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手點將錄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 13:58:4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11109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3
八〇

  第十三回 翻雲覆雨

  黑龍翔朗聲大笑道:“原來如此,黑某明白了,深謝尊駕傳語。”來人冷冷道:“看來貴幫是不願接納此項忠告了。”

  黑龍翔把臉一沉道:“不錯,黑某一生行為,只是為所當為,向不計後果。”來人嘿嘿笑了兩聲,道:“貴幫這點基業得來不易,在下實為惋惜?”

  陸文飛霍地往前一趨身,伸手使去掀他的面罩,嘴裡便道:“尊駕極熟,我要看看你是誰?”

  他這一動作迅速至極,可是蒙面人似乎早已有備,腳下微遲半步,右掌如刀,疾削陸文飛伸來的手腕。

  陸文飛手腕一沉,驀地由下而上,返扣向對方的手腕。來人大為惱怒,哼了一聲,右掌閃電似地朝陸文飛右肋擊來,掌風如嘯,顯示其內力十分雄厚。

  此際陸文飛除了化抓為拍強行接下他這一掌已無退讓餘地,於是手臂猛一凝功,反掌迎擊,蓬地一聲,兩拳擊賣,只覺對方拿勁之中,蘊含著一股強勁的震彈之力,身不由主地退了兩步。

  陸文飛自勤練王孫那篇內功口決後,功力大進。來人雖將他震退二步,自己亦覺心神震盪,不由一驚。黃衫老者說道:“在不言盡於此,聽不聽在於你們了。”

  他身形一躍,朝林中疾奔而去。

  只聽林中一聲沉喝道:“尊駕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呼地一條人影迎面截來。

  蒙面黃衫老者一聲不響,揮手一拳擊出,一股勁疾無比的內家掌力,直撞了過來。

  此時陸文飛已然認出來人乃是易曉天,不知何時竟伏在林中,他為堵截黃衫老者,竟不閃讓,雙掌一翻,硬接下了這一招。

  蒙面黃衫老者無心與人動手,掌力一發即收,身形一收,竟往斜裡奔去,輕功奇妙,捷逾電閃,只閃了二閃,業已不見人影。

  黑龍翔目光犀銳,雙方雖未交手,他已看出黃杉老者的武功,似乎要高出易曉天與陸文飛一籌,不覺唉聲一嘆。

  易曉天沒能將蒙面黃衫老者截下,臉上頓覺無光,躬身朝黑龍翔行禮道:“屬下無能,竟未將來人截下。”

  黑龍翔搖頭道:“此人武功甚是高強,這不能怪你。”

  陸文飛怒容於色道:“由此看來,這人是古陵來的?”

  黑龍翔聞言詫異地道:“陸兄怎知他是從古陵來的?”

  陸文飛道:“晚輩一上來便覺出此人口音甚熟,想起是在古陵聽過。”

  黑龍翔道:“他既向本座先行傳言,那是決心要向本幫下手了。”

  易曉天憤怒道:“五毒幫既如此看得起本幫,咱們倒得好好接待一番呢。”

  黑龍翔畢竟是一幫之主,微點了點頭,竟不表示態度。

  易曉天又道:“如若果是古陵傳出,咱們何不先發制人?此刻便攻古陵。”

  黑龍翔不置可否道:“此間不是議事之處,回幫去吧。”

  陸文飛不便跟去,告辭道:“貴幫此刻正值多事,在下不便再去,就此告辭。”

  黑龍翔道:“那也好,陸兄請便把。”

  陸文飛走後,暗自思忖道:古陵居然敢對太行的全體武林人為敵,可見力量不小,但他們如此作為,不知究竟是何用心?”

  陸文飛心中極為清楚,來山中的武林人,此列正面臨死亡威脅。每個人的心情都極緊張,不知五毒令主,將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大家。

  心中正自思潮翻湧之際,耳畔突傳來:“喂!山中有群漏網之魚,情勢十分險惡,你快去救救他們。”

  陸文飛聞言一怔,抬頭四望,卻不見人影,正詫異,傳音又起道:“快去呀,不用伯,如有強敵,自會有人暗助。”

  這番他可聽出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又道:“你這人是怎麼搞的,我讓你出面去完成這項功德,以後對你行走江湖大有可大幫助呢。”

  陸文飛舉步朝山口奔去,遠遠便見一處松林邊緣,展開一場惡鬥,當下加快了腳步,疾向鬥場奔了過去。

  這些地方原是進進出出的要道,路邊有座涼亭,路是青石板鋪成。此刻石板路上,正展開一場血戰。

  一方是連臉孔被俱包裹的黑衣人,人數隻有四個,還有一個身著黑袍,臉蒙青紗,似是首腦。他端坐涼亭中,竟沒參與動手。

  另一才是一群服色各異的江湖漢子,人數約有十餘人,似不是一個門派的,看清形好像要出山,而遭到黑衣人的阻止。

  再看地下時,橫七豎八,倒著七八具死屍,俱是服色不同的江湖人,鮮血淋漓,染得石板到處殷紅。

  他乃極衝動之心,見狀只覺一腔怒火直衝了上來,伸手拔劍便待加入,突然心念一轉忖道:“慢著,我得問明白情由,免得師出無名。”

  於是,作欲出山的模樣,繞開石板路,緩緩朝山下行去。

  只聽亭內的黑袍老者一聲沉喝道:“回來,這條路不准通行。”

  陸文飛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道:“為何不准通行?”

  黑袍老者陰沉沉地道:“不准走就是不准走,不要問為什麼。”

  陸文飛故作不知道:“等駕是奉皇上的旨意或是官府的諭令?”

  黑袍老者知他有意找茬,嘿嘿冷實兩聲道:“看來你是要倚仗著幾手功夫硬行闖關了。”

  陸文飛搖頭道:“豈敢,豈敢,既不讓走,在不回去便是了。”

  折身便行回來。

  黑袍老者身形呼地拔起,落在他身前冷厲道:“回去也沒那麼便宜。”

  陸文飛故作驚詫地道:“走又不行,回去也不行,這卻為何?”

  黑袍老者一指道旁的屍體道:“那就是這個樣子。”

  陸文飛知他要殺人滅口,驀地身形一躍,直入人群,大喝道:“諸位不必驚慌,在下來助你們。”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4
八一

  長劍撤起一道銀虹,倏向四個玄衣人攻去。

  場中情勢十餘個對付四個,仍是岌岌可危。陸文飛一經加入,情勢立變,四個玄衣人竟為他奇幻的劍式攻得手忙腳亂,步步後撤。

  黑袍老者似未料他竟捨去自己,攻向四個屬下,立時暴怒起來,雙掌一挫,亦加入了打鬥。

  陸文飛一上來便決心速戰速決,因此施出了師門劍法。創祖胡文超素以劍術譽滿江湖,陸文飛傳其次體,劍上造詣極是不凡,兼以近日功力精進,威勢倍增,是以黑袍老者加入,亦未能頂回劣勢。

  黑袍老者亦知光憑武功已無法制勝,當下一聲沉喝道:“汝等都給我退下。”

  四個黑衣人已知他要施展辣手,聞聲齊往後一撤,均退到涼亭之內。

  陸文飛以為黑袍老者憑著他們礙手,所以喝令他們退下,故未在意,仍然全神運劍進攻。

  黑袍老者一面封架閃避,一面後退,支持了五七招,突然往旁一閃,重重哼了一聲道:“你們都走吧,今天算是便宜你們了。”

  陸文飛收劍,回頭對那批人道:“諸位若故下山就快請吧!”

  那批江湖人一齊抱拳行禮道:“今日多虧少俠拔刀相助,還請留個姓名。”

  陸文飛接道:“在下陸文飛,技屬洪都劍派的門下。”

  那批江湖人齊聲道:“原來是劍祖胡大俠的高足,失敬,失敬。”

  說著走下山去。

  黑袍老者嘿配笑了二聲道:“你為何不走?老夫既讓他們走便不會再攔阻。”

  陸文飛哼了一聲道:“走不走那是我自個兒的事,不勞你費神。”一頓又道:“等駕想是五毒令的人?”

  黑施老者仰著面孔冷笑不答。

  陸文飛心想,若能擒獲此人,便不愁找不到那五毒幫的主人了。”

  心中正自思忖之際,突地前路傳來一陣慘呼之聲,急抬頭看時,只見剛才下山的那批江湖人,一個個都搖晃著身子倒下地去,不禁大呼一聲。急急趕了過去低頭一看,只見十餘個人,個個眼睛凸出死於地下,每人腦上都插上五毒標誌的三角皂旗。心知是五毒幫所為,不由怒火千丈,翻身趕到黑袍老者面前,厲聲喝道:“汝等手段如此毒辣,就不怕天理循環報應嗎?”

  黑袍老者揚聲笑道:“弱死強存乃是江湖天經地義之事,哪個與你講天理循環來著?”陸文飛霍地拔劍,指著黑袍老者道:“很好,今天咱們就分個弱死強存。”

  黑袍老者哪把他看在眼中,重重哼了一聲,說道:“世間最可哀的事,莫過於連自己的死活都不知之人。”

  陸文飛怒不可抑,手中長劍一緊,已將式子拉開了。

  黑袍老者目睹他執劍式子,心中不覺一懍,知這少年確具有不容忽視的武功。

  雙方正自劍拔弩張之際,前路突又傳來一聲暴喝,一位三十左右的大漢,手執三角皂旗,滿臉怒容,大步行了過來,見他二人將展開搏鬥,立即一跨步,隔在二人之間,沉聲道:“且慢動手,這面五毒追魂令是誰發的?”

  陸文飛覺得這大漢雖粗野,似不像壞人,問道:“兄台尊性,是哪個門派的高足?”那大漢答道:“兄弟吳安國,乃是川西張門之徒。”

  陸文飛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川西張門的高徒,可是適才來到?”

  吳安國且不答理他的話,卻又問道:“兄台是哪派門下?”

  陸文飛通報了自己的姓名,又道:“追命閻王張南是兄台的什麼人?”

  吳安國道:“那是敝師叔!”

  陸文飛點頭道:“這樣說來,那玉鳳姑娘是你師妹了。”

  提到玉鳳,吳安國精神一振,急問道:“兄台與她認識?”

  陸文飛點頭道:“有過數面之緣,只是她最近失蹤了。”

  吳安國聞言大驚,猛地一把抓住陸文飛手腕喝道:“她是如何失蹤的?”

  因他未知玉鳳失蹤之事,是因一時情急,手掌用力甚猛。

  陸文飛一面運功抗拒,一面推開他手掌道:“她是途中遭人劫持,令師叔正在全面搜查之中。”

  吳安國自知失態,忙收回手掌,歉然道:“請恕兄弟一時情急,多有冒犯。”

  陸文飛搖頭道:“此刻不是談話之所,待兄弟先行與他們把過節清了再談。”

  吳安國一指黑格老者問道:“這些人打從哪兒來的?”

  陸文飛道:“這些武林同道,俱是無故為他們所殺。吳兄如非身懷絕技,這支追魂令旗不定已貫入吳兄腦內了。”

  吳國安朗聲笑道:“原來如此。”

  言畢,霍他一長身,朝四個玄衣人打去。但聞掌風呼呼,慘叫之聲隨之而起,立有兩個玄衣人橫屍倒地。

  黑袍老者大怒旋身待阻止,陸文飛已一聲朗笑,舉劍刺來,他蓄勢已久,這一劍之力甚是十分地雄猛勁疾。

  黑袍老者顧不得救援屬下,趕緊撤身急讓。

  陸文飛深恨他殘忍狠毒,一經發動攻勢,便全力施為,不出幾招已將老者圈人一片劍光之內。

  吳國安為川西張門首徒,為人剛強急噪,武學成就較比張南還要高出一籌。一則深恨對方手段毒辣,一則聞聽師妹失蹤,方寸大亂,是以出招狠辣,毫不留情。不出一刻工夫,已把四個玄衣人盡行擊死。

  黑袍老者在陸文飛全力進攻之下,空有一身工夫,竟沒有機會施展。眼下四個屬下為來人擊死,不願再行纏鬥,藉機連攻三掌,一撤身退出圈外,放步疾奔而去。

  陸文飛納劍歸鞘道:“暗中發施五毒追魂令的,並非是這些人,可能在這涼亭四周尚伏有發施追魂令的人。”

  吳安國道:“那咱們分途搜一搜如何?”

  陸文飛搖頭道:“草密林深,隱物極易,去搜查只是白費工夫。”

  吳安國氣憤憤地道:“兄弟雖殺了他幾個,仍難解我心頭之恨。”

  陸文飛道:“兄台既已來了太行,早晚仍有機會見著他們,何必急在一時?”話著一轉又道:“兄台此番來太行是一人前來抑或尚有同伴相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4
八二

  吳安國也不隱藏,順口答道:“兄弟是先行兼程趕來,其餘之人隨後便到。”

  突見遠遠之處衝起一道火花,直入雲霄,不由吃掠道:“此是本門緊急信號,想已發生非常變故。”

  遙望著那火花,他疾奔而去。

  陸文飛此來未曾救下那批江湖人,心中十分懊惱,見吳安國已走,亦緩緩朝山中走去。突然耳際又聞那嬌嫩的傳音道:“怪我一時大意,不曾想到有人伏襲,竟沒把這些人救下。”

  陸文飛停下腳道:“尊駕是誰,何不現身一見?”

  傳音又響道:“情勢愈來應急,我沒工夫與你說話,川兩張門已發生警兆,你快去看看。”

  陸文飛正等反問,耳畔已然寂靜無聲了。來人既要他去援助川西張門,料有原因,遂拔步朝川西張門行壇趕去。

  陸文飛走了約有裡許,突見王孫步履踉蹌地奔了過來,不禁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攙扶道:“大哥,你怎麼啦?”

  王孫閃開身,喝道:“不要碰我,我身中了極厲害的無形之毒。”

  陸文飛見他白玉似的臉上,已隱現灰暗色,知道所言不假,心中大感惶恐地道:“大哥是在何處中的毒?”

  王孫搖頭道:“此時無暇細說,前面有所山神廟,我要去那裡驅毒。”

  陸文飛伸手折下一根枯枝,把一端遞給王孫道:“大哥拿著這個。”

  王孫伸手接住,陸文飛暗運功夫,貫注枯枝,牽著王孫緩緩前行。約行三五里,便有一間極其古舊的小廟,到達廟內,前面供著山神,後面有一個小小單間,料必是看廟之人所居。

  陸文飛找到一些枯草,先將榻上的塵土拂去,然後讓王孫坐下。

  王孫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兩粒丹藥服下,然後徐徐道:“愚兄必須要兩個時辰之內,將身中之毒排出體外,就煩賢弟在我身邊代為護守。”

  陸文飛義形於色道:“此是小弟份內的事,不勞大哥吩咐。”

  王孫又道:“若遇強敵難以抵擋之時,可將白鬍子大叔傳你的九招劍法施展。雖只有九招,足可急救一時。記住,一個時辰之後,便是最吃緊之時,那時務必留意,絕不可有人驚擾。”

  陸文飛見他一再鄭重吩咐,心情不自覺地沉重起來。暗忖:如若白鬍子大叔在此的話,那便可萬無一失了。

  此時王孫已然開始入定,陸文飛遂輕輕管他將門掩上。自己則搬來一方大石,就在門口坐下。為排遣無聊的時光,他心中暗暗將白鬍子大叔所傳劍法,重新溫習琢磨,以便對敵應用。

  時光在陸文飛的焦灼的心情之下,緩緩溜過,看看已過了近一個時辰。

  突聞門外腳步聲響,一個蒼勁嗓音說道:“這廟料十分僻靜,咱們裡面談詼吧。”

  又一個噪音哈哈笑道:“門主有興,兄弟奉陪便是了。”

  陸文飛聽出那嗓音有些熟悉,偷眼前外一看,竟是金陵謝家的當家老大謝清文,同行的則是司馬溫,心中大為驚異,暗忖;我得躲一躲才好。

  這廟小得很,根本無處可藏,情急之下,先行將門上原有的一把舊銅鎖,將王孫反鎖小房間內。自己卻躍身子,藏入一塊“威靈顯赫”匾額之後。

  謝清文與司馬溫二人聯袂行入。司馬溫用手指拂去台上的塵土,隨即讓謝清文坐下來道:“門主吩咐本在尋找令郎一事,在下已摸著一點線索,容有消息立即奉告。”

  謝清文一聞愛子已有消息,急道:“究竟是何線索,何不先告兄弟?”

  司馬溫道:“在下對門主並不隱瞞,此事在查實之前,不便奉告。”

  謝清文不悅道:“為何不便?”

  司馬溫道:“只因此事關系甚大,萬一所疑並非事實,本莊勢必要得罪人。”

  謝清文心情甚是著急,表面卻作輕鬆道:“貴在既有礙難,那就不說也罷。”

  司馬溫話題一轉道:“門主對今晚之事可有什麼打算?”

  謝清文心裡一動,故作不解道:“司馬兄所言可是五毒追魂令之事?”

  司馬溫道:“五毒追魂令雖不知是何人所發,料他們也不敢輕捋貴門虎鬚,兄弟所指的是另外一件事。”

  謝清文心裡早猜著幾分,但他不明說,當了哈哈笑道:“兄弟愚昧得很,請司馬兄爽利地說吧。”

  司馬溫面客一整道:“兄弟所指的乃是秘谷藏寶之事,據傳聞黑龍幫與女娃談妥雙方合作取寶之事。”

  謝清文冷笑道:“黑龍幫有多大力量,竟敢獨攬其事,黑龍翔也大張狂了。”

  司日溫道:“眼下太行的情勢來說,黑龍幫力量確實強過任何一派。”

  謝清文哼了一聲道:“以兄弟的看法,那倒未必見得。”

  司馬溫緊接道:“門主來到,情形便又當別論了。”

  謝清文哈哈笑道:“司馬兄不用捧我,強龍難斗地頭蛇。我看真正有力量的門派,足以左右大局的乃是貴在。”

  司馬溫暗笑,表面卻謙虛到:“門主客氣了。”一頓又道:“秘谷之事決非空穴來風,兄弟的意思,不能讓黑龍幫獨獲其利。”

  謝清文道:“此言固是,倘那女娃果是晉王之後,咱們使師出無名了。”

  司馬溫道:“晉王自宮幃禍起,所有家產盡己充公,縱然有後人亦不能承認是他之後。”

  謝清文道:“司馬兄的意思,莫非要與兄弟合作對付黑龍幫?”

  司馬溫點頭道:“以眼下情勢而論,沒有任何一派有此力量能奪得藏寶。”

  謝清文思忖有頃道:“貴莊有合作之意,兄弟自當遵命,只是傳聞藏寶之事,尚有一本秘笈,不知確否?”

  司馬溫心中暗暗思忖道:我若不許他重利,必難說動這老狐狸……於是面容一整道:“實不相瞞,敝莊近因食用浩繁,極望有一筆資財以資開銷,才能維持,是以才起奪寶之心。對秘笈之事,萬無染指之意。”

  謝清文道:“此話可是由衷之言?”

  司馬溫道:“敝莊主乃是退隱之人,要那秘笈何用?”

  謝清文朗聲一笑道:“這事好說。若事成,兄弟只取秘笈,所得藏寶歸貴在所有。”司馬溫起身道:“門主如此慷慨,兄弟就代表避秦在數百莊客謝過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4
八三

  謝清文大笑道:“好說,好說,本門於金陵薄有資產,尚不指望這些非價之財,司馬兄不用謝了。”

  司馬溫暗中冷笑道:“我不過一句謙虛話,他倒賣起狂來了,哼……”於是又道:“事情已甚急迫,咱們就此一言為定。”

  謝清文突然道:“慢著,對付黑龍幫,咱們力量自是夠了,但川西張門與白骨教又當如何?”

  司馬溫不加思索道:“姚寒笙這魔頭難以共事,是敵非友,川西張門與貴莊素有往來,似可約為盟友。”

  謝清文想了想道:“川西張門由兄弟邀約便是了。”

  司馬溫點點頭,突然若有所悟地抬頭望瞭望。

  謝清文乃是老江湖了,亦早看出破綻,冷冷一笑道:“司馬兄可是覺出這‘威靈顯赫’匾額之後有點毛病?”

  司馬溫哼了一聲道:“豈只匾額之上,我看這單間之內好像也有人。”

  陸文飛藏身匾額之上,忽聞司馬溫談起單間有人之事,不禁一驚,顧不得行藏洩露,一縱身落下地來,拱供手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司馬兄。”

  司馬溫神色微微一變,只是他乃是涵養極深之人,喜怒不形諸顏色,亦拱手還禮道:“原來是陸少俠……”

  謝清文此刻已勃然色變,把眼一番道:“你鬼鬼祟祟藏身匾上,居心何在?”

  陸文飛道:“在下藏身匾額之上,乃是欲暗察五毒幫的動靜,可不是有心竊聽二位密談。”

  司馬溫突然想起他與黑龍幫交誼甚篤之事,暗用傳音對謝清文道:“此子系劍祖之徒,與黑龍翔交情甚好,咱們的話被他聽去大為不利。”

  此人城府深沉,有意借謝清文之力,殺死陸文飛滅口。

  謝清文本已暗提功力,準備一舉將陸文飛擊斃。司馬溫傳言,倒把他提醒了,見屬掌門當家之人,行事俱須思前顧後,三思而行,他於得悉對方是劍祖之徒時,心中不由躊躇起來。極不願無故樹比強敵。

  司馬溫昨夜親見他與黑龍翔在一起,遂一指單間問道:“陸兄,屋子裡藏的可是黑幫主嗎?”

  陸文飛插頭道:“黑幫主,他不在此。”

  司馬溫有心激起講清文的殺機,當下微微一笑道:“我想起來了。莫非你把玉鳳姑娘藏在屋子裡不成了?”

  陸及飛不悅道:“司馬總管你怎的胡猜起來,這話也亂說得的嗎?”

  謝清文由於司馬溫提起張玉鳳,不由聯想到謝寶樹,立時一聲沉喝道:“屋內藏的是什麼人?閃開讓我看看。”

  陸文飛素不擅說謊,橫身門前道:“裡面是在下的一個朋友,此刻正在運息療傷,不能驚擾。”

  謝清文見他擋在門前不讓,臉上頓現殺容,哼了一聲,半晌方道:“你再不讓開,勿怪老夫可要用強了。”

  陸文飛道:“敝友與你無怨無仇,門主難道不知靜息之人不能有所驚擾嗎?”

  司馬溫徐徐道:“門主一定要看看是誰,你就讓他看看吧,我想總該不是謝公子吧?”此言斷定是挑撥之詞。

  陸文飛天生執拗性子,說話絕不拐彎,當下冷笑道:“二位俱是武林前輩了,不是不知運功吃緊之際忌人驚擾,也得等到他下丹以後。”

  謝清文冷厲道:“老夫哪有工夫閒等,快給我閃開。”

  陸文飛亦怒道:“自可請使,此刻要著就是不行。”

  謝清交大怒,舉手一掌劈去道:“你讓是不讓?”

  陸文飛只覺他拿勁中挾帶的風聲甚是強勁,如若退讓,本門定被擊碎,只得一咬牙,凝定十成功力推出一掌,迎著來勢擊出。

  二股勁力相遇,激起一團巨大旋風,刮得塵土漫空飛揚。陸文飛只覺內腑一震,全身血氣翻飛,雙目花亂,耳際長鳴,一代名家掌上功力果然威猛絕倫。

  陸文飛覺出情勢不對,趕緊運起王孫所傳內功口訣調勻真氣,跟著撤手拔劍出鞘,凝神以待。

  謝清文這一掌暗用了八成真力,接掌後,亦覺心神震盪,心中大為驚異,故作避開飛塵之態,緩緩退了兩步。

  司馬溫道:“陸兄掌上功夫果然不凡,竟能接了謝門主五成功力一擊。”

  此人陰損無比,明者是稱讚陸文飛,暗裡乃是藉機譏諷謝清文,以激起他的殺機。

  謝清文暗罵道:你不用在旁邊燒火,以後朝文超那老鬼來找,你也同樣脫不了干係,當下重重哼了一聲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司馬兄你勸他讓開吧,免得兄弟盛怒之下出手傷人。”

  司馬溫知他是逼著自己出面,於是跨步上前道:“陸兄何苦如此固執,就算屋內人不能驚擾,從門縫瞧瞧總該可以吧。”

  陸文飛杖劍而立,滿面怒容道:“在下已然說過了,此人與二位無怨無仇,為什麼一定要看?我看不用了。”

  司馬溫較呼一聲道:“兄弟雖然信得過陸兄,但謝門主若不看個明白,如何放得不心?”

  陸文飛搖頭道:“二位再耐心等上半個時辰,我讓室內之人出來見你。”

  司馬溫故作無奈地退了下來道:“只要屋內不是謝公子,我看就不用瞧了。”

  謝清文愛子心切,又曾聞陸文飛與他動過手,心裡終難釋疑,暗中盤算,忖道:我只不殺他,縱然將他擊傷可也顧不得許多了。主意既定,掌上已把功力凝足。目光注定對方,臉上隱隱露出了殺機。

  陸文飛心頭一懍,知道對方功夫深湛,蓄勢一擊,定必威猛絕倫,是以也暗中凝神提功,蓄勢以待。

  司馬溫見雙方已然拔劍弩張,準備進擊,心中暗喜這把野火已燃著,就不再言語,緩緩退到一旁,袖手旁觀了。

  謝清文盛怒之下,已決心不計較後果,要將陸文飛任在掌下,當他手掌緩緩舉起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細微傳音道:“貴派與川西張門俱已遭五毒幫的襲擊,情勢危殆,你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謝清文心裡一動,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只是他久走江湖,深曉江湖之上,雲譎波幻,無奇不有——五毒幫既傳出追魂令,展開攻擊,並非不可能之事。

  就在他遲疑之際,傳音之聲又起,極為不悅地道:“我好意來向你傳信,想不到你竟不信,以後你會後悔莫及。”

  謝清文又突然把功散去,長吁一口氣道:“老夫看在劍祖胡文超老頭的份上,不與你一般見識了。”

  司馬溫見他懸崖勒馬,停勢不攻,心中甚是詫異。

  謝清文徐徐言道:“兄弟突感心緒不寧,只怕本門發生了什麼變故。”

  司馬溫笑道:“門主想是擔心五毒幫攻擊貴門之事了。”

  謝清文冷笑一聲道:“五毒幫既已傳出追魂令,不會就此輕輕放手。咱們也不能太託大了。”

  說罷不待司馬溫開言,他舉步朝外走去。

  司馬溫趕上兩步急道:“咱們商定之事如何辦呢?”

  謝清文大聲道:“自然是有效,貴莊盡可放手行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4
八四

  司馬溫待他行出門外,回頭對陸文飛道:“陸兄,單間之內究竟是何人?”

  陸文飛道:“確實是在下的一個朋友。”

  司馬溫唉聲一嘆道:“金陵謝家在武林上極具聲名,想不到竟然這等不近人情。”

  陸文飛道:“他以為在下藏了謝寶樹,要強行看屋內之人,此乃人之常情,在下不怪他。”

  司馬溫道:“陸兄如此通達,實是不可多得。”

  陸文飛拱手道:“司馬兄,客氣了。”

  司馬溫想了想道:“陸兄近日可曾見到那位覆面女郎?”

  陸文飛搖頭道:“此女行蹤隱秘,平時實在難見首她。”

  司馬溫又道:“陸兄這些天來可是與王孫住在一處?”

  陸文飛道:“在下行蹤一向無定準,根本不知王孫哥在哪裡。”

  司馬溫對陸文飛的行動,十分留意,早就想要看看屋內之人是誰,見陸文飛所答儘是不著邊際之言,心中暗笑不已。

  陸文飛默記時刻,料王孫療傷已畢,心頭一塊石頭落地,遂問道:“貴莊亦已接到五毒追魂令,不知可有什麼嚇人的警兆?”

  司馬溫道:“敝東主已是退隱之人,只因近日有意染指藏寶之事,與外略有接觸,尚不再問。”

  司馬溫只為要看屋內之人,是以耐心等待,此刻已有些不耐煩,當下緩緩趨近陸文飛道:“陸兄果有心染指藏寶之事嗎?”

  陸文飛大感意外道:“總管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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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第十四回 秘谷掘寶

  司馬溫皮笑肉不笑地道:“試問陸兄是否有意染指藏寶之事?”陸文飛道:“兄弟……”

  詎料,司馬溫乃是故意逗地說話,分去地的注意力,暗中陡將大力往前一送,一股巨大的暗勁直撞木門。這扇木門早已枯爛,腐朽不堪,雖加了鎖仍是不堪一擊。但聽喀嚓之聲,立時四分五裂。

  陸文飛大吃一驚,手中長劍倏然未出,情急之下便將白鬍子大權所傳之劍法施出。

  司馬溫只覺他這一劍,奇突異常,十分神奧,不敢硬行封檔,一撤身退後五尺。

  陸文飛深恨他陰險毒辣,運劍如飛,又連續攻出兩劍,招招辛辣,凌厲無比,逼得司馬溫連連又退了兩步。

  只聽屋內的嗓音道:“賢弟快住手,愚兄有話與他說。”

  陸文飛耳聞大哥喊叫之聲,回頭一看,只見王孫神采飛揚,緩步行了出來,知他無恙,就把攻出的劍式收下。

  司馬溫被陸文飛連攻三劍,雖沒傷者,心中卻十分的驚異,覺出他不僅招式神奇,劍上所蘊蓄的內力亦十分沉渾,與當代劍學名家相較,毫不遜色,使他對這少年不得不另行估價。

  王孫緩步上前,對司馬溫拱手道:“貴莊此刻正是極其繁忙之時,總管如何有暇來此?”

  司馬溫知他話中有因,搖頭笑道:“莊內的那些瑣事,倒用不著兄弟你操心?”

  司馬溫聯想到奪寶之事,即刻表示道:“兄弟也不瞞你,對藏寶之事,本莊確有染指之意。只是參與之人極多,鹿死誰手,眼下還很難說。”

  王孫道:“武林中不乏高瞻遠矚之人,如若旁人別具用心,必將自食惡果。”

  司馬溫聞言把險一沉,道:“尊駕此話何意?”

  王孫朗聲一笑道:“在下只是有感而發,隨便說話,總管不必介意。”

  司馬溫拱拱手道:“二位請談談,兄弟告辭先行一步。”

  陸文飛對王孫道:“大哥的意思好像疑心避秦莊有什麼不利武林人的行動?”

  王孫冷冷笑了笑道:“你覺得避秦莊是安份守己的嗎?”

  陸文飛道:“覬覦藏室不只避秦莊,咱們不能以此判定它別有用心。”

  王孫道:“武林中如個個像你,那武林道上就不會有爭端了。”

  陸文飛笑了笑。

  王孫又道:“今晚太行山上危機四伏,太行山上的暴風狂雨業已來臨,結局如何委實令人難以猜準。”

  陸文飛道:“大哥所慮,想是秘谷藏寶之事,小弟推斷那裡定然沒有藏寶。”

  王孫道:“此刻便下斷語為時尚早。愚兄所擔心的並非是藏定遭人劫奪,而是怎樣來消除這場浩劫。”

  陸文飛突想一事,遂問道:“大哥身上中的劇毒,是何人所施?”

  王孫冷笑道:“哼,這還用說嗎,自然是古陵中的人了。愚兄為了查明五毒追魂令之事,誤中他們所施的無形劇毒。”

  陸文飛又問道:“大哥常入古陵,想已獲得一些端倪。”

  王孫道:“愚日來太行已數十天、若查不出一些端倪,那就太無能了。”抬頭看了天色道:“今天委實險極,如若愚兄不慎失陷古陵之內,後果不知如何。”

  王孫搖搖頭道,頓了頓又道:“事情十分緊急,我不能再延誤了,咱們就此分手吧。”言畢朝門外行去。

  陸文飛想到川西張門緊急信號,遂道:“小弟亦得去川西張門看看,據說已然遭到五毒幫的襲擊。”

  王孫冷笑道:“你不用杞人憂天,受到襲擊的何止川西張門?只恐凡屬來太行之門派,僅已受到了警兆。”話音一頓又道:“我知你今晚必去秘谷,凡事務必三思而行,尤不可強行出頭,須知此刻敵友難分。”

  陸文飛慨然一嘆道:“先父受故主囑託之重,若得主並非晉王之後,小弟實難緘默。”王孫道:“你不要太死心眼,秘谷之事凶險無比,結局如何我難以定準。”

  他口氣十分託大。若是旁人所說,陸文飛一定不服氣,但由王孫說來,他竟毫不以為忤,想了想終於點頭道:“小弟遵從大哥之意就是了。”

  王孫因有急事,突然放開腳步疾奔而去。

  陸文飛緩緩行出廟來,但見人影一閃,一位綠祆女郎朝他走了過來。此女他曾於避秦莊見過,即是鄔文化的師妹單于瓊珠,不禁心中暗皺眉頭。

  單于瓊珠行至他面前,眼睛四下看了看道:“只你一個人?”

  陸文飛沒好氣地道:“在下本就一人,何來他人?”

  單于瓊珠道:“聽司馬總管說你常與那覆面女魔混在一起,這事可真?”

  陸文飛莫名其妙地問道:“誰為女魔?”

  單于瓊珠撇了撇嘴道:“還用問嗎?自然是那個自稱宮主的女魔頭呀。”

  陸女飛這才會意,大笑道:“在下倒看不出她什麼地方像魔頭呢。”

  單于瓊珠道:“這也難怪,你與她相識不久、並未見著她凶險毒辣的一面。”

  陸文飛催促道:“那就請快說罷,在下委實有事。”

  單于瓊珠突然問道:“據我所知,你是這些人中,唯一不為藏寶來的。”

  陸文飛不明她的用意何在,隨口答道:“那也不一定。”

  單于瓊珠又道:“你不用瞞我,只怕你也和我師兄妹的來意一般。”

  陸文飛詫異道:“如此說來姑娘來至太行,乃是另有所圖了。”

  單于瓊珠冷冷一笑道:“本派在關外財雄於一方,誰稀罕什麼中原武林的晉王藏寶?我是聽了傳說才來的。”

  陸文飛想了一想,笑笑道:“姑娘乃是來看熱鬧的?”

  單于瓊珠點頭道:“就算是吧。”跟著又道:“在來中原以前,我覺得每個武林人都是豪氣干雲,義薄雲天的硬漢。哪料近日所見,卻讓我大失所望。”

  陸文飛大感意外道:“姑娘此論想是有所感而發。”

  單于瓊珠道:“自然是有感而發。就拿川西張門,金陵謝家來說吧,在關外便已聞名,哪料聞名不如見面,卻是令人大失所望。”一頓又道:“不僅個個可鄙,而且儘是些心懷叵測的奸詐之徒。”

  陸文飛原不擅用心機,聆聽她之言,不自覺地點點頭。單于瓊珠又道:“鄔師兄那天古陵中毒,甚感陸兄拔刀相助之恩。”

  陸文飛笑道:“小事何足掛齒?”

  單于瓊珠道:“鄔師兄性情雖有些乖戾,但對是非極其分明,覺得太行武林雖不下千百,堪於稱道的,就只陸兄一人而已。”

  陸文飛笑笑道:“鄔兄高抬兄弟了,我哪裡當得起?”

  單于瓊珠又道:“本派與避秦莊原無深交,此次借住莊內,乃是家師一位朋友帶攜。近日所聞所見,深覺此莊行蹤詭秘,不是個可交之人……”

  至此倏然住口不言。

  陸文飛聞言已知對方的話中之音了,卻不輕發議論。

  單于瓊珠四下一掃,壓低嗓音道:“鄔兄已覺出太行山近日內必有大變,力恐陸兄人單勢孤,遭人暗算,是以著小妹暗中傳話,如果無求而來,早日離開太行為妙。”

  陸文飛暗忖:她的話倒像是真話,為何鄔文化不對我說,而要讓她來?單于瓊珠似已看出他的心事,道:“鄔師兄現有急事,不便分身,是以要小妹來向陸兄傳話。”

  陸文飛棋手道:“請轉告鄔兄,在下對他關切之情,當銘志不忘。”

  單于瓊球道:“那倒不必。”斂去笑容,低聲道:“五毒追魂令來意大是可疑,本派亦在追查之中。”

  陸文飛在待探問究竟,單于瓊珠又道“川西張門與金陵謝家,早晚必為人所用。陸兄今後與其交往,處處須要防著點,小妹言盡於此,告辭。”

  言畢,她疾促地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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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陸文飛長長吁了一口氣,覺得敵友難分。

  略一定神,決心去秘谷一趟,查出藏寶是為何人所有後,一心一意訪查殺父仇人。此時已近黃昏,林中不時傳來倦鳥回巢的鳴啼聲。

  陸文飛順著石板路緩緩前行,遠遠見到白鬍子大叔,一手執著葫蘆一手抓著雞腿,正自大吃大嚼,不禁笑道:“大叔,你倒安閒得緊。

  白鬍子哈哈一笑,把葫蘆往他手中一塞道:“你也喝兩口潤潤喉吧。”

  陸文飛接過喝了兩口,手取了一塊雞肉放在嘴裡嚼著,徐徐問道:“大哥一天到晚都忙些什麼?”

  白鬍子朗聲一笑道:“他是觀世音活菩薩,成天忙著救苦救難。”

  陸文飛以為他不願實說,便不再追問。

  白鬍子斂去笑容,舉手伸伸懶腰,搖頭嘆道:“近日食不甘昧,席不暇暖,真夠受的。”

  陸文飛慨嘆一聲道:“錢財原屬身外之物,可嘆世人就是看不透。”

  白鬍子嘆了一聲冷哼道:“有些人是為了藏寶,但也有人根本不是為藏寶。”

  陸文飛失驚道:“荒山野嶺,除了埋了一批寶物惹人覬覦外,難道尚有比藏寶更重耍的事情?”

  白鬍子點點頭道:“對你也用不著隱瞞,太行山之事,明著是各派為覬覦晉王藏寶,齊集此間,實際這事的背面,卻是一件駭人聽聞的大奸謀。一個處置不當,中原武林勢將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陸文飛聞言大感吃驚地道:“大叔這話係指何事而言?”

  白鬍子唉聲一嘆道:“原先大家都以為只是單純的一批藏寶。醞釀至今,才覺出事情愈來愈複雜,老朽雖看出事情別有蹊蹺,但對方究竟採取何種手段,卻無法猜透。你大哥為此事可謂煞費苦心。”

  陸文飛慨然嘆道:“可惜晚輩出道不久,對江湖之事知道的不多,竟不能為大哥稍稍分勞。”

  白鬍子微微一笑道:“這些天來你做的事也不算少了,今後或許尚有許多事須得你去辦呢。”

  陸文飛道:“如晚輩果能為同道盡一份心力,晚輩絕不推辭。”

  白鬍子點頭道:“有其師必有其徒。當年如非令師劍劈三凶,挽回巨劫,今日武林又不知是何局面。”

  陸文飛聽到提起師父,心中一陣痛楚。

  白鬍子唉聲又道:“可是他已成廢人,誰又能知道他此刻的苦處?”

  陳文飛想起業已殘廢的恩師孤苦伶仃斂跡深山,恨不得即時趕回去侍奉左右。

  白鬍子見他一臉悲苦之容,知已觸動他的心事,緊接又道:“令師的俠名,已因劍劈三凶之事,深植人心,行將流傳千古,他雖落個殘廢,那也值得的。”

  陸文飛痛苦搖手道:“大叔別提了。我心裡難受得很。”

  白鬍子又喝了幾口,感慨地道:“名利與權勢乃是人人所希求的東西。許多武林同道,為了晉王藏寶,明爭暗鬥;而暗中隱伏的這股勢力,卻又欲從這批同道的身上取得權勢。因果循環,真不知是何結局。”

  陸文飛道:“大叔今晚也要去秘谷一趟嗎?”

  白鬍子道:“去是理所當然,只是此刻尚非其時。”

  陸文飛道:“晚輩先行一步了,呆會再見吧,告辭了。”

  白鬍子揮了揮手,竟不再言語了。

  陸文飛舉步直往秘谷行去。近因各方流言極多,情勢緊急,是以他一路都極其留意。行入秘谷,只見四下靜悄悄的,既不見人,也沒有發現絲毫的徵兆。心中暗暗奇異,忖道:“看來一切謠傳均屬虛構之言,我倒上當了。”

  今晚正是十五之夜,天空月色甚明,照得谷內如同白晝,陸文飛瀏覽了一會谷內景色,隨即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

  他這一坐下,立即發現谷外來了幾條人影,各自選了地形隱伏起來,進入谷內的人卻並不多。

  陸文飛看在眼裡,暗忖:這實在是件奇事,取寶之人明知有人暗中掠奪窺伺,卻偏偏要公然掘取,顯然取寶之人早已準備,今夜之事可熱鬧極了。

  秋蟲唧唧,夜漸深沉,一輪明月已由山頭緩緩上升天空,照得谷內通明。

  但聽一陣腳步聲響,七八個錦衣壯漢,簇擁一乘輿橋,飛奔直入谷內,就在一處岩石旁停下。

  兩個背劍少女上前掀起較窄,轎內飄然行出了一位覆面女郎,她看了看四下。

  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塊金牌,映著月色照了照,指著山岩下吩咐道:“從這裡擁起。”隨來的棉衣大漢,都攜著鏟鋤之類農具,立時動手挖掘,不多一會,已然控下了四五尺深淺。

  覆面女郎又道:“再往橫裡挖。”

  錦衣大漢個個習武有力,運鋤如飛,晃眼已挖成了一條坑道,露出一扇門來。

  覆面女郎臉露喜色,脫口笑道:“果然不惜,就是這裡。”

  從囊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幾顆吩咐一人一顆服下,自己也眼下一顆道:“進入門內,裡面是一條地道,過了地道便入寶庫,可照著本宮主的吩咐行事。”

  來人應諾,錦衣大漢自了那石門,二婢女一左一右仗劍守在門外。

  此時四下的情勢已漸形緊張四下隱伏谷外的武林人,大都走進谷來。

  陸文飛突一飄身,躍近覆面女郎拱手道:“在下要請教姑娘,務望實言。”

  覆面女郎望了他一眼,甚是心煩地道:“你說吧。”

  陸文飛道:“在下希望知道姑娘的真正身份!免得發生事故無所適從。”

  覆面女郎冷冷道:“我看不用了,萬一出事,你就一旁涼快看熱鬧。”

  陸文飛正容道:“先父愛故主囑託,不容在下袖手。”

  覆面女郎笑了笑道:“你若覺得技癢,加入任何一方都行。”

  陸文飛怒道:“此時是什麼時候,姑娘還有興開玩笑嗎?”

  覆面女郎笑笑道:“我還不擔心,你急什麼勁?”

  陸文飛只覺一腔怒火直衝了上來,劍眉一揚便待發作,猛然回頭一想,忖道:“是啊,她都不著急,我又何苦操心?”於是賭氣不再說話。

  就這時刻,十餘個頭戴白帽,身著白衣,面色枯瘦如鬼的怪人,已呈半月形的朝覆面女郎圍繞了上來。

  陸文飛大喝一聲道:“站住,若再往前,莫怪在下出手無情。”

  白衣怪人聞言停下了腳步,姚寒笙縱身飛躍而至,對著陸文飛冷厲地道:“今晚之事你管不了,識相的就快給我退下。”

  只聽谷口一陣哈哈狂笑,謝一飛與張南雙雙走了過來。

  張南搶前喝道:“姚兄意欲吃獨食,只怕不易吧!”

  姚寒笙哪將他二人看在眼裡?嘿嘿笑了二聲,正待開言,突見謝清文領了數人大步行來,立時把話嚥了回去。

  謝清文剛剛立定,張門的二嫂冰跟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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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姚寒笙為人陰沉、奸滑,工於心計,見川西,全陵二門之人已來,暗一盤算,立即擇手,將白衣怪人揮退,自己亦退到一旁。

  謝清文為人高傲,以為姚寒笙因自己來到,遂知難而退,不由得意地朗聲一笑。

  此時進入石門的錦衣大漢,扛出一隻鐵箱,送至覆面女郎面前,掀開鐵蓋,裡面竟盛滿了白璧明珠。

  覆面女郎拿起一顆珠子看了看道:“每顆均有龍眼大小,閃閃發光。”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手掌不自覺地按下了劍柄。突波一陣細微的傳音入陸文飛的耳中道:“勸你切勿輕舉妄動,這事不用你管。”

  陸文飛知是覆面女郎所發的活,不由心裡一動,知她必有用意,遂隱忍不發一語。

  謝清文見空物已部分出土,遂對謝一飛道:“這些白璧明珠與古陵所見可是一樣?”謝一飛道:“好像地古陵之物名貴多啦。”

  謝清文目泛貪婪之色,徐徐道:“如此說來是不會錯的了。”

  張二嫂揚言道:“不論是真或是假,既入寶山豈能空返?”

  謝清文畢竟一派掌門之人,儘管內心貪念甚熾,但想覆面女郎於此風雲緊急之際,敢於公然當眾挖空,如非身懷絕技,便是別有用心。自己若先動手,不論勝負,均是不合算。如得寶後,尚須以疲憊之身,應付群雄的攻擊,所以不肯搶先動手。

  錦衣壯漢抬出這批寶物後,四下虎視眈眈的江湖人,紛紛現身而出,朝坑道行來。

  張二嫂朱拐一頓,大喝道:“都給我站住。”

  川西張門在江湖上威名顯赫,張二嫂是出名的難惹人物,群雄竟為震住,齊把腳步一停。

  張南冷森森地道:“諸位如若亂闖,兄弟先叫他嘗嘗沒羽全芒的滋味。”

  只聽一陣哈哈狂笑道:“看樣子張門,謝家要包辦這事了。”

  張二嫂勃然色變,厲喝道:“什麼人說話?還不給我滾出來。”

  但見人影一閃,黑龍幫主黑龍翔,副幫主鄭仲虎,並肩由人群中走了出來。

  張二嫂不由一怔。

  張南上前打圓場道:“原來是黑幫主駕到……”

  黑龍翔哈哈笑道:“豈敢,豈敢,兄弟只是來看看熱鬧,別無他意。”

  陸文飛正自呆呆立在一旁,突感一陣香風沁人鼻孔,不知何時覆面女郎已到身旁,伸手塞給他一顆丹藥,低聲道:“今晚十分凶險,切勿強行出頭,這丹可解百毒,到時含入嘴裡。”

  陸文飛方待問究竟,覆面女郎已飄身回到坑道口,高聲道:“裡面還有幾箱?”

  銀衣大漢答道:“一共有八箱,另有一隻小錦篋。”

  覆面女郎點頭道:“全對,先把錦篋拿上來。”

  此時鐵箱已部份取出,一個錦衣大漢抱著錦篋出來,女婢搶前一步接過。

  傳聞中的晉王藏寶除了價值連城的貢物外,尚有一本秘笈,所以在場的群雄一見那錦篋,無不怦然心動。

  姚寒笙靜立一旁便為等候機會,冷眼見女婢懷抱錦篋,冷不防身形一躍,疾撲過去。他向以輕功見長,身法捷逾鬼魅,一晃而至,伸手便向女婢手中的錦篋抓去。

  女婢驀覺有人撲來,身形一閃,長劍如虹削出。姚寒笙知她劍術精奇,身形一偏,左手原式不變,仍然攫向錦篋抓去。

  女婢身形再閃,避開了姚寒笙的手掌,沒料到另一條黑影悄沒聲地由岩後突出,呼地從大婢身後一掠而過,女婢只覺脅下一鬆,錦篋已入對方之手,不由脫口一聲驚呼。

  姚寒笙一見錦篋,已為來人攫去了,不禁一聲厲喝道:“給我拿下。”

  四下的白衣怪人,朝來人撲了去,但見刀光人影連閃,慘呼聲起,當下立有兩個白衣人橫屍倒地。

  此時在場之人已看清了來人的面貌,竟是一位年約三十的黑衣人,手上橫持一把奇形鑾刀。

  姚寒笙見屬下連傷數人,心中又驚又怒,厲嘯一聲,凌空朝黑衣人撲去。

  黑衣人昂然屹立,直待姚寒笙雙掌挾著一股寒風,兜頭壓到,方把鑾刀一舉,迎著來勢劈出,去勢猶如電閃。

  突地,姚寒笙悶哼一聲,手撫臂膀退了下去,鮮血從手指逢中沁流而出。

  在場之人俱知姚寒笙的武功,竟沒有看出黑衣人用的是什麼刀法,能一招傷著他,在江湖上可說是僅見,是以見後無不駭然。

  張二嫂早料到錦篋中是貴重之物,說不定就是晉王所遺留的秘笈,眼看落入黑衣人手裡,怒吼一聲,舉拐朝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靜立不動,直待朱拐離頂門不遠,方始一挪步,大喝一聲,舉刀劈出。

  張二嫂根本沒看清對方刀式,閃閃寒芒已離頂門不遠,一驚之下猛然往側裡一閃,貼臂而過,寬大的長袖竟被截下了一大幅。

  張南急忙上前兩步問道:“二嫂可傷者了沒有?”

  張二嫂一臉鐵青,把真氣略略調勻,舉拐又待向黑衣人行去。

  張南急攔道:“二嫂請稍歇,讓小弟接他幾招。”

  張二嫂恨聲地道:“我非和他拚個死活不可。”

  張南壓低聲音道:“咱們是為藏寶而來,犯不上去擋他稅鋒,讓旁人坐享其成。”

  張二嫂原無制勝把握,經張南這般一說,壓下心頭怒火,停步不前。

  黑衣人雖然連敗了兩高手,可是群雄已然團團將他圍困。

  謝清文跨步當先,趨近黑衣人身前道:“尊駕是什麼人?”

  黑衣人冷傲地立著,默然不語。

  謝清文已然看出來人刀法奇異,自己以一派掌門人之尊,如若出手,勝了固好,敗了則大損金陵謝家的威名,所以遲遲也不出手。

  兩個女婢,雙雙將劍撤出,卻被覆面女郎制止道:“不用你們動手,他跑不了。”

  黑龍翔見謝清文猶豫不決,遂道:“此人懷中之物,縱非秘笈,亦必緊要之物。謝兄如無動手之意,就讓本幫來吧。”

  謝清文略對謝一飛悄悄呶嘴,隨即將劍撤出,輕輕一抖,立時現出了一團斗大的劍花。謝一飛知門主即將出手,暗對張南道:“張兄留意,敝門主一經得勝,咱們立即上前奪那錦篋。”

  張南點了點頭會意,又陪對張二嫂使了一個眼色。

  黑衣人已將鑾刀緩緩舉起,雙目低垂,不發一語。

  黑龍翔細察他那舉刀之勢,心中暗暗驟然。他對武功一道,涉獵甚廣,見識亦長,竟卻瞧不出此人是哪派的武功,但寬出這一擊之勢,定必威猛絕倫。

  陸文飛見錦篋被奪,心中甚是著急,一趨身行至覆面女郎面前道:“奪去那錦篋,你怎麼一點也都不著急?”

  覆面女郎笑道:“反正他也拿不走,先讓他們拚一拚,看看究竟哪派武功強些。”

  陸文飛對她此種遊戲風塵的態度甚是不滿,哼了一聲道:“在下若有法能證明你是晉王之後,在下立時撒手不管。”

  覆面女郎微微笑了笑道:“本宮主倒是希望你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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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陸文飛怒道:“你不用得意,在下不把事情弄明白決不會撒手。”

  覆面女郎格格笑了兩聲,突然斂去笑容,一指謝清文道:“謝清文決難接下這雷霆萬鈞一擊。”

  只見謝清文與黑衣人像斗公雞似地立著,黑衣人矗立如山,式子未動分毫,而謝清文已然換了好幾個方位。他似無法脫出黑衣人的鑾刀威力圈,額上沁出冷汗,不由心中暗暗驚駭不已。

  覆面女郎冷冷又道:“你的劍招足以化解此種刀法,何不助謝清文一臂之力?”

  陸文飛猛想由鬍子所傳的九招劍式,確可克制此種刀法,於是大步向前,把劍一撇,突在黑衣人的側面擺開了一個架勢。

  黑衣人的刀式,就像鼓足了氣的氣球。

  每個人都隱隱覺出,黑衣人那一擊之勢,必定十分威猛,所以都為謝清文暗捏一把汗。黑衣人雙目倏然開啟,望了陸文飛一眼,精芒一閃,腳步斜移半步,高舉鑾刀也換了一種式子。

  謝清文吁了一口氣,他出身武學,見多識廣,已知陸文飛的劍式足可與鑾刀相對,也就是說,陸文飛已然接替了他。若是平時,他可以一撤身了之,分因群雄均在場圍觀,他不能塌這個名,所以也趕緊挨陳了一個架式。

  雙方各尋隙漏,僵持了有盞茶時刻,黑衣人突然一撤身,疾向谷口奔去。

  謝清文哪肯輕易放手?大喝一聲,連人帶劍地撲了過去。

  黑衣人朗笑一聲,身形突然扭轉,驀地一刀劈出。

  一聲嗆啷一聲,謝清文手中長劍立折,人也被震得連連退了兩步。

  黑衣人這石破天驚地一擊,雖然擋退了來人,自己也用力過度,臉上頓時一片蒼白,身子晃了晃,朝谷中奔去。

  謝一飛急上前扶住謝清文,低聲問道:“大哥覺得怎樣?”

  謝清文搖頭道:“不要緊,他也好了多少,快追上去。”

  張二嫂為雪斷袖之辱,橫拐當先,張南為奪錦篋,緊隨在後。堪堪行到谷口,呼地一面小小三角皂旗,迎面而來,噗地插在一塊岩石之上。

  張二嫂吃了一驚,急將腳步一收,張南細看那面皂旗,已然深陷入石,不禁大吃一驚。當年李廣疑石為虎,一箭盡力,箭矢深陷入石,那是靠雕弓的彈力。來人以發暗器手法,投擲皂旗竟也有此勁力,其腕力之強大由此可見。

  只聽一陣森森怪笑道:“今晚谷內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

  人影一閃,適才的那來人折回,身後並跟了四五個黑衣人,俱都手持鑾刀。

  當黑衣人撤走之際,陸文飛忽地飄身覆面女郎身前道:“那錦篋之內究竟是何物,你為何毫不著急?”

  覆面女郎道:“我也不知內中何物,四下群雄虎視眈眈,光著急又有何用?”

  陸文飛見群雄已追過去,也急步追往谷中。

  此時雙方劍拔弩張,黑龍翔回頭對陸文飛道:“陸兄可知此是哪一派的武功?陸文飛插頭道:“晚輩孤陋寡聞,看不出是哪派武功?”

  陸文飛想起姚寒笙、張二嫂,謝清文都敗在鑾刀之下,覺出戰勝之望委實不多,遂道:“對方只有五人,無論勝敗,咱們都得一拚。再說錦篋已入他們之手,萬一果是晉王秘笈,那可絕不能讓他們取走。”

  黑龍翔點了點頭,緩步行近謝清文身旁道:“眼下之勢於咱們大是不利,如能合力一拚,勝負尚未可知,各自為政,事情就難說了。”

  謝清文一嘆道:“兄弟一時大意,竟為敵人所乘,說來慚愧。”頓了一頓又道:“此派武功特異,江湖上從未見過。黑兄如有被解之法,兄弟當唯黑兄馬首是瞻。”

  姚寒笙包好了傷。走了過來,插言道:“謝兄約定與避秦莊合作,怎的不見避秦莊的人來呢?”

  謝清文想道:對啊!司馬溫如何至今不見面?緩緩說道:“姚兄從何得知兄弟與避秦莊合作之事呢。”

  姚寒望冷冷森森地道:“眼下已不容私心自用,咱們今晚要想安然退出這谷,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黑龍翔道:“姚兄所言確是實情,如今之計,只有一拚了。”

  謝清文接道:“事不宜遲,咱們如能合作,足有力量一拚。”

  本來群雄目的是在奪寶,現竟變而為本身安危擔心,情勢變化委實太快了。

  黑衣人見群雄聚在一起議論,也不便打擾,直到他們事情商量好,這才揚聲笑道:“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黑龍翔高道:“尊駕恃強奪去晉王遺寶,今又對來谷的同道加以威迫,不嫌太蔑視中原武林無人嗎?”

  黑衣人一揚手中錦篋道:“他們以為這錦篋之內是什麼寶嗎?告訴你吧,此是一件誘惑武林人的大騙局。”

  黑龍翔愕然道:“此話從何說起,在下決不相信。”

  黑衣人又道:“所謂晉王藏寶,除了一些珠寶之外,並沒有什麼秘笈。”

  黑龍翔哈哈笑道:“尊駕如何知曉錦篋中沒有秘笈?”

  黑衣人把錦篋蓋一鍁道:“這裡面是空的。”順手扔去了錦蓋又道:“諸位今晚來到此谷,業已身陷絕地,若想安然退出,只有與本幫合作一條路。”

  謝清文呼了一聲道:“如若我們不願意合作,那又將如何?”

  黑衣人冷傲地道:“情勢由不得你們不願,合作對你們有益無害,如若恃強那是自尋煩惱。”

  言畢望了覆面女郎一眼。

  黑龍翔道:“如若我等願意合作,那時又當如何?”

  黑衣人道:“若是願意合作,所有太行的藏寶每派俱可分得一分。”

  黑龍翔道:“除此之外尚有何條件?”

  黑衣人冷冷道:“一切由本派安排,共同對付強敵。”

  黑龍翔又道:“等駕所說的強敵是指何人?”

  黑衣人心煩地道:“不用打破沙鍋問到底,你們答應不答應?”

  謝清文怒道:“你別夢想,我等堂堂大派,豈屑與邪魔外道為伍?”

  黑衣人仰面笑道:“兄弟早知你們不會答應。”

  倏然舉起雙手,互擊了二掌。

  張二嫂大喝道:“小心他搗鬼。”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15
八九

  掄拐便沖。

  黑衣人偕同另四個黑衣人撤身退後丈餘,再次騰身,人已到三四丈開外。驀地兩側噓噓之聲大作,兩列蛇群昂頭吐舌擁了出來,瞬間將谷口占滿。

  黑龍翔冷冷一聲道:“這些蛇群是古陵之物。”

  張二嫂摸出“沒羽金芒”,迎著蛇群當頭擲去,立有數條蛇斃命。

  可是蛇群何止幾百,斃死幾條不僅無濟於事,反倒將蛇群激怒,浪潮似地直衝過來。”張二嫂再持出手,黑龍翔急制止道:“咱們退回谷內去吧,不要浪費氣力了。”

  群雄都有一身功夫,但對這些蛇,一時之間委實無法,只待紛紛撤退谷內。”

  黑龍翔揚聲大喝道:“各位同道請快向懸岩覓路,敵方的陰謀決不止此。”

  詎料,群雄一經登上懸岩,突然慘叫連聲,有人翻下岩來。

  黑龍翔高聲喝叫道:“小心暗器,大家分開行走。”

  只聽岩上一陣嘿嘿冷笑道:“上岩的通道,俱已灑上劇毒,沾身必死。”

  黑龍翔這才知道同道是中毒而死,不禁厲喝道:“岩石上說話的是什麼人?”

  岩石之人揚聲答道:“本座是什麼人你不用問。現在兩條路供汝等選擇,一條是聽本座的勸告,照我指示的路行走,另一條便是死路。”

  黑龍翔看了看谷內之人,心中暗暗盤算對策,卻也不貿然答應。

  謝清文想哼了一聲道:“朋友,你別得意,幾條蛇兒不見得能困住我等。”

  岩上之人冷笑道:“幾條毒蟲固然不能把你們怎樣,若再加數以萬計的蜂群,那可就不是那麼好應付了。”

  姚寒笙突然把屬下召至一處,低低地不知在吩咐些什麼。

  黑龍翔在古陵之內,已遇上過一次,心中不禁大感躊躇。

  謝清文與謝一飛暗用傳音交談,並著他與張南商量,一時場中顯得十分沉寂。

  當蛇群出現之後,陸文飛耳畔突傳來覆面女郎的傳音道:“陸文飛,你別跟他們在一起了,快些過來吧。”

  陸文飛依言奔到覆面女郎面前,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覆面女郎徐徐道:“對方處心積慮,佈置得十分周密,谷內之人縱能闖出去,只怕也難逃沿途的襲擊。”

  陸文飛道:“但是不管怎樣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覆面女郎點頭道:“你暫且不要性急,咱們看看對方除了毒蛇蜂群之外,另外還有什麼更毒辣的手段。”陸文飛未表示意見,緊接又道:“今晚中原武林之人面臨考驗,我要看看他們哪個比較有骨氣。”

  陸文飛見她就像局外人一般,神態甚是安閒,知她必有所恃,遂道:“姑娘亦在谷內,難道你就不怕蛇群與毒蜂的襲擊?”

  覆面女郎微微笑了笑道:“別說是幾隻毒蛇與蜂群,就是再厲害的一點東西,本宮主亦不把它放在眼裡。”

  陸文飛暗怔道:“她口氣如此託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此時沖上岩石之人,除了中毒死去的不計外,餘人都退到谷內,為數不下三十餘人。而谷口的群雄,除了將入口密密堵截外,並未再朝谷中進來。

  岩石上之人見谷內幾個主要門派,都在交頭接耳,於是揚聲說道:“大家商量好了沒有?再有一盞茶的功夫,本座就要下令攻擊了。”

  姚寒笙突然揚聲問道:“姚某極願知道一下你們所說的第一條路。”

  岩上之人隨即答道:“尊駕如願與本座合作,可照紅燈指示行走,自有接應之人。”那人的話音方落,崖上果有一盞紅燈垂下。

  姚寒笙一語不發,把手一招,飛躍往紅燈奔去,他的那些白衣屬下亦跟著奔去。

  姚寒笙以一派宗主身份,率先接受對方的條件,多少起了點領頭作用,谷內的群雄亦有不少跟著奔去。

  張二嫂重重哼了一聲,道:“全是一些沒有骨頭的東西。”

  黑龍翔沉聲喝道:“等會敵方發動的攻勢,必將十分地兇猛,願意一拚的請隨著黑某。”

  黑龍幫在江湖上的聲名十分的響亮,黑龍翔這一開聲說話,群雄大為振奮,齊聲答道:“我等均唯你馬首是瞻。”

  黑龍翔朗聲一笑道:“諸位如此的看重黑某,兄弟也就不客氣了。”一頓斂去笑容又道:“今晚之戰非比尋常,對方存心毒辣,意欲一網打盡來山之人,咱們唯有同舟共濟,始有生還之望。”

  謝清文自不願讓黑龍翔一人專美,接著黑龍翔的話道:“以咱們眼下的人手,大可一拚,如像那些無恥之輩,妄圖苟活,算不了堂堂七尺的大漢,那不啻是飲鴆止渴。”

  這批人內功精湛,中氣充足,說話的聲音非常響亮,岩上之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只聽嘿嘿一陣冷笑聲之後,接著一陣嗡嗡之聲大起,天空突然飛來一大片黑雲,谷內頓時一暗。

  黑龍翔見後高聲大喝道:“諸位留意了,此是蜂群。”

  毒蜂系從岩頭施放,剎那已離谷頂不遠,群雄尚未及採取對策,谷口蛇群亦在一陣吹竹聲驅策下翩谷內湧去。

  陸文飛眼看毒蜂毒蛇齊至,而覆面女郎竟毫無動用,忍不住後喝道:“喂!你看見了沒有?蛇蜂來了。”

  覆面女郎冷笑道:“你不用擔心,安心瞧著吧。”

  只見覆面女郎所領來的幾個錦衣大漢突然每人取出一個小口袋,繞著三面大邱,團團站定圍成圓圈。有的灑出黃色粉米,有的灑出像茶葉般的干樹葉,灑完了之後,引上火焰,立有一股濃烈藥味沁人鼻孔。

  說也奇怪,天空上飛來的毒蜂,一經嗅著燃起的煙味,立時析了回去,根本不越雷池一步,地下的蛇兒也是一樣,都離得遠遠的。沒有一條敢朝這邊來。

  陸文飛這才明白,原來她是早有所備,急舉目朝黑龍翔等瞧去。

  這時毒蜂蛇樣聞了那濃烈的氣味後,立時折返朝群雄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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