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秘術】鬼匠 作者:陳八仙(已完結)

 
leesai 2018-12-4 22:20:0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8 232838
leesai 發表於 2018-12-4 22:54
第20章 無根水

祖師爺當年考慮到這《缺一門》的法術,容易讓徒子徒孫自傲欺人,特意立了一個規矩,子在外,而主在內,子欺主者,不得善終,主欺子者,子可反之也。

  這規矩說的是,外去做工時,除非東家欺人,否則,木匠不可亂害人,一旦害人了,不得善終,輕則雙手癱瘓,重則全家死光。

  當初立這規矩時,祖師爺的一個弟子,叫辛子,他覺得祖師爺的規矩僅僅是說說罷了,不見得有用,也沒當回事,在一次外出做工時,動了歪念,向東家討要十倍薪水,東家沒給,他便在東家門頭上畫了一隻老虎,又施了法術,大概過了一個月的樣子,東家在一次上山時,被老虎給吃了。

  這事讓祖師爺給知道了,便問辛子原因,辛子說,東家不願給工錢。可,祖師爺一勘查,才知道是辛子要高薪,他老人家當初氣急了,但也沒打罵辛子,僅僅是說了一句,“壞其規矩者,自會遭報應。”

  就在第三天,辛子一家老少七口人,莫名其妙地猝死,死狀極其恐怖,每個人的雙手好似被什麼巨力給活生生扯斷了。

  這事在當時鬧出不少動靜,官方也曾調查過死因,沒任何人能說出原因,最後這事不了了之,而這事在木匠圈卻是廣泛流傳,一眾木匠認定這是違反了祖師爺的規矩,遭了報應,久而久之,木匠們把這種規矩,稱呼為,祖師爺的詛咒,也叫魯班的咒詛。

  單憑這一件事,肯定不至於流傳至今,無獨有偶,就在祖師爺壽歸正寢後,有極個別木匠認為,那種詛咒隨著祖師爺身死,應該沒有了,便冒著危險,利用《缺一門》法術害人,其結果跟辛子毫無差別,一家老少莫名猝死,雙手俱斷。

  就這樣的,每個木匠在做工時,都覺得自己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旦動了歪念,便會被祖師爺詛咒,特別是那些手藝精湛的木匠,對這個更是講究的很。

  先前也說了,《缺一門》分上下兩卷,上卷是害人的法術,下卷是救人的法術,而我們鬼匠最初學的就是救人的法術,但不知何故這救人的法術並沒有傳多久,在漢初時期便失傳了,直到一個人物的出現,這救人的法術才以另一種方式傳了下來。

  這個人物便是擁有絕世之才的張良,他與韓信、蕭何並稱為漢初三傑,眾人只知張良有軍事才能,唯有一些木匠才知道,張良在木匠上的造詣並不低於魯班,甚有人認為張良已經遠遠超過祖師爺魯班,在那個尊師重道大於一切的社會,張良也不敢託大,一直自諛比不上祖師爺。

  年輕時的張良一心撲在軍事上,潛心輔助漢高祖劉邦,待大漢朝建立後,張良辭官歸鄉,先是用三年時間完善祖師爺在木具上的一些紕漏,後是創立了兩門法術,一門為《工師哩語》,一門為亟文。

  當時《缺一門》的下卷已經失傳,張良便將這兩門法術合二為一,補在《缺一門》的下一半卷,也就是救人的法術,並嚴厲教育自己徒子徒孫,不得說這法術是張良所創,也算是對祖師爺的尊重。

  正是因為這兩門法術是後來補上去的,所以,這裡面很多法術都有針對性,針對《缺一門》上半卷的害人法術。所以,嚴格來說我們鬼匠的真正祖師爺其實是張良,但魯班在先,我們這些後人不敢造次,只能共稱魯班為祖師爺。

  不過,在做一些特定的事時,我們鬼匠會把張良的神像搬出來,與祖師爺魯班的神像擺在一起,在擺放位置時,

卻要把張良的神像稍微放後面一些,不能並排而放。
  正因為這裡面的小故事,我才會沉著臉,倘若按照李承澤的說法,他與那老師傅相處的十分融洽,那老師傅也不可能害他,畢竟,這玩意自己也要承擔後果的。

  莫不成這木窗子沒問題?

  閃過這念頭,我讓李承澤提了一桶無根水過來,打算試試這木窗子。

  說到這無根水,其實就是沒有受到地面濁氣侵蝕的清水,一般下雨天接住的水可以稱為無根水,不過,最好的無根水是早晨打出來的露水,這種水至純至陽,對一些穢物有克制效果。

  那李承澤盯著我看了半天,最終憋出一句話,說是沒有。

  我一想,也對,誰沒事會接下雨天的雨水,也沒人會無聊到去搗鼓露水,便有些失望。

  而我之所以要無根水,用我師兄的話來說,那些個木匠,祖師爺傳下來的法術都丟的差不多了,真正懂害人法術的也沒幾個了,就算有,也僅僅是懂點入門法術,用無根水潑一下,便能看出點門道了。

  就在失望這會功夫,那李承澤好似想到什麼,對我說:“對了,前段時間不是下過一場雨麼,我們村子有戶人,家裡漏水嚴重, 經常用木桶接雨水,也不知道他家有沒。”

  我面色一喜,忙說:“去問問看。”

  那李承澤點點頭,連忙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功夫,他提著一個木桶走了進來,喜道:“小兄弟,巧合了,那人的木桶一直放在那接水,正好有半桶,只是這木桶裡的水有些臟,不知道可以麼?”

  我低頭一看,這水桶裡面的水算不上臟,僅僅是漂浮了一些大蒜瓣,估摸著這水桶應該是放在廚房接水,我說了一句可以,又問了他一句,“這桶水記得給錢,否則會不靈驗的。”

  那李承澤面色一變,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說是去給錢。

  待他回來時,我再次問了一句,給錢了沒,他說給了,我才敢用杯子瓢了一些水,照著那木窗就潑了過去。

  隨著無根水潑在木窗上,那窗子壓根沒任何變化,順著木窗子就往下流了過去,一條條水漬路線格外明顯,不像是被木匠動了手腳,這讓我心沉如鐵,活見鬼了,按照師兄所說,一般房子被動手腳,這無根水絕對能試驗出來。

  可,眼前這情況,不對勁啊!

  當下,我提著無根水,將李承澤家裡的一些木質門又潑了一個遍,結果跟木窗一樣,沒任何變化。

  那李承澤見我弄了半天,也沒弄出來個所以,臉色有些不對,就說:“小兄弟,你行不行啊,要是不行的話,去找你師傅來吧!”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也沒說話,既然這無根水沒用,那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以魯班尺量尺寸,以尺寸辨陰陽,以陰陽定凶吉,以凶吉斷法門。
leesai 發表於 2018-12-4 22:55
第21章 魯班尺

那李承澤見我沉著臉,顫著音說:“小兄弟,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會出事,要不…去找你師傅吧?”

  說實話,我真心沒底,主要是第一次搗鼓這種事,但我師傅的性格,我清楚的很,他老人家既然說了不來,便絕對不會來,就說:“我再試最後一次。”

  說完這話,我撈起工具箱,從裡面翻出魯班尺,這魯班尺也稱班尺、門尺、八字尺,是中國最傳統的建築用尺,用以控製家具、宅居的尺寸,通過魯班尺控制尺寸,避開此生波的共振頻段,從而達到斷凶吉的效果。

  而我手中的這把魯班尺,是師兄的,用材是上好的金絲楠木,有股很淡的香氣,長約1.44營造尺,(換成公分是45.6厘米),寬0.24營造尺,厚0.09營造尺,正面刻著八個字,財、病、離、義、官、劫、害、本,每一個字底下,又分別刻著四小字,共計三十二字,用來區分凶吉。

  這三十二個字,又用顏色區分開來,通常是按照一白、二黑、三綠、四碧、五黃、六白、七赤、八白、九紫的一種規矩來排列,而每個大字的單位又以民間的尺寸為準,一寸、六寸、八寸為吉。

  說通俗點,就是門窗的尺寸要落在一寸、六寸、八寸的位置上,這樣才是好門好窗,一旦沒落在這個尺寸上,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木匠手藝沒學精,二是,木匠故意在尺寸上動了手腳。

  當然,這是最為常規的魯班尺,後來魯班尺通過改良,又在這三十二個字的基礎上,加入風水理論,將字與字的尺寸稍微變動了一下,但變動不大,正因為如此,魯班尺也有了一個新的稱呼,風水尺。

  別看這小小的一把尺子,真要解釋起來,沒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裡面所包涵的東西,可以說是中國幾千年的智慧結晶,從木工到風水,無一不包涵在其內。

  言歸正傳,我拿著魯班尺,也沒敢猶豫,先是找了一條凳子,站在上面量了量窗頭與牆壁的尺寸,落尺很好,在一寸的位置,這上面的大字是'財' ,小字'六合',意思是和合美滿,而六合代表天地四方,為吉。

  我又量了一下窗戶其它幾個地方的落尺,都很好,不是落在一寸上就是落在六寸、八寸上,從這尺寸來看,這煽窗戶是大吉大利,沒任何壞處。

  這讓我臉色愈來愈難看,無根水跟魯班尺都沒測試出個所以然來,但這新房子又有奇怪的搓麻將聲,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動手腳的那木匠比我厲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是剛入行的菜鳥,而對方是老師傅了。

  當下,我尷尬的衝那李承澤笑了笑,說:“我估計沒那本事了。”

  他面色一鬆,“小兄弟,要不…由你去請你師傅,你放心,紅包少不了你的。”

  我想了想,就目前這情況,就算讓我再去試,估計也試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拒絕他的提議,就說我去找師傅,考慮到師傅住的地方離這村子有點遠,那李承澤提出開車送我過去。

  我也沒拒絕,由他開車,徑直朝師傅所在村子極速而去。

  到達師傅所在的村子時,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半,那李承澤說,他怕師傅罵,不敢進村,無奈之下,我只好一個人進了村。

  當我找到師傅時,他老人家正坐在八仙桌邊上,吃著麵條,見我進來,他僅僅是瞥了我一眼,也沒說話,繼續低頭吃麵條。

  我走了過去,先是跪在他面前磕了三個頭,後是站起身,

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師傅。”
  他輕聲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我尷尬的笑了笑,師傅就這樣,性子骨冷,鮮少搭理人,不過,我還是厚著臉皮說了一句,“師傅,我遇到困難了,東家想請您過去幫忙看看,價錢方面由您開。”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不咸不淡地來了一句,“怎麼?你覺得為師像是缺錢的人麼?”

  我死勁晃了晃腦袋,連忙說,“不像。”

  其實,我心裡一直認為師傅很缺錢,不然,也不會一大把年紀還住著土房子,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我曾問過師兄這個問題,師兄說師傅是個守財奴,存摺上有不少錢,就是不捨得花。

  師傅聽著我的話,也沒再言語,拿起筷子繼續吃麵條,我本來想說話,但看到師傅臉色不對,愣是沒敢開口,只好守在邊上,看著他老人家吃完麵條,又看著他老人家把麵湯喝完,最後又看著他老人家把掉在桌面的幾根麵條,撿了起來,放在嘴裡,吃了起來。

  “師傅, 那麵條臟!”我連忙走了過去,想制止他。

  他瞪了我一眼,淡聲道:“麵條不髒,臟的是你那雙眼睛。”

  我有些不懂他意思,正準備說話,就听到師傅說,“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你看到的,很有可能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就如你想要看清這麵條是否真的髒了,別用眼睛,用心,用心去感受這麵條的來源,去感受這麵條是怎樣做成的,否則,你這輩子只能留在事物的表面,難成大器。”

  說罷,師傅撈過拐杖,緩緩起身,端起空碗,一瘸一拐朝廚房走了過去,看那架勢是打算洗碗,我連忙湊了過去,從他老人家手中拿過空碗,說:“師傅,我幫你洗。”

  這次,他老人家沒拒絕我,而是饒有深意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也不再說話,轉身朝茶几邊上走了過去。

  當我洗好碗出來時,他老人家已經泡了一壺茶,一邊品著茶,一邊盯著門口的位置,似乎在端詳什麼。

  我不敢打擾他,就站在他邊上,直到他叫了我一聲,“川子。”

  我嗯了一聲,忙說:“師傅。”

  “你為什麼學藝?”他問我。

  我想了想,也沒隱瞞,就對他說了實話,“家裡沒錢供我唸書,為了錢而學藝。”

  他點點頭,“不錯,為了錢,很市儈的理由,卻又很現實,那你覺得師傅為什麼會學藝?”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也沒心情去細問,主要是腦子還一直記著李承澤家裡的事,就支吾了幾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到師傅臉色一沉,嚇得我連忙說對不起。
leesai 發表於 2018-12-4 22:56
第22章 師傅的故事

師傅他老人家也沒怪我,先是瞥了我一眼,後是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扶他起來。

  我哪裡敢猶豫,連忙扶他老人家起來,就問他老人家去哪,他雲淡風輕般地說了一句,“扶老夫去臥室。”

  師傅說的臥室,挺簡陋的,只有一張床,一個火爐以及一張殘破不堪的書桌。不過,話又說回來,雖說他老人家是我師傅,可,我在他家卻從未見過任何有關鬼匠的工具。

  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他老人家到底是不是鬼匠。

  很快,扶著師傅他老人家進入臥室,他說身子骨不便利,得到床上去躺會,我也沒敢說二話,連忙扶他上床,又替他老人家脫掉鞋子,蓋好被子,心中難免有些失望,就準備等他老人家睡著了,我再離開。

  就這樣的,師傅他老人家躺在床上,我在床邊站著,師傅老人家的一雙眼睛一直盯著我看,我也不敢問他看什麼,就任由他老人家盯著。

  約摸過了五六分鐘的樣子,師傅他老人家眼角變得有些濕潤,深深地嘆一口氣,呢喃道:“一指吶,你走的可惜了,為兄替你感到不值吶!”

  起先,我還以為聽錯了,但聽到後半句話時,我隱約有些明白了,他說的一指,應該是當初給我父親出主意的那個一指匠,就問師傅,“您老人家認識一指匠?”

  他瞥了我一眼,也不說話,雙眼無神地在我身上掃視了好半天,才緩緩移開眼神,兩行清淚滲了出來,眼淚滑過師傅的蒼老的面龐,滾落在床底邊上。

  我連忙湊了過去,抬手準備替他老人家擦了擦眼淚。

  哪裡曉得,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一把抓住我右手,緊接著,他老人家開始全身輕微地顫動,死死地攥住我手臂,神色變得異常激動,嘴裡一直重複著兩個字,“一指,一指。”

  坦誠而言,我真心不明白師傅他老人家有啥用意,也不明白他老人家到底想幹嗎,但我不敢問,只能讓他老人家一直攥著我右手。

  師傅他老人家攥著我右手,足足看了半小時,看的淚眼朦朧方才緩緩開口道:“你可知道老夫為什麼不待見你?”

  我搖了搖頭,說了一句不知道。

  他深嘆一口氣,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淡聲道:“老夫學藝那會,師傅一共收了三個弟子,老夫年齡大師弟們幾歲,成了大師兄,一指小老夫幾歲,成了二師弟,而三師弟比我跟一指的年齡少的多,也是最晚拜入師傅門下,他的天賦卻是我們三人當中最高的,隱約有超過師傅的趨向。”

  我一聽,心裡狂震,不可思議地盯著師傅,一指匠是他老人家的師弟?

  如果真是這樣,師傅討厭我,也算是情理當中的事,忙說:“師傅,您不待見我,是因為一指匠上吊自殺麼?”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卻說起了另一件事,他說:“老夫的三師弟,是個罕見的木匠天才,當年他跟師傅學的是木匠的活,卻因為心性不正,沒等出師,便被師傅趕了出去。如今想來,他在木匠這一塊,應該也是頗有建樹了。”

  師傅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我有些急了,我原本是過來請師傅去李承澤家幫忙看看,哪裡曉得,師傅卻跟我扯起了他的三師弟,這不是耽擱時間麼,要知道李承澤還在村口等著。

  師傅好似沒看到我著急的臉色一般,開始講述了他的三師弟,說他三師弟在木匠這一塊,如何出類拔萃,又說他三師弟把《缺一門》上半卷的內容學的如何精通,

即便是他遇到三師弟,在手藝上也比不過他的三師弟。
  說到最後,他老人家饒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淡聲道:“三師弟的一手雕花,縱觀整個中國應該難逢敵手,他對刻刀的控制已經到瞭如火純青的地步,甚至能將《缺一門》的法術融入到雕花當中,令人難以察覺。”

  說罷,師傅不再說話,朝我罷了罷手,意思是讓我走。

  我卻有些明白師傅的意思了,他好像是暗示我,但我不敢確定,就問他老人家,“師傅,我在李承澤家裡也遇到個雕花高手,聽說,那老人家也上了年紀,會不會是…。”

  “滾!”也不知道為什麼,師傅陡然兇了我一句。

  我一聽,連忙跪了下去,壓根不敢起身,就听到師傅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你走吧,沒事別來老夫這,看著你會令老夫回憶起很多不願想起的事。”

  我哦了一聲,也不敢再說話,抬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待走到門口時,我停了下來,扭頭朝師傅望了過去,說:“師傅,我知道您老人家跟一指匠感情好,但他老人家上吊自殺的事,我真心無力阻止,也沒那個能力去阻止,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我。但,我這條命是他老人家給的,我會秉承他老人家的遺志,在鬼匠這條路上走下去,即便前面是南牆,也會撞破它,衝過去。”

  說完這話,我邁過門檻,朝外面走了過去,隱約能聽到師傅他老人家的痛哭的聲音。

  聽著師傅的哭聲,我心裡苦澀的很,能讓一個年近九旬的老人痛哭,個中感情不足為外人道矣。不過,師傅的一番話, 卻點醒了我,那便是李承澤家裡的事。

  要是沒猜錯,他老人家先是以麵條做比較,讓我用心去看那木雕花,再有就是師傅他老人家最後一句,他的三師弟已經能將《缺一門》的法術融入到雕花當中。

  說實話,我實在想不明白,他老人家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非得拐彎抹角。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他老人家或許把一指匠的死,怪在我身上。

  我不怪他老人家,相反,我還很感激他老人家,是他老人家讓我能繼續上學,是他老人家讓我學了鬼匠這門手藝,是他老人家提醒了我,身上背負著一指匠的希望。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就如某個名人說的那般,人活著,不懂得感恩,與畜生何異?

  從師傅家出來後,我踉踉蹌蹌走到村口,那李承澤一臉詫異地問我,怎麼沒把師傅請來,我說師傅上了年紀,不方便。

  那李承澤好似不信,一個人朝師傅家裡跑了過去,不到三分鐘時間,那李承澤回來了,臉上多了五個鮮紅的指印,我問他咋了,他支吾一會兒,說沒啥。

  見此,我也沒點破,就告訴他,可以去他家了。

  路上,我心裡忐忑的要命,倘若真如師傅說的那般,那雕花的老師傅是他三師弟,我有什麼本事能破了他的法術,但師傅既然讓我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不信師傅他老人家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涉險。

  回到李承澤家,時間已臨近十一點,剛進門,就听到一陣稀里嘩啦的搓麻將聲,我神色一凝,抬步走了進去。
leesai 發表於 2018-12-4 22:56
第23章 澹台真人

那李承澤一聽搓麻將的聲音,嚇得愣在門口,也不敢進去,我說有我在沒事,他死勁晃了晃腦袋,死活不願進去。

  我也是醉了,但又不好說什麼,也就隨他去了,只能一個人走了進去。

  還真別說,這房子晚上11點,氣溫愣是有點不對勁,先前在門口時,氣溫偏高,但到了房子內,能明顯感覺到氣溫變低了。

  坦誠說,我有些害怕,但想到師傅的話,我強忍心頭的害怕,朝西邊的木窗子走了過去。

  剛到邊上,一夕銀白的月光照在窗戶上,折射出異常璀璨的光,顯得格外刺眼。最為詭異的是,這邊的氣溫比房子其它位置的氣溫又要低一些,說不上寒意徹骨,但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特別是一雙腳,不像是踩在地面,而是在踩在水里。

  活見鬼了,只是一扇窗戶,怎麼會這般邪門。

  我嘀咕一句,順手拉亮燈泡,也不曉得是眼花,還是咋回事,隨著燈亮的一瞬間,我好似看到四個人坐在我邊上搓麻將,傳出稀里嘩啦的聲音,格外刺耳,就好似數以萬計的小鬼在耳邊竊竊私語,而我的身子正好穿過整個麻將桌。

  定晴一看,四周空蕩蕩的,沒任何東西。

  瞬間,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一直升到心頭,令我整個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我想逃離這地方,那股搓麻將的聲音,好似看穿我的想法,緊湊的'稀里嘩啦'聲,愈來愈快,一下一下地緊扣心弦。

  片刻時間,我已經大汗淋漓,死勁晃了晃腦袋,抬眼看去,跟先前一樣,沒有任何東西,但那股搓麻將聲,卻是實打實的出現在耳邊。

  我心裡'咯噔'一下,昨天聽那李承澤說,他家房子鬧鬼,有奇怪的麻將聲,我還以為他誇大其詞。此時看來,他不但沒有誇大,相反,他把這事說的卻是輕描淡寫。

  咋辦?

  繼續待下去還是扭頭就跑?

  一時之間,我犯起難來,一方面是考慮到解決這事有一萬塊錢,而二叔那邊治病正好差一萬塊錢,另一方面是,這鬼地方實在太邪性了,在這地方待久了,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周邊的氣溫在極速下降。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哐吱聲傳了過來,循聲望去,那木窗子的窗頁,不知道何時打開了,兩扇木窗頁就好似有人玩弄一般,有規律地在那擺動著。

  看到這裡,我深呼一口氣,按照師傅的說法,這木窗子肯定是被人動了手腳,礙於我入行尚淺,壓根看不出來門道,看來想要解決這問題,只能從窗戶的材料下手。

  念頭至此,我壯著膽子朝那邊走了過去,一把抓住搖晃的窗頁,嘴裡嘀咕了幾句工師哩語,大致上是,吽、嗝、呢、唵、呵、嗬、嚰、哞、呌、咟、葉、噰。

  這是工師哩語中最初級的一種十二咒語,念這十二個字時,必須保持絕對的空冥,腦子不能有任何雜念。

  以前聽師兄說,這十二咒語,對一切木料有著克制的效果,是利用五行的原理所衍生出來的一種咒語,其作用是暫時壓制木質類東西的煞氣。

  但在這種情況下,我腦子根本無法保持空冥,所以,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這不,我剛鬆開手,那窗頁又再次搖晃起來。

  我有些懵了,強忍心頭的害怕,死勁捶了捶腦袋,再次伸手抓住窗頁,心裡不停地對自己說,什麼也不要想,口頭上再次念起了十二咒語。

  這次,十二咒語的效果還算可觀,

那窗頁也沒再搖晃,應該是暫時壓制住木窗的
  我深呼一口氣,正準備仔細檢查窗戶的木料時,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小道學道幾十年了,什麼鬼沒見過,只要你錢財到位,就算是閻王爺,小道也給你請出來。”

  扭頭一看,來人二十出頭的年齡,濃眉大眼,看上去氣宇軒揚的,身上是一套淡藍色的中山裝,頭髮梳得油蠟發亮,腰間斜背著一個八卦袋,在他邊上是李承澤。

  一見他們倆,我微微一怔,就見到那李承澤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了過去,問他幹嗎,他說,出來再說。

  見此,我也沒說什麼,便跟著他走了出去。

  出了門,不待我開口,那李承澤尷尬的沖我笑了笑,說:“小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找到人了。”

  “什麼意思?”我疑惑地望著他。

  他說:“是這樣的,先前怕請不來你師傅,便讓我媳婦去找了這位年輕有為的澹台真人,而小兄弟也試過了幾次,沒找出原因來,要不讓這位澹台真人試試?”

  說話間,他朝邊上的澹台真人伸了伸手。

  我抬眼看了看那澹台真人,心裡有些不高興,無論做哪行,最怕的就是被人橫插一腳,不過,那李承澤也說的在理, 我的確試過幾次,沒找原因,便強顏歡笑對那澹台真人笑道:“久仰大名,不知道這位大哥對這次事件怎麼看?”

  他瞥了我一眼,臉色一橫,“還能怎麼看,當然是眼睛看。”

  好吧,你厲害。

  我皺了皺眉頭,沒再說話,就覺得這什麼澹台真人太臭屁了。但,東家都說讓他來試試,我總不能喧賓奪主說不讓他試吧。

  那澹台真人見我沒說話,還以為我怕了他,輕蔑地瞥了我幾眼,冷哼一聲,“什麼年代了,阿貓阿狗也出來行騙了,當真是世風日下。”

  我還是沒說話,師兄曾教過我,沒必要在人前作口角之爭,太失態了,大不了,事後給他敲幾記悶棍就行了。

  當下,我也沒理他,朝李承澤看了過去,問了一句,“那我的工錢怎麼算?”

  我這樣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為這檔子事我也使過力,問他要工錢也是理所當然。

  那李承澤也沒說啥,在兜里摸了摸,看那架勢是打算掏錢。哪裡曉得,澹台真人一把抓住他手臂,笑道:“李老闆,你有那個閒錢給阿貓阿狗,倒不如給小道,小道向你保證,一道符籙下去,保證你家宅平安。”

  “真的?”那李承澤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了。

  “當然是真的,你也不打聽一下,小道何曾打過誑語。”那澹台真人一邊說著,一邊從八卦袋掏出一枚符籙,乍一看,那符籙通黃通黃的,上邊是用硃砂畫的一些圖形,就听到那澹台真人說:“只要將這符籙貼在木窗子上,保證你們家的怪事立馬遁形。”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05
第24章紅椿木

聽著這話,我眉頭越皺越緊,一道符籙就能搞定?

  太扯了吧?

  我記得師兄說過,道士跟我們鬼匠,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體系,那木窗子更是邪乎的緊,一張符籙就能搞定?

  說實話,我心裡一千萬個不相信,但,我不相信沒用,又不是我給錢,問題是那李承澤居然信了,立馬讓澹台真人去把符籙貼上去。

  那澹台真人一愣,笑道:“不可,不可,正所謂裝窗之日,宜伏斷、閉日,忌丙寅,庚午以及四廢日,倘若遇伏斷大吉,丙寅損六畜,廢日損人身,正因如此,這符不能由老道去貼,得由東家親自貼上去,而貼符之日,更不是是子夜,得寅時貼上去,方能見效。”

  聽著這話,我感覺雲裡霧裡的,作為一個鬼匠,我居然聽不懂他的話,雖說我剛入行沒多久,但這裝窗戶,我還是會的,雖說有些講究,但絕對不是他說的這種講究。

  我想把這話告訴李承澤,但此時的李承澤顯然已經完全被澹台真人說服了,一臉興奮地盯著澹台真人,“道長,您這符籙多少錢,能不能賣我幾張? ”

  “一千!”那澹台真人瞥了李承澤一眼,淡聲道。

  “給我來十張!”李承澤想也沒想,從褲兜摸出一萬塊錢,朝那澹台真人遞了過去。

  看到這裡,我內心是奔潰的,我忙前忙後的,啥也沒撈著,這澹台真人僅僅是說了幾句話,便賺了一萬,更重要的是,那一萬塊錢明顯是李承澤準備給我的,結果被這澹台真人給捷足先登了。

  說不生氣,那是騙人,我又不是聖人,但也不好開口,便愣在邊上。

  很快,那澹台真人收下一萬塊錢放入八卦袋中,又給了李承澤十張符籙,說是考慮到李承澤買的多,多送了一張符籙給李承澤,又說啥這是結善緣。

  對於這話,我嗤之以鼻,像符籙這種東西,我們鬼匠也能畫,不同的是,他們道士是在黃紙上畫符,而我們鬼匠是木牌上雕刻,稱為木籙,其結果都是一個樣,鎮邪。

  但我們鬼匠的木籙沒那麼貴,多數情況都是附贈的,就算收費也是十塊錢左右。

  待他們交易完成後,那澹台真人要走,說是有點事,而李承澤不敢得罪他,跟他客套了幾句,大致上是麻煩澹台真人了,讓他大半夜跑了一趟。

  見此,我有些氣不過,就說:“李老闆,您錢是花了,事還沒辦呢,您就不怕他騙你?”

  這話一出,那澹台真人面色一沉,斜視了我一眼,笑道:“笑話,小道六歲跟師傅在深山習無上道法,豈會騙你們這種俗世之人。”

  說完,他朝李承澤望了過去,沉聲道:“要不,李老闆,我把這一萬塊錢給你,你把那些符籙還給我?”

  話音剛落,那李承澤急了,忙說:“道長,您言重了。”

  說話間,那李承澤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意思是讓我別得罪澹台真人。

  我也是無語了,我這是好心提醒他,沒撈著好不說,反倒還被嫌棄了,就在邊上嘀咕了一句,“光說不練假把式。”

  那澹台真人顯然是聽著我的話了,面色微微一變,我本以為他會懟我幾句,哪裡曉得,他直接抬步就走,那李承澤連忙跟了上去,說是要開車送他回家。

  看著他倆的背影,我心裡宛如打翻了五味瓶,也沒了要工錢的心思,跟在他們身後,就準備回棺材鋪。

  我到達村口時,他們倆正好上車,見我過來,那李承澤尷尬的笑了笑,

從車上走了下來,掏出一百塊錢塞在我手裡,說:“小兄弟,今天辛苦你了,那條和天下我也不要了,算是交個朋友,這一百塊錢算是你今晚的工資。”
  我接過一百塊錢,乾笑道:“這工錢我拿了,事沒給你辦成,那條煙也不能拿,明天我把那煙給莫千雪,讓她帶給您。”

  說完這話,我徑直朝前面走了過去,那李承澤好似有點過意不去,就說:“小兄弟,澹台真人住的地方離鎮上沒多遠,要不,你也坐個順風車。”

  我嗯了一聲,從這邊走到鎮上,得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有車坐自然是最好了,就準備上車。

  “李老闆,小道這人有個怪癖,習慣了一個人坐車,不太喜歡有人坐在小道邊上,就如先前來這村子時,有人要跟小道拼車,被小道給拒絕了。”那澹台真人坐在後排,微微閉著眼,淡聲道:“當然,你若想送他,小道可以走回家。”

  “道長,您這說的是哪裡話,怎能讓您走回去。”那李承澤一邊說著,一邊朝我尷尬的笑了笑,“小兄弟,那不好意思了,要不,你在這等等,等我送完道長,再回來送你?”

  我罷了罷手,說了一句不用了,抬步朝前面走了過去。

  走在路上,我心裡實在是想不明白,先前那木窗,用十二咒語試過,煞氣應該挺重的,絕對不是一道符籙能搞定的,更何況動手腳的人,很有可能是師傅的師弟,一道符籙怎麼可能解決那事。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但,看那澹台真人的穿扮,挺像高人的徒弟, 特別是那一身中山裝,一般年輕人鮮少穿,都是一些上了年紀且有真本事的人才會是如此打扮。

  難道澹台真人是高人?

  帶著這種疑惑,我獨步朝鎮上走了過去,本以為得走一兩個小時,好在運氣還算可以,在走了四分之一路程時,遇到一輛摩托車,好說歹說,那司機才願意載我。

  回到棺材鋪,我簡單的洗漱一番,掏出師兄的手札看了起來,又查了一些師兄留下來的一些書籍,想找找看,有沒有關於窗戶雕花的講究,失望的是,這方面的資料很少。

  無奈之下,我又翻了一些關於木料的資料,這一翻,我有些懵了,李承澤家裡的那個窗子是用紅椿木做的,而資料上面寫紅椿木適合做門窗不假,但這紅椿木又分是幾月份砍伐的。

  按這上面的意思,三月紅,年年興,七月紅,透涼心。

  這話意思是,三月份砍伐的紅椿木,才是最正宗的紅椿木,而七月份砍伐的紅椿木,因其特殊的時期,導致紅椿木會沾陰氣,做出來的東西,自然陰氣極重。

  看到這裡,我立馬明白師傅為什麼會讓我用心去看了,搗鼓老半天,問題並不是出在安裝這個步驟上,而是出在原料上。

  如果問題真出在原料上,恐怕李承澤買的那些符籙根本沒用。

  當下,我又翻了一些資料,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砰…砰!”睡夢中,我好似聽到樓下有敲門的聲音,睜開眼,就听到一道急促的聲音從樓下傳了過來,“小兄弟,不好了,出大事了。”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06
第25章7星仙橋(上)

我一聽,是李承澤的聲音,連忙抬眼瞥了一眼床上的掛鐘,三點半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急急忙忙跑了下去,剛打開門,那李承澤一把拽住我手臂,說:“小兄弟,你總算開門了,先前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還希望你莫放在心上。”

  聽著這話,我哪能不明白,要是沒猜錯,應該是那所謂的澹台真人的符籙沒啥作用,就問他:“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那李承澤說,邊走邊解釋。

  我也沒說話,不過,心裡卻有些不願意去,但考慮到先前李承澤對我還算不錯,至少給了一百塊的工錢,便提著工具箱,半推半就上了他的車。

  路上,那李承澤說,他按照澹台真人的要求,寅時把十道符籙貼在窗戶上,不到幾秒鐘時間,那些個符籙自動滑落了,他以為是貼符籙的膠水不好使,便用502貼了上去,心想這會總不會掉了吧!

  哪裡曉得,剛貼上去不到一分鐘,又自動滑落了,更為奇怪的是,隨著這些符籙滑落,那股麻將聲愈來愈大,嚇得他連家門也不敢進,開著車子就朝我這邊趕了過來。

  聽完他的話,我也是醉了,先前回棺材舖時,我就在納悶,一道符籙真有那麼厲害?太扯了,我曾懷疑過那澹台真人是神棍之類的,但看那人的穿扮又不像。

  直到此時,我算是明白過來,那澹台真人十之八九就是個神棍,就問那李承澤,這澹台真人甚麼來路,他給我的解釋是,那澹台真人是他們家一個親戚給他介紹的,具體什麼來路,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過,他信誓旦旦的告訴我,他先前送澹台真人回家,知道他家在哪,等事後得找澹台真人要回那一萬塊錢。

  我笑了笑,這李承澤之所以上當,多半是因為那句先敬羅衫後敬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這社會裡,體面的著裝是身份的象徵,再加上那澹台真人一番雲裡霧裡的話,能令不少人上當。

  至於李承澤說,他知道澹台真人家在哪,我看這事很玄,那所謂澹台真人一看就是老油條,絕對不會把讓李承澤知道自己家在哪,多半是讓李承澤把自己隨便送到一處地方。

  當然,我也沒說破,畢竟,這事跟我沒啥關係。

  當我們到達李承澤家時,時間已經接近四點,村子裡萬籟俱寂,也沒啥動靜,我問了一下李承澤,他家人哪去了,他說,在隔壁鄰居家借宿。

  我哦了一聲,站在門口也沒直接進去,反倒找了一處地方坐了下去,那李承澤有些急了,就問我咋不進去看看,我瞥了他一眼,說:“先給錢,後辦事。”

  我這樣說,是因為我有信心能解決這事,但又怕跟先前一樣來個什麼人橫插一腳,到時候錢沒撈著,還得走回去,太虧了。

  那李承澤一愣,尷尬的笑了笑說:“那個…我身上…暫時沒這麼多現金,你也知道先前那一萬給澹台真人了。”

  “你有多少?”我問了一句。

  “就三千!”他說。

  我想了想,朝他做了一個要錢的動作,又說:“先給三千訂金,剩下的七千,明早必須給我,否則,我有辦法能解決這事,也有辦法能生事。”

  說完這話,我緩緩起身,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我自然要考慮周全點,必須得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那李承澤翻臉不認賬。

  那李承澤也沒說啥,掏了三千塊錢給我,我從裡面抽出一張遞了回去,說:“先前你給過一百工錢,這一百還你,

剩下的七千,明早我離開之前,必須湊齊。”
  說完這話,我沒再說什麼,邁步朝房內走了進去,那李承澤也跟了上來。

  進入房內,我眼睛一下子被窗戶下面的一些符籙給吸引了,走了過去,撿起符籙看了看,估摸著是塗了502膠水的原因,這符籙上面的硃砂都化開了,整張符籙看上去混成了一團紅怏怏的東西。

  “那該死的澹台真人,明天非得找人弄他不可。”李承澤在邊上怒罵了幾句。

  我也沒說話,撿起一張還算完整的符籙,塗了一點口水,朝木窗子上貼了過去,奇怪的是,剛鬆開,那符籙搖晃起來,嗖的一下滑落在地面,就好似有人撕下來一般。

  看到這裡,我心中愈發肯定是這木料紅椿木有問題,不,我甚至敢肯定這紅椿木是七月份砍伐下來的。原因很簡單,七月份的紅椿木,陰氣極重,一旦被砍伐下來,一部分陰氣滯留在樹杆,而這股陰氣只要被太陽暴晒,或者放在特殊的地方,犯了衝,很容易令這股陰氣衍變成煞氣。

  試想一下,樹杆充滿了煞氣,所做出來的東西,即便再好看,但依舊改變不了其本身的煞氣。

  想要破除這種煞氣,唯一的辦法是利用搭建七星仙橋的方式,將樹幹內的煞氣沖和,但這樹杆已經做成木窗,想要沖和的話,操作起來,極其繁瑣複雜。

  當然, 還有最簡單的一種方式,就是拆了這窗子,然後一把火給燒了。

  我把這一想法告訴李承澤,他好似有些不捨得,說是這木窗子花了大代價,我勸了幾句,大致上是告訴他,這木窗的材料有問題,他權衡一番後,最終決定拆掉。

  拆窗子挺簡單,特別是這種木窗子,只需要一柄斧頭就行了,我讓李承澤找了一柄斧頭,照著那木窗子就是一斧頭下去,只聽到哐當一聲,那木窗子應聲而碎。

  大概花了七八分鐘的時間,那木窗子被砸的稀巴爛,只剩下四根光禿禿的窗桿緊挨著窗戶邊沿,我大致上檢查了一下,這窗桿是採用鑽入式的方法,說直白點,也就是用鐵釘子穿過窗桿釘入磚頭內部。

  一般裝這種窗戶的釘子,都是採用有倒鉤的鐵釘,一旦釘入很難拔出來,唯有將周邊的磚頭拆下來,但這窗戶的外形已經定型,表層又抹了一層水泥,上層還貼了一些瓷片,想要拆下來,顯然不可能。

  我琢磨了一番,打算先用鋸子鋸斷一部分窗桿,至於窗桿有釘子的地方,只能用火燒掉。

  打定這個主意,我從工具箱翻出鋸子,正準備鋸窗桿,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忽然感覺背後一涼,好似有人在我背後拍了一下似得,扭頭一看,那李承澤站在我邊上,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手頭上的鋸子。

  我問他拍我幹嗎,他疑惑地看著我,說,我沒事拍你幹嗎吖!

  聽著這話,我心頭一沉,先前劈窗頁時,我還在納悶這事咋這麼簡單,而現在看來,恐怕所謂的搓麻將聲,這四根窗桿才是事情的源頭。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06
第26章7星仙橋(中)

那李承澤見我愣在那沒動,顫著音說,“小兄弟,咋了,是不是鬧鬼了?”

  我瞥了他一眼,說了一句不是。

  忽然之間,我好似感覺到放在窗桿上的那把鋸子動了一下,嚇得我連忙後退了一步,二話沒說,立馬掏出魯班尺放在牆角邊上,那李承澤問我拿魯班尺幹嗎,我說辟邪。

  隨後,我強忍心頭的不安,握緊鋸子,朝窗桿子鋸了過去,這一拉,我立馬感覺到那股搓麻將聲更大了,更為怪異的是,那李承澤忽然說手疼。

  起先,我也沒怎麼在意,但拉了三四下後,那李承澤說手臂愈來愈痛了,我揣著好奇的心瞥了他手臂一眼,這一看,我差點沒昏死過去。

  但見,他右臂上有一條淺淺的鋸齒印,就好似有人用鋸子在他手臂用力拉一般。

  那李承澤顯然也是發現這一情況了,嚇得滿頭大汗,死死地摀住手臂,問我是不是鋸窗桿的原因,我不敢確定,又照著那窗桿的位置拉了一下。

  這一拉,那李承澤手臂上的皮膚已經破開一道極其細微的口子,從裡面溢出幾粒血珠子。

  那血珠子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在裡面,只有芝麻大,但卻能清晰的看到血珠子有倒映,像是一個人在裡面,又像是有什麼雜質。

  我一把抓住他手臂,他問我幹嗎,我說看看他手臂,稍微用力摁了一下血珠子,瞬間就破了,卻有股很強的腐臭味,這種腐臭味像極了屍體腐爛散發出來的氣味。

  這讓我眉頭一下子就皺了下去,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能確定的是這木窗子肯定不能鋸,應該是被那老師傅施了什麼法術在上面,不能隨意破壞,就說:“看來這辦法不行了,只能搭建七星仙橋,將這紅椿木內的煞氣沖和。”

  說完這話,我看著李承澤,詢問他的意見,他好似已經被先前那一幕給嚇懵了,說是我自己看著辦就行了,他全力支持我。

  見此,我啥話也沒說,就讓他準備一碗倒頭飯、十四根三寸長的柳木、一丈三尺的麻繩一條、一盒硃砂、一根嶄新的毛筆以及兩條小木凳子。

  那李承澤常年在廣州,這些東西肯定沒有,他說,他去村里借,讓我在這邊等等。

  我哦了一聲,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也不曉得是一個人站在這的原因,還是咋回事,我只覺得這周邊的氣氛很奇怪,奇怪到無法用文字表達出來,真要說的話,我只能說,那種氣氛像是有人握住自己的心臟,隨便會捏破自己的心臟一般。

  在這種氣氛下,我等了約摸十分鐘的樣子,那李承澤回來了,手裡提著一個麻袋,令我沒想到的是,他身後還跟著一名八十來歲的老翁,那老翁滿頭銀髮,一臉褶子,手裡拄著一根拐杖。

  一見那老翁,我皺了皺眉頭,還以為是搶生意的,畢竟,先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就問李承澤,“這位老人家是?”

  不待李承澤開口,那老翁搶先道:“小伙子,聽承澤說,你能解決這窗戶的事?”

  作為晚輩,我也不好唐突,先是朝他鞠了一個躬,緩緩開口道:“小子不才,跟著師兄學了一點東西,應該能解決。”

  他一聽,也不說話,徑直繞過我跟李承澤朝窗戶那邊走了過去,伸手摸了一下窗戶,大概摸了一分鐘的樣子,他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很是納悶,他這話啥意思,不待我開口,那老翁朝門口走了過去,留下我跟李承澤大眼瞪小眼,

我問李承澤那老翁是誰,他說,是他們村子的一個老風水先生,這些東西都是他家借的,聽說我能解決這事,老翁特意過來看看。
  風水先生?

  我微微一怔,這又關風水先生什麼事了?

  我嘀咕一句,也沒往深處想,便從李承澤手裡拿過麻袋,打開一看,都是我先前說的那些東西,我一一掏了出來,又讓李承澤準備一張乾淨的八仙桌。

  那李承澤也不敢怠慢,連忙搬了一張小號的八仙桌,問我放在哪,我說放在窗戶的牆角邊上就行了。

  待他將那八仙桌放在牆角邊上時,我放倒頭飯放在上面,又問他要了一對紅蠟、三柱清香,插在倒頭飯上邊。

  準備好這一切,我先是將麻繩一折為二,又用麻繩將十四根三寸長的柳木紮成一個木梯子的形狀,最後打開硃砂盒,倒了一些清水進去,攪拌一番,拿出新的毛筆沾了一些硃砂,在那木梯子的柳木上畫了十四個卐的符號。

  說來也是奇怪的很,就在我畫完十四個卐的符號後,房間的那股麻將聲陡然小不少,那李承澤面色一喜,一個勁地在邊上說, 小兄弟真有本事,還沒出手就把問題解決一半。

  我沒怎麼理會他的馬屁,又在那窗桿子上畫了一些卐的符號,這窗桿上畫卐的符號,有個方位講究,得按照天南地北的方式來畫,也就是說,南邊代表的是天,北邊代表的是地,西東兩個方位,分錶代表陰陽。

  用我們鬼匠的話來解釋這個講究就是,四維四正,外藏八風,天光下臨,地德上載,在天成像,在地成形,孤陽不生,獨陰不成,四四感化,則必沖和。

  說通俗點,其最根本的原因在於這些紅椿木內有煞氣,這煞氣又是由陰氣所致,得讓這些陰氣中和,方才能令這些木料變正,而畫在那上面的四個符號則起到了一個引導、疏通的作用,這就好比人體做手術,得拿捏準方向,方才能下手,我們鬼匠則是給木料做手術,其理論基本上是一致的。

  畫好那四個符號,我能明顯的感覺到房間的氣溫又高了一些,但我不敢託大,一手摸著窗桿,嘴裡念了十二咒語。

  待念完咒語,我面色一凝,將先前弄好的木梯子,一頭搭在窗桿子上,另一頭則套在倒頭飯上的一對紅蠟上,又將事先準備好的兩條小木凳放在八仙桌東西兩個方位。

  說到這兩條小木凳,這裡面有個小講究,不能將四個凳腳全放在八仙桌上,只能放兩條凳腳,另外兩條凳腿得懸空。

  如此一來,問題出現了,一般凳子要么三個腳,要么四個腳,兩條凳腿肯定放不穩啊!

  這對外行人來說,或許是個難題,但我們鬼匠有自己的辦法,可以放穩。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08
第27章 7星仙橋(下)

我們鬼匠的辦法很科學,就是利用木與木之間的基礎點,從而製造出來一個平衡點,最後將凳子放在這個平衡點上,讓凳子兩頭的重量保持在一個絕對靜止的狀態。

  而這基礎點跟平衡點,需要利用到物理知識,也就是摩擦、靜摩擦以及滑動摩擦所產生的力,再將這個力運用到整張八仙桌以及小木凳上,最後算出一個力度的承受面,從而算出一個精準的位置。

  眾所周知,木匠對力跟數字特別敏感,所以,這兩個點倒也好找。

  當然,除了這個辦法,我們鬼匠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利用工師哩語跟亟文,在凳腳上施法,令凳腳有黏性。

  可惜的是,那時候的我只懂一點工師哩語,對亟文還屬於一竅不懂,所以,我那時候選的是第一個辦法,僅僅是花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找到那個基礎點,又將小木凳子放在八仙桌的東西兩個方位,乍一看,就好似八仙桌東西兩個方向生出一對翅膀。

  弄好這個,那李承澤盯著兩條小木凳子,一臉的羨慕,說是我本領高強,在凳子上施了法術,才讓那兩條小木凳懸空的立在那。

  我也懶得解釋,不過,外行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說施法了。

  當下,我讓李承澤找了七枚雞蛋,又在雞蛋上淋了一些硃砂,將雞蛋染紅,最後將七枚雞蛋的第一個雞蛋挨著倒頭飯放,剩下的雞蛋,按照北斗七星陣的樣式擺在倒頭飯周邊。

  擺好雞蛋,我又在每個雞蛋上用硃砂筆劃了一個卐字的符號。

  當弄好這一切後,我大致上瞧了一下我所佈置的七星仙橋,還算完美,便對李承澤說,讓他把他家裡的家眷叫過來,他說,叫過來幹嗎,我說,我懷疑那窗桿上可能寫了他家眷的名字,否則,我鋸窗桿時,那李承澤的手臂不會出現那種情況。

  他聽我這麼一說,二話沒說,立馬把他媳婦、兒子、女兒叫了過來,我安排他們跪在八仙桌下面又有告誡他們要虔誠,要心正,要毫無雜念,那李承澤夫妻倆跟他女兒倒好說,唯一的問題出在他兒子身上,畢竟,他那兒子才屁點大,哪裡懂什麼虔誠。

  讓我最鬱悶的是,他那兒子一到八仙桌邊上就是大哭大鬧,說是八仙桌周邊有人在搓麻將,嚇得那李承澤夫妻倆大氣也不敢出,我好說歹說,最終才讓小屁孩閉嘴不哭。不過,那小屁孩死活不願意跪下,說是跪下的話,就是跪在搓麻將青年的凳子下。

  無奈之下,我只好讓他站在那別哭就行了,我則走到八仙桌邊上,先是朝窗戶作揖,後是拿過魯班尺握在手裡,朝東方跪下作揖,算是拜請祖師爺。

  弄完這些繁瑣的禮節,我望瞭望李承澤,再次招呼他們切莫開聲,便舉起手中的魯班尺,朝窗桿的東邊打了過去,嘴裡念了一句,萬事如意福不淺,一路平安到白頭,從今改過永無災,祖爺降法護身來。

  念完這詞,我神色一凝,再次朝西邊打了過去,嘴裡念道,白虎返去遠山頭,解去留年時運通,從今以後貴人逢,六馬扶持保平安。

  這頭兩句,是我們鬼匠的一種祝福詞,也叫打二頭詩,而後面打南北兩個方位所要念得詞,卻是我們鬼匠的核心內容,也就是工師哩語。

  吟工師哩語,不能像前面那般隨意,首先得手法跟工師哩語保持在一個度上,也就是說,魯班尺落在窗桿上的一瞬間,必須同時把工師哩語中一個'和'字吟出來,不能快一分,也不能慢一分。

  快了,沒效果,甚至會令煞氣更甚,慢了,會損了自己的身體,整個過程在我們鬼匠眼裡稱為'落字'。

  說實話,一般很多鬼匠給人辦事,鮮少用到'落字'這個步驟。追其原因,'落字'是一柄雙刃劍,用好了能更有效地處理煞氣,用壞了會適得其反。

  我那個時候,剛入行沒多久,壓根不懂這裡面的門道,僅僅是知道,'落字'能將處理這事,便使上了。

  好在我那個時候運氣挺好的,在吟工師哩語時,並沒有出現差錯,每當魯班尺落在窗桿上的一瞬間,嘴裡的'和'字也正好吟了出來。

  就這樣的,南北兩個方位的窗桿,我各打了七下,一共吟了十四個'和'字出來。

  就在吟完最後一個和字時,原本沒風的天氣,無緣無故起了一絲狂風,吹的掛在窗桿的仙橋猛地搖曳起來,發出刺耳的呼呼聲。

  與此同時,原本還有些麻將聲漸漸地停了下來,到最後,整個房間,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再無任何嘈雜聲。

  看到這裡,我松出一口氣,應該是成了,抬眼朝窗桿上瞥了過去,就發現原本鮮紅的卐字符號,此時好像失去了色澤一般,顯得黯淡無光。再朝仙橋上的卐字符號望去,這位置的卐字符號卻是格外鮮紅,宛如鮮血欲滴。

  當下,我心頭一喜,忙說:“可以了。”

  話音剛落,那李承澤領著他媳婦跟女兒站了起來,就在他們起身的一瞬間,兩條原本放在八仙桌的小木凳子陡然朝地面砸了過去,也不曉得是巧合,還是咋回事,兩條小木凳子正好砸在李承澤跟他媳婦的腳上,只聽到他們尖叫一聲,脫掉鞋子一看,腳趾的位置,被砸成了一片烏青。

  我大致上問了他們一下有事沒,他們說沒事,這讓我放下心來,又笑著問了一下李承澤的兒子,問他有沒有看到四個人搓麻將,小屁孩說,那四個哥哥已經走了。

  這讓我徹底放下心來,便朝李承澤說了幾句吉祥話,那李承澤挺上道,立馬給我遞了一個紅包、一包煙。

  我捏了捏紅包,挺薄的,應該是十塊錢,而煙則是我們這邊最便宜的那種硬盒白沙。

  我苦笑一聲,本以為這收工紅包挺多的,沒想到會這麼少,更沒想到煙也會這麼差。但,有些人就這樣,求你辦事前,給了很多好處,待事情辦好後,誰還認識誰。

  我也沒說啥,將煙跟紅包收起來放入工具箱,又招呼李承澤記得將那七星仙橋燒了,至於那窗桿,我本來想著幫他拆下來,可,他給的這收工紅包跟煙太次了,我也沒了興趣去拆。畢竟,我只負責辦好麻將聲的事,又不負責拆窗。

  那李承澤好似看出我的意思,走到我邊上,笑道:“小兄弟,這窗戶是你給砸爛的,你應該負責裝回去吧?”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09
第28章 過河拆橋

聽著這話,我一愣,抬眼望了那李承澤一眼,疑惑道:“那窗戶都給砸碎了,怎麼裝?”

  他好似猜到我會這般說,臉色一沉,反問我:“這窗戶是誰砸的?”

  我懵了,還有這種操作?就沉聲道:“李老闆,你要是這樣說,恐怕就沒意思了,當初砸窗戶時,我可是經過你的同意。”

  他笑了笑,“的確是經過我的同意,我只問你一句,這窗戶是誰親手砸的?”

  我徹底懵了,這翻臉也太快了吧?也不想再跟他說話,就說:“隨你怎麼想,先把剩下的七千塊錢給我,我還得回去上學。”

  他冷笑一聲,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徐徐開口道:“小兄弟,你看這樣成么,我這窗戶挺貴的,被你這麼一砸,我也不計較這窗戶的價值了,但肯定得重新買煽窗戶裝上去,而你還有七千塊錢在我這,我也不多要,就拿那七千塊錢買煽窗戶得了。”

  我一聽,算是明白過來了,搗鼓老半天,他這是故意找茬,不打算把剩下的七千塊錢給我。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李老闆,你就不怕我在你們家動手腳?”

  他笑瞇瞇地看著我,朝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意思是讓我走。

  我想打他,特想打他,都說無奸不商,沒想到這李承澤居然奸詐成這樣了,就說:“行,我記著你了。”

  “隨意,還能怕你一個學生不成?”他朝我罷了罷手,示意我趕緊走,我朝他媳婦看了過去,就發現她媳婦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掃帚,看那架勢,我再不走,她是打算用掃帚趕我出去。

  我也是氣急了,惡狠狠地盯著他們望了幾眼,也不再說話,抬手把邊上的八仙桌掀翻在地,碎碎地罵了幾句,就準備走。

  陡然,我眼睛的余光被地面那倒頭飯的顏色給吸引了,但見,那倒頭飯下半部分的飯已經完全變了色,變成了烏黑色,隱約有股很重的腐臭味。

  我記得師兄曾說過,利用七星仙橋沖和木質內煞氣,僅僅是令倒頭飯變的更為蒼白一些,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烏黑色且帶腐臭味的飯。

  再朝地面的那七個雞蛋望了過去,就發現那雞蛋的顏色也變得格外奇怪,像是深溝裡挖出來的淤泥一般,同樣帶著很重的腐臭味。

  我的第一想法是,那紅椿木絕非七月砍伐下來這麼簡單,很有可能是這紅椿木附近有墳頭,而紅椿木的根部更是延伸到墳頭內部,令紅椿木沾了一些屍氣。

  讓我立馬聯想到李承澤兒子嘴裡說的四個青年,也就是說,這紅椿木附近很有可能是四個墳頭。

  想通這些,我深深地望了李承澤一眼,按照我們鬼匠的規矩,這事肯定得告訴東家,但這李承澤既然能過河拆橋,我也沒必要去告訴他,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那李承澤見我望著他,面色一冷,“怎麼,真要我趕你出去?還是想讓我去你們學校,找那個被敲悶棍的學生?”

  我心裡狂震,那天敲資陽濤悶棍,果真被他給看見了,也沒敢再說話,抬步朝門口走了過去,待走到門口時,我扭過頭,對他說:“李老闆,祝你好運。”

  說完這話,我徑直走了出去,頭也沒回,身後傳來李承澤跟他媳婦的叫罵聲,大致上是說,一個小屁孩,也敢來他家訛錢,還說要是走慢點,要打斷我的腿。

  說實話,我本來心裡有點負罪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應該把紅椿木沾了屍氣的事告訴他,但現在麼,

我徹底絕了那念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紅椿木沾了屍氣,我用七星仙橋將紅椿木的煞氣沖和了,問題應該不大,頂多是李承澤他們身體會出點問題。

  當我從李承澤家裡走出來後,天已經濛濛亮,隱隱約約能看到一輪紅日昇了起來,我深呼一口氣,死勁晃了晃腦袋,抬步朝村口走了過去。

  剛到村口,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是先前在李承澤家裡的那老翁,他拄著拐杖站在村口,見我過來,他朝我招了招手。

  我疑惑地走了過去,問:“老人家,有事?”

  他笑了笑,問我:“事情辦好了?”

  我嗯了一聲,說:“算是辦好了吧!”

  他詫異地瞥了我一眼,就問我有沒有時間去他家坐坐。

  我想了想,要是平常肯定會去他家坐坐,但有了李承澤的事,令我對這個村子的人都沒啥好感,再加上我白天還有課,便婉言的拒絕老翁的邀請,說:“不好意思,我還得趕回去上學。”

  他一聽,饒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笑道:“小伙子,我斷定你還會來這高潮村。”

  言畢,他捋了捋下顎的鬍鬚,轉身離開。

  我當時並沒怎麼在意,心裡則一直在想這老翁在說大話,便直接回到棺材鋪,簡單的收拾一番,去了學校。

  由於晚上一直沒怎麼睡覺,第二天上課時,一直在那打瞌睡,壓根沒啥心情聽課,直到中餐時,我正準備去吃食堂吃飯,那莫千雪出現在我課桌邊上。

  我那時正在氣李承澤騙了我七千塊錢,對這莫千雪根本沒啥好臉色,即便她是校花,但於我來說,顯然是那七千塊錢更重要,便徑直繞過她,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她一把拉住我,低聲道:“洛東川,我姑父家的事,我聽說了,我想請你吃個飯道歉。”

  當時,我邊上有不少學生,一聽這莫千雪要請我吃飯,不少學生跟著起哄,我那同桌更是一掌拍在課桌上,站在凳子上,大聲吆喝,“不得了,不得了,校花要請川子吃飯了。”

  說到我這同桌,清清秀秀的,一副典型的書生相,他名字特有意思,叫鄭賺錢,諧音真賺錢,用他的話來說,他父母窮怕了,特意給他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是希望他多賺點錢。

  話音剛落,原本還熱鬧的教室,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足足靜了三秒鐘,陡然變得沸沸揚揚起來,不少學生朝我這邊靠了過來。

  在這些人群中,我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資陽濤跟王陽明,他倆人看我的眼神分外怨恨,特別是資陽濤,更是直接走了過來,在我肩膀拍了拍,“別忘了周六的事。”

  我懂他意思,他這是提醒我,週六他跟王陽明PK,讓我去做公證人。
leesai 發表於 2018-12-5 22:11
第29章 老師傅

我嗯了一聲,也不說話,就準備走,那莫千雪再次拉住我,就在她伸手的一瞬間,邊上不少學生開始拍桌子,拍椅子起哄,嘴裡吆喝著,“在一起,在一起。”

  一般在學校公然吆喝的,結果都會很杯具,這次也不例外,這不,就在他們吆喝之時,我們班主任瑤光走了進來,二話沒說,先是拽著我同桌,讓他去一趟辦公室,後是掃視了我跟莫千雪一眼。

  估摸著是覺得我們倆的同學關係挺純潔的,便讓大夥都散了。

  說到我班主任,瑤光這名字是我們學生給起的外號,本名叫王書瑤,二十三四歲的年齡,個頭高高的,秀發如水,皮膚白皙,鼻樑上常年架著一副黑邊眼鏡,聽說是剛畢業沒多久,來我們學校實習的,也不知道學校咋考慮的,就這麼一個實習生,愣是讓她帶我們班到畢業。

  我曾懷疑過,她跟師兄有著親戚關係,因為高一時,師兄替我請假都是給她電話,甭管什麼事,只要師兄給她打個電話,假期能立馬批下來。

  “記住,好好學習,別在學校談戀愛。”瑤光走到我邊上,饒有深意地說了一句。

  我回了一句,知道了,老師,她也沒再說什麼,一手拽著我同桌的耳朵,朝辦公室那邊走了過去。

  待她離開後,教室不少學生都跟著走了出去,倒是那莫千雪一直站在我邊上,扭扭捏捏的,也不說話,我狐疑的看著她,估計這小妮子是害羞了,就說:“行了,那事不怪你。”

  說完,我要走,她好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給我塞了一百塊錢,說:“我這週就那麼多生活費,剩下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

  我被她給弄懵了,欠我錢的是她姑父,又礙著她什麼事了,她給我的解釋是,我是她叫過去的,我沒拿到那七千塊錢,她也有責任。

  好吧,我一直覺得這莫千雪,除了一副漂亮的皮囊,剩下的一無是處了,沒想到的是她倒挺有責任感的,就說:“不用了,那七千塊錢我當捐災區了。”

  那小妮子也不知道咋想的,扔下一百塊錢扭頭就走。

  看著她背影,我苦笑一聲,也沒說啥,徑直走到她課桌,把一百塊錢塞了進去,不過,心裡對這莫千雪的家境倒是好奇的心,像我們這種高二的學生,一周下來,家裡也就是給個五塊錢,八塊錢,多一點也就是十塊錢,家境富裕的可能有個五十左右,像這種一周給一百的,卻是少之又少。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一直在學校渡過,對於李承澤家的事也漸漸沒怎麼放在心上,但有些事情很是奇怪,就在你快忘記的時候,偏偏有人會提醒你。

  這不,週五的時候,學校剛放假,那莫千雪再次找到我。

  這次,她膽子更大了,壓根沒顧一大票學生在邊上,拉著我就朝教室外面跑,我問拉我去幹嗎。

  她好似挺急,一邊跑著,一邊說,她表弟快不行了,讓我趕緊去看看。

  說實話,我真心不想見到李承澤,就覺得那種人太奸詐了,跟他打交道,被賣了都不知道。但本著小孩是無辜的,也沒說什麼,便跟著她租了一輛摩托車,打算去看看情況。

  路上,那莫千雪告訴我,就在今天早上,李承澤被抓了,她表弟也變得神神叨叨的,嘴里白沫直噴,四肢抽搐,眼瞧就不行了。

  而她之所以找我,是因為李承澤村子有個老翁說,只有我才能救小孩。

  我很是納悶,我自己的本事我清楚的很,

要是跟木頭打個交道什麼的,倒還可以,讓我去救人,這就好比讓木匠去幹鐵匠的活。
  一路顛沛流離,我們終於總算到了李承澤所在的村子。

  剛到村子,我眼尖的看到村口站著一名老翁,拄著一根拐杖。

  我心頭一愣,猛地想起一個事,我離開這村子前,這老翁曾斷言,我還會來,沒想到才過了幾天,果真如老翁說的那般,我真的來了。

  莫不成老翁會掐指算?

  帶著這種疑惑,我朝那老翁走了過去,那莫千雪好似沒這個心情,催了我幾句,讓我快去看她表弟。

  就在這時,老翁走了過去,在我身上打量了幾眼,笑道:“小伙子,我沒說錯吧,你果真還是來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的確如您老人家斷定那般,我又來了。”

  他笑了笑,朝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我不懂他意思,就問他什麼意思,他笑道:“這次能去我家裡坐坐?”

  我沒直接回答他,而是朝邊上的莫千雪看了過去,那老翁好似知道莫千雪在急什麼,笑道:“莫慌,一切盡是掌控之中。”

  說著,那老翁捋了捋下顎的鬍鬚,對莫千雪說:“小姑娘,你先去李承澤家,我找這小伙子說點事。”

  那莫千雪愣了一下,在我們身上掃了一眼,就說:“川子,那你快點,我表弟還等著你救命!”

  不待我開口,那老翁說:“小姑娘,你就放心吧,你表弟出不了事。”

  說完這話,老翁徑直朝村子邊上一棟土磚房子走了過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很快,我來到老翁家,乍一看,挺寒酸的,甚至可以說,比我家還寒酸,連條像樣子的凳子都沒有,只有幾張簡單的殘破不堪的樹樁作凳子。

  不過,令我疑惑的是,那殘破不堪的樹樁上居然坐著另一名老翁,看上去六十歲來的年齡,精神抖擻的,用鶴髮童顏來形容也不足為過。

  “來,小伙子,我向你介紹一個人。”老翁拉著我的手,朝我房內走了進去,又安排我坐在另一名老翁邊上。

  我抬眼瞥了另一名老翁一眼,就發現雙手食指的位置有很厚的老繭,特別是虎口的位置,更有不少一條一條的割痕。

  看到這裡,我立馬明白過,從他這雙手來看,這老翁恐怕是一名木匠。原因很簡單,木匠的食指由於做工時,需要在木頭上搗鼓榫卯,很容易被榫卯給夾到。

  虎口有割痕,是因為在做工時,經常用到橫木條,而橫木條其菱角的位置,異常尖銳,很容易割到虎口。

  久而久之,木匠雙手的手指跟虎口,都會有些傷口。

  當然,一般木匠或許沒有,因為那些木匠一般都是用釘子去搞定這一切,對木頭的尺寸以及穩定性沒這麼講究。

  因此,我立馬推斷出,這老翁不但是一名木匠,恐怕還是一位真正的老木匠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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