的趕緊溜走。不過還是在少帥軍的這支騎兵走遠之後,城牆上的秦軍士卒才驚訝的看到,這支少帥軍的騎兵居然直接打出了項康的主帥大旗,明白告訴他們說這次親自帶隊來探視下邳四門的少帥軍將領,就是項康本人!

    身在下邳縣寺的公孫慶也很快就收到了這個報告,不過公孫慶也沒有過多的驚訝,稍微惋惜了錯過一個擒賊先擒王的難得機會後,公孫慶又冷笑罵道:“狗賊!你以為你親自來窺視下邳四門,就可以找得到本官的城防破綻了?找得到就趕緊來吧,本官早就等得不耐煩得狠了!”

    “郡尊,還是小心為上。”下邳縣令蕭愕好心提醒道:“項康那個逆賊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他親自前來探城,肯定不會是無的放失,只怕還快就會有所動作。下官認為,我們最好還是小心防範為好。”

    “盡說些沒用的廢話。”公孫慶呵斥,然後說道:“這個逆賊拿手的就只是偷雞摸狗,我們只要把他的營地盯緊,做好夜防準備,還有別弄險出戰,就可以讓那個逆賊有再多的花樣也玩不出來。其他的都不用管,擔心越多,就越容易給那個逆賊有機可乘!”

    蕭愕唯唯諾諾的答 ,公孫慶則傳令下邳四門,命令秦軍各部嚴守城池,加強夜防工作,還有要求各門守將在夜間每隔一個半時辰上城巡視查哨,然後就不再理會,十分放心的回房睡覺。

    是夜,北風大作,氣溫陡然下降了許多,結果駐紮在城裡的秦軍士卒倒是有城牆和房屋可以避風,沒有吃到太多苦頭。然而駐守在城牆上方的秦軍士卒卻受夠了活罪,一個個被凍得臉青嘴白,噴嚏連天,跺腳搓手不斷,不過只要一想到駐紮在城外高地上的少帥軍將士肯定也和自己一樣倒霉,城上的秦軍士卒心態還是平衡了許多——畢竟,這些秦軍士卒還有輪換下城到避風處休息的機會不是?

    一夜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一早,正當公孫慶還在吃著上好早飯的時候,門外卻突然有親兵進來報告,說是少帥軍已經出動了一支軍隊,直接向著下邳東門行來。公孫慶聞報一楞,疑惑說道:“這就開始了?不可能啊?亂賊昨天才到的下邳,根本來不及準備攻城武器啊,怎麼可能今天早上就發起攻城?”

    問明來敵不過一支五百人隊後,公孫慶的驚詫稍解,知道少帥軍絕無可能用這麼一點兵力就發起攻城,項康派兵前來肯定是另有目的。但是出於好奇,匆匆擦去了嘴邊的油漬之後,公孫慶還是領了一隊人匆匆趕往下邳東門,親自登上寒風呼嘯的東門城牆,查看少帥軍的出兵情況。

    出營西來的少帥軍將士行進很快,公孫慶才剛上到東門城牆,少帥軍就已經抵達了下邳東門外的里許處,然後在公孫慶和秦軍士卒詫異的目光中,那支少帥軍竟然直接排開了迎戰陣勢,然後安排了一支百人隊的長盾手掩護一支五十人隊弩兵上前,直接向著護城河這邊過來。公孫慶見了難免更是莫名其妙,疑惑說道:“一百面長盾,掩護五十個弩手上前?亂賊的長盾不要錢,這麼浪費?”

    奇怪歸奇怪,可是公孫慶當然不會容忍少帥軍的弓弩手欺到城下放箭,直接威脅到城上的守軍安全,向守衛東門的秦軍將領隨口吩咐了一句後,秦軍的弓弩手馬上就進入了戰鬥崗位,才剛看到少帥軍將士進入射程之內,馬上就是亂箭齊發,把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到少帥軍將士的頭上。

    很可惜,少帥軍的長盾實在是太多了,兩面長盾掩護三名將士絕對是綽綽有餘,所以秦軍的箭雨也沒起到多少作用,僅僅只是射傷了一些特別倒霉的少帥軍士卒,少帥軍將士舉盾小跑前進,很快的就欺近到了下邳東門外的護城河邊上,用長盾組成了一道臨時的防禦工事,然後躲在盾後的少帥軍弩手毫不遲疑,馬上就對著城上施放箭雨。

    “郡尊,小心!”

    為了公孫慶的人身安全,忠心耿耿的親兵不顧公孫慶的掙扎反對,強行把他按到了箭垛後的弩箭射擊死角處,然而讓這些忠心親兵奇怪的是,少帥軍弓弩手放出弩箭竟然絕大部分都直接越過了城牆,飛進城裡落下,只有極少數的箭矢射到了城牆上,同時還有眼尖的秦軍士卒大喊,“亂賊的箭上綁得有東西!好像是箭書!”

    “快揀一支拿來交給本官!”公孫慶大吼,掙扎著想要站起,可是親兵依然緊緊按住他,因為城下的少帥軍弩手依然還躲在盾後裝弩,隨時有可能發出第二波弩箭。

    一支前端綁有白布的弩箭被遞到公孫慶面前的時候,少帥軍弩手果然放出了第二輪羽箭,也依然還是把弩箭射到城牆上方的天空,讓弩箭飛入城內落下,同時許多眼尖的秦軍士兵又清楚看到,少帥軍射出了這第二輪弩箭上,也全都綁著白色的布帛!很明顯,少帥軍是想通過這些箭書,向下邳城裡的軍民百姓傳遞什麼消息!

    “亂賊搞什麼鬼?怎麼射進來這麼多箭書?”滿頭霧水的扯下剛送來的箭書,粗略一看箭書內容時,公孫慶的表情明顯楞了一下,然後逐漸張大了嘴巴,臉上也逐漸開始發青,最後還難以置信的大吼了一聲,“決沂泗之水灌城?!”

    “郡尊,城下的亂賊走了!”

    親兵的報告聲音把公孫慶被嚇飛的魂魄重新拉回了軀體,推開親兵趕緊站起來一看,見城下的少帥軍將士放出了兩輪箭雨約百餘道箭書之後,果然已經在長盾的掩護下大步撤退,然而公孫慶卻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只是大吼大叫道:“快!快派人進城!把亂賊射進城裡的箭書全部拿回來!誰也不許打開看,誰敢看箭書上的內容,軍法從事!”

    已經晚了,公孫慶匆匆頒布這個命令的時候,很多被少帥軍將士就弩箭射入城內的書信已經被人打開,也有很多的下邳軍民百姓已經知道,少帥軍已經準備在三天之後挖開沂水和泗水的堤壩,引流河水水淹下邳!而給暴秦助紂為虐的下邳軍民百姓如果不想吃洪水灌城的苦頭,不想在大冬天裡被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之中,就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出城投降!二就是乾掉公孫慶開城投降!

    下邳城的地勢有些低窪,又被沂泗之水三面環抱,歷來就飽受洪澇之苦,好在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化劍為犁,下邳的歷任縣令都十分重視水利建設,十幾年時間裡不斷加固和修葺堤壩,下邳百姓這才稍得安歇,但期間也依然還是幾次被洪水侵害,時刻沒敢忘記洪患之災。這會少帥軍又公然揚言要直掘開堤壩引水灌城,看到箭書的軍民百姓當然是魂飛魄散,趕緊把情況告訴給旁邊的親人鄰居,還有滿腹好奇的過往路人,所以這個消息也象插了翅膀一樣,很快就傳遍了下邳全城,在下邳城裡的軍民百姓中引發了巨大恐慌。

    甚至就連下邳縣令蕭愕也被三魂嚇飛了六魄,公孫慶才剛鐵青著臉帶著一堆箭書回到縣寺,蕭愕馬上就迎了上去,臉色發白的問道:“郡尊,聽說亂賊準備在三天后掘河灌城?真的假的?不是聽說項康逆賊還有些假仁假義嗎,他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心腸?!”

    “真的假的,本官怎麼可能知道?!”公孫慶黑著臉咆哮,又吼道:“本官現在只問你一句,如果項康逆賊真的決開了沂水和泗水的堤壩,下邳城會不會被水淹?!”

    “郡尊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蕭愕的確有些喜歡廢話,這個時候還忍不住又說了一句,還是在挨了公孫慶的重重一記耳光後,蕭愕這才捂著臉說道:“回禀郡尊,會被淹,下相的地勢低窪,最容易被水淹,如果亂賊真的決開了沂泗二水,那麼地勢比較高的東門或許還好點,但是其他三門,肯定會被水淹。洪水一旦進城,城里八成以上的房屋街道都有可能水深積腰,甚至還有可能淹得更深。”

    “那你還楞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去組織人手,用土石沙包把其他三門都給本官堵上?!”公孫慶再次咆哮,又吼道:“還有,叫你的人去城裡搜查亂賊的箭書,亂賊射進城裡的箭書,必須得給我一道不剩的全部沒收上來!誰敢散播亂賊的箭書內容,一律問罪!”

    心中太過慌亂,公孫慶全然沒有註意到自己的命令有些自相矛盾,當看到身為縣令的蕭愕急匆匆的阻止人手填塞城門防范洪水後,少 帥軍即將決河灌城的傳言不但沒有被壓制下去,相反還流傳得更為廣泛和迅速。所以才剛到正午時分,下邳城裡的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導致民心惶恐,軍心混亂,包括城牆上的秦軍士卒都是無心守城,悄悄的只是議論此事,說什麼的都有。

    “大兄,你是城外的亂賊,會不會真的挖開河堤用水淹我們?這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們真的干得出來?”

    “怎麼不可能?他們是亂賊,有什麼事幹不出來?”

    “那我們不是完了?洪水進了城,我們住那裡,吃的怎麼辦?已經是冬天了,天天躲在城牆上,我們怎麼受得了?”

    “受不了還不是得受?誰叫我們倒霉,碰上了亂賊圍城準備打我們?不想受罪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像亂賊說的一樣,趕緊出城去投降,怎麼樣,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之前的聲音沉默,良久才低聲問道:“大兄,那你呢?你有沒有膽量悄悄出城,去向亂賊投降?”

    被稱為大兄同伴沒有回答,既沒有膽量回答,也因為秦軍的基層將領巡視到此,不敢再繼續談論這件事。而類似的情況,不僅在城牆上的秦軍士卒中隨處可見,在城裡的軍民百姓中,更是多如牛毛,一些特別膽大又不願再忍受秦二世苛刻暴政的百姓士卒,甚至還悄悄議論起了這麼一個可能——能不能找個機會幹掉公孫慶,拿著公孫慶的人頭向少帥軍請功?

    事還沒完,下午的時候,少帥軍又突然派出一隊輕騎,跑到了下邳西北面的沂水堤壩上敲鑼打鼓,大聲呼喊,吸引城裡的軍民百姓注意,並派人到城下揚言,說是自軍準備在那裡挖開堤壩,引水淹沒下邳城。城裡的守軍百姓見了當然更是恐慌,公孫慶則是勃然大怒,立即派遣騎兵從東門出城,去找那隊少帥軍騎兵交戰,可惜那隊少帥軍騎兵卻根本不願理會,才剛看到秦軍騎兵出擊,馬上就從相反方向逃回了少帥軍營地,秦軍騎兵也不敢過於追擊。

    傍晚時,又有幾名少帥軍騎兵策馬衝到了下邳城下,用弩箭把一道箭書射到了下邳城下,秦軍士卒把書信交到公孫慶的面前後,公孫慶也頓時氣得全身發抖,原來少帥軍的這道箭書竟然是直接寫給下邳縣令蕭愕,列舉之前向少帥軍投降的秦朝官吏例子,力勸蕭愕效仿他們,趕緊找機會幹掉公孫慶,拿著公孫慶的腦袋到項康面前請賞。

    震怒過後是無盡的恐懼,因為公孫慶非常清楚,在洪水灌城的生死威脅之下,自己麾下的文武之中,難保就不會有人因為貪生怕死生出叛意,而這些人一旦真的有所動作,那麼後果最輕都是引發城內動亂,給少帥軍乘機破城創造機會,重的話自己搞不好就真的得人頭落地。同時公孫慶也已經清楚發現,自己的軍心已經徹底的亂了,兵無戰心,將無鬥志,只有稍有變亂,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崩潰!

    事情到了這步,公孫慶當然已經無比後悔自己之前的堅守決定,可是後悔已經晚了,少帥軍主力已經兵臨城下,再想直接撤回郯城已經毫無機會,同時放在公孫慶面前的,也只剩下了三個選擇,一是賭項康不會這麼傷天害理,不會真的挖開堤壩引水灌城;二是冒險突圍,爭取保全部分軍隊逃回郯城;第三個辦法則是孤注一擲,直接出兵和少帥軍決一死戰,拼一個你死我活!

    是夜,公孫慶輾轉難眠,愁得一夜都沒有合眼。還是同一個晚上,先後有十幾名秦軍士卒悄悄溜下城牆,消失在黑夜深處。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時,少帥軍再度派出騎兵,攜帶工具跑到下邳城西北的堤壩上挖掘泥土,城上秦軍驚恐大聲報警,城中也頓時一片大嘩,公孫慶也只好乖乖出兵過來阻攔,少帥軍騎兵詐敗而逃,把秦軍引到下邳東郊,少帥軍營地也乘機出兵交戰,秦軍士氣沮喪,不敢與戰,潰散而逃。

    野戰的失利更是讓下邳城裡的軍民百姓徹底絕望,為了不被水淹,下邳百姓甚至還推選出了幾位在城里德高望重的長者出面,直接與公孫慶當面交涉,要求公孫慶釋放百姓出城,讓百姓先行出城逃命。公孫慶猶豫萬分,既不能鬆口答應,又害怕引起民變,不敢強行驅逐或者直接逮捕百姓代表下獄,迫於無奈,公孫慶也只好鬼扯說自己正在想辦法收拾這個局面,讓下邳百姓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自己大破亂賊,保住下邳。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把幾個倚老賣老的百姓代表給糊弄走。

    死刑只是緩期,還緩不了幾天,知道自己和秦軍不是很得民心,公孫慶當然非常清楚,假如項康真的黑下心挖開了堤壩水淹下邳,那麼不用等少帥軍出兵攻城,城裡的百姓就先得爆發民變,不是打開城門開門揖盜,就是直接砍下自己的腦袋向少帥軍投降。所以在別無選擇之下,公孫慶也只好咬牙下定了決心,召集眾將頒布命令道:“今天做好準備,明天出動主力,去找亂賊決一死戰!全力爭取一戰破敵,擒殺項康逆賊!”

    言罷,公孫慶又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暗道:“如果實在打不過,就往郯城撤退,不能留在下邳這個死地等死。”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1



正文卷第九十八章打的就是亂

    雖說暗存著打不過就跑的打算,然而為了爭取反敗為勝,公孫慶和秦軍眾將還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來準備這場決戰,除了決定出動直屬於公孫慶的東海郡兵所有兵力外,又從下邳縣兵中抽調了一支五百人隊參戰,將出戰兵力擴大到了四千餘人,湊足了與少帥軍軍主力正面一戰的本錢。

    除此之外,為了鼓舞軍心,振奮士氣,公孫慶又讓秦軍中基層將領在士卒中大肆宣揚少帥軍不擅陣戰的致命弱點,也一再吹噓秦軍戰陣的強大可怕之處,讓秦軍士卒覺得只要是正面決戰,自軍就一定要有很大把握取勝。同時公孫慶還許下重賞,承諾說秦軍將士在陣上每砍下一顆首級,除了升爵一級之外,還要再另賞五金,以爵位和賞金鼓舞秦軍士卒的士氣鬥志。

    也還別說,公孫慶的這些舉動還真收到了一點效果,為了不被洪水吞噬,也因為貪圖公孫慶許諾的封賞,秦軍隊伍的精神面貌還真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軍中的流言蜚語明顯減少,上上下下都只是忙著整理武器裝備,補充弩箭,餵養戰馬,檢修戰車,沒有再像頭一天一樣的惶惶不可終日,也多少恢復了一些郡級主力應該有的模樣。

    努力做好了最為嚴密的戰前準備後,一夜時間也很快過去,第二天一早,飽餐了一頓早飯的秦軍士卒按時集結侯命,公孫慶再一聲令下,下邳東門的城門便立即打開,四千秦軍列隊走出城門,在公孫慶的親自率領下緩緩逼向六里多外的少帥軍營地。

    少帥軍這邊的反應很快,秦軍還沒有全部走出城門,少帥軍斥候就已經打馬回營,把消息報告到了項康的面前。結果聽到這個消息,週曾和項莊等少帥軍文武當然是笑容滿面,連聲稱讚項康的妙計如神,果然把公孫慶逼得狗急跳牆,被迫出城決戰。項康卻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又語氣平靜的吩咐道:“傳令各軍,立即做好戰鬥準備,嚴守營地,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一支軍隊擅自出戰。暴秦軍隊如果攻打我們的營地,只管用亂箭射退。”

    “為什麼?”項莊很是奇怪的問道:“阿弟,好不容易把暴秦軍隊逼出來決戰,你又怎麼不打了?”

    “暴秦軍隊冒險出戰,戰前肯定做好了充分的動員準備,士氣比較高,這個時候出兵交戰對我們不利,即便打贏了也肯定傷亡不小。”項康解釋,又說道:“所以這場戰不能急,得先把暴秦軍隊的士氣耗光拖完,然後再出兵交戰,這樣才對我們最有利。”

    “可暴秦軍隊如果撤退了怎麼辦?”項莊擔心的問道。

    “狗急跳牆,怎麼可能輕易撤退?”項康笑了笑,說道:“就算他真退了也沒關係,我們只要做好準備,隨時可以出兵去追。”

    項莊這才點頭,又趕緊和少帥軍諸將匆匆返回自己的隊伍,去率領士卒準備作戰,項康則又讓項揚立即安排了一個使者,對使者交代了一番,讓使者去依計而行,然後又讓周曾去組織後軍趕造乾糧,以便分發給士卒在戰場上食用,早早就做好了長時間作戰的準備。

    秦軍的動作也很快,守衛營地的少帥軍將士才剛進入戰鬥位置,秦軍就已經欺到了少帥軍營地的近處,並迅速在兩里外排開陣式,擺下了橫掃六國時所向披靡的秦軍方陣,重弩和戰車混合編隊,位居兩翼,稍微向前突出,騎兵位居其後,中軍則是以輕弩兵居前,戰車和步兵主力列隊居後,公孫慶自領旗陣駐紮在左翼騎兵之後指揮全局。

    秦軍戰陣才剛立定,還沒等公孫慶派人到少帥軍的營外搦戰,少帥軍營地裡就先奔出來了一騎,打著白旗小跑到秦軍陣前,大聲嚷嚷道: “暴秦軍隊聽著,既然你們敢來送死,那你們就稍等一會,我們馬上就會出兵,和你們決一死戰!”

    嚷嚷完了,已經處於危險位置的少帥軍使者馬上掉頭就跑,好在前面的秦軍也沒放箭射擊,只是派人把情況報告到了公孫慶的面前,公孫慶聽完冷哼,冷笑道:“知道你項康小兒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趕快來吧,本官都快等不及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當然讓公孫慶無語,說好了過一會就出營決戰,可是秦軍將士足足等了近半個時辰,少帥軍營地裡還是絲毫不見動靜,既沒看到軍隊集結,更沒看到那怕一兵一卒出營。最後實在是等不及了,公孫慶乾脆也派了一個使者上前,到少帥軍營門外責問項康為什麼還沒有出兵,結果使者也很快就帶回來了少帥軍的答复——項康正在禱告鬼神,讓公孫慶耐心再等一會。

    “禱告鬼神?狗娘養的逆賊,把本官當猴耍?”公孫慶一聽大怒,咆哮道:“右翼上前,正面叩打亂賊營地,逼亂賊出來決戰!”

    “郡尊且慢。”旁邊的部將吳平還算冷靜,趕緊勸阻道:“亂賊兵多而我軍兵少,亂賊的營地又位居高地,有居高臨下的優勢,我軍正面叩打,既沒有把握,又容易過多損傷士卒,不利於軍心士氣。依下吏之見,不如再等一等。”

    還算聽得進勸,公孫慶冷靜的收回了正面強攻的命令,但公孫慶餘怒未消,又喝道:“從中軍派一些大嗓門的士卒上前,到亂賊營外辱罵,逼亂賊出來決戰!”

    命令傳達後,冷兵器戰場上十分常見的罵戰也就此展開,二三十個大嗓門的秦軍衝到少帥軍營外,扯開喉嚨從項康的長大父項燕一直罵到了項康還沒有出生的兒女,言詞惡毒,刻薄刁鑽,就連普通的少帥軍士卒聽了都忍不住怒火沖天。然而消息報告到了項康的面前後,項康卻是哈哈一笑,道:“讓他們罵去!也叫我們的將士回罵,激他公孫慶匹夫來攻營!”

    按照項康的命令,一些大嗓門的少帥軍將士也展開反擊,同樣是話語惡毒的問候公孫慶的每一位家人,尤其是重點問候公孫慶的父母高堂。秦軍士卒把情況報告到公孫慶面前,公孫慶怒不可遏,幾次想要下令發起攻營,卻都被旁邊的部下死死拉住。

    兩軍將士唇槍舌劍的互相辱罵間,時間也在不知不覺的迅速流逝,一轉眼,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悄悄溜走,可少帥軍營地裡依然還是毫無動靜,看不到半點出兵決戰的跡象。而肅立在曠野中的秦軍將士卻被初冬寒風吹得瑟瑟發抖,臉青嘴白,公孫慶和秦軍眾將之前好不容易鼓舞起來的一點士氣,也在寒風中逐漸的隨風飄逝,消失不見。

    隱約發現自己似乎又上了項康的惡當,公孫慶再也無法忍耐,不顧麾下諸將的反對,強行派出了右翼軍隊上前,正面攻打少帥軍的營地大門。結果和吳平等秦軍將領預料的一樣,秦軍隊伍才剛靠近,少帥軍營地里馬上就是亂箭齊發,射得秦軍根本無法上前,只能是被迫以弓弩還擊,然後又因為少帥軍將士有羊馬牆護身的緣故,弓弩對射戰秦軍不但佔不到任何便宜,死傷也明顯比少帥軍更多。

    碰上項康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對手,公孫慶也是毫無辦法了,有心想要發起全面進攻,又擔心沒有多少把握,就此退兵又不甘心,猶豫遲疑,許久都拿不定主意。反倒是吳平等幾個秦軍將領都看出了項康的用意,也都向公孫慶勸道:“郡尊,項康逆賊擺明了是想以逸待勞,等耗垮我們再出兵決戰,我們如果中了他的詭計,情況肯定不妙。不如就此退兵,讓士卒回去休息養足力氣,等明天再來和亂賊決戰。”

    公孫慶仍然還是有些遲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奇蹟出現,少帥軍的後營大門突然打開,千餘名少帥軍步兵大步出營,還直接繞過營下高地,向攻營秦軍的側翼發起進攻。公孫慶見了大喜,也馬上把就此退兵的打算拋到腦後,瞪大了眼睛只是觀察前方戰況。

    打陣戰少帥軍確實有所欠缺,攻打營地的秦軍右翼兵馬才剛掉轉矛頭,沒用幾輪羽箭就把少帥軍射得落荒而逃,攻不下營地右翼秦軍舍難取易,馬上發起追擊,公孫慶也沒有阻止,還甚是希望這支少帥軍步兵直接逃回後營大門,給自軍士卒乘機衝進少帥軍營地創造機會。

    很可惜,那支少帥軍步兵並沒有逃回營地,而是選擇了向東面開闊處逃竄,右翼秦軍緊追不捨,同時讓騎兵迂迴上前包抄,當道攔住了少帥軍的去路,那支少帥軍別無選擇,只能是就地結陣而戰。而看到這點,公孫慶也頓時心花怒放,得意狂笑道:“打陣戰?求之不得!”

    讓公孫慶意外的事發生了,那支少帥軍結陣而戰之後,戰鬥力竟然有了明顯的提升,倉促佈置的圓陣也十分整齊,裝備刀劍矛戈的戰兵居前,單膝跪地,弓弩手居後,不斷以羽箭射擊右翼秦軍,射得秦軍難以上前,也逼得右翼秦軍只能是把僅有的十輛戰車推到陣前,以戰車衝鋒破陣。

    再接著,更讓公孫慶吃驚的事發生,右翼秦軍的十輛戰車發起衝鋒之後,少帥軍的圓陣竟然繼續屹然不動,秦軍戰車頂著箭雨衝近後,前排的少帥軍將士竟然還紛紛暴起,或是以矛戈柱地去頂秦軍戰車,或是以揮刀去砍馬腿,條理不亂,在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代價之後,硬是抵消了秦軍戰車的衝擊力,沒讓秦軍沖垮自軍圓陣,尾隨戰車而上的秦軍士卒別無選擇,也只好被迫和陣形未亂的少帥軍將士展開近身戰。

    “那支亂賊的帶隊賊將是誰?這個逆賊似乎很懂陣戰啊?”公孫慶吃驚的問,然而無法,秦軍對於少帥軍的情報掌握得太少,下面只是向公孫慶報告說那支少帥軍步兵的將領旗號上寫著一個'晁'字,其他的就一無所知。

    右翼秦軍被迫和少帥軍晁直部展開近身戰的時候,少帥軍營地裡又有了新的動作,後營大門再次打開,又有一支千人隊沖出,還直接殺向了正在和晁直交戰的右翼秦軍,擺明了是想利用局部的兵力優勢,優先攻破右翼秦軍。公孫慶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敢怠慢,只能是趕緊派出左翼秦軍上前,去增援右翼秦軍。

    戰鬥也因此集中到了少帥軍營地的東南部,搶先出手的少帥軍援軍趕到戰場上,並沒有立即投入戰鬥,而是等秦軍增援到來後,少帥軍才上前阻攔,列隊而進的左翼秦軍馬上用亂箭招架,少帥軍援軍向後疾走,引著秦軍援軍向右翼秦軍靠近,還是在秦軍兩路即將交匯之時,少帥軍援軍才又轉身發起攻擊,猛攻隊形已經混亂的右翼秦軍側翼,右翼秦軍兩面受敵,只能是被迫向援軍靠攏,慌亂中也當然破壞了秦軍援軍的隊形,前後四個批次出發的少帥軍和秦軍也因此迅速混雜在了一起,各自奮戰不休。

    這時,少帥軍的大營正門終於打開,六百多騎兵小跑而出,衝鋒殺向了已經失去了側翼兵馬保護的秦軍旗陣,逼得公孫慶只能是趕緊帶著旗陣轉移進了中軍方陣尋求保護。不過少帥軍騎兵也不氣餒,遠遠繞過了秦軍的中軍方陣之後,直接奔馳到了秦軍方陣的後方遠處,當道攔住了秦軍的回城道路。

    少帥軍的殺招終於出現,戰鼓聲中,一隊接一隊的少帥軍將士小跑出營,奔到高地之下排列陣勢,再接著,又有八十餘輛少帥軍戰車駛出營地,後面則是項康的主帥大旗!

    “中計了!”事情到了這步,公孫慶也終於恍然大悟,慘叫道:“項康逆賊知道他的賊兵不擅長陣戰,故意用分兵吸引我們的兩翼兵馬,把戰場攪亂,不給我們以結陣而戰的機會!然後才真正出動主力,和我們正面決戰!”

    發現中計也已經晚了,秦軍的兩翼兵馬已經被少帥軍偏師死死纏住,公孫慶這個時候下令召回兩翼軍隊,等於是亮出屁股給少帥軍踢,不但注定要遭受慘重失敗,甚至還有可能導致敗兵衝亂中軍的方陣,讓秦軍死得更慘。別無選擇之下,公孫慶也只好是讓中軍兵馬紮穩陣形,在局部以陣戰迎敵,擋住項康親自率領的少帥軍主力,堅持到轉機出現。——當然,前提是秦軍方陣能夠扛得住少帥軍的戰車衝擊。

    沒有任何的疑問,帶著兩千五百軍隊出營之後,知道自軍弱點的項康魔爪一揮,令旗搖動,已經在陣前一字排開的少帥軍戰車馬上催馬上前,小跑著逐漸加速,直接沖向秦軍方陣的正面,項莊率領少帥軍步兵緊隨其後,與戰車保持著一定距離跑步前進,只等戰車沖開秦軍方陣,就馬上殺上前去,與秦軍展開自軍目前比較拿手的近身戰。

    決定今天這場大戰勝負的關鍵時刻到來,如雷的吶喊聲和戰鼓聲中,八十餘輛少帥軍戰車疾如雷霆,頂著秦軍匆忙釋放的弩箭奮勇前進,以排山倒海之勢,毫不猶豫的撞在了秦軍的步兵方陣之上,也像一把鐵鎚一樣,直接重重的砸到了秦軍的步兵方陣之上,頓時濺出了無數的血花,也爆發出了無數的吼叫聲、慘叫聲和人喊馬嘶聲。

    沒讓項康失望,少帥軍的戰車直接沖垮了秦軍的五個百人小方陣,餘勢未消,又重重撞擊在另外兩個秦軍小方陣的上,後面的少帥軍歡呼著殺上,如同洪流一般的衝進秦軍士卒混亂的人群,逼著秦軍與自軍展開近身戰。

    近身戰當然是秦軍吃虧,少帥軍的陣戰能力確實還有些偏弱,然而這幾個月來經過多次的實戰歷練之後,少帥軍的近戰能力卻已經明顯超出了秦軍一截,在混戰中揮動武器更快更猛,並且極有經驗的專門往秦軍士卒的要害上招呼,只是經過嚴格訓練卻缺乏實戰經驗的秦軍士卒手忙腳亂,擋得住東擋不住西,被少帥軍將士殺得鬼哭狼嚎,屍橫滿地,混亂的五個方陣只一轉眼就徹底潰散,後排的秦軍心驚膽戰,也是不斷後退,造成了更多的擁堵和混亂。

    這時候,之前繞到了後方的少帥軍騎兵也再度出手,還十分狡猾的繞過了秦軍守衛比較嚴密的後隊,一刀戳向了秦軍方陣的右翼,秦軍右翼和正面一起大亂,士卒紛紛逃出方陣,大呼小叫著逃向下邳城的方向。少帥軍勢如破竹,接連沖垮好幾個秦軍小方陣,轉眼就要殺到秦軍的旗陣面前。

    事情到了這步,就是換吳起韓信來指揮秦軍,恐怕也已經很難有回天之力,更別說是在史書上只出現過一次的公孫慶。見勢已極,公孫慶連多少爭取挽回一下的勇氣都沒有,馬上就掉頭往下邳方向急奔,秦軍中軍兵敗如山倒,瞬時徹底土崩瓦解,扔下旗幟武器只是往下邳逃命,敗得遠比在沂水小路戰場更加淒慘。少帥軍則緊追不捨,騎兵也再度衝鋒向前,緊追著公孫慶的帥旗不放,逼得公孫慶只能是讓親兵丟棄帥旗,徹底放棄對軍隊的指揮。

    另一邊,看到中軍潰敗和公孫慶率軍逃命後,被少帥軍偏師纏住的秦軍兩翼兵馬也士氣崩潰,士卒爭相奔逃,將領也丟旗卸甲,打馬只是向下邳東門狂奔,少帥軍偏師則在項睢和晁直的指揮下緊追不捨,同樣是把秦軍殺得屍橫遍野,血流積窪。

    公孫慶的運氣不錯,騎著馬搶先一步逃到了下邳東門城下,然而讓公孫慶極度憤怒的是,下邳的東門竟然直到此刻都依然還是緊緊關閉,公孫慶無奈,也只好是在城下高聲叫喊,要求城上守軍趕緊開門。

    回答公孫慶的是突然射來的密集羽箭,公孫慶猝不及防,頓時連中兩箭,公孫慶吃疼慘叫的時候,下邳縣令蕭愕也出現在了東門城頭,指著公孫慶破口大罵道:“公孫慶匹夫!本官已經決定投降項少帥,和項少帥一起推翻暴秦,光復大楚,還不快快下馬受降!”

    咆哮著怒罵著掉頭回逃,絕望到了極點的公孫慶本想直接逃向郯城,不意對面卻突然衝來了一群被少帥軍騎兵驅逐的秦軍敗兵,慌不擇路間與他迎頭相撞,不但把他直接撞下了戰馬,無數的草鞋還接二連三的踩到了他的身上臉上,直接把他踩成了肉餅,也害得少帥軍將士在戰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通過他隨身佩帶的東海郡郡守印信,確認了他的屍體。

    公孫慶死後,下邳縣令蕭愕又火線起義,關閉了下邳城門,城外的秦軍當然更是徹底沒了指望,見機的快或是趕緊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或是趕緊四散而逃,只有極少數頑固分子負隅頑抗,結果也被數以十倍的少帥軍將士迅速亂刀砍成碎片,死得淒慘無比。四千秦軍全軍覆沒,光是直接放下武器向少帥軍投降的士卒,就超過了一千六百人之多。

    見城外大局已定,聰明識趣的下邳縣令蕭愕當然是馬上打開城門,畢恭畢敬的邀請少帥軍將士入城接管下邳。然而項康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趕到下邳受降,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項康剛好收到了一道來自凌縣的急報,被耽擱了行程不說,來送信的凌縣信使還惴惴不安的對項康說道:“少帥,不是什麼好消息,我們的偏師在攻打淮陰時,久攻不克,已經被迫撤圍了。”

    “說反了,對我來說,這才是好消息。”項康心中冷笑,一邊伸手去接急報,一邊隨口向凌縣信使問道:“我們的偏師撤圍以後,去了那裡?”

    “回禀少帥,去了盱台。”

    凌縣信使的回答讓項康心中警覺,因為項康非常清楚盱台那邊的情況,北面是馮仲率領的徐縣少帥軍,南面是陳嬰率領的東海義軍,孤立無援,士氣肯定不高,不但很有可能被正面攻克,甚至還有可能不戰而降,主動打開城門項伯父子進城。——不過還好,項伯之前已經答應過把盱台讓給秦嘉,所以即便拿下了盱台,項伯也很難把這座城池給吃下去,項康倒也用不著擔心他會馬上變得尾大難掉。

    事情還沒結束,再匆忙拆開新任凌縣縣令黃誥送來的急報後,項康的臉色再度有些難看,因為黃誥禀報,項伯為了挽回打不下淮陰城的顏面,在向凌縣後方知會自軍行程的時候,又讓他的使者在黃誥面前揚言,說是他已經和東陽義軍陳嬰取得了聯繫,陳嬰也對少帥軍十分嚮往,所以少帥軍這次西進盱台,甚至還有可能直接收編陳嬰這支剛崛起的東陽義軍。

    “不管是不是他吹牛,都不能讓他得手,一旦讓他收編了陳嬰,他就有可能徹底的尾大不掉了。”項康拿定主意,暗道:“陳嬰這支義軍,如果真有歸降我們的打算,也只能是讓馮仲出面,替我直接收編。”

    盤算到這裡,項康還多少有些慶幸自己早有防備,早在安排項伯父子發起南征之前,就已經讓馮仲派人嘗試聯絡陳嬰,準備摸清楚他的為人打算後再嘗試收編,而馮仲事後雖然一直沒有向自己報告進展情況,但是以他對自己的忠心,肯定不會把這道命令拋之腦後,也肯定已經打好了一點基礎,讓他出面替自己收編陳嬰義軍,應該可以方便許多。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31



正文卷第九十九章鷸蚌相爭

    派人和東陽義軍首領陳嬰聯繫是張良的主意,早在與秦嘉敲定了聯手南征的時候,張良就建議項伯先下手為強,立即派人寄書聯繫陳嬰,勸說起兵後一直沒有採取擴張行動的陳嬰加入少帥軍,與項伯父子率領的少帥軍偏師聯手拿下東海郡的南部諸城,項伯也當即採納,安排了兩個剛從下邳趕來和張良會合的張良家人攜書南下,聯絡陳嬰嘗試招撫。

    項伯也萬沒想到這個舉動會成為自己後來的救命稻草,以太上主將的身份領著兒子和少帥軍偏師南下的時候,項伯叫那個意氣風發啊,也不像項康那麼寒酸的騎馬行進,直接叫兒子給自己準備了一輛華美的朱漆大車,用四匹馬拉動,坐在車上是得意洋洋,風光不可一世,派頭直接就把統帥少帥軍主力的不孝侄子給比了下去。

    初期的戰事也讓項伯十分方向,與秦嘉軍分頭南下間,沿途所經的亭舍只要是看到了少帥軍的旗幟,就沒有一個亭長不是馬上乖乖的開門投降,領著亭卒跪伏在路邊恭迎項伯的大駕光臨,心情極好的項伯吩咐一聲不得傷害準與投降,那些亭長和亭卒又馬上是磕頭如雞啄米,感激涕零的叩謝項伯的活命大恩。同時不願繼續忍受秦廷殘暴統治的鄉民百姓也踴躍投軍,讓少帥軍偏師的兵力迅速突破了兩千人,項伯也喜上眉梢,益發相信自己這次必然能夠拉起一支強大的軍隊,與不過是運氣好才走到今天的項康分庭抗禮。

    然而在探聽到秦嘉軍的擴張速度後,項伯就逐漸有些沉不住氣了,從另外一條路南下的秦嘉軍每到一地,除了盡掠民間錢糧物資之外,又連拉帶哄的強迫當地青壯百姓入伍,甚至就連沒有成年的半大孩子都不放過,擴軍速度遠超少帥軍,路還沒有走得一半,秦嘉就一口氣收編了將近兩千兵力。項伯聞報當然是艷羨無比,還一度想要效仿,幸得張良和項猷死死拉住,項伯這才悻悻作罷。

    更讓項伯不滿的還在後面,一路勢不可擋的抵達淮陰北郊之後,少帥軍偏師雖然如期與秦嘉軍會了師,然而因為秦軍已經沒收了附近所有船隻的緣故,少帥軍偏師和秦嘉軍要想過河攻城,就必須得靠木筏搶渡淮河,搭起浮橋才能讓軍隊過河。結果在討論究竟由那一支軍隊擔起搶渡重任時,性格十分相似的項伯和秦嘉就發生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執。

    爭執的原因當然是項伯和秦嘉都不想吃虧,都只想佔對方的便宜,全都希望對方去冒這個險,還誰也不肯讓步,爭得臉紅脖子粗都沒討論出什麼結果。最後不得不以拈鬮決定由誰去負責搶渡,結果項伯的手氣還算不錯,總算是拈到了便宜,秦嘉垂頭喪氣,可是又毫無辦法,也只好愿賭服輸,乖乖的接受了這個任務。

    事實證明秦嘉軍挑不起這個重擔,素質低下的秦嘉軍駕駛木筏向對岸發起衝擊時,南逃到了這裡的秦軍大將關護領著淮陰秦軍只是幾輪箭雨,秦嘉軍的木筏隊就馬上亂成一團,繼而迅速的七零八落,士卒逃亡的逃亡,落水的落水,還反复幾次都是如此,秦軍將士在淮河南岸哈哈大笑,秦嘉在北岸破口大罵,項伯卻是幸災樂禍的偷偷暗笑。

    秦嘉軍的搶渡失敗之後,按理來說是應該輪到少帥軍發起搶渡了,然而項伯為了保存實力,卻藉口秦嘉拈到了鬮,必須由秦嘉軍繼續發起搶渡,還連張良出面勸說都沒有作用。秦嘉暴跳如雷,氣得直接說出了分道揚鑣的話,項伯沒有信心獨自拿下淮陰城,也只好在張良的繼續說就坡下驢,同意了讓少帥軍發起搶渡。

    在付出了一定代價之後,也因為淮陰秦軍不願在野戰中拼光實力的緣故,素質相對比較高的少帥軍將士終於還是衝過了淮河,搭建起了過河浮橋。不過新的麻煩又很快到來,究竟應該由那一支軍隊擔起攻城重任呢?

    這次沒拈鬮,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討論了許久,項伯和秦嘉各讓一步獲得結果,決定由兵力比較單薄的少帥軍負責攻打淮陰西門,兵力雄厚的秦嘉軍負責攻打淮陰的南門和東門,然後那一支軍隊先打進淮陰城裡,誰就獲得城裡的六成錢糧。

    看似公平的攻城任務分配,換來的是大家的一起出工不出力,都不想拼光本錢,項伯和秦嘉指揮的軍隊每次都是只衝到城下象徵性的吆喝幾聲,然後很快就在秦軍的反擊下落荒而逃,不但沒有一個願意真的賣力攻城,還一直緊盯著對方,不斷指責對方偷懶懈怠,只想佔便宜不想吃虧,矛盾大起,也弄得指揮守城的秦軍大將關護莫名其妙,搔著頭奇怪的說道:“項康這股逆賊,怎麼變弱了這麼多?打凌縣的時候,他們如果也是這個樣子,本官怎麼會把凌縣給丟掉?”

    這樣的攻城如果真的拿得下歷史名城淮陰,那真的是只有鬼會相信。而期間張良雖然也幫項伯謀劃了幾個攻城戰術,還勸項伯以大局為重,不要過於貪圖保存實力,然而無用,脫離了項康指揮的少帥軍就像是換了一支軍隊,再加上項伯的自私和秦嘉的不肯全力配合,即便張良的戰術再是如何的正確合理,執行不到位也是徒勞一場,始終拿不下淮陰城不說,軍心士氣還受到了巨大影響。張良束手無策,也不得不承認項康把項伯攆到南線確實是一手高招,讓性格缺陷同樣明顯的項伯和秦嘉聯手,注定是打不出什麼像樣的結果。

    一籌莫展的時候,之前派去和陳嬰義軍聯繫的使者突然帶來了喜訊,說是他們在陳嬰義軍中受到了熱情的款待,陳嬰不但親自出面接見了他們,還直接流露出了對少帥軍的嚮往推崇,既不反對與少帥軍聯手推翻暴秦,還表示說可以考慮率軍加入少帥軍。在攻城戰中灰頭土臉的項伯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馬上提議放棄淮陰,掉頭去打盱台,然後爭取收編已經直接拿下了東陽縣城的陳嬰義軍。

    盱台被馮仲率領的徐縣少帥軍和陳嬰義軍兩麵包夾,形勢危急,相對淮陰來說應該比較好打,張良當然沒有反對,沒有後方的秦嘉擔心糧食問題,當然也高舉雙手贊同,聯軍也馬上解除了對淮陰的包圍,掉頭向西來打盱台。

    與此同時,關於陳嬰義軍的爭奪行動也進行得如火如荼,項伯當然是馬上就派出了能言善辯的使者,搶先趕往東陽勸說陳嬰率軍加入少帥軍偏師,接受自己的號令指揮,與自軍聯手拿下東海南部諸城。並不是笨蛋的秦嘉也幾乎在同時出手,派遣使者攜帶禮物去拜見陳嬰,勸說陳嬰加入自軍,與自己聯手開闢新的天地。而馮仲遵照項康之前下達的命令,也一直在嘗試說服陳嬰易幟,直接接受項康的號令指揮。

    三天后,項伯和秦嘉的聯軍順利開抵盱台城郊,結果讓他們一起欣喜若狂的時候,聯軍才剛開始安營扎寨,距離不遠的陳嬰就親自帶著三千多軍隊來到了盱台,並直接遣使表明態度,說自軍是來幫項秦聯軍攻打盱台的,項伯和秦嘉大喜後迫不及待,趕緊派人去拜會陳嬰,邀請陳嬰過營見面。然而秦嘉卻非常小心,推脫說軍中事務繁多,不肯過營見面,還反過來項伯和秦嘉到自己的軍隊裡見面。

    陳嬰這麼做當然未可厚非,項伯和秦嘉聯手而來,擺明了是想搶地盤搶錢糧的,陳嬰身為東陽義軍的首領,當然得防著項伯或者秦嘉笑裡藏刀,乘著機會直接扣押自己,強行吞併自己的軍隊和地盤。而項伯和秦嘉也是兩個貪生怕死的主,聯手後平時商量點事都是在開闊處各帶衛隊見面,當然都不敢貿然到別人的營地冒險,結果也雙雙選擇了各派親信代表自己過營,打著拜會的旗幟勸說陳嬰直接加入自己的軍隊。

    代表項伯出面的當然是張良,結果在見到陳嬰之後,張良很快就發現陳嬰其實相當儒雅,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只是想找一根粗大腿抱上,跟著老大吃香喝辣,事敗後也容易脫身逃命(歷史上陳嬰的真實為人)。不過在張良代表項伯勸說陳嬰歸附時,陳嬰卻明確表態說道:“韓先生,這事太過重要,在下必須要和項大師當面商談才行,不然的話,我不敢拿定這個主意。”

    知道陳嬰是想當面看看項伯到底是否值得追隨,回營之後,張良當然是力勸項伯親自過營,親自去勸說陳嬰歸附少帥軍偏師。然而項伯卻大搖其頭,說道:“不能冒這個險,人心隔肚皮,誰敢保證陳嬰這個匹夫安的什麼心。我不能過營,明天你再跑一趟,去告訴陳嬰,他如果歸附我們,我就馬上封他為都尉,賞金一千。”

    “還真是乾大事惜身,見小利亡命。”張良暗嘆了一聲,又勸道:“伯兄,我可以再跑一趟,但是你如果不親自出面,表明你的招攬誠意,陳嬰肯定不會親自下定這個決心,所以我即便再去一次,恐怕還是得空手而回。還有,我看得出來,陳嬰那個人沒有太大的野心,對我們也是充滿了善意,你過營去親自和他見面,也肯定不會有什麼危險。”

    項伯當然不敢輕易相信張良的保證,一個勁的只是繼續搖頭,還靈機一動這麼說道:“要不這樣吧,和秦嘉一樣,也約陳嬰在營外開闊地見面,各帶一隊衛士,這樣他總可以放心了吧?”

    “伯兄,這麼做是可以讓 嬰放心,但他也會知道你對他不放心。”張良十分無奈的說道:“這麼做了,他只會明白你在猜忌和防範他,所以你就算和他見了面,恐怕也很難說服他率軍歸附於你。”

    陰著臉盤算了半晌,項伯說道:“就這麼做,先見上一面再說,如果發現這個陳嬰真的可靠,我馬上親自去他的營地拜訪,勸他率軍歸附我們。”

    張良無可奈何的答應,但天色已然不早,項伯只能是準備第二天再派人去聯絡陳嬰相約見面,可是第二天上午時,斥候卻突然送來急報,說是陳嬰和秦嘉已經各領一支衛隊,跑到了盱台東南部的一處開闊地面前上見面。項伯聞報大驚,趕緊一邊大罵著秦嘉的動手迅速,一邊匆匆領了一隊衛士和張良,急匆匆的跑來和秦嘉、陳嬰見面。

    到得現場時,陳嬰和秦嘉正在寒風中有說有笑的把酒言歡,項伯厚著臉皮上前乞討酒水,佈置這場露天宴會的秦嘉雖然沒有拒絕,卻又一邊讓人給項伯設座,一邊笑著給項伯介紹道:“項大師,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就是陳嬰陳兄弟,別看他模樣斯文,做事卻比我們還爽快,已經答應帶著他的軍隊和我一起聯手推翻暴秦重建楚國了。”

    項伯心中一沉,趕緊去看年齡與週曾相仿的陳嬰表情,好在陳嬰也甚會說話,一邊向項伯行禮問候,一邊溫和笑道:“秦大兄著急了,這事在下還得回去和部眾們商量,你們也知道,動手斬殺東陽暴秦縣令的,都是我的部下,我是在事後才被他們趕鴨子上架,逼到了這個位置,所以這麼大的事,我必須得先和他們商量了再做決定。”

    項伯鬆了口氣,秦嘉卻是哈哈大笑,說道:“陳嬰兄弟,還用商量什麼?你看看我有多 兵馬,和我一起聯手,會讓你吃虧嗎?就這麼定了,一會我就派人給你送幾個漂亮女人過去,等打下了盱台,城裡的錢糧咱們三分,你拿一份。”

    陳嬰含笑婉拒秦嘉送的女人,秦嘉卻堅持要送,互相爭執間,項伯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笑著說道:“陳先生,你既然不願意和秦壯士聯手,那為什麼不能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少帥軍?難道先生你不知道,我們少帥軍現在已經拿下了六縣之地,兵強馬壯,先生你率軍加入我們,我們怎麼可能會讓你吃虧? ”

    “項大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秦嘉故做生氣,說道:“陳嬰兄弟現在已經有一城之地,又有自己的兵馬軍隊,你怎麼還要他去加入你們?我們之間的合作,應該是聯手抗秦才對啊?”

    “然後你就把陳嬰的軍隊連皮帶骨頭的吞掉對不對?”項伯心中鄙夷,臉上卻笑道:“合則力強,分則力薄,聯手用兵雖然也不錯,但畢竟是一軍多主,令出多門……。”

    一匹疾衝而來的少帥軍騎兵打斷了項伯的勸說,秦嘉和陳嬰的衛士趕緊小心警戒,項伯也疑惑回頭,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好在那名騎兵並沒有什麼惡意,衝到近前就勒住戰馬,在馬上向項伯拱手說道:“禀大師,淮水北岸二十里外,發現了一支我們的軍隊,正向盱台城急速趕來。”

    “我們的軍隊?”項伯楞了一楞,然後迅速醒悟過來,說道:“肯定是馮仲的軍隊,他也來了。不過他來幹什麼,我沒有向他求援啊?”

    秦嘉和陳嬰的臉色都有些變,然後最為狡詐多疑的秦嘉還對陳嬰說道:“陳兄弟,剛才你不是說要回去和部下們商量一下嗎?要不我們今天就先到這裡,等改天再聚?”

    知道秦嘉是擔心少帥軍突然到來的援軍來意不善,同樣有些懷疑少帥軍援軍來意的陳嬰馬上點頭,就坡下驢的答應,然後雙雙與項伯拱手告辭,無比小心的帶著衛隊趕緊回營,然後立即派出斥候,打探少帥軍增援的具體情況。項伯也趕緊領著自己的衛隊回營,同時派出信使,急匆匆北上去和徐縣少帥軍聯繫,打聽他們的具體來意。

    不一刻,去聯絡的信使匆匆回來,向項伯和項猷父子報告說南來的徐縣少帥軍主將就是馮仲本人,來意則是準備幫助項伯父子攻打盱台城,項伯聽後還有些歡喜,不意帳外又有斥候飛報,說道:“禀大師,禀都尉,盱台城頭的暴秦軍隊突然放倒了所有旗幟,還打開了盱台北門,派出了許多船隻行往淮水北岸。”

    “暴秦軍隊搞什麼鬼?”項伯再次莫名其妙,說道:“想主動出擊,和馮仲打?他們就不怕我們乘機發起攻城?”

    “莫非是準備投降?”張良突然抬頭,飛快說道:“會不會是盱台城裡的暴秦軍隊,準備向馮仲的軍隊投降?”

    “什麼?”項伯傻眼,驚訝說道:“怎麼可能?盱台的暴秦軍隊如果要投降,怎麼不向我們投降?反倒向剛來的馮仲投降?”

    “怎麼不可能?盱台的暴秦軍隊如果不是準備向馮仲投降,送船到北岸幹什麼?”張良反問,又說道:“馮仲已經在徐縣駐紮了一段時間,和盱台肯定有一定往來,招降要比我們方便得多。而且秦嘉那伙人你們也看到了,所經之處,就像蝗蟲過境,什麼都不肯留,盱台的暴秦軍隊又怎麼可能不怕?如果他們有意投降,向比較熟悉的馮仲投降,豈不是要更安全一些?”

    項伯如夢初醒,趕緊大吼大叫,命令 猷趕緊出兵去搶先接管盱台城池,張良卻十分冷靜,趕緊喝阻道:“伯兄,我們不能去接管盱台,讓馮仲的軍隊接管,對我們來說更有利!不要忘了,你之前曾經答應過秦嘉,你和他聯手拿下了盱台,要把這座城池讓給他駐紮,你去接管了,秦嘉伸手向你要城,你怎麼辦?”

    項伯張口結舌,半晌才恨恨說道:“這樣豈不是太便宜馮仲那個匹夫了?”

    “怎麼都比便宜秦嘉的好。”張良冷靜說道:“伯兄你拿下了盱台,不把盱台交給秦嘉是背信棄義,讓世人唾罵。交給了他,我們的將士又怎麼可能服氣?你的軍隊裡的威信顏面,又將何存?”

    項伯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了兒子的帥椅上,心中矛盾猶豫間,項伯甚至還忍不住生出這樣的念頭,暗道:“希望子房是猜錯了,盱台的暴秦軍隊過河不是為了投降,是準備和馮仲開打。”

    很遺憾,事情被張良料中,當馮仲親自率領徐縣少帥軍抵達淮水北岸的渡口後,渡口處的秦軍果然馬上放下了武器向馮仲投降,馮仲迅速派兵乘船過河之後,盱台縣令又率領全城官吏到城門前跪地投降,徐縣少帥軍長驅入城,飛快接管了盱台城池的控制權。

    “當真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我們和秦嘉、陳嬰三路兵馬都對盱台城虎視耽耽,沒想到竟然會把盱台逼到我們的徐縣友軍那邊去,也沒想到馮仲這個無名小卒,竟然能想出借勢取城這樣的高招。”

    收到這個消息,張良當然是長吁短嘆,無比奇怪項康麾下的一個泥腿子部將,怎麼能有這樣的本事?先是和自己同樣看出少帥軍被秦軍兩路夾擊時的惟一出路,並且提出更為高明的戰術建議?這會又巧妙利用三路友軍的威脅力量,逼得盱台直接向他投降?而與此同時,秦嘉的使者也已經跑到了項伯父子的營地裡興師問罪,要求項伯兌現承諾,把盱台城移交給他們駐紮。

    好不容易用等和馮仲商量後再說的答复把秦嘉使者打發走,項伯的臉色當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不管張良和項猷怎麼安慰他說這也是一件好事,項伯也開心不起來。最後,還是在親兵報告說馮仲遣使前來聯絡時,項伯這才回過神來,咆哮道:“遣使拜見?馮仲小兒,竟然敢不親自來拜見老夫?”

    馮仲的使者被叫進來以後,項伯再次重複了這個問題,馮仲的使者則如實奏道:“禀報大師,我們馮都尉他本來是想親自來拜見你的,可是他太忙了,連盱台城都沒進,馬上就帶著幾個人去了南面的東陽友軍營地,所以實在沒辦法立即過來拜見?”

    “他去東陽友軍的營地干什麼?”項伯大驚問道。

    “去招撫他們。”馮仲信使老實回答道:“少帥之前有令,讓馮都尉代表他出面招撫收編東陽友軍,這會既然碰上機會難得,所以我們馮都尉就去了。”

    聽到這話,項伯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蒼白色,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不危險了,馬上就吼道:“給老夫備馬,馬上去陳嬰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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