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手點將錄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 13:58:4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1111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3:26
一一〇

  雪山盲叟長嘆一聲,道:“老朽自受晉王囑託,無時無刻不想著這件事,竟料不到十年後的今天,釀成了一場浩劫。”

  陸文飛道:“此事只怨晉王沒作明白的交代,並非咱們不盡力。”

  雪山盲叟搖頭嘆道:“晉王天縱聰穎,行事令人難於預料。老朽細想之下,覺著這事他絕不止交待三個人,說不定這是一條‘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秘計。”

  陸文飛搖頭笑道:“晉王縱然聰穎,也不致在託孤之事上玩弄手腕。”

  雪山盲叟道:“你該知道這是不得已啊。”略頓又道:“他明著把藏寶之事託付我等三人,暗中卻另作安排。這事老朽近日才悟徹,為免你亂闖肇禍,所以才著雲娘把你找來。”

  陸文飛見識已經比初來時高明得多了,遂道:“多承前輩關懷,依晚輩看來,太行山之事已不光是藏寶了。”

  雪山盲叟點頭道:“你能見著這點,足證高明。識時務者為俊傑,最好此刻便退出是非之地。”

  陸文飛劍眉一揚道:“父仇本共戴天!”略頓又道:“晉王之事可以不管,但就此罷休,豈不連父仇也不報了嗎?”

  雪山盲叟道:“老朽並非不讓你報父仇,只是事情太過複雜,究竟誰是殺令尊的仇人,至今不知,瞎闖亂撞畢竟不是辦法。”

  陸文飛雖知對方乃是一番好意,但叫他放棄父仇,心中卻是大為不樂,故而默然不作聲。

  雪山盲叟見他不語,以為自己的說詞所致,遂又道:“那位燕山宮主以及你那王大哥,表面看來似乎都與晉王有瓜葛,但江湖人心險詐,安知他們不是冒名前來?咱們稍有不慎,就將陷入陷阱。老朽的意思,你還是少接近他們為妙。”

  陸文飛面現不悅之容道:“前輩的意思要晚輩如何作法?”

  雪山盲叟道:“令尊就只有你這點骨肉,他若泉下有知,必不讓你以性向當兒戲。”陸文飛朗聲笑道:“人生百歲終須死,你要在下作個不忠不孝之人絕對辦不到。”

  雪山盲叟冷笑道:“以你一人之力,要與太行群雄周旋,無異以卵擊石。老朽今日勸你,無非是看在今尊面上,略盡朋友之誼,聽不聽在於你了。”

  陸文飛霍地立起身來道:“古陵一派,便是我殺父的仇家。在下但有一口氣在,絕不放棄報仇之念,前輩盛情在下心領了。”

  他氣沖沖地大步朝門外行去。

  雲娘上前將他攔住道:“你這人是怎麼啦?我爹相勸之言縱不中聽,總然是一番好意,也犯不上生這麼大的氣呀?”

  陸文飛心裡一想,亦覺自己太過衝動,當下改容謝罪道:“在下一時想起父仇,便覺怨忿難遏,並非對令尊發怒。”

  雪山盲叟臉上掠過一抹猙獰冷笑,對雲娘作了個手勢,徐徐言道:“你能明白老朽這片苦心使行,從此我不再提這事。”

  他看了陸文飛一眼,只道:“咱們好久不見了,陪我喝上兩杯酒總行吧。”

  陸文飛不便峻拒,點點頭道:“只是陪前輩飲數杯後,在下委實有事非走不可。”

  雲娘見他已然答應,真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緩步朝內行去。

  陸文飛回身坐下,心中卻在盤算,暗暗忖道:“為何雪山直叟的論調突然變了,莫非他受了什麼人的脅迫不成?”

  雪山盲叟笑道:“聽說燕山宮主已取得了一批藏寶,她的本領可不小啊。”

  陸文飛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晚輩並不覺得此是她的收穫。”

  雪山盲叟笑道:“她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取去藏寶而不虞有人從中奪取,可見她的潛力極大,是個有來歷的人。”

  陸文飛搖頭道:“古陵之人已然找上她了,未來的危機正多呢,晚輩實難預料後果。”雪山盲叟笑了笑,道:“倘若她果真是晉王之後,那麼江湖上的武林人與古陵之人也無法將她奈何。”

  陸文飛道:“但願如此。”

  雪山盲叟突然道:“賢侄的秘圖可在身畔?”

  陸文飛大感意外反問道:“前輩問這個幹什麼?”

  雪山盲叟道:“可惜老朽的秘圖已失,不然兩相對照,必可看出一點端倪。”

  陸文飛乃是老實之人,隨道:“金牌晚輩已帶在身畔,前輩要瞧就拿去吧。”

  他將金牌取出,遞了過去。

  雪山盲叟接過金牌,用手摸了一陣,突地哈哈一陣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總算找到了。”

  陸文飛愕然道:“前輩此話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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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雪山盲叟又是一陣狂笑道:“老夫早就料定東西在你身上,只是一時還拿不準,是以才用了一著拋磚引玉之法,果然為我試出來了。”

  陸文飛此刻才有些明白,不禁怒道:“你也是晉王付託之人,豈可萌那貪念。”

  雪山盲叟冷冷一笑道:“你就不想想,晉王何等精明之人,豈能把後事託付給一個雙目失明的瞎子?”

  陸文飛怒道:“好啊,原來你存心謀取秘圖,有意用一方假金牌來哄騙我等。”

  雪山盲叟得意地大笑道:“這只怨你那死去的爹,他於酒後失言,才引起老夫的懷疑。之後老夫又常聽他吟著陳子昂的‘登幽州台歌’,細加琢磨,料定必與藏寶有關……”

  陸文飛打斷他的話:“不用來哄我了,分明你便是持有秘圖之人,想是利慾薰心,意欲吞沒寶物。”

  雪山盲叟一翻白果眼道:“何以見得老夫是持有秘囹之人?”

  陸文飛哼了一聲道:“金牌上之圖案,如未見著原圖,誰也無法假造,再說你縱得知那首短歌,亦無法得知暗語,與我對話時如何能答得上?”

  雪山盲叟徵了征,嘿嘿笑道:“這些你就不用問了,反正你與王孫每個持有一份秘圖,那是不會錯的了。”

  陸文飛沒想到,雪山盲叟父女處心積慮,原來是在尋找持有第一與第三二幅秘圖之人,一急之下,伸手便去奪取雪山盲叟手中的金牌。

  雪山盲叟朗聲笑道:“現在省悟已經來不及了啦。”

  單掌往外一揮,打出一股潛力。

  陸文飛手掌一翻,化抓為拍,亦拍出一事,迎著潛力撞去。

  兩股掌風相撞之下,陸文飛為這一掌震得身形飛出了一丈多遠,踉蹌連晃了幾晃,方才將腳步穩住。

  陸文飛近日武功猛進,想不到竟為雪山盲叟震退遲,這才明白原來他是藏拙。他乃性情極是剛烈之人,猛吸一口氣將浮動真氣調勻,縱身又朝前撲去。

  雪山盲叟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抖袖往前一拂,又打出一股潛力。

  陸文飛這番已然有備,身形一挪,避過了那股掌勁,伸手又朝金牌抓去,出手如電,迅快已極。

  雪山盲叟似無心與他爭鬥,在掌力發出立時往後一撤身,退入屋內。

  陸文飛忿然大喝道:“你想走嗎,沒那麼容易。”拔足便追。

  只聽屋內一聲嬌喝,雲娘仗劍奔了出來,一語不發,舉劍便刺。

  陸文飛氣極了,冷笑道:“好啊,原來你父女早就申通好了。”

  雲娘就和對付世仇大敵一般,劍勢如虹,連連後退,這時才知他父女二人過去都藏了拙。

  當下猛一撤身,反手把劍撤出,隨著一式“梅開五福”封住了對方的劍勢。

  雲娘猛攻了幾式,將陸文飛迫退後,一回身往房內退去。

  陸文飛一肚子的火氣,急趕至門首,用劍將門簾一挑,裡面已然不見人影。跨步進入房中,只見後窗大開,雪山盲叟父女已然不見,遂從後窗口躍了出去,但見四野漆黑,哪有半個影兒?他原將雪山盲叟望看作父執前輩,想不到今天竟露出了狐狸尾巴,用欺騙的手段,來騙自己的金牌。心中不禁萬分氣惱,暗忖:由此看來,江湖之上委實是險惡以極。

  他原認定古陵一派,只是謀奪藏寶之人,現雪山盲叟的猙獰面目露出,遂使問題更形複雜,暗嘆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雪山盲叟既不可靠,義兄王孫想來亦不可靠了。”

  正自思忖之際,遠遠突然傳來一陣慘呼,接著是一陣女子悲號之聲,不由吃了一驚,急展開身法,循聲奔去,行了約有三五百丈遠,只見山徑之上,橫臥著一個人,急俯身一看,赫然竟是雪山盲叟,摸摸鼻息,已然早已氣絕,不禁心頭大孩。

  他曾目睹過雪山盲叟的武功,來人能舉手之間將他擊斃,武功之高可以想見。由雪山盲叟之死,又想到自己的那份秘圖,暗忖:必是來人早已隱伏暗處,容雪山盲叟奪得秘圖後,再將雪山盲叟擊斃,奪取了藏寶圖。

  近日他經歷的事情甚多,閱歷也曾增進了不少,當即把四下的情形細察了一遍,竟未發現打鬥的痕跡,可見雪山盲叟乃是遭人突擊而死,來人得手之後,並將雲娘弄走。

  當下草草將雪山盲叟掩埋了,放步朝燕山宮主所居的寺院好去,當他到達寺院約有數箭之地,路旁突然閃出一批江湖人,沉聲喝道:“什麼人,站住。”

  陸文飛停下腳步道:“諸位攔阻在下何事?”

  江湖人道:“前面的寺院不容閒雜人等進入。”

  陸文飛又道:“諸位是奉何人之命?”

  江猢人道:“此是本幫幫主之命。”

  陸文飛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諸位是黑龍幫的弟兄?”

  江湖人道:“不錯,尊駕問的已然夠多了,現在可以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3:26
一一二

  陸文飛道:“諸位既是黑龍帶的弟兄,應該認識在下才對。”

  江湖人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尊駕是何人?”

  陸文飛道:“在下小姓陸,取名文飛,現有事要見貴幫幫主。”

  江湖人道:“小俠的姓名確然聽過,只是此刻奉命,任何人不准通行,只好得罪了。”陸文飛心中大為不悅,冷笑道:“難道通報一聲都不行?”

  江湖人齊聲道:“辦不到。”

  陸文飛冷冷道:“汝等既不肯為我通報,在下只好硬闖了。”

  他傲然舉步朝前行去。

  那批江湖人霍地兩下一分,兵刃一齊出手,厲喝道:““我等已經給足了尊駕的面子,若再亂闖,可別怨我們得罪好朋友。”

  陸文飛此刻已認定黑龍幫有不利燕山宮主的舉動,一心要看個究竟,遂道:“寺院乃是十方之地,豈容汝等霸佔?在下今晚非進去不可。”

  幫徒們大怒,大喝一聲,刀劍齊舉,從四面攻向陸文飛。

  陸文飛身形一挪,閃開了側面的襲擊,跟著一抬手,劈出一掌。

  他此刻的武功已可列入一流高手之林,掌勁發出,猶如狂風暴雨般直向幫徒們捲了過去。

  幫徒們見那強勁的掌力,紛紛不由得都後退幾步。

  陸文飛也不進迫,放步朝寺門循去。

  黑龍翔帶來太行山的弟兄,都是百中選一的好手,個個凶悍如虎,甫行後撤,復又湧了上來。

  陸文飛道:“莫非汝等一定要逼兄弟開殺戒不成?”

  幫徒們凶性已發,竟無人與他答腔,刀影劍閃,直向陸文飛刺來。

  陸文飛知道難以理喻,暴吼一聲,刷地一聲,手上長劍綿綿展開。一式“分花拂柳”,在身前灑起一片劍,護住身前要害。但聽噹噹一陣金鐵交鳴,四面八方所攻來的刀劍,俱都為陸文飛的劍勢震開,有的連兵刃也被震得脫手飛出三五尺遠。

  陸文飛借此之際,騰身飛起,朝前疾射而去。身後的幫徒懼知武功跟不上人像,遂未追趕,俱將信號傳出。

  陸文飛飛腿疾奔,但前行不及三四百丈遠,前路一聲沉喝道:“是哪路朋友闖關,你也太以藐視黑龍幫無人啦。”

  呼地一條人影,飄身到他面前,竟是一位黑裘老者,仔細一瞧,竟是玉面判官易曉天,遂拱手道:“在下陸文飛,請恕我擅闖之罪。”

  易曉天亦拱手一怔,道:“原來是陸少俠,那就另當別論了。”

  陸文飛道:“在下欲求見幫主,不知方便不方便?”

  易曉天遲疑了半晌道:“現大夥兒都在大殿議事並沒什麼不方便的。”

  陸文飛道:“那就有勞易兄帶路了。”

  易曉天道:“陸少俠,請隨我來。”

  說罷,他轉身領著陸文飛往大殿行去。

  大殿上一片燈燭輝煌,燕山宮主高踞上坐,謝清文、黑龍翔、張南等分坐兩旁。

  易曉天搶前兩步,對黑龍翔道:“陸小俠來了,可否請他進來?”

  黑龍翔正待答腔,燕山宮主已搶先道:“著他進來吧。”

  陸文飛大步行入,對四下一打量,躬身拱手道:“請恕在下這不速之客。”

  燕山宮主道:“你原就是咱們盟中的一員,算不得外人,坐下吧。”

  陸文飛依言坐了下來,暗暗思忖道:想來結盟之事,他們已然談妥了。

  燕山宮主又道:“諸位推舉本宮為盟主,今後須同心協力,共克強敵。”

  謝清文道:“這個不勞宮主費神,我等俱已答應就不會不遵守。”

  燕山宮主點頭道:“很好,本宮現決心對古陵採取行動,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黑龍翔道:“但不知宮主用哪一種方式?願聞其詳。”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方式如何此刻不便宣佈,但有一事,可以對汝等明說。無論用何種方式,本宮一定躬親參與,絕對不會讓兄弟們白白地去送死,但請各位要信任我。”

  黑龍翔朗聲笑道:“宮主快人快語,黑某一定追隨便是。”

  謝清文與張南亦道:“黑兄之言極是,我等也均無顧慮。”

  燕山宮主目光轉向了謝請文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令郎已然脫險了。”

  謝清文自知失言,忙道:“此事舍弟與張五爺曾在避秦莊拜會司馬溫,只要本門再不過向太行之事,犬子便可安然的回來。”

  燕山宮主冷笑道:“可是貴門並未照他的話做,難道就不怕他們加害令郎?”

  謝清文故作傷感地慨然道:“本門在江湖上,有今天這個成就,並非是武功有何過人之處,只不過是能夠信守道義二字。我不能因為犬子之失陷而破壞了整個大事,甚至於使整個武林陷入黑道的手中,那是萬千不可之事。”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轉臉對陸文飛道:“鄔文化的傷勢如何?”

  陸文飛搖頭道:“在下並未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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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燕山宮主大出意外,道:“他師徒究竟到哪裡去了?”

  陸文飛奇道:狄龍師徒原是她的人,她怎會不知他的去向?燕山宮主見陸文飛未答言,似知問他也是不知,遂不再提這事,話題一轉道:“你匆匆趕來,可有什麼緊要之事見我?”

  陸文飛道:“一來是看看結盟之事如何?二來則有一件驚人之事要稟告宮主。”

  燕山宮主哦了一聲,看著他道:“是有何驚人之事?”

  陸文飛乾咳了一聲,徐徐言道:“雪山盲叟給人殺了。”

  燕山宮主毫不在意地冷笑道:“象以齒傷身,此乃必然之事,不足為奇。”

  陸文飛大為不悅道:“他乃是為辦理晉王付託之事才罹難的,怎的宮主竟漠不關心。”燕山宮主搖搖頭道:“此人並非是晉王的親信,他隱跡在太行山乃是別具用心。你沒上他的道兒,該是千幸萬幸的事了,何若還替他說為晉王之事而死。”

  陸文飛不敢把秘圖被雪山盲叟所劫之事的經過講出,但聽她的話中之意,似已知道自己身懷秘圖之事,遂道:“宮主,怎知那雪山盲叟隱跡在太行山是別具用心呢?”

  燕山宮主呵呵笑了兩聲道:“你該比本宮明白,何用多問?”

  陸文飛心裡一動,但因群雄均在座,不便多問,便不言語了。

  燕山宮主目光射向陸文飛,話題一轉道:“我們近日便要對佔陵採取行動,到時你可與本宮一道同行嗎?”

  此女口出言詞,無不是以領導者自居,向著大家,命令一般。

  陸文飛思忖了半晌,才答道:“宮主準備問時動手?”

  燕山宮主道:“古陵曾有人來對我說過,三日之內當有人來見我。今晚已是第三天了,如若沒有人來,明晨咱們便動手。”

  陸文飛問道:“宮主對古陵採取行動的用意何在?”

  燕山宮主冷冷地道:“咱然是為了武林伸張正義。”

  陸文飛道:“確是為了武林伸張正義,挽救大局嗎?”

  燕山宮主陡然目射奇光,冷漠地說道:“難道還有他意不成?”

  張南看了陸文飛一眼,道:“宮主千金之諾,豈可開玩笑。”

  陸文飛道:“各位俱誤會了在下的意思了。”

  謝清文大為不悅地道:“那你又是什麼意思呢?”

  陸文飛道:“對方惡跡未彰,此時動手不嫌師出無名嗎?”

  燕山宮主因氣而怒,冷笑道:“近日他們殺死的武林同道已在不在少數,更有在秘谷暗襲各派,有這幾件事已然足夠咱們採取攻勢了。”

  黑龍翔道:“倘若古陵之內,乃是當年晉王府的人,那時又當如何?”

  燕山宮主似不曾防他有此一向,怔了怔道:“他們竊取王府財寶,且又在江湖上為非作歹,如果古陵之內真是王府之人,本宮要以國法處治他們,一個也不寬恕。”

  黑龍翔笑道:“老朽擔心的是彼此相見便屬一家人了,那時我等倒變為局外之人了。”燕山宮主亦知道這批人俱屬老江湖了,若不示之以威,動之以利,恐怕不易收為已用,遂道:“汝等不必懷疑,倘若本宮取得了藏寶與秘笈,必定每派贈送一份寶物,另外再准許各派抄錄一章秘笈,作為各派的酬勞。”

  黑龍翔忽然提出此問乃是一種試探,今得到燕山宮主這席承諾之言,心裡突然若有所悟,只是他乃老謀深算之人,表面仍然不動聲色哈哈笑道:“如此老朽先謝過了。”

  川西張門,金陵謝家二派勞師動眾,千里迢迢而來至太行,對藏寶俱是志在必得,聞言都面有喜色。

  謝清文暗對張南使了一個眼色,道:“為武林同道造福,乃是我輩份內之事,酬勞一事不提也罷。”

  張南亦巴結道:“謝門主之言極是,我等今日結盟,原為了尊崇宮主乃是晉王之後,同時也為自身的安危著想,可不是為了酬勞,而是結盟同造武林之福。”

  燕山宮主點點頭道:“難得各位對先王有這一份愛戴之情,酬勞一節往後再談吧。”陸文飛突然起身,插言道:“在下先把話說在前頭,這批藏寶乃晉王留給他的後人的,倘若有人冒充晉王的後人之名前來混充,在下便是第一個不答應之人。”

  此言顯然輕視了燕山宮主的尊嚴,以為燕山宮主便是假冒的。

  燕山宮主冷笑道:“照此說來你是懷疑本宮混充了。”

  陸文飛神色凜然道:“這要看看宮主是否有真實憑證了。”

  燕山宮主仰天呵呵笑道:“倘若本宮果真是冒名前來,你又當如何?”

  因為陸子俊彌留之際,語焉不詳。陸文飛近日又一直逗留太行,不曾見著他師父,畢竟不知道這份秘圖要交給誰,晉王的後人又該如何識別,這一下可把事情給搞砸了。

  陸文飛不妨她這一問,倒把他給愣住了,半晌方道:“縱然你得了藏寶,在下亦不能讓你攜出太行山去。”

  燕山宮主格格笑了兩聲,道:“你自問有這能耐嗎?”

  陸文飛怒道:“此是在下義無反顧之事,如若力有未逮,那隻怨在下學藝不精。”

  燕山宮主收斂了笑容,點點頭,緩緩說道:“你有這份忠君之心,已經足夠了,總算先王有眼沒把人看錯。”

  此女的身份,實在令群雄摸不著她的底細,常常於言談之中自然的吐露,令人無法不信。

  在場群雄,包括陸文飛在內,聽了她這番嘉勉之言,俱都認為此女縱非王妃所生,亦必是庶生,不由心裡各自點了點頭。

  燕山宮主察言觀色,已然瞧出了幾分,突然一抬首,道:“外面有人來了,想是古陵之人,黑幫主,著你屬下領他進來。”

  黑龍翔暗吃一驚,他雖坐在廳內,仍時時留意外面的動靜,而燕山宮主竟能先一步覺察外面的動靜,可見聽力高出自己一籌,起身正持行出大殿。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3:26
一一四

  簷頭颯然一陣風響,一位年約六旬左右的老儒生已然落到階前,竟是那晚自稱避秦莊的桑子弼。

  黑龍翔趨前拱手道:“桑莊主駕臨,兄弟未曾遠接甚是失禮。”

  桑子弼大感驚奇,來人一口就咬出他的身份來。亦抱拳笑道“兄弟擅自闖越,還望幫主海涵,兄弟這廂有禮。”

  大殿內的燕山宮主冷哼了一聲道:“我想著你也該來了。”

  黑龍翔一側身,讓道:“桑兄請入內談談,請。”

  桑子弼亦不謙讓,大步行入殿內,目光四下一掃,立刻抱拳一個圈揖,哈哈大笑道:“今晚群賢畢至,桑某得以躬逢其盛,實是緣分不淺。”

  謝清文等均不識其人,但人家禮數週到,遂亦立起身來抱拳還禮。

  燕山宮主道:“這位就是避秦莊的桑莊主,大夥不妨認識認識。”

  謝清文等人俱吃一驚,想不到這位溫文儒雅的老儒生,竟是神秘莫測的避秦莊主。

  桑子弼一眼瞥見了陸文飛在坐,目中突泛異光,踏前兩步笑道:“這位莫非就是劍祖胡文超的高足陸小俠?”

  陸文飛謙恭地一抱拳道:“不敢,不敢,在下陸文飛。”

  桑子弼亦還禮,哈哈笑道:“名師出高徒,兄弟聞名久矣。”

  陸文飛冷傲地道:“好說,好說。”

  在座之人,都是江湖聲威赫耀之人,而桑子弼竟獨對一個後生晚輩如此推崇,確是大出群雄的意料。

  燕山宮主卻在座上冷冷道:“不用廢話了,坐下吧。”

  桑子弼依言坐了下來,但臉上露出了不悅之容。

  燕山宮主又道:“你把本宮的身份來歷查清楚了沒有?”

  桑子弼道:“宮主是否真假,在下此刻無權過問,今晚前來乃是查究另一件事。”

  燕山宮主冷笑道:“好,本宮還沒追查你們呢,你倒查問起我來了。”

  桑子弼道:“在下要查究是誰殺了陸子俊?誰燒了‘不醉居’?誰在山亭截殺了離山的武林同道?”

  燕山宮主接道:“還有誰傳出了五毒追魂令,誰用蟲蛇向秘谷群雄進攻,對也不對?”桑子弼冷笑道:“宮主說得不錯,本莊素來門規嚴謹,相信他們不敢才對。同時在下亦相信在座的同道不致做出此種不光明之事。”

  燕山宮主冷冷道:“照此說來那是本宮干的了?”

  桑子弼搖了搖頭道:“在下豈敢懷疑宮主?”

  燕山宮主輕蔑地冷笑道:“你嘴上不敢說,實際上心裡就認定是本宮干的,我說的可對?”

  桑子弼苦笑道:“宮主一定要如此說,在下縱然說不是,你也不會相信的。”

  燕山宮主道:“你把這些帳都記在本宮身上好了。”

  桑子弼淡淡一笑道:“吃虧的並不是本莊,只要大家明白不是本莊所為便行了。”

  此言甚是謙恭,實際是暗藏挑撥,只此一句就已大大引起群雄對燕山宮主的疑竇。

  燕山宮主徐徐說道:“本宮不願與你爭論這些無稽之事。今日來見本宮,除了查問這些事外,尚有旁的事嗎?”

  桑子弼道:“老朽尚有幾句緊要之言,欲與宮主單獨談一談,不知宮主能否允許?”燕山宮主目光四下一掃,道:“在座之人俱是自己人,似乎不用隱瞞,有話你說吧。”桑子弼搖了搖頭道:“這個,這個恕我不能從命。”

  燕山宮主冷冷地笑了一笑道:“你不願說那就算了。”

  桑子弼緩緩立起身來道:“宮主不肯依從老朽的話,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以後或許宮主你會後悔的。”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本宮從不曾有過後悔之事。”

  桑子弼朗聲笑道:“這樣好的機會,你竟輕輕放過,老朽實在為你可惜了。”

  燕山宮主又是冷冷一笑道:“你們的心事本宮早已洞悉,不用多費唇舌了。”

  桑子弼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舉步朝外行去。

  群雄不知他們在打些什麼啞謎,俱都暗暗納悶不已。

  謝清文想起古陵劫持愛子之事,心中怒火突起,沉喝一聲道:“站住,既來此間,豈容你來去自如。”

  桑子弼停下腳步,冷傲地一笑道:“原來她是倚仗著你們這般人撐腰,那就難怪了。”謝清文霍地從椅上立了起來,厲聲道:“金陵謝家與你無怨無仇,你竟將犬子劫去,你們用心為了什麼?”

  桑子弼面露詫異之色道:“令郎是誰,本莊何時劫持了他?”

  謝清文呼了一聲道:“你自己心裡明白,兄弟絕非信口亂說。”

  桑子弼搖搖頭道:“你弄錯了,本莊一向與人無爭,劫持今郎何用?”

  張二嫂厲聲插言道:“他是與我家王鳳一塊失蹤的,不是你們還有誰?”

  桑子弼變色道:“你等一口咬定本莊劫持了他們,實令兄弟有口難辯啊。”

  謝一飛在旁徐徐言道:“避素莊居心叵測,為了迫令我等退出太行,什麼手段都已用上。今晚謝某可以對你明說,不論你們用何手段,我等決不輕易離開太行。”

  桑子弼冷笑道:“離不離開那是你們的事,桑某無權過問。”

  謝一飛搖著紙扇從椅上立了起來,跨步行近桑子弼道:“貴莊一面派人在山口截殺離山之人,一面又暗傳五毒令旗,究竟存的是什麼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3:27
一一五

  桑子弼搖了搖頭道:“兄弟真不知你們憑什麼把這些罪名,全部加在本莊的名下?”張南已知謝氏兄弟有動手一搏之意亦立起身來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貴莊專行那些鬼域伎倆,難道就不怕江湖人恥笑?”

  桑子弼長眉挑動,目閃精芒,長笑一聲道:“諸位氣勢洶洶,想是有意向兄弟用教了。”

  張南沒有好氣地沉聲道:“就算是吧。”

  桑子弼目視燕山宮主問道:“可是你示意他們如此?”

  燕山宮主冷冷道:“在座之人,俱是江湖上已經成名之人。他們所以尊重本宮,那是看在先王的份上,我可無權主使或是約束他們。”

  桑子弼仰面一陣大笑道:“不用說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這就是所謂的驅虎吞狼之計,你是希望我們拚搏一陣後再定取捨。”

  燕山宮主面無表情,端然坐著,對桑子弼這席極為露骨之言,竟然充耳不聞。

  在座之人,除了陸文飛以外,俱是老江湖了,自然都聽得出來,那就是說燕山宮主要在這兩勢力中,擇一強者為己用。

  她為什麼要如此做?自然後面還有文章,說不定她深悉藏寶底蘊,必須要在強力護衛之下,始能安全取出,故一直逗留在太行,遲遲不動手。

  也就因為群雄想著了這一點,所以俱動了搏殺桑子弼之心。

  桑子弼一則有恃無恐,再則他一身武功足以傲視江湖之人,所以根本沒把眼前之人放在心上,態度顯得極為從容鎮定。

  此刻大殿的情勢極為緊張,金陵謝家,川西張門與桑子弼已呈劍拔弩張之勢,只是誰也不願獨擋其鋒,先行動手。

  謝清文偷眼一著黑龍翔,見他端坐不動,心裡不覺一動,暗忖:此刻大股四周俱是黑龍翔之人,倘在雙方精疲力盡之際,對我等發難,那可是難以對付呢。

  心中正自猶豫難決之際……忽地一聲,一條人影,破空而至,司馬溫身披鶴氅飄然落至,哈哈笑道:“謝門主可記得三日之約?”

  謝清文一怔,冷冷笑道:“謝某一生從不受大要挾,請司馬溫傳語古陵,他要是把犬子殺了,那是他命該如此。”

  司馬溫怔了一怔,目視張南問道:“張兄意下如何?”

  張南呼了一聲,冷冷地笑了笑道:“張門與謝家誼同手足,相輔而行,謝門主能看得那麼開,張門亦也不能為了一個尚未成年的女子,而不顧全局的大事,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桑子弼聽在耳裡,覺得這些言語與以前所談的大不相同,覺出此中必有蹊蹺,當下乾咳了二聲,一聲沉喝道:“司馬總管不用擔待那些七情六慾之事了,咱們把這些言語傳達,便算盡了‘朋友責任’。”一陣大笑道:“十餘年來兄弟隱跡深山,原以為謹此可以再不過問江湖之事了,想不到難跳出是非之圈來,看來今晚不見真章,那是決難善罷了的。”

  張二嫂朱拐一舉,暗凝內功,步步逼近桑子弼,立有即時出手之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3 13:27
一一六

  第十九回 同床異夢

  謝清文急用目光制止,扭過臉來對黑龍翔道:“黑兄,人家已然叫陣了,咱們好歹也得讓他不虛此一行。”

  黑龍翔一拱手,笑了笑,並不起身道:“謝兄說得極是。”

  謝清文原欲將黑龍翔一併拉上,不想黑龍翔狡猾得很,只隨口應了一聲。如此一來,除了動手之外。他已別無藉口了。

  桑子弼似乎有意接受挑戰,冷冷對司馬溫道:“司馬總管,謝門主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之人,你可不能錯過這機會。”

  司馬溫向桑子弼一躬身道:“屬下遵命。”往前一跨步,對謝清文拱手道:“在下奉命向門主討教幾招,還望門主手下留情。”

  謝清文臉上一片陰沉之色,重重哼了一聲。

  謝一飛急忙往前一趨身,揚聲道:“兄弟奉陪司馬兄走幾招。”

  司馬溫哈哈笑道:“好說,好說,謝兄請。”

  在表面看來,雙方甚是客氣,實際各懷殺機,不惜是一場生死之搏。

  雙方已然提氣凝功,準備出手,座上群雄也紛紛站立起來,只有燕山宮主仍然端坐不動。

  陸文飛亦起身行前觀戰,燕山宮主突然對他招手道:“陸文飛你過來。”

  陸文飛依言行了過來道:“宮主呼喚在下有何貴幹?”

  燕山宮主輕聲低語道:“本宮主希望見見令師尊。”

  陸文飛搖了搖頭:“此事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燕山宮主詫異道:“為什麼?”

  陸文飛半晌方才徐徐言道:“這個……”

  燕山宮主揚言道:“怎麼,他為何不願見本宮主?”

  陸文飛遲疑片刻道:“倒不是不願見你,他老人家近年來已不想介入武林鬥爭。”

  燕山宮主冷笑道:“此話明明是欺人之談,他自來太行便一直與那名叫王孫的在一起,前兩天併入古陵救出了謝清文的兒子,你當本宮不知道?”

  陸文飛道:“那並非是……”交感自己失言,立即頓口不言。

  燕山宮主哼了聲道:“無論明的暗的,只要來了太行,便已捲入了是非漩渦。”跟著又和顏悅色地道:“他當年亦是先王門下,該幫著本宮才是,你一定得叫他來見我。”

  陸文飛素來不擅說謊,不禁大感困擾。

  燕山宮主繼續又道:“人各有志,如是他果有苦衷,那也就算了。”

  陸文飛想起恩師功力已失了,此刻正隱性埋名避仇深山,心中頓起無限感慨,不自覺地唉聲一嘆。

  燕山宮主目光何等銳利,早已看出他懷有難言之隱,表面卻不說破,嫣然一笑道:“你怎麼平白嘆起氣來了,莫非本宮說錯了什麼?”

  陸文飛搖了搖頭道:“在下乃是偶有所感,這不關宮主的事。”

  燕山宮主輕喟一聲道:“我知你是為家仇之事嘆息。這事你不用愁,令尊是為家父之事而罹難,本宮一俟太行事了,我要盡力為你復仇。”

  陸文飛道:“宮主誤會了,在下並未為這事而嘆息。至於先父之仇,不勞宮主費神,在下有生之命,誓必手刃仇人,絕不假人之手。”

  燕山宮主搖頭道:“話雖不錯,可是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有個幫手總是好的。”陸文飛道:“這是寒門家舍事務,豈敢勞動旁人之助?”

  燕山宮主溫婉地道:“你不用推辭了,本宮已然決定了。一俟太行事了,我要與你並劍行道於江湖之上。”

  陸文飛急道:“那怎麼行?宮主乃是金技玉葉,哪裡受得了山川跋涉之苦?”

  燕山宮主笑道:“別人能受得了,我為什麼不能呢?”

  陸文飛搖頭道:“宮主豈能與在下相比?我自幼學藝深山,翻山越嶺已成了家常便飯。”

  燕山宮主突然臉上浮現一片喜悅之容,隨口問道:“你自幼是在何處學藝?”

  陸文飛亦順口答道:“終南山……”

  一聲暴吼,二條人影忽地分了開來,只見謝一飛額上熱氣蒸騰,汗珠有如豆大,顯然是受了重傷,逕自在旁調養真氣,接著張南上前接替。

  陸文飛知道謝一飛的武功與張南不相上下,謝一飛既已落敗,張南照樣的不行,一定敗北的。

  雙方各自凝功,相對遊走,張南驀地大喝一聲,舉手一掌劈去,一股強勁掌風,直撞了過去。

  司馬溫與謝一飛一場力拚之後,真元大損,不願與他硬拚,一滑步閃了開去,大袖一擲,直取張南右臂。

  張南打出一掌落空,急化拍為抓,就勢在掌往外一揮,擋開了對方的一記“流去飛袖”,跟著又拍出一掌,猶如巨浪排空,呼嘯捲到。

  司馬溫不由暗暗冷笑,倏地抬袖往張南的面門上彈出一指。

  張南忽覺一縷指風,直透掌勁,迎面襲來,身形立時暴斜兩步,打出“追命十八式”掌法,直取司馬溫的右手,這掌法乃是參照佛門金剛拿法研練而成的,因此事式一經展開來,立時幾聲雷動,直捲了上去。

  司馬溫面色凝重,亦已將身法施開,隨著拿風閃舞,竟不知險像漸出。

  謝清文一見這情景,便知司馬溫有意消耗對方真元,暗忖:只司馬溫一個便連敗了二人,等會桑子弼再出手,只怕一個個都為他所挫。想到這裡,便動了群毆之意。當下對張二嫂施一個眼色。

  張二嫂會了意,早就躍躍欲試,謝清文這一示意,立時朱拐一輪,衝入了場中。

  司馬溫驀地一聲長笑,從掌影中脫身而出,退到一旁,而張南卻已臉容慘白,搖搖欲墜。

  張二嫂見張南如此,急上前扶住問道:“老五,怎麼樣了?”

  張南強忍傷痛搖了搖頭。

  張二嫂知他傷得不輕,急從懷中摸出一顆丹藥塞入他嘴裡道:“你休息去。”旋即喝道:“司馬溫你不要走,老身再見識你幾招。”

  桑子弼面無表情,緩緩道:“山人當得奉陪走上幾招。”

  張二嫂跨步上前,橫著朱拐一步一步地朝司馬溫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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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桑子弼跨步行出,朗聲笑道:“你就與謝門主一塊兒上吧,一個一個多費事。”

  張二嫂大怒,呼地一拐當頭砸下,厲聲道:“你少賣狂。”

  桑子弼微微一笑,身形一挪,忽地一伸手,把朱拐抓住,這一式端地快速絕倫,在場的許多高手,都不曾看出這是一種什麼手法。

  張二嫂兵刃被奪,大怒急運功奪回,竟無法撼動分毫。

  桑子弼輕輕把手一放,道:“有話好說,何苦動兵刃呢。”

  張二嫂收回來拐,往後退了兩步,顯然為對方氣勢所迫。

  桑子弼倒背著雙手,徐徐言道:“兄弟絕無與各位為敵之意,各位不要欺人太甚。”張二嫂怒道:“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老身不吃這一套。”

  桑子弼徐徐言道:“兄弟與各位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何故要與各位為敵,還望各位三思。”

  謝清文道:“尊駕今晚來此,究竟用心問在?”

  桑子弼正容道:“實不相瞞,兄弟此來乃是為了消弭這場劫難而來。”

  謝清文微微笑了笑道:“尊駕此言不嫌太離譜了嗎?”

  桑子弼道:“兄弟說的乃是實話,不出幾天,太行山便有一場巨大的血雨腥風,我等若干早作準備,只怕難以應付。”

  謝清文又道:“尊駕的意思是希望我等如何推備?”

  桑子弼道:“本莊與在陵乃是緊鄰,諸位一定認為古陵與本莊串通一氣,實際古陵另有其人,與本莊毫不相關。”

  張南冷笑道:“貴莊既與古陵無關,為何代表他們打交道?”

  桑子弼遲遲言道:“張大俠此言想是指劫持貴門張姑娘之事,實不相瞞,那些人並非真正古陵之人。”

  張二嫂怒氣勃勃,道:“胡說,難道古陵還有兩批人不成?”

  桑子弼感嘆地道:“此事兄弟也只是近日才得知。一般人只知古陵機關重重,而且為一批人所盤踞,實際那些盤踞之人,並非真正的古陵人。”

  謝一飛道:“此話怎講?”

  桑子弼道:“據兄弟所知,並不是如此簡單。”

  謝清文大感意外,道:“照此說來,那些擅用五毒之人,只不過佔領了古陵一小部份地方。”

  張南道:“照莊主說來,另一批人又在何處盤踞呢?”

  桑子弼道:“據古陵中人透露,他們並沒有摸清內中奧秘。”

  黑龍翔奇道:“難道說古陵中尚有更神秘的人物不成?”

  桑子弼點頭道:“古陵的深處另有一批神秘人物,武功奇高,神鬼莫測,似乎在等待什麼。

  謝清文接道:“想來他們是在等待晉王的後人來到。”

  桑子弼道:“居心如何,此刻還難預料,總之絕未安好心就是。”

  謝清文道:“莊主如何知曉,他們不是安的好心?”

  桑子弼道:“他們在等待什麼?如果要藏寶他們早就劫去了,為什麼等到現在尚未有一點行動?”

  謝清文道:“他們久居古陵,除了為藏寶之事,是否尚有他圖?”

  桑子弼道:“兄弟也不知道,不過咱們若能夠棄去成見,彼此該是有益無害。”

  黑龍翔突然哈哈大笑道:“尊駕此來既未存敵對之心,彼此之間便是朋友,何不坐下來慢慢談一談呢?”

  桑子弼亦笑道:“固所願也,不知諸位尚有何賜教?”

  燕山宮主突然沉聲道:“夜已深了,我看不用了。”

  桑子弼詫異道:“宮主果真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燕山宮主仰面冷冷道:“汝等的用心本宮早已明了,你此來無非是黃鼠狼向雞拜年,本宮不領這個情。”

  桑子弼笑了一笑道:“宮主此言不是斷之過早了嗎?”

  燕山宮主冷笑了一笑道:“本宮斷言,絕然是確實的。”

  桑子弼道:“真是如此嗎?”

  燕山宮主道:“不錯。”

  桑子弼大笑,半晌方道:“宮主,你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若得不到我桑某人的協助,你休想如願。”

  燕山宮主怔了一怔,笑了笑,哼道:“果真是這樣嗎?”

  桑子弼道:“不錯。”

  燕山宮主冷冷望了他一眼。道:“本宮向來不受人要挾,我就不信沒你們便不能辦事。”

  桑子弼道:“既然如此,咱們一切都不用談了。”略遲疑了一下又道:“以後如有需用本莊之時,可來找我,本莊到時願為各位後一點心力。”

  燕山宮主默然不語,坐在椅上。

  桑子弼嘿嘿笑了兩聲,道:“司馬總管,咱們走吧。”

  他領著司馬溫大步行出廳口,一縱身,兩條人影,破空而起,眨眼消失於暗影中。

  謝清文忍不住問道:“此人與宮主所談是何事情?”

  燕山宮主道:“他自以為無所不知。欲助本宮主取出先王的藏寶。”

  謝清文道:“那麼他是知道藏寶所藏的地方了?”

  燕山宮主道:“這個本宮主並不大知曉,他是否知曉藏寶的所在地。”

  謝清文道:“不知此人,有何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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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燕山宮主道:“此人隱跡深山之內,自然是懷有目的。”

  謝清文道:“他如知曉藏寶之地,為何不敢取出據為已有?”

  燕山宮主道:“他有這個力量嗎?那何必等到現在呢?”

  謝一飛道:“宮主言之有理。”

  謝清文又問道:“宮主亦知佔陵之中另有其人嗎?”

  燕山宮主點了點頭,道:“此是在意料之中。”

  謝清文道:“既如此咱們進攻古陵之事又當如何呢?”

  燕山宮主笑了笑,嚴肅地道:“勢在必行,遲則不及。”

  謝清文沉忖有頃道:“如若進攻,勢將與五毒幫碰個正著,那不是太不合算了。”

  燕山宮主若無其事道:“由秘道進入,他們不會覺察的。”

  謝清文又道:“萬一他們發覺了,可怎麼辦?”

  燕山宮主道:“若他們阻攔,黑龍幫可擋避秦莊,五毒幫可請貴門與張門對付,本宮與陸文飛及四婢對付古凌之人。”

  陸文飛聞言怔了半晌,搖頭道:“請恕在下不能同去。”

  燕山宮主奇道:“為什麼?”

  陸文飛道:“為害的只是五套幫,並不是古陵人啊。”

  燕山宮主道:“他們全然與咱們作對,咱們當然要給他們一點厲害著看。”

  陸文飛道:“宮主,千萬不可有如此的行為。”

  燕山宮主道:“為何不可?”

  陸文飛道:“古陵中人並未出面,今突對其進攻,不是種下了仇恨嗎?在下不能從命。”

  燕山宮主道:“倘若先王藏寶就藏在古陵之內,你去是不去?”

  此言大大出乎陸文飛的意料,呆了呆,搖頭道:“別說並無其實,就算有,在下亦不能去了。”

  燕山宮主笑了笑,道:“本宮不勉強你,我若得了藏寶絕少不了你一份。”

  陸文飛霍地立起身來,道:“我不要。”頓了一頓又道:“在下事先聲明,這事我還得查一查,若你並非晉王之後,我不會讓你得寶後輕易地離開太行。”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難得你有此忠心,你儘管查吧。”

  陸文飛不再言語,大步行出殿去。

  燕山宮主嘆道:“此人倒是一位血性漢子,可惜太不識時務了。”

  謝清文道:“管他呢,反正一個後生晚輩,就是他在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燕山宮主道:“不可有如此的說法,他有一個良好的背景。劍祖乃是他師父,搞不好,他師父下山了,對咱們是有所不利的。”

  謝—飛道:“宮主說的是啊,反正他參與不參與是他個人的事,我們不管那麼多。”燕山宮主又道:“剛才本宮吩咐之事,諸位可同意嗎?”

  謝清文點頭道:“我等均唯宮主的馬首是瞻,請宮主放心。”

  燕山宮主轉頭對黑龍翔問道:“黑龍幫有何問題沒有?”

  黑龍翔笑道:“宮主是主盟之人,如此分配再恰當沒有了。”

  燕山宮主轉過臉來對張二嫂道:“張門有何問題嗎?”

  張二嫂搖頭道:“宮主的安排,我等均贊成無異議。”

  燕山宮主道:“如此一言為定。”看了看窗外又道:“夜已深了,各位可歌息去了,今晚二更會齊動手。”

  群雄但都應聲答應,無人提出異議,四下紛紛離去。

  且說陸文飛行出大殿後,心中暗忖:可惜金牌已失,不然得好好判別一番。

  思忖了一會,突然省悟道:“不對,這事必有蹊蹺,晉王不可能付託給一個大流之輩,想必是冒名前來盜取。”

  忽聽一個嗓音道:“陸文飛,你真的要棄我而去?”

  陸文飛回頭一著,竟是燕山宮主,隨道:“士各有志,凡事不可勉強。”

  燕山宮主道:“我一直沒把你當外人,你為什麼總不信任我?”

  陸文飛道:“宮主確沒把在下當外人,可是我不能以私廢公。”

  燕山宮主笑道:“我明白了,你大概懷疑我井非真的宮主?”

  陸文飛快人快語。毫不隱瞞道:“不錯。正是如此。”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難道你一點都不信任於我嗎?”

  陸文飛道:“在下未得確實證明之時,我不能夠信任於誰。”

  燕山宮主詫異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為會尊報仇叩”

  陸文飛道:“正是為了這事,我不濫信於任何人。”

  燕山宮主道:“在太行山裡你有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嗎?”

  陸文飛道:“沒有。”

  燕山宮主道:“沒有?那你如何尋找真正殺父的凶手呢?”

  陸文飛道:“這……這個……不勞宮主費神,我自有辦法。”

  燕山宮主追問道:“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尋找真兇?”

  陸文飛道:“宮主,這份心意,在下心領了,不勞費神。”

  燕山宮主看了看他一眼道:“當真不要我幫忙嗎?”

  陸文飛道:“謝謝,宮主追到此有何吩咐?”

  燕山宮主道:“為何你不願與本宮一起採取對古陵的行動。”

  陸文飛道:“在下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為何還要逼問?”

  燕山宮主微微一笑道:“本宮不妨對你明說,古陵的那些人?你可知是什麼人?”

  陸文飛道:“在下不知古陵之人是些什麼人物。”

  燕山宮主道:“那些人乃是先王派遣看守寶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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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陸文飛道:“古陵之人,會是晉王派遣的人,我看不可能吧。”

  燕山宮主笑笑說道:“只要本宮拿出信物,便可毫無攔阻的進入寶庫了。”

  陸文飛半信半疑道:“既然如此簡便,那秘圖有何用呢?”

  燕山宮主道:“秘圖乃是指引進入古陵之用,不然如何通過古陵重重機關?”

  陸文飛道:“真的嗎?”

  燕山宮主道:“確實的。”

  陸文飛原想將自己所懷秘圖講出,話到舌邊又吞了下去,終覺不妥。

  燕山宮主見他不言語,道:“你一定在懷疑本宮秘圖是從何來是不是?陸文飛信口答道:“是的。”

  燕山宮主道:“我不妨實說,我既是先王之後。豈能沒有秘圖?”

  陸文飛點點頭,表示她的說法是對的,但是陸文飛細加琢磨,便不難看出破綻,因為晉王既把秘圖託付陸子俊,絕不會毫無原因。

  燕山宮主見他已然相信,又道:“近日太行風雲緊急,各路豪俠雲集,目的俱在藏寶。那古陵的五毒幫與避秦莊二派之人便難應付。故而本宮才用了一著驅虎吞狼之計,讓他們先火拚一場。”

  陸文飛這時才知她的用意,不覺暗暗搖頭。

  燕山宮主唉嘆道:“我也知道這等做法有損人道,但除此之外卻又想不出較好的辦法。”

  陸文飛點頭道:“但願宮主順利取出藏寶,在下也可以少去一件心事。”

  燕山宮主接道:“你根基甚好,確是練武奇才,咱們得著那本秘笈,找一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好好練上十年八年,然後再出江湖,便不作第二人想了。”

  陸文飛心裡一懍急道:“在下可沒有那福份,此生苦得報雪父仇,於願已足,我可無在江湖稱霸之心。”

  燕山宮主冷笑道:“天生你以有用之材,豈可自甘暴棄?你是枉為男子漢了。”

  陸文飛朗聲笑道:“古今往來,多少英雄豪傑,陸某但知他們是有片悲天憫人之心,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可不曾聽說他們有爭霸武林之心。”

  燕山宮主幽然若失道:“道不同不相為謀,看來我是認錯人了。”

  陸文飛冷冷道:“也許是的。”

  燕山宮主臉上一片冷峻之色,道:“你去吧,好好地想一想,近日省悟還來得及。”陸文飛笑一笑道:“我看是不用省悟了。”

  燕山宮主道:“為什麼不用省悟,你真不願與我同行一道嗎?”

  陸文飛道:“在下已立定決心,也只好辜負宮主的一片心意了。”

  言畢,他一提衣衫,如箭似地破空而去。

  此時天色已然微亮,晨光熹微之中。金黃色的陽光,直透樹梢,一層薄霧,籠罩著大地,如天堂般的神秘。

  陸文飛毫無目的奔了一會,突然慢步行了下來,忽有一位老者迎面行來,道:“何事如此地匆促?”

  陸文飛抬頭看了看眼前之人,道:“前輩怎的還沒回幫?”

  原來陸文飛眼前所站之人,竟是黑龍幫主黑龍翔。

  黑龍翔搖搖頭道:“事情十分要緊,老朽不得不稍作安排。”

  陸文飛道:“前輩是否決定了跟燕山宮主進古陵去呢?”

  黑龍翔反問道:“怎麼,陸兄是否覺察此舉不妥?”

  陸文飛道:“在下乃是幫外之人,豈能參與貴語之事。”

  黑龍翔四下望了一望道:“此處不是談話之所,隨我來。”

  二人奔了一會來到了一處空闊土丘之上。

  黑龍翔方才開言道:“此處視界廣闊,不虞有人竊聽,老朽要問你幾句話。”

  陸文飛道:“前輩有問話要問,盡我所知,實實奉告。”

  黑龍翔道:“你與燕山宮主較為親近,可曾覺著她有些什麼可疑?”

  陸文飛想了一想道:“前輩所指的可是她的身份來歷?”

  黑龍翔思了一會,道:“若她是當年晉王的後人,少說也有幾個奇能的異士,犯不上借用他人之力。”

  陸文飛點頭道:“是啊!難道她假冒晉王后人不成。”

  黑龍翔也點了點頭道:“陸兄!言之有理,咱們倒得提防一二。”

  陸文飛笑道:“幫主難道不會領悟那驅虎吞狼之計?”

  黑龍翔道:“陸兄既已領悟此言,老朽也就不隱瞞了,依老朽看來,她的身份是假的。”

  陸文飛想知道她更多的事,故作不解道:“前輩怎知她的身份是假的呢?”

  黑龍翔道:“此女子必是經一位別具用心之人,將她培養出來。因見太行群雄並立,風緊雨急,設法讓大夥兒先行火拚一場,她乃可坐收漁利。”

  陸文飛又道:“難道群雄懼是無頭腦之人,豈會上她的圈套?”

  黑龍翔嘆了一口氣道:“重利當前,誰會料到這些,而且有的暗中還持著如意算盤。”陸文飛道:“這些人真是糊塗蟲,到了緊要關頭,還想什麼財寶,連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還是個問題。”

  黑龍翔道:“大家表面上俱遵照她的做法,其實各有各的打算。”

  陸文飛又道:“前輩相信古陵與避秦莊果是兩股勢力?”

  黑龍翔沉忖有頃道:“此事或許不假,不過有件事老朽至今尚未查明。”

  陸文飛答道:“前輩所說的是指傳出五毒令的那件事?”

  黑龍翔點頭道:“不錯,老朽懷疑這些事俱是燕山宮主所為。”

  陸文飛道:“她如此的做法,不知是為了什麼目的。”

  黑龍翔道:“當然是為了使群雄互相引起疑忌仇視。”

  陸文飛道:“依在下瞧來事情不至於如此的簡單。”

  黑龍翔道:“那當然,這些事情,只不過是從側面觀察出來的一點端倪而已,不知究竟如何?”

  陸文飛道:“此等未曾目擊之事,在下還不敢深信,說不定暗中另有潛伏的厲害人物。”只見黑龍翔看著自己點了點頭,又道:“雪山盲叟盲叟被人一舉擊斃,便是個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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