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玉手點將錄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 13:58:4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 1109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3
二〇

  黑龍幫主練的是混元一氣功,亦自將真氣運出體外。-件團花錦袍,猶如氣珠似地鼓起,黑蜂根本無法侵入。

  最苦的是陸文飛與張玉鳳二人,左掌貼在壁上,另一隻手運劍。二人內功修為較淺,短時間還可支持,時間一長,就無法再支持下去。

  張玉鳳喘吁吁地道:“陸兄,咱們得想辦法,這樣下去快難支持。”

  陸女飛目睹黑蜂有增無減、室內又滿佈蛇群,而且四壁渾然,插翼也難飛,不禁輕嘆一聲道:“咱們只有挺得一時是一時了。”

  張玉風出身武學世家,自幼便與男子一般在江湖上爭強鬥狠,但畢竟是女子,情感較為脆弱,黯然道:“看來咱們是絕對無法倖免了。”

  有頃,張玉鳳又道:“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陸文衛道:“父母雙亡,沒姐沒弟,只有在下一人。”

  張玉鳳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我比你好些,不僅父母健在,而且有哥哥弟妹。”

  她想了想又道:“若是眼前有法可想,我倒願意幫助你離開此地,免得你陸門連個傳宗接代之人都沒有。”

  陸文飛淒然一笑道:“姑娘說錯了,在下只然一身,無掛無牽,死了也就算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父母不知如何的傷心,兄弟妹妹也將肝腸寸斷。”

  張玉鳳只覺一陣悲從中來,熱淚奪眶而出。

  突聞陸文飛大喝道:“姑娘小心。”

  他揮手一掌擊出,把一隻黑蜂劈落地面,原來張玉鳳悲痛硫神之際,手上劍招一慢,黑峰立即乘隙而入,陸文飛一眼看見,急出左掌將它擊落。

  壁虎功夫全仗一口真氣維持,他右手運劍,左手發掌,卻忘了身貼壁上,真氣一轉,身形倏然墜下,驚得張玉鳳尖聲叫道:“哎呀……”

  陸文飛一時疏神下墜,心神不亂,猛地丹田一提氣,手上長劍往地上一點,借勢又騰起,貼往牆壁之上,倉促之下,身形所著,已不在原處,只憑手上一涼,似乎觸著了一件硬的東西,當時也未在意,手一挪又橫移了一尺。

  就這當兒,壁上倏起一陣軋軋之聲,忽然現出一處石門。他這無意中的觸摸,竟為大家開啟一條生處。姚寒笙反應最是敏銳,怪笑一聲,雙掌在壁上一按,身形平空彈了出去,跟著群雄紛紛衝出。

  陸文飛與張玉鳳反倒落在最後,出了石門,只是一條通道。地勢低狹,只容二人並行,後面翁翁之聲大起,黑峰已順著通道追來。

  黑龍翔雙掌齊發,劈出兩股掌力,蜂群吃那雄猛掌力,沖得紛紛落地,可是又旋即接踵追了上來,黑龍翔連番出掌,硬生生將甬道封住,高喝道:“諸位快走。”

  此人不愧一代梟雄,危急之下,仍然顧全大體。不似白骨教主,所習陰功正是黑蜂剋星,卻是獨善其身,不肯為大眾出力。

  但黑龍翔乃是一行主體,又身懷秘圖,若然由他斷後,前行之人,仍是無所適從。陸文飛一趨身擋在黑龍翔身前道:“幫主請去前面覓路,對付黑蜂之事交與在下。”

  黑龍翔深為讚許地瞧了他一眼,點頭道:“黑蜂奇毒無比,你要小心。”

  轉身份開人群,向前行去。

  陸文飛的掌勁不及黑龍翔的渾厚,但應付蜂群卻是輕而易舉。

  一行人行了約有三五十步,突然現出一座石室。門戶洞開著,姚寒笙當先入內,群雄跟著一擁而入。

  張玉鳳急急回身叫道:“陸兄來。”

  張南把眼一瞪道:“叫什麼,他自己不會來嗎?”

  張玉鳳低下頭來不敢再作聲。

  黑龍翔進入室內,四下察看了一番道:“咱們最好能找出機關把石門封閉,先令蛇群黑峰無法侵入,再行設法想下一步棋了。”

  詎料,話猶未了,砰的一聲,石門忽然自動封閉。

  張玉鳳頓足道:“不好。陸文飛在甬道之內沒有進來。”

  黑龍翔捋著灰髯喟然嘆道:“咱們處此石室之內,也並非是福。”

  突地,頭頂傳來一陣陰森森怪笑聲道:“爾等已身陷絕地。今生今世,別想再出這古陵了。”

  黑龍翔沉聲道:“尊駕是難?”

  頭頂森森怪關道:“本座乃是勾命判官,專一勾攝世間那些財迷心竅人的魂魄,哈哈……”

  一陣狂笑之後,聲音寂然,顯然人已去遠。

  再說陸文飛獨擋蜂群,邊打邊退。詎料,室內蛇群亦已追上來,迫使他不得不全神貫注,以致前行之人進了石門,他仍毫未覺察。

  說也奇怪,那扇石門一經封閉,前面石室之內,突然傳出一陣吹竹之聲,而且極有節奏。蜂群與蛇群一聞吹竹之聲,竟然潮水一般退去,剎時一隻不留,吹竹之聲也嘎然而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3
二一

  陸文飛長吁一口氣忖道:“由此看來,古陵之內果真有人暗中操縱,但不知此人用心何在。”

  此時石門已閉,甬道之內空蕩蕩的,連那門的痕跡也再無法找到,有心退出陵外,可是停棺的那間石室,亦已封閉,唯一之路,便是順著甬道前往。

  陸文飛內功已有深厚根基,黑暗之中,隱約尚能辨物。暗中摸索前行,隱隱覺出甬道乃是一處下被。走了約有一箭之地,心中遲疑,躊躇不前,不覺暗中一嘆道:“看來我是無法再出這古陵了。”

  當他舉目四顧之時突覺眼睛一亮,隱約似見壁上有一個小小發亮的東西,下意識地舉劍往上一點,那東西似具彈性,突然往回一縮,忽覺腳下一軟,所立之處突然翻轉。剎時身如殞星下墜,直落了下去。

  他乃身具上來輕功之人,臨危不亂,趕緊提氣凝神,穩住下墜之勢,舉目下看,黑沉沉的,竟是一條萬丈深澗,如若落下,勢必粉身碎骨。

  大凡一個人在危急之際,急智自生,陸文飛身形急瀉,空覺眼前黑影一晃,本能地伸手一抓,入手竟是一根松枝。只是粗僅兒臂,受不住那猛震之勁,立時折斷。但卻因這一抓之勢,使他下墜緩了一些。

  此時他手中長劍並未摔落,就勢一式卞莊刺虎,猛朝古松刺去,劍刃深隱入木。這一來總算將身形穩往,借力一蜷雙腿,勾住一根松枝,翻身坐了起來,長吁一口氣,定了定神。

  舉目一看,天色已然大亮,發覺自己置身於一處削壁之間,上不靠天,下不著地,略加忖度,離谷底少說也有數十丈,想起昨夜所經歷之事,恍如噩夢一場,靠著松枝略為調息一會,這才動用壁虎游牆輕功,緩緩上了山岩覓路下山。

  一路之上,低頭尋思,總想不透自己如何會陷落到這個深谷之內。

  行了一程突見一位青衣白髯老者,沿著山徑,緩緩地行了過來,望著他失驚地道:“公子如何這般狼狽?”

  陸文飛從得他是義兄王孫的家人,不覺搖頭嘆道:“一言難盡。”

  白髯老者若有所悟地道:“公子與昨夜之事,得以有驚無險,老朽倒深為慶幸呢。”陸文飛大為詫異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知道了?”

  白髯老者點頭道:“不問可知,你是失陷在古凌之內了。”微微一笑道:“這座古陵明明是一處陷阱,可笑那批利慾熏心之輩,竟硬往裡闖。老朽早知會有這麼一天。”

  陸文飛瞼上一紅道:“大叔何以得知此古陵乃是漢代遺物,碑文上已寫得明明白白。晉王基本朝之人,自然不是他的墓陵。而且陵內有多處地方,現出新近斧鑿痕跡,正足說明有人在內動了手腳。再說晉王遇害已十餘年,為何不早不晚,卻在此刻傳出他遺物得消息?”

  陸文飛說到這裡,沉付了一會。恍然大悟道:“照大叔看來此是騙局了?”

  白髯老者,目視谷底,似在思忖什麼事,半晌方道:“想當然耳。”

  陸文飛乃是極重義氣之人,突或失聲喊道:“不好,我得過去通知黑龍幫。”

  白髯老者被他嚇了一跳,抬起頭來望著他道:“公子何事如此著急?”

  陸文飛隨即把與黑龍翔等同進古陵之事說了一遍,井說明黑龍幫之人俱守在陵外,自己既已僥倖脫險,在道義上應該會通知一聲。”

  白髯老者讚許點了點頭,隨道:“不用去了,黑龍翔已得到高人指點,安然出了墓陵。”

  陸文飛大為驚異,暗忖:“聽他的口吻,好像他也進了古陵似的。”

  白髯老者見他滿臉驚異,呆望著自己,不禁搖頭,輕喟一聲道:“公子並無爭奪晉王遺物之心,何苦捲入是非漩渦?若有失閃,那可是大不合算之事。”

  陸文飛點頭道:“大叔說得極是。”

  白髯老者復又道:“賢弟身負重枉,以後還望多加珍重。”

  陸文飛心頭一懍,聽他話中之意,分明已深知自己的底蘊,不由得起了幾分戒心。

  白髯老者察顏觀色,已知他心裡在想什麼,話題一轉,復又道:“老朽隨家主人來到太行山,將近一個月。只覺偌大的一座太行山區,處處都隱伏危機,稍一不慎,便有性命之憂。”

  陸文飛想起爹爹遭遇伏擊之事,知他所言決非虛假,只是想不透王孫等一行來太行的用意何在。於是試探著問道:“大叔既覺出此山殺機四伏,便應勸我那大哥早日離開是非之地。”

  白髯老者微微一笑道:“家主人旨在探幽覽勝,與人無利害之爭,何懼之有?”

  陸文飛將信將疑道:“我那大哥此來果真只是為了遊山?”

  白髯老者點頭道:“可以這麼說。”話音一頓接道:“不過有時他也喜伸手管管閒事。”

  陸文飛想了想抬頭問道:“昨晚之事大叔已然親見,可知將會成一個怎樣的結局?”白髯老者輕喟一聲道:“雪山盲叟自認多謀,沒想到已為自己引來了極大的危機。”陸文飛心裡一動道:“難道這陷阱是盲叟設下的?”

  白髯者者搖頭道:“他沒有此能耐。”

  陸文飛若有所悟地道:“那是另有其人了?”

  白髯老者朗聲一笑道:“公於一夜未眠,該回店去歇息啦,何故又管打破砂鍋問到底呢?”

  陸文飛不便再追問下去,也哈哈一大笑道:“在下果是問得太多了。”

  拱了拱手,轉身舉步朝山下行去。

  回到“不醉居”,已是巳牌時分。他一晚未眠,回轉房中倒頭便睡,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突為一陳雜亂的腳步聲驚醒。當下一翻身坐起,就看門縫往外一望,只見黑龍幫主黑龍翔,領著易曉天匆匆走過,朝雪山盲叟所居的小樓行去。

  於此風雲緊急之時,黑龍翔親身前來不辭居拜訪雪山盲叟,自是重大之事,於是也開門行出來。

  搖見黑龍翔行到樓下後,便即停步不前,轉臉對易曉天吩咐數語,易曉天匆匆朝小樓奔去。

  陸文飛不願去湊那熱鬧,行到廊下便將腳步停住,那黑龍翔一回頭,只見陸文飛正在廊了,微感意外地怔了征,隨即出聲喊叫道:“小兄弟請這來,老朽有話問你。”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3
二二

  陸文飛此刻倒不好意思不答理,搶前數步拱手道:“幫主呼喚何事?”

  黑龍翔微微一笑道:“你的福命不小,是怎地脫出那墓陵的?”

  陸文飛道:“在下誤打誤撞,由基陵過道墜落山谷,就這樣糊裡糊塗地出來了。幫主精通土木建築之學,想已查出陵內的奧秘。”

  黑龍翔輕喟一聲道:“說來慚愧,老朽若不是巧遇高人指點,說不定此刻還困在古陵之內呢。”

  就這說話工夫,雪山盲叟已領著雲娘下了小樓,遠遠便哈哈笑道:“黑幫主親臨小店,事不尋常,但不知為了何事?”

  黑龍翔笑了笑接道:“公孫兄說得不錯。兄弟果有一件不明之事來請教,還望據實相告。”

  雪山盲叟把臉一沉道:“秘圖已為汝等取走,今又找上門來,不賺欺人太甚嗎?”

  黑龍翔也斂去笑容拱手道:“豈敢,豈敢。本幫取去公孫兄之秘圖那是有約在先,是是非非,往後再說,今天兄弟登門求教。想知道一下那秘圖究竟從何而來?”

  雪山盲叟冷冷答道:“此事恕瞎子無法奉告。”

  黑龍翔鄭重其事地道:“此事至關重要,務望公孫兄不要隱瞞。”

  雪山盲叟冷冷一笑道:“你一定要我瞎子說,我可告訴你,那是我瞎子杜撰的。”

  黑龍翔搖了搖頭道:“公孫兄你是自欺欺人,那幅圖你決然無法杜撰。”

  雪山盲叟哼了一聲道:“為什麼不能?”

  黑龍翔趨前二步,壓低噪音道:“並非小弟小看公孫兄,那秘圖細膩精確,不是精通土木建築之人,決然無法杜撰出來。”話音一頓,接道:“那圖與原圖應無二樣,所差的是內裡重要機關消息,俱已變換。不明內情之人,若按圖冒昧行入,危險萬分。因此兄弟懷疑那是一位別具用心之人,有意布下的陷講。

  雪山盲叟身軀一震,強自鎮定道:“有這等事情?”

  黑龍翔接道:“兄弟近日已隱隱覺出此事大不尋常。事關武林同道千百人性命,還望公孫兄以大局為重。”

  雪山盲叟此時的面色顯然極是凝重,沉吟半晌,長嘆一聲道:“瞎子此圖乃是得自一位樵子之手。”

  黑龍翔何等精明之人,察言觀色,已知雪山盲叟必有難言之隱,微微一笑道:“公孫兄既有難言之隱,兄弟是多此一問了,告辭。”

  雙手一拱,領著易曉天,逕自行出店去。

  陸文飛站立一旁,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暗暗思忖,只覺雪山盲叟的一舉一動,都難令人捉摸,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雪山盲叟耳聽黑龍幫主腳步已遠,突然一聲長嘆,半晌方對雲娘道:“站在廊下的是陸家娃兒嗎?”

  雲娘答道:“是他,爹有什麼事?”

  雪山盲叟又道:“你請他來閣子裡說話。”

  雲娘便對陸文飛招手道:“喂!我爹請你來閣子裡說話。”

  陸文飛略事遲疑,大步行了過來道:“前輩呼喚何事?”

  雪山盲叟舉杖指樓閣,舉步便行。這遭他竟不待雲娘扶持,三步兩步使跨上了閣子。陸文飛跟著行入,雪山盲叟先行在椅上坐下,復又一舉手道:“陸兄請坐。”

  陸文飛見他態度突變,心中甚感意外,但卻依言坐了下來。

  雪山盲叟輕籲一聲道:“是我瞎子太多疑,幾乎誤了大事。”

  陸文飛心裡一動,依然坐著沒作聲。

  雪山盲叟又道:“原來陸見乃是名門高徒,老朽真個失敬啦!”

  陸文飛欠身道:“豈敢,前輩高抬了。”

  雪山盲叟嘆了一口氣道:“陸兄這番來太行是奉師使抑是父命?”

  陸文飛答道:“都可以說,只因先母病危,是以家師著我回來探望。”

  雪山盲叟哼了一聲道:“果真如此?”

  陸文飛不悅道:“在下沒有欺矇的必要。”

  雪山盲叟沉忖有頃道:“分尊令堂俱已仙去,照常理說,陸兄不在墳前守制,便該回見令師,共商復仇之計。何故逗留太行,莫非另有所圖不成?”

  陸文飛怔了怔激動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在下誓要查訪出此人,致祭在亡父的墳前。”

  雪山盲叟冷笑道:“為雪父母大仇,雖死何捍?”

  雪山盲叟唉聲一嘆道:“令尊大人何等英雄,尚且死於仇人之手,以陸兄一人之力,縱然尋訪著了仇人,又能怎樣?依老朽之見,你該早日返回師門,將一切經過稟告令師,請他為你作主。”

  陸文飛起身拱手道:“多承前輩關切,在下感激不盡,若只是這些話,晚輩告辭。”雪山盲叟急搖手道:“你且稍坐,老朽還有話說。”長吁一聲又道:“這些天來老朽所遭遇的一切,陸兄俱已親見,結局如何,實難預料。”

  陸文飛很想數說他幾句,一眼瞧見雪山盲叟那副老邁龍鍾之態,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話到唇邊,又復住口不言。

  雪山盲叟別有所圖,見對方默然不語,繼續又道:“太行山之事,遠近皆聞,令師不會不知。說不定早已來太行,老朽自知已成眾矢之的,早晚難免。”

  黯然搖了探頭長嘆一聲又道:“老朽風燭殘年,死不足借,只是雲娘這孩子,唉……”陸文飛生具俠腸,不禁義形於色道:“這點前輩請放心,如果有人意欲加害賢父女,在下決不袖手。”

  雪山盲叟搖頭道:“老朽這場災決難逃過,豈能連累陸兄?倘防兄果有相助之心,老朽意欲將雲娘託付與陸兄,免去後顧之憂,如此便可放手與他們一拼了。”

  陸文飛愕然道:“這如何使得?在下身負血仇,隨時均有遭遇伏擊可能。令授與在下同行,定將受到連累。”

  雪山盲叟接道:“令師俠名久著,江湖同行誰不景仰?小女叵與陸兄同行,他們看在會師徒的份上,多少有個顧慮,總比在老朽身邊好得多。”

  陸文飛雖有相助之心,但讓一個年輕女子,成天跟在身邊,終覺不妥,當下遲疑著道:“在下暫時無意離開太行,這事以後再說吧。”

  雪山盲叟點頭道:“那也好。”隨後吩咐道:“雲娘,快過去拜見陸大哥。”

  雲娘應聲姍姍行了過來,衽衲道:“拜見陸大哥。”

  陸文飛慌忙起身抱拳道:“不敢當,姑娘快請起來。”

  雲姐微微一笑,緩緩退回到雪山盲叟身畔。

  陸文飛細看雲娘,雖然滿面黝黑,但身段婀娜,一笑之下,露出淺淺兩個酒渦,甚是惹人憐愛。他乃極重義氣之人,想到她父女二人,一個殘疾,一個是弱女,處境果是堪虞,遂憤然道:“不才雖是江湖末學後進,力量微薄,但絕非輕諾寡信之人。賢父女但有緩急,在下絕不袖手便了。”

  雪山盲叟長吁一口氣道:“雲娘,你去廚下吩咐他們,即速備桌上等酒席來,為父要陪陸兄好好喝幾杯。”

  陸文飛忙起身道:“不敢當,在下還有許多事情要辦,盛意心領了。”

  抱拳一禮,舉步便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3
二三

  第五回 風雲際會

  雪山盲叟另有居心,豈肯輕易放過,急道:“陸兄反正住在店內,何必急在一時?”就在這時,一個青衣壯漢匆匆行了進來,在雪山盲叟身畔低低說了幾句。雪山盲叟面容驚變,沉聲道:“知道了可與我好好接待。”

  陸文飛知已發生變故,藉機行出閣采。回到房中,心中深為雪山盲叟父女這荒山小鎮開設“不醉居”的用心推想了一遍,斷定雪山盲叟開這間店,決不是為了掙錢。既不是真正做生意,當然是另有所圖了。

  再進一步推想,覺出其所圖謀之事,不外兩項:第一他是三個特有秘圖者之一,開設這間店,為的是等候另兩位持圖之久前來會合。

  第二,可能雪山盲叟組有秘密幫派或參加了什麼幫派,於此荒山負責策劃某一項陰謀。陸文飛雖是初出江湖,但因父親師長懼是武林前輩,耳濡目染,他既找上我了,好歹我得看看他是誰。”

  一個住店的客人,房間經人搜查過,不論有沒有丟東西,都得找櫃上問話。陸文飛沒有這樣做,他像沒事的人一般,連對小二都沒問一聲。

  暗中正自思忖對策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敲門聲,陸文飛起身將門打開道:“是哪一位?”

  只見雲娘滿面含笑,當門而立。

  陸文飛微感怔了怔道:“姑娘來此何事?”

  雲娘微微一笑道:“爹爹要我來請陸大哥去閣子裡喝酒。”

  陸文飛搖頭笑道:“在下根本就不會喝酒,謝啦!”

  雲娘不悅道:“這是我爹特地要人預備了的,你如不去……”

  陸文飛無可奈何地道:“這般說來那是非去不可了。”

  雲娘一拉他衣袖道:“走吧,不用囉嗦了。”

  陸文飛只得掩上房門,隨著雲娘重又來到樓閣之上。只見閣內早已豐豐滿滿擺下了一桌酒席,同時席上還多了一位身披鶴氅,年約五旬上下的文士。

  雪山盲叟聽得腳步聲響,知是陸文飛來到,哈哈一笑道:“來,來,老朽為你引見一位高人!此位乃是避秦莊的司馬總管。”

  陸文飛拱手一禮道:“久仰。”

  中年文士欠了欠身道:“兄弟司馬溫。”

  陸文飛從未在江湖行走過,既不知避泰莊在哪裡,亦不知司馬溫是何許人,是以並未在意。

  司馬溫待陸文飛坐定後,擎著酒杯道:“久仰賢師徒的大名,今幸得見,兄弟先干一杯。”說著一飲而盡。

  陸文飛舉起杯子也幹了半杯。

  司馬溫微微一笑道:“令師胡大俠久已不在江湖走動,這番太行山風雲際會,他老人家必也來了。”

  陸文飛搖了搖頭道:“家師行事向不令在下得知,是不是來了,在下不知。”

  司馬溫哈哈笑道:“原來如此。”隨之笑聲一斂,復又道:“聞聽令尊大人於數目前遭到伏擊,可曾查出是哪方面的人所為?”

  陸文飛插頭說道:“毫無眉目。”

  司馬溫沉吟有頃道:“令尊隱跡荒山想是避仇。陸已須想想他生前有哪些仇人,就不難追查出來。”

  陸文飛輕喟一聲道:“在下自幼隨師學藝,對先父之事一無所知。”

  司馬溫同情地一嘆道:“分尊彌留之際,總該留下幾句話。”

  陸文飛痛苦地搖頭,當晚悲慘一幕,復又呈現眼前。

  雪山盲叟突於此際插言道:“陸世兄,你也不用悲苦。避秦山莊交遊極廣,等會請司馬總管為你費神查查,定可明白O”

  司馬溫點頭道:“此事本莊義不容辭,不過總得有些線索才好者手。”

  陸文飛拱手稱謝道:“承蒙司馬總管,慨允相助,在下感激不盡。只是此乃寒門私仇,怎可累及旁人,實不敢有勞大駕。”

  司馬溫哈哈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陸兄何必見外?等會不妨去到敝莊,見一見敝東主,好歹有個商量。”

  雪山昌叟接道:“陸兄快謝過司馬總管,若蒙莊主答應,天大的事也能辦得到。”

  陸文飛表面雖沒有反對,心中卻大不以為然,是以默然無語。

  閣內一時極沉悶,雪山盲叟擎起面前酒杯,正待打破眼前的沉寂,突然白果脆連翻,冷冷哼了一聲。

  司馬溫驀地哈哈一笑道:“何方高明駕到,何不請下來喝一杯?”

  只聽簷頭冷森森地道:“公孫龍,你倒安閒自在得很。”

  颯然一陣風響,落下一個人來。

  雪山盲叟聽那口音,已知是白骨教姚寒笙來到,仰面打個哈哈道:“原來是姚兄駕臨,失迎。”

  姚寒笙哼了一聲道:“少裝蒜!我問你,你挑起太行山這場風波,究竟存的什麼用心?”

  雪山盲叟故作不解地問道:“教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姚寒笙伸手入懷,取出一件東西往雪山盲叟面前一擲道:“這是得自那位高徒縣上的秘圖,與黑龍幫所得的一模一樣,原來是有意誘引大家進入古陵。”

  雪山盲叟霍地從座上立起,翻著白果眼道:“你們講不講理?汝等特強奪去瞎子的秘圖,又殺傷我門徒。如今反而倒打一耙,說我瞎子別具用心,不嫌欺人大甚嗎?”

  姚寒笙想了想,面包稍霽道:“我來問你,你那秘圖究竟是從哪裡得來?”

  雪山盲叟乃是老謀深算之人,自覺惹不起對方,於是見風轉舵道:“實不相瞞,那秘圖是我那死去的小徒,得自樵子之手。”

  姚寒笙陰森森的目光往座上一瞥,指著司馬道:“此位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 14:03
二四

  雪山盲叟忙為引見道:“此位乃是避秦莊的司馬總管。”

  姚寒笙想了想,不曾聽說過進秦莊,是以並未在意,轉過臉來又道:“就其秘圖是令徒得自樵子之手,必然有個原圖,兄弟望能看看原圖。”

  雪山盲叟輕籲一聲道:“姚兄猜得不錯,那圖果然畫有兩份,小往身上帶的是副圖,瞎子懷中藏的原圖,已然被黑龍幫奪去了。教生如想要看著原圖,可向黑龍幫要去。”

  姚寒笙冷哼一聲道:“你不用拿黑龍話來壓我,本教主斷定黑龍幫那份也是副圖。”雪山盲叟長嘆一聲道:“姚兄如此一說,倒叫我瞎子有口難辨了。”

  姚寒笙仰著臉道:“白骨教一貫作風,公孫兄不會不知,我看你還是拿出來的好。”雪山盲叟雖知姚寒笙一向行事心狠手辣,但若一對一的拚鬥起來,自己不見得便落下風。可是他另有打算,是以儘量藏拙,故意急得白果眼連翻道:“姚兄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陸文飛天性義俠,見雪山盲叟受窘,心中甚是不平,突然插口道:“別說公孫老丈沒有原圖,就算他真個有,也不應這般強索。”

  姚寒笙冷冷瞥了他一眼,仰面冷笑道:“今晚之事,原沒把你們計算在內,如今連你也算上了。”

  陸文飛只覺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忿然道:“在下原就不打算置身事外。”

  姚寒笙似乎根本沒將他看在眼內,又轉臉對雪山盲叟道:“公孫見請早作決定,兄弟不能久等。”

  雪山盲叟雙手一擲道:“兄弟壓跟兒就沒有,你叫我拿什麼給你?”

  只聽外面陰森森道:“沒有原圖就拿命來。”嗖、嗖,祁這雙屍鬼魅似地閃身飛入閣內。

  雙屍練就白骨陰功,雖未施展,閣內已是寒氣襲人。

  陸文飛霍地推開坐椅,立起身來;雲娘也一挪身閃到了雪山盲叟身側;只有司馬溫神色自若。端坐不動。

  姚寒笙一臉寒霜,一字一字地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雪山盲叟竹杖一橫道:“姚兄不嫌欺人大甚了嗎?”

  姚寒笙冷冷一笑道:“看來公孫兄是準備背水一戰了。”

  雪山盲叟哼了一聲道:“不錯,姚兄一再相逼,瞎子只有捨命一拼了。”

  姚寒笙臉上呈現青色,目往雪山盲叟,不言不語,祁連雙屍目射綠光,躍躍欲動。

  雙方正自劍拔弩張之際,突然簷頭一陣哈哈洪笑,颯然落下一人,高聲道:“姚兄弟且慢動手,聽兄弟一言。”

  姚寒笙回頭一看,只見黑龍幫主黑龍翔緩緩行了進來,當下長吁一口氣冷冷道:“黑兄夤夜來此何事?”

  黑龍翔深深打量了司馬溫一眼,徐徐道:“兄弟早知姚兄要來‘不醉居’,是以親身趕來,免得你與公孫兄鬧個兩敗俱傷。”

  姚寒笙冷笑道:“如此說來黑兄倒是一片好心了。”

  黑龍翔正容道:“若在三日之前,不論何派與何派爭鬥,兄弟盡可著水流舟,不加聞問。如今情勢有變,兄弟實不願武林同道目相殘殺。”

  姚寒笙睜大眼道:“此話怎講?”

  黑龍翔輕籲一口氣道:“此間不是談話之所,姚兄如信得過兄弟,請隨兄弟來敝幫一談。”

  姚寒笙見他十分誠懇,不由心裡一動,點頭道:“黑兄果來有事商量,兄弟哪有信不過之理?”

  黑龍翔復又對陸文飛招手道。“陸兄也請過來談談。”

  陸文飛對黑龍翔原有幾分好感,應聲行了過去。

  雲浪急喊道:“陸大哥,你……”

  她原準備說你果真隨他們前去?但當她接觸到黑龍翔凌厲的眼神,竟嚇得住口不言。陸文飛故作不聞,大步行近黑龍翔道:“幫主呼喚在下何事?”

  黑龍翔道:“請與姚教主同去敝幫敘談。”

  說著,他當先行出閣外。

  陸文飛略事遲疑也行出了閣外,姚寒笙領著祁連雙屍也行了出去。

  一行人出了“不醉居”,黑龍翔突然停步對姚寒笙道:“姚兄請把貴屬調集一處靜候消息。”

  姚寒笙沉吟有頃,終於點了頭,對祁連雙屍吩咐了幾句,祁連雙屍應聲飛奔而去。

  黑龍翔又虛作了個手勢,黑影中飛也似地奔來一人,赫然竟是易曉天,朝黑龍翔躬身行禮道:“幫主有何吩咐?”

  黑龍翔沉聲道:“本座請姚教主與這陸世兄回幫議事,汝可吩咐下去,行壇週遭不得有任何人逗留或窺探。”

  易曉天躬身答道:“屬不遵命。”轉身飛奔而去。

  姚寒笙生性多疑,忍不住問道:“黑兄究竟有何事,何故如此神秘?”

  黑龍翔徐徐道:“姚兄休急,等會自知,咱們走吧。”說著放步疾去。

  三人俱有一縣武功,不及半個更次,已來到了軒轅廟內。此廟陸文飛曾經來過,只是黑夜之間看不真切罷了。

  黑龍翔把二人一徑領至大殿,只見殿內燈火通明,已坐了不少人。川西張門的追命閻王張南、張玉鳳,金陵謝家的謝一飛俱都在座。

  黑龍翔抱拳一揖道:“兄弟因到‘不辭居’邀請姚教主,倒讓諸位久等了。”說著側身一讓。

  姚寒笙竟不客氣,昂然直入,就在一張椅上坐下。白骨教雖在江湖頗有名氣,畢竟只是旁門左道,不如川西張門,金陵謝家等正宗門派來得響亮。是以姚寒笙雖為一派之主,座上對他招呼的人並不多。

  陸文飛性較拘謹,並沒跟隨姚寒笙前行,直待黑龍翔起身對他頷首,方始緩緩行入。謝一飛、張南驚覺陸文飛來到,廳上懼現驚奇之色。

  張玉鳳驚喜地奔上前來問道:“陸兄,原來你也沒事。”

  陸文飛微微一笑道:“如果出不來,怎能來這裡?”

  張玉鳳一時無話可說,也噗地一笑。

  陸文飛接道:“咱們快過去,黑幫主恐有重要之事宣佈。”說著當先行入座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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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第六回 真假劍祖

  張玉鳳隨著行入,竟不回原座,就在陸文飛身側坐下。張南看在眼裡,重重哼了一聲。此時群雄目光俱都集中於黑龍翔的臉上。

  黑龍翔目光全座一掃,乾咳了兩聲,徐徐道:“兄弟今晚請諸位同道前來,並非是商量晉王遺寶之事,而是一件驚人的消息傳報。”語言一頓又道:“有關晉王道寶出現太行消息,江湖之上傳得沸沸揚揚。但我得請向諸位一聲,你們這消息究竟從何處得來?愚兄推想若是果真有此事,那位最先得知此消息之人,就是再笨也不會將消息傳播,目招煩惱。”

  在座之人,俱都是老江湖了。黑龍翔一言提醒,均暗點頭,果覺此事大有蹊蹺。

  黑龍翔見全座寂然無聲,繼續說道:“因此,兄弟認定此事必是一項絕大的陰謀。”姚寒笙雖亦覺事有蹊蹺,卻不顧黑龍幫主一人顏面,當下冷冷一笑道:“黑兄認定此是一項陰謀,兄弟倒也同意。但不知散佈謠言之人,用意何在?就算是有意與同道們打哈哈,讓大家白跑一趟,於他何益?”

  黑龍翔點頭道:“兄弟對這事也曾細細推敲,總覺這事有點不對勁。”

  姚寒笙仰著臉冷冷道:“黑見所慮極是,我看貴幫最好即時撤出太行,免得落人圈套。”

  黑龍翔色變道:“兄弟乃是一番好意,姚兄何故冷言冷語?”

  姚寒笙獰聲一笑道:“雪山盲叟無意中得著秘圖,自覺人單勢孤,是以到處約人。不料事機不密以致洩露,招致各方齊聚太行。此乃極其明顯之事,黑兄適才所言,不知用意何在?”

  黑龍翔原是一番好意,經姚寒笙一番歪曲之言,倒變成別有用心。心中不覺惱怒,重重哼了一聲,正待搶白他幾句。

  迫命閻王張南將目前情勢略作判斷,他既不願得罪黑龍幫,也不願開罪白骨教。當下以和事佬姿態,起身徐徐開言道:“兄弟認為黑幫主之言大是有理。諸位如不健忘的話,該記得咱們受困墓陵之時,竟有人對咱們出言恫嚇。此人是誰,至今不知。由此可見黑幫主認定有人暗中不利於武林同道,不為無因。”語音一頓,見大夥未開言,繼續又道:“姚教主指控說雪山盲叟,欲以假圖挑起同道互相殘殺之意,亦頗有見地。咱們不防分別行事,一面查究古陵內之人,一面追究雪出盲叟。問問他隱跡太行山興波作浪,究竟用心何在?”

  謝一飛隨聲附和道:“此言有道理,雪山盲叟在江湖上乃是出名難纏人物。他隱跡太行山,必有所圖。”

  姚寒笙森森一陣怪笑道:“諸位只想雪山盲叟其人,卻忘了另外一個人。”

  他嗓音既尖,出言更是尖刻,大有聲驚四座之慨。群雄不由齊把目光朝他望來。

  姚寒笙緊接又道:“一個外號‘鐵掌雲三湘’陸子俊,隱跡太行山甚久,近日突遭伏擊而死。表面看來似是尋仇,但以兄弟推斷,只怕亦與晉王遺寶大有關聯。”

  陸文飛聞言暗吃一驚,挺身方待有言,轉念一想,覺著此事犯不上與他爭論,遂又把身子按下去,默然不語。

  張玉鳳忍不往偏著頭悄聲問道:“陸兄,姚教主提到的可是令尊?”

  陸文飛點了點頭,卻沒作聲。

  在場之人,知道陸文飛底細的只不過少數幾個人。

  姚寒笙的話才說完,黑龍翔立即將頭連連搖道:“姚兄不要把話題扯得太遠,陸子俊隱跡深山,恐是進仇,今被仇家伏擊而死,可見他確是為了避仇。”

  姚寒笙嘿嘿笑了二聲,不再開言。此人在江湖向不合群,白骨教亦屬邪魔外道,所作所為,俱不按江湖上規矩行事,是以誰也不知他存的是什麼心。

  黑龍翔亦知道不同不相為謀,見姚寒笙不再堅持,樂得耳邊清靜,復又徐徐言道:“這件事要查個水落石出,自非一朝一夕之功。兄弟的意思,各派應合力進行,以消弭這場劫難。”

  在場的各門各派,以黑龍幫的人數最多,實力最強,而黑龍翔竟一再談到聯手之事,可見事態十分嚴重。

  群雄默然半晌,仍由張南開言道:“黑見的意思是大家合力對付墓陵之人,這點兄弟十分贊同。只是敵暗我明,如何應付,還望各位提出高見。”

  姚寒笙森森道:“小小的一座墓陵,我就不信沒辦法處治。何不著人在墓前燃起一把火來,燒他娘的,看他們往哪裡逃。”

  黑龍翔搖頭道:“此法不妥,陵內石門十分嚴密,縱然燒起,也燒不進去。”

  “照此說來,那是沒有辦法可施了?“兄弟倒有個笨辦法,咱們派人在墓陵四面看守,並約定略目,一有動靜,立即傳報。早晚可看出一點端倪。”

  謝一飛首先附和道:“此法甚妙,咱們就這麼辦。”

  姚寒笙霍地長身而起,推開坐椅道:“本教主無此興致,兄弟告辭了。”

  他大步朝外行去。

  張南與謝一飛原屬同孔出氣,冷冷笑道:“兄弟不信沒有白骨教咱們就辦不了事。”黑龍翔見姚寒星離席,臉上神色不變,徐徐道:“各位既認定此法可行,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就分頭行事如何?”

  張南與討一飛同聲道:“東面與南面由兄弟等負責看守。”

  他二人暗申早有打算,目前暫與黑龍幫合作,一俟接軍來到,便可各行其事。

  黑龍翔哈哈一笑道:“很好,西北兩側就交給本幫了。”

  事情一經商定,群雄紛紛起立告辭。陸文飛方侍告辭,只見副幫主鄭仲虎緩緩行了過來,悄聲道:“陸也見情稍待片刻。”

  陸文飛點了點頭,隨即停了腳步。

  張玉鳳原準備拉著他一塊走,見他停步不前,不覺奇道:“你在發什麼呆?”

  陸文飛道:“姑娘請先行一步,在下還有點事情。”

  張玉鳳大失所望,怔了怔道:“人心難測,不可不防。”

  她的意思自然指的是黑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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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陸文飛拱手道:“姑娘金玉良言,在下自當銘記在心。”

  此時群雄已紛紛行去,黑龍翔一一送至門首,然後折轉身來對陸文飛道:“白骨教行事向不顧道義。世兄孤身一人,不可不防。”

  陸及飛道:“在下與他並無利害衝突,料不致對我怎樣。”

  黑龍翔唉聲一嘆道:“他對令尊遇害之事頗為注意,可見其心懷叵測。”

  陸文飛默然半晌,苦笑道:“他果真要與在不過不去,那就由他吧。”

  他巧性情偏激之人,想到父親慘死,一腔怒火直衝上來。

  鄭仲虎一旁徐徐插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眼下沒見還宜避他一避,待見了令師再作定奪。”

  提到恩師,陸文飛心中頓起無限感慨,但他不能把這些話吐露,當下點點頭道:“副幫主所說極是,以後在下盡少與白骨教衝突便了。”說著立起身來告辭道:“在下也該走了。”

  黑龍翔並不挽留,語重心長地道:“本幫之人皆在西北面,如有緩急,盡可傳信。兄弟絕不坐視。”

  陸文飛大步行出了黑龍幫,心中卻不斷地盤算。只覺目前的情勢,錯綜複雜,不知該從哪面著手才好。

  古陵之事,雖屬可疑,究竟與自己的事無關。儘管此古陵戰雲密佈,他並不往古陵走,逕自往山下一路行去。

  陸文飛霍地停下腳步,閃眼看去,只見白骨教主姚寒笙一臉殺機地將路擋住。一驚之下,手按劍柄問道:“教主攔住在下何事?”

  姚寒笙兩眼迫著陸文飛道:“本教主問你,你父隱跡太行,究竟為了何事?”

  陸文飛心裡一動,知道此人對他已然動疑,當下徐徐答道:“在下自幼遠出隨師父學藝,不知先父為何來此避居。”

  姚寒笙冷哼一聲道:“你是真個不知道還是有意裝傻?”

  陸文飛只覺一腔怒火直衝上來,冷笑道:“此是寒門家務事,原無對人說的必要,教主一再追問,究竟用心何在?”

  姚寒笙陡地跨前一步,厲聲道:“他是為晉王遺寶而來。”

  陸文飛不甘示弱,亦怒道:“為晉王遺寶而來的人不下千百,這也並非不可告人之事。”

  姚寒笙森森笑道:“他與旁人不同。”霍地一伸手道:“給我拿來。”

  陸又飛愕然驚道:“拿什麼?”

  姚寒笙一字一字緩援地道:“藏寶圖。”

  陸文飛搖頭道:“在下不知什麼叫做藏寶圖。”

  姚寒笙哼了一聲道:“陸子俊來到深山寄居,絕非無因。他若不是得著什麼線索,也不會冒此生命之危險。你若是識相的話,趁早把圖拿出來,並與本教合作,到時少不了你一份。”

  陸文飛此刻才知白骨教果然心懷叵測,蓄意算計自己,當下把心一橫道:“在下不知什麼叫做藏寶圖,亦無與貴教合作的必要。”

  姚寒笙怒哼一聲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本教行事向來不擇手段,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

  陸文飛大怒道:“教主你別欺太太甚。”

  說著,他“錚”地長劍出鞘。

  姚寒笙仰天一陣狂笑道:“你要動武嗎?那可是自尋死路。”

  這一陣笑聲原是暗號,暗影中突然幽靈似地飄來二人,赫然竟是祁連雙屍。二人一左一右,窺伺在陸文飛的身後,掌勁來發,已有一股寒氣襲來。

  陸文飛身在三大高手圍困下,暗中提聚真力,準備一擊不中,立即突出圈外。

  可是姚寒笙處心積慮,為的便是要將這少年生擒,以便迫他供出秘圖下落。雙屍一經現身,他亦已功力凝足,一步一步趨近道:“本教並無取你性命之意,你還要好好地想一想。”

  陸文飛早已存下寧為玉碎,不作瓦全的打算。驀地長劍一起,幻出朵朵劍花,劈面朝姚寒笙點去,嘴裡大喝道:“我與你拼了。”

  這種獨門劍法,確有它意想不到的威力,姚寒笙不敢輕視,隨著劍勢往前一撤身,就如後面有人扯了他一把似的,忽地挪後了五尺。

  陸文飛原沒有打算傷著他,劍隨身轉,一式“火樹銀花”,長劍幻起一片耀眼精芒,反朝後面的祁連雙屍捲去。

  這一式不僅凌厲無匹,而且奇突以極。祁連雙屍驟不及防,雙雙一聲鬼吼,隨著劍勢躍起,朝兩側躲閃開去。

  陸文飛沒想到兩招劍法,輕而易舉將強敵逼退,心中頓萌三十六計定為上著的生意,藉著這式“火樹銀花”之勢,雙腳一點,連人帶劍朝斜裡躍去。

  詎料,雙腳剛剛落地,一陣寒風拂面,姚寒笙已在身將去路擋住,森森笑道:“你走得了嗎?”

  陸文飛此刻才知走是不可能,唯有拼的一途了,不禁咬牙切齒地道:“陸某與白骨教無怨無仇,何故如此相迫?”

  姚寒笙哼了一聲道:“江湖上的事甚少能瞞過本教主的法眼,相信這次也不會看走眼。”

  只聽暗中一人冷冷插言道:“閣下動全教之力,威迫一個後生晚輩,不嫌小題大做嗎?”

  姚寒笙頭也不回,目光注定陸文飛,嘴裡卻沉聲喝道:“說話的是准?”

  來人答道:“區區司馬溫。”

  姚寒笙厲笑道:“原來是好朋友駕到,還不給我好好接待。”

  祁連雙屍原已提功蓄勢,聞聲雙雙躍起,凌空飛向來人撲去。

  來人乃是雪山盲叟竹樓中,自稱避秦莊總管司馬溫。他絕未想到姚寒笙如此狠毒跋扈,當下長眉一挑,哈哈笑道:“江湖中傳言果是不虛,姚教主你夠狠。”

  此時雙屍已挾著一陣寒風,當頭撲到,去勢快逾電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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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司馬溫倏地往側裡一跨步,大袖往上拂一送,祁連雙屍就和一雙斷線風箏一般,一路翻滾向衰草中落去。

  姚寒笙目光雖注定陸文飛,聽力早覺出雙屍遇上一勁敵,霍地扭轉身形,冷冷道:“尊駕能擋得了本座馬前雙雄一擊,足見高明。”

  司馬溫拱手笑道:“豈敢,豈敢,貴教主這種接待客人,兄弟真個開了眼界。”

  姚寒笙把臉一沉,冷笑道:“尊駕黑夜來此,意欲何為?”

  司馬溫不徐不疾地道:“兄弟乃是受人之託,接應陸少俠回店。”

  姚寒笙一怔,暗忖:這小子幾時與他們搭上線了?遂問道:“尊駕與他有問瓜葛?”

  此人陰毒無比,因見雙屍久無動靜,知在調息養傷,是以故意用話拖延時間。

  司馬溫並不直接答覆他,卻高聲道:“陸少俠請過來,兄弟乃是受雪山盲叟之托,前來接應你回店。”

  這話在司馬溫說來,果是理直氣壯,但聽入陸文飛的耳內,卻大感不是滋味,不過人家一番好意,他不能不領這個情,於是大步走了過去道:“有勞司馬總管。”

  姚寒笙把眼一翻,嘿嘿笑道:“少在本教主面前來這一套,就算雪山盲叟親自來,本教也不能讓他走。”

  陸文飛只覺一腔怒火直衝上來,怒道:“小爺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誰還能攔阻我不成?”

  說著,他大步往前便行。

  姚寒笙哼了一聲,橫身正待攔阻,只聽暗影中一聲沉喝道:“何故又管欺壓一個後輩,有膽子就跟老夫正面走走。”

  姚寒笙住身喝道:“尊駕是誰?”

  暗影中朗聲答道:“老朽胡文超。”

  尾音方了,只見姚寒笙神色一變,朝話聲處直撲而去。

  陸文飛也一怔,隨即想到語音不對,明白是有人假冒。

  司馬溫問道:“剛才那人可是令師?”

  陸文飛不擅說謊道:“在下也弄不清櫥。”

  司馬溫以為他不肯說實話,便不再向,緊接道:“咱們回店去吧,免得公孫父女放心不下。”

  二人展開輕功,一路疾行,直到三更將盡,方始回到“不醉居”。只見竹樓燈火仍明,雪山盲叟父女竟都未睡。

  司馬溫當先行入道:“幸不辱命,兄弟將陸世尼接引回店了。”

  雪山盲叟起身稱謝道:“白骨教居心叵測,若非司馬溫總管前去,只怕麻煩還多呢?”司馬溫哈哈笑道:“小事何足言謝,實際兄弟就是不去,白骨教也不敢對陸世兄怎樣。”

  雪山盲叟慨嘆一聲道:“白骨教邪魔外道,行事乖舛,那可難說。”

  司馬溫緩緩落坐道:“陸兄的令師胡大俠,已經來了,是以姚寒笙才不敢再為難他。”雪山盲叟如遭重擊心頭咚地一跳道:“司馬兄見過胡大俠了?”

  司馬溫道:“剛才白骨教姚教主正在為難陸世兄之際,胡大俠突然來到,將姚教主引往那面去了。”

  雪山盲叟心中躊躇默然,半晌方徐徐對陸文飛道:“這下可好了,令師既已來到,他們再也不敢對你為難。”

  陸文飛含糊地點了點頭,心中卻一直想不透是誰在冒充恩師名號。

  司馬溫沉吟半晌,突然開言道:“情勢愈來愈複雜,我看賢兄還是暫時去莊上住吧。”雪山盲叟為難地道:“這個……”

  司馬溫面色一變道:“不用遲疑,莊主那面有兄弟去回活。”

  雪山盲叟又道:“陸世見可要同去。”

  陸文飛心中大怒,暗忖:我的事情哪用著他們操心?當下不容司馬溫開言,接道:“我看不用了,在下仍住在店內吧。”

  司馬溫徐徐道:“那也好。但有急事,可著小二隨時傳報莊內便了。”

  他似乎甚是著急,立起身來道:“事不宜遲,咱們這就走吧。”

  跨步往外使行。

  雪山盲叟跟著立起,扶著雲娘的香肩,道:“陸世兄有需用我父女之處,可去尋我。”陸文飛搖頭道:“謝謝前輩的關心,不用了。”

  雲娘極具深意地看了陸文飛一眼,欲言又止。

  陸文飛可沒留意這些,立起身逕自下樓到臥房,近日來他迭遇艱危,已漸覺出危機四伏。群雄的注意力雖都集中於古陵,但亦有不少有心人,已然注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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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一宿過去,翌晨陸文飛將諸事忖度,覺出自己逗留在此,實屬有害無益,倒不如兼程回山,面見師父,稟報一切。他雖明知師父身罹殘疾,已無能為力,但以他數十年的江湖經歷,必可判別一個是非來。

  一個人正自盤算之際,突然房門推開,張玉鳳滿臉笑容地行了進來,不禁大感奇異道:“姑娘來此何事?”

  張玉風姍姍行至椅前坐下,笑道:“很意外是不是!家叔覺得你孤身一人在此,極易遭人暗算,是以要我來看看。”

  陸文飛朗聲一笑道:“在下不才雖是本學後進,自信尚有自保之能。”

  張玉鳳不悅道:“這樣說來我們倒是多此一舉了。”

  陸文飛道:“令叔如此高義,在下豈能說那種不近情理之言?謝啦。”

  張玉鳳輕喟一聲道:“不論家叔是不是真的關心你,我此番前來,可是出於一片誠意。”

  陸文飛心裡一動,隨口道:“這個在下明白。”

  張玉鳳緊接又道:“近日好像你和雪山盲叟父女相處得很不錯。”

  陸文飛笑道:“表面看來如此,只是……”

  話到舌邊,突覺不妥,隨即住口不言。

  張玉鳳自幼行走江湖,何等機智,知他話到舌邊並沒暢所欲言,遂輕喟一聲道:“他父女也著實可憐,藏寶未尋著,反招來一身煩惱。”

  陸文飛不知是好話還是以話來套話,接道:“還幸有人仗義援手,不然可真麻煩呢!”張玉鳳急問道:“誰來援助他父女?”

  陸文飛自知失言了,但話已出口,只得回答:“避秦莊的司馬溫總管。”

  張玉鳳想了想,不知避秦莊是哪路人物,便不再問,話風—轉道:“陸兄口口聲聲說你無意晉王寶藏,何故又逗留在太行?”

  陸文飛點點頭,姑娘說得是,在下留此實在無益,我打算即日離開太行。”

  張玉鳳大感意外,睜大了眼睛道:“果有此打算?”

  陸文飛道:“在下無哄騙姑娘的必要。”

  張玉鳳此來乃是奉命查看陸文飛的動靜。現聽說他要走,不知是真是假,但看他說話的神態,又似乎不假,心中躊躇半晌,緩緩開口道:“小妹有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陸文飛笑道:“姑娘有話儘管說,在下知無不言。”

  張玉鳳道:“姚寒笙說令尊遇害,乃是為晉王道寶之事,不知確實不確實?”

  陸文飛心裡一動,近日他迭逢變故已機警了許多,微嘆一聲道:“先父為了避仇才隱跡深山,不意意引起許多人誤會,真是人心難測。”

  張玉鳳緊接又道:“但不知令尊的仇像是哪條道上的人物?”

  陸文飛道:“這個連在下也不知道。”

  張王鳳微哂道:“如此說來令尊遇害之事竟成了懸案,是也不是?”

  提到父仇,陸文飛的心情頓形激動,忿然道:“在下所以逗留太行,便為查訪仇人。目下武林人大多來了太行,我想殺害先父的那幫人也一定在太行。”

  張玉鳳打蛇隨棍上,接道:“是啊!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可就難於查訪了。”

  陸文飛原無一定要離開太行的必要,經這一來,心裡又活動起來。

  張玉鳳緊接又道:“昨晚本門門主傳下令諭,他認為晉王遺寶之事十分重要,極可能親自前來。”

  陸文飛冷笑道:“西川張門富甲一方,竟還覬覦此種非分之財,那就無怪那些江湖草莽了。”

  張玉鳳知他語帶諷潮,將本門與一般江湖草莽並列,當下嘴唇一撤道:“你知道什麼,如果晉王藏寶僅僅是些金珠財物,就算白送給我們,我們還不一定願意老遠地趕來拿呢。”

  陸文飛大笑道:“你這叫做又要吃魚只想撇腥,實叫在下聽來發笑。”

  張正鳳氣得臉上發白,冷笑道:“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在混充內行。我五叔真是大大看走眼了。”

  陸文飛故作詫異道:“難道晉王藏寶還另有奧秘不成?”

  張玉鳳極其不屑地道:“若是普通財物,豈能轟動整個江湖,自然是人人欣得的財物了。”

  陸文飛斂去笑容道:“姑娘可否說出來讓在下長長見識。”

  張玉鳳略事遲疑道:“更正這是公開的秘密,說給你聽也不要緊。”話音一頓又道:“當年晉王位居要津,收藏的四方貢物,無一件不是價值連城之寶,這些且不去說它,最重要的是,還是他自編自注的一冊秘笈包羅萬象,天下武林精華盡在其中。任何人得著了,都不難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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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陸文飛長吁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心中卻暗暗吃驚,他愈覺自己的使命重大。

  張玉鳳見他半晌不言,以為被自己的言詞說動了,當下又道:“令尊既為藏室而來,他彌留之際,不會不對你吩咐什麼。”

  陸文飛嘆了口氣道:“先父重傷垂危,什麼都來不及說便歸天了。”

  陸文飛站起身來,問道:“大家都還在古陵,周圍據守嗎?”

  張玉鳳道:“是啊,陸兄可有興致去看看?”

  陸上飛搖頭道:“在下不想再去湊那熱鬧。”

  張玉鳳有意無意地道:“是不是怕白骨教威迫你。不用怕,有我五叔在,諒他不敢。”此言大傷陸文飛的自尊心,俊眉一挑道:“我怕他怎的?早晚我得鬥鬥那邪魔。”

  張玉鳳微微一笑,舉步行出房來。

  陸文飛以為她有意嘲笑,亦跟了出來道:“走,在不隨你去看看,且看這僵局何時能打開。”

  張玉鳳大喜,低聲道:“本門已決定動用全力進行此事,以後熱鬧事可多呢。”

  二人重行進山,直往古陵南面行來,相距古陵尚有一箭之地,便已聞著喝叱之聲。

  張玉鳳急道:“不好,那邊好像出事了。”

  兩人加快腳步往前急衝。

  南面乃是川西張門守護之地,如今出事,自然是張南與人動上手了。張玉鳳哪有不急之理?二人轉過一座山坡,已見張南正與一壯漢動手。

  陸文飛細看那壯漢,年約卅五六,身材精壯,強悍異常。張南急切之間,竟無法將他奈何。

  突然壯漢眉頭一皺,一條手臂似已轉動不靈,那張南武功遠在壯漢之上,只為要拿活口,才讓他走了十幾個照面。就在壯漢手一緩之際,已為張南乘隙點了穴道,撲通一聲倒下地去。

  當陸文飛與張玉鳳趕到之際,陸文飛曾見張玉鳳手臂微微一揚,此見壯漢倒地,才想到是她用“沒羽金芒”暗助,心中大不以為然,回頭看了她一眼道:“那人原就不是令叔敵手,你竟用暗器傷他,實在有欠光明。”

  張玉鳳冷笑道:“誰和他講這麼多細節?咱們抓人要緊,這人恐是墓陵出來的。”

  此時張前已將壯漢提了起來,只聽嘩啦一聲,懷中滾出十餘顆亮晶晶的東西,散了一地都是。

  張玉鳳搶前拾起一顆,原來是一顆明珠,竟有龍眼大小,光華奪目,不禁脫口道:“好大的珠子。”

  陸文飛也拾起一顆明珠,拿在手中看了看。

  此時張南的臉色十分緊張,沉聲喝道:“都收拾起來。”

  張玉鳳急俯身將明珠一一抬起。

  張南劈手一把將陸文飛手中明珠奪過,張口正待說話。

  驀地山坡之上行來一位少年公子,手搖紙扇,高聲道:“張五叔,綵頭不小啊!”

  張南抬頭一看,臉上顏色立變,冷冷道:“少見多怪,這也是什麼稀罕事。”

  少年緩緩行往壯漢身前,俯身朝他懷中一摸,竟又取出一支白璧,擎在手中哈哈笑道:“明珠白璧,件件都是價值連城之物,這匹夫不知從哪裡弄來的。”

  少年仰面笑道:“黑龍幫膽敢與張謝二家作對,那可是自取滅亡。”

  神態枉妄,一副旁若無人之態。

  張南似乎對他無可奈何,復又道:“快請令叔來,老夫有話與他商量。”

  只聽遠遠傳來謝一飛的嗓音道:“不用請,兄弟來也。”

  聲隨人到,嗖地射落在場。

  張南指著地下的壯漢道:“此人由古陵中出來,小弟已將他制住了。”

  謝一飛接道:“咱們先問問他口供。”

  張南俯身拍開穴道,突然失驚道:“此人已毒發身死。”

  少年謝寶樹看了張玉鳳一眼,似是對他詢問,張玉鳳面現驚色,陸文飛忍無可忍,劍眉一標,怒道:“別要太不知進退,你以為在下真個怕你不成?”

  陸文飛長劍出鞘,一式“梅開五福’,當,當一連三響,硬把樹立樹攻來的創勢接了下來,他內功雄厚,雙方幾式硬碰,直震得謝寶樹手臂發麻,不自主地連退兩步。

  陸文飛一不做二不休,劍勢一經展開,立即綿綿不絕,直捲了上來,晃眼已把謝寶樹圈入一片劍芒之內了。

  謝主樹仗著乃叔在旁,一鼓作氣猛攻猛擊,無奈技不如人,才幾個照面便已敗象畢露。心中不覺又急又怒,咬牙切齒,拚拚命支撐。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那是在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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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