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手點將錄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 13:58:4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1109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4
三〇

  陸女飛無意與地糾纏,倏然一撤招,沉喝道:“住手!”

  謝寶樹凶性已發,哪顧這些,乘機往前一撲,連人帶劍直衝上去。

  陸文飛不防他有這—著,百忙中運集全身功力,大喝一聲,舉劍往外一封。

  嗆啷一聲,謝寶樹的長劍被震得脫手飛出老高,左臂亦被劍芒劃了長長一道口子,鮮血漓淋,順臂直流。

  謝一飛原在一旁拍手旁觀,驀見謝寶樹受創,神色立變,厲喝一聲道:“鼠輩敢爾。”鐵骨扇一張,猶如一輪旭日,直朝陸文飛捲去。

  陸文飛一劍傷了謝寶樹,心中正感歉疚,方待上前察看傷勢,謝一飛已沒頭沒腦地攻了下來,只得揮劍迎擋。

  那謝一飛乃是謝家有數高手,此番含怒出手,攻勢凌厲以極,僅只出手幾招,陸文飛便已被迫得手忙腳亂,心中不覺又急又怒,高聲喝道:“你們講不講理?”

  謝一飛殺機已動,只作不聞,鐵骨扇一緊,招招指向陸文飛的致命要穴。

  陸文飛吃虧在上來時舉棋不定,被對方奪去先機,以致節節後退,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此刻看出謝一飛存心要殺自己,不覺激起滿腔怒火,大喝一聲道:“前輩不要數人大甚。”

  手中長劍一式“梅開五福”,一經展開,但見梅花朵朵,上下飄飛,將門戶一齊封住。謝一飛一連攻了十餘招,竟無法破去對方綿密的守勢,心中大感焦急,暗忖:“我苦連一個後生晚輩或收拾不了,豈不被那張南笑話?”手上猛一提功,鐵骨扇凝足內力,硬從層層劍影中遞了過去。

  這一著果然見效,但聽一陣陣連珠急響,陸文飛手中長刻被沉重的鐵骨扇震得直盪開去。

  鐵骨扇一遞,直襲前胸五處大穴。

  陸文飛長劍震斜,整個門戶大開,眼看就要傷在謝一飛扇下。

  驀地斜裡一聲沉喝道:“娃謝的,不要欺人大甚。”

  呼地一股強勁掌風直衝過來。

  謝一飛顧不得傷人,一撤身暴退五尺,橫扇當胸,舉目一看,只見黑龍幫的副幫主鄭仲虎,滿面含威,立在上旁,不由怒道:“鄭兄莫非要為他出頭?”

  鄭仲虎冷笑道:“就算是肥,青天白日意欲殺人滅口,豈是大丈夫行徑。”

  謝一飛臉上一紅,強顏道:“這小子恃強傷了我家寶樹,兄弟絕不與他干休。”

  鄭仲虎朗聲笑道:“事情經過兄弟看得明明白白,不用再說了。”

  笑聲一斂,復又道:“劍祖胡文超昨晚已來太行,謝兄要評理盡可找他評去。此刻想要殺人滅口卻是不行。”

  謝一飛一聽劍祖胡文超已到,心頭咚地一跳,深慶剛才有鄭仲虎這一欄,不然這亂子可端大了。可是表面仍然悻悻地道:“那老鬼來了正好,我倒要找他評評這個理。”

  鄭仲虎知他色厲內荏,微微一笑道:“謝兄若能賞兄弟這個面子,這事就此撇開。咱們談談正經事。”

  此時講寶樹已將創傷包紮好,高叫道:“二叔,絕不能饒了那小子。”

  謝一飛把臉一沉道:“不用你管,去吧。”

  謝寶樹不敢多言,狠狠噔了陸文飛一眼,疾步行去。

  陸文飛此刻心中十分難受,自感藝業低微,處處受人欺負,旋一回身疾奔而去。

  鄭仲虎容他去後方徐徐地道:“剛才古陵之內奔出一個黑衣人,你們擒下了?”

  謝一飛餘怒未熄,一指地下道:“躺在地下的就是,鄭兄可以自己察著。”

  鄭仲虎一伸手道:“兄弟希望看看他帶出來的東西。”

  謝一飛哼了一聲,不加理睬,張南冷眼旁觀,一直置身事外,但這時他不能不說話,跨步上前接道:“此人身上並未攜帶什麼。”

  鄭仲虎哈哈笑道:“兄弟遠遠便瞧見這裡珠光寶氣,耀眼生輝,張兄何放說沒有?”張南知瞞不過,臉色一變道:“人是兄弟截下的,難道貴幫竟要分一林羹?”

  鄭仲虎搖頭道:“兄弟並無此意。”

  話音一頓又道:“你我既屬聯防,理應讓我們看看。”

  張南搖頭道:“你我分地而守,貴幫無權索取東西。”

  鄭仲虎冷笑道:“兄弟只是想看看東西真假,並判別一下對方用意,張兄何故如此小家子氣?”

  謝一飛復從旁幫腔道:“貴幫要詳察內情,盡可入陵搜查,何故一定要撿現成的?”鄭仲虎嘿嘿兩聲冷笑,點頭道:“好,兩位既無合作誠意,兄弟也不多饒舌了,告辭。”

  雙手一拱,緩步行去。

  張南待他去遠,氣憤地道:“黑龍幫仗著人多,處處狂妄自大,兄弟早晚要鬥鬥他。”謝—飛接道:“張兄說得是,好在咱們的人也快到了,我不信兩家合力會鬥不過他。”張南沉吟半晌。猛地一抬頭道:“黑龍幫處處賣好姓陸的小子,分明有意拉攏老鬼。咱們不可不防。”

  謝一飛冷哼一聲道:“老鬼強煞只是一個人,怕他怎的?倒是古陵之事,咱們得好好商量一下。”

  張南點頭道:“方才那壯漢身上之物,件件俱是稀世之寶,由此看來,晉王遺寶確在陵內了。”

  謝—飛接道:“事不宜遲,咱們趕快動手,務要趕在黑龍幫的前面才行。”

  張南四下看了一眼,低聲道:“此間不是談話之所,咱們另找地方商量如何?”

  謝一飛點頭道:“兄弟亦有此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5
三一

  二人相對一笑,雙雙將身形躍起,疾奔而去。

  再說陸文飛滿懷憤激,一路疾行,奔行了約有五六里,已來到一處林邊,突然將腳步停下,暗忖:“我這般毫無目的地奔行,究竟到哪裡去呀?”

  想了一會,覺得仍以回到“不醉居”為妥,舉步剛要上路,只見林中緩緩走出一位俊美公子,朝他微微一笑道:“賢弟何事不悅,怎的來到了這裡?”

  陸文飛抬頭一看,來者竟是新近結識的義兄王孫,不由奇道:“大哥怎的來了這裡?”王孫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陸文飛輕聲一嘆道:“兄弟今日才知本身藝業低微,不宜在江湖上走動,我要重返師門,再練絕技。”

  王孫微微一笑道:“學無止境,你要學到怎樣一個程度才算學成呢?”

  陸文飛道:“這個……這個……”

  王孫反道:“不用這個那個了。學武的人究竟要練到怎樣的程度,才可不受人欺負,實在很難說。就以張南等人來說吧,在江湖可說得上是一流高手,但若遇著真正高手,照樣地不堪一擊。”

  陸文飛道:“話雖如此,到底總比小弟強些。”

  王孫跨步上前,拍著他的肩膊道:“不用自暴自棄,他們並不比你強多少。”

  陸文飛只當是義兄勉勵之言,是以默不作聲。

  王孫突又問道:“記得愚兄曾傳你一篇行動口訣,你練過沒有?”

  陸文飛搖頭道:“連日事忙,還沒顧到練呢。”

  王孫正容道:“初練時或會有些痛楚,但不用伯,旬日之後包有神效。”

  陸文飛含糊應著。

  王孫話風一轉又道:“近日你好像與雪山盲叟處得不錯。”

  陸文飛輕喟一聲道:“此人心懷叵測,蓄意對我拉攏。小弟因他乃是殘疾之人,是以不便抗拒。”

  王孫點頭道:“此老原非壞人,此刻卻是情非得已,你應防著他一點。”

  陸文飛一向視這位義兄為神秘人物,遂又問道:“大哥可知避秦莊是哪條路上的人?”王孫仰著臉徐徐道:“此刻還難判別。”

  陸文飛奇道:“這話怎講?”

  王孫搖搖頭道:“眼下的太行山,情勢錯綜複雜,令人眼花繚亂,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楚的。”

  陸文飛越聽越糊塗,復又問道:“大哥是指什麼而言?”

  王孫輕喟一聲道:“每一個來太行山的武林人,都有他的打算,就拿你說吧,多多少少亦有一點隱情未對愚兄明說。”語音一頓接道:“逢人只說三分活,這是對的,愚兄絕無責怪之意。”

  陸文飛心頭一懍,覺得這位義兄簡直是無所不知,真不知他是何來歷!

  王孫似乎看出地的心意,微微一笑道:‘你對愚兄之言覺著很驚異是不是?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我不過是就事論事,把所見所聞之事,都湊在一起,再作番分析罷了。”

  陸文飛點頭道:“大哥料事如神,小弟十分佩服,但不知這件事以後會是怎樣一個結局?”

  王孫沉吟有頃道:“愚兄正在思量這件事。第一,晉王遺寶之事是誰傳出去的?第二,為什麼不說泰山,不說伏牛山或昆倫山等山,卻要指定太行山?第三,此人傳出消息之用心何在?他把武林各派都引誘來太行山,有什麼企圖?”

  陸文飛道:“是啊!黑龍幫的黑幫主也曾這般說過,他與大哥可謂英雄所見略問。”王孫嘴唇一撇,極其不屑地冷冷一笑,然後徐徐道:“黑龍翔在這些人當中,還算是個有見地之人,只可借力量太小,不足與暗中這幫人抗衡。”

  陸文飛吃了一驚道:“黑龍幫在江湖聲威赫赫,竟不足與暗中之人抗衡。此人究竟是哪路人物,何以會有如此大的勢力?”

  王孫若有所感地輕喟一聲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此人若不是自認力量已夠,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陸文飛睜大眼睛道:“照大哥的說法,你已知道此人是誰了!但不知此人居心何在?”王孫搖搖頭道:“此刻與你談這個為時尚早,不用問啦,還對你自己應做的事,多下點工夫吧。”迅速瞥了陸文飛一眼,老氣橫秋,撲地一笑又道:“愚兄話說得太過率直,賢弟多多擔待。”

  陸文飛正容道:“大哥哪裡話,不要說你是兄長,就以武功見識來說,任何一件都可為我之師。”

  王孫格格笑道:“快不要這樣說,愚兄不及你的地方大多了,致於我比你多點見識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出江湖比你早,再則我用在練武的工夫也比你少了一半。有這許多時間用在增長見識上,應該要比你多知道一點才對。”

  王孫之言表面似是謙虛之詞,實際也是事實,而陸文飛的情形卻恰與他相反,劍祖胡文超因身罹殘疾,恨不得一下子便把自己一身所學,都傳給愛徒,是以對陸文飛要求極嚴,傳授亦近填鴨子。

  陸文飛每次習練那些限期學成的功夫,已有時日苦短之感,哪有功夫學別的?這事胡文超並非不知,他因陸文飛之父陸子俊,亦是江湖知名之士,將來學成之後,盡可隨父到江湖上歷練,用不著浪費時間再去習練了。

  再說陸文飛聆聽義兄一番言語之後,雖覺有理,心中仍不免有自慚不如之感。

  王孫察顏觀色,已知他的心意,一整容道:“愚兄絕非自謙,你將來之成就,定在愚兄之上,眼下的一點小挫折,算不了什麼。”話音一頓又值:“太行山不久便有非常之變,這些天你若沒事,可在店內勤練那篇口訣,少管外面的閒事,免得愚兄一個照顧不到……”

  說到這裡他突然住口不言。

  陸文飛自然聽得出他話中之意,心中甚感難過,暗忖:想我陸某昂昂七尺,竟要人來暗中照顧。這些年學武都是白費工夫了。心中越想越覺難受?他乃極其要強之人,當下把手一拱道:“大哥一言頓開茅塞,小弟以後凡事均當量力而為,不勞大哥操心。”

  言畢,他扭轉身子疾步行去。

  王孫自知失言,急喊道:“賢弟你等一等。”

  陸文飛行走極快,耳畔山風呼呼,意未聞王孫喊叫之言,徑直去了。

  王孫目凝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微微一嘆,忽地身形一躍,疾射林中,眨眼失去蹤影。陸文飛一路疾行回至店內,逕自進入臥房,他因義見一再提到那篇行功口訣,一種好奇之心油然而生。當於擯除雜念,依據口決心法,緩緩練功。

  不習練倒不覺怎樣,一經依次習續,才知行動心往比平日所習大相逕庭。有時黨反其道而行。

  一二周天時,還未感到怎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5
三二

  三個周天下來,突感經脈鼓脹,就像要爆裂一般,痛楚異常。

  幾個周天過後,只覺周身汗出如漿,痛楚漸失,不多時便人物我兩忘之境外。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霍然醒轉,抬頭一看,天色已然黑了下來,不禁暗驚道:“這番行動竟耗去了三個時辰不成?”

  此時“不醉居”正是熱鬧時刻,不僅酒店坐上客已坐滿,後面的客棧也是滿滿的。

  陸文飛來太行很多天了,對各種不尋常之事,已司空見慣,並不感驚異。就在酒店要了點酒菜,獨個兒吃喝完畢,重又返回房中,堪堪將門掩上,只見人影一閃,行進來一人。

  陸文飛方等喝問,來人已先行開言道:“小哥不必驚奇,老朽來此絕無惡意。”

  陸文飛此刻已看清來人乃是黑龍幫幫主黑龍翔,忙舉手讓坐道:“幫主夤夜蒞臨,定有非常事故。”

  黑龍翔捋著灰髯徐徐道:“你可知雪山盲叟現在何處?”

  陸文飛略事沉吟道:“請恕在下不便明告。”

  黑龍翔點頭道:“小哥不必為難,老朽絕無加害他父女之意,但說無妨。”

  陸文飛只得按實說道:“他父女均已去了避秦莊。”

  黑龍翔又問道:“小哥可知避秦莊在何處?”

  陸文飛搖了搖頭道:“這就連在下也不知了。”

  黑龍翔沉忖有頃,突然點頭道:“由此看來,事情果然大有蹊蹺。”

  陸文飛接道:“幫主所指何事?”

  黑龍翔籲一口氣道:“我知小哥乃是名門高徒,是以不拿你當外人看。就拿小哥你來說吧,你從不為金珠寶物動心,可不會不想晉王手抄的那冊秘笈吧?”

  陸文飛笑道:“幫主的推斷因屬有理,不過在下只是近日才知有這麼一本秘笈。”

  黑龍翔點頭道:“小哥所言或是實情。按老朽連日推想,已確定晉王遺寶果在太行山。”

  陸文飛一聽心頭一震,急問道:“幫主如何得知?”

  黑龍翔徐徐言道:“老朽則方已然說過,來太行之人,俱都志在晉王遺寶,而遺寶藏在古陵之內,亦是大有可能之事,既已有此線索,為何有許多人竟不想進入古陵之內奪寶?”

  陸文飛笑道:“有貴幫與金陵謝家,川西張門虎視在旁,誰還敢染指?”

  黑龍翔搖頭道:“江湖上奇能異士極多,豈僅我等幾個門派?我想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陸文飛心裡一動道:“願聞其詳。”

  黑龍翔乾咳了兩聲,徐徐道:“那是他們確知藏寶實不在古陵。”深深打量了陸文飛一眼,繼續又道:“去到古陵之人,那是瞎撞,不去古陵之人,才是深明底蘊之人。”

  陸文飛大吃一驚道:“如此說來,幫主是懷疑在下了。”

  黑龍翔道:“老朽並無此意。不過像本店住的那文生公子,以及雪山盲叟父女,卻令人不得不懷疑了。”

  陸文飛長吁一口氣道:“幫主心思縝密,對事推斷入微,在下甚是佩服。不過僅憑私下推斷,那也不見得可靠。”

  黑龍翔微微一笑道:“雪山盲叟來到荒山小鎮開設巨大酒樓,明眼之人一看便知,他是別有用心。今突避而不見,事情便更明顯了。”

  他一指王孫所住院落,悄聲又道:“此人行蹤詭秘,假借遊山之名,把太行山的一丘一壑俱已踏遍,他為的又是什麼?”

  陸文飛此刻才知黑龍翔果然老辣厲害,無怪那黑龍幫在短短幾年工夫聲譽突起,凌駕各派之上。

  黑龍翔見陸文飛默然不語,心中暗暗點頭,他乃深謀遠慮之人,凡事面面顧到,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輕舉妄動。當下話頭一轉又道:“今晨古陵之內,有人拋出白壁明珠一批,小哥對此有何高見?”

  陸文飛隨口答道:“此人必是古陵暗中主持人的一黨,見財起意,意欲攜帶寶物遠走高飛。”

  黑龍翔點頭道:“表面看來好像是這樣,但老朽的看法卻不同,如果陵內確有藏寶,陵內那幫人早已運走,怎會等到現在?就算那人是攜寶私逃,為何不在黑夜,而要在青天白日出來?難道他不知外面有許多人守候?”

  陸文飛想了想道:“幫主的意思是說,陵內之人故意用這些價值連城的白壁明珠,引誘群雄入陵?”

  黑龍翔微哂一聲道:“小哥對事一點便明日,比他們強多了。可笑張南等人執迷不悟,竟圖二派聯合,瞞著本幫入陵取寶。”

  陸文飛對張謝二派之人,印象十分惡劣,冷笑一聲道:“倘有失閃,那是他們自取其禍,幫主大可不必操心。”

  黑龍翔長嘆一聲,立起身來道:“話雖不惜,可是此刻情勢不同,各派如不能同舟共濟,渡過劫難,前途實是堪憂。”

  陸文飛面現惶惑之容道:“幫主既知此山危機四伏,何不遠離此山?免得落入圈套?”黑龍翔朗聲笑道:“小哥,你把黑某看作什麼人了?別說太行僅是幾個宵小暗中興波作浪,就算他有千軍萬馬,黑某何懼?”語音一頓,覺得自己太過衝動,微嘆一聲又道:“對方用心無非是意欲得著晉王藏寶,如若那本秘笈果入他手,中原武林將淪入萬劫不復之地。老朽豈能容他稱心如意?”

  說來說去仍是那本秘笈,陸文飛聽後心中頓覺不耐,雙手一拱,徐徐道:“承蒙幫主指點迷津,在不甚是感化,只是在下年輕識淺,無能為幫生助力,尚望幫主海涵。”

  黑龍翔微微一笑道:“就此一言為定,告辭。”

  跨步行出房來,身形一躍,朝簷頭射去。

  陸文飛回轉房中,左思右想,想不透黑龍翔此番來訪用意。不過經黑龍翔番剖析,對藏寶之事卻有了一種新的想法,覺出雪山盲叟與義兄王孫果是可疑,也極和能就是握有另一份秘圖之人。只是茲事體大,不能冒失,一個說話不當,不僅事辦不成,且將成為眾矢之的。

  一個人正自呆坐出神之際,店小二推門進來道:“陸相公,有位姑娘要見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5
三三

  陸文飛大感詫異,隨口問道:“可是公孫姑娘麼?”

  小二道:“她現在門外,相公出去便知。”

  陸文飛滿懷驚異地行出房來,只見一位紫衣佩劍的年輕女郎,滿臉傲慢地立在走廊,當下拱手道:“姑娘是採訪在下的?”

  紫衣姑娘抬眼皮瞥他一眼,冷冷道:“不錯,你與雪山盲叟父女是何交情?”

  陸文飛恍然若有所悟,暗忖:原來又是尋他父女的。

  隨答道:“萍水相逢,僅是認識而已。”

  紫在姑娘哼了一聲道:“此話當真?”

  陸文飛目睹紫衣姑娘一股盛氣凌人之態,不禁怒火上升,冷笑著道:“在下犯不上對你說假話。”

  紫衣姑娘突然跨前兩步道:“如若她父女身蹈危境,你管不管?”

  陸文飛愈覺驚訝,急問道:“他父女落在什麼人手裡?”

  紫在姑娘別過險去,微笑道:“你與他父女只萍水相逢,何必急成這個樣子?”

  陸文飛被她連番搶白,心中大為不悅,賭氣不再說話。但想到雪山盲叟那副者邁龍鍾之態,以及對自己再三囑託之言,卻反甚覺忍心不下,遂又問道:“姑娘尊姓,何以得知他父女身蹈危機?”

  紫衣姑娘移步行入房中坐下,緩緩地道:“雪山盲叟老邁殘疾,已是該死,死了倒也沒有什麼。只可惜公孫雲娘綺年玉貌,竟亦遭橫死,我部替她可惜!”

  陸文飛大為不悅地道:“姑娘何故盡說些無關痛癢之言?”

  紫衣姑娘格格笑道:“你叫我說什麼好呢?雪山盲叟無親無故,姑娘我縱有援救之心,也沒處商量去呀。”

  陸文飛知他存心相激,按下心頭怒火,接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武林同道本色。在下果能助他父女說難,我倒願意一試。”

  紫衣姑娘瞥了他一眼,不徐不疾地道:“你是有意相助雪山盲叟或是為了雲娘?”

  陸文飛胸懷坦蕩,隨口道:“都可以說。”

  紫衣姑娘立起身來,疾步行出房來,嘴裡卻道:“他父女被囚禁在避秦莊,能不能援助就看你的了。”

  陸文飛急喊道:“姑娘你且等一等。”

  舉步出房,走廊已然空蕩蕩的,那紫衣姑娘早已蹤影不見了。

  這紫衣姑娘來得既突然,說話又沒頭沒腦,倒使陸文飛心中甚感躊躇,沉吟半晌,暗忖:“管他呢,我自己的事尚且沒有一點頭緒,哪有工夫顧旁人?”

  陸文衛心中雖是這般想,但又覺得緊衣姑娘之言絕非無理。自己既俠義中人,豈能見死不救?躊躇再三,決心去一趟避秦莊,好歹查個水落石出。

  陸文飛屬性情中人,卻沒有想到各方的注意力,已漸由古陵轉移到雪山盲叟與王孫身上,當下舉步行出“不醉居”,疾往鎮外行了一程,突然將腳步停下,暗叫道:“我真糊塗,這避秦莊的方向都不知,黑夜之中到哪裡尋去?”

  原先他一路疾行,尚不覺得怎樣,此刻腳步一停,突然覺出情形有異隱約之間似有人在後面跟蹤,心中不禁連連冷笑,忖道:這些人必是疑心我身懷秘圖,是以暗中跟蹤,反正我也不知避秦莊在哪裡,何不在山中亂轉一通,開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心中正思忖之際,突然一條人影由前路疾奔而來,練武之人目光遠比正常人敏銳,一眼看出來人似是雲娘,當下消聲問道:“來者可是公孫姑娘?”

  來人突地腳步一停,驚訝道:“陸大哥夤夜出來何事?”

  陸文飛且不答理她的話,對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覺她身著緊身褲祆,背插長劍,收拾得甚是俐落,不似遭逢變故之人,當下徐徐言道:“令尊如何沒回來?”

  雲娘突然雙眉緊皺,長嘆一聲道:“他老人家已為人軟禁,回不來了。”

  陸文飛吃了一驚道:“果有其事?”

  雲娘頗為詫異地道:“你已知此事了?”

  陸文飛道:“實不相滿,在下此刻出來,便是為了賢父女,意欲去一趟避秦莊看個究竟。”

  雲娘輕嘆一聲道:“如此說來,我父女這個朋友算是交對了,只是……”

  說至此處,她突然住口不言。

  陸文飛並未體會地話中之意,跟著又道:“避秦莊為何要軟禁令尊?其中定有緣故。”雲娘唉聲一嘆道,欲言又止,突然低頭疾往前去。

  陸文飛從後趕上道:“你為何不說話?”

  雲娘四下看了看,低聲道:“我父女之事你管不了。為你自己安危著想,我勸你即這離開太行,遲則不及。”

  陸文飛大感詫異道:“這卻為何?”

  雲娘急道:“你不用問了,小妹所言絕無虛妄。”

  陸文飛見她一臉焦灼之容,知她所言不虛,但他乃是性情中人,人家既掬誠相見,愈覺自己不應就此撒手不管。當下面容一整,慨然道:“你我雖屬初交,但令尊一番囑託之言,今猶在耳。在下豈能獨善其身?無論如何也得設法將令尊救出避秦莊。”

  雲娘搖頭嘆道:“你不能去。去不僅無濟於事,且將為你自己招來奇禍。”頓了頓又道:“暫時他們還不敢對於家父怎樣,我看咱們回店再商量吧。”

  陸文飛道:“那也好。”

  二人行至雪山盲叟住居樓閣,雲娘突然雙眉緊鎖,低聲道:“你來太行究竟意欲何為,務望對小妹實說。”

  陸文飛遲疑道:“難道在下與令尊有所相連?”

  雲娘復又道:“聽說令師已然來了太行,此事可是真假,亦望實言。”

  陸文飛大感詫異地道:“姑娘為何只管追問在下?”

  雲娘輕嘆道:“各方同道俱認令尊隱跡深山必有所圖。你今天逗留太行,更尼啟人疑竇。”

  陸文飛冷笑道:“太行山人不下千百,別的人俱不懷疑,為何懷疑我來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5
三四

  雲娘聽了大為不悅,哼了一聲道:“我可不是與你拌嘴來的,反正你自己心裡明白。果如他們所料,便該早作打算。”

  陸文飛心頭一懍,表面卻不動聲色地道:“咱們暫且不要談此事,且先商量援救令尊的事吧。”

  雲娘黯然搖了搖頭,猛一抬頭道:“我父女之事不勞垂問,你快走吧,我不願因我家之事,讓你也受牽連。”

  陸文飛義形於色道:“這是什麼話,在下若是怕牽連也不會過問了。”

  雲娘唉聲一嘆道:“世間哪有像你這般死心眼的人,說你管不了就是管不了。”

  陸文飛一番好意,倒被人認為死心眼,內心自然大起反感。不過他亦瞭解對方的苦衷,必是認為他的功力不夠,不忍他惹火燒身,是以一時之間倒也無話可說。

  雲娘見他怔著不說話,突然流下淚來,悄聲道:“小妹並非矯情,亦無輕視陸大哥之意。只因此事內情複雜,你若去避秦莊,不啻自投羅網,小妹豈忍心如此?”輕嘆一聲又道:“小妹言盡於此,你快走吧。如令師已來到,可速找到令師。”

  陸文飛曾見過司馬溫的武功,一個總管的武功已是如此,莊主的武功更不用提了。自己勢單力孤,確實無能為力,沉吟半晌方徐徐道:“姑娘一再不讓在下插手,在下只好不問了。”

  雲娘極具深意地道:“避秦莊就在藏龍谷,地方極是隱蔽,莊內的佈置不亞於古陵,輕易絕不可前去冒險。”

  陸文飛若有所悟地道:“避秦莊即是如此險惡之地,姑娘如何脫出魔掌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5
三五

  第七回 火因雙英

  雲娘唉聲一嘆道:“他們如若不是有意讓我出來,小妹就是插上雙翼也難飛渡,內中自然是別有用心了。”

  陸文飛猛然省悟,點頭道:“在不明白。”

  雲娘速瞥了他一眼,道:“區區苦衷,大哥若能諒解,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陸文飛不便久留,舉步行出樓閣道:“不論情勢如何險惡,在下如能為力絕不坐視。”他初出江湖,哪知江湖險惡?公孫雲娘此番回來,乃是負有極大的使命。還幸她心地善良,一再用言語點醒,不肯遽施辣手。

  陸文飛心懷坦蕩,只知行所當行,回至房中,腦際仍在想雪山盲叟之事,暗忖:莫非雪山盲叟果是另一位持有秘圖之人。果真如此,我倒不能不管了。

  此時天已將曉,屋內之物隱約可辨,突見茶桌之上,壓著一張字條。

  順手取來看一看,上面單草寫了幾行字:情勢險惡,少管閒事,多練功夫。

  這字條來得雖是蹊蹺,但話中卻未含一絲惡意,知道必有原因,想著想著,心中猛然省悟,暗叫道:哦,我明白了,這字條是義兄王孫留的。

  此肘天已大亮,當下匆匆漱洗完畢,便往王孫所住的院落行去。

  只覺院內雙門緊閉,似乎還沒起來,輕輕在門上敲了兩下,院門應聲開啟,出來的是梅香,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二爺您早。”

  陸文飛含笑點頭道:“公子起來了沒有?”

  梅香搖頭,悄聲道:“公子昨晚一夜未回,這裡只留下小婢與小蓮二人。”

  陸文飛一聽甚感意外地道:“他們上哪裡去了?”

  梅香沉吟有頃道:“小婢不太清楚,八成是去古陵,不過公子也曾提到避秦莊。”

  陸文飛知她不會欺矇,遂道:“即是這樣,在下且去古陵看看。”

  說畢,他舉步行出院門。

  太行山下此刻可說處處俱隱伏著危機,而且有許多人已然懷疑到王孫身上。如今他一夜未歸,顯然是出事了。

  陸文飛乃是極重義氣之人,決心去古陵一趟,查看一個究竟。

  陸文飛心掛義兄王孫的安危,一路行走急速。

  晚霧迷濛中,隱約可見古陵圍了不少人。心裡一急之下,腳步倏然加快。果見王孫倒背著雙手在與張南說話。鄭仲虎、謝一飛亦立在一旁。

  王孫眼光銳利,早已看出來人是陸文飛,微微一笑道:“賢弟這早趕來古陵何事?”陸文飛答道:“今早聽梅香說,大哥一夜未回,是以趕來察看。”

  王孫含笑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張南道:“在下已然說過,目須看看那些白璧明珠,藉以判別是否晉王府所藏,尊駕不該如此小家子氣。”

  張南冷笑道:“兄弟所要求之率亦非苛求,尊駕又為何不答應呢?”

  王孫朗笑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在不說過之後,你若不取出白璧與明珠,又當如何?”

  張南哼了一聲道:“兄弟何等之人,豈會失信於你?”

  王孫一指謝一飛與鄭仲虎道:“兩位能不能擔保?”

  謝一飛乾咳了兩聲道:“這個……這個……”

  鄭仲虎迅速答道:“黑龍幫作此保。如張兄食言,鄭某要討回這個公道。”

  王孫冷冷一笑道:“既是他親口所許,在下諒他不至食言反悔。”話音一頓又道:“為藏寶前來太行山的武林人士極多,在下若不把此項隱秘揭穿,受害之人將不知有多少。”

  張南極為本屑地道:“如此說來尊駕倒是深明底蘊的了!”

  王孫瞥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急,到時自然讓你明白。”

  頓了一頓又道:“晉王天縱睿智,深得當今皇上倚重,是以府內收藏貢物極多。記得有一批白璧明珠,乃是龜茲國王賜與晉王。仿聞有人從古陵取出一批明珠白璧,是以在下意欲鑑別一番,看看是不是那批貢物。”

  鄭仲虎在旁插言接道:“此言甚是有理。如果是那批貢物,便是證明晉王藏寶果是在古陵之內了。”

  王孫且不答理鄭仲虎的話,將手一神對張南道:“在下話已說完,你該把東西拿出來吧。”

  張南早已將那批白璧明珠鑑賞過,確實價值連城的上品。今王孫一說,更確定藏寶便在古陵之內,如何肯輕易取出?暗對謝一飛施了一個眼色,謝一飛與川西張門已有默契,暗暗點了點頭,立刻插言道:“且慢,張兄所提條件是說晉王藏寶數目,尊駕僅有這些活塞責,那是不夠的,誰不知府內藏有許多寶物?”

  王孫連正眼也未瞧他,仍然面對張南喝道:“你拿不拿來?”

  張南只覺他一雙眼睛澄澈如秋水,似要洞察人的肺腑一根,不自覺地退了兩步。

  謝一飛見張南面有懼色,沉聲喝道:“張兄不要理地。”

  張南一時為王孫的氣勢所懾,此時才覺自己如此氣餒,實是有失大丈夫身份,當下朗笑道:“就憑你幾句不著邊際之話,便要本座拿出東西,世間哪有這等便宜的事?”

  王孫冷笑了兩聲道:“看來你是自食其言了。”

  張南哼了一聲道:“就算是吧。”

  王孫倏地往前一伸手,將張南的手腕給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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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張南乃是久經大敵之人,眼看王孫朝自己衝來,手拿一抬,呼地一掌劈出。

  可是,王孫的來勢猶如閃電一般快速,他的手掌才抬起,已然給對方扣住了,跟著勁力完全失去。

  謝一飛見張南受制,手一抬,悄沒聲一掌朝王孫背脊劈去。

  驀地,斜裡湧來一股暗勁,將謝一飛掌力震斜。眼看鄭仲虎面罩寒霜地行了過來,冷冷道:“謝兄,這是干什麼?”

  謝一飛臉上一紅,強顏道:“此人驟施暗襲,制住張兄,兄弟豈能抽手?”

  鄭仲虎哼了一聲道:“面對面出手擒拿,如何說是暗襲?”

  謝一飛自知理屈,住口不言。

  張玉鳳眼看五叔受制,嬌喝一聲,挺劍直趨過來,一劍朝王孫右助刺去。

  王孫連頭也沒回,空著一隻手倏然一指彈出,吃地一聲,張玉鳳的長劍立折兩斷,人也震得退了兩步。

  就在張玉鳳發難的同時,陸文飛亦沉喝一聲,趕了過來,只是起步較遲,張玉鳳的劍已發出,萬想不到義兄彈指動力如此渾厚,怔得一怔,沉聲道:“不可如此。”

  張玉鳳長劍折斷,早已滿扣一把“沒羽金芒”,臉露淒厲之容,高聲叫道:“這檔事你管不了。”

  陸文飛冷冷地笑了兩聲道:“我大哥並無為難分叔之意。”舉步行近了張南復又道:“張前輩乃是具有身份之人,不應言而無信。”

  張南手腕被王孫扣住,一身功夫無法施展,而場中情勢又大不利,又急得頭髮怒張,沉喝道:“玉鳳,不用說了,把東西給他們。”

  張玉鳳亦知情勢大為不利,委屈從腰間解下一個革囊朝王孫一扔道:“拿去。”

  王孫手一鬆,將張南放了,伸手接過革囊,取出一雙白壁,映著陽光細看了一番,又倒出一顆明珠看了看,復又納入革囊,交還張玉鳳道:“在下說過只是看看,如今該相信了?”

  張南氣得一臉泛青,心中正自盤算如何挽回這顏面,是以並未答應。

  謝一飛乃是用心人,見王孫已然看過明珠了,急趨前問道:“尊駕自詡行家,明珠是假是真?”

  王孫朗笑道:“我若不將話說明,料你們也不會心服口服。”語音一頓道:“這批白璧與明珠,俱可說得是珍品,可是與那批貢物比較起來,卻是天壤之別。”

  謝—飛笑道:“這種無稽之言准都會說,尊駕該說出一個令人心服的道理來。”

  王孫仰著臉,似在追憶一些往事,半晌方道:“你們可曾檢視這些白璧與明珠。上面或多或少,均有一瑕疵,而那批貢物卻是件件完美,無半點假疵。這也就是它的珍貴處,因此在下斷定這不是晉王的遺寶。”

  謝一飛長吁一口氣道:“照此說來,那是暗中有人有意用這些寶物引誘大夥進入古陵了。

  王孫冷冷道:“是不是如此,在下一時尚無法判定,各位看著辦吧。”轉瞼對陸文飛道:“二弟,咱們走吧。”

  陸文飛見大哥威懾群雄,心中甚裡佩服,聞聲跟了過來。二人並肩行了約有百餘步,王孫方始開言道:“公孫雲娘回來了,她對你說了些什麼?”

  陸文飛答道:“她說雪山盲叟已被避秦莊軟禁了。”

  王孫點頭道:“她父女處境確也可憐。不過愚兄尚無法確定他是不是……”

  說至此處突然住口不再言語了。

  陸文飛一時之間尚未體會到他話中之意,復又問道:“是否查出避秦莊是何許人物?”接著沉吟有頃道:“小弟懷疑這暗中主謀之人,也就是伏擊先父之人。”

  王孫未置可否,突然腳步一停,道:“有人追來了。”

  陸文飛舉目四望,果見一批人飛奔而來,他乃極易衝動之人,不禁怒道:“張南這批人,簡直不可理喻。”

  王孫神色自若,徐徐地言道:“你且少安毋躁,且看他們作何舉動。”

  且說張南等人,目送王孫離去後。謝一飛突然開言道:“那姓王的少年所說之話,細想起來倒也有幾分道理。”

  張南對珠寶古玩,雖略識真偽,畢竟不是大行家。重新將白壁從囊中取出,細細觀看了一會,失聲道:“這支白璧有瑕。”

  謝一飛接道:“不過那少年年紀輕輕,怎會知道這些?其中或者另有原因。”

  張南想起適才受辱之事,頓覺怒忿填膺,重重哼了一聲道:“不管他說的有沒有理,這事兄弟跟他沒完。”

  謝一飛猛一抬頭道:“那邊有人來了。”

  張南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白骨教主緩步行了過去,大列列地道:“古凌可有什麼動靜?”

  謝一飛不便得罪他,隨口答道:“尚無新的進展。”

  姚寒笙陰森森地一笑道:“前日有人從古陵攜出了一批白璧明珠,聽說已為川西張門截下。剛才本教主又聽人傳報,說是有個姓王的小子,用強力威迫張兄,要鑑賞白璧明珠的真偽,可有此事?”

  張南就怕人提起這事,當下沒有好氣地道:“既已知道了,何用再問?”

  姚寒笙寒著臉道:“老夫無意過問白璧明珠之事,只為那姓王少年來歷大是可疑,是以趕來看看。”

  張南冷笑道:“不勞尊駕操心,兄弟早晚要找回場來。”

  姚寒笙桀桀怪笑道:“張兄錯會意了,老夫說的不是這件事。”笑聲一斂,繼續言道:“諸位如若不健忘的話,總該記得當年晉王府內,經常住著不少武林人。宮幃禍起,雖然晉王為了自身清白,束手殉難,可是他不至於不分派一些後事。”

  張南滿懷不悅地道:“你不嫌話題越扯越遠了?”

  姚寒笙冷笑道:“本教生若不把話說遠些、說明白些,料你們也無法明白其事。”

  謝一飛徐徐地接道:“那晉王乃是極其精明之人,當時有心殉難,對後事必作了一番妥慎安排。而且他府中有俠義之人,什麼人可資託孤,什麼人可以看管寶物,必己事先計畫周詳。”

  姚寒笙哈哈朗笑道:“你能想到這些事,足證高明,不過咱們應該再作進一步的推想。”

  謝一飛怔了一會,搖頭道:“請恕兄弟愚昧,一時之間實在推想不出。”

  姚寒笙傲然一笑,仰首長空,緩緩道:“晉王乃是本朝之人,死僅十餘年。諸位當年已出師行道,難道就不知有些什麼人常在晉王府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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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謝一飛恍然大悟,失聲道:“劍祖胡文超、鐵拳震三湘陸子俊、雪山盲叟公孫龍等,俱為晉王座上客。”

  姚寒笙冷冷道:“雪山盲叟無故來此深山開店,陸子俊隱跡太行山突然被人狙擊而死,以及胡文超率領門徒來到太行,俱不是尋常之事。你們若將事情前後串聯起來,便不難知道他們為何而來。”

  張南性情較為急躁,舉來便行道:“走,咱們找雪山盲叟去。”

  姚寒笙鄙夷一笑道:“晚啦,人家父女早已尋著有力的靠山了。”

  張南哼了一聲道:“我倒不信有什麼人庇護得了他。”

  姚寒笙冷冷道:“你別小看人家,這一派恐怕比黑龍幫還要難斗。”

  張南聽他提起黑龍幫,突然想起了鄭仲虎也在場,舉目一看,原來鄭仲虎早已走了,遂又問道:“教主所說究竟是哪一派?”

  姚寒笙此來原有目的,因他知人單勢孤,意欲借助兩派之力,是以才不惜盡洩胸中之秘。此刻見二人已然說動,遂又道:“雪山盲叟已然托庇在避秦莊了。”

  張南從不曾聽過有這麼一個門派,不禁大笑道:“小小一座山莊,難道也能興波作浪?”

  姚寒笙是吃過避秦莊苦頭的人,心中暗暗冷笑忖道:不讓他們吃點苦頭,是不會知道厲害的。

  表面卻若無其事地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咱們也不能低估他們。”

  謝一飛一旁插言道:“雪山盲叟之事往後再談吧,現放著一人在此,為何不去找他?”姚寒笙大出意外地道:“謝兄說是誰?”

  謝—飛道:“陸子俊之子陸文飛,另外還有一個姓王的少年,此人的來歷亦大是可疑。”

  張南想起適才受辱之事,接道:“是啊,此人深明晉王府的底蘊,說不定就是晉王所托之人。”

  姚寒笙極為留心地問道:“此人有多大年紀?”

  張南答道:“喲莫廿上下。”

  姚寒笙點頭道:“說不定是奉師命來的。事不宜遲,咱們先把這兩個雛兒弄住,苦刑逼供之下,不怕他不說出實情。”

  此人早就有心算計陸文飛,只因風聞劍祖胡文超業已來到,自知惹不起,是以一心要把川西張門、金陵謝家拉上。

  張南與謝一飛雖都是老江湖了,重利當前,頓忘利害,同聲道:“教主這言極是,咱們這就追上去。”

  姚寒笙森森一笑,當先躍起。

  張南匆匆對張玉鳳吩咐道:“玉鳳你守在這兒,若有緊急事,可用信號通告那邊謝家。”

  張玉鳳山中雖是不願,可不敢說什麼。

  姚寒笙領著張謝二人,急追了一程,早見陸文飛與王孫並肩在前緩緩行走。

  冷冷哼了一聲道:“等會務必留下活口,兄弟自有道理。”

  張南為雪剛才受制之辱,當先疾行,厲聲喝道:“站住,老夫有話問你。”

  王孫緩緩轉過身來,徐徐道:“幾位來勢洶洶,意欲何為?”

  張南知對方不是易與之輩,暗中凝足真氣,沉聲道:“尊駕若不把來歷交代明白,休想離開此山。”

  王孫微微一笑道:“真的嗎?”

  張南怒道:“難道老夫有空餘時間與你們打哈哈不成?”

  王孫搖頭道:“就憑你們這幾塊料,只怕難以辦得到。”

  張南面籠殺機,一步一步逼近道:“不信你就試試。”

  當他行至距王孫約一大二三左右時,突然將腳步停下。他乃久經戰陣之人。數十年來,凶狠惡鬥不知有多少,不知怎地突然膽怯起來。只覺對方雖是若無其事的立著,卻隱隱具有一種懾人的氣勢,自己雖已凝足功力,卻不知如何發招才好。

  謝一飛與張南原系並肩而行。此人生性較滑,由適才王孫制住張南那招式,已知王孫難以相與。見張南已然搶先答話。立到轉向了陸文飛。

  心想:反正謝家與胡文超的梁子已經結定,就算弄出事來,掌門老大也不致責怪,是以劈頭一句便道:“姓陸的,你打傷了人就想一定了之?”

  陸大飛已知一場爭鬥難免,當下俊眉一揚道:“令侄仗勢欺人,在下迫不得已才動手,此事你已眼見,如何能怪在下?”

  謝一飛冷冷道:“他是本門掌門老大的愛子,你有理可向他說去。”

  這話說得極是明顯,他要把陸文飛擒獲交給掌門老大。

  陸文飛少年氣盛,不由怒道:“是非自有公論,在下哪有許多閒工夫?”

  謝一飛猙獰地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你不去。”

  他掌上凝功,大步逼了過來。

  陸文飛怒忿填膺,大喝道:“你們講理不講理了?”

  說著,他揚手一掌劈出,一股暗勁直推了過去。

  謝一飛哪把他看在眼裡,翻拿往外一封道:“你是找死。”

  掌勁發出,驀覺對方掌力隱隱具有一股強韌的彈力,心頭震懍之下,勁力聚加二分。兩股暗勁一觸之下,雙方同感心頭一震,陸文飛身不由主地退了一步。

  謝一飛身形連搖了兩搖,心中大感驚異。只覺這少年只幾天不見武功似乎增進了許多。當下不容對方喘息,手拿一揚,又以八成真力推出一掌。

  陸文飛匆促中與謝一飛硬碰硬地對了一掌,雖為那強勁之力,震得退後一步,卻無絲毫損傷。這種意外的結果,倒把他怔住了。就他這一怔的剎那,謝一飛的掌勁,已挾著虎虎風聲,直湧了過來,不容他再加思索,本能地雙掌一翻,一招迎劈而出。

  澎的一聲,兩股暗勁再度接實,地面捲起數股黃沙,陸文飛身形連晃了兩晃,隨即屹立不動。

  謝一飛只覺心頭猛震,強自提功,將自己身形穩住。

  這兩招硬碰之下,表面看來,陸文飛似乎稍遜一等,實際謝一飛毫未佔便宜。他乃成名多年人物,心中懍然之下,竟不敢再冒昧出手。

  白骨教姚寒笙冷眼旁觀,見張南與王孫象斗公雞似地立著。王孫總是一副好整以暇,悠閒灑脫之態,而張南的額上,已然滾出汗珠。

  一看便知,在氣勢上,張南已然輸了一籌。

  再說謝一飛這邊,陸文飛居然與他便排兩掌而不敗,心中不禁連連冷笑,忖道:“原來張門與謝家,只是徒負虛名,我倒將他們高抬了。”

  此人天生歹毒,心知陸文飛連拼兩掌之後,必已真元大損,是以一聲不哼,倏地一抬腿,掣電般地朝陸文飛直趨了過來。

  陸文飛連拼兩掌,真元大損,正自暗中調息之際,驀見一條人影,挾著一陣寒風,飛射而至。一驚之下,奮起神威,大喝一聲,一式“攔門拒虎”,雙掌以十分真刀擊出,一股剛陽掌勁,直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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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姚寒笙原圖出其不意出手將對方擒往,詎料五指堪堪叉開,一陣剛陽拿勁已迎面推來,不由大吃一驚。疾速化抓為拍,藉著那股誰來的掌勁一轉,身形忽地撤了回去。

  端地進退如風,捷逾鬼魅。

  謝一飛只當姚寒笙出手相助,一掀衣將鐵扇撤出,往前一遞,直襲陸文飛主肋。

  陸文飛拍出三掌之後,居然將兩個敵手擋住,信心不禁大揚。眼看扇影點點,從斜裡襲來,腳下一滑,旁挪五尺,長到借勢出鞘,一式“梅開五福”,灑出劍花朵朵,將門戶封住。謝一飛一擊不中,隨即收式住後一撤。

  這一式“梅開五福”,在陸文飛自己還不覺怎樣,謝一飛與姚寒笙看在眼裡卻是大出意外,亦覺這一招的威勢與前幾天大不相同,暗中齊感驚訝忖道:這小子竟然留了一手。

  就在謝一飛姚寒笙驚訝發怔之際,林中俏然行出一位身披鶴氅,背長劍的長髯老者來,哈哈洪笑道:“不看金面著佛面,兩位何故只管欺凌一個後生晚輩?”

  姚寒笙抬首一看,面色立變。

  謝一飛只覺來人甚是面熟,不由揚聲問道:“尊駕何人?”

  老者手捋長髯,徐徐道:“老朽胡文超,小徒有何不是之處,還望看在老朽薄面之上,擔待一二。”

  謝一飛不由大吃一驚,萬想不到來人竟是一代怪傑刻祖胡文超。

  陸文飛一見來者果是師父,不由大感意外,失聲叫道:“師父,您老人家……”

  老者含笑點了點頭,後又轉向那邊青筋暴突,滿面汗流的張南高聲道:“張大俠有話好說,何苦吹鬍瞪眼?”

  張南與王孫對搏,已然陷在欲攻不得,欲退不能之境,如繼續耗下去,勢必活活累死,巴不得有這一聲喊,當下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氣,收勢退了下來。

  此際雙方勝負已分,謝一飛正待說出陸文飛劍傷謝寶樹之事,藉機下台,姚寒笙已然森森一陣冷笑道:“姓胡的,你不用得意,你來太行山為的是什麼,瞞不了明眼之人。咱們走著瞧。”

  他身形一躍,疾奔而去,轉眼消失不見。

  謝一飛與張南望了一眼,雙雙躍起,也一聲不響地走了。

  長髯老者揚聲一陣大笑,忽地騰身而起,空中雙臂一張,捷逾飛鳥,直射入林,倏忽不見。

  陸文飛剛喊聲:“師父。”而老者已然隱沒不見,不禁悵然若失。

  王孫微微一笑道:“賢弟不用難過,令師既來,早晚可以見著。”

  陸文飛放輕聲音道:“大哥哪裡得知,師父他老人家不可能來的……”

  王孫急忙搖手道:“不用多說了,這事愚見已知道了。”話又一轉又道:“今天咱們算是與他們抓破了瞼了,以後賢弟務必時時小心。”

  陸文飛剛才與謝一飛硬拚兩掌而不敗,心中甚感奇異,遂接道:“那姓謝的武功好像退步了,莫非他有意藏拙,沒把工夫全部抖露出來?”

  王孫微微地笑道:“他倒沒有藏拙,而賢弟你已大有進境。”

  陸文飛搖頭道:“大哥不要取笑了,小弟近日來心情不好,練功的時間比以前少得多人,哪會有進境呢?”

  王孫面容一整道:“愚兄可以看出來,你對那篇行功口訣,定必下了一番功夫。”

  陸文飛恍然大悟,但仍半信半疑地道:“那篇口訣是秘傳心法,畢竟練的時日太短,小弟不信會有如此顯著的功效。”

  王孫朗聲一笑道:“若無奇效,豈能算得是無上心法?”

  陸文飛心中仍是疑信參半,始終無法想通其中之奧秘。

  王孫知他心懷疑雲,遂又道:“這篇口訣行功乃是武功速成的唯一捷徑。勤練三五年,即可衝破玄關臻於大成。”

  陸文飛自幼隨劍祖胡文超習武。對學武一道,已窺門徑,聽言不由笑道:“此乃大反常規之事,縱然速成,亦屬旁門左道,小弟若早知原委,也不會學了。”

  他乃至情至性之人,對義兄雖極尊敬,心中不以為然之事,仍然衝口道出。

  王孫點點頭道:“賢弟不愧名門高徒,見識果然高人一等。實不相瞞,這種別走蹊徑的武功,有利有弊,自以不學為宜。只是眼下情勢緊迫,只有暫救眼前之急了。”

  陸文飛自覺人單勢孤,肩負此重任,若無過人武功,不僅大仇無法雪報,且有性命之憂,當於慨然一嘆道:“大哥之言極是有理,為報答他,我也不顧那許多了。”

  王孫見他滿面堅毅之容,心中大為感動,接道:“目下情勢逼人,咱們還須早作準備,且先回店去吧。”

  二人回到“不醉居”,王孫立即吩咐梅香道:“你去把公孫姑娘請來。”

  梅香應答了一聲,舉步便在門外走。

  王孫又道:“慢著,她一個姑娘家,陌生男子相請,那是定不會來的。你可以說二爺在此,請她有急要之事相商。”

  梅香去後,陸文飛甚感不解道:“大哥請她來此何事?”

  王孫微微一笑道:“她乃敵方布下的香餌。我若不把事情澄清,你早晚得上當。”

  此言大傷陸文飛的自尊心,冷笑道:“那倒未必見得。雪山盲叟心懷叵浴,那司馬總管,小弟亦認為是有所為而來。”

  王孫抱拳一拱道:“請恕愚兄失言,凡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賢弟雖對她父女具有戒心,那也只是猜測而已,並未想到她父女亦是情非得已。”

  不多一會,公孫雲娘緩步行了進來。

  王孫急起身迎道:“還幸姑娘果在店內,請坐,請坐。”

  公孫雲娘冷漠看了他一眼,面對陸文飛問道:“陸大哥呼喚小妹何事?”

  陸文衛忙為引見道:“此位是王大哥,乃是在下知己之交,意欲向姑娘請教幾件事。”公孫雲娘冷冷道:“山野村女懂得些什麼,你以後少替我添麻煩。”

  陸文飛怔了征道:“姑娘何出此言?”

  王孫先吩咐二嬸在外巡風,然後轉過臉對雲娘道:“如非情勢急迫,在下亦不敢,今天是避秦莊的上賓,說不定明天便已成階下囚,此中利害姑娘想已思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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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雲娘大吃一驚,表面卻不動色,冷漠地道:“我父女之事,不勞尊駕操心。”

  陸文飛聽後大為不說,冷笑道:“原來姑娘對在下之言俱屬虛妄。”

  陸文飛突然想起了那素在女子,遂又問道:“那紫衣女子是誰,可是令尊著她來的?”雲娘似是極不願提起她,搖了搖頭道:“她不是好說話的人,你還是少惹為妙。”

  這種不著邊際之言,完全答非所問。

  陸文飛自不能滿足,遂只問道:“她究竟是誰?在下與她素不相識,何故時在下撒謊?”

  雲娘冷笑道:“你是聰明人,應該想得到,她的意思是要你去避秦莊自投羅網。”

  陸文飛朗聲笑道:“避泰莊不是龍潭虎穴,就算去了她又能將我怎樣?”

  王孫一旁搖手道:“兩位且休提那無關緊要之事,咱們還是商量事情要緊。”

  此時兩婢已掌上燈來,並在王孫耳畔說了幾句話。

  王孫臉上倏現怒容,但瞬即恢復正常,望著雲娘道:“按說在下所知今尊曾是晉王門下客,對晉王之事,想必清楚。”

  雲娘搖頭道:“這事要問我爹才知,小女子恕無法回答。”

  王孫點頭道:“倒也實情。不過在下覺得一個人心計太工了,反倒會誤事。就拿令尊來說吧,他來太行山開設這間客棧,自己有所圖而來,只是太心急了些。他不該用一張假圖來哄騙同道。如此一來,不僅於事無補,反倒招來了一身煩惱。”

  雲娘倏然色變道:“你說什麼?”

  王孫朗聲一笑道:“難道你不覺得賢父女的處境已十分危殆?”

  雲娘寒著臉道:“這是我家的事,不勞你替我們操心。”

  王孫並不著惱,徐徐又道:“令尊久處太行,對這裡的情勢十分熟悉。他對現有一股潛伏勢力在山中滋長,又察知鐵拿震三湘隱跡此山,對他所圖謀之事,均大不利。是以才設下這項李謀,意欲想借此機會除去障礙。”

  此時雲娘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霍地立起身想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我爹與你何仇,你要用這種言語誣污我父女?”

  王孫用手一攔道:“你且稍安毋躁,聽我把話說完。”話音一頓又道:“智者千虛,必有一失。令尊不曾想到自己在這裡開這間店,已足啟人疑竇,是以事情一發生,大夥兒都已懷疑上了你爹。如今更弄得有家歸不得,這恐怕是令尊始料所不及的吧。”

  雲娘為人機智多才,細味王孫說的話,竟似眼見一般,心中大感驚異。望了陸文飛一眼,見他正自聽得出神,心念一轉,突然開言道:“不論你說得對或是不對,小女子均不願與你分辨,不過有一件事,極望能詳告。”

  王孫面容微微露笑道:“姑娘有話但說不妨。”

  雲娘道:“小女子極望能知你的來歷。”

  王孫並不直接答理她的話,卻反問道:“難道在下的來歷與眼下這事有關?”

  雲娘冷笑道:“光棍眼內滲不進沙子。打從你來太行山那天起,我便已留神你了。你借遊山之名把一座太行山踏遍,這又為的是什麼?”

  王孫朗聲一笑道:“如此說來姑娘倒是有心之人呢!?”

  雲娘霍地扭轉身來,對著陸文飛把臉一沉,喝道:“還有你也是一樣,明著是尋訪殺父之仇人,實際亦是另有圖謀。今天大家不妨打開天窗都把事情攤開來說。”

  陸文飛沒想到她單刀直入,直指要害,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王孫似乎胸有成竹,不徐不疲地道:“很好,咱們不妨來個公平交易,彼此都把話說明,免得互相猜忌,以致誤了大事。”

  雲娘冷漠地道:“姑娘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們說吧。”

  王孫搖頭道:“這樣如何能算得是公平的交易?”

  雲娘望了窗外一眼道:“現在不說實話只怕晚了。”

  陸文飛怒聲接道:“這是什麼話,莫非你要用強不成?”

  雲娘一指窗外道:“你們可曾想著這是‘不醉居’。老實對你說吧,在這院落的四周,姑娘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就是插翅也難飛渡。”

  陸文飛大怒,驀地往前一趨身,厲聲道:“陸某真沒想到,原來你父女竟是陰毒小人。”

  雲娘一跨步到窗前,冷冷道:“眼下之勢,非友即敵。二位若能開誠相見彼此有益。不然的話,姑娘只好得罪了。”

  陸文飛乃是寧折不彎的性子,不禁怒道:“你用這種卑劣之手段還談什麼朋友?有什麼本領儘管使出來好了。”

  雲娘略現猶豫地輕聲一嘆道:“小妹亦是為情勢所迫,請陸兄仔細想一想,你父仇未報,遺命未了,倘若逞一時之忿,把命給送掉了,如何對得起泉了令尊的命。”

  陸文飛怒氣勃勃,冷笑道:“你不用貓兒哭耗子假慈悲。憑你父女這點力量,不見得便能要了陸某的命。”

  雲娘沉吟有頃,眉宇倏現殺機,哼了一聲道:“小妹話已說在前頭,你一定迫我走極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王孫始終一旁冷眼旁觀,此刻才徐徐言道:“公孫姑娘我且問你,倘若我把來歷與來到太行的心意,俱都全般托出,你便如何?”

  雲娘似未防到他有此一問,怔了怔道:“據傳聞當年晉王曾把後事託付幾位可靠的人,他們俱知寶藏所在,汝等若是這幾位武林人的門徒,定知寶藏所在。只須將汝等胸中之秘說出,姑娘便放汝等一條生路。”

  王孫仍然不徐不疾地道:“如果在下不答應以當如何?”

  雲娘哼了一聲道:“如果不說,這院落便是你們葬身之地。”

  王孫朗聲一笑道:“姑娘自問有這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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