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血魔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1 16:03: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7 2385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1
一零零

  驀然問,“錚”然一聲龍吟般的長鳴,使燕造奇驟然從夢中驚醒。洞中已是一片黑沉沉的,然而,一道冷森森的光芒,卻刺得他的眼睛睜不開。“冷電玉尺劍!”那冷森森、奇寒逼人的光芒,是從他那柄冷電玉尺劍發出來的。自從他下山之後,冷電玉尺劍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也從來沒有人動過它。朦朧中,他忘記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他下意識地覺得是有人在動他的冷電玉尺劍。他身形一挺,已飛快地彈起,左腕翻處,已一把將對方拿著冷電玉尺劍的手腕扣住。

  對方沒有閃避,也沒有掙扎,他手腕一帶,已把她的身形帶了過來,他正欲喝問,張開了嘴,卻無法吐出聲音來。

  在這一剎那問,他看清楚了,將他這把冷電玉尺劍拔出鞘來的,正是千手神君的女兒——夏佩芝。

  如今,他們離得是這麼的近,她的身體已幾乎靠入了他的懷中。

  這一次,比在他救她的時候更接近得多……

  他嗅到了她肌膚上所散出來的幽香,他看見了她微垂的睫毛下,明亮的眸子中,隱約透出的,似夢幻一股的光芒。

  在他為他療傷的時候,他閉著眼睛,她不會呼吸,而且,他們之間,沒有這麼接近過。

  現在,他聽見了她微顯急促的呼吸聲,聞到了令人心醉的奇香,尤其是她那對夢幻似的眼睛,將他完全吸引住了,象磁石吸引住了鐵器一樣,再也無法以自己的力量來分開。

  他們無法自制地,慢慢地接近著……

  於是,他的嘴唇,與她的嘴唇,撮合在了一起。

  象空中兩朵帶有異種電荷的雲彩相碰擊,象大海中的洪濤相激盪!這就是少男少女最純潔的一吻,令人消魂蕩魄的一吻。

  她和他一樣,全身起了一陣顫抖——在他這是第一次,在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柔唇相接觸的一剎那,他們所感受到的,是一股熱力,由口腔,直透胸中,流布全身,他和她在恍惚中,被這股熱力融化了。

  她沒有誘惑他,他也未預謀引逗她,是造物者的安排,使他們如此湊巧地像兩塊異極的磁鐵似的,合在了一起……

  他澎湃了,她沸騰了,他們生命的河流,在倏忽之間,氾濫了,……

  當第一吻分開之後,他們彼此緊緊地抱在一起,於是,他們彼此吻著,鼻子、眼睛、眉毛……

  緊跟著,四片嘴唇又合在了一起……

  他將生命中所有的力量,聚集於吻……

  她像是驟然受到了狂風暴雨的襲擊,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除了吻與承受吻。

  他們忘掉了氣切,一切的一切……

  他越來越有力了,而她,卻越來越酥軟了……

  終於,鐺啷啷啷!冷電玉尺劍從她的手中滑落,掉在下地上。

  這清脆的響聲,使他們驚醒了,使他們奔騰的熱情遏止了,他們四目相對地分開了。

  燕造奇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他知道,他一定是臉紅了,幸好洞中已暗,他看不清楚她臉上的顏色,就好像她看不清楚他一樣。

  但是,他仍然收回了眼光,吶吶的說道:“夏……哦!佩芝!哦……”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實是說不出話來了。夏佩芝卻接口說道:“奇弟弟,你睡得真熟,月亮都升起來了,爹爹讓我來叫你來啦!你難道忘記了,今天要開始練琴,練暗器了嗎?”

  燕造奇沒有答話,夏佩芝俯身撿起了冷電玉尺劍,把他插回了鞘中,又輕輕地說道:“這真是把好劍,你不會怪我偷看了你的劍吧!……爹爹在等我們呢!走吧!”

  她輕輕地放下了劍,緩緩地走了出去。

  燕造奇心中覺得十分慚愧,他怕在明亮的地方,再正面對著她,但是,他能不走嗎?

  於是,他硬著頭皮,跟在夏佩芝背面,低著頭走著。

  誰知他剛走出洞口,一陣輕緩的,柔美的,令人心醉的琴音,突然在空氣中飄移著,而夏佩芝卻已走出了一丈多遠了。

  離他十多丈開外的奇花異草中,千手神君手執一張形狀古雅的古琴,在緩緩地舞動著。

  燕造奇走近之後,千手神君突然停住了舞琴,卻把手中那張古琴往燕造奇手中一送,說道:“你先試試看!”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燕造奇接過古琴,不禁微微一愣,暗自忖道:“我對這種古琴,連彈都不會,卻要我舞,這不是……”

  他正想說話,一抬眼與千手神君的眼光一接間,他又把提到口腔上的話,嚥了回去。

  他心中暗想:“只要我把內家真力貫於琴上,再藉著真氣將琴弦震動,這不就能發出聲音來了嗎?”

  這時他無瑕想得太多,而且,斜眼又看見夏佩芝抱著一張更加精美,而形狀略小的古琴,走到了場中。

  這,更激起了他的爭強好勝之心。於是,他將武林中視為至高的絕學“三昧神功”運起透入了古琴之中,翻腕將古琴舞動。

  果然不出他所料,“三昧神功”透人了古琴之後,在空氣中震盪,發出了聲音,而且十分響亮。燕造奇一陣暗自驚異。

  可是,那並不是音樂,而是刺耳的雜音,當然更談不上以聲攝人,克敵制勝了。

  燕造奇面上不禁一陣赧然。千手神君哈哈一笑道:“不像你想像中那麼簡單吧?”

  千手神君說完之後,臉上又恢復了那冷然之色,望著燕造奇說道:“琴音一道,必須配合五音十二律。雖然我十年苦研,已將奏琴由靜而發展為動,可以切實動用,但是,仍然離不開根本的東西,像在舞動古琴之時,手指必須隨道所需的音律,而按動琴鍵,並且,要揉合著內心的感情,這樣才能感人,才能制敵。”

  他略微停了停後,又接著說道:“你居然知道以內家真力運人琴身,在空氣震盪中發出聲音,悟性已經很高了,加上你的內功根底,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千手神君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又接口說道:“暗器一道也是如此,分勁力、眼力、指力三部分,反應靈敏自然是得勝的關鍵,以你的根基,我只要敷你一些暗器的手法,你,自己練練準頭就夠了,這當然更加容易了。”

  自此,燕造奇每日一大早,就跟著千手神君學音韻之學,在加張古琴上下功夫,黃昏以後,又學一些聞所未聞的巧妙的暗器手法。

  他欣喜於自己的幸運,他日夜地努力著。

  但,他感情上卻受到了困擾,這從來沒有過的困擾使他陷入了矛盾之中。

  夏佩芝那甜甜的微笑,婀娜的倩影,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田上;尤其那生平中第一個甜吻,將永遠留在他的心中。他知道他對她的這份感情,但是,那也許是不可能的呀!

  即使是夏佩芝對他有著同樣深厚的感情,他也是不能接受的,他不應該接受呀!

  在他生活的圈子中,一個個倩女給他留下的感情已經夠複雜,使他難以擺脫,如今,再加上個夏佩芝……

  他覺得,他會對不起她的。於是,他好像有點怕見她,尤其是怕跟她單獨在一起。他覺得對她已經有一份很深的歉疚,他怕感情債知得太多而不好收拾。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1
一零一

  然而,她的倩影,她的聲音,她的……她的一切,卻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他,她的形象無法從心中抹掉。

  於是,為了排遣這種難言的思緒,他把全部的精力,用在練習琴道與暗器之上。

  他的進步是驚人的,尤其在暗器的手法上,練就了一套驚人的絕活。

  時問,就這樣無聲地滑了過去。

  在這世外桃源似的地方,他並沒有受到嚴冬高寒的威脅。青草淺淺的三月天過去,接著薔薇處處開的四月又不知不覺地降臨人間。

  池水,像一塊透明的白玉;明媚的陽光,披覆在重疊的山峰問,給大地上的一切罩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黃色。

  又一批花兒盛開了,香氣也更加濃郁,更加誘人了。

  燕造奇佇立在異花叢中,他似乎嗅到了醇釀的芳香,這醇釀的芳香彷彿來自夏佩芝的身體,他的眼前又浮起擁抱她柔美身體的情景。

  是的,春天來了。但是,在這高聳雲霄的山峰上,春的腳步,似乎來得遲了一些。

  來得遲一些,夏佩芝來得遲了嗎?

  她——夏佩芝,這個一直使燕造奇矛盾的人,這時從池邊走過來了。

  她抬手拂了拂鬢前的發絲,是那麼的自然,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都是那麼優美,像是飽含著詩情畫意。她那豐滿的胸脯也隨著每一個優美的動作,而更加誘人。他不禁又回憶起將南海飛魚放到她酥胸上的情景。

  燕造奇又緩緩地走開了。他明明知道她來了,他很想跟她談談,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卻連頭都沒有回,裝著不知道她來了的樣子,要避開她。

  這種情形,她以前見過了不止一次,都只是瞟了他一眼,默默地讓他走開。

  可是,這一次她卻不能了,因為她多多讓她來找他有事,於是,她輕輕叫了一聲:“奇弟弟!”

  燕造奇裝著不經意的樣子,反轉身來,望著夏佩芝“哦”了一聲說道:“芝姐姐!是你叫我?”

  夏佩芝笑了笑,望著燕造奇說道:“你好像有什麼心事,是嗎?”

  燕造奇急急地說道:“心事,沒有呀!”

  夏佩芝輕輕地吐了口氣,把眼光收回來說道:“那麼我知道,你是討厭我,在迴避著我,不對嗎?”

  燕造奇怎會討厭她呢?想還想不過來呢?但是,他確實是在迴避她。他不願意說謊,於是,他輕聲說道:“芝姐姐,你想,我會嗎?”

  夏佩芝仍然笑著說道:“我想你會的,但是,我卻不敢肯定,人總會有人心的。不要再談了吧!爹爹讓我來找你,大概又有什麼事情了吧?”

  夏佩芝說話的聲音一向是輕輕的,她也好像從來沒有粗聲大氣的時候。燕造奇的心跳著,直到她說完了,才漸漸平靜下來。

  千手神君好久沒有找燕造奇了,不知道這次找他去有什麼事情,當然,也許夏佩芝一定會知道一點,甚至,千手神君已跟她商量過。

  他們還沒到,千手神君已經從洞裡走了出來,燕造奇急忙向千手神君恭身一禮後說道:“老前輩召晚輩至此,不知有何吩咐?”

  千手神君“嗯”了一聲後說道:“這幾個月來,你總算不負我一番苦心,暗器的手法,已足以蔑視江湖,音韻之學與琴音之道,也取得了我想像中的成就。”

  燕造奇卻接口說道:“承蒙老前輩抬愛,恩同再造,晚輩無能,不敢言報,想必是該替老前輩做另外兩件未了之事的時候了。”

  千手神君點了點頭,望了燕造奇一眼後說道:“我教你這些,是要你辦第三件事情用的。當年我就是因為琴不在身邊,而且,暗器又沒有了,被人以鷲輪戰了三天三夜,以至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唉!過去的事,不說了,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千手神君說到這裡,略微一停後,突然一正顏色,嚴肅地說道:“第二件事情,比第一件和第三件都簡單得多,我要你立即完成。”

  燕造奇抬頭望了千手神君一眼,也十分鄭重地說道:“請老前輩吩咐,晚輩一定全力以赴。”

  千手神君望了燕造奇半晌,卻仍然沒有說話。燕造奇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著,他不知道千手神君到底在打著什麼主意。

  千手神君已在這時沉聲說道:“老實說,我老頭子也許跟你有點緣分,第一次看見你時對你的印象就不壞,所以這第二件事情,讓你做一件不算是替我做,而且十分簡單的事,那就是立即跟我女兒成婚。”

  這在千手神看看起來,非但不算給他做一件事,根本就是燕造奇做自己的事,而且是一件好事。

  他把自己的女兒許給燕造奇,而且把它當作一件事讓燕造奇做,對燕造奇自然算是“恩賜”。這也是多少人夢寐所求的呀!

  然而,“跟我女兒結婚……”這句話卻像一記悶棍似的,狠狠地打在燕造奇的頭上,使得他腦中轟轟然地愣住了。

  這是他所求的呀!但是,他能答應嗎?

  這種感情,早就困擾著他,而他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他面對現實了。

  千手神君眯著的雙眼,閃爍著逼人的寒光緊盯著他。因為他看到了燕造奇面露難色,這是他沒料到的,像他這美若天仙的女兒,不知有多少大相求,都被他拒絕了,而這個娃子為什麼?

  夏佩芝那一對夢幻似的眼睛,此刻也緊盯著燕造奇,使他無法拒絕……

  他不敢抬頭正視兩人。千手神君卻有點不耐煩地沉聲說道:“我剛才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千手神君覺得,自己已沒必要看這娃子的臉色,這是他命令他必須照辦的一件事!

  一種難言的激動,使得燕造奇毅然說道:“老前輩!晚輩心雖有意,但是我不能!”

  “不能!”夏佩芝第一次露出了憂怨的神色,她一點沒料到燕造奇會說出“不能”二字。這簡直無法理解。她焦急地看了看父親。千手神君臉色一變,怒瞪著燕造奇,邁上了一步。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1
一零二

  第廿二章 江湖四美

  一進杭州南門,抬頭就可以看見一座高大的樓房。房屋漆得一色雪白,連房頂上的瓦,都是自瓷瓦,極為引人注目。

  二樓窗外有一塊丈長的白匾,上書“白鶴酒樓”四個斗大的金字,而下面一塊大小相同的招牌,上面寫的卻是“白鶴樓大客棧”。

  這是杭州城內第一家大客棧,並且兼賣酒飯,佔地廣,規模大,到這兒來飲食歇宿的,多是些達官貴人,巨商富賈。

  “白鶴樓”,非但是杭州城內,就是在百里地外,也是赫赫有名。

  這日黃昏,“白鶴樓大客棧”前來了兩個美而不俗的少女,一個是冷冰冰的、臉上不帶半點表情,一個卻像小鳥依人似的緊跟著。

  這兩個絕美的少女,正是季飛霞與江慧姬。

  江慧姬望瞭望招牌,向店內打量了兩眼後,拉了拉季飛霞說道:“霞姐姐!是這兒吧!”

  季飛霞沒有講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店小二總是不會放過他們的衣食父母的,這時,他早已迎了上來,陪著笑臉向兩人說道“姑娘,請、請!噢——吃飯請上樓,要歇宿的話,後邊有上好的房間,隨你挑。”

  店小二說得十分客氣,好像他一開口,就要把生意做定了。

  江慧姬望著店小二眨了眨眼說道:“店是要住的,不過,店家的,我向你打聽打聽,有個叫冷素香的姑娘住在這兒嗎?”

  店小二翻了翻眼說道:“你說是……”

  季飛霞卻已接日說道:“是一個漂亮的姑娘和一個中年的婦人。”

  店小二停了半晌,突然“哦”了一聲,笑著說道:“你是說要找她們母女倆呀!她們住在東院北廂房,已經住了快一個月了,來,我給你們帶路。”

  說著已轉身走去。店小二所說的跟她們要找的人差不多。於是,季飛霞與汪慧姬沒有再說話,跟著店小二走了進去。

  兩個轉彎之後,他們已到了一個獨院。院中有四座房屋,相對而立,只有北屋透出了燈光,另外三幢卻是黑沉沉的。

  店小二用手向北屋指了指,一面走著,一面說道:“你們要找的冷姑娘母女,就住在這兒,我先給你們通報一聲。”

  季飛霞眼珠一轉,突然一念閃過,她一伸手攔住店小二說了聲:“等一等!”

  店小二停了下來,有點奇怪地望著季飛霞。就連江慧姬也不禁覺得有點納悶。

  季飛霞向院中又打量了一眼後,向店小二問道:“這座院子裡,就她們母女二人住著,其餘的三個廂房都沒人嗎?”

  店小二點了點頭答道:“東院是專門準備給女客們住的,只要有一個男客,就把他們帶到別的跨院去了,所以,這兒特別清靜,今天早上東西兩個廂房的人才走,所以就只有北屋有人住了。”

  季飛霞微微沉吟了一下,瞟了北屋一眼後,說道:“店家的,你帶我看看東廂房的房間。”

  江慧姬剛要講話,季飛霞已搖了搖手,制止了她,江慧姬個性本就十分隨和,也就不講話了。

  店小二精明得很,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也不再問,只要住店能掙錢就可以了,什麼人他不想多管,所以他急忙高舉著燈籠,帶著她們看房間去了。

  廂房倒是十分寬大,有三房一大廳,不要說兩個人,就是十個人,也可以住得下。

  店小二舉著燈籠,領著季飛霞和江慧姬看完之後,又賠笑道:“姑娘!兩個人住這兒是嫌太大了點,西廂房只有二房一廳,房間也小一點,要不要……”

  季飛霞瞟了店小二一眼後說道:“不用了,我們就住在這兒好了!”

  店小二應聲“是”,把燈給點上,季飛霞又開口說道:“店家的,你去給我們備飯吧!菜要這兒最拿手的。”

  季飛霞的態度一直是冷冰冰的,店小二想獻慇勤,卻是無從獻起,只好應聲“是”退了下去。

  江慧姬看著店小二退下去之後,她不禁向季飛霞問道:“霞姐姐,你不是要……”

  季飛霞已接口說道:“明著去,總不大好講,所以我臨時改變了主意,先暗中探探她們是什麼來歷再說。”

  季飛霞說著,走到窗戶旁邊,從兩扇窗的隙縫向北廂房望著。

  不一會,店小二已送上了茶水,季飛霞與江慧姬梳洗過後,飯也送上來了。

  季飛霞與江慧姬正欲用飯,北屋傳過來一個叫店家的聲音。

  店小二應聲而去。季飛霞與江慧姬不禁同時放下了碗筷,走到窗前,從窗戶的縫隙中向北廂房望去。

  門口站著一個女人,天雖然完全黑了,淡淡的月光卻正十好照在她的身上。她是嬌美的,而且目光流動間,帶著一種凜然莫侵的高傲之氣。

  “她就是來找奇哥哥的冷素香!”兩個人心中不禁暗叫著。在季飛霞的心中,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在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季飛霞與江慧姬用完飯後,已經快二更了,兩個收拾了一下,乾脆吹滅了燈,靜靜地坐在窗口,望著北屋,耐心地等著。

  終於北廂房中的燈光也滅了,四周的雜聲也漸漸地平息,夜漸漸地深了。

  這一座獨院中,除了低低的蟲鳴聲,微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三兩聲狗叫外,一切均沉入了寂靜裡。

  月亮,已慢慢地爬到天幕的中間,遠處傳來不三聲輕微的“噠!噠!噠!”這是報更聲,已經是三更了。

  季飛霞又從窗縫中向北屋看了一眼後,緩緩站起了身來,伸了伸筋骨,向江慧姬招了招手,輕聲說道:“慧妹妹!走,咱們過去看看!”

  江慧姬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輕悄悄地,沒有帶出半點聲音地推開了門,走到天井中。

  兩人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但是,就剛才的一眼,已知道冷素香也是個練家子。

  她們輕飄飄來到窗前,停了半晌後,季飛霞見沒什麼動靜,她以口水沾濕了手指,準備將紙窗扎一個洞,向房中探視。

  然而,她的手指剛要碰到紙窗,屋內突然傳來了一串輕輕的嬌笑聲。

  笑聲雖然十分輕微,然而,在這寂靜的夜裡,卻使人聽得分外清楚。除了這一聲輕輕的笑聲外,卻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季飛霞收回了手,與江慧姬對望了一眼,兩人均暗自忖道,退回去再說。

  一念閃過,兩人不禁同時向後退著……

  倏地,一聲輕笑卻又從兩人身後傳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1
一零三

  兩人均不禁大吃一驚,飛快地把身形翻了回來。

  淡淡的月光之下,七八尺外佇立著一個中年的美婦人,她面含微笑,儀容端莊,令人一望而起敬意。

  她向兩人打量了一陣後,緩緩說道:“兩位姑娘於此夜深人靜之時,窺視我們的居室,不知用意何在,難道有什麼見教嗎?”講話的聲調是和緩的,卻蘊含著一股攝人之氣。

  季飛霞與江慧姬怎麼也沒想到,不要說窺探人家的底細了,連窗子都沒有碰到,就已被人發覺。他們相對交換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色。季飛霞吸了口氣,正欲開口說話,一條人影飛快地落在了那中年婦人的身邊,那正是她們吃飯間看過一次的冷素香。

  冷素香向他們兩人掃了一眼後,望著身旁的中年婦人說道:“娘,這兩個小丫頭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東西,讓我來教訓教訓她們!”說話間,又瞟了季飛霞和江慧姬一眼,那種不屑的眼色與狂傲的語氣,不要說季飛霞不高興了,就連江慧姬也對她起了反感。

  季飛霞冷哼了一聲,滿臉冷冰冰地說道:“教訓教訓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憑你也配?”

  冷素香沒有想到一句話說出去了,非但給人家頂回來了,而且撞得還那麼的凶。她那種一向狂傲的性格,那裡受得了這個,她怒瞪著季飛霞喝道:“好!我就非要教訓教訓你這賊丫頭!”說話間,她身形微微一晃,右掌一掄,就欲打季飛霞的耳光。

  季飛霞又如何會讓她打上,左腕一翻,五指側起,指風似箭。飛快地向冷素香的右手脈門扣去。

  冷素香手腕一沉,把右掌帶了回來,望著季飛霞“喲”了一聲,說道:“看不出你還有兩套呢?”

  季飛霞卻仍然滿面冰冷,憤然說道:“豈止有兩套,就是沒有兩套的話,你又能怎麼樣?”

  季飛霞的一損、再損,冷素香不禁怒火如熾,她嬌喝了一聲,身形飛快地一側,左掌一翻,右掌一掄,翩翩的掌影,帶著凌厲至極的勁力,直向季飛霞拍去。

  冷素香再次出手,非但掌式凌厲,招式更是奇妙快捷,季飛霞又如何肯示弱,身形一斜一側,雙掌一卷一伸,也飛快地向冷素香反攻過去。

  於是,她們兩個人互不示弱地纏鬥在一起。

  江慧姬沉靜的站在一邊,那中年美婦人卻始終面帶微笑地佇立著,沒有說話,沒有攔阻,也沒有出手。

  突然,“砰”然一聲,季飛霞與冷素香兩人硬對了一掌,季飛霞蹬蹬蹬的退回了六七步,冷素香也不能制止退出了四五尺。

  冷素香初入江湖,女扮男裝,以懷中暗器赤炭而名震江湖,除了敗在燕造奇的手中外,可以說沒有碰到過真正的對手。今天她一上來根本就沒有把季飛霞放在眼裡,沒有想到,幾招下來,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硬拆了一掌,也未能損季飛霞分毫。話已經說在了頭裡,再看看季飛霞那種冷冰冰的臉色,不禁更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

  她冷哼了一聲,毫不猶豫地將身形拔起丈餘,身形驟然一轉,竟然施展開天山三友所傳的絕頂招式“氣似奔雷”來,猛然向季飛霞襲去。但見她身若飄風,掌似驚雷,身法快、身形美,漫天的掌影,帶著似剛似柔的,逼人的勁力,直向季飛霞當頭罩去。

  冷素香初入江湖以來,這天山三友的絕招,她只對燕造奇施展過一次,一旦展開,聲勢確實是驚人。

  在冷素香如此厲害的招式下,季飛霞不禁大吃一驚,對方來勢實在是太快,太凌厲,要想閃身避讓,哪裡還來得及,即使不受傷,恐伯也要當場出醜,丟個大面子了。

  在這一剎那間,江慧姬一聲嬌喝,手腕一翻,食中二指上,飛射出一道耀目的火光,帶著呼呼的風聲,直向冷素香襲去。為了救她的霞姐姐,江慧姬及時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她的絕招——火。

  江慧姬的這一手,實在是太出人意料,冷素香要想再硬逼季飛霞的話,她也非傷在江慧姬的烈焰之下不可了。

  在這種情況下,那個中年美婦人,再也不能含笑袖手旁觀了。她右掌一抬,一股輕緩的勁力已應掌而出,直向江慧姬手指上飛射而出的那道烈火迎去。勁力與江慧姬那烈火一接觸間,發生了絕大的威力,將一道烈火完全震散。

  季飛霞閃了出去,冷素香翻了出去,江慧姬卻驚異地望著那中年美婦人愣住了。

  季飛霞怒火中燒,冷素香更是怒火如熾……

  冷素香手腕一翻,一柄透明的寶劍掣在了手中。她望了江慧姬一眼後,怒瞪著季飛霞喝道:“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兩個,我就不姓冷!”說完她又暗暗從懷中取出純陽赤炭,自從那次怒殺那個淫徒之後,還不曾使用過赤炭。

  季飛霞平腕一翻,嗆啷一聲,背上的長劍變應手掣出鞘來,她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道:“冷素香,我看從今以後,你大概要改姓了。”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不高,卻帶著極端的輕蔑與不屑。

  冷素香聽了,自然感到十分刺耳,幾曾有人對她如此蔑視過?她一咬銀牙,一抖手中的寶劍,就欲將身形撲上。

  驀然間,那中年美婦喝了聲:“慢著!”

  聲音非但震耳,更帶著一種似乎令人非聽不可的威力。

  冷素香不自覺地將即將撲出的身形撤了回來,略帶驚異地向她的乾娘望著。

  那中年美婦人滿面嚴肅地望著季飛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怎麼知道她叫冷素香?”

  冷素香才突然想起適才季飛霞曾經叫過她的名字,不禁驚異的眼光轉到季飛霞的臉上。

  那中年美婦說話的聲音似乎隱含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季飛霞不自覺的就欲接口回答,但她剛張開嘴,還沒有把話說出,抬起眼光,剛好和冷素香轉過來的驚異的眼光對在了一起,四道眼光一接間,季飛霞卻又不知道為了什麼把要說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道:“我叫什麼,怎麼知道她叫冷素香的,我想現在還沒有告訴你們的必要。”說話的聲音與臉色,仍然是那麼冷冰冰的。

  冷素香一咬牙,喝了聲:“你……”季飛霞卻一抬眼,立即接口說道:“我!我怎麼樣?”

  季飛霞與冷素香之問,已鬧得很僵,一個是冰冷的,一個是高傲的,誰也不服誰,誰都想教訓教訓對方。

  那中年美婦人卻走上一步,臉上又帶出了微笑,她望著季飛霞說道:“你為何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兒的,說呀!”

  這個中年美婦人非但使人望而起敬,而且,她那種說話聲音,使季飛霞覺得另外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她實在是想如實回答,可是,她想到了冷素香那種高傲的神態的時候,她又閉上了嘴,一聲也沒有響。

  冷素香卻氣呼呼地說道:“娘!她不說算了,讓我先教訓教訓她,到時候她就說了。”季飛霞也一抖手中的長劍,向冷素香一瞪眼……

  那中年美婦人卻一轉身向冷素香說道:“香兒!你先別插嘴,這件事情讓我來解決。”說完,她又轉身向季飛霞說道,“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

  當著冷素香的面,季飛霞實在不想說,但是,那中年美婦人的聲音在她的心中激盪,使她覺得不說出來好像很不舒服。於是,她看了那中年美婦人一眼,終於忍不住地說道:“她叫江慧姬,我叫季飛霞。”

  那中年美婦人突然睜大了雙眼,似乎十分驚異地向季飛霞打量了兩眼,說道:“什麼,你叫季飛霞,你就是游龍劍季英的女兒?”

  季飛霞亦不禁十分詫異地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先父正是江湖人稱游龍劍的季英,不知道你們是誰?”

  那中年美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上次我見你的時候,你不過四五歲,一別十餘年,你記不得我了,我也認不出你來了。”她的臉色雖然較為平靜了,可是,說話時有些微的激動。

  季飛霞實在記不起這位中年美婦人到底是誰了,不過,她覺對方是有點面熟……

  那年美婦人又含著笑,開口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季飛霞眨了眨眼,望著那中年美婦人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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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那中年美婦人接著說道:“這也不能怪你,我一說你就知道了,我叫陳惠蘭……”

  季飛霞仍然迷惘地望著那個自稱陳惠蘭的中年美婦人,而她卻含笑拉起了季飛霞的手,望著她說道:“先夫與你父親是金蘭好友,叫做神槍燕宇,燕造奇就是我的兒子!”

  季飛霞雙眼瞪得大大的,這個中年美婦人,竟然是燕造奇的母親,她未來的婆婆,她不知是驚還是喜,一時之間,竟然做聲不得。

  江慧姬變不禁愣住了,這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了,季飛霞與江慧姬怎麼也沒有想到。

  突然,季飛霞激動地叫了聲:“伯母!”便拜倒在陳惠蘭的身前。

  陳惠蘭一面攙扶季飛霞,一面說著:“起來!起來!”她望了季飛霞一眼後,又接著說道:“我前些日子到長安四海鏢局去了,你們鏢局只剩了一個看房子的跛子,說你們都到洛陽去了,真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季飛霞長長地嘆了口氣,望著她這位未來的婆婆,想到她父親游龍劍季英的慘死,想到燕造奇,不覺一陣辛酸,淚水差點奪眶而出。她輕輕地說道:“這真是說來話長,咱們進屋裡去談吧!”

  江慧姬也在這時走過來向陳惠蘭見禮,陳惠蘭向她笑著點了點頭後,帶著她們走回了北廂房中。

  點上燈火坐下後,季飛霞立即將燕造奇裝成白仁到四海鏢局,及父親為了那尊紫玉佛而被害,跟燕造奇間種種的誤會……一直到從南海取回了南海飛魚,而聽說冷素香在找燕造奇等一系列情況簡略地說不一遍。

  陳惠蘭沒有想到事情還這麼複雜,她輕輕地吐了口氣,說道:“過去的事情,讓它過去算了,仇我們是一定要報的。還是先找到奇兒再說吧!”她頓了一頓後,又接著說道:“我本來想讓他見了我驚喜一下,所以讓南飛雲不要說出我來,沒想到……”

  突然問,她想到了眼前一個極難協調的問題,現在,她見到了季飛霞,這是她未來的兒媳婦,而她又曾答應了她的乾女兒冷素香,把她的事兒完全包在了身上,雖然那個時候不知道冷素香的意中人,就是她自己的兒子,從小就訂了親的燕造奇。但是,她確實親口答應了她呀!

  還有一個,當然是江慧姬,江慧姬與燕造奇之間,由季飛霞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們二人似乎已有謄戀之情。這三女戀一的局面,今後如何收拾呢?季飛霞、江慧姬與冷素香之間怎麼辦呢?三個女孩都是那麼美,都有自己的可愛之處,她希望她們都能找到如意郎君。雖然燕造奇那一方面,她可以以母親的身份命令他,可她不能讓季飛霞希望落空,又不能失信於冷素香,這確實是很難辦的事呀!當然,最好的辦法是她們自己達到諒解,就像季飛霞和江慧姬之間一樣。

  她笑著向三人掃了一眼後說道:“哦,對了,我還忘記給你們介紹了,我是我乾女兒,冷素香;你們跟我的兒子,總算都是有緣分,以後應該我親近親近!”

  季飛霞並不知道冷素香跟燕造奇曾經有過以往的一段事,也不知道燕造奇的母親已經向人家許下了諾言,一時之問,她哪裡能聽得出陳惠蘭話語中深長的含意,她與江慧姬含笑向冷素香打了招呼。

  冷素香只是冷冷地向她們兩人掃了一眼,略略地點了點頭,神態並不十分的友善。

  季飛霞和江慧姬不禁有點反感,季飛霞心中暗暗叫道:“你有什麼了不起……”臉上又恢復了那種冷冰冰的態度。

  陳惠蘭看了,不禁暗暗地嘆了口氣,心忖道:“只有慢慢從旁幫助她們,使她們團結些才是。”

  冷素香這種態度,使江慧姬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她好像很早以前就已經有過這個印象,而且,好像跟燕造奇有點關係。但是,一時之間她卻想不起來。

  陳惠蘭卻又開口說道:“奇兒既然已經到崑崙山去了,咱們明天也好離開這兒啦!天都已經快亮了,你們回去歇息吧!”

  於是,季飛霞和江慧姬拜辭了陳惠蘭,回到了她們住的東廂房中。

  季飛霞自幼喪母,父親雖然對她愛護備至,但是,鏢局中事情繁忙,時常把她冷落在一邊,以致養成了她那種冷若冰霜的性格。自游龍劍季英逝世後,她悲痛欲絕,更有著孤苦伶仃之感。她何嘗不需要感情的滋潤,但是,她對她的未婚夫又曾經說過那種不嫁人的話……她心雖然是熱的,表面上卻只好硬裝出那種冷冷的樣子來。

  如今,她碰到了燕造奇的母親,非但可以得到一份母親的撫愛,而且,將來的一切,亦自有她替自己做主,當然,這是她值得欣慰的。但是,冷素香——這個高傲美麗的女孩子,卻使她內

  心起了一種說不出的不安,就像從前剛見到江慧姬一樣,她不知道為了什麼。

  躺在床上,她無法入眠。江慧姬卻也沒有睡著。

  突然,江慧姬輕輕推了推季飛霞說道:“霞姐姐!你睡覺了嗎?”

  季飛霞“嗯”了一聲,轉過了身來說道:“有什麼事?”

  江慧姬翻身坐了起來,眨著兩隻大眼睛說道:“我突然想起了奇哥哥跟冷素香的事……”

  “奇哥哥跟冷素香的事……”這確實是很有吸引力的,季飛霞“哦”了一聲,不自覺地坐了起來說道:“她跟奇哥哥之間是怎麼回事啊?快告訴我!”

  江慧姬望了季飛霞一眼說道:“那是上次奇哥哥帶著我到崑崙山去的事情了……我們走在路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中年婦人把奇哥哥叫住,她說她是天山三友中的玉梅仙子,是為她的徒弟來訂親的……”

  江慧姬把那一次的事情告訴了季飛霞一遍後,又接著說道:“我想,這個冷素香,大概就是天山三友的徒弟……”

  季飛霞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表面上顯得十分平靜地說道:“原來還有這麼回事,咱們睡吧!”其實她內心正被一種複雜的感情煎熬著,哪裡能睡得著。

  天真無邪,一向只管自己的事,而不大過問人家事情的江慧姬,當然不會瞭解季飛霞的心理,因為她懂得的到底還少,她的思想也單純得多。她更想不到,就因為她這一段話,使季飛霞對冷素香已經解除了的疙瘩結得更緊,以致以後險些掀起莫大的風波。

  第二天,她們一行四人,離開了杭州。一個風華絕世的美婦人,帶著三個美豔絕倫的少女,在江湖上走著。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向她們投以羨慕的眼光,當然,也引得不少淫邪之徒想入非非,但是,只要是敢於向她們挑逗的,沒有不吃了苦頭碰壁而回的。不到半個月的時問,四人的名聲已經傳遍江湖,再也沒有人敢輕易來冒犯她們了。

  但是,季飛霞和冷素香之間,關係卻越處越糟,當著陳惠蘭的面,她們表面上雖然沒有什麼,心裡卻作勁。再加上一個生性高傲,一個是冷冰冰的,兩人平時連話都難得講一句。相反,生性隨和的江慧姬,卻跟冷素香越處越好了。

  陳惠蘭認為人總是有感情的,相處的時間一久,互相問必定會得到諒解的。所以也就暫不去開導她們。

  這時,另一個震驚武林的消息,正在江湖上傳播著,那就是江湖中有名的大幫黑衣幫的瓦解。這個消息,也傳人了陳惠蘭、季飛霞、冷素香與江慧姬的耳中。她們都知道這黑衣幫龍頭幫主南飛雲和燕造奇的關係,因而無不擔心燕造奇的安危……

  這時,她們已經離長安不遠,於是,她們決定趕到黑衣幫的翠屏居去看看,不管有沒有結果。

  新月高照,銀星點點。

  秋夜的微風,帶著一絲涼意。

  一個中年美婦人,帶著三個豔美不俗的少女,站在早已變成了一片焦土的翠屏居前。

  她們在感嘆著,在唏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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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五

  她們沒有想到名震江湖武林的黑衣幫被挑了,而且,比想像中傳聞中的更加淒慘。

  陳惠蘭微微皺著眉頭,向三人各望了一眼後說道:“看樣子,我們非趕到崑崙山去看看不可了,不知道奇兒他能不能在那裡?”

  陳惠蘭實在是不放心她已經十多年不見的兒子,因為能將黑衣幫毀到這種程度,這份力量實在是不小啊?季飛霞、冷素香、汪慧姬她們又如何能放心得下。

  陳惠蘭剛把話說完,突然一聲暴喝傳來,數十條人影已飛快

  地向她們立身之處奔來。四人一看,出現在眼前的,竟然都是些和尚。

  這些和尚穿得花花綠綠的,裝束非常古怪、刺眼。為首之人是一個長髯飄胸,面容威嚴的老和尚。他手中握著一根金光閃閃、份量似乎奇重的禪杖,身上穿的那件花花綠綠的長衫上,繡著五彩的龍鳳,顯得更加的刺目。

  他正是大漠裡那片綠洲上的善普寺中的主持和尚——大覺禪師。燕造奇他們奪了善普寺中毒泉的解藥逃了,這已經是自有善普寺以來就沒有過的事了,大覺禪師已經認為是莫大的恥辱。而他的女兒卻又留下了一封信,跟著燕造奇跑了。他派出了不少和尚追了下去,可是,一直追到了沙漠的邊緣,卻仍然沒有發現燕造奇他們的行蹤。大覺禪師盛怒之下,把寺中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帶著近二十個和尚,直入中原。善普寺的主持和尚親入中原,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他要出這口怨氣,他要找他的女兒,即使他與燕造奇已經成為夫妻了,他也要把他們抓回去。

  他並不怪他的女兒,因為,燕造奇已經觸犯了他們“善普寺”的規矩,但他卻覺得柯娥不應該不告訴他就偷偷的溜走。

  大覺禪師還有一個想法,他一直對燕造奇有著很好的印象,很佩服他的武功,也有意將他收羅在善普寺中。他認為這一次,以他個人的力量,再加上他女兒的力量,也許真的能使燕造奇就範,那麼善普寺中,將更增加了一份很大的力量。

  然而!他到了中原之後,雖然費了不少的力氣,但不要說找人,就連柯娥與燕造奇的消息都沒有打聽到一點兒。情急之下,他們想到了黑衣幫。可惜,他們晚了一步,黑衣幫的總舵已變成了一片焦土。但是,他們仍然不死心地趕到黑衣幫的翠屏居來看看,然而,情形同樣糟糕。

  大覺禪師不禁有點灰心了,在離去之後,大覺禪師突然心血來潮,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又帶著手下人再回來看看,沒有想到卻發現有人。他想,這兒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在這種時候還有人來,必然與黑衣幫有關係,說不定能探出個究竟來。

  大覺禪師向四人打量了一陣後,大聲說道:“你們跟黑衣幫有什麼關係?認不認得一個叫玉尺書生的燕造奇?”

  大覺禪師的話問得有點沒頭沒腦的,但是,陳惠蘭她們一聽就知道,這批人一定是來找燕造奇的。

  陳惠蘭微微一笑,正欲開口說話,冷素香已昂然答道:“我們跟黑衣幫沒有什麼關係。認得燕造奇又怎樣?不認得燕造奇又怎樣?”

  大覺禪師本來就已經有一種預感,認為這個中年婦人與三個少女,跟燕造奇一定有點關係,再聽冷素香這麼一講,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感覺沒錯了。他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絲喜意,但是,冷素香那種高傲已極,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的神態,卻使他心中又泛起了一絲怒意。

  他哼了一聲,冷然地說道:“你們跟黑衣幫有沒有關係姑且不談,既然認得燕造奇,還不趕快把他交出來?”

  季飛霞連眼睛都沒有斜,已冷漠地接口說道:“把燕造奇交出來?你們這些花花綠綠的和尚,憑什麼呢?”

  冷素香接口道:“就憑你們的腦袋比別人禿嗎?”

  大覺禪師氣得倒抽了一口氣,他沒料到這幫娘們竟如此厲害,說出來的話,竟這麼不中聽。他怒氣衝衝地把手中的金色禪杖向地上一插,暴瞪著雙眼喝道:“叫你們交人,你們敢不交?我大覺禪師的寶杖可不講情面!”大覺禪師原來那柄禪杖已被燕造奇用冷電玉尺劍削為兩截,這次前來中原,他只得又換了一柄禪杖。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冷素香卻又搶著說道:“哦!原來你叫大覺禪師,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憑你這根討飯的禪杖也想嚇唬人呀!告訴你,差得遠!”說話的聲音雖然是輕輕的,緩緩的,

  卻把大覺禪師說得一文不值。

  大禪師哪裡還忍耐得住,手腕一翻,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禪杖,身形一晃,就欲飛身向四人撲去。

  陳惠蘭已邁上了一大步,喝了聲:“慢著!”清脆的聲音,帶著懾人的威力,使大覺禪師穩住了即將撲出的身形。

  陳惠蘭面色凝重地望著大覺禪師說道:“燕造奇跟我們確實有著很深的關係,不知禪師跟他有何仇恨,何妨說出來?”

  大覺禪師滿腔怒火,沒有等她說完,已經怨聲喝道:“好!你要知道是吧?我告訴你,他騙走了我的女兒!”

  陳惠蘭、冷素香、汪慧姬、季飛霞,均不禁驚異地愣住了,這可能嗎?

  陳惠蘭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來,眼前這三個少女哪一個不是才貌出眾,風度不俗,而燕造奇他都沒有動心……

  她愣了一下,緩緩說道:“我不相信,你倒說說看,是什麼時候的事?”

  冷素香自己有過痛苦的經驗,大覺禪師所說的,她那裡會相信。她邁上了一步向陳惠蘭說道:“娘!哪裡會有這種事,別跟他囉嗦了,咱們走!”說著,邁步就往前走去。大覺禪師冷哼了聲,喝了聲:“回去!”右掌一翻,呼的一聲,一股渾厚剛勁的力道已應掌而出,飛快地向冷素香砸去。

  冷素香嬌聲喝了一聲,右掌一揮拍出了一股極其凌厲的勁力,直向對方的來勢迎去。她根本沒有把大覺禪師放在眼裡,然而,勁力一接間,她覺得對方掌上拍出的勁力,卻是出乎意料的強大。但覺手臂微微一麻,竟然被震得蹬蹬蹬地一連退回了四五步。

  在這一剎那間,大覺禪師一揮手,發出一聲震天的暴喝。暴喝聲中,大覺禪師身後的那二十來個和尚,飛快地晃動身形,立即將四人團團圍住,聲勢煞是嚇人。

  大覺禪師冷哼了一聲,沉聲喝道:“今天如果沒有把事情解決,要走人,那是休想!”

  冷素香己抽出了寶劍,一聲嬌喝,就欲撲上。

  陳惠蘭伸手攔住了冷素香,望著大覺禪師道:“那麼你說今天要怎麼解決法?”

  太覺禪師瞟了陳惠蘭一眼,冷冷說道:“如果你們今天交不出人來,就得帶咱們去找,直到找到為止!”

  大覺禪師說的話實在是太蠻橫。陳惠蘭雙眼微微一眯,仍然聲色不變地說道:“你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我可以給你保證,日後如果我們碰到了他,一定會告訴你!”

  大覺禪師卻連眼皮都沒有抬,喝了聲,“不行!”

  陳惠蘭卻也立即接口說道:“如果我也說不行的話,你要怎麼辦?”

  大覺禪師猛瞪雙眼,嘴角上掛起了一絲冷笑。他沒有說話,卻以眼光向圍在四外的善普寺中的和尚一掃。

  陳惠蘭如何會不明白大覺禪師的意思,他順著大覺神師的眼光向四外一巡後,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微笑,緩緩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要以武力來解決啦!好!你把禪杖給我!”

  大覺禪師不知道對方到底在弄什麼玄虛。他不給吧,人家既然開口要了,當著這麼多手下,他又不願意失面子,給吧……然而,他還沒有考慮完,陳惠蘭一伸手,大覺禪師連對方用的什麼手法都沒有看清楚,拿在自己手中的禪杖,卻已到了人家手中。

  大覺禪師不覺大驚,臉色微微一變間,但見對方左手平舉著禪杖,右掌在手臂粗細的禪杖柄上摸了一遍,又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大覺禪師伸出手去,欲將禪杖拿回來。他的手一拿著杖柄,陳惠蘭的手一離開杖桿,杖頭“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杖桿卻在這一剎那間變成了細灰飄落。

  手臂粗細的禪杖桿,給陳惠蘭的手輕輕地摸了一遍,竟然變成了飛灰。這種出神火化的內功造詣,直驚得那些善普寺來的和尚個個暴瞪著雙眼,大張著嘴巴,如同泥塑木雕一般,連呼吸之聲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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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第廿三章 藝驚三僧

  陳惠蘭以內力將禪杖震成碎粉,使大覺禪師呆呆地愣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以陳惠蘭之功力,他豈是她的對手?

  陳惠蘭微微一笑,道:“中原奇人異士多著呢,焉能任你逞強?燕造奇的事我接下來了,你準備怎麼辦吧?”

  大覺想了一下,道:“你先說說,你是他什麼人?”說話的口氣早已軟下來。

  陳惠蘭用眼一掃眾僧,道:“你要問我是燕造奇的什麼人嗎?”

  大覺昂然道:“正是,這事關系到我女兒一生,焉能輕易交給你去辦?而且,你又憑什麼使燕造奇聽你的?”

  陳惠蘭暗想,聽大覺的話好似真有這麼一回事她心中暗暗責備燕造奇不該如此。她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是他母親,這下你可放心了吧?你快回去吧,我找到他後問明原委,自有公斷!”

  她語氣雖不嚴厲,但其中自有懾人之氣勢。大覺聞言又是一驚。既然陳惠蘭是燕造奇的母親,而且武功如此高超,他根本不是對手,他沉默了一會兒只好道:“既然你是燕造奇的母親,那就好,我現在回善普寺去,一年之內如果沒有消息,我等自會再至中原來找他,你見了他要他立刻和我女兒一齊回來!”

  陳惠蘭道:“你快回去吧,這些事情我自有處置,不用你多說!”

  大覺仰天嘆了口氣,一揮手,與手下眾僧一齊退了下去。

  陳惠蘭默默無言地呆在當地,燕造奇如果真的如大覺禪師所說,那她該怎麼辦呢?燕造奇雖是她親生骨肉,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該做出這種事來呀!這兒的三女已夠他麻煩的了。自從離開心如神尼,到江湖上來找兒子,誰知沒找到他,卻碰到些都是和他有關係的孩子!

  三女也都憂疑著,燕造奇真會拐走大覺的女兒嗎?她們三人都知道那是不會的!但三女都相信,也許那並不是燕造奇拐她,而是她或許跟上了燕造奇。她們三人在跟著人家的母親轉,而那個大覺的女兒!卻真正的跟上了他!

  半晌,江慧姬和季飛霞同時道:“不可能的,幾天前他還和我們在一起,他現在趕赴崑崙,哪會拐什麼和尚的女兒?”

  冷素香不屑地道:“和尚怎麼會有女兒呢?莫不是和尼姑結了婚?”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不過如今這和尚全是花和尚,既然就沒有什麼話說。千手神君回身入洞,沉聲向燕造奇問道:“你有苦衷,為什麼不說呢?”

  燕造奇緩緩地嘆了口氣,道:“我不能娶芝姐,我更不願娶別人,我事一了之後,替父報過冤仇我想去跟我師父出家!”

  千手神君沉聲道:“你說的別人是誰?”

  燕造奇輕聲道:“我父母在我出世後就替找訂下了親!”

  千手神君哼了一聲,道:“那女孩兒是誰?你見過嗎?”

  燕造奇沉吟了一會,道:“是心如神尼的徒孫,叫季飛霞,我和她見過,不久前還在一起,但我對她不滿,她也對我不滿!”

  千手神召道:“那你娶我女兒好了,這有什麼關係,有什麼事找到我頭上來吧!”

  燕造奇抬頭道:“不!這是我父母替我定的,雖然和不能尊父母之命娶她,但我又不能另娶!”

  千手神君一陣默然。他轉身向洞內走去。

  過不好一會兒,他才走出來,向燕造奇道:“我做事一向不反悔,但今天看在芝兒的面上,我暫時先收回成命,你明日就和她下山去鷲嶺。”

  說完他又進入洞中。

  燕造奇茫然地向洞外走去,他腦中一片混亂。迎著山風,他長嘆了一聲,造化竟是如此捉弄他,既然無緣,何必一定要將他安排著來見她呢?

  身後傳來一個輕微的聲音:“奇弟弟!”

  燕造奇回過頭,見夏佩芝正用她那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她。

  他喘了口氣,低頭道:“芝姐!是你!”

  夏佩芝微微一笑,道:“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

  燕造奇低頭道:“芝姐,我真對不起你,我父母當年之命,我不能違抗;但我雖不能娶你,我也不會娶她的!”

  夏佩芝笑著道:“你剛才對我爹爹說你要去當和尚,是嗎?”

  燕造奇抬頭看著夏佩芝,夏佩芝道:“你去當和尚,我就去當尼姑!”

  燕造奇憂鬱地望著她,她黯然一笑,道:“我說的是真話!”

  燕造奇心中無限感傷,但他能勸她嗎?要怎麼樣勸呢?

  二人相對默默無言。半晌,燕造奇道:“芝姐,我對不起你,但你切不可知此。我現在心裡已經十分慚愧了,你再如此,我將更愧疚終身。我只願你以後能永遠幸福、快樂!”

  夏佩芝凝視著燕造奇,緩緩道:“你不但在騙我,而且你也在騙你自己!”

  燕造奇低頭不語。夏佩芝笑了笑道:“我們別想這些吧,至少我倆現在還是在一起,不要再愁眉苦臉的了!”

  燕造奇抬頭凝視著夏佩芝,良久不語。

  覃佩芝羞赧地低下了頭,燕造奇也低下了頭,旋即又抬頭望著天空,不發一言。

  夏佩芝低著頭,好一會兒才扭頭向燕造奇望去,見他正在看著天空。

  她遲凝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問燕造奇在想些什麼,卻聽燕造奇長舒了一口氣,道:“芝姐!你會覺得我太頑固,為了父母之命而不敢娶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嗎?”

  夏佩芝遲疑不語,她心中確實有這種感覺,她潛意識中也認為燕造奇是太不看重她了,如果他真的愛她,那他就不會為指腹為婚的世俗禮法所困擾。但她怎能直接說出呢?燕造奇不違父母之命,這也可算是他對他父母的一種孝心呀!

  燕造奇凝視著她,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笑了笑道:“那只是一部分,其實我心中還有些怕……”

  夏佩芝一愣,抬頭笑道:“什麼?你怕?你怕我嗎?”

  燕造奇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是的,我怕你會有災難!”

  夏佩芝凝視著燕造奇,撲嗤一聲笑道:“你怕我會有災難嗎?”

  燕造奇憂鬱地點了點頭,道:“我一身全是災禍,凡是接近我的,全受了禍,我不願你也因我而受災!”

  夏佩芝笑道:“真有意思,我今天才聽到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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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燕造奇又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道:“我一下山,遇到了我父母給我定的妻子季飛霞,結果,她一個完滿的家破碎了,她的紫玉佛丟了,她父親也死於非命;後來遇到另一個女子江慧姬,她父親也死於血魔之手,赤玉佛被奪;再下去是天山三友的弟子冷素香,而她的黑玉佛也丟了,幸好沒有死。最後在沙漠中遇到柯娥,而她也因我而死於鷲嶺的怪人之手。”

  夏佩芝笑了笑說:“你以為我也會和這些女子一樣,接近你就會不幸嗎?”

  燕造奇低頭道:“並不只是女子,黑衣幫幫主南飛雲是我師兄的義弟,也是因我而慘遭毒手。我好似背著一身罪孽,凡是接近我的,都會受災!”

  夏佩芝笑了笑,道:“你以為我會因你而得到災難嗎?”

  燕造奇低頭答道:“芝姐!老實說,我自下山來,遇過好些女子,但我從未有意地去親近她們;可你雖然沒有誘惑我,但我卻不能自主,我無法從腦海中抹掉你,我希望我倆能永遠在一起,但是我心中又時常有莫名的恐懼,擔心我倆突然的分開,我……!”

  說著他又嘆了一口氣。夏佩芝道:“奇弟!不要傻,如果我們有一天能永遠在一起,我相信我們永遠不會再分開的!”

  燕造奇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如果……,那麼我情願只能見著你,我只希望能常常見著你!見了你,我心中就會很高興了,我也不再希望別的了!”

  夏佩芝的心上也莫名地蒙上了一層陰影,她勉強地笑著道:“奇弟!我不喜歡聽你這種話,你的意思好像我倆就要分開似的,難道我們不會永遠在一起嗎?”

  燕造奇沉默了一會道:“不!我希望我倆永遠在一起!”

  夏佩芝欣慰地笑著,燕造奇也笑著,但他心中如受針刺一般難受。他上有師長母親,他生活在禮法森嚴的社會,他不能不受禮法的約束,除非他能完全脫離人群,但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知道現在抱的希望愈大,將來失望也將愈大,這對他對她,都是極為難受的。

  夏佩芝的笑容也漸漸收斂,默默無言地站著。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只覺得她再也笑不出來了,她勉強耍笑,但面部肌肉卻那麼僵硬,使她無法將笑容呈現在臉上。

  燕造奇望著她,勉強道:“怎麼了,芝姐!”

  夏佩芝低下頭,輕輕道:“奇弟!我心裡好似突然覺得不舒服,又好像再也不會笑了!”

  燕造奇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是我不好,你受了我的感染了,我一定要盡我的可能,我將永遠和你在一起!”

  夏佩芝寬慰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翌日,天色初明,二人已收拾好行裝,向山腳下奔去,趕赴鷲嶺。

  一輪紅日自東方升起,映照著崑崙山起伏的山脈。

  燕造奇左肩背著琴,右肩背著劍,夏佩芝只背了一張琴,二人並肩而行。

  夏佩芝長吸了一口氣道:“我好久沒有下山了!”

  燕造奇也笑道:“真是的,我也該再回江湖上看一看了,一別半年,她們不知都怎樣了?”

  夏佩芝眨了眨眼道:“是嗎?想她們?”

  燕造奇自知失言,尷尬地一笑,吶吶道:“這只是責任罷了,如果萬一她們出了什麼事,你如要是我,也會於心不安的。”

  夏佩芝低頭赧然一笑,一抬頭正想說話,她眼角一瞥,“咦”了一聲道:“奇弟,那是誰?怎麼跑到這兒打起來了?”

  燕造奇側眼望去,只見那兒有一對人正在鬥得難分難解,旁邊還站著四人。場中的三個黃袍僧人他不認識,其餘三人正是塞外三殘。

  他不禁也“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他們三人怎麼會來這兒,而且和三個僧人鬥得難分難解呢?”

  夏佩芝問道:“怎麼?你認識他們嗎?他們是誰?”

  燕造奇注視著場中道:“那三個人是塞外三殘,我和他們三人曾有一面之緣,不知……”說話間,他注意到場中的局勢著急地說:“糟!啞俠要敗下來了,看樣子他們三人遇到了厲害的對手了!”說著和夏佩芝一齊向場中奔去。

  一到場外,只見啞俠已經落敗,聾俠出手相救,十二片鋼片直襲那番僧。

  那番僧不得已,只有收手,其餘二僧一齊大喝一聲,向盲聾二俠逼去。

  盲俠將頭微轉,一手抽出長劍,一手一推聾俠道:“三弟!不要輕舉妄動!”

  二番僧一左一右攻至,兩人全是用的重兵器。

  盲俠長劍劃出,兩僧兩根鐵杖一交,向盲俠壓去。

  另一番僧也向啞俠追去。

  盲俠自知不敵,不敢硬接,連連向後退去。

  夏佩芝急向燕造奇道:“你的三個朋友已經敗陣,你不去幫忙嗎?”

  燕造奇笑了笑,道:“他們三人的武功我知道,決不會如此輕易就敗下來的!”

  聾俠已瞥見了燕造奇,向盲俠道:“玉尺書生來了!”

  盲俠點了點頭,他雙目雖盲,但雙耳卻異常靈敏,他也已聽見燕造奇的聲音。他大喝一聲,長劍疾翻,逼住了兩僧的攻勢,聾俠也抽出暗器,抵住對方的攻勢。

  但啞俠卻節節敗退,和他斗的那一僧人武功最高,他大笑一聲,說道:“啞巴!你今天還想逃嗎?”說著追了上去。

  燕造奇皺了皺眉,沉聲道:“住手!你們三人可是塞外三僧嗎?”

  那三僧一齊住手,驚異地望著燕造奇。燕造奇說話的聲音雖不大,但一字一句如在三人耳旁講的一般,這分明是上乘的千里傳音的絕技,三人焉能不驚?

  正在追趕啞俠的那黃衣僧者打量了燕造奇一陣,他幾乎不相信剛才使出千里傳音之法的人是燕造奇,他沉聲道:“不錯,我正是天覺!那兩個是我師弟地覺、人覺,你也知道我三人的大名?”

  燕造奇微微一笑,塞外三僧、三殘對立,他師兄曾對他說過,三僧不是好人,三殘不是壞人!

  他掃了三人一眼道:“三位為什麼和三殘在此地爭鬥起來?我看你們就此罷手算了!”

  天覺濃眉一揚,哼了一聲,道:“小娃子,你既知我三僧大名,我今天就暫時饒你一次,趕快走開,免得惹火燒身!”

  燕造奇笑了笑,回頭看了看夏佩芝,道:“三位臭名滿天下,三殘比三僧要正派多了,我勸你們三人就此罷手原是好意,不要誤會了!”

  天覺怒道:“好個娃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教訓起你佛爺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2

一零八

  地覺一揚鐵杖道:“看我來收拾他!”

  盲俠身形一閃,攔住了地覺道:“這事是我兄弟三人的事,別扯得太遠了!”

  地覺鐵杖一揮,向盲俠當頭壓下,盲俠不願自削威風,決心取勝讓玉尺書生看看,他單劍往上迎去。

  地覺傲心已起,一杖擊下,盲俠稍沾即走,身隨劍轉,一轉之間,向地覺側面出劍,朝他肋下刺去。

  地覺一招失靈,但他也不是無能之輩,哪能讓盲俠一劍制倒?他一拖鐵杖,鐵杖隨身而起。

  盲俠長劍一振飛起,追擊地覺。

  地覺一帶杖尾,用尾杖向盲俠長劍碰去,盲俠一收長劍,地覺隨手揮出,鐵杖杖身帶著一投凌厲的勁風,向著盲俠掃去。

  盲俠身形一縮,躲了過去。他不甘失去主動,身形隨勢一長,單劍刺出,直刺地覺眉心。

  地覺心中微驚,他身體藉著鐵杖一蕩之力,身形向右移開,閃開盲俠攻來的長劍。

  盲俠長劍綿綿不絕地攻上,地覺已經落下風,一面擋著,腳步不由自主地被逼得向後退去。

  天覺鼻中連哼,似有上前相助之意。

  燕造奇見盲俠不願目己相幫,就站在一旁觀戰,見盲俠已佔上風,因此也不再上前。

  盲俠初佔上風,長劍隨身走動,長虹一般地圈住地覺。

  地覺鐵杖也揮動得呼呼生風,但也僅能自保而已了。

  天覺哼了一聲,人覺一揮鐵杖,也衝了過去。

  聾俠怒哼了一聲,雙手齊抖,十餘顆鐵彈子飛出,向人覺擊去。隨後雙手又揮,十餘隻小箭又直奔人覺。

  人覺揮杖攔去,十餘顆鐵彈子互撞,一直向天覺擊去。

  天覺大喝一聲,身形一起,寬大的僧袍隨身飄起,身形落處,雙袖齊揮,一陣黃沙捲起,他使出全身的功力,將聾俠射出的暗器全部逼回。緊接著身形再度拔起,如巨鷹一般向聾啞二俠擊去。一陣黃風,飛沙走石,遮天蔽日,來勢好猛!

  二俠身形一轉,同時出劍,向天覺逼去。

  天覺的武功在三僧之中算是最高的了,他較三殘之中任何一個都強,但以一敵二,力有不濟。

  天覺被迫閃身,二俠再度揮劍逼上。

  天覺怒哼一聲,他雖自知不敵,但也不甘心就此服輸,他鐵杖帶回,再奮力揮出,直向二俠掃去。

  聾啞二俠雙劍一交,架了上去。

  天覺哼了一聲,他自忖自己鐵杖這麼重的兵器,再加上自己的功力,不會壓不垮聾啞二俠。他一杖以全力壓下,但三殘既為殘,他們三人所走的路子全是輕靈的路,怎會以己之短,迎人之長呢?兩人長劍未等接實便迅速移開,隨手將長劍一帶,向天覺肋下刺去。

  天覺一招失靈,心中怒火上衝,但此時也只有先保命要緊,騰地跳後一步,躲開長劍。

  聾啞二俠不捨,持劍上追,雙劍再刺天覺。

  天覺一滾身,又躲了過去。他站起身子,心中更怒,側目一看,人覺已上前和地覺二人並攻盲俠,盲俠已是岌岌可危了,不禁面露喜色。

  聾啞二俠此時卻心急似火,盲俠遭困,不能不救。於是,聾俠單手一揮,五支鐵箭分射二僧。

  地覺人覺二僧見背後受襲,不由攻勢一緩,盲俠得以脫身。但聾俠這一分神,天覺鐵杖已掃至,他來不及閃身,只有單劍砰上。只聽“鏘”的一聲,他右手一麻,長劍脫手飛起,直向半空飛去。

  天覺冷笑一聲,鐵杖一翻,向啞俠當頭壓下。啞俠大吃一驚,顧不得別的,身形一閃,單劍向鐵杖迎去。又是“鏘”的一聲響亮,啞俠長劍也被震飛。

  聾俠見狀大吼一聲,十餘件暗器飛起,向天覺擊去。天覺不得已,他身形急閃,手中鐵杖也連揮帶擋,躲過了暗器,隨即再度向啞俠攻去。

  盲俠因聾俠出暗器,解了他一時之圍,但不一會兒,又被地覺、人覺二僧逼住。

  此時三殘齊落下風,啞俠更是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燕造奇笑了笑,開口道:“你們六位勝負已分,可以停手了!”

  天覺鐵杖向啞俠擊去,口中道:“小娃兒,你少管閒事!”

  燕造奇雙眼一掃,閃電似地自地面拾起三塊小石子,隨手彈出,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分別擊中三根鐵杖,三僧鐵杖均被震退。他含笑道:“我叫你們住手,你們沒有聽見嗎?”

  三僧一齊大驚,呆愣愣地望著燕造奇,他們不相信這娃子功力竟至如斯境界。

  三殘也呆住了。上次燕造奇和三殘較技之時,三殘落敗,但只比了輕功、暗器和劍招,他們三人僅知燕造奇的功力很高,卻想不到燕造奇的功力比他們三人所想像的還要高!

  燕造奇本來自幼受百忍大師的傳藝,再加上有一位當年威震武林,叱咤一時的江湖怪傑千面神行客悟本這麼一位師兄指點,現在又得武林第一怪千手神君的絕技,此時已是身兼三家之長,半年以來功力更是突飛猛進,此次是半年來初露鋒芒,難怪三僧三殘要驚異了。

  天覺凝視著燕造奇,心中自知剛才他一杖擊出時所蘊含之勁力,竟然被燕造奇以一顆小石子輕易震退,其人之功力可想而知。

  他呆了一會兒,向燕造奇問道:“你是何人?”

  燕造奇笑了笑,沒有答話,天覺又道:“你……,你是千手神君的弟子嗎?”

  燕造奇側臉看了看自己肩上的琴,笑道:“也可說是,也可說不是,這張琴果然是千手神君他老人家的,而且他老人家對我也確有傳藝之實,但我並不能算是他老人家的弟子!”

  天覺心中撲通撲通地亂跳,千手神君之難纏他是知道的,他的琴既然在燕造奇手中,必然和他有很深的關係,而且他還傳藝給燕造奇,這使他害伯了。

  燕造奇見天覺婦此,說道:“你不用因千手神君他老人家的關係才怕我,我身旁這位就是他老人家的女兒,我們都不想仗他的名聲來威懾你們!”他雖如此說,但天覺聽來更是擔心。他側臉向夏佩芝看去,只見這個女子肩背古琴,粉面含威,他心中暗驚,千手神君的舔犢之情他是知道的,他女兒必然深得父親真傳,看樣子他只有認輸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13
一零九

  他遲疑了一會兒,道:“既然二位與千手神君老前輩有這麼深的關係,我塞外三僧就告退了!”

  盲俠在一旁沉聲道:“慢走!哪有這麼簡單的,你們三人想走,我三人還不肯放手呢!”

  天覺面色微變,怨聲道:“那好,我們另約地方,不在崑崙山,隨便那裡都可以。”

  盲俠冷然道:“你怕千手神君,別人說不仗著千手神君,你還怕什麼呢?”他本來輸了,但輸是輸,他以為玉尺書生燕造奇不該以千手神君的名頭壓走三僧,心中不期然地就想做些他本心也不願做的事!

  燕造奇向盲俠道:“今日之事我想我管得並沒有錯,塞外三殘之名也不會因此而受損,你如此未免太過了吧!”

  盲俠怒道:“玉尺書生燕造奇!你別以為事事僅憑武功便行,今日我塞外三殘之名雖可以說是你救的,但我三人卻永遠不會感激你,而且並不以你的行為是好意的!”

  燕造奇微怒,雙眉一揚,道:“也好!我燕造奇今日可說是多管閒事了,但我既然管了,自然不願再放手,就是今日你三人佔了上風,我出頭將三僧放走,你要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

  盲俠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你替三僧幫忙來了!?”

  天覺自然不笨,他一聽,這少年不但是和千手神君有很深的關係,原來竟又是久已聞名的百忍大師之徒玉尺書生燕造奇!現在居然和三殘鬧翻了!他自知討好赫赫大名的玉尺書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便開言道:“瞎子!用不著燕少俠,你三人本是我三僧的手下敗將,不乖乖的逃回去,還有什麼好逞能的!”

  盲俠怒哼一聲,今日他是寧可賠上一條命也不願就此退走。他肝火已動,揚聲道:“天覺,今日鬥了這麼久,我倆尚未真正接手,你敢和我單獨鬥嗎?”

  天覺昂首大笑道:“有何不敢,我天覺根本不把你放在眼中!”

  盲俠氣得連喘兩口氣,向天覺迎去。

  天覺大笑,一揮鐵杖,準備迎上。

  燕造奇在旁,突然緩聲道:“你們兩人都住手,你們六人誰能聽完我一曲,我甘願認輸,如果接不下……”他說著用眼一掃六人,跟著緩緩道:“那你們就要聽我的。”

  盲俠哼了一聲道:“這有何不可!”他口中雖如此說,但掃一眼燕造奇背上的琴,心中實在還是有些害伯。那是千手神君的琴,而千手神君以琴道出名,琴是他隨身兵器,如今傳到燕造奇手中,他實在不敢說自己能接下一曲。

  天覺道:“千手神君前輩琴技冠天下,燕少俠定得真傳,我三人自願認輸!”

  燕造奇凝視著他,半晌道:“是的,你們是該認輸了,我聽我師兄提起,你們三人平素行為不端,日後必須改正!”

  天覺遲疑了一下,道:“我三人曾自以為所向無敵手,今日以玉尺書生那三顆石子論,就勝我三人許多,我們自此之後,再不涉足江湖了!”說完三人向燕造奇合十而退。

  燕造奇目送三僧離去。盲俠嘴皮動不動,好似想要說什麼話,但又不好說出。

  燕造奇回轉頭,注視著盲俠。

  盲俠輕哼了一聲,道:“好吧!我兄弟三人今日就領教領教你玉尺書生的絕世妙音吧!”

  燕造奇微微笑了笑,自背上解下了琴。

  他盤膝坐下。夏佩芝笑道:“奇弟!要不要我替你焚香?”

  燕造奇也笑道:“芝姐!不用了,我這是獻醜,待會兒彈錯了還要請你指正呢!”

  夏佩芝笑道:“我爹爹的琴技向不傳人,今日你得了他老人家的真傳,哪要我指正!”

  燕造奇用手在琴弦上輕輕撥了二下,一聲清越的琴聲發出,三殘心中一齊一震,三人連忙收攝心神。

  燕造奇笑了笑,右手輕撥琴弦,緩緩奏出“落花流水憶江南”一曲。三殘之中,唯聾俠最是不懼,但他傾耳細聽時,也不由心中起伏不定,好似有些微的音響鑽入他的腦際,好似他已能聽見什麼了。盲啞二俠收攝住心神,但聞燕造奇奏出的音樂是那麼和緩,好似流水潺潺而過,又如碧波蕩漾,樹上各色的花瓣緩緩飄落,落下水中,逐波而去。二人不由自主地漸入幻境,連聾俠也呆滯地站在那裡,不言不動。

  琴音順流而下,樹上花瓣愈落愈多,滿空中、水中、都佈滿了花瓣。三人眼前全成了一片花的世界。

  琴音急轉而下,三人眼前所見的已成了一幅秀麗的江南景物,山清水秀,峰迴路轉,好似人間天堂。三人已完全初琴音所制,隨著琴音,神遊太虛,江南景物呈現在三人眼前,西子湖、五老峰……好似任其邀游。

  琴音又轉,三人似被帶至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四周都是白霧,茫茫一片,不辨東西。遠處隱隱現出一座山峰,峰頂上閃爍著一絲淺淺的燈光。三人不由自主地一腳高一腳低地向那山峰走去,他們彷彿感到自己的武功已失,只覺得地面凸凹不平,甚難行走。

  突然,又傳出了一縷清越的妙音,三人頓時清醒,只覺得自己還仁立原地,向燕造奇望去,只見他閉目垂簾,身旁已燃著一爐檀香,香菸繚繞,夏佩芝含笑地站在燕造奇身後,兩人望去好像仙境中人。

  盲俠呆呆地站著,一言不發。

  燕造奇緩緩睜開雙眼。夏佩芝笑道:“奇弟!你的琴藝真是使我佩服,若不是你最後擊出驚音,只怕我也要被迷住了!”

  燕造奇笑道:“芝姐說笑了,‘落花流水憶江南’只不過是普通的曲子罷了,怎麼能使你入迷呢?”

  夏佩芝笑了笑,道:“說實在的,我自認不如你了,你這次用的驚音,如果你奏出‘萬相迷仙曲’,再用死音,想鷲嶺一怪必難苟免!”

  燕造奇笑了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但我卻以為如此只怕殺生太多,如果不是不得已,我還是不想用的!”

  夏佩芝點了點頭道:“這也對,但是鷲嶺一怪不是善良之輩,你不小心,只怕自身要受損!”

  燕造奇低頭笑了笑,輕聲道:“殺生倒不怕,只怕殺了無辜的;用出‘萬相迷仙曲’,只怕方圓五里之內的生靈全要死了!”

  夏佩芝笑道:“你既然不願殺傷生靈,那也可以棄死音而不用,你可以用迷幻二音。”

  燕造奇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話。

  盲俠聽了二人對話,心中漸愧已極,以自己三人之功力,又不知趨避之法,焉能不被琴音所困,幸好玉尺書生燕造奇用的是驚音,驚醒了自己三人,若他輕輕一撥死音,只怕他們三個無一能夠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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