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當更強 作者:吳老狼 (連載中)

 
mk2258 2018-11-28 21:13:4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 26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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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八十章亂賊去了那裡

    自打派人悄悄去和項康聯繫之後,秦二世胡亥的遠房堂兄僮縣縣丞嚴械就再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晚上夢到的,全都是機密洩露,自己被打入大牢,受盡羞辱折磨,然後又被裝進囚車押往咸陽,象自己的那十位遠房堂姐妹大秦公主一樣,在鬧市上被車裂處死。天天晚上都被噩夢驚醒,睡在旁邊的老婆好心打聽原因,嚴械卻又不敢說實話,只能是把秘密藏在心裡,壓力堪比山大。

    還是在心腹家人順利帶回來了項康的親筆回信後,一直在擔心少帥軍容不下自己的秦皇遠親嚴械才稍稍鬆了口氣,然而嚴械卻又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同一天,同樣收到了取慮淪陷的消息後,在僮縣本地樹大根深的縣右尉郝霸,會突然提出向徐縣秦軍求援的要求,還逼著自己要馬上採納,當場去文徐縣,請徐縣秦軍出兵來幫忙抵禦少帥軍即將發起的進攻。

    本來就沒有完全把握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偷偷打開城門,嚴械當然不願再請徐縣秦軍來搗亂,可是沒辦法,危險逼近時向鄰縣求援是天經地義的事,嚴械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反對拒絕郝霸的提議,又害怕被郝霸看出自己有投降之意,也只好一邊以縣丞名譽寄書向徐縣求援,一邊悄悄的安慰自己,暗道:“用不著太擔心,現在這個情況,泗水郡各縣自掃門前雪還來不及,徐縣那邊未必會答應出兵。”

    事情徹底出乎了嚴械的預料,徐縣秦軍不但一口答應了出兵救援,派過來的援軍還搶先一步開抵僮縣城下,不但徹底粉碎了嚴械偷開城門迎接少帥軍進城的希望,還把嚴械逼上了絕路——嚴械很清楚,項康如果因此對自己的降意真假生出懷疑,只要稍微故意放出一點點風聲,自己馬上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還算好,項康很是通情達理的接受了嚴械的解釋,對嚴械的被逼求援表示理解,但項康卻又提出了讓嚴械鼓動徐縣秦軍入駐僮縣城內的難人要求,同時光從兵力對比上來看,嚴械也為少帥軍的僮縣大戰捏了一把冷汗——兵力相差不大,僮縣秦軍又有城池可守,嚴械就是絞盡腦汁,也替項康想不出什麼獲勝希望。

    再接著,僮縣秦軍的舉動也讓嚴械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還是在僮縣秦軍深夜裡從北門出兵時,被郝霸徹底架空的嚴械才知道僮縣秦軍是要連夜去偷襲少帥軍的營地,也馬上一陣接一陣的天旋地轉,有心想派人趕緊去給項康報信卻又來不及,也只能是默默禱告著上天保佑,讓少帥軍守住營地,挺過僮縣秦軍的這次偷襲。——不然的話,少帥軍一旦吃了大虧,項康就是想不懷疑嚴械是故意幫著郝霸等人騙他都難。

    殘酷的事實很快就告訴性格有些懦弱的嚴械他完全是在杞人憂天,也讓嚴械終於明白了自己其實是做出了一個正確得無法再正確的選擇,下半夜的時候,嚴械先是驚喜萬分的看到設計伏擊少帥軍的徐縣秦軍反勝為敗,在少帥軍將士的追殺下狼狽逃回營地,然後黎明時,嚴械又親眼看到郝霸同樣狼狽不堪的帶著僮縣秦軍滾回僮縣北門,身後還有一幫耀武揚威的少帥軍將士追殺。嚴械表面上和其他的僮縣官吏驚訝而又絕望,心裡卻笑開了花,還忍不住衝著郝霸的旗幟惡狠狠在心裡說了一句,“豎子!你也有今天!”

    心裡再是如何的幸災樂禍,該走的過場依然還是得走,隨著一幫子僮縣迎住了自己深恨入骨的郝霸後,嚴械先是假惺惺的噓寒問暖,然後又迫不及待的問道:“郝右尉,我軍的兵力損失如何?”

    “還沒來得及統計,不過肯定不少。”郝霸陰沉著臉回答,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濃痰,罵道:“狗娘養的亂賊,真他娘的狡猾,竟然早就料到我會去偷襲他的營地,早早就做好了完全準備,放箭射得老子連靠近他的營地柵欄都難!”

    “郝右尉不必動怒,勝敗乃兵家常事,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

    嚴械口不對心的安慰,郝霸卻懶得再搭理他,只是衝其他的僮縣官吏吼道:“徐縣軍隊那邊派人來和我們聯絡沒有?昨天 上他們的損失如何?”

    也是湊巧,恰在這時,徐縣秦軍的聯絡信使匆匆到來,向郝霸介紹說徐縣秦軍昨天晚上連死帶失踪,總共損失了三百八十餘人,逃回營的士兵也傷者近百。郝霸一聽大驚,吃驚道:“王大兄那邊怎麼損失這麼多?一仗就打掉了四成軍隊,接下來該怎麼打?”

    “郝右尉,不如讓我們的徐縣友軍進城駐紮吧。”嚴械乘機建議道:“讓我們的徐縣友軍撤進城裡,既可以讓他們安心休整,又可以藉助他們的力量堅守僮縣城池,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讓王大兄他們進城駐紮?”郝霸有些動心,可又有些遲疑,說道:“可是全部撤回城裡,是不是太被動了?還有,王大兄那裡也未必會答應,進了城,他就沒辦法及時防範亂賊南下去打徐縣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項康為什麼要自己盡力勸說徐縣秦軍進城駐紮,但是為了完成項康交代的任務表達忠心,嚴械還是盡了自己的努力,難得湊到了郝霸的耳邊,低聲耳語道:“郝右尉,只有請徐縣軍隊進城駐紮,我們才有希望守得住僮縣。徐縣軍隊繼續駐紮在城外,如 有什麼意外,或者突然撤走了,我們僮縣軍隊可就徹底的孤立無援了,到時候僮縣城池一旦被亂賊攻破,不光你我的性命難保,只怕我們的妻兒老小和身家財產,也很難保得住。”

    嚴械這話正好打在了郝霸的心坎上,出身於僮縣大戶的郝霸最怕的,也就是少帥軍攻破僮縣城池找自己清算舊帳,洗劫自家的財產,屠殺自家的妻兒老小。所以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郝霸很快就點了點頭,馬上就開口要徐縣秦軍的信使給王鞀帶話,勸王鞀趕緊帶著徐縣軍隊進駐僮縣城內,同時為了促成此舉,郝霸還派完全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僮縣獄掾前往徐縣秦軍營中,替自己勸說王鞀轉移營地。

    因為確實需要安心休整的緣故,在元氣大傷的情況下,雖然明知道進城駐紮過於被動,王鞀思慮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接受僮縣秦軍的建議,並在當天中午就放棄了城外營地,帶著剩下的六百多軍隊駐紮進了僮縣城裡。全部身家都在僮縣城裡的郝霸聞報大喜,趕緊拉著嚴械等僮縣官吏到城門處迎接,僮縣守軍也因此獲得了大量補充,憑藉地利,再度平衡了僮縣戰局。

    當天,少帥軍和秦軍都需要時間休息和打掃戰場,雙方再沒有發生什麼衝突,彼此相安無事。然而到了第二天的正午時,駐紮在僮水上游的少帥軍卻突然拔營南下,越過僮水移營到了僮縣西南角,在距離縣城五里處重新安營立寨。城上守軍把情況報告到郝霸和王鞀等人面前,郝霸和王鞀等人也不奇怪,還冷哼說道:“想攻城?來吧,看你們那幫烏合之眾,能不能拿下我們重兵把守的僮縣城!”

    話雖如此,但是為了謹慎起見,郝霸和王鞀等人還是讓城上士卒嚴密監視少帥軍的一舉一動,時刻防範詭計多端的少帥軍又玩出什麼花樣,並在當夜輪流幾次上城巡視敵情,怕的就是少帥軍故技重施,又在晚上跑來偷雞摸狗,突然偷襲僮縣城池。不過還好,這樣的情況一直沒有發生,工事尚未完善的少帥軍營地裡也只是時不時傳來一些鼓聲,互相通知各軍平安,並沒有任何異常,郝霸和王鞀等人也這才逐漸放下心來,讓士卒安心的在城裡睡了一覺。

    不過到了第二天早上時,郝霸和王鞀等人就逐漸發現情況不對了,少帥軍的營地裡雖然還在時不時的傳來鼓聲,營地裡卻不見什麼士卒活動,同時也看不到早上做飯的炊煙,郝霸和王鞀心中生疑,趕緊派人出城去探察少帥軍的營地情況。結果斥候帶回來的消息也讓郝霸和王鞀大吃一驚——少帥軍的營地裡已經空無一人,軍隊不知道去了何處!

    “亂賊的營地裡一個人都沒有?怎麼可能?!”郝霸驚叫道:“沒有一個人,那是誰在亂賊的營地敲鼓?”

    “禀郝右尉,我們上當了。”斥候哭喪著臉說道:“亂賊把幾隻羊倒綁在了鼓上,羊蹄敲打鼓面,所以就發出聲音了!”

    “懸羊擊鼓?!”郝霸瞠目結舌,半晌才咆哮道:“項康這個逆賊,肚子裡到底有多少壞水?上前天晚上才用無恥詭計騙了我們一次,怎麼昨天晚上又用無恥詭計騙我們?!”

    “亂賊軍隊去了那裡?”王鞀更加關心少帥軍主力的去向,趕緊跳起來大吼著問。

    “回禀王左尉,暫時還不知道。”秦軍斥候如實回答,又說道:“不過從腳印和車轍來看,亂賊軍隊應該是去了南方,徐縣那邊的方向。”

    秦軍斥候還沒有把話說完,王鞀就已經面如死灰,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王鞀趕緊大吼大叫道:“郝大兄,快派斥候探察,如果亂賊真的去了徐縣,我就得馬上回去救援,徐縣的主力已經被我帶來這裡了,城裡只有幾百守軍,絕對不可能擋得住亂賊的進攻!”

    郝霸忙不迭的答應,趕緊派出大量的斥候快馬南下探察,尋找少帥軍主力的去向,王鞀更是火速給徐縣秦軍傳令,讓徐縣秦軍做好出發準備,以便隨時南下回援自己的老巢徐縣縣城。而到了下午時,派出去斥候果然飛馬回報,說少帥軍確實正沿著官道向徐縣開拔。王鞀聞報不敢怠慢,忙對郝霸說道:“郝大兄,不行,我必須得馬上回去守城,不然的話,徐縣就保不住了。”

    “可你前天晚上損失慘重,路上又有可能被亂賊攔截,恐怕很難把剩下的軍隊全都帶回去守城。”郝霸提醒道。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王鞀說道:“郝大兄,現在該我向你求援了,派一支援軍給我,幫我回去守城。”

    郝霸不想答應,可是才剛欠下徐縣秦軍一個天大的人情,郝霸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開口拒絕。所以猶豫再三之後,郝霸只能是十分勉強的說道:“我這裡兵力也不多,只能藉你一支五百人隊。不過你要小心,項康那個逆賊實在是太狡猾了,得防著他在路上佈置埋伏,偷襲你的軍隊。”

    “這個你放心,南面的地形我熟,除了重崗山那一帶適合佈置埋伏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開闊平原,不會有什麼危險。 ”王鞀自信的回答,郝霸勉強點頭,當即命令自己的族弟郝象統率一支五百人隊,隨著徐縣秦軍一起出城,輕裝南下趕往徐縣增援。

    出發時已是下午申時,再是如何的急行軍,秦軍當然都不可能在當天就追上昨天半夜就已經出發南下的少帥軍主力,當夜被迫在雙宅亭附近露宿了一夜。然後第二天天還沒亮,著急回去救援老巢的王鞀就匆匆催軍出發,領著軍隊一路急行南下,結果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二天的中午時,全速行軍的秦軍就追上了少帥軍的後隊。結果看到來敵眾多,只有區區數百人的少帥軍後隊也不敢和秦軍交戰,撒腿就往南方狂奔,王鞀和郝象率軍緊追不捨,並在下午的未時近半時,追擊到了這一帶惟一地勢複雜的重崗山山區。

    再接著,少帥軍的後軍當然是毫不猶豫的衝進了重崗山的山區,王鞀卻果斷的下令停止追擊,並向旁邊的郝象解釋道:“不能再追了,前面山高林密,道路狹窄,是亂賊惟一有可能佈置埋伏的地方,我們如果直接追進去,有可能會遇到危險。”

    “那怎麼辦?”郝象問道。

    “天色已經不早,讓軍隊休息過夜,多派斥候進山搜查,看看亂賊到底有沒有伏兵。”王鞀答道:“如果沒有,我們明天就直接越過重崗山,如果有,我們就繞開重崗山南下。好在重崗山這邊的山區,這裡距離徐縣也已經不遠,不管繞不繞路,我們明天日落前都可以趕到徐縣。”

    同樣不願冒險的郝策一聽大點其頭,馬上答應,當下王鞀和郝策馬上命令軍隊就地休息,結果命令才剛頒布,又累又餓的秦軍將士立即就是橫七豎八的躺倒在了路邊,大口大口的喘氣休息,王鞀則又派出許多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卒進山,探察少帥軍可能存在的伏兵。然而讓王鞀和郝策意外的是,進山斥候卻又很快回報,說是之前逃進山區的少帥軍也已經在不遠處就地休息,並沒有直接逃遠。

    “怪事?亂賊怎麼沒逃遠?還想誘敵?我不可能上當了啊?”

    王鞀心中詫異的時候,怪異再次出現,進兵的戰鼓聲中,之前逃進了山區的少帥軍將士竟然再次出現在了秦軍的面前,走出山道,當道立陣保護住了山道出口。而再接著,當秦軍慌忙集結準備戰鬥的時候,更多的少帥軍將士列隊走出了山道,獰笑著走到了之前的後軍兩翼立陣,同時項康的少帥大旗也出現在了山道之中。

    見此情景,王鞀也終於回過了神來,驚叫說道:“亂賊不是想伏擊,他們是想和我們決戰!好奸詐的亂賊,知道我們發現他們的主力當道立陣,肯定馬上掉頭撤退,竟然把主力藏在山道裡,把我們引過來再出兵決戰!”

    ………………

    “他娘的,幸虧老子及時想到暴秦軍隊肯定比我更熟悉地形,肯定會懷疑這裡藏得有伏兵,臨時改了主意沒佈置伏兵。”與此同時的少帥軍軍中,項康當然也在得意的叫囂,囂張說道:“不過沒關係,不能打伏擊戰就打正面決戰,兩千多軍隊打你一千多,我就不信打不贏!這裡距離僮縣已經有八九十里,我看你們能逃得回去多少!”

    ………………

    秦軍這邊,終於明白了少帥軍的戰略意圖不是伏擊而是為了決戰後,王鞀也頓時陷入了兩難境地,打吧,敵眾己寡,並且士卒疲憊,體力下降,勝算極小。逃吧,這裡雖然是平原,逃跑方便,但是距離後方過於遙遠,等勉強逃回僮縣,軍隊能夠保住三成就已經是奇蹟,也再沒力量牢牢守住僮縣,遲早還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別無選擇之下,王鞀只能一咬牙一橫心,衝著郝像說道:“郝象兄弟,沒辦法了,只能是賭一把了,乘著亂賊主力還沒有全部走出山道,我們衝上去,把亂賊攆回山里,然後再收兵撤退。”

    盤算了一下,郝象點頭,說道:“好,王大兄,你帶軍隊先上,先纏住已經走出山道的亂賊,然後我再上去給你幫忙。”

    王鞀答應,當即催動自己麾下的徐縣軍隊,向已經走出山道的少帥軍隊伍發起近乎自殺性的衝鋒,少帥軍則是亂弩齊發,先是用弩箭削弱了秦軍的部分力量,然後才毫不猶豫的迎上,與徐縣秦軍纏斗在了一起。正巴不得少帥軍這麼做的王鞀一看大喜,除了拼命喊叫鼓動士卒捨命作戰外,又不斷回頭張望後方的僮縣軍隊,期待僮縣秦軍趕緊上前助陣,幫助自己把少帥軍主力堵在山區之內。

    很遺憾,僮縣秦軍始終按兵不動,然後到了徐縣秦軍徹底與少帥軍陷入纏鬥的時候,僮縣秦軍還突然揮動令旗,全軍一起掉頭,撒腿就往來路飛奔。王鞀在亂軍之中見瞭如遭雷擊,也頓時破口大罵了起來,“郝象豎子!**你娘的十八代祖宗!”

    再怎麼破口大罵也沒用了,看到友軍搶先逃命,徐縣秦軍的士卒頓時一片大嘩,雖然沒有立即崩潰,卻也士氣嚴重受挫,軍隊立即露出敗象。與此同時,遠處東北面山區的樹林之中,又突然衝出來一隊打著少帥軍旗幟的騎兵,毫不猶豫的追向了率先逃命的僮縣秦軍,而少帥軍騎兵的距離雖然有些遙遠,僮縣秦軍逃命的腳步也極度飛快,卻還是無論如何的跑不贏四條腿,也很快就被少帥軍的騎兵逐漸追上。

    ——順便說一句,雖然項康此前並沒有料到僮縣秦軍會這麼不講義氣,扔下徐縣秦軍獨自逃命,但不要說項康了,只要是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絕對不會把機動力強大的騎兵佈置在山區內部,只會部署在方便出擊的位置,所以少帥軍的騎兵才能及時出現,粉碎僮縣秦軍搶先逃命的美夢。

    當少帥軍騎兵咬住僮縣秦軍的尾巴,拖住了僮縣秦軍的撤退速度時,項康的大旗也已經走出了山道。看了看戰場的局勢,項康果斷一指已經被纏住的徐縣秦軍,喝道:“先滅掉這支敵人,然後再去追殺往北走的敵人,有我們的騎兵纏住,他們跑不了!這一次,老子要把僮縣和徐縣一起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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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八十一章奪佔兩縣

    其實早在僮縣秦軍扔下徐縣秦軍獨自逃命那一刻開始,徐縣秦軍就已經註定了失敗的命運,最後的結果唯一有懸念的,也就是少帥軍究竟能夠消滅多少徐縣秦軍,徐縣秦軍又能有多少人逃出生天。

    為了降低接下來的作戰難度,項康當然希望能把徐縣秦軍消滅越多越好,還最好是把徐縣秦軍一網打盡,所以中軍才剛走出山區,項康馬上就命令除了自己親兵隊之外的中軍上前,從兩翼包抄,合圍已經和少帥軍糾纏在一起的徐縣秦軍。

    徐縣秦軍的主將王鞀也很快就發現危險臨近,但是沒辦法,軍隊已經和少帥軍纏斗在了一起,敵中有我,我中有敵,戰場上又塵土蔽天,人喊馬嘶,什麼命令都無法傳達,再也無法如臂使指的指揮軍隊集群突圍,王鞀只能是盡可能收攏自己身邊的軍隊,一邊拼命呼喊招呼秦軍士兵向自己靠攏,一邊以自己的主旗為引導,帶著軍隊艱難向西南方向行進,妄圖擺脫少帥軍的糾纏,成集群向西南突圍,繞過重崗山區逃回徐縣。

    王鞀這麼做當然是癡心妄想,他如果放倒主旗放棄指揮,讓軍隊四散潰逃,那麼少帥軍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有效攔截;但是他妄圖用主旗指揮軍隊集群突圍,卻等於是告訴少帥軍將士該如何的前堵後追,所以秦軍才剛在他的引導下找好突圍方向,從兩翼包抄而來的少帥軍將士就已經成群堵在了他們的前面,同時後方的少帥軍將士也是猛砍猛殺,拼命狂踢秦軍的屁股。

    迫於無奈,王鞀只能是選擇向正西走,可是沒走得多遠,少帥軍的人群就又出現在了他的前方,再次堵住了他的逃命道路,王鞀催軍死戰,卻無論如何都沖不破少帥軍的阻擊,被迫又想掉頭沖向正南,夢想逃進山區,為士卒盡可能多的爭取活命機會。然而還是在掉轉旗幟後,王鞀才發現自軍的前後左右已經都是少帥軍將士,再想集群突圍已是難如登天,但王鞀卻依然不肯放棄,又紅著眼睛大吼道: “殺!殺出去!奪我生路!”

    垂死的掙扎依然毫無作用,徐縣秦軍奪路逃生的心思雖然急切,衝殺間也相當賣力,無奈單兵素質有限,再怎麼猛衝猛殺,也不可能逆轉戰場局勢。而首當其衝的少帥軍將士雖然壓力巨大,被徐縣秦軍沖得連連後退,卻又始終是退而不潰,不斷後退間堅持咬牙攔在秦軍前面,其他三個方向的少帥軍將士則乘機不斷衝殺,象剝筍子一樣,一點點削弱急於逃命的秦軍。

    戰鬥早已進入了白熱化,秦軍拼命向南衝,少帥軍將士玩命的從三個方向掩殺,喊殺聲震耳欲聾,刀來劍往,雙方士兵紅著眼睛捨命格殺,不是你捅死我,就是我砍死你,瘋狂的吼叫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不時可以看到雙方士兵抱成一團,在地上扭打咬砸,廝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徐縣秦軍之所以這麼玩命,當然是因為他們距離老家徐縣已然不遠,回家的希望就在眼前,所以即便被友軍背叛也士氣不墜。然而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這股士氣在慘烈戰鬥中逐漸消磨過後,徐縣秦軍卻又逐漸露出了敗象,受敵最多的左翼再度被少帥軍拉入近身混戰,許多的士兵無法脫身跟上隊伍,隨時有可能崩潰,後隊和左翼也形勢嚴峻。

    不過還好,秦軍的前隊還在頑強的向前推進,並且逐漸逼近到了山區邊緣,王鞀也心中暗暗歡喜,知道只要能夠逃進山區,憑藉自軍對地利環境的熟悉,怎麼都得有一半以上的軍隊可以逃回徐縣城中。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支少帥軍的五百人隊卻如同神兵天降,突然穿插到了秦軍前隊與山區之間,補強兵力攔住了秦軍的逃命道路,秦軍的前隊也頓時一片大亂,驚慌的喊叫聲四起。

    “狗娘養的亂賊!”絕望的又大罵了一聲,可是王鞀依然不願死心,又瘋狂的大喊道:“向前!繼續向前!衝進山里!衝進山里活命!”

    王鞀這一次的瘋狂叫喊沒能再收到激勵作用,前路被徹底阻塞之後,許多絕望的秦軍將士不是選擇往人少的地方潰逃,就是號哭著放下武器跪地投降,隊伍一片大亂,少帥軍將士則乘機收縮包圍圈,從四面八方包圍住了走投無路的徐縣秦軍,投降不殺的招降口號也隨之響徹雲霄。

    困獸猶鬥的徐縣秦軍還在不斷的左沖右突,可是卻毫無作用,不但始終沖不出少帥軍的包圍圈,兵卒還明顯的越打越少,不過十來分鐘,王鞀的身邊就已經只剩下了不到百人,還被十幾倍的少帥軍將士重重包圍,再無任何逃命希望。見此情景,王鞀除了無比後悔沒有早些選擇讓士卒四散而逃外,也再沒有了其他的選擇,只能是長嘆了一聲,搶在身旁親兵做出反應前,用劍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割斷了自己的頸動脈自殺了事。

    王鞀死後,陷入重圍的徐縣秦軍當然大多選擇了投降,偶有幾個負隅頑抗者,也很快就被少帥軍的亂刀亂劍砍成肉醬,六百餘人的徐縣秦軍也以徹底全軍覆沒告終,只有區區小幾十人乘亂逃進了山中,消失在了密林深處。然而大勝過後,少帥軍卻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多少,匆匆收攏了隊伍,讓後隊押上了秦軍俘虜,然後馬上就向著北方出發,去追殺此前逃走的僮縣秦軍。

    殲滅徐縣秦軍的耗時遠比自己預料的長,原本項康還有些擔心自軍難以追上搶先逃跑的僮縣敵人,僅有兩百多人的少帥軍騎兵也沒辦法長期纏住僮縣秦軍,堅持到自己的主力追上敵人。然而事情的變化卻讓項康驚喜得都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天還沒黑,上前探察的少帥軍快馬就帶來喜訊,說是僮縣秦軍已經被少帥軍騎兵徹底擊潰,僮縣秦軍現在已經四散而逃,再無任何可能成編制逃回僮縣!

    “已經擊潰了?”項康驚喜問道:“仗怎麼打的?我們的騎兵兵力不佔優勢啊?”

    “回禀少帥,敵人為了盡快逃命,逃跑的時候自己亂了隊列,我們的騎兵試著衝了一下,馬上就沖散了暴秦軍隊。”斥候眉飛色舞的答道:“暴秦軍隊還把旗幟全部都扔了,自己放棄了統一行動,所以我們的騎兵就只管砍人殺人,再用不著擔心敵人結陣而戰了。”

    大笑了一陣,暗暗感謝了好心幫忙的僮縣秦軍主將,項康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下令讓少帥軍主力放慢腳步,以正常速度北上,藉此節約士卒體力,一邊捕拿掉隊失散的僮縣秦軍士卒,一邊帶著軍隊從容北上,掉頭又來攻打僮縣城池。

    第三天下午,少帥軍主力再度開抵僮縣城下,軍隊已經損失過半的僮縣上下當然都是一片大亂,為了守衛城池,僮縣右尉郝霸除了把自己家族的男丁僕役全部拉進軍隊當兵外,又逼著縣丞嚴械把城裡的青壯男女全部收編入伍,組成炮灰軍隊參與守城,氣氛空前緊張。行軍疲憊的少帥軍則不慌不忙,從容在僮縣城南五里處立下營寨,準備各種攻城事務。

    與此同時,早就潛伏出城的嚴械家人也再度來到了項康的面前,除了向項康報告了僮縣城裡的最新情況外,又明白告訴項康說道:“少帥,我家主人打算在明天晚上的三更動手,偷偷打開僮縣的西門迎接你的軍隊進城,到時候只要看到僮縣的西門城下有火把晃動,就請少帥馬上進兵殺進城去,接管僮縣城池。 ”

    項康點頭,說道:“回去告訴嚴縣丞,就說事情成了以後,我就封他為僮縣縣令,將來還會繼續重用。另外,我還會誅滅郝氏全族,為他報仇雪恥。但是……。”

    說到這,項康稍微拖長了一點尾音,頓了頓才說道:“但是別騙我,我這個人雖然不喜歡濫殺無辜,可你的家主如果騙了我,讓我的士卒白白送命,我絕不會放過他,還有他的全家!”

    嚴械家人戰戰兢兢,趕緊跪地表示明白,承諾一定把項康的原話帶到,項康這才點了點頭,讓士卒帶他下去休息,在黎明時悄悄把他送到營外,讓他返回僮縣城中給嚴械帶信。而嚴械家人走後,旁邊的周曾當然好奇問道:“少帥,你確認嚴械是真的準備投降獻城了?不再懷疑是詐降?”

    “還不敢肯定,人心隔肚皮,除非我們的軍隊真的靠著嚴械的接應殺進僮縣城裡,否則我也不敢斷定他到底是真降還是詐降。”項康搖頭,又說道:“不過我還是得給他一個機會,因為一是我想盡量減少一些攻城的士卒損失,二是我現在已經輸得起了,可以在沒有足夠把握的情況下,冒險賭上一把。”

    “已經輸得起了?什麼意思? ”週曾疑惑問道。

    “嚴械如果真的詐降,我們最多只損失幾百人,傷不到我們的元氣,也扭轉不了現在的戰局。”項康淡淡說道:“而且我們還有取慮和下相兩個後方可以補充兵員,所以我們現在已經輸得起一些小仗,也可以適當的冒冒險了。”

    仔細一些少帥軍現在的情況,週曾當然很快點頭,又說道:“希望嚴械不是詐降,如果能以很小的代價順利拿下僮縣,我們再南下去打徐縣,把握就更大了。”

    項康笑笑,說道:“先把僮縣的仗打好,然後再去考慮徐縣,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仗也要一場一場的打,一口吃不了一個大胖子,一仗也滅不了暴秦。”

    第二天的上午,項康叫來了自己目前麾下最得力的三員將領項莊、項悍和馮仲,把嚴械準備在今天晚上準備獻城的情況告訴給了他們,詢問他們三人誰敢領兵擔任先鋒,冒險首先殺入城內。結果三將都自告奮勇,爭先恐後的請求挑起這個重擔,項康卻沒有馬上決定人選,又說道:“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嚴械是否真的投降,我現在還沒有絕對把握,首先帶兵進城的人,很可能會面臨被暴秦軍隊伏擊的危險,還有送命的可能。所以你們再仔細考慮一下,究竟願不願去?”

    言罷,項康又故意把目光看向馮仲,馮仲雖然不明白項康這是故意給自己立功機會,可還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懼,馬上就抱拳說道:“少帥放心,末將已經考慮清楚了,末將願往。”

    馮仲的話音剛落,其實膽子遠比他大的項莊和項悍也馬上開口,表示願意冒險去執行這個任務。項康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既然馮大兄首先開口,那就你去吧。記住,小心為上,發現情況不對,馬上帶著軍隊撤出城外。”

    得到項康暗中偏袒的馮仲鄭重答應,項莊和項悍則因為話說晚了一步,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當下項康馬上安排出兵計劃,佈置進攻順序,同時一邊秘密準備夜戰,一邊派軍隊砍伐木材,假意趕造攻城武器,藉以欺騙僮縣守軍,同時磨刀不誤砍柴工,也準備著在偷城失敗時發起正面攻城。

    是夜二更,馮仲和項莊各領一支五百人隊,先後潛行到了僮縣西門外潛伏,然後到了三更時分時,少帥軍將士果然看到僮縣的西門城下有火把晃動,也趕緊提醒馮仲去看。而馮仲猶豫了一下後,咬了咬牙,一揮手就喝道:“上!拿下僮縣!”

    沒有埋伏,更沒有什麼陰謀詭計,馮仲率領的少帥軍很是輕鬆的衝進了僮縣城中,還是在馮仲所部即將全部入城的時候,城上守軍才發現情況不對,趕緊敲響銅鑼報警。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五百少帥軍率先入城之後,主力已經元氣大傷的僮縣秦軍已經再沒有任何辦法抵擋少帥軍的攻勢了,被強徵入伍的普通百姓更是剛看到少帥軍的旗幟,就馬上一哄而散,迫不及待的逃回家中,等待少帥軍接管城池,只有以郝霸為首的郝氏家族大呼小叫,逼著士兵百姓上前抵抗,卻注定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

    火頭很快在僮縣城中升起,慌亂的人群在街道上奔走呼喊,徹底亂成一團,馮仲率領的少帥軍將士則是所向披靡,勢不可擋,把所有敢於抵抗的敵人砍成碎片,碾成齏粉,項莊率領的少帥軍後隊才剛進城,馮仲所部就已經殺到僮縣的縣寺門前,秦軍徹底土崩瓦解,以郝霸為首的郝氏家族也是果斷忘記了少帥軍的殺親之仇,主動派出使者與少帥軍取得聯繫,請求以放下武器投降為條件,換取活命。

    郝氏家族倒是可以忘記殺親之仇,然而項康卻沒有忘記自己對秦二世遠親嚴械的承諾,還有郝氏家族歷年來積攢的豐厚家產,所以在順利拿下了僮縣全城之後,項康進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逮捕郝氏家族的所有男女老少,當眾歷數他們依仗家族勢力欺壓僮縣百姓的種種滔天惡行——黑材料當然是嚴械提供的,還有他們家族幾次三番膽敢率軍抵抗少帥軍的不赦大罪,下令夷滅他們全族,沒收他們的全部家產充公。然後才張榜安民,撫慰百姓。

    有主動綁上自己賊船的僮縣縣丞嚴械幫忙,項康當然很快就處理好了各種善後事宜,又收編了一些僮縣、徐縣的秦軍和主動投軍的僮縣百姓,手中兵力很快就突破了三千人。然後項康也不猶豫,迅速安排嚴械和鮑文率領一軍留守僮縣,又安排馮仲擔任先鋒,親自領兵南下去攻打守軍兵力已經空虛的徐縣。

    此外在出發時,項康又把一道親筆書信交給了馮仲,要馮仲在率軍抵達徐縣城下時,立即用箭把書信射到徐縣城上。旁邊的周曾好奇問起書信內容時,項康微笑答道:“嚇唬徐縣官吏的,我在書信上告訴了徐縣官吏我屠滅郝氏家族的事,又指責他們膽敢派兵增援僮縣,要他們在我們軍隊抵達徐縣之後的一天之內主動開城投降,否則我攻破徐縣城池後,徐縣城裡的大小官吏一個不留,全部處死!還要誅殺全家!”

    “有用嗎?”週曾有些擔心,說道:“會不會適得其反,把徐縣逼得頑抗到底?”

    “實力已經足夠,我不怕他們頑抗到底。”項康笑笑,又說道:“還有,亞叔,如果你是徐縣的縣令,你會怎麼選擇?”

    仔細盤算了許久,週曾才如實說道:“無路可走,我會選擇投降。希望徐縣的官吏也這麼聰明,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徐縣的官吏沒讓周曾失望,兩天后,項康率領的少帥軍主力才剛越過重崗山區,率軍擔任先鋒的馮仲就派快馬送來喜信,說是徐縣官吏已經主動打開了城門,乖乖放下了武器獻出徐縣縣城。聽到這個喜訊,少帥軍上下當然是歡聲如雷,人人喜氣洋洋,項康也是喜上眉梢,微笑說道:“才只是開始,今後這樣的事,只會越來越多。”

    微笑說完,項康突然想到了一點什麼,然而不等項康繼續往下思索,旁邊的周曾就已經跑來搗亂,詢問是否繼續南下去徐縣,項康則隨口說道:“當然得去,馮仲還是缺少點經驗,我們得去幫他善後,也要在徐縣再補充一些兵員。”

    然後被分散了注意力之後,項康也就忘了自己剛才的偶然意動,還迫不及待的考慮起了接管徐縣後的種種人事安排,還有如何更進一步提拔和重用異姓將領,逐漸擺脫自己對項家子弟的過度依賴,為自己更加長遠的將來做好準備。

    …………

    還有件事必須得交代一下,當徐縣官吏守軍主動放下武器向少帥軍投降的消息迅速傳開後,傳揚到了與徐縣接壤的東海郡淮陰縣境內後,當然馬上在淮陰民間引發了巨大轟動,成為街頭巷尾和各鄉各亭百姓議論的最大熱點。而一個身材高大的佩劍男子聽到這個消息後,還忍不住驚訝說道:“項康的兵威如此銳利?居然能夠逼得一座縣城主動投降?”

    “那是當然,聽說項康那股亂賊的兵力有好幾萬,攻無不勝,戰無不克,從造反以來就沒打過一場敗仗。”正在高談闊論的路人滿臉驕傲,拼命顯擺自己的消息靈通,又神秘兮兮的說道:“聽說我們淮陰的縣尊縣丞現在都慌得不得了,生怕前些天徵召的縣兵不夠用,又下文要擴建縣軍,怕的就是亂賊繼續東進,跑來打我們淮陰。”

    “不會來。”佩劍男子突然開口,說道:“如果項康真的是出類拔萃的英雄豪傑,志在天下,他就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我們淮陰。他如果真的來了,那就說明他只是一個無能之輩,他的隊伍也注定只會是曇花一現。”

    “我呸!”高談闊論的路人重重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品評天下英雄?”

    罵完了不解恨,路人又衝那身材高大的佩劍男子吐了一口唾沫,罵道:“胯下小兒!”

    沒理會路人對自 的鄙夷辱罵,佩劍男子只是輕輕的撫摩著自己的佩劍,還把目光投向了遠方,看向了徐縣的方向,臉上也盡是嚮往神色。可是摸了摸自己空空如洗的荷包,還有早就餓得咕咕叫的肚皮,佩劍男子卻又無奈的嘆了口氣,厚著臉皮走向河邊,去尋找一位好心腸的漂洗大媽乞討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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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八十二章禍害來了

    沒有讓一個被人罵為胯下小兒的佩劍男子也瞧不起,雖然一舉拿下了與淮陰接壤的徐縣,然而項康卻沒有任何繼續發起進攻擴張地盤的打算,原因有三,第一是連日行軍征戰,綜合素質不怎麼樣的少帥軍將士已經頗為疲憊,急需休息和休整;第二是少帥軍在短時間內迅速攻占了三座縣城,已經逐漸暴露出了消化不良的各種跡象,項康需要時間鞏固自己對新佔地盤的控制,訓練士卒補充兵員,更進一步擴大軍隊,所以必須得暫時停止擴張腳步。

    第三個原因最關鍵,少帥軍接連拿下與東海郡接壤的下相、僮縣和徐縣三城,旁邊的東海郡秦軍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具體原因是什麼項康並不清楚,但是項康卻可以肯定一點,東海郡的秦軍之所以按兵不動,肯定和自己始終沒有對東海郡下手有關,給了東海郡秦軍以鄰為壑的機會,不願自找麻煩的東海郡這才對泗水郡的秦軍見死不救,也給了少帥軍渾水摸魚的機會。

    但如果項康貪心不足,這個時候又向東海郡伸手,那麼情況就肯定完全不同了,為了自保和向上面交代,已經做好了一定戰爭準備的東海郡秦軍肯定會以死相拼,東海郡的郡兵主力也有可能跑來找少帥軍的麻煩,到時候如果泗水郡的郡兵也乘機出兵平亂,項康就是想哭都來不及了。所以項康只能是選擇繼續與東海郡秦軍互不侵犯,盡最大努力避免兩線作戰,當然也就不可能向行政編制隸屬於東海郡的淮陰縣下手。

    不過為了讓軍隊休整和加強對東海郡的控制,項康還是帶著少帥軍的主力來到了徐縣城下,然後項康除了發揮自己與生俱來的精彩演技拼命撫慰民心外,又在周曾的幫助下,對徐縣的人事和政事做出了一系列的調整,把力勸縣令投降的徐縣縣丞提拔為縣令,給原來的縣令任命軍中官職,帶到軍中任用,又廢除讓六國百姓叫苦不迭的繁雜秦法,簡化法令,赦免許多輕罪囚徒,又減輕賦稅徭役,鼓勵百姓全力投入秋收,免除幾個被戰火蹂躪民亭今年的賦稅錢糧,推出了許多受到百姓歡迎的新政。

    軍事方面,項康除了拼命招兵買馬擴大軍隊外,又論功行賞,給這段時間來出力最大的項莊封了一個雜號將軍,項冠、項聲、項悍和馮仲都被封為都尉,又沿用秦軍的二十等爵制度,加以改進和完善,以此鼓勵少帥軍將士勇敢作戰。另外乘著稍有空隙,項康又尤重加強了對軍隊的陣列訓練,也多少收到了一點效果,彌補了一些少帥軍不擅陣戰的弱點。

    與此同時,在項康的明令要求下,下相、僮縣和取慮三縣也一直在盡可能的擴建軍隊,截止到八月初十,四個縣的少帥軍總兵力正式突破九千人,戰馬七百餘匹,戰車近兩百乘,實力不但對周邊諸縣的秦軍形成了絕對優勢,還有了與泗水郡郡兵正面抗衡的底氣和本錢。——當然,正面決戰能不能打得過泗水郡的郡兵,仍然還是一個值得商量的問題。

    不過喜人形勢的背後也隱藏著無數的可怕憂患,首先就是少帥軍的根基地地處平原,無險可守還四面環敵,一旦周邊秦軍聯手來犯,少帥軍馬上就得陷入顧此失彼的窘境。其次是少帥軍擴張過快,人心不齊,內部隱患嚴重,一旦戰事不利,內患隨時有可能集體爆發。第三則是少帥軍起兵過早,孤立無援,不管擴張還是自保都只能是孤軍作戰,無法得到友軍的配合幫助,處境其實相當艱難,能不能挺到秦末暴亂蜂起和六國貴族一起造反的時期,就是項康自己都不敢打這個保票。

    這不,在徐縣還沒過得幾天安穩日子,項康就收到了項聲派人送來的未今證實消息,說是泗水郡的郡兵已然收復了被陳勝部將葛嬰攻占的銍縣,正在圍攻此前淪陷的蘄縣,同時陳勝吳廣的主力也已經離開了泗水郡,殺入了西面的陳郡境內。而如果這個消息不假,只要泗水郡郡兵拿下了蘄縣,那麼泗水郡郡兵的下一個目標毫無疑問,鐵定就是少帥軍!

    距離遙遠,項康也沒說多餘廢話,追問項聲信使這個消息到底可不可靠,只是揮了揮手讓信使下去休息,然後才向周曾說道:“亞叔,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我覺得我們都應快做好迎戰準備,泗水郡的郡守趙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長期佔據泗水東南四城,遲早都是會要來的,越早做好準備,將來對我們越有利。 ”

    “少帥打算如何準備?”週曾問道。

    “我打算把我們的主力集中在取慮迎戰。”項康答道:“為了運糧方便,趙壯出兵攻打我們,八成有可能會先打取慮,我們守住了取慮,等於也就是守住了其他三縣。”

    “但如果東海郡乘機出兵,攻打我們背後怎麼辦?”週曾擔心的問,又提醒道:“趙壯出兵攻打我們,東海郡的暴秦軍隊見有便宜可佔,很可能不會錯過這個白揀功勞的機會。而且趙壯為了增加勝算,也很可能會主動向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主動求援啊。”

    項康眉頭深鎖,同樣無比擔心會被泗水郡和東海郡的敵人兩面夾擊,然而禍不單行,偏巧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又匆匆有親兵來報,說是留守下相的項冠派遣快馬送來急信,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禀報。項康趕緊下令召見時,項冠的信使進門才剛一行禮,馬上就說道:“禀少帥,你和項冠項都尉的三叔父前日突然來到下相,還對項都尉大發脾氣,要少帥你馬上回下相去他。項都尉他不敢違拗,派小人攜書至此,請少帥過目。”

    “該來的終於還來了。”先是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聲,然後項康才接過了親兵轉遞來的書信,結果打開一看時,項冠果然在書上大叫救命,說是項伯到了下相後什麼事都不干,除了拼命發脾氣外就是不斷對下相的少帥軍指手畫腳,要項康馬上回去給他磕頭,項冠又是晚輩不敢違拗,只能是送信來把皮球踢給項康,請項康拿主意對付這個麻煩三叔。

    “知道了,你先下去吃飯休息吧。”項康很是無奈的向信使吩咐,說道:“一會我寫好回書,你再帶回去交給項都尉。”

    信使領命而去,然後周曾也馬上滿臉苦笑的對項康說道:“少帥,看來你這次麻煩不小,伯兄是你的叔父,絕無可能對你俯首聽命,你也絕不可能尊他為帥,你們究竟如何相處,是個大難題啊。”

    “比亞叔你想像的更麻煩。”項康更是苦笑,嘆道:“我那位三叔啊,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唉……。”

    搖了搖頭,把煩惱暫時拋在一邊,項康又想了想,說道:“傳令下去,明天我們做好出發準備,後天主力啟程返回取慮。”

    “取慮?”週曾一楞,忙提醒道:“少帥,你的叔父是叫你去下相見他啊?”

    “我不能因為他的要求,讓我們的將士來回多跑一百多里路。”項康面無表情,說道:“他想見我,就自己到取慮來見我,叫我去下相見他,我沒那個時間。”

    雖然不是很清楚項康和項伯之間的恩怨過節,然而光是聽項康的口氣和看項康的表情,週曾就 白項康和項伯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少帥軍這一次,也搞不好會面臨分裂的危險。所以已經徹底綁上項康賊船的周曾也難免心中犯愁,暗道:“麻煩了,好不容易才勉強打開一點局面,如果軍隊真的分裂了,我們今後的仗還怎麼打?”

    迅速做好了回師取慮的準備後,八月十三的這天上午,項康、項莊和周曾等人率領著少帥軍主力北上出發了,徐縣則被項康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外姓將領馮仲率軍鎮守,既給馮仲一個獨當一面的鍛煉機會,也給自己留下一條預防萬一時的退路。對此,項家子弟雖然小有怨言,項康卻又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他們的嘴,“我們項家兄弟再多,又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負責守衛一座城池?現在我們拿下的城池少了還好說,今後我們拿下的城池越來越多,我們兄弟又那裡夠分得過來?”

    馮仲也沒辜負項康對自己的期望和大力提拔,少帥軍主力走了以後,馮仲除了全力督促聽命於自己的徐縣縣令徵收秋糧外,又按照項康的要求勤練軍隊,大量打造武器裝備以供軍用,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另外招兵擴軍的動作也沒有放緩,只要是來投軍的適齡男子,馮仲都一律收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項康准備預備軍隊。

    不過在少帥軍主力離開徐縣後的第三天,當馮仲帶著親兵來到招兵處巡視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意外——一個自己帶劍來投軍的高大男子,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在和負責招兵的少帥軍小吏說話的時候,竟然自己身體搖搖晃晃,突然一頭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人事不知,,也馬上在招兵處引發了一場小轟動。

    遇上這樣的意外,盡職盡力的馮仲當然立即上前查問究竟,了解那高大男子突然昏迷的原因,結果還好,經過旁人的一番搶救後,那高大男子終於還是悠悠醒來,然後張口就呻吟著說道:“有沒有吃的?我快兩天沒吃飯了。”

    “原來是餓昏過去的。”

    馮仲差點沒笑出聲音,但是出於善心,還有為了收買人心,馮仲還是馬上叫人拿來了一點吃食,那高大男子也不道謝,搶過馮仲親兵遞來的飯糰就是狼吞虎咽,吃得急了還被噎住,狼狽模樣惹得眾人一陣哄堂大笑。馮仲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忙親手給那高大男子遞來一瓢水,然後才說道:“吃慢點,沒人和你搶,叫什麼,那里人?”

    高大男子只顧喝水,沒來得及和馮仲說話,旁邊卻有一個來投軍的青年笑著說道:“將軍,這個豎子叫韓信,是我們淮陰的名人,成天什麼事都不干,只會成天拿著一把劍到處混吃混喝,他住的淮陰下鄉,就沒有那個亭的亭長沒被他白吃白喝過。”

    “成天拿著一把劍到處混吃混喝?”馮仲啞然失笑,不由想起了某個成天帶著兄弟到處騙吃騙喝的流氓無賴,也對那叫做韓信的高大男子不由生出了一點親切感,又看了看他大手大腳的高大身材,覺得頗是滿意,便拍著那高大男子的肩膀說道:“來投軍?好,收下了,進我的親兵隊吧,以後絕對讓你飯管飽。”

    “將軍,千萬別讓這個韓信進你的親兵啊。”之前介紹韓信身份的人一聽急了,忙說道:“將軍,你被看這個韓信長得高大,實際上他的膽子比兔子還小,在淮陰的時候,有人看他不順眼,叫他從胯下爬過去,這豎子貪生怕死,竟然真的爬了過去!這樣的豎子,怎麼配給你當親兵? ”

    “有這事?從別人的胯下爬過去?真的假的?”

    旁人轟笑,馮仲也有些傻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去看身材高大的韓信,韓信則垂著頭不說話,默默忍受了同鄉和眾 的侮辱,半晌才勉強開口,對馮仲說道:“將軍,我識字,還懂兵法。”

    “就你那樣?還懂兵法?”

    旁人再度大笑,對韓信嘲諷不斷,而馮仲雖然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輕易許諾——親兵的待遇當然比普通士兵要好得多,可是話已經出口,再加上馮仲自己也有被項家子弟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的不光彩經過,有同病相憐之感,所以馮仲還是點了點頭,說道:“行,那就進我的親兵隊吧,給他錄名,讓他跟我走。”

    旁人遺憾嘆息,很是不解馮仲怎麼會讓這麼一個窩囊廢當自己的親兵,韓信卻是猶豫再三,半晌才十分勉強的說道:“謝將軍。”

    言罷,韓信還在心裡無奈的說了一句,“親兵就親兵吧,誰叫我運氣不好,到這裡的時候項康已經帶著軍隊走了?當親兵也好,起碼可以有機會獻計獻策,比當普通士卒更容易出頭。”

    …………

    已經帶著軍隊離開了徐縣,項康當然不知道自己軍中已經收錄了一個極度重要的人物,同時項康也一點都不急著和項伯見面,領著主力以正常速度北上到了僮縣後,項康還停下來仔細了解了一番僮縣的秋糧徵收情況,還有嚴械和鮑文等人對僮縣的治理情況,又帶上了一些僮縣新兵,然後才出發離開,繼續緩緩北上取慮,絲毫沒給項伯半點面子。

    不過再怎麼不想和項伯見面也得見,又是一天多時間後,項康率領的少帥軍主力終於還是開抵到了取慮城,留守取慮的項聲聞訊不敢怠慢,趕緊親自率領全城官吏到城外迎接。結果在迎接自己的人群之中,項康也終於再次見到了自己的叔父、項家的敗類、歷史上吃裡爬外扳指頭數得著的——項伯。還有站在項伯旁邊的韓良——當然,項康到現在還不知道韓良的真正身份。

    被迫來到取慮與自己最不喜歡的族侄見面,項伯當然臉上絕對沒有任何的好顏色,不過當項康當眾來到自己的面前屈膝行禮後,還算知道點什麼叫分寸的項伯還是努力擠出了一點笑容,親手攙起了項康,拍著項康的肩膀說道:“好!爭氣!你的長大父泉下有知,想來也可以瞑目了。”

    “多虧了兩位叔父教導有方,讓小侄時刻不敢忘記自己的楚人身份。”項康假惺惺的謙虛,又好奇問道:“叔父,前番在下相時,小侄請韓離韓壯士帶信給你,請你南下與小侄我們會合,下邳距離下相不過一日路程,你怎麼遲遲沒來?”

    “這個……。”項伯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半晌才說道:“這個以後再告訴你詳細,當時我有事纏身,來不及立即南下。”

    說完了,項伯又趕緊轉移話題,向一起上前向自己行禮的項家子弟吩咐道:“都起來吧,快,隨我一起進城,我 到城裡說話。”

    “慢著。”項康開口喝阻,向項莊、項猷等人吩咐道:“各位阿哥阿弟,軍隊還沒有安置,你們暫時還不能進城,先帶著軍隊去安紮營地,安排好留守將領,然後再進城來給叔父行禮。還有,把我的中軍營帳準備好,我還是要和軍隊住在一起。”

    已經習慣了服從項康的軍令,項莊、項揚和項它等人當然都是馬上拱手答應,一直敬佩項睢也是毫不猶豫的拱手答應,惟有項猷有些猶豫,不過看到項康的威嚴目光後,項猷還是跟著其他的項家子弟一起拱手唱諾,馬上回去率軍到城外校場上安營扎寨。而長輩命令被項康喝阻的項伯則是臉色難看,對項康益發不滿和不喜。

    再接著,項康當然是替項伯引見時刻不離自己左右的周曾,週曾倒是恭敬行禮問候,項伯卻是半點不給面子,還直接向項康問道:“康兒,叔父早就想問你了,這個週曾是暴秦官吏,你不追究他之前的罪過就算了,怎麼還領著我們項家子弟尊他為亞叔?”

    聽到這話,週曾當然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項康卻是心中冷笑,知道光憑項伯這一句話,自己在政務方面的頭號助手週曾就絕不可能被項伯拉過去。然後項康才恭敬說道:“叔父,尊周先生為亞叔,難道有什麼不妥嗎?他的年齡輩分都在小侄我們之上,尊他亞叔是晚輩禮敬長輩,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啊?”

    “他之前是暴秦官吏,還幫著暴秦朝廷通緝過我!”項伯更不客氣的說道。

    “亞叔之前是暴秦官吏不假,可他早就和暴秦朝廷已經一刀兩斷了。”項康辯解道:“下相保衛戰,還有攻取僮縣、取慮和徐縣的戰鬥,亞叔出力不小,難道叔父你還要追究他之前為暴秦朝廷效力的過失?至於亞叔之前替暴秦朝廷通緝叔父你,那也是他的份內之事,如果叔父你要追究,那整個下相的官吏差役,豈不是都得追究?”

    項伯啞口無言,只是臉色逐漸開始鐵青,項康則又笑道:“叔父,別和亞叔開玩笑了。我們項家兄弟誰不知道叔父你寬宏大量,言語風趣,早就把之前那點恩怨過節一笑了之,又怎麼會計較亞叔曾經幫暴秦朝廷通緝過你的區區小事?叔父,你說是不是這樣?”

    說這話時,項康臉上笑容親切,和善得就好像項伯真的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卑鄙小人一樣,項伯卻是臉色尷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還好,旁邊的張良及時站了出來化解這一場面,一邊向項康拱手行禮,一邊微笑說道:“項公子,一鳴驚人啊。上次沒有機會,這次在下可真的要向你好好討教一番,還望你千萬不吝賜教啊。”

    “小侄豈敢。”不知道張良的真正姓名身份,項康當然對張良不是特別的親熱,還因為張良是跟著項伯這個禍害一起來到取慮,對張良充滿了警惕,假惺惺的行禮說道:“小侄少不更事,才疏學淺,是應該請韓叔父不吝賜教才對。”

    張良笑著謙虛,心裡卻說道:“小傢伙,我可不是和你假惺惺的客氣,這次我是真的要好好考一考你,看你究竟有沒有推翻暴秦光復六國的本事,也究竟值不值得我張良張子房追隨輔佐。”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三章非此即彼

    有說有笑的隨著項聲、項伯和張良等人進到了取慮城內,項聲和晁直等少帥軍的留守將領早已在縣寺裡準備好了接風洗塵的酒宴,但因為項莊和項猷等人還在城外安頓軍隊的緣故,應項康和張良的要求,宴會並沒有立即開始,眾人各找了一個位置暫時坐下,準備等項莊等人到來再一起把酒同歡。

    肚子裡憋著壞,項伯當然大馬金刀的坐到了項康的旁邊,可是不等項伯開口和項康說話,好友張良已經一屁股坐到了項康的另一邊,還搶先開口,微笑著向項康說道:“少帥,人不可貌相啊。來到你的軍中後,我仔細探聽了你這段時間的用計用兵,真的是欽佩得五體投地,真是說什麼也想不到,以少帥你這般年紀,竟然能夠想出這麼多的奇謀妙計,讓你的軍隊屢屢以少勝多,以弱勝強,讓我這個當叔父就是想不佩服都難。”

    “韓叔父過獎了,小侄愧不敢當。”因為項伯的緣故,項康對張良始終保持著警惕,言語對答間也因此盡是虛偽的假惺惺客套,還主動說出了項伯一直想說的話,道:“小侄用的那些雕蟲小計,更算不上什麼奇謀妙計,全都是些雞鳴狗盜之類的投機取巧,狗肉上不了席面,難登大雅之堂。”

    “賢侄何必如此過謙?”張良笑笑,有些由衷的說道:“如果你那些計策都還不算奇謀妙計,那天下就沒有奇謀妙計了。抹書間敵,明約戰暗偷襲,為收降擅長練兵的晁直將軍,不惜用出死間詐稱迎接晁將軍的家眷。攻占僮取徐三縣時,那更是精彩妙計層出不窮,當眾寄書堂堂正正,逼得取慮縣尉鮑文將軍不想反也得反,看似故技重施實則將計就計,攻敵必救迫敵出戰,陽謀光明正大,攻心攻城陰陽相輔,把兵不厭詐四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從古至今的名將之中,我還真沒見過象賢侄你這般把計謀運用得出神入化的人。”

    “一個勁的給我戴高帽子,恐怕不安什麼好心吧?”項康心中警惕,嘴上卻繼續謙虛,笑著說道:“韓叔父,你再誇下去,小侄真的就要無地自容了。小侄有自知之明,我這些粗淺小計,如何敢與那些用兵如神的上古名將相比?”

    “康兒,你這話算是說對了。”項伯總算是找到插口機會,迫不及待的說道:“用兵之道,在於堂堂正正,正主奇輔,一力可降十會,一味只會陰的邪的,必然難以長久,縱然一時獲取小利,時日長了,也遲早會自受其害。”

    無比欽佩的看了項伯一眼——欽佩的當然是項伯的臉皮,然後項康才拱手說道:“叔父指點得是,小侄今天用兵之時,一定會注意少用歪門邪道,還請叔父將來繼續對小侄不吝指點,助小侄早日推翻暴秦,光復大楚。”

    “幫你推翻暴秦,光復大楚?”項伯聽出不對,忙說道:“賢侄,慢著,你剛才說 麼,要我助你?難道說,你要我這個當叔父的,給你當部下,輔佐你領軍反秦?”

    “當然不是。”項康矢口否認,笑著說道:“小侄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讓叔父你這位長輩給我當部下,輔佐小侄我領兵反秦啊?小侄是希望能在叔父你的指點下,領兵力抗暴秦軍隊,待到二叔父歸來之時,小侄我再與叔父你一起共奉二叔父為尊,在二叔父的統領之下,誅滅暴秦,擒殺胡亥,為我大楚先賢報仇雪恨,光復我大楚故國。”

    言罷,項康又趕緊請罪,拱手說道:“叔父,關於這點,小侄還得向你請罪,前番小侄讓韓離韓大兄帶信給你,想請叔父你繼承長大父的封號武信君,就任楚國上柱國一職,叔父你未做答复,小侄也馬上就明白了過來,知道叔父你是在責怪小侄,責怪小侄忘了在你之上,還有一位二叔父,忘了長幼之序。”

    強調了項伯的頭上還有一個更有威望也更有地位的項梁之後,項康又振振有辭的說道:“不過請叔父放心,小侄現在已經理會你的良苦用心了,小侄一定會努力帶好手下軍隊,全力與暴秦軍隊周旋到底,待到二叔父歸來,小侄再將兵權雙手奉上,請二叔父繼承長大父的武信君封號與楚國的上柱國官職,然後再在二叔父的統率之下,兵發關中,直搗咸陽,一雪我楚國前恥。”

    項伯的臉皮漲成了豬肝色,有心想要放聲狂吼,可是有找不到發作由頭——項伯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大吼說少帥軍的兵權應該交給自己,自己一來就要當老大吧?所以項伯也只能是目光凶狠的看著項康,胸口不斷起伏,宛如變成了一隻蹲地欲撲的癩蛤蟆。

    看到情況不對,怕項伯犯起狗熊脾氣當場大鬧,張良趕緊轉移話題,忙向項康說道:“少帥,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向你請教,還望你能不吝賜教。”

    項康也不願和項伯糾纏,馬上接過了話題,向張良拱手說道:“韓叔父言過了,請教萬不敢當,應該是小侄請叔父指點才對。”

    早就看出項康對自己的警惕防範之意,張良也懶得和項康虛情假意的客套,只是直接說道:“少帥,你現在雖然已經拿下了四座縣城,手中兵力也已經可以算是相當不少,可是下取僮徐四縣地處平原,處處都是無險可守,可謂是四面環敵,舉目無援。倘若暴秦軍隊只是一路來犯,少帥軍倒是可以從容應對,但如果暴秦軍隊發起多路進攻,前後夾擊,你又當如何應對?”

    “看不出這傢伙還有點料,竟然能夠看到這個關鍵問題。”項康肚子里語氣狂妄得沒邊,臉上卻神色謙恭 ,還反問道:“敢問韓叔父,你覺得小侄應當怎麼辦?”

    “我問你,你怎麼反過來問我?”張良失笑。

    “小侄想听聽韓叔父的看法,集思廣益,然後再回答叔父的問題。”項康回答得很直接,又在心裡說道:“我當然也得看一看你肚子裡到底有多少料,如果你只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馬謖,我和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浪費我的時間?”

    迫於無奈,同時也為了自己在少帥軍軍中的身份地位考慮,張良只能是說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道:“賢侄,我覺得以你現在的情況,如果一味的只是考慮守成,固守已經到手的四縣,那無異於是抱殘守缺,坐以待斃,遲早會被暴秦軍隊四面圍攻,首尾難顧。所以以我的愚見,少帥你絕不能滿足以目前所得,必須得繼續銳意進取,方為上計。”

    “哦,那韓叔父,小侄應該如何繼續銳意進取呢?”項康不動聲色的問道。

    “少帥應該知道,在你起兵反秦之時,泗水郡的蘄縣大澤鄉那邊,也有一個叫做陳勝的人率領戍卒起兵反秦吧?”

    張良反問,見項康點頭,張良這才繼續說道:“聽說那陳勝起兵之後,先是親自領兵攻占蘄縣,奪取縣中錢糧車馬和武器,又廣招軍隊,迅速壯大勢力,然後一邊自領軍隊進兵陳郡,一邊派遣部將葛嬰統兵北上攻取銍縣,然後又拿下了酇縣、苦縣和新陽等地,就連少帥軍你祖上的封地項縣,也被陳勝一戰而下。同時陳勝這支義兵每取一地,都是盡拔縣中錢糧,窮招全縣壯丁,不斷擴大隊伍,聽說現在軍隊已有數万之眾,不但再不用畏懼暴秦郡兵,還和暴秦主力也有了一較長短的實力。珠玉在前,少帥為何不考慮效仿?”

    項康大失所望了,對化名韓良的張良頓時就輕看了地方,不過考慮到對方只是一個秦末土著,不像自己是穿越者有先知 勢,還知道歷史上象陳勝吳廣這麼做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所以項康還是耐下心來,說道:“韓叔父指點得是,就目前的天下局勢,陳勝這麼做確實不算錯。但是很可惜,他這麼做隱患太多,覆滅只是遲早問題,絕不可能長久。”

    “豎子大言!”旁邊的項伯終於找到發作的藉口,馬上就咆哮道:“才拿下了區區四縣,就敢不把旁人放在眼裡!陳勝現在的地盤是沒有你大?還是兵馬沒有你多?你竟然也敢不把這樣的英雄豪傑放在眼裡?”

    “伯兄息怒,且聽令侄把話說完。”張良趕緊勸說,又向項康問道:“少帥,你說陳勝這麼做隱患太多,究竟他有什麼隱患?你又說陳勝絕不可能長久,那又是何原因?還請賜教。”

    “陳勝的隱患多得數都數不清。”項康也懶得再和張良假惺惺的客套,直接就懶洋洋的說道:“他每到一地都盡招全縣壯丁,竭澤而漁瘋狂擴軍,士卒求量不求質,雖然擴軍迅速,但是軍心不齊,缺少凝聚力,打順風仗的時候倒是可以一往無前,勢不可擋,但如果遭遇挫折,馬上就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再沒有任何反手之力。而且敵人只要足夠聰明,稍微用出一 離間計,陳勝的軍隊很可能就會馬上四分五裂,甚至還有可能倒戈相向,反過來對他陳勝下手。”

    “其次是陳勝這麼做,會失去民心支持,也會讓他將來無路可走。 ”項康又冷笑說道:“眼下正處秋收的關鍵時刻,陳勝每到一地,都要強行把全縣的壯丁帶走,全然沒有考慮黔首鄉民來年的生計問題,這個時候他有搶來的縣城存糧供養軍隊,一時半會倒是不會出現危險,可是時間長了怎麼辦?民間無糧,他也沒有糧食,他的軍隊還怎麼打仗?黔首鄉民來年無糧可吃,怎麼可能不怨恨他?沒有了民心支持,他的軍隊又面臨斷糧危險,他又怎麼可能打得過如狼似虎的暴秦主力?”

    “至於其他的隱患,那就更多了。”項康繼續哼哼,說道:“士卒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沒有足夠的武器盔甲裝備,靠著人多欺負倉促組建的暴秦縣兵郡兵倒是得心應手,可是碰上了真正的暴秦主力就只會注定是不堪一擊。所用將領沒有經過歷練,也缺乏約束控制,不是關鍵時刻靠不住,就是遲早必反,和他陳勝反目成仇。奪占城池不重視控制,不知道提拔任用得力官吏治理安民,得到容易,丟掉也只會更容易。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長久?”

    儘管沒有推心置腹的對張良一一講述分析陳勝吳廣必然會迅速滅亡的各種原因,但是項康這些懶散粗略的話語還是,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動搖了張良對陳勝吳廣起義軍的嚮往,仔細盤算了許久後,張良還點了點頭,說道:“少帥言之有理,這些確實都是陳勝的隱患,只希望他能及時醒悟,改正彌補。”

    說完了,良又說道:“可是少帥,陳勝這股義師的所作所為,固然是隱患重重,可是你如果一味只是保守四城,也同樣前景不會樂觀啊?對於將來,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打算?”

    “韓叔父放心,小侄當然不會一味的保守四城。”項康答道:“但我剛剛拿下四座城池,兵馬士卒還沒有經過嚴格訓練,武器裝備也還不夠完善,田裡的莊稼也還沒有來得及全部收割,我也不能立刻大舉用兵,繼續開疆拓土。所以我現在只能是等,等我做好了準備,也等天下徹底大亂,更多的義軍蜂起反秦,然後再圖謀進取。”

    “等天下徹底大亂?”並非穿越者的張良有些傻眼,驚訝問道:“少帥,你覺得天下一定會徹底大亂,還會有更多的義軍起來反秦?你確定將來的天下大勢一定會這樣發展?”

    “那是當然。”項康更加懶散的回答道:“天下苦秦久矣,有我在泗水四城高舉義旗,又有陳勝吳廣統兵在前,正面堵住了暴秦軍隊出兵關外的道路,六國的舊民遺族又怎麼可能坐失良機?所以我敢肯定,要不了多久,天下一定會民變四起,六國遺族也一定會紛紛舉起反秦復國的大旗,到了那時候,暴秦軍隊顧此失彼,我也就可以大展拳腳,四面進取了。”

    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很快就會發生的天下巨變,張良當然覺得項康這話有些不靠譜和過於想當然,也不由有些懷疑項康是個誇誇其談之輩。同時項康的話語之中,又無意中提到了六國遺族這個張良無比關心的話題,所以張良也改了口,試探著問道:“少帥,那對於六國舊族的複國之舉,你是打算支持配合?還是只想讓大楚一家獨大,甚至讓大楚取代暴秦,一統天下?”

    如果知道張良的真正身份和姓名,那麼不用說,項康當然會慎之又慎的回答這個問題,盡力討好在歷史上一度狂熱支持恢復六國的張良。但是沒辦法,不知道張良的真正身份,項康在回答這個問題時當然就有些大意,答道:“到時候再看,如果真的是大勢難擋,我當然不會反對恢復六國。 ”

    項康沒有把話說完,也還算小心的沒有暴露自己擁護大一統的堅定立場,不過禍害三叔煽動六國舊民反對自己的藉口和機會,但是這也已經足夠了,光是看到項康在這個話題上的隨意態度,張良就已經對項康徹底的大失所望了,既失望於項康的不圖進取,也失望於項康對將來天下局勢發展的過於想當然,更加失望項康對於恢復六國的冷漠態度。所以話不投機之下,本來還有很多問題想向項康請教的張良乾脆閉上了嘴巴,暗暗嘆道:“豎子難成大器啊。不圖進取抱殘守缺也就算了,竟然還對其他五國如此蔑視,全然忘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成功?”

    這時候,項莊和項猷等人仍然還沒有來到縣寺聚宴,心中失望的張良也突然覺得有些內急,只能是道了聲歉起身到堂往入廁,結果張良正在放水的時候,項伯也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張良的身邊,低聲問道:“子房,怎麼看?”

    抿了抿嘴,張良還算客觀的給出了一個評價,低聲說道: “伯兄勿怪,在我看來,令侄若非真的身懷奇才,見識卓著,就是大言不實,難堪重任。非此即彼,再無他論。”

    項伯當然最喜歡張良對自己的族侄評價不高,冷笑說道:“就他那樣,還身懷奇才,見識卓著?這下你明白了吧,他創建的這支義軍如果沒有我的統率,絕對只會是曇花一現,小水溝裡的泥鰍,翻不起任何風浪,還早晚會被暴秦軍隊剿滅。”

    自吹自擂了一句後,項伯又低聲囑咐道:“子房,一會我的子侄們到齊以後,我就要準備動手了,到時候你可要幫我說話,我成了這支反秦義軍的主將之後,一定封你為大將,將來也一定幫你光復韓國。”

    “我盡力吧。”張良答應,又低聲說道:“伯兄,拜託你一件事,還是暫時別把我的真正身份和姓名告訴你的子侄們,繼續叫我的化名韓良,也別稱我的字。”

    “為什麼?”項伯詫異問道。

    “當然是因為項康那個小豎子爛泥扶不上牆,你比他更不如,這支軍隊不管是繼續由他率領,還是由你統率,都很可能不會長久,我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張良心中冷哼,嘴上卻說道:“當然是為你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曾經在博浪沙刺殺過嬴政那個暴君,暴秦軍隊如果我在這裡,還幫著你們項家舉兵反秦,就很可能會集中兵力優先來討伐你們,到時候事情就麻煩了。”

    不知道張良的心中算盤,人頭豬腦的項伯當然是馬上點頭,說道:“還是子房考慮得仔細,好,我暫時不公開你的真正身份和姓名就是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四章孝順侄子

    張良和項伯這對智商嚴重不對稱的好朋友回到縣寺大堂的時候,項莊、項猷、項睢和項揚等項家子弟也安頓好了軍隊,按照項康的要求來到了取慮縣寺參與聚宴,縣寺大堂也因此變得熱鬧了起來。

    項伯也還算沉得住氣,與幾個子侄們見面後,並沒有馬上提起自己一來就想當老大的事,只是滿面笑容的接受兒子、侄子和侄孫(項它)們的跪拜行禮,享受晚輩們的問候尊敬,然後又十分威風的要求幾個子侄向張良行禮,要求子侄們象尊敬自己一樣的尊敬張良,項家子弟則遵循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對項伯言聽計從,也全都向張良行了叩拜之禮。

    好不容易客套完了以後,項伯很是威風的命令項家子弟各自落座,又把張良請到了左列首席,然後一邊偷偷瞄著正中主位,一邊假惺惺的向項康說道:“賢侄,你是軍隊的主將,這取慮城也是你打下來的,這正中主位,還是你坐吧。”

    嘴上說著請項康坐上主位,項伯心里當然是在等著項康這個晚輩謙讓客氣,反過來懇請自己升坐主位,然後項伯當然也不會客氣,馬上就會坐上代表領導全場的正中主位。然而項伯卻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項康竟然想都不想,馬上就拱手說道:“叔父吩咐,小侄不敢違背,小侄斗膽僭越了。”

    說完,項康毫不客氣,馬上就大步走到正中主位上端正坐下,象往常一樣的領導全場。結果看到這點,又聽到了項康的答話,之前被項伯一見面就當眾羞辱的周曾當然是心中奸笑,張良無奈苦笑,項伯卻是張口結舌,說什麼也沒想到項康這個侄子會這麼不客氣,連謙讓的話都不肯說一句,馬上就大大方方的騎到了自己的頭上。

    再怎麼張口結舌和心中窩火也沒用,話是自己說的,項康又是打著服從自己要求的旗號坐到了主位上,木已成舟,項伯也只好強忍著怒氣,坐到了右列首席上,週曾則按照項康的吩咐,坐上右列次席,繼續以項家子弟的長輩自居,剩下的項家子弟和晁直等人則沒有那麼多講究,互相謙讓著雜亂落座。

    極不給項伯面子的坐上了領導主位,接下來當然是項康唱主角,一邊吩咐差役上菜上酒,一邊微笑著向項家子弟說道:“各位阿哥阿弟,還記得不,我們項家人裡面,除了二叔父以外,就數三叔父的酒量最好,今天你們可一定要陪三叔父把酒喝好,不把三叔父給灌醉了,軍法伺候,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已經逐漸習慣了被項康領導的項家子弟轟然答應,項康這一輩中年齡最大也身手最好的項莊還馬上端杯向項伯敬酒,項伯萬分不滿項康的領導口氣,可是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是舉杯與項莊共飲,然後又接受兩個兒子和侄子們的輪流敬酒,項康則不斷慫恿,假惺惺的發號司令,要求在場眾人都向項伯敬酒,把領導威風擺到了十足。

    還是在參與宴會的眾人都向項伯敬了酒之後,項康才端起了一杯酒,起身走到了項伯的面前,語氣誠懇的說道:“叔父,小侄自幼父母雙亡,全靠族中長輩養育照顧才能長大,可以說沒有我們項家族中的各位長輩,就不會有小侄的今天,這杯酒是小侄答謝你的,請你務必飲下。”

    言罷,項康一邊行禮,一邊畢恭畢敬的雙手把酒捧到了項伯的面前,項伯則也學了一些項康的不要臉,笑著說道:“你知道就好,行,這杯酒我喝了。”

    接過項康的敬酒一飲而儘後,項伯放下酒杯,正想把話題扯到軍隊的領導權問題上,不料項康取勺舀酒,又滿上了一杯,又捧到項伯的面前說道:“叔父,小侄還得敬你一杯,此前小侄領軍殺退攻打下相的暴秦軍隊之後,請人帶信給你,想請你南下繼承長大父的武信君封號和大楚上柱國的官職,率領我們項家子弟推翻暴秦,复楚國。”

    “可叔父你深明大義,時刻不忘在你之上,還有一位二叔父比你更有資格繼承長大父的封號官職,又深知臨陣換將乃是兵家大忌,毅然拒絕,情願繼續隱居,也不肯南下領軍,讓小侄放手攻打取僮徐三縣,也助小侄成功攻克三城,不計名利的謙讓大度,即便古之聖賢,也望塵莫及。這一杯酒是小侄代表我們項家晚輩敬你的,請你務必飲下。”

    聽到項康的這番話,項伯臉上的表情當然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幾次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項伯總不能說項康的話不對,自己是因為擔心少帥軍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所以才沒有抓緊時間南下和項家子弟會合的吧?而那邊週曾也好心好意的說道:“伯兄,這是少帥一片的好意,請不要推辭了,你謙讓帥位是為了全軍將士著想,我們都可以理解,但是這杯酒沒必要再謙遜禮讓吧?”

    項伯怒視週曾,週曾微笑以對,笑得就好像自己的話都是出自一片好意一樣。項康則又催促道:“叔父,請飲下這杯酒吧,這是小侄發自肺腑的崇高謝意,還請你千萬不要推辭。”

    項家子弟也紛紛附和,都勸項伯把這杯酒喝下,項伯無奈,只好是再次接過項康敬酒一飲而盡,然後重重放下酒杯,語氣不善的說道:“還有什麼話,都說了吧。”

    “小侄遵命。”項康一口答應,又取勺再次滿上了一杯酒,然後才端起酒杯恭敬說道:“叔父,小侄斗膽,想懇請叔父一事,還是與我們大楚少帥軍的全軍將士息息相關,望你千萬不要推辭,務必要答應。”

    “和全軍將士息息相關?”項伯豎起了耳朵,然後趕緊說道:“說吧,什麼事?”

    項康不答,只是轉向了在場的項家子弟,說道:“各位阿哥阿弟,還有項它,你們都起來,和我站在一起,我接下來對叔父說的話很重要,你們都過來和我一起懇請叔父領受。”

    按照項康的吩咐,在場的項莊、項聲、項悍、項猷、項睢、項揚和項它等項家子弟一起起身,全都站到了項康的身後,然後項康才朗聲說道: “叔父在上,小侄斗膽,想請叔父你就任楚國大師(太師)一職!”

    “楚國大師?!”項伯再次傻眼,也頓時明白自己落入了項康的圈套。

    “不錯,楚國大師!”項康點頭,振振有辭的大聲說道:“楚國官職之中,以令尹為尊,柱國次之,莫敖再次之,大師又次之。柱國是小侄長大父留下來的官職,理應由二叔父承襲,小侄不敢亂了兩位叔父的長幼之序。莫敖雖然位居大師之上,然而莫敖的職責是代表楚王發號司令,現在究竟應該由那一位楚王后裔繼承王位,我們還不敢決斷,莫敖的官職也不便設立。所以小侄無奈,只能是恭請叔父你就任楚國大師一職,參與謀劃軍機,請叔父千萬不要推辭。”

    “除此之外,小侄還要遙尊二叔父為我們楚國的武信君,上柱國,以及楚國元帥!”項康又朗聲說道:“讓兩位叔父聯手統帥楚國的將領士卒,黎庶萬民,齊心協力共討暴秦,再造我楚國的江山社稷!”

    慷慨激昂的說完,項康當然是雙膝跪下,將酒杯高舉過頂,大聲懇請項伯領受楚國大師,然 後又回頭向項家子弟吩咐道:“各位阿哥阿弟,還不快請我們的叔父就任楚國大師?”

    依照項康的命令,在場的項家子弟全都雙膝跪下,懇求項伯就任楚國大師,包括目前還沒有任何政治鬥爭經驗的項猷和項睢也是如此。而項伯的臉卻一下子變成了鐵青色,還恨不得馬上把項康這個孝順侄子當場撕了,醬油都不蘸的生嚼下去——大師這個官職聽上去確實不錯,等級也非常之高,可是依照楚國的官制,卻是既沒有實權更沒有兵權,實際上只是一個高級參謀,有職無權的政治花瓶!

    而更讓項伯吐血的是,項康還早早就把元帥這個頭銜硬栽到了項樑頭上,徹底堵死了他的嘴,讓他想騎在項康頭上作威作福都沒有任何機會——長幼有序,項伯怎麼也不可能和自己的親哥哥搶元帥頭銜吧?

    看不慣項康這麼以下犯上欺負自己的好友,張良站了起來,滿面笑容的說道:“少帥,你既然遙尊項梁兄為上柱國,又何必多此一舉再遙尊項梁兄為元帥?元帥這個職位……。”

    “只能是請二叔遙領元帥!”項康想都不想就打斷張良,振振有辭的說道:“元帥一職乃是春秋時晉國首創,其意為將帥之長,小侄若是遙尊了二叔為統帥楚國所有兵馬戰將的上柱國,又另立一位元帥成為將帥之長,大楚軍隊豈不就是一軍二主,一天二日?所以楚國元帥一職,只能是請小侄的二叔遙領!如此大楚將士才能上下一心,共赴國難,力破暴秦!”

    並不是以口才聞名的張良啞口無言,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少帥,還有各位項公子,那麼請你們的叔父就任楚國大師,是不是有太僭越了?你們的叔父此前並沒有在楚國正式為官,乍一入仕就領受大師,在旁人看來未免有 些太過。依我之見,不如請你們的叔父就任左右司馬(有兵權)的職位如何?”

    張良這麼說當然是以退為進,想讓項伯明降暗升,有名譽和藉口插手軍隊,統帥兵馬甚至架空項康,可惜張良這次的對手卻是多積累了兩千多年政治鬥爭經驗的項康,項康馬上就大搖其頭,反駁道:“叔父恕罪,小侄覺得你此言差矣。小侄的三叔此前雖然是沒有在楚國正式為官,但小侄的長大父武信君項燕公盡忠報國,萬古流芳,理應福澤子孫,三叔父他是長大父的親子,也應該恩蔭大師,參與謀劃大楚朝政,有何太過之處?所以小侄認為,三叔就任楚國大師是當之無愧,也是理所當然。”

    “至於請三叔屈就左右司馬,也很不妥。”項康又理直氣壯的說道:“左右司馬,乃是大楚柱國的左右副手,大楚柱國一職既然理應由小侄的二叔領受,左右司馬的人選,當然也就應該由小侄的二叔決定,三叔和小侄又豈能僭越?”(楚國在春秋時設有大司馬,左右司馬是大司馬的左右副手,戰國時逐漸取消大司馬職位,由柱國實領其權。)

    張良再無話說,只能是把無奈的目光看向項伯,心道:“伯兄,不是小弟不幫你,是你這個侄子太奸猾了,動不動就把你兄長拉出來當擋箭牌,我沒辦法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這時,項康又再次開口,又一次懇求項伯就任有職無權的楚國大師,項伯明白項康的惡毒用心,可是又無言反駁,只能是板著死人臉說道:“賢侄好意,老夫心領了,但老夫無心入仕,只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閒人,讓我當楚國大師的事,免了吧。”

    “叔父,萬萬不可如此啊。”項康的聲音裡帶上了哽咽,語氣傷感的說道:“大楚社稷不幸,一度被暴秦攻滅,現在小侄好不容易拉起一支義兵起兵反秦,正是急需叔父你指點賜教的時候,叔父你怎麼能袖手旁觀,讓小侄和各位阿哥阿弟以稚嫩身軀,挑起這千鈞重擔呢?小侄大膽,懇請叔父收回成命,就任我楚國大師,指點我們力抗暴秦,光復楚國,叔父,小侄求你了。”

    言罷,項康放下酒杯,連連叩請,還當眾流下了傷感的眼淚。而項家子弟還道項康是一片好意,也全都幫著項康懇請項伯領受楚國大師,不像項猷那麼壞的項伯親生兒子項睢還說道:“父親,康弟是真的尊重你,才請你領受楚國大師,你就答應了吧。”

    “你小豎子懂個屁!”項伯心中咆哮,也有一種想把項睢這個笨蛋兒子撕了的衝動。

    事還沒完,見項伯遲遲不肯答應,項康又膝行到了張良的面前,抱著張良的腿哀求道:“韓叔父,你是我三叔的知己好友,你勸一勸他吧,小侄和我們項家子弟,不能沒有三叔的指點賜教,你就請他答應了吧。”

    絕望的看了項康一眼,暗暗奇怪了項康有些偏瘦的臉蛋怎麼會有這麼厚的臉皮,張良只能是更加絕望的看向項伯,語氣無奈的說道:“伯兄,這也是令賢侄的一片好意,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項伯板著臉不說話,項康則是用力咬了咬牙,裝出了一幅像是下定決心的模樣,起身走到項伯的面前,依照楚國的宮廷禮節向項伯下拜,朗聲說道:“大師在上,請受楚國少帥項康一拜!”

    強行把大師的虛職套到了項伯頭上後,項康又飛快轉向項莊等人,向他們又使眼色又努嘴,項莊等人會意,紛紛向項伯行禮,一邊自稱官職,一邊大聲尊稱項伯為大 ,項伯雖然還是不說話,項康卻又大聲說道:“就這麼定了,從現在開始,三叔就是我們楚國的大師了!還有,我們也隨便把二叔的身份定了,從現在開始,我們就遙尊二叔為我們楚國的武信君上柱國,還有楚國元帥!再無他言!”

    還是習慣了接受項康的命令,項莊和項聲等人馬上一起答應,全都一起對項伯尊稱大師,項伯還是板著臉不說話,心裡也更加把項康恨入骨髓,還在心裡破口大罵項康的生父,不知道自己的堂弟怎麼會生出項康這樣的壞種?

    正鬧騰得熱鬧的時候,一個項聲的親兵突然上堂,先是在項聲的親兵隊長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項聲的親兵隊長不敢怠慢,馬上就向項康和項聲拱手說道:“少帥,都尉,剛收到的消息,暴秦的泗水郡郡守趙壯,已經在兩天前率領泗水郡兵攻破了蘄縣,還屠殺了來不及逃跑的所有陳勝軍士卒。”

    喧鬧的大堂突然變得鴉雀無聲,項康也馬上回身,問道:“消息可不可靠?是道聽途說,還是我們的細作直接探到的消息?”

    “禀少帥,是我們派去符離的細作直接探聽到的消息,應該不假。”項聲的親兵隊長如實回答道。

    項康不再說話,只是下意識的轉向了周曾,週曾會意,說道:“少帥,不用心存僥倖了,趙壯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是我們,現在就只看他是獨自出兵,還是聯絡東海郡,拉著東海郡的郡兵前後夾擊我們了。”

    “看他在蘄縣和符離呆多久。”項康冷笑說道:“他如果馬上過來,那就說明他是想獨自討伐我們。如果他在蘄縣和符離一帶長期耽擱,那麼不用說,肯定是想和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一起動手。”

    週曾點頭的時候,那邊項伯一看情況不妙,也馬上下定了決心,趕緊收起自己的死人臉,向項康微笑說道:“賢侄,老夫的官職真的不用急,你和莊兒他們也用不著尊稱老夫為楚國大師。這樣吧,老夫先幫你出謀劃策,也乘機了解一下你這支少帥軍的具體情況,等你領兵殺退了暴秦的泗水郡郡兵之後,我們再慢慢商議老夫的官職如何?”

    “老不死的,聽說 況不妙,馬上就又想跑路獨自逃命了。”項康心中鄙夷,同時連連搖頭,說道:“叔父,不必商量了,就這麼定了,名不正則言不順,還是請你立即就任楚國大師一職。”

    言罷,項康也不顧項伯的堅決反對,當場宣布傳令全軍,讓少帥軍的所有將士都尊稱項伯為大師,強行把項伯架到最前面吸引秦軍火力,讓秦軍知道在自己頭上,還有一個名譽上更大牌的項伯。項伯窩火萬分,可是又毫無辦法。

    鬧出了這麼大的風波,接下來的宴會氣氛當然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因為憤怒無處發洩,項伯還在宴會中幾次碰翻杯盤,不是撒酒就是灑菜,項康卻是孝順之至,不斷的關心問道:“叔父,是不是那裡不舒服,要不要小侄傳幾個醫工來給你看?大戰在即,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五章太打擊人了(上)

    被項康強行架上了楚國大師這個政治花瓶的位置後,本來就脾氣不好的項伯當然程度變成了一個項家怒漢,不管是看誰都不順眼,也不管是看誰就覺得火大,當天晚上就沒頭沒腦的把兩個兒子項猷和項睢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第二天上午項聲不過是在縣寺里和與自己搭檔守衛取慮城的晁直說了幾句葷笑話,馬上就被項伯數落了半天;下午張良拉著項伯到少帥軍的主力營地參觀,又因為看少帥軍的訓練方式不順眼,把正在督促士卒訓練的項悍訓斥了一頓。

    甚至就連項家子弟中最注重兄弟情誼的項莊,還有出了名的乖寶寶項它,也沒能逃過項伯的魔爪,項家子弟中首位封將的項莊因為給項伯行禮時禮節不夠端正恭敬,馬上就被項伯冷嘲熱諷了一番,逼得項莊只能是當場跪地謝罪。項它則是因為忠於職守,試圖阻攔項伯隨意翻看少帥軍中軍大帳裡的竹簡,被暴跳如雷的項伯吼得畏畏縮縮,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同樣只是向項伯連連磕頭謝罪。

    別覺得誇張,項伯如果真是什麼當老大的材料,那麼歷史上項梁不幸戰死之後,就應該是他這個叔叔帶著項氏家族幹掉宋義強搶兵權,帶著江東子弟破釜沉舟大破章邯了。能被政治能力低下的項羽都壓得喘過不氣,沒有任何單獨統兵的記錄,又從始至終只敢躲在背後搞一些坑自家人的陰謀詭計,項伯的統軍禦下之能,當然可想而知。

    項伯的這些所作所為當然很快都被項康先後知道,不過項康卻從沒打算阻止勸說,原因一是項康的輩分放在這裡,以晚輩身份訓斥告誡長輩不但不方便,還容易落下不孝的罵名。二是項康還巴不得項伯這麼做,知道項伯越是胡作非為亂擺長輩架子,項家子弟就越不可能跟著他走。所以項康當然選擇了裝糊塗當傻子,只要項伯沒有影響到軍心士氣和軍隊備戰,項康就隨便他怎麼瞎搞,還樂得看到項伯自己拼命敗壞他那點可憐的威望。

    結果事情也正如項康預料的一樣,還不到兩天時間,項家子弟就已經有些忍受不了了,包括項伯的親兒子項睢在內,紛紛都跑到項康的面前叫苦,懇請項康出面管束一下項伯這位麻煩叔父,請他少點脾氣,少拿自己們當一下出氣筒。項康則是好言勸解,又背著項伯置酒安慰這些受了委屈的項家子弟,一邊規勸他們不要忘了晚輩身份和長輩的養育之恩,對項伯能忍就忍,該讓就讓,一邊乘機籠絡項家子弟,還收到了理想效果,讓幾乎每一個項家子弟都覺得還是項康好相處好說話,項伯則是一個月經不調還正處更年期的肥胖怨婦。

    不過項康的放縱也多少有些引火燒身,宴席結束後的第三天早上,項伯就又一次帶著始終沒有主動請求願意為項康效力的張良來到少帥軍的主力營地,還毫不客氣的帶著張良直接進到了項康的中軍大帳,向正在與週曾議事的項康發起了火,道:“康兒,暴秦的泗水郡郡守趙壯,都已經打下蘄縣好幾天了,怎麼還沒有他的軍情探報?是你忘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沒有派人去探察他的動靜?還是你手下的細作都是吃乾飯的,到現在還沒有送來消息? ”

    悄悄的嘆了一口氣,項康只能是介紹了自己在前天就已經收到了的消息,微笑著說道:“叔父責備的是,小侄也正想派人去城裡請你來商議,剛收到的細作消息,趙壯那個匹夫攻克了蘄縣之後,很快就移師到了符離休整,還正在那裡拼命備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很快就回出兵來到取慮了。”

    “請問 少帥,趙壯有多少兵力?”張良趕緊問道。

    “有五面二五百主(千人將)軍旗,另有戰車約三百輛,戰馬大約七八百匹。”項康順口答道:“具體的兵力情況,因為我們不清楚趙壯在率軍出征時是否滿編,還有他在攻打銍縣和蘄縣時的士卒損失,無法肯定,不過我估計至少在四千五左右。另外符離的暴秦軍隊此前為了防範我們西進,沒有參與攻打銍縣和蘄縣的戰鬥,所以趙壯如果徵調符離的暴秦軍隊參戰的話,他應該可以出動五千以上的軍隊向我們發起進攻。”

    “那麼敢問少帥,你現在能集結多少軍隊迎戰?”張良又趕緊問道:“還有,有沒有發現趙壯聯絡東海郡暴秦軍隊聯手向你發起進攻的跡象?”

    “韓叔父恕罪。”項康依然還是對化名韓良的張良充滿戒心,說道:“這些都事關軍機,好像不是你應該問的問題。”

    “你韓叔父問的,就是我問的!”項伯又逮到發洩機會,馬上就咆哮道:“你既然尊我為楚國大師,那我這個楚國大師就有權參與軍機,更有資格知道我們楚國軍隊的具體情況。你如果不想說,那我這個楚國大師也不想當了,現在就還你。”

    “叔父恕罪,小侄不知道這是你讓韓叔父問的。”項康很是無奈的謝罪,然後才說道: “除去必須留下的守城軍隊,我目前能動用參戰的軍隊,最多只能是有五千多點,很難超過五千五這個數字,另有戰車兩百乘,戰馬約六百匹。”

    “還好,實力懸殊不 大,只要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別來搗亂,這場仗有得打。”張良鬆了口氣,又趕緊問道:“那東海郡那邊呢?有沒有出兵跡象?”

    “目前還沒有。”項康如實回答,又說道:“但我們現在也絕對不能排除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參戰,因為此前探到的消息,東海郡的暴秦郡守,早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著手集結郡兵,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南下,從背後捅我們一刀。”

    張良沉默,半晌才說道:“少帥,恕我直言,趙壯如果提兵東進,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不管是為了暴秦朝廷,還是為了他們自己,都絕不可能袖手旁觀,你這次九成九得要兩線作戰了。”

    “這個還用你指點?”項康再次在心裡不自量力的腹誹了張良一句,然後才說道:“預料中的事,我早就做好心裡準備了。”

    “那少帥打算如何迎戰?”張良又問道。

    “還沒拿定主意。”項康隨口回答,又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也不用急著拿定主意,畢竟我們現在還不確定東海郡的暴秦軍隊會不會參戰,當然也就用不著急著考慮分兵迎戰。或許趙壯那個匹夫大意輕敵,不等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動手,提前就帶著他麾下的烏合之眾過來送死,這也是誰都說不定的事。”

    “別以為暴秦軍隊都是蠢貨傻蛋!”項伯暴跳如雷,咆哮道:“暴秦軍隊難道會蠢到連一個細作都不派,不摸清楚你的虛實,就直接帶軍隊過來送死?知道你的兵力和他差不多,趙壯那個匹夫怎麼可能會直接帶兵過來打一場沒把握的仗?又怎麼可能不會向東海的暴秦軍隊求援?”

    項康無奈,也只好老實承認自己剛才的廢話不過是幾句戲言,開個玩笑活躍氣氛,項伯則是得理不饒人,又搬出了軍中無戲言的古人正理呵斥教訓,直把項康吼得是頭暈腦脹 ,眼冒金星,也不得不連連請罪,好話說了幾籮筐,好不容易才把項伯暫時安撫住,然後項康又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叔父,關於此事,不知你何高見。 ”

    “還不是要等我想一想。”項伯理直氣壯的吼叫,道:“我才剛知道你和趙壯軍隊的情況,又還不能確認東海郡的暴秦軍隊會不會參戰,怎麼可能一時半會就想出主意?”

    “那就請叔父多勞些神,快些幫小侄想出辦法應對敵人。”項康賠笑說道:“小侄這一次真的是壓力太大了,還請叔父多多幫著小侄出謀劃策,早些幫小侄想出破敵妙計。”

    又發了一通火,又擺足了長輩叔父的架子,嗓子都吼啞了的項伯這才帶著張良揚長而去。不過也還別說,一是因為少帥軍實際上就是項家的私家軍隊,項伯也不願意看到少帥軍全軍覆沒,二是因為項伯急需出風頭立威信,方便將來掌握兵權,在離開了少帥軍的營地後,項伯還是向張良求教道:“子房,你學過《太公兵法》,這一場仗怎麼打,你可有什麼主意?”

    “不能守,守是等死。”張良答道:“少帥軍目前雖然有城池可守,但是外無必救之兵,被動堅守即便能夠守住城池,也遲早會被暴秦軍隊活活耗死。分兵迎戰更是自尋死路,伯兄你侄子手裡的兵力本來就不佔優勢,如果再分兵而戰,只會給敵人集中局部優勢兵力從容擊敗機會,輸得只會更慘。”

    “那就沒辦法了?”項伯擔心的問道。

    “只有一個辦法,先發製人,各個擊破。”張良答道:“搶先動手擊破一路敵人,然後再回過頭來,集中力量對付另一路敵人。”

    “先發製人,各個擊破?”項伯很是花了一些力氣才琢磨明白張良的戰術意圖,然後趕緊問道:“那具體怎麼做呢?”

    “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有想好。”張良搖頭,說道:“我對泗水敵人的情況一無所知,尤其是不清楚趙壯的性格脾氣,沒辦法針對他的弱點下手,不知道他這裡是否有機可乘,當然也就不知道是應該先向他下手,然後再掉過頭去對付東海郡的暴秦軍隊,還是先對付東海郡的敵人,然後再掉過頭收拾他。所以我得先回城裡去收集一些關於趙壯的情況,然後才有可能想出辦法。”

    “那還楞著幹什麼?趕快回城。”項伯催促,又迫不及待的說道:“子房,有件事拜託你,先發製人和各個擊破這個策略,你先別 著告訴別人,讓我來指點項康那個小畜生。”

    知道項伯愛顯擺的臭脾氣,張良當然沒有拒絕,回到城里後,張良又馬上在項伯的幫助下,找到了一些曾經和泗水郡守府打過交道的取慮官吏,旁敲側擊的打聽了解敵人主帥的性格脾氣,也很快就發現趙壯這個人性格有些剛愎自用,不喜歡聽旁人的良言勸說;為人貪婪,官聲不是很好,做事也只是表面上穩重,平時的許多小事不去細述,就說蘄縣和銍縣先後失守後,趙壯雖然是等到集結了泗水郡北部的郡兵有了把握才出的兵,可是在發起攻城時,卻只是一味的猛攻猛打,既缺少策略,又明顯流露出了急切心思;脾氣則是典型的殘暴好殺,除了屠殺蘄縣的陳勝軍士卒外,此前還把在銍縣抓到的所有戰俘全部活埋,手段相當殘忍。

    針對趙壯的這些性格特點,足智多謀的張良當然很快就有了主意,向項伯說道:“伯兄,趙壯這個匹夫的性格脾氣有很多弱點可鑽,可以先向他下手,然後再掉過頭去對付東海郡的暴秦軍隊。我覺得,你不妨叫你的侄子利用趙壯性格貪婪和缺乏穩重這些性格弱點,故意示敵以弱,讓趙壯覺得他有機可乘,即便不用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幫忙也可以乾掉你侄子,那麼他一定會搶先進兵,馬上帶著軍隊來打取慮,到時候你侄子的軍隊以逸待勞,勝算就大得多了。”

    “妙計。”項伯想都不想就稱讚,然後趕緊問道:“子房,那具體應該怎麼做呢?”

    張良微笑,附到了項伯的耳邊低聲細語,項伯則是越聽越是喜形於色,然後迫不及待的一把拉起張良,說道:“走,馬上去見項康那個小豎子!老夫今天要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奇謀妙計!”

    “天已經黑 。”張良微笑著指指外面的天色,說道:“明天吧,明天早上我們再去。”

    看了看外面已經滿是繁星的夜空,項伯也只好悻然作罷,不過第二天的天才剛亮,項伯連飯都沒吃,馬上就拉上了正在吃飯的張良出城來見項康,張良無奈,也只好在項伯的拉扯下一起出城,急匆匆來到了少帥軍主力位於城外的營地,幫項伯顯擺威風和教訓侄子。

    項伯和張良進得中軍大帳後,收到消息的項康也只好乖乖的拉著周曾過來給項伯行禮,然而項伯卻臨時改了主意,向項康吩咐道:“康兒,把我們在軍隊裡的項家子弟全部叫來,我有事要告訴你們。”

    “叔父,什麼事這麼重要?要把兄弟們全都叫來?”項康心中警惕,下意識的想到了歷史上的種種兵變和政變。不過還好,項康趕緊悄悄觀察周圍情況時,發現帳中全都是從侍嶺亭起兵時就跟著自己的親兵,除了文弱的張良外沒有其他外人,不像是項伯準備動手強奪兵權的模樣。

    “不要問,到時候你就知道。”項伯粗暴的回答,也迫不及待的幻想起了自己說出破敵方略後,項家子弟看向自己的種種崇拜和服氣的目光。

    拗不過項伯這個既無能又愛臭擺架子的三叔,項康也只好趕緊派人去通知項莊和項悍等人,叫他們趕緊來中軍大帳集合。然後不一刻,收到消息的項莊、項悍和項猷等人先後到來,見項伯在場後,也只好無可奈何的向項伯屈膝行禮,滿腹狐疑的等待項康開口說話。

    讓項家子弟意外的是,項家子弟都到齊後,首先開口的竟然是坐在右列首席的項伯,慢條斯理的向項康問道:“康兒,眼下泗水郡的暴秦軍隊屯兵符離,距此僅有區區百餘里,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也在集結兵馬,隨時可能從郯城南下,在背後捅我們一刀,你身為全軍主將,如何應對,怎麼還沒有拿出一個方略?”

    “怎麼一上來就興師問罪?難道真要逼宮,想藉口我統兵無能,逼著我把兵權交給他?”

    其實性格相當貪生怕死的項康心中益發警惕,對項伯的來意也更加猜疑,還先環視了一圈在場的項家子弟,直到確認包括最靠不住的項猷都是神情疑惑,不像是時刻準備幫著項伯逼宮的模樣,項康這才稍微安心。然而當著項家子弟的面,項康卻也不能一味退讓自墜威風,很快就微笑說道:“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小侄當然早有主意,只不過事關機密,不便公開而已。 ”

    “哦,你已經有主意了?那你說說,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主意?”項伯傲慢的問,又冷笑說道:“現在在場的,不是我們項家子弟,就是你的親信,還有老夫的至交好友,不會洩露你的軍機,可以說一說吧?”

    更加詫異的看了一眼滿臉都是陰陽怪氣的項伯,項康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其實說出來也沒有什麼關係,如何應對現在的情況,籠統來說就是八個字,先發製人,各個擊破。”

    項伯愕然,張良則更加愕然,驚訝過後,張良趕緊問道:“少帥,能不能講述詳細一些?”

    “用不著太詳細,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項康想都不想就說道:“泗水郡和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如果聯手來守,我 沒有援軍可以指望,被動指望只是等死。分兵迎戰更是找死,我們的兵力本來就不佔優勢,分兵後更加勢單力薄,注定只會是兩路迎擊,兩路慘敗的下場。所以我們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先發製人,各個擊破,先集中兵力干掉一路敵人,然後再掉過頭去幹掉另一路敵人。”

    項伯的嘴巴幾乎張脫臼了,張良也像不認識一樣的重新上下打量項康,然後才問道:“少帥,那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項康拒絕回答,項伯回過神來以後,則開口怒吼道:“說,你具體打算怎麼做?我是楚國大師,有權參與軍機,告訴我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項康心中忿怒,可是當著項家子弟的面,項康又不便發作,只能是向旁邊的周曾一努嘴,週曾會意,馬上就站出來拱手說道:“大師無須擔心,早在兩天之前,少帥就已經讓在下寫了一道詐降書信給趙壯匹夫送去,宣稱說我有意投降暴秦軍隊立功贖罪,主動請求為趙壯匹夫擔當內應幫他獲勝,引誘趙壯匹夫立即提兵來打取慮,為我軍贏得將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

    項伯的嘴巴再次張到了極限,張良則是失魂落魄,喃喃說道:“兩天前?兩天前,你們就已經著手佈置誘敵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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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第八十六章太打擊人了(下)

    “兩天前,你們就已經著手佈置誘敵計劃了?”

    張良和項伯一起失魂落魄的時候,項家子弟當然都是個個面露喜色,對項康的計策充滿信心。不過項莊又突然想起一事,忙向周曾問道:“亞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記得上次下相大戰的時候,你就已經向暴秦軍隊詐降過一次,這次又向暴秦的泗水郡守趙壯詐降,他還會不會相信?”

    “項莊將軍沒記錯,我之前確實已經向暴秦軍隊詐降過一次。”週曾點頭,又微笑說道:“不過將軍放心,趙壯匹夫這一次只會更加相信我的詐降,因為嚴格的來說,我這次的詐降計其實是上一次的延續。上一次我向暴秦的僮縣縣令顧畢詐降,幫少帥引誘暴秦軍隊急著渡過泗水,事後並沒有暴露我的真正身份,另外我們還查到了,顧畢依我所請,把我的詐降書信送給了相縣交給趙壯,已經給趙壯留下了一個我懷有異心的印象,所以這次我又寄書詐降,趙壯匹夫不但不會懷疑,相反還更容易相信我是真想投降。”

    項莊恍然大悟,忙連連點頭,笑著稱讚項康和周曾 的妙計如神,趙壯這次非得再上大當不可。而張良暗暗欽佩過後,忍不住向項康問道:“少帥,讓曾為暴秦官吏的周先生出面詐降誘敵,這一招確實不錯,可是這麼做,並不能保證一定可以把泗水郡的暴秦軍隊提前引來啊?如果趙壯還是堅持要和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同時出兵,殺你一個首尾難顧,你又如當奈何?”

    “是啊。”項伯也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馬上就說道:“就算趙壯那個匹夫相信了這個週曾的詐降,但是他不肯提前獨自出兵,你又怎麼辦?”

    “沒關係,只要他相信亞叔的投降就行。 ”項康冷笑說道:“只要他相信了,就算他和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同時出兵,也肯定是他來打取慮,東海郡的暴秦軍隊打我們背後的下相,到時候我只要讓亞叔再出面引誘趙壯匹夫暗中出兵偷城,用伏兵殺敗他一陣,再想對付他剩下的烏合之眾,當然也就可以容易許多。”

    “說得容易。”項伯冷哼,轉向旁邊的張良問道:“韓兄,你怎麼看,我這個侄子的計謀可不可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張良的身上,張良則是先沉默了許久,然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可行,也是針對趙壯匹夫性格不夠穩重的弱點下手,有很大的得手把握。”

    “那比我們的戰術計劃如何?”項伯不死心的追問道:“那一個更好些?”

    張良猶豫的時候,項康也聽出了其中蹊蹺,忙問道:“叔父,韓叔父,怎麼,你們也有了破敵之策?說出來讓我聽聽怎麼樣。”

    又猶豫了一下,張良拱手說道:“不瞞少帥,其實在下和伯兄是想向你進言,想請你安排僮縣的部下出面向趙壯匹夫詐降,勸趙壯先去襲取僮縣,斷你羽翼,倘若趙壯中計出兵,先去攻打看似容易得手的僮縣,然後少帥你乘機出兵攻打趙壯背後,與你的僮縣守軍內外夾擊,就有希望打敗 趙壯匹夫。”

    這下子換成項康有些張口結舌了,因為張良的這個策略項康在事先確實沒有想到,同時還有不小的成功可能,所以此前對張良印象並不是很好的項康難免對張良有些刮目相看,暗道:“看不出這傢伙還有點本事,居然也能想出一個破敵計策。”

    “怎麼樣?”項伯不是很有信心的嚷嚷道:“康兒,我和你韓叔父想出來這個辦法,和你的辦法比起來如何?”

    項康一听笑了,笑道:“叔父,你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什麼真話假話?什麼意思?”項伯疑惑問道。

    “伯兄,不必比較了,我們的計策不如少帥的計策。”張良主動開口,還算老實的承認道:“和少帥的計策比起來,我們的計策明顯要更花時間,取勝的把握也要小上許多,還是少帥的計策更好,更節約時間。”

    聽到這話,項伯頓時就變成了一個洩氣的皮球,而旁邊的項莊和項悍等人也紛紛說道:“把暴秦軍隊引去僮縣,我們再出兵到僮縣去和他們決戰,既得正面硬碰硬,又花時間,當然比不上就在取慮決戰,還是先把暴秦幹掉一部分再決戰,誰更有把握誰更容易顯而易見,這還用得著怎麼比較?”

    項伯板著臉不吭聲,張良也有些無地自容,忙向項康拱手謝罪道:“少帥恕罪,是在下冒昧僭越了,少帥神機妙算,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在千里之外,在下欽佩之至。在下知罪,今後在下再不敢冒昧謀劃那些雕蟲小計了。”

    “韓叔父言過了,你也是想給我幫忙的一片好意。”看在張良提出的策略也有很大可行性的份上,項康開口安慰了幾句,又主動說道:“韓叔父,其實你的計策也相當不錯,今後你如果再想出什麼破敵之計,只管直接對我說就行了,只要可 行,我一定採納。”

    “少帥過獎,在下愧不敢當。”張良苦笑著謙虛,又在心中嘆道:“到底是楚國名將項燕的後人啊,家學淵源,用計施謀手到擒來,我的計謀被比下去,不奇怪啊。”

    事情還沒完,正當張良心中暗嘆的時候,帳外忽然進來了一個項康的親兵,將一份貼有雞毛的密封簡牘信件呈到了項康的面前,恭敬說道:“啟禀少帥,徐縣的馮仲馮都尉剛剛派快馬送來的急信,十萬火急。”

    “十萬火急?難道徐縣出事了?”

    項康心中一凜,趕緊讓項它上前接過書信,轉呈到自己面前,粗略看了一眼見封泥無誤,項康忙又用小刀撬去封泥,取出被兩片空白簡牘包夾的信件閱看,然後只是粗略看得幾眼,項康就露出了吃驚神色,再仔細閱看時,項康還逐漸的張大了嘴巴,幾次揉眼臉上盡是難以相信的神情,明顯驚訝到了極點。

    “少帥,出什麼事了?能不能讓我也看看?”

    週曾看出不對,忙徵得項康同意,站到了項康的旁邊同看馮仲的書信,然後和項康一樣,迅速閱看著馮仲的書信時,週曾也吃驚的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比項康更加震驚和難以置信。而好不容易仔細看完之後,項康還和周曾面面相覷了一番,異口同聲的說道:“馮仲啥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我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有這個本事?”

    “出什麼事了?”項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能不能讓我看看?姓馮的到底說了什麼?”

    項康沒搭理項伯,只是轉向了張良,苦笑說道:“韓叔父,看來我們倆都得甘拜下風了,你相信不?我的部將馮仲,也同樣看出了眼下的形勢是我們必須得先發製人,把敵人各個擊破,還給我謀劃了一個更有把握的破敵之計。”

    “更有把握的破敵之計?”張良大吃一驚,忙問道:“具體是什麼?”

    項康不答,只是把馮仲那道書信遞給了張良,張良慌忙上前接過細看時,見簡牘之上,一個陌生的筆跡歪歪扭扭,確實向項康提出了先發製人和各個擊破的正確方略,還提出了一個具體的戰術計劃。而仔細再看這個計劃的詳細內容時,張良的眼睛逐漸發直了,還忍不住驚呼道:“妙計!確實比我們的更好,不但更省時間,還更有把握!”

    也由不得張良這麼大驚小怪,馮仲在書信上獻出的計策確實相當不錯,先是建議項康主動率領少帥軍主力西進,到符離戰場上去主動尋求決戰,同時指出趙壯身為郡守必好面子,又連下銍縣和蘄縣二城士氣正旺,肯定不會龜縮避戰,只會選擇統兵迎戰。然後馮仲又建議項康詐敗誘敵,並料定趙壯為了減輕攻城壓力,肯定會率領軍隊全力追趕。第三步則是馮仲建議項康在途中選擇合適地點,故意丟棄隨軍攜帶的輜重財物,引誘秦軍士卒爭奪,待敵人因為爭搶財物輜重而混亂的時候,少帥軍再突然掉頭殺回,必然可以大獲全勝。

    馮仲提出這個戰術計劃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徹底打亂秦軍的聯手進兵計劃,更有把握的創造把敵人各個擊破的機會,而且搶先擊敗了泗水郡秦軍之後,少帥軍不但可以輕鬆騰出手來應對東海郡的秦軍,還有很大把握迫使沒有了友軍幫忙的東海郡秦軍不戰之退,以更小代價化解眼前的危局。所以站在戰略全盤的角度上來看,馮仲提出的戰術計劃不但遠勝過張良提出的戰術,還勝過項康自己謀劃的戰術。

    另外還有很關鍵的一點,項康的戰術是計劃把敵人誘到取慮城下決戰,主動權在敵人那邊,有很大可能是在秦軍同時發起兩路進攻時才可以實行,過於被動保守。而馮仲提出的計劃則是讓少帥軍反客為主,牢牢掌握戰場主動權,用不著看敵人的臉色行事,即便有差錯失誤,也可以靠著先機在手及時調整,怎麼都比防守反擊被動挨打的強。

    滿臉震驚的仔細看完了馮仲的親筆書信,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張良第一反應就是馬上問道:“敢問少帥,你這位部將馮仲是什麼人?是那一位六國名門之後?師從何人?”

    “名門之後?師從何人?”項康被張良問得一楞,疑惑說道:“沒聽說馮大兄是什麼名門之後啊?也沒聽說過他拜過什麼老師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祖上幾代好像都是在下相種田的,就是在小時侯念過幾年私學,能寫會算,所以才當上了侍嶺亭的亭長。”

    張良目瞪口呆,繼而萬念俱灰,還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說道:“太打擊人了!想不到我張良出身韓國名門,師從高士黃石公,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幾輩子種田的泥腿子。比不過楚國武信君的後人也就算了,我怎麼連一個鄉野愚夫都比不過?”

    極度失落惆悵之下,張良甚至還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黃石 公送給自己的《太公兵法》一把火燒了,今後也絕不承認自己讀過什麼兵法,懂得什麼軍事,丟不起這個人啊。

    這時,週曾已然向項康問起是否採納馮仲的戰術建議,項康仔細思量,發現自己掌握主動權後,不但戰術方面容易調整,還不必在和泗水泗涇決戰時,提心吊膽的關心另一個戰場的安危,所以項康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一拍案幾吼道:“用馮仲的戰術!傳令全軍,立即著手準備出發,明天正午出發西進,去符離找暴秦軍隊決戰!”

    在場的項家子弟一起抱拳唱諾,負責傳達命令的項揚也馬上安排人手,去通知少帥軍的各營將領著手準備出征,項伯則是眼珠子亂轉,即便項康沒有要求他隨軍出征,他也沒有主動提出這個要求。而隨著垂頭喪氣的張良離開了少帥軍的營地後,項伯還鬼鬼祟祟的對張良說道:“子房,如果項康那個小豎子的亂敵之計被暴秦軍隊識破,暴秦軍隊不肯上當,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畢竟是知己,項伯翹起想拉什麼米田共張良馬上就明白,也立即就問道:“伯兄,難道你想悄悄向暴秦軍隊告密?”

    “子房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項伯打哈哈,說道:“我只是擔心馮仲那個匹夫紙上談兵,提出的什麼亂敵之計起不了作用,所以才關心。”

    “那你剛才在中軍大帳裡怎麼不說?”張良心中冷哼,又淡淡說道:“暴秦軍隊不上當也沒用,你那位賢侄沒那麼笨,看到暴秦軍隊沒有自行混亂,肯定會帶著軍隊直接撤退,一直把暴秦軍隊引到取慮城下再另外想辦法,不會傻傻的去硬碰硬,那不是他的用兵習慣和風格。”

    項伯失望閉嘴,心裡則 暗痛恨,甚至還有些巴不得項康出兵不順,吃個敗仗喪失威信,給自己上位掌兵的機會。

    …………

    按照項康的安排,第二天的正午,項康親自統率著五千餘人的少帥軍主力出發東進了,還故意在軍隊裡攜帶了許多的布匹豬羊,準備著用於亂敵。而潛伏在取慮一帶的秦軍細作也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送到了秦軍控制地,又被秦軍快馬當天晚上就送到了符離城下,報告到了泗水郡守趙壯的面前。

    “來得好!想不到項康這股逆賊狗膽包天,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主動出兵來符離和本官決戰,那本官也就不客氣了,傳令全軍,即刻著手備戰!待亂賊到來,馬上出兵決戰!”

    和馮仲在書信上分析的一樣,收到了項康竟然敢主動來送死的消息後,趙壯果然在第一時間下令軍隊備戰,也馬上就拿定了要和少帥軍正面決戰的主意。然而隨同趙壯出征的一個佐吏卻有不同意見,勸諫道:“郡尊請三思,項康逆賊的兵馬與我們相差不大,麾下士卒又連戰連勝,士氣正旺,我們與之正面決戰,即便獲勝也定然損失不小,與其冒險決戰,不如深溝高壘,堅守營地,消磨掉亂賊銳氣,然後再圖謀破敵不遲。”

    “深溝高壘,堅守營地?”趙壯一聽冷笑,說道:“本官身為大秦泗水郡守,面對一群叛亂反賊,你叫本官只守不戰。”

    “郡尊,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佐吏又勸道: “東海郡的郡守已經答應與我們聯手剿滅項康這股亂賊,不日就會親自率軍南下下邳,與我軍聯手夾擊項康逆賊,既如此,我們只需要堅守數日,待到東海郡兵南下下邳,乘虛向亂賊的背後發起進攻,那麼項康逆賊聞報,必然陣腳大亂,只能是趕緊回兵救援,到時候我軍乘機出擊,必然可獲大勝。”

    如果趙壯聽了這個佐吏的勸,那麼不用說,項康就是不至於欲哭無淚,又肯定得愁掉許多頭髮。但是很可惜,還是被馮仲在書信上的分析料中,趙壯果然是大搖其頭,說道:“沒必要這麼做,如果這麼做了,肯定就長了亂賊的志氣,滅了我們大秦官兵的威風,本官也將顏面無存。不必再說,就這麼定了,亂賊一來,馬上出兵決戰!本官倒要看看,項康那個逆賊手下的烏合之眾,能在本官麾下的大秦虎狼之師面前,撐得了多久!”

    知道趙壯剛愎自用不聽人勸的脾氣,進言的佐吏也只好乖乖住口,不敢再繼續勸說自找不痛快。不過還好,這個佐吏也只是遺憾趙壯不肯採納自己的穩妥策略,卻並不怎麼擔心趙壯會在決戰時吃敗仗,畢竟,泗水郡的郡兵在兵力方面與西進而來的少帥軍大致相等,武器裝備也佔據有時,同時在秦軍隊伍之中,還有不少參加過邊疆戰事的秦軍老兵,戰鬥力也有保證,怎麼都不會遜色於連武器裝備都無法統一的少帥軍烏合之眾。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七章敗中求勝

    可能很多人沒有註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項康之前率軍出征,除非是戰事緊急特別需要,否則項康一般都是帶著軍隊在早上出發,給軍隊留下一個白天的行軍時間。惟獨這次決定出兵符離時,項康是特意交代了準備在正午時出兵,只給自軍留下了半天的行軍時間。

    剛開始的時候,包括週曾和項莊等項康的文武親信都沒有留心到這個細節問題,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軍隊已經做好了出發準備,可是距離出發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的時候,週通和項莊等人才突然發現這似乎是項康的安排失誤,然後周曾還好心對項康說道:“少帥,軍隊已經準備好了,反正我們也沒挑什麼時辰,不如現在請卜者占卜,儘早出發吧。這樣的話,我們今天也可以多趕些路。”

    “沒那個必要。”項康搖頭,微笑著說道:“我們這一次只能中午出發,這樣才對我們最有利。”

    週曾愕然,趕緊向項康問起必須要在中午出發的原因時,項康卻搖頭不語,笑容還十分神秘,週曾則滿頭霧水,怎麼都想不明白項康為什麼要說一定要在中午時出發才對自軍最有利,也只好把這個疑問暫時藏在心裡,耐心等待項康將來揭開謎底。

    午時過半時,按照這個時代軍隊出征的規矩,項康安排了一個在取慮一帶小有名氣的算命先生當眾卜問吉凶,結果因為收了項康金子的緣故,算命先生占卜出來的結果當然是上上大吉,少帥軍這次出征就是用木棒子敲也能旗開得勝,大破敵軍,而將這個喜信告知全軍的同時,項康也命令軍隊出發,還要求少帥軍以正常行軍速度行進,半點都不著急的向符離開拔。

    步兵的正常行軍速度是每天五十里左右,正午出發又沒有著急趕路,少帥軍第一天當然只走了二十五里左右就立營休息,第二天繼續出發西進之後,雖說一路順利,沒有遭到秦軍的騷擾和阻攔,符離境內的沿途百姓也早早就關門閉戶,不敢給少帥軍的行軍添亂,但勻速前進的少帥軍還是走了五十餘里,太陽就已經逐漸西斜,少帥軍也不得不停下來立營休息。而少帥軍的這座臨時營地,距離符離城池則大約有著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還是到了這個時候,項康才微笑著向周曾問道:“亞叔,怎麼樣?明白我為什麼一定要在昨天中午出發沒有?”

    雖然不像項康一樣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然而在學室時畢竟接受過軍事教育,又在這段時間裡積累了不少的實戰經驗,仔細琢磨了片刻後,週曾還是明白了項康的用意,喜道:“少帥妙算,不錯,選擇在昨天正午出發,確實對我們最有利。”

    “有利在什麼地方?”項康微笑問道。

    “少帥何必考我?”週曾笑笑,說道:“選擇在昨天中午出發,昨天加上今天,我們合情合理的行軍不到八十里,既不讓敵人生出猜疑,又可以在明天正午時趕到符離郊外,然後既給趙壯匹夫留下了充裕的決戰時間,方便誘他明天中午就發起決戰,我們又可以不必辛苦建立營地,詐敗撤退時能夠方便許多。”

    項康大笑,很是得意自己對時間的拿捏準確,不過收住笑聲後,項康卻又多少有些擔憂,說道:“明天就看趙壯會不會乖乖的出兵決戰了,他如果不上當,不打算急著決戰,或者是乾脆選擇堅守營地,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少帥放心。”週曾安慰道:“我和趙壯那個匹夫打過交道,知道他脾氣急噪,又最愛面子,肯定不會窩窩囊囊的堅守營地,只守不戰,也很可能會在明天中午就急著出兵和我們決戰。”

    項康點頭,卻又不肯完全放心,仔細盤算了片刻後,項康拿定主意,說道:“亞叔,替我寫一道勸降信給趙壯,以我的名譽勸說趙壯率領暴秦軍隊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就說只要他答應投降,我就封他為楚國的裨將軍,但是他如果執迷不悟,堅持要給昏庸無道的秦二世陪葬,那麼我把他生擒活捉之後,就要把他車裂處死,語氣盡量傲慢些。”

    “少帥想故意激怒趙壯?誘他盡快決戰?”

    週曾猜到項康用意,項康點頭,微笑說道:“本來想給他也送一套女人衣服,但是這麼做太著痕跡了,瞎子都看得出來我是故意激他決戰,說不定就有可能適得其反。所以沒辦法,只能含蓄點逗他發火,也讓他覺得我不知道天高地厚,比較容易對付。”

    週曾含笑點頭,表示明白項康的惡毒用意,也馬上提筆做書,寫下了一道語氣傲慢的勸降書信交給項康,項康卻並沒有 急著派人送去交給趙壯,只是小心安排營防,防備秦軍乘夜偷襲,同時趕造乾糧以供兩日之用,還是在平安度過了這個晚上之後,項康這才一邊領軍繼續西進,一邊派遣一隊快馬搶先上前,到秦軍營地去送遞書信。

    少帥軍的馬隊趕到符離城外的秦軍營地的時候,以趙壯為首的泗水郡秦軍當然也已經摸清楚了少帥軍的大致情況,也知道少帥軍肯定會在今天中午時抵達符離城郊,不過在具體如何應對時,趙壯麾下的秦軍將領卻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立即著手準備出兵,今天就在符離城郊和少帥軍發起決戰,另一派則主張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建議先摸清楚了少帥軍軍力情況,然後再發起決戰不遲。趙壯的態度則是模棱兩可,雖然比較傾向於今天就出兵決戰,可是又覺得先仔細了解一下少帥軍的具體軍力再發起決戰也不錯,沒有立即下定決心。

    在這樣的情況下,當少帥軍騎兵用弩箭把勸降書信射進秦軍營中,秦軍士卒也在第一時間把書信呈交到了趙壯的面前後,趙壯當然也就馬上失去了耐心,拍著案幾怒吼道:“項康小兒,膽大包天,主動送上門來找死就算了,竟然還有臉勸說本官向你投降!傳令全軍,即刻準備出營作戰,今天就和項康逆賊決一死戰!”

    “郡尊,是不是再等一等?”一個主張緩戰的秦軍將領不知死活,勸道:“我們目前對亂賊的具體軍情還不甚明了,倉促決戰有些冒險,不如……。”

    “不等了!”趙壯怒吼打斷,咆哮道:“一群烏合之眾,還用得著怎麼探察了解?今天就打!馬上去準備!”

    知道趙壯的暴躁脾氣不敢繼續違拗,之前主張緩戰的秦軍眾將只能是一起唱諾,然後隨著主張今天就發起決戰的秦軍將領立即回營備戰,而當武器、戰馬和戰車等一切都準備好了 後,趙壯又迫不及待的親自率軍出營,在營外集結了超過四千餘人的秦軍準備作戰。

    沒過多少時間,來回巡哨的少帥軍斥候當然就把秦軍出營的消息報告到了項康的面前,項康聞報心中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更沒有催促軍隊加快速度,只是帶著軍隊緩緩行進節約體力,保持著嚴整隊形向前推進。

    趙壯的迫切之心還超過了項康的估計,沒有耐心在營外被動等候,趙壯竟然還率領出營秦軍主動東進,主動迎向了少帥軍主力,所以巳時才剛過半,迎頭而進的少帥軍和秦軍就已經能互相看到對方的旗幟隊列,然後趙壯和項康也不敢遲疑,馬上命令軍隊列陣於符離東郊,直接展開主力決戰。

    這也是少帥軍第一次堂堂正正的和秦軍正面交戰,項康不敢弄險,讓少帥軍佈置了一個攻守均衡的大型方陣,將隨軍帶來的百餘輛戰車藏於陣中,與步兵混合列隊嚴加保護,騎兵被佈置在地勢開闊的左翼,糧草輜重車輛居後。趙壯則是採用秦軍的傳統軍陣,讓重弩兵排列在兩翼前方,後藏騎兵,輕弩兵居中,戰車與步兵主力混合位居輕弩兵之後,趙壯的旗陣則安排在了左翼後方的高地,居高臨下指揮全局。

    陣勢列定後,首先發起進攻的是從沒打過陣仗的項康,戰鼓聲中,被項康封為二五百長的項猷率領本部人馬率先出陣,正面衝擊秦軍弩陣,對自軍弩兵充滿信心的趙壯見了當然是放聲大笑,大聲嘲笑少帥軍的不知死活。結果也不出所料,項猷所部才剛欺到秦軍陣前近處,馬上就遭到了秦軍強弩的迎頭痛擊,被射得人仰馬翻,鬼哭狼嚎,不得不狼狽退後躲避秦軍箭雨。

    感嘆了一聲秦軍的強弩果然名不虛傳後,項康揮動令旗,指揮項猷再次上前進攻,可惜和之前一樣,項猷所部還是被秦軍的一通亂箭射得抱頭鼠竄,不得不狼狽逃回遠處重整隊伍。然後又依照項康的旗號指揮,轉移目標去沖擊秦軍的右翼弩陣,同時左翼的少帥軍騎兵也小跑前進,準備迂迴衝擊秦軍右翼弩陣的側面,幫助自軍步兵破敵。

    這麼做當然還是沒用,趙壯只是令旗一揮,藏在秦軍右翼弩陣背後的秦軍騎兵馬上出擊,衝鋒迎向少帥軍騎兵,粉碎了少帥軍騎兵想要聯合步兵破陣的美夢,同時秦軍右翼的強弩也亂箭齊發,把少帥軍步兵射得是慘叫不斷,寸步難進。

    少帥軍的戰鬥力之脆弱還在趙壯的想像之上,激戰沒過多久,項悍統領的少帥軍騎兵就逐漸招架不住,被人數不及自己的秦軍殺得節節敗退,不得不掉頭逃命。而看到騎兵潰退之後,項猷率領的少帥軍步兵也馬上撒腿而逃,十分狼狽的直接逃向自軍方陣,還傻乎乎的衝亂了少帥軍看上去還算嚴整的陣列。

    見此情景,哈哈大笑的趙壯當然是令旗一揮,指揮中軍主力乘勢出擊,而少帥軍方面則是因為陣形已被沖亂的緣故,只能是趕緊敲響退兵銅鉦,搶在敵人近身前提前掉頭逃命,還一個比一個的逃得腳步飛快。

    “追!”沒有任何的猶豫,趙壯馬上就發出了追擊命令,大吼道:“追殺到底,拿下項康小兒的人頭!”

    準萬人級的馬拉松賽跑由此展開,早就听說過趙壯對待俘虜手段的少帥軍將士腳底抹油,緊隨著自軍旗幟大步逃命。秦軍方面則是腳步輕快,吶喊著大步追擊,軍旗蔽日氣勢如虹,趙壯本人更是哈哈大笑著催動車輛,率領秦軍緊追不捨。

    追擊戰中,當然有不少體力不支的少帥軍士兵掉隊落伍,不得不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然而早就已經習慣了屠殺戰俘的泗水郡秦軍卻毫不客氣,二話不說對著投降的少帥軍降卒一刀砍下,逼得已經跪地投降的少帥軍士卒只能是趕緊站起身來,再次亡命奔逃,也逼得前方的少帥軍大隊奔逃更快,說什麼都不敢停下來稍做喘息。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項康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兵敗如山倒,也無比擔心自軍會一潰到底,直接土崩瓦解,但是事情到了這步,項康也沒有了任何的回頭路可走,只能是努力收攏軍隊,帶著少帥軍亡命奔逃,硬著頭皮把秦軍引向自己在路上選定的真正決戰戰場。而與此同時,受命牽制秦軍騎兵的項悍則帶著少帥軍騎兵逐漸向南,把追擊自軍的秦軍騎兵逐漸引離追擊戰場。

    還好,項康此前也曾經考慮過如果逃得過遠,軍隊有可能會從詐敗變成真敗,選定的戰場並沒有太遠,只逃出了十五六里,少帥軍大隊就逃到了一處南面有湖泊、北面有睢水的相對狹窄戰場。然後項康毫不遲疑,馬上命令逃在前方的後隊盡棄輜重,還故意打翻車輛,砸碎木籠,將隨軍帶來的布匹軍器撒滿一地,也讓隨軍帶來的豬羊逃得到處都是。

    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終於到來了,在項康擔心的不斷回頭張望中,秦軍大隊終於還是追到了少帥軍盡棄輜重的位置,項康的手心也不由浸滿汗水,暗道:“是輸是贏,就看現在了。”

    秦軍將士沒讓項康失望,更沒讓寄書獻計的'馮仲'失望,看到了灑滿一地的布匹軍器和跑得到處都是的肥美豬羊後,秦軍將士果然就像蒼蠅看到了血一樣的撲了上去,二話不說抓起布匹就再不放手,抓住羊角就哈哈大笑,不僅隊列徹底大亂,士卒之間為了哄搶財物還出現了互相毆打的情況。——不過也真不能怪秦軍士卒貪婪,這個時代的生產力極度落後,連一件衣服都能寫進遺書指定遺交給誰,突然看到這麼多值錢的東西放在面前,已經過慣了窮日子的秦軍士卒當然是想不眼熱心跳拼命哄搶都不行。

    乘著這個機會,項康當然是讓帥旗停止前進,然後也來不及重整隊伍,才剛收住大部分兵馬,馬上就帶著少帥軍大隊折頭殺回,氣勢洶洶的殺向已經混亂的秦軍隊伍,不斷大吼,“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戰了!殺!”

    也終於輪到少帥軍這幫烏合之眾大顯身手了,見有機可乘,吶喊聲中,從起兵以來就只會打順風仗的少帥軍將士個個奮勇,人人爭先,吼著嚷著只是沖向已經自行混亂的秦軍士卒。而秦軍士卒一是因為隊伍已經混亂,二是沒想到之前已經大敗特敗的少帥軍將士竟然還敢回頭再戰,措手不及下別說是重新排列嚴整隊形用拿手的弩箭迎敵,就是連近身作戰的勇氣都不在存在,還沒等少帥軍衝近,就已經自行潰逃。

    “怎麼回事?亂賊怎麼又殺回來了?快,列隊,列隊,準備弩箭!”

    見此情景,大驚失色的趙壯當然是趕緊指揮身邊的軍隊列隊迎戰,但是很可惜,項康選擇這個戰場在地形上來說對秦軍十分惡毒,北面是睢水無路可走,南面是湖泊同樣寸步南行,混亂敗逃的秦軍前隊只能是掉頭往來路逃命,在少帥軍的追擊驅逐下慌不擇路,直接就衝亂了秦軍的後隊,徹底粉碎了秦軍再次列隊而戰的美夢,秦軍也因此人喊馬嘶,戰車東倒西歪,徹底亂成一團,再無此前追擊時的囂張威風。——畢竟,泗水郡兵也只是從泗水各縣抽調士卒組建的地方軍隊,戰鬥力同樣遠及不上真正的秦軍精銳,歷史上的泗水郡兵主力,還是被沒有張良和韓信幫忙剛起兵不久的劉老三直接擊敗。

    打順風仗的時候,少帥軍的王八拳永遠都是犀利無比,氣勢如虹的衝到了秦軍的亂軍之中,已經積累了不少砍殺經驗的少帥軍將士一刀比一刀砍得狠,一戈比一戈啄得兇,直把秦軍士卒砍殺得是血肉飛濺,慘叫震天,也把秦軍逼得更加的亡命奔逃,互相推搡踐踏,死者無數,更把與步兵混合編隊的秦軍戰車和騎兵坑得深陷其中,既無法衝鋒作戰,也難以掉頭逃命。少帥軍的王八拳則是大展神威,見人殺人,見神殺神。

    與此同時,被少帥軍騎兵引到了湖泊南部的秦軍騎兵看到情況不妙,雖然馬上掉頭過來增援主力,無奈項悍也馬上率領少帥軍騎兵掉頭殺回,攆著秦軍騎兵的屁股猛砍猛殺,秦軍騎兵則士氣全無,抱著腦袋只是亡命逃竄,即便迎上了主力也不敢回頭再戰,簇擁了趙壯的帥旗只是向來路狂奔,少帥軍騎兵繼續追擊,還幾次亡命衝擊趙壯的帥旗所在,爭取擒賊先擒王直接幹掉趙壯。

    知道少帥軍為什麼會死死盯住自己,別無選擇之下,還算聰明的趙壯只能是讓親兵扔了帥旗,棄車乘馬,混雜在亂軍之中逃命。結果這麼做雖然趙壯本人的安全係數高了許多,可是沒有了帥旗指揮之後,秦軍卻是徹底崩潰,士卒丟盔卸甲四散奔逃,再沒有半點勇氣和心思作戰。少帥軍的烏合之眾們則是乘機大砍大殺,斬首無數,擒獲俘虜更是無數。

    事還沒完,好不容易在騎兵保護下逃回到了符離城下後,因為秦軍營地裡的守軍已經不多,趙壯還連營地都沒敢進去,帶著騎兵直接就逃進了城裡,秦軍營地裡的守軍收到消息後也馬上是一哄而散,爭先奔逃回城,捲土重來的少帥軍則一邊砍人一邊奪寨,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秦軍營地,也徹底粉碎了泗水郡秦軍妄圖和東海郡秦軍聯手夾擊少帥軍的美夢。

    戰後的少帥軍上下當然已經疲憊不堪,但是因為秦軍營地過於靠近符離城池的緣故,生性小心的項康卻不敢在秦軍營中過夜休息,只能是趕緊打掃了戰場,堅持帶著軍隊撤回到距離符離城池十里處重建營地,折騰到了二更過半才讓軍隊休息。而在此期間,週曾和項莊等人當然都向項康問道:“暴秦軍隊的士氣已經崩潰,要不要乘機拿下符離城?”

    “讓我考慮一下。”雙眼已經佈滿血絲的項康沒有立即給出準確答复,說道:“想要乘勢拿下符離城,我們也只能是想辦法出奇制勝,正面攻打的傻事不能幹,一是沒辦法,二是得防著後院起火,東海郡的暴秦軍隊突然從背後捅我們一刀。”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八章再破趙壯

    一戰擊潰泗水郡秦軍主力,還一腳踹掉了泗水郡秦軍主力位於符離城外的營地,殺得秦軍直接敗逃回城,關起門來瑟瑟發抖,士氣高昂的少帥軍上下得寸進尺,還馬上又生出了乘勝拿下符離城池的念頭。然而第二天初步的戰果統計出來後,項康和少帥軍文武卻又意外和失望的發現,自軍真正取得的戰果其實並不想估計和希望的那麼大——除了繳獲到許多軍需、輜重和武器盔甲外,少帥軍的斬首數字竟然還不到九百人,抓獲到的秦軍俘虜也只有七百多人。

    這點還真怪不得少帥軍將士無能,即便大獲全勝也沒能斬殺俘虜太多敵人,關鍵還是戰場位於華北平原,地勢過於開闊,戰敗一方潰散逃跑比較容易,而少帥軍又是以步兵為主力,想要有效殲滅敵人,難度自然不止一般的大。

    此前趙壯直接統率了駐紮在符離城外的秦軍主力是接近五千人,符離還有一千兩百多人的地方守軍,合計兵力在六千以上,少帥軍一戰下來連斬首帶俘虜,共計也只是消滅一千六百多點敵人,就算秦軍還有些在戰場上失踪和乘機當逃兵的,餘下的秦軍總兵力怎麼也應該還在四千以上,不但有足夠的兵力可以固守符離城池,並且仍然還有一戰之力,操作得當的話,甚至就連反敗為勝的可能都不能排除。

    畢竟,少帥軍只是勉強積攢了一些實戰砍人的經驗,骨子裡依然還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旦處於下風時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同時昨天的陣戰交手也清楚表明,少帥軍現在確實很嚴重的缺乏陣戰經驗,破陣能力不強,正面硬碰硬時難說把握。

    惟一讓項康覺得安心的是士氣和鬥志,大勝後的少帥軍士氣高漲,鬥志昂揚,從上到下都對再次擊敗敵人充滿信心;而慘敗後的秦軍士氣沮喪,軍心惶恐,很難在短時間內恢復戰鬥力和作戰勇氣,再次交手只要進展稍微不順,很容易又會被少帥軍輕鬆殺敗。

    綜合了這些情況,項康再度堅定了自己此前做出的決定,也在討論下一步作戰計劃的軍事會議上直接說道:“絕對不能正面發起攻城,沒有多大把握,還容易讓暴秦軍隊靠著守城戰逐步恢復信心,讓我們以後的仗反倒更難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項莊問道:“就此退兵?還是想辦法出奇制勝?再殺暴秦軍隊一個措手不及?”

    項康不答,只是默默盤算是否應該就此退兵,結果仔細權衡了利弊之後,項康發現就此退兵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敵人士氣已沮,少帥軍主力退兵之後,趙壯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乘機發起追擊,即便臨陣撤退也沒有多少危險。同時退兵取慮之後,就算泗水秦軍和東海秦軍繼續聯手發起進攻,有了昨天這場大勝墊底,少帥軍再想在野戰中將敵人各個擊破,也可以容易許多。

    話雖如此,項康的理智卻又提醒自己學誰都行,千萬不能學自己那個沽名釣譽的堂兄項羽,無比擔心自己如果沒有窮追猛打到底,很可能就會給敵人喘息和捲土重來的機會,到時候就是想後悔都來不及。所以項康也很快就下定決心,說道:“不能撤,敵人元氣尚存,如果不能抓住現在的機會把敵人徹底擊破,給了趙壯匹夫喘氣的機會,我們只會後患無窮。”

    “那怎麼辦?”項莊又問道:“不能正面強攻,讓我帶軍隊去城下搦戰如何?看看能不能把敵人引出來?”

    雖然把握很小,項康卻多少想試一試,還想編一些惡毒的罵詞去挑釁激怒敵人,不過話到嘴邊時,項康又忽然心中一動,忙搖頭說道:“不必去搦戰了,從現在開始,全力加固營防工事,挖一道護營壕溝,再修築一道羊馬牆。另外,不要派士卒到周邊砍伐木材,不必急著趕造任何的攻城武器。”

    “為什麼?”項莊滿頭霧水的說道:“不砍樹來造攻城武器就算了,怎麼還要加固營防工事,採取守勢?”

    項康笑笑,很是輕鬆的微笑說道:“當然有原因,因為在昨天的混戰裡,我被暴秦軍隊的流矢給射傷了,傷得還相當不輕。”

    …………

    秦軍這邊,情況當然與少帥軍相反,統計昨天的戰場數據,發現自軍士卒的損失要比自己估計的少得多,趙壯當然是長長的鬆了口氣,也多少恢復了一點信心,還馬上就追究導致昨天慘敗的罪魁禍首,砍了一個治軍不力導致士卒混亂的秦軍二五百主,還有兩個五百人將,同時還把主動丟棄營地的秦軍將領重打了五十軍棍,理直氣壯的把慘敗責任全部推給了部下,很是大發了一通脾氣。

    知道趙壯的狗熊脾氣,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為那些倒霉蛋求一句情,還是在趙壯好不容易罵完了人發洩夠了以後,之前勸諫趙壯選擇守勢那個還算得力的佐吏才站出來,小心翼翼的勸說道:“郡尊請暫息雷霆之怒,勝敗乃兵家常事,昨天我們不過是運氣不好,士卒為了哄搶財物自尋混亂,這才給了項康逆賊反敗為勝的機會。好在我軍損失要比估計的小,元氣尚存,只要策略得當,再度扭轉乾坤也不是沒有可能。”

    “後悔沒聽你的勸諫,過於輕敵求戰,這才有了昨天的慘敗啊。”多少有些檢討的嘆息了一聲,趙壯問道:“以你之見,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郡尊,下吏覺得應該堅守城池,靜觀其變。”佐吏建議道:“我軍現在的情況是進取不足,自保有餘,所以下吏認為,我軍只需要堅守符離城池,那麼就可以讓亂賊在城下寸步難行,亂賊久 符離不下,師老人疲,就非得退兵不可。除此之外,郡尊你不訪寄書東海,向東海郡守告知我軍實情,請他盡快出兵南下,攻打亂賊背後,那麼亂賊就是不想撤也得撤,屆時我軍就可以見機行事,或是乘機發起追擊,或是集結兵馬徐徐而進,配合東海郡兵兩面夾擊亂賊,則亂賊可破矣。”

    還算知道什麼叫做亡羊補牢,覺得手下的建議有理,已經喪失了出城作戰勇氣的趙壯馬上點頭採納,當下趙壯立即重新編制隊伍,一邊加固城防準備守城,一邊派遣快馬出城,趕赴東海向東海郡的秦軍求援。同時多派斥候出城,探察少帥軍的具體動靜,再不敢重蹈輕敵覆轍。

    在這樣的情況下,昨天獲得大勝的少帥軍拼命加固營防工事的古怪動作,當然很快就被報告到了趙壯的面前,得知少帥軍不圖謀抓住機會趕緊發起進攻,反倒和自己一樣採取守勢,趙壯當然是感覺有些奇怪,也下意識的加強了對少帥軍的偵察監視。然後不可避免的,在學室中接受過軍事教育的趙壯又很快發現了一個細節——少帥軍竟然始終沒有派人出營砍伐木材,這點可清楚標誌著少帥軍並沒有開始趕造武器,怎麼都不像是準備發起攻城戰事的模樣。

    “怪事,亂賊到底是想幹什麼?不砍樹去趕造武器,還又是挖壕溝又是築壘牆,難道他們想長期和我軍對峙?他們的糧草能支撐幾天,就不怕我們的東海友軍突然南下,從背後捅他們一刀?”

    帶著滿腹疑惑度過了一天,第二天時,趙壯依然還是多派斥候嚴加探察,而探到的結果和昨天小有不同,已經挖好壕溝和築起了壘牆的少帥軍雖然沒有再修築護營工事,卻始終只是閉營自保,沒有派遣一支軍隊出營,同時仍然也沒有派人到附近砍伐木材,趙壯心中益發疑惑,卻怎麼都不明白少帥軍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下午未時過半的時候,異變突生,在符離南門外巡哨的秦軍斥候突然拿住了一個試圖靠近城門的陌生男子,那男子還說自己帶有機密信件要當面呈交給趙壯,秦軍斥候不敢怠慢,趕緊把那男子押進了城裡交給趙壯的親兵。而當親兵把那陌生男子押到了趙壯的面前後,趙壯卻第一反應是覺得這個男子有些面熟,然後馬上就想了起來——這個男子,就是上次帶著請降書信來拜見過自己的周曾家人!

    想起來人身份,又一直認為曾經的下相縣令周曾是身在賊營心在秦,趙壯當然是馬上大喜過望,也趕緊向那週曾家人問起來意情況,週曾家人則滿面笑容的行禮說道:“恭喜郡尊,賀喜郡尊,天大的好消息,前天郡尊你的兵馬雖然不幸小挫,可是你麾下的將士卻在亂軍之中建立奇功,一箭射中了項康小兒的右胸,那個小兒傷勢嚴重,就快撐不下去了。”

    “什麼?!”趙壯這一喜非同小可,趕緊跳了起來問道:“項康小兒被我們的流矢射傷了,真的假的?”

    “回禀郡尊,千真萬確,就射中了這裡。”週曾家人在自己右胸比畫,指出項康被流矢射中的位置,喜氣洋洋的說道:“家主還告訴小人,說項康那個逆賊回營後不斷吐血,幾次昏迷,就快支撐不住了,只不過擔心影響軍心,更怕郡尊你乘機出兵,所以他手下的賊將一直都沒敢把這個消息公佈。

    “難怪亂賊要加固營地,還不急著打造攻城武器,原來是這樣啊!”趙壯恍然大悟,又趕緊催促道:“快,快,把你主人的書信拿上來。”

    依照趙壯的命令,週曾家人趕緊拿出了一道密封的書信,親兵轉呈到了趙壯面前後,趙壯迫不及待搶過打開,見周曾的書信之上,確實是向自己報告了項康被流矢射傷的喜訊,也介紹說項康傷得極重,隨時都有可能送命。除此之外,週曾還向趙壯報告了一個重要消息,就是說因為項康的傷勢嚴重,少帥軍已經決定在明天退兵返回取慮,建議趙壯連夜發起偷襲,殺少帥軍一個措手不及,必然可以大獲全勝,一雪秦軍前天的慘敗奇辱。

    如果說沒有之前的鋪墊,那麼趙壯肯定不會輕易相信週曾報告的這個驚人喜訊,但是沒辦法,早在下相保衛戰時,趙壯就已經通過顧畢的報告,知道周曾是身在賊營心在秦,前些天週曾又直接秘密聯繫過趙壯,主動請求擔當內應幫助趙壯攻破少帥軍,所以這會再看到週曾突然送來的好消息,趙壯當然沒有任何的疑心,還馬上的拍手叫好,下定決心採納週曾的建議,連夜出兵偷襲少帥軍的營地。

    再接著,趙壯當然是重賞冒險來送信的周曾家人,又立即召集麾下文武,把項康被秦軍流矢射傷的驚人喜訊公諸於眾,結果秦軍眾將信以為真,頓時個個喜形於色,拍手叫好。但也有比較謹慎的人,之前幾次勸趙壯冷靜行事的佐吏就站了出來,拱手說道:“敢問郡尊,你是從那裡收到的消息,可不可靠?是不是太湊巧了?雖說戰場之上刀箭無眼,流矢傷人十分常見,但我們怎麼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一支流矢,就恰好把項康逆賊給射成了重傷?”

    “本官收到的消息當然可靠。”趙壯自信微笑,還向那佐吏反問道:“你怎麼也不想想?如果我們的流矢沒把項康逆賊射成重傷,那城外的亂賊這兩天為什麼一直不見動靜,還深溝高壘閉營自保?還有,亂賊還一直沒動手砍伐樹木,趕造攻城器械,這豈不是清楚表明,亂賊根本就沒敢夢想攻城,還在隨時準備著撤兵?”

    畢竟只是一個無名小卒,又沒有研讀過後世才會出現的種種軍事書籍,沒有前例可循,趙壯手下這個佐吏當然也不知道項康此前的種種辛苦佈置就是為了誤導趙壯做 出錯誤判斷,只能是憑藉直覺說道:“郡尊,還是小心為上,如果項康那個逆賊真的重傷將死,那麼一二日內,亂賊那邊必有動作,我們還是謹守城池,靜觀其變為上。”

    “不能再等了,本官收到可靠的內線消息,亂賊明天就會撤兵退走,再等下去機會就要溜走了。”趙壯也沒把周通的書信公佈,只是吩咐道:“傳令全軍,即刻準備夜戰,今夜二更出兵,本官要親自率軍去偷襲賊營,一雪前日之辱!”

    知道趙壯剛愎自用的狗熊脾氣,性格謹慎那個佐吏幾次想要張口勸阻,可是都沒有膽量去掃趙壯的興,只能是在心裡嘆道:“但願消息不假,不然的話,我們搞不好又得吃一場敗仗。”

    符離城中物資頗為充足,天色還沒全黑,秦軍就已經做好了夜戰的種種相應準備,又飽餐了一頓晚飯,是夜二更時,秦軍就悄悄打開了符離東門,人銜枚,馬戴嚼,悄無聲息的偷偷出城集結,還一口氣直接出動了整整三千人的兵力,在趙壯的率領下靜聲東進,摸向十里外的少帥軍營地。

    陰雲密布的夜空為秦軍提供了理想的掩護,悄悄摸到燈火不多的少帥軍營門近處時,值守營門的少帥軍將士依然毫無察覺,趙壯見了大喜,忙派遣一隊老兵向前,去偷襲少帥軍的營地大門。結果守衛在營門處的少帥軍將士果然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一人被秦軍弩箭射死,另有一人被秦軍士卒砍傷,餘下的少帥軍士卒則慌亂逃入營中,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拼命的敲鑼報警。秦軍老兵卻是毫不遲疑,馬上掄斧迅速砍斷門閂,打開了少帥軍的營地大門。

    “殺啊!”

    激動的喊殺聲響起,在趙壯的催動下,秦軍將士就像潮水一般的沖向了少帥軍已經洞開的營門,不費吹灰之力就殺進了少帥軍的營地之中,又腳步不停,直衝少帥軍的中軍帥旗所在。在營外見自軍進展順利,趙壯當然是狂喜過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終於可以報仇了!”

    “咚咚咚咚咚咚!”

    少帥軍營中突然響起的密集戰鼓讓趙壯的狂笑表情凝固在了臉上,緊接著很自然的,還沒等趙壯回過神來,少帥軍的營地裡就突然火把繚亂,兩支軍隊一左一右突然殺出,猛衝進營秦軍的兩翼,同時少帥軍的後營之中也有一軍殺出,三面夾擊進營秦軍,秦軍大亂,不得不趕緊掉頭逃命。趙壯卻是連珠叫苦,破口大罵道:“無恥逆賊,居然會是詭計!”

    比前天更慘,黑暗之中遭遇伏擊,秦軍遠比前天在白天時遭到少帥軍突襲更加混亂,人推人,人擠人,自相踐踏,亂糟糟的只是奔逃出營,早有準備的少帥軍則全力砍殺,繼續再打順風仗,把秦軍砍得是暈頭轉向,殺得是鮮血飛濺。而躲在營外的趙壯也和前天一樣,發現情況不妙馬上掉頭逃命,帶著後軍直接奔向符離城。

    秦軍當然別再夢想像前天一樣的順利逃命了,黑夜之中人馬爭馳,不是你撞翻我,就是我拉倒你,倒地的秦軍士卒不斷被自家敗兵踩中,發出陣陣絕望的慘叫,無數的秦軍士卒慌不擇路,逃向四面八方,掉隊失散者不可計數。而少帥軍則是全力追擊,不斷砍倒剁翻掉隊落後的秦軍士卒,也成功迫使秦軍更加混亂崩潰,再也沒有任何膽量回身迎戰。戰場之上狼奔豕突,秦軍的武器旗幟丟棄得到處都是,士卒更是驚慌混亂得如同一群被虎狼追逐的羔羊,少帥軍將士則是無比稱職的擔當起了虎狼角色,直把秦軍砍殺得屍橫遍野,殘骸密布。

    也還算趙壯聰明,知道夜戰乘車不便,這次是騎著馬來指揮戰鬥,逃命時當然也方便了許多,還因為撤退得及時的緣故,沒象前天那樣逃得連帥旗都被迫丟了,好歹還算有些長進帶著帥旗和部分後軍搶先逃回了符離城裡。然而新的難題卻又馬上放在了趙壯的面前——要不要馬上關閉城門,不給少帥軍乘亂殺進城裡的機會?“

    “別急著關門!盡量讓我們的將士多逃回來一些!保住軍隊,我們才有希望保住符離城池!”

    趙壯的這個咬牙決定鑄成了大錯,當秦軍敗兵狼狽不堪的混亂逃回符離城里後,雖說守門的秦軍士卒還算果斷,沒等秦軍敗兵全部回城就果斷關閉城門,留下好幾十人的秦軍敗兵在城外給少帥軍的追兵屠殺。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此前搶先逃回城裡的秦軍敗兵中卻突然衝出了數十人,衝到城門揮刀猛砍,把正在艱難上閂的秦軍士兵砍翻砍倒,在秦軍敗兵絕望的喊叫聲中再次打開了城門。

    見此情景,已經追到了城外的少帥軍將士當然是歡聲如雷,迫不及待的直接衝鋒殺進城中,繼續砍殺心膽具碎的秦軍敗兵,而正在城上督促士卒守城的趙壯卻是徹底傻了眼睛,驚叫道:“亂賊是怎麼殺進城裡來的?我怎麼一點都沒發現?”

    少帥軍將士當然是假扮成秦軍士兵混進城裡的,早在秦軍還沒有偷襲少帥軍營地時,一百名精選出來少帥軍將士就已經穿上了此前繳獲到的秦軍士卒衣服,佩帶上了區分敵我的秘密標記,在項猷的率領下,埋伏在了少帥軍營外的僻靜處。秦軍中計敗退後,這支少帥軍又馬上出動,舉著故意撕去了半截的百人旗,混進了秦軍的敗兵人群,以殘破的百人旗為指揮,和秦軍士兵一起亂糟糟的逃向符離城。而黑暗之中本來就難辨敵我,秦軍又已經大敗混亂,當然更加分不出真假,少帥軍的突擊隊自然也就輕而易舉的混進了符離城裡。

    順便說一句,項猷是被項康指名擔任的少帥軍突擊隊隊長,項猷雖然有些不敢接受這個危險任務,可是被項康當著眾人激了幾句後,愛面子的項猷還是咬牙接過了這個極度危險的差使。不過還好,項猷順利得手了,也十分幸運的沒被秦軍殺死,又在開城後及時脫下秦軍衣服,露出裡面穿的少帥軍軍衣,僥倖沒被友軍誤傷。
mk2258 發表於 2018-11-28 21:29
  




正文卷第八十九章東線起火

    泗水郡的秦軍主力其實整體實力絕對不在少帥軍之下,還在一些方面佔據很大上風,陣戰能力更是遠在只喜歡偷雞摸狗的少帥軍之上,但是很可惜,符離夜戰這一仗,泗水秦軍還是徹徹底底的輸了。

    秦軍的慘敗早在泗水郡守趙壯中計出兵時就已經註定,剛衝進少帥軍營地就遭到伏兵的迎頭痛擊,擅長陣戰的泗水郡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時間和機會結陣而戰,只能是被迫和擅長打順風仗的少帥軍將士直接近身交戰,被殺了一個措手不及軍心慌亂不說,士氣鬥志還遠沒有再次偷雞得手的少帥軍那麼高昂,沒有瞬間崩潰只是大敗而逃,都已經算是泗水秦軍錶現得不錯了。

    深夜逃亡慌不擇路,隊形混亂的秦軍將士自相踐踏,死者不計其數,好不容易逃進符離城中,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喝口水,假扮成秦軍將士混進城裡的少帥軍敢死隊又突然發難,砍死門卒打開城門,幫著士氣如虹的少帥軍追兵直接殺進城內,也再次殺了驚魂未定的秦軍士卒一個措手不及,慌亂恐懼到了極點的秦軍士卒當然更沒有任何的勇氣作戰,無數人還沒等少帥軍殺到面前,就已經大呼小叫著逃進城內深處,符離城池也就注定了被少帥軍一戰而下的命運。

    “快跑啊!亂賊殺進城裡來了!快跑!”

    “守不住了!快跑啊!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絕望的慘叫聲在符離城中迴盪,驚惶的秦軍敗兵也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狹窄的城內街道上奔走逃命,可怕的敗兵擠踏再度發生,撞飛和丟棄的火把也迅速引燃了路邊的民房,恐慌的氣氛迅速傳遍全城,就連目前還沒有受敵的符離西南北三門守軍都受到直接影響,在極度恐慌之下生出了隨時準備打開城門逃命的念頭。

    與心膽具碎的秦軍將士截然相反,鬥志昂揚的少帥軍將士則是勢如破竹,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殺散了符離東門城內的秦軍敗兵,然後又驅逐著秦軍敗兵擔任免費先鋒,直接殺向符離縣寺,守衛縣寺的秦軍士卒慌張迎戰,卻又先被自家敗兵的人潮衝亂沖垮,還沒見到少帥軍的面就已經土崩瓦解,少帥軍將士輕鬆拿下秦軍指揮部,同時緊追秦軍的敗兵大隊不捨,逼著秦軍敗兵向西門逃亡。

    抗拒不住心中的恐懼,還是沒等少帥軍將士殺到面前,守衛符離西門的秦軍士卒就已經打開了城門,搶先逃出城外,尾隨而來的秦軍敗兵大隊也哭著喊著爭先恐後的逃出城外,少帥軍輕鬆拿下符離西門的控制權,然後又馬上沖向南門,再次逼得秦軍的南門守軍主動棄門出逃。而與此同時,少帥軍追兵已然盡數入城,項康也親自率領著少帥軍的後軍來到了符離城外。

    看情況不妙,雙手沾滿秦末農民起義軍鮮血的趙壯為了活命,只能是果斷選擇出城逃亡,還十分聰明的逃向唯一沒有喊殺聲的符離北門,從北門逃出了城外,直接放棄了最後的堅持努力。而符離縣令則動作更快,早早就捧著官印在縣寺裡跪地投降,縣寺中的其他符離官吏有樣學樣,幾乎全部選擇了跪地投降,還主動帶路,幫著少帥軍將士去奪佔糧倉、縣庫和馬厩等城內重要設施,表現得就好像早就已經拿定了投降主意一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少帥軍當然是想不輕鬆拿下符離全城都難,天還沒亮,城裡的戰鬥就已經接近了尾聲,符離四門也全部被少帥軍將士奪佔。而項康則是直到天色全明後才率軍入城,進城後頒布的第一道命令是嚴禁殺害俘虜,還派人假惺惺的告訴秦軍降卒,說他們雖然參與了屠殺銍縣和蘄縣義軍的俘虜,但自己知道他們是按照趙壯的命令被迫行事,所以絕不追究。

    項康的這個決定當然極大的安撫了秦軍俘虜的情緒,害怕同為農民起義軍的少帥軍給陳勝起義軍的士卒報仇,秦軍俘虜就沒有一個不再擔心少帥軍有樣學樣,也拿他們開刀,恐懼中突然聽到這樣的喜訊,秦軍俘虜當然是歡聲四起,對項康的假仁假義感激涕零,還當場就有無數人主動表示希望加入少帥軍,再沒有生出逃跑或者反抗的念頭。

    安撫了俘虜後當然是安撫百姓,好在項康和周曾等人對此已經十分的駕輕就熟,除了在第一時間張榜安民外,又拿出了一點錢糧,賑濟在戰亂中住房被燒的符離百姓,換得了許多符離百姓痛哭流涕的衷心感謝,還有城內居民的支持擁戴,符離城內的秩序也因此迅速恢復了基本正常。

    還是在符離城里基本站穩了腳步後,少帥軍斥候才確認趙壯已經逃到了西面的竹邑城,不過因為連戰連敗軍心沮喪的緣故,敗逃出城的秦軍士卒卻沒有多少人跑到竹邑去投奔趙壯,繼續接受趙壯的號令指揮,所以趙壯目前手裡的殘餘力量就是連自保都難,更別說是繼續配合東海郡秦軍夾擊少帥軍,少帥軍也因此暫時擺脫了兩面受敵的窘境,可以騰出手來全力應對東海秦軍的威脅。

    不過也有意外,拿下符離城後的第三天正午時,少帥軍斥候突然飛奔到項康的面前奏報,說是泗水北岸發現近千名拿著簡陋武器的男子,沒打任何的旗號,卻直接向著符離北門外的橋樑而來。因為事發太過突然,項康聞報當然也有些詫異,忙命項睢統率一支五百人隊增援守橋駐軍預防萬一,同時匆匆派出一名文吏趕往北岸,去和那伙人交涉聯絡,打聽他們的來意。

    聯絡的結果讓項康既有些驚訝又十分歡喜,原來那支簡陋的軍隊並非是來找少帥軍的麻煩,而是在一個叫著朱雞石的同鄉遊俠率領下前來投軍,想要成編制的加入少帥軍給項康當牛做馬。同時來報信的文吏還歡天喜地的告訴項康道:“少帥,那個叫朱雞石的,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想向你禀報,他有一個很要好的遊俠朋友也想領著同鄉黔首舉兵起事,少帥你如果願意,他可以出面和他那個朋友聯絡,讓他也帶著人來投奔你。”

    “好事。”項康開心一笑,忙吩咐道:“快,把那位朱雞石朱壯士請進城來,再給他的隊伍送一些糧食酒肉過去,讓他的手下先吃一頓飽飯。”

    不一刻,在符離民間小有名氣的朱雞石被請到了項康的面前,項康親自迎到堂外,見他身材高大膀粗腰圓,一看就是一個猛將的材料,心中也頓時更加的歡喜,慌忙將朱雞石請到堂上,客客氣氣的以禮相待,同時向朱雞石介紹在場的周曾和項揚等人,朱雞石則是快人快語,沒說幾句話就離席向項康下拜,懇求項康收納自己為將,情願聽從項康的號令指揮,在項康的率領下推 翻暴秦,重興楚國,並發誓絕不背叛。

    親手將朱雞石攙起後,項康微笑說道:“得壯士襄助,真是我項康的運氣。好,從現在開始,朱壯士你就是我少帥軍的二五百主了,你除了統率你帶來的同鄉士卒外,我再給你補充一些兵力,補足千人之數!武器裝備,我也盡量給你補充一些。”

    朱雞石大喜,慌忙又向項康下拜道謝,項康將他攙住,馬上命人準備酒宴為朱雞石接風洗塵,朱雞石謝了,又迫不及待的對項康說道:“少帥,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我有個叫做秦嘉的至交好友,是東海郡的凌縣人,之前我們見面時暗中商量,約好了我在符離起事,他在凌縣起事,互相呼應,只是不知道他現在動手沒有。如果少帥願意,我可以出面和秦大兄聯絡,叫他趕緊動手,帶著人馬來泗水郡投奔你。”

    歷史稀爛,不知道秦嘉和朱雞石在秦末歷史上的分量,項康當然沒有特別重視朱雞石的提議,只是哈哈笑著說道:“不急,不急,這事慢慢再說,來,我們先喝酒。朱壯士,我的酒量不怎麼樣,可我的那些兄弟們可個個都是海量,他們一會到了以後,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到時候你可別被他們灌倒。”

    按照項康的吩咐,朱雞石只能是坐下飲酒,同時項莊、項悍等項家子弟和夠分量的少帥軍將領也先後聞訊趕來,項康逐一介紹,並告訴眾人自己收納朱雞石隊伍的決定。結果也還別說,因為朱雞石的性格確實頗為豪爽豪邁的緣故,項家子弟還和朱雞石相處得不錯,沒擺什麼楚國舊貴之後的臭架子,蔑視平民出身的朱雞石,同時朱雞石的酒量也不錯,還和項家子弟中酒量最好的項悍拼得旗鼓相當。

    還是有意外,正當堂上眾人談笑甚歡的時候,親兵突然領著一個剛從下相而來的信使來到了項康的面前,向項康呈上了一道貼有雞毛的加急信件,項康趕緊接過打開,見書信是留守下相的少帥軍都尉項冠所寫,內容則是下相的少帥軍細作探到東海郡的秦軍主力約四千餘人,已經在三天多前從郯城出兵南下,在東海郡守公孫慶的親自率領下,直接相著與下相接壤的下邳開拔,項冠擔心東海郡的秦軍主力會對下相動手,所以只能趕緊派遣快馬寄書告急。

    如果還沒有擊破泗水郡的秦軍主力,收到這樣的書信,項康當然是非得愁眉深鎖不可了,不過現在泗水郡的秦軍主力已經自保都難了,再收到這樣的消息,項康當然是從容微笑,先是神色輕鬆的把書信內容告訴給少帥軍眾人,然後又微笑說道:“來得好,想必這個時候,公孫慶那個匹夫,也該收到趙壯已經慘敗的消息了,就看他有沒有膽量繼續南下,真的來打下相了。”

    “少帥,謹慎為上。”週曾提醒道:“下相是你的起兵之地,我們有很多將士和你的家眷老小也都在下相,那裡不能有任何閃失。以在下之見,我軍主力最好還是趕快回師下相,預防萬一。”

    考慮到兩位叔母和虞家姐妹都在下相城裡,項康當然不敢託大,馬上就點頭說道:“好,傳令全軍,即刻做好出發準備,明天我們就回師下相。”

    說完了,項康又飛快的調兵遣將,決定留下項悍率領三支五百人隊駐守符離,防範泗水秦軍捲土重來,安排此前主動投降的符離縣令幫助項悍治理民政,自領主力回師下相,朱雞石迫不及待的請求隨軍出征,項康也一口答應,然後又邀請眾將繼續喝酒,與眾人盡興而散。

    攻下了符離之後,少帥軍當然有就地收編俘虜和招募新兵擴大軍隊補充兵力,再加上朱雞石又一口氣帶來了七八百人投軍,所以即便留下了一千五百人守衛符離,項康也依然還是帶著五千餘人的軍隊回師下相。而途經取慮時,雖然項康並沒有提出要求,守衛取慮的項聲還是帶著城中官吏出城迎接,項伯和張良也放下了架子,雙雙隨著項聲一起出城,到路邊來向出征大勝的項康道賀。

    愛擺長輩架子的項伯屈尊紆貴,主動跑出城來迎接項康這個晚輩,當然不是沒有特殊的目的。見面後假惺惺的客氣了幾句,項伯很快就圖窮匕見,主動對項康說道:“康兒,你這次回師下相,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三叔母就在下相城裡,我實在是對她放心不下,必須得和你一起去看一看。”

    “你殺人跑路到外面去躲了近兩年,怎麼那時候就對你老婆放心得下?”項康心中冷哼,又是發自內心的不想看到項伯那張臭臉,便說道:“叔父,小侄覺得就不必了,戰場上刀箭無眼,你和我一起回去救援下相太過危險,還是留在取慮比較安全。你如果掛念叔母,小侄到了下相後,馬上派可靠的人把她送來與你團聚,你看如何?”

    “那可不行。”項伯大搖其頭,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長輩,怎麼老是讓你們這些子侄晚輩在前面衝鋒陷陣,我自己躲在後方安享清福?就這麼定了,我和你一起回下相,你韓叔父也去,他精通兵法,一定能給你幫上忙。”

    有些輕蔑的看了一眼連'馮仲'這個泥腿子都比不上的張良,項康本想繼續推託,不料親兵卻又突然送來了一道下相急件,項康無奈,只能是趕緊當眾打開,結果一看卻是一個好消息——東海郡的秦軍兩天前抵達下邳之後,突然又按兵不動,想來是東海郡守公孫慶已經收到了趙壯慘敗的消息,擔心孤軍無援,所以不敢再冒險進兵下相。

    厚著臉皮湊上來同看了書信後,項伯當然也有了更多說詞,道:“賢侄,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公孫慶那個匹夫已經不敢進兵了,我們現在回下相十分安全,就這樣了,我和你一起走。”

    實在是找不到藉口推辭,項康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項伯的要求,帶著軍隊飽餐了一頓取慮守軍準備的飯食,馬上就帶著少帥軍繼續西進。結果也還別說,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脾氣過於人憎狗厭,隨軍東進的路上,項伯竟然難得收斂了一些,既沒跑到項康的面前指手畫腳,也沒拿項家子弟當什麼出氣筒,乖乖的只是隨著軍隊東進,就好像已經徹底的改邪歸正了的一般。

    一天多時間後,少帥軍主力順利開抵至下相城下,項冠、項先和項甸等項家子弟率領城中官吏出城迎接,兩位叔母也抹著眼睛來到了項康的面前,不斷稱讚項康的爭氣長臉,沒有辜負她們對項康的期望。而項康則更加關心軍事,剛向兩位叔母見了禮,很快就向項冠問道:“怎麼樣?東海郡的暴秦軍隊那邊,有什麼動作?”

    “放心,到了下邳以後就一直沒敢動彈。”項冠滿面笑容的回答,又更加開心的說道:“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公孫慶那個匹夫這次是絕對不敢來下相了,他的後院起火了。”

    “他的後院起了什麼火?”項康趕緊問道。

    “昨天收到的消息。”項冠笑嘻嘻的說道:“東海郡的凌縣東面,有一個叫做秦嘉的遊俠聚眾起事,一口氣拉起了一千多人的隊伍,攻占了好幾個鄉亭,還有準備攻打凌縣縣城的苗頭。我已經派人去和他們聯絡了,看看能不能和他們取得聯繫,讓他們和我們一起聯手推翻暴秦。”

    “秦大兄動手起事了?”旁邊的朱雞石滿臉驚喜的搶過話頭,又迫不及待的向項冠問道:“項冠將軍,秦大兄他現在的位置是在那裡,離下相近不近?”

    “你是… …?”

    從沒見過朱雞石,項康又還沒來得及給項冠介紹,項冠當然被朱雞石問得有些莫名其妙,還是在項康開口給項冠引見,又說明了朱雞石和秦嘉的好友關係後,項冠這才恍然大悟,忙向朱雞石說道:“朱將軍見諒,我目前只知道你那位秦大兄是在凌縣東面的鹽場一帶聚眾起事,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麼位置。”

    雞石聽了當然有些失望,項康卻是眉頭有些皺緊,向朱雞石說道:“朱將軍,你的秦大兄起事的時機不好,他恐怕要有危險。”

    “為什麼?”朱雞石脫口驚問,不過還沒等項康回答,朱雞石自己就醒悟了過來,驚聲說道:“沒錯,秦大兄確實有危險,他應該是不知道東海郡的暴秦軍隊主力就在下邳,距離凌縣不是太遠,所以才大膽起事。如果東海郡的暴秦軍隊馬上出兵去打他,他就麻煩大了。”

    “不是如果,是肯定。”項康說道:“東海郡的暴秦軍隊已經到了下邳,不敢來打下相,但是絕對敢出兵去打你那位秦大兄,所以我敢肯定,就在這幾天的時間之內,下邳的暴秦軍隊,就應該會有動作。”

    “那怎麼辦?”朱雞石擔心的問道:“秦大兄才剛起事,兵力不多,武器也肯定不怎麼樣,不可能是暴秦軍隊主力的對手啊? ”

    盤算了一下,看在同是反秦義軍的份上,也因為少帥軍現在確實需要友軍幫忙牽制敵人,項康拿定主意,說道:“不必擔心,我會幫他一把,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暴秦軍隊剿滅。”

    “賢侄,是不是要出兵?”另一邊的項伯更加迫不及待,趕緊就搶過話頭問道:“你是打算親自統兵去救凌縣友軍,還是另外派人帶軍隊去?”

    “你是希望我派你帶軍隊去吧?”項康心中冷哼,臉上卻笑得十分從容自信,微笑說道:“叔父放心,想救我們的凌縣友軍,未必需要出動軍隊,我有辦法,不用出動一兵一卒,就可以化解凌縣友軍目前的危險狀況,讓他們有機會可以迅速壯大,成為我們的得力幫手。”

    “不用出動一兵一卒?什麼辦法?”項伯有些疑惑的問,也發自內心的不肯相信項康真有這麼大本事。

    “回城再說。”項康賣起了關子,笑道:“不急,我們先回城,然後商量怎麼幫我們的凌縣友軍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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