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血魔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1 16:03: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7 23842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1
五十

  第十一章 血肉橫飛

  這由善普寺中飛奔而至的人影,使場中的眾人均不禁微微一驚,也使得陳文的話,戛然而止。這麼多人的場中,頓時變得十分肅靜,沒有半點聲音。

  轉眼間,五個衣著怪異的和尚已到了眾人面前,而為首的正是日問被燕造奇擊退了的智心和尚。

  智心和尚的神態仍然是那麼傲慢,對場中的眾人連眼光都沒斜一下,好像場中根本就沒有這五六十個人似的。他滿面怒容地望著陳文,冷然喝道:“陳文,你深更半夜,悄悄從寺中溜到此處,難道你想吃裡扒外,背叛不成?”

  陳文剛出寺不久,他還不知道玉尺書生他們是否能信任他,而他想提供線索後,與眾人合力攻人善普寺奪取解藥計畫已經被智心識破,他默默地沒有出聲,但是,眼中已露出了些微微的怯懼之色。

  智心冷哼了一聲,又繼續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也不願再跟你多費口舌,不管他們入寺歸佛與否,本寺已與你絕緣,你應該知道,你現在只有死路一條了。”

  說完了,他緩緩地移動眼光,冷冷地向場中的眾人一掃,沉聲說道:“三天的時間雖然不算太長,可是,足夠你們仔細考慮的啦!如果你們誰想早點死的話,不妨聽信陳文的話,硬往寺裡闖闖看!”

  他認為這幾句話具有十分的恫嚇力,其實,卻引起了場中眾人的反感。他冷哼了一聲後,向身後的四人一擺頭,轉身又向寺中奔了回去。

  陳文轉身急急地向燕造奇說道:“燕少俠!最好是能把他們統統留下,免得寺中有了準備,到時候更難下手!”

  燕造奇雙眼一閃,沉聲喝道:“你們給我站住!”

  聲音雖然很輕,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而且是那麼震人,帶著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力量。

  智心與另外四個善普寺中的和尚,均不禁將身形停下,轉回身來,望著燕造奇,眼中現出了驚異的光芒。

  燕造奇臉上突然現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他緩緩地說道:“在下燕造奇,對江湖生涯本感厭倦,今日得飲你善普寺的靈泉,也算是與貴寺有緣,願立即入寺剃度出家。不過,我有個條件。”

  誰都沒有想到玉尺書生突然出聲叫住了智心和尚,要講的是這麼幾句話。不要說陳文驚愕不止,場中所有的人,不管是黑衣幫的,蝙蝠幫的,金河派下的,或者是單干的巧手吳連,均不禁驚愕得呆呆地愣住了。

  聽了燕造奇的話,智心臉上不能自制地浮上了即喜又惑,的神色。他望著面含微笑的燕造奇,過了半晌後,又恢復了那種目中無人的神態,他仍然是那麼狂傲地說道:“你有什麼條件,不妨說來聽聽!”

  燕造奇和緩地說道:“要出家做和尚,這是一件人生難得的大事,所以我不得不慎重……”

  他略為一頓後,又接著說道:“其實我的條件也很簡單,第一,善普寺中所有的僧侶,在主持和尚的率領下,大開山門迎我入寺,第二,必須以佛家最隆重的禮節為我剃度,這兩個條件總不算太過分吧!”

  智心和尚悶哼了一聲,冷然說道:“燕造奇,你玉尺書生的名頭,在江湖上也許是不小;但是,今天你到了我們善普寺,一切可得全聽我們的,這兒可沒有你討價的餘地。”

  燕造奇昂首哈哈一陣大笑,笑聲一落,笑容一斂,炯炯的雙眼,射出了兩道冷電似的光芒,向智心逼視著,厲聲喝道:“智心,你既不是善普寺的主持人,你怎麼知道善普寺不能因為我玉尺書生開此先例?而且,不僅我如此,也許在場的五六十個江湖武林中有名的高手,均加入善普寺中,為你善普寺增加了一份無比的力量,倘若就因為你妄自尊大,而將此大事給誤了,你智心有幾個離袋,能擔得起嗎?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問問主持的大覺禪師,立即來給我回話!”

  燕造奇聲色俱厲地說出了一篇大道理來,智心竟然完全被唬住,連聲都沒敢吭一聲,帶著四個和尚走了。

  燕造奇緩緩將身形轉了回來。場中五六十個人,眼中卻閃出敵視與不屑的光芒。而向他望著,一心想與這些武功高絕的江湖朋友合作奪取解藥的陳文,更顯出了無比的失望。

  黑衣幫的龍頭幫主南飛雲疑惑地望著燕造奇,邁上了一步,游移的說:“燕老弟,你真的要……”激動的聲調中,帶出了些微的失望,似乎在暗暗的感嘆,他南飛雲看錯了人。

  南飛雲還沒有說完,燕造奇含笑地搖了搖頭,不慌不忙地說道:“事情既然已到了這種地步,咱們即使一起暗中襲人善普寺,而‘善普寺’必然有了準備,解藥也必然十分難以得手,所以我想用計取。”

  燕造奇還沒有講完,金河派下的盧子俠已不屑地冷然說道:“所以你想第一個入寺做和尚,把咱們剛才的約定完全置之不顧!我當玉尺書生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不過是個貪生怕死,不顧大義的小人!”

  盧子俠說話聲中,同時的傳來了幾聲不屑的冷笑,蝙蝠幫的那些不滿三尺的侏儒中,也發出了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既然如此,咱們不防先把這小子毀了算了。”

  話一說完,眾人不禁一陣嘩然,有的似乎已經躍躍欲試了。

  燕造奇何嘗不知道眾人對他的反感,他暗自忖道:“你們未免太沉不住氣了,我的話還沒有講完嘛!”

  南飛雲到底是個耿直忠義的朋友,雖然他現在對燕造奇也十分不滿,但是,他望著場中的情勢,看了燕造奇一眼後,高聲說道:“朋友!不管怎樣,想動燕造奇,先得從我南飛雲這兒過去!”

  燕造奇含笑地拍了拍南飛雲的肩膀,邁開腳步,走到了眾人之問,他面孔倏然一板,沉聲說道:“朋友!你們也未免太沉不住氣了,你們知道我有什麼打算?剛才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你們憑什麼說我貪生怕死,出賣你們?”

  他的聲音沉穩異常,說時,以炯炯的目光,向場中驚異迷惑的眾人掃視了一遍。又長長地舒了口氣,和緩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我當然不能再計較這些,如今陳文逃出了善普寺,寺中必然已經有了準備,即使剛才咱們合力將智心五人留下,甚至殺死,也於事無補,所以我們必須要出奇制勝。”

  燕造奇略微喘了口氣後,又接著說道:“我的方法也很簡單,只不過是‘明暗虛實真假’六個字。也就是說,一部分人明著願意入寺出家,引開寺中大部分的力量,然後驟然發難,給對方致命的一擊,一部分人卻暗中分頭攻入。至於人員的分配,及詳細的辦法,當然還要咱們大家來詳細研究了。”

  燕造奇話一說完,場中所有的人均不禁暗暗地叫了聲“慚愧!”對玉尺書生的機智佩服之至。

  南飛雲喜不自禁,陳文眼中又閃出了希望之光,盧子俠的心中最難過,尤其是燕造奇日間還伸手救過他。他緩緩地走了過來,輕聲地說道:“燕少俠,我盧子俠實在太……”

  燕造奇微笑著說道:“過去的事情,算了!咱們還是商量正事要緊,說不定智心和尚很快就要回來了。”

  燕造奇說完,又轉首向陳文問道:“寺中的情況如何,解藥藏在哪裡,你現在不妨把你所知道的講一講,咱們也好研究怎樣去對付。”

  陳文點點頭說道:“據我所知,這種毒泉的解藥叫做‘七釐保命散’,中毒之人,只要服下七釐,即可將毒氣化清。此藥藏在善普寺內正中的一座‘載月塔’的頂層。該塔一共只有兩層,塔的四周有密密的樹林圍著,竹林中似乎隱含著陣法,暗布刀槍陷阱。至於詳情如何我就不太清楚了。”

  燕造奇點了點頭,說道:“那麼……”

  倏地,巧手吳連邁步而出,大聲地說道:“你已經當了好兒年的和尚了,既然毒性三日即發,你當然一定是吃過瞭解藥的了!而且咱們對寺中之事一無所知,怎麼知道你不是來騙我們,把我們引入羅網送死呢!”

  燕造奇看了吳連一眼,說道:“除非你想入寺當和尚,否則就心須入寺去找解藥,到時候,還不是得各處找,何妨相信他呢!再說毒性既然三日即發,他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陳文卻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看我不從頭詳細說一遍,你們也不會相信的啦!”

  他略微一頓,向場中眾人掃了一眼後,說出下面的一段事來:

  善普寺為誰所建,峙立在這片綠洲之上到底有多久了,至今已沒有一個人知道。

  寺中衣著怪異的和尚,雖然是剃了發,受了戒,其實卻只有其名而無其實,非但不拜佛,而且照吃酒肉,甚至,百個在寺中的地位不低的和尚,已經娶妻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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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善普寺雖然偏居沙漠一隅,但每日必有十餘個人被派入關,到中原各地去,而他們去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打聽中原武林中,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人,待下一批去了之後,前一批人立即集合了,一齊返回大戈壁沙漠中的善普寺內,將自己的聽聞,詳細報告主持的大覺禪師。所以,善普寺中的和尚,對江湖武林中所發生的大小事情非但不陌生,而且有的還知道得十分的清楚,自然,象燕造奇、黑衣幫、蝙蝠幫、金河派……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當然不會在他們的聽聞之外。

  他在中原既不現真面目,亦不惹事生非,即使真的碰到了什麼事情,他們寧死也不說出善普寺三個字,因此江湖武林中,幾乎沒有一個人知道在戈壁沙漠中,這一片綠洲間,有著這麼一座怪異已極的善普寺。隅而有人闖到了這片綠洲之上,發現了這座寺院,不是被逼著入寺做了和尚,就是化為一灘黃水,死於非命,從來沒有一個例外。因此,善普寺始終能夠保持著它的神秘,不為外人所知。

  這一次,燕造奇來時,卻正好碰到了善普寺從中原回來的一批人,不知不覺被引到了這片綠洲之上。

  善普寺建築雄偉,佔地寬廣,雖然寺中連和尚帶女眷已有八百多人之眾,但是仍然有足夠的地方再容納十倍以上的人。而寺中所需要的糧食,卻正是由每月到中原去的那些和尚們帶回來。寺中有良馬千匹,突奔往來,不費甚事。

  寺院的右側,另外有一個池塘,一經瀑布緩瀉入其中,亦和那座竹林圍繞著的“載月塔”一樣,派人嚴密看守,不許喝過毒泉的那些被逼出家的和尚們,輕易邁近一步。

  這些被逼出家的和尚,必須料理寺中的一切雜務,生活有似奴僕。但是,每隔三日,他們可以得到一粒純白的丹丸,以延續另三天的壽命。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為了自己的生命、沒有人敢反抗,只要活著,總還是有希望的。然而,在善普寺中做了一輩子的牛馬,年老無力之時,終於得不到丹丸,以致毒發身死的,已經不知有多少人了。

  陳文說到這裡,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向五六十個靜靜聽著他講述的人望了一眼,又接著說道:“這一次我從寺中逃出來,就已經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在各位的手中,成則與各位同生,敗則與各位同死。當然,奪取解藥必然還要經過一番波折,但是,我希望各位能信任我,共同為自己的生命去努力。”

  燕造奇看了巧手吳連一眼,轉眼間向陳文說道:“陳兄;你放心好了,既然咱們已經決定了就要抱著必勝的決心。”

  這時,善普寺的那高大的圍牆內,突然響起一聲暴喝,暴喝聲中,寺中隱約的透出了一片火光。這是他們到了這片綠洲上這麼長時間以來,善普寺中第一次有了如此明顯的動靜。

  緊跟著,“呀”的一陣尖銳刺耳的響聲過後,兩扇巨大的寺門大大地敞開了,兩個衣著怪異的和尚高執著火把,站在了門口,很顯然,是有人要出寺來了。

  燕造奇不禁暗自忖道:“看樣子,似乎我提的條件,他們已經接受了,想不到他居然來得這麼快。”

  他目光向驚異中的眾人一掃,說道:“看樣子我要先入寺去了,哪位願跟我先進去?”

  南飛雲、盧子俠,應聲跨上了一步,吳連亦緊跟著黑衣幫的外香堂堂主、飛雲七劍黃慰慈邁步而出。

  燕造奇點了點頭後,說道:“好了!咱們進去主要是分散他們的實力,五個人已經足夠了,嗯……”

  他“嗯”了一聲,看了巧手吳連一眼,接著說道:“對了!這位吳兄有火藥暗器,你們只要聽到一聲爆炸聲,就可以立即由這位陳兄領路,分頭攻入寺中,到載日塔中奪取解藥。”

  說話間,善普寺內已走出了三條人影,旁邊兩個和尚手中各高舉著一支火光熊熊的火把,當中的那個和尚,正是剛才回去不久的智心。

  燕造奇側身走到了黑衣幫刑堂堂主、鐵掌鄧克俊身邊,輕聲說道:“等會兒入寺之時,分配三五個兄弟去找些食水糧草,免得奪到瞭解藥,仍然寸步難行。”

  這位在江湖上混了半輩子有餘的鐵掌鄧克俊,微微地點了點頭,心中對燕造奇佈置的細密,考慮的周到,不禁佩服至極。

  這時,智心已與另兩個和尚走到了眾人之前。燕造奇哈哈一笑道:“怎麼啦!你回來得這麼快,大概……”

  智心冷冷地望著燕造奇說道:“大師已經答應親自在‘星弧門’迎接你們,並且派出了近百個弟子,沿途手執火把,直至‘月魄堂’,立即以隆重的儀式為你剃度,從此皈依我佛。這是你玉尺書生的緣分,要是別人的話,恐怕休想有此排場。”

  他說著,略為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過,剃度之時,只能有八八六十四個人在旁觀禮,這是本寺的規矩。”

  燕造奇沉吟了一下,一抬頭說道:“好!就這麼辦”。跟著,他哈哈一笑說道:“智心,我說的不錯吧!這兒又有四位朋友願意一齊跟我入寺出家。”

  說著,他向四人一揮手,說了聲:“咱們走!”毫不客氣地邁步向前走去。

  於是,七個人在上百道眼光之下,邁步向善普寺中走去。

  一入寺門,但見每隔丈餘,就有兩個高舉著火把的和尚佇立著,一條近二十丈長的火龍,消失在轉彎口上。

  高大的圍牆內,近丈處即是一條二丈餘寬的河溝,河水已經完全乾枯,深近十丈,如果輕功不夠火候的話,要想過去倒也確實是需費點事。

  智心突然大喝了聲:“放橋!”聲音一落:呀!呀呀!對面一條高高昂起的吊橋已經緩緩地放下來。

  吊橋一落,智心說了聲:“請!”燕造奇望了智心一眼,首先就往橋上走去。

  “砰”的一聲巨響,兩扇高大的寺門關上了。兩個手執火把,佇立在門口的和尚,轉身跟在了智心之後,步過橋來。

  過橋之後,是一條寬約十丈,白沙平鋪的道路,兩旁種著密密的大樹,氣派確實不凡。

  智心向正人微微一欠身,說道:“我智心要先行一步了,一路自有寺中弟子護送,有僭了。”

  智心說完,也不等五人答話,展動身形,飛快地向前奔行而去,轉眼間,消失在近二十丈外的一個轉彎口。

  這時,吊橋又“呀!呀呀”吊起,直立在兩根三丈高的?粗大石柱之間,而身後的四個和尚,已經變成了六人,火把也由兩隻變成四隻,四支又變六支。

  五人向四周的情形略一打量後,沒有一個人說話,又同時向前走去。

  每走丈餘,站在路旁的兩個和尚,必然高舉火把,加入身後的那些和尚中,慢慢的,由六個,加到了三十幾個了,然而,一個個精神抖擻,步伐一致。

  轉眼間,五人已到轉彎口了。身形一轉問,眼明驟然一亮,五人均不禁驚異地向眼前打量著。誰也沒有想到,僻據沙漠綠洲上的一座善普寺,非但大,而且建築竟然如此的宏偉、驚人。

  但見三五丈外,高高的聳立著一座六丈餘高的牌樓,四根兩三人才能合抱的粗大的柱子,漆得一色朱紅,每根柱子前佇立著一個高高的舉著火把的和尚,粗大的柱子上反射出陰森可怖的耀眼光華。

  這還不算稀奇,也不算驚人,使五人吃驚的倒是一丈多高的屋頂上,竟然盤佈著栩栩如生的龍鳳,五丈處有一塊寬大的銀色的橫匾,上面書有“天門”兩個五尺方圓的鎦金大字。

  “天門”一過,兩排火龍長約七八十丈,地上已由細細的白沙,改為青石鋪地,非但排列整齊,而且磨得十分光滑。人影,也許那就是剛才智心所說的“星弧門”了。

  再過三十丈左右,才是高大雄偉的屋宇,在火把映照下,朦朧的月光中,遠遠望去,是那麼壯觀!那麼神奇!

  這些建築,與王侯的宮殿相比,恐怕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五人如何能不驚異至極呢?

  燕造奇不禁暗自忖道:這樣的環境,倒真是不錯,這兒是“天門”,前面是“星弧門”,又有什麼“月魄堂”、“載月塔”,就憑這些名字,似乎也煞費了一番心機,此中的人物確實不可輕視!

  五人思忖間,已走過了“天門”,緩緩向前走去。由於“善普寺”中這種驚人的氣派,五人均不禁暗中存下了幾分戒

  不知不覺間,五人又走出了二十餘丈,身後的火把,也增加到了五六十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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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倏地,身後的五六十個和尚齊聲地一聲暴喝,聲音震耳欲聾,久久不絕。

  五人均不禁一驚,猛然將緩緩前行的身形頓住。盧子俠手握腰間金色長鞭的鞭尾,巧手吳連也情不自禁地將手伸入懷中。

  剎時之間,但見人影晃動,火光亂竄,身後的五六十個和尚,分向五人兩邊飛快地挪動著。轉眼間,已分立於五人兩旁,仍然高舉著火把,排成了兩排,向前走著,對五人驚異的舉動,好像根本沒有看見一樣。

  突然的舉動,使五人受了一場虛驚,盧子俠垂下了腰際的手,吳連也緩緩的將伸入懷中的手,掏了出來。

  這時,每走丈餘之後,佇立在兩旁的衣著怪異的和尚,必然高舉著火把,閃入兩排火龍之前。

  不一會兒,第二座高大的牌樓已在眼前,弧形的牌樓之上,三個大大的金字,正是“星弧門”。

  門下昂然佇立著十餘條人影,除了智心,他身旁還站著四個裝束與其一模一樣的和尚。前一排卻是三個身著黃綢衣衫,年約六旬的和尚。再前面,又是一個長髯拂胸,面貌威嚴,頭髮灰白的老和尚,手中握著一根金光閃閃,份量似乎!甚重的禪杖,身上穿的卻是大紅大綠,繡著龍鳳的長衫,顯得十分刺目。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打扮像真正的和尚的,除了他們都剃光頭髮,而且頭上有戒疤之外。

  而更令人奇怪的,那白髮者僧身旁卻佇立著兩個面貌有五六分相像的婦女,一個年紀在三四十歲之間,一個卻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

  幸好剛才已經聽陳文說過,善普寺中的和尚,有不少已經娶妻納妾的奇聞,否則他們不驚愕得呆若木雞才怪呢!

  那手持金色禪杖,身著紅綠長袍的老和尚,神光炯炯的雙眼中,閃出了逼人的光芒,向五人一掃後,盯著燕造奇打量了半晌,緩緩說道:“老衲就是本寺的主持人大覺禪師,你就是人稱玉尺書生的燕造奇嗎?”

  燕造奇抬眼望了大覺禪師一眼,略一欠身說道:“在下正是”。

  大覺禪師雙眼微微一眯,眼中的神光像兩道冷電似的,緊盯著燕造奇,似乎這一眼就要把他整個的心事看穿似的。

  燕造奇與大覺禪師四目相對間,心頭不禁微微一震,暗自付道:“這個老和尚目光銳利至極,似乎甚難騙過。”一念閃過,不禁更多加了幾分戒心。

  大覺禪師雙眼倏然一睜,沉聲說道:“燕造奇,我問你,你自願入寺剃度出家,永遠為本寺效命,是真的?還是另有打算,有為而來的?”

  說話的聲音雖然輕微,卻帶著攝人心肺的力量。燕造奇心中不禁微微一震,暗暗叫了聲:“好厲害的老和尚!”

  燕造奇到底是個功力深厚之人,心中雖然一動,臉上的神色仍然絲毫不變,他昂然答道:“難道老禪師還信不過我,有什麼疑問不成?”

  大覺禪師冷哼了一聲,說道:“笑話,我還怕你跟我耍什麼花樣!不管你是真是假,好,你先接我一拳試試。”

  說著,身形未動,左腕一翻,掌心一展,緩緩推出了一股凌厲已極的勁力,似緩卻急地向燕造奇襲去。

  燕造奇本已存下了十分的戒心,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大覺禪師竟然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向他發難,兩人隔得又近,勁風拂面間,他已再也沒有多加考慮的餘地。

  他冷哼了一聲,銀牙緊咬,右掌快逾閃電地翻出,用出了八成的勁力,推出了一股凌厲已極的掌風,直向大覺禪師的掌勢飛快的迎去。

  南飛雲,盧子俠、黃慰慈、吳連,均不禁大吃一驚,勃然變色,不自覺地近上了一步,似欲有所行動。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間,“砰”的一聲震天的巨響後,勁氣排空激盪,捲起了陣陣的狂飆,掀動了場中所有人的衣衫,逼得人透不過氣來,四人不自覺退了兩步,就連近丈外高舉的火把,也被這陣陣的勁風吹滅了好幾支。

  雙掌勁力一接間,燕造奇不能自制地被震退了兩步。大覺禪師身形微微一晃,然而,兩隻腳已整個的陷入了背磚之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都沒有吃虧,而誰也沒有佔到半點便宜。

  大覺禪師不禁驚異地向燕造奇打量著,他這一掌雖然發掌之時,看似十分平淡,其實暗中已用出了六七成的勁力。在他認為,燕造奇即使不受傷,至少也會丟個破綻,沒有想到,對方非但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自己竟然沒有佔到半點便宜。

  善普寺中所有的弟子,均不禁為這種驚人的氣勢所懾,南飛雲等四人,也緊張地暗中戒備著,準備及時應變,全力一拼。

  燕造奇望著大覺禪師,一挺身形,昂然說道:“原來這就是你善普寺接客之道,大覺禪師,你準備怎麼樣?”

  大覺禪師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翻了翻眼,昂首一陣大笑。笑聲中,他慢慢將陷入青磚中的雙腳挪出,望著燕造奇說道:“玉尺書生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能一夜之間,名噪江湖武林,我這次破例總算還值得!”

  說話間,已顯出了一派豪邁之氣。他略為一頓後,又接著說道:“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希望你剃度入寺之後,能真正為本寺出力,並且,特允你娶妻成家,這又是破例,只對你玉尺書生而言,其他人除外。”

  從大覺禪師的這幾句話中可以看出,他對這個儀表英俊不凡,武功蓋世的少年玉尺書生,已經是十分賞識了。

  燕造奇沒有想到,大覺禪師並不像他想像中那麼邪惡,而且對他又是那麼器重,但是……燕造奇一欠身後,說道:“謝謝老禪師,我燕造奇自當盡力。”

  他一抬頭間,似乎覺得有兩道凶惡的眼光緊盯著他,他眼光微微一抖,心中暗暗一笑。那兩隻閃放著既恨又嫉之光的,正是智心和尚。

  然而,另外兩道緊盯著他,在他身上滴溜溜亂轉的眼光,卻使他有點不自在的感覺,這目光是發自大覺禪師身旁的那個二十不到的少女!

  大覺禪師又哈哈一笑道:“來!我先給你引見引見,這是內人,這是小女柯娥。”

  燕造奇向二人微微一點首。然而,當他把眼光挪到柯娥臉上時,柯娥對他嫣然一笑。人雖然不算怎麼俊美,這嫣然的一笑卻是十分迷人。

  燕造奇心中一震,趕忙把眼光閃開,大覺禪師已接著說道:“這三個是我的師兄弟,後面的五個是我的弟子,反正你們以後天天會見面,現在就不用多浪費時間了。”

  他又向南飛雲等掃了一眼後,轉身喝道:“帶路!”

  跟著大覺禪師的聲音而來的,是一聲震天的暴喝聲,站在左側的那一排高舉著火把的和尚,飛快地晃動身形,整齊地排在了“星弧門”前面,邁步向前走去。

  右側的那一排和尚,卻在這一剎那間,也整齊地排在了眾人之後,大覺禪師向燕造奇揮手,邁步向前走去。

  轉眼問,一群人已走到了一座壯麗雄偉的樓宇前,殿中早已是一片燈火通明,數十個手執火把在前引路的和尚,已分立於兩旁。

  大覺禪師停步向五人說道:“這就是本寺的‘明魄堂’,沒有什麼隆重的儀式,從來就不許任何人在此亂闖一步。今天在這兒為你們剃度出家,總是對得起你們了,跟我進去吧!”

  大覺禪師不等五人答話,已邁步登上了石階,走進了圓形的大門中。

  五人進門一看,嘿!好大的廳堂,六十幾個和尚,分兩隊整齊的站在堂中,但是仍然顯得那麼的空蕩;屋頂上一盞近丈高的彎月形的燈,將堂中照得如同白晝,朱紅的樑柱,潔白的牆壁,顯得更加奪目,使人不自覺地有一種莊嚴畏懼之感。

  然而大堂之中,沒有佛像,也沒有菩薩,供桌之上,也沒有香燭。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2
五十三

  這哪裡像是一個寺中的佛堂?卻像個世外的王國。反正五人另有用心,除了略感驚異外,倒也不放在心上。

  大覺禪師帶著五個人走到了供桌之前,向燕造奇說道:“你先跟我來!”

  在大覺禪師邁步向前走去的時候,燕造奇輕聲地向巧手吳連說道:“等一會兒我一出手,你就立即把火藥暗器向身後那些和尚打去。”

  說著他緊跟著大覺禪師走去。大覺禪師將身形反轉對著燕造奇威嚴地看了一眼,一聲大喝,雙臂高舉。

  那六十幾個佇立在堂中的和尚,也同聲地大喝了一聲,聲音在堂中迴繞激盪著,震得五入耳中嗡嗡嗡的,半晌不絕。

  餘音繚繞問燈光突然一暗,“月魂堂”頓時一片漆黑。

  燕造奇與立身於他身後的南飛雲等,均不禁一驚,不知道對方又在弄什麼玄虛。

  然而,燈光一暗一亮,一亮又暗,一連三次,堂中又是一片通明。五人均不禁驚異地瞪著供桌之後。

  就在彎月形的,鑲在房頂上的燈火三暗三明後,供桌後雪白的屋壁突然凹進去了一大塊,隨即現出了一尊丈高的人像來。

  不是佛,亦不是菩薩,卻是一個形態猙獰,半裸著身體,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像人卻又像鬼的怪人像。

  經過了已不知道多少年,善普寺中所有的和尚,就連大覺禪師都算上,已經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座人像是代表著誰,他只有一個遺傳下來的名字,稱之為“萬佛之佛”。

  大覺禪師雙臂緩緩垂下,合在胸前,同時,閉上了雙眼,低下了頭,似在默默的祈禱著。

  “月魄堂”中是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音,氣氛顯得十分的莊嚴肅穆。

  倏地,一個聲音高聲的叫道:“剃度弟子參拜‘萬佛之佛’!”

  “萬佛之佛?”,五人又再次抬起眼光,向那個猙獰的怪人像打量著。

  大覺禪師應聲抬起頭來,雙目一睜,望著燕造奇說道:“燕造奇,把你身上的寶劍解下來,交給我,然後向‘萬佛之佛’叩三個響頭,請他賞賜佛衣、聖水,剃髮受戒,而正式入本寺為僧。”

  說時,已將雙手平舉,欲接燕造奇身上背著的冷電玉尺劍。

  燕造奇望著大覺禪師,暗中一咬牙根,面上卻絲毫不露半點感情,把背上的冷電玉尺劍連鞘掣了下來,雙手捧著緩緩的送了過去。眼看冷電玉尺劍就要送到大覺禪師的手裡,南飛雲,盧子俠……他們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了,一雙眼睛暴瞪著,一眨也不眨地盯在冷電玉尺劍上。這劍乃稀世之寶,又是他恩師所贈,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拱手送人嗎?他們不知道,燕造奇到底要在什麼時候動手,再這樣子下去,眼看五個先入寺的人,都要被對方繳械,那麼……

  巧手吳連竟然被這種難言的氣氛逼得有點忍耐不住,不自覺地緩緩抬起了手,欲將火藥暗器掏出。

  然而,就在大覺禪師的指尖已經碰到了冷電玉尺劍鞘的一剎那間,但見燕造奇手腕驟然快逾閃電地一沉,“錚”然一聲龍吟般的長鳴,一道冷森森的奪目的長虹,劃空而起,冷電玉尺劍的萬道華光,直刺入眼。

  同時,一聲怒吼沖霄而起,一條人影飛快地向外閃去……

  雙方的動作均快得出奇,場中百餘雙眼睛,竟然沒有一隻看清楚了燕造奇與大覺禪師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南飛雲卻清楚地知道,冷電玉尺劍出鞘了!

  這些都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剎那間,一閃而過,奪目的寒光收斂了,大覺禪師身形已緊靠著供桌。他左手緊抓在右肩頭上,指縫中已滲出了絲絲的血跡,很顯然,在這一剎那間,他已被燕造奇突然掣出的冷電玉尺劍將肩頭劃傷。如不是有上乘內家功,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他暴瞪著燕造奇,怨聲喝道:“你……”

  他再也說不下去,聲音中除了憤怒外,還摻雜著些微的失望。他又哪裡知道,燕造奇已經手下留情了呢?

  六十幾個善普寺中的弟子不禁一陣嘩然,南飛雲等四人臉上卻浮出了難以自制的欣喜的笑容。

  一聲暴喝過後,巧手吳連身形一轉,手腕一翻,轟!轟!兩聲震天的一響,震得這座雄偉壯麗的“月魄堂”搖搖欲墜。

  剎時之間,悲慘的呼號聲不絕於耳,血肉橫飛,地搖天轉,整個的世界,似乎均將在這了剎那間毀滅了。

  巧手吳連的火藥暗器確實是厲害,尤其是對方驚異之間,毫無戒備,吳連驟然出手,一聲之下,那分兩邊而立的六十餘個和尚,竟然損傷了近二十餘個。而另外的那些,一個個滿身沾滿了血肉,一個個形同厲鬼,寬大的“月魄堂”中,充滿了血腥味與火藥氣,慘苦之象,令人不忍目睹。

  大覺禪師既然是善普寺中的主持,非但武功超絕,才略也必有其過人之處。燕造奇等人人寺之時,他對他們已經有了些戒心。只不過是他仗著善普寺中的力量,卻沒有把五人放在眼中,而且,對燕造奇超俗的儀表,高絕的武功,又發生了無比的好感,認為確是一個得力的助手。再者,他更放心的是,五人都已飲下了毒泉水,生命已操在自己的手中,何況,既入善普寺,在自己的勢力之下,還怕他們飛上天去?

  誰知道大意輕敵之下,非但自己受了傷,座下的弟子也損失奇慘,被燕造奇等人搶了先。驚愕之下,痛心不已,禁不住“啊啊”大叫。

  在這一剎那間,巧手吳連昂首哈哈一陣狂笑,手腕翻處,又欲將手中的火藥暗器向外打去。

  大覺禪師已經知道了吳連手中火藥暗器的厲害,他驟然一聲怒吼,眼中透出了逼人的殺氣,身形微晃處,已飛快地凌空拔起,從燕造奇的頭頂一越而過,直向巧手吳連撲去。身形懸空未落,雙掌已飛快翻出,推出了一股凌厲無比的寒氣,直向巧手吳連拍去。

  勁氣拂面而至,逼得巧手吳連透不過氣來,在這一剎那問,他哪裡還有時間將手中的火藥暗器打出傷人?他手腕一側,雙掌中兩枚半拳大的黑色的彈丸,已急急的向來勢兇猛的大覺禪師打去。

  大覺禪師冷哼了一聲,身形懸空微微一頓,左掌一翻,一股凌厲的勁力將兩粒黑色的彈丸劈飛,卻朝南飛雲與黃慰慈立身之處襲去。而右掌卻仍然是原勢不變的直襲吳連,且在這略為一緩間,似乎更多加上了幾分勁力。那些未曾受傷的和尚們,也叱喝吶喊著,飛快地向五人圍了上來。

  月魄堂中一片嘈雜混亂,燕造奇看著眼前的情勢,不禁大吃一驚,那兩顆黑色的彈丸若中途落下,或南飛雲與黃慰慈硬接的話,非但他兩人立即死於非命,甚至連在他兩人身邊那已經掣出金色長鞭的盧子俠,都很可能要受到至命的打擊。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再也顧不得巧手吳連是否能逃得出大覺禪師凌厲至極的掌勢了。但聞他一聲狂嘯,身形飛快閃動,將“三昧神功”提於掌上,飛快拍出了一股凌厲得難以形容的勁氣,“呼”的將兩粒彈丸劈開,卻直向那些起身撲到的和尚們襲去。

  “砰”的一聲,巧手吳連已被大覺禪師絕大的掌力震得飛出了丈餘,栽倒在地上。

  轟隆隆!又是一陣震天巨響,摻雜著慘厲的悲號聲,又不知有多少善普寺中的和尚,死在這兩枚火藥暗器之下。

  南飛雲與燕造奇互相交換了個會意的微笑,而燕造奇又飛快地將身形竄起,直向正在往吳連逼近的大覺禪師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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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這時,月魄堂的那扇圓形的大門之外,不少條人影,飛快地向堂中擁入。

  而金河派下的蘆子俠,卻已抖動了手中的金色的長鞭,捲起了一片金色的鞭花。啪!啪!啪!直向那場中的和尚們攻去。

  南飛雲眼珠一轉,一心中暗叫道,我既然在中原製造了對付蝙蝠幫的火器,何不拿這些善普寺中的和尚來試試看。

  一念閃過,他身形迅速拔起,手腕翻處,早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尺長的圓筒,身形懸空一翻,手腕一沉一帶,“達”的一聲輕微的機簧聲過後,無數支銀針自筒中射出,帶著尖銳的破風聲,直向那圓形的大門口飛快地襲去。

  “劈劈啪啪!”一片銀針觸物即炸,閃出了一片耀目的火花,將整個的圓門封住,那些欲撲人堂中的和尚,又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然而,這一片劈啪之聲,使燕造奇驟然一驚,略為一緩間,那剛剛將身形翻轉的吳連已經又實實地挨了大覺禪師一掌,他好似風中敗絮般飛了出去,“砰”的一聲撞在了牆壁之上,又反彈回來,倒在地面上,“哇哇”連噴了幾口鮮血。

  燕造奇再不猶豫,身形一落,左掌飛快翻轉,拍出了一股勁厲的掌風,飛快地向大覺禪師攻去。

  大覺禪師冷哼一聲,身形疾轉,掌隨身走,捲起了一股凌厲的掌風,直向燕造奇的來勢迎去。

  “砰”的一聲巨響後,兩人不能自制地各被震退了幾步。

  大覺樣師怒視著燕造奇,眼中閃出了駭人的殺氣。他掌心朝外,雙手大拇指緊扣著沉重的金色禪杖,緩緩地平胸推出了一股渾厚已極的勁力,直向燕造奇襲來。

  燕造奇哪敢怠慢,劍身平臂,暗中將武林至高的絕學“三昧神功”運於掌上,也用雙掌推出了一股剛柔並兼的勁力,緩緩向大覺禪師的掌勢迎去。

  此時的月魄堂已像開了鍋般的沸騰,慘叫聲、吶喊聲,金鐵交鳴聲,此起彼伏;奔騰的火焰,倒朔的斷垣,刀光劍影,連成一片。但是,燕造奇與大覺禪師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全神貫注,以全力出掌,欲給對方以致命的一擊。

  雙方的掌力一接間,激盪起了一聲震天的巨響,“三昧神功”是何等的神妙,大覺禪師如此深厚的功力,也被震得不自覺地倒退了近丈。他雙臂一陣酸麻,右肩上剛才被燕造奇冷電玉尺劍劃傷的口子,又傳來了一陣隱痛。大覺禪師不禁大驚失色,他如何想得到,二十歲不到的燕造奇,居然有此一掌千鈞的功力。以他在善普寺中第一把交椅的身份地位,及如此高絕的武功,幾曾吃過這種虧?他不禁憤怒到了極點,他雙目微閉,暗暗的提起了一日真氣,逼住了右肩上的傷口,使酸麻的雙肩恢復了原狀。

  倏地,他一聲怒吼,身形一曲,驟然向燕造奇撲去,右手卻飛快掄起手中金色的禪杖,閃出了一片耀目的金色弧光,一伸一縮間,帶出了奪人心魄的轟鳴聲,快若驚雷地直搗燕造奇命門穴。

  燕造奇不禁微微一驚,暗自忖道:“這算是那門子的功勢?如此迅猛!”他急忙展動平生之武功欲一拚生死。但聞他一聲暴喝,身形驟然翻起,竟然施展開百忍大師所傳的“白雁橫天”的絕頂身法來。

  燕造奇身形橫空疾轉,閃出了無數條身影,將“三昧神功”運於劍身之上,驟然一沉手腕,一招“低垂水外樓”,冷電玉尺劍發出了“錚”然一聲龍吟般的長鳴,快逾閃電地向身下的那根金色的禪杖劈去。

  大覺禪師在凌空轉身的一瞬間,近處目睹了冷電玉尺劍,乃非凡之物,其劍呈四楞方形,六面帶刃,真像一把發射白光的玉尺。他想收回禪杖,但為時已晚。

  “嗡”然一聲長鳴驟然響起,大覺禪師但覺手中一輕,“噠”的一聲,半截禪杖已經落在下地上了。冷屯玉尺劍,果然削鐵如泥!

  大覺禪師身形一挺,已飛快站起,驚愕地望著手中半截杖柄。吶吶不能出聲。

  就在燕造奇身形翩然落地的一剎那間,大覺禪師昂首哈哈一陣大笑,笑聲既狂又傲,似乎還帶著一種難言的自嘲感情。

  燕造奇不禁微微一愣,在這情況之下,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大覺禪師如此狂笑的。

  倏地,大覺禪師猛然把手中的半截禪杖向地上一丟,身形驟然飛起,卻是直向門外竄去,口中高呼了一聲“撤!”

  堂中雖然仍然是那麼的雜亂,大覺禪師的這一聲“撒”字,卻是清晰的傳人每一個人的耳中。善普寺裡的這些在堂中糾纏爭鬥的和尚們應聲閃動身形,不戰而退,並且將那些受了傷的也一起帶了出去。

  大覺禪師卻始終守在門口,眼看著手下的弟子全部退完之後,他冷哼一聲,寒光逼人的眼睛,向燕造奇等一掃之後,厲聲說道:“各位,這就是你們化為黃水,死於非命之地,咱們來世再會了!”

  話一說完,身形一晃,已退出門去。幾人正想有所行動,“砰”然一聲,圓門已經全關上了。

  幾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令人不忍目睹。潔白的牆壁上,已沾滿了血跡!遍地是刺目的殷紅和亂竄的火舌,堂中充滿了沖鼻的血腥氣。

  燕造奇望著那厚重的圓門,正欲以劍相擊,身後一人早已飛步向前,這人正是黑衣幫中的黃慰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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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第十二章 嬌娥義重

  黑衣幫外香堂主黃慰慈一聲怒吼,身形猛然飛起,直撲那緊關的大門。身形一落,雙掌已帶出了渾厚無比的勁力,直向門上拍去。

  “砰”然一聲巨響,黃慰慈驚愕地垂下了麻酥酥的雙掌,吶吶不能出聲。門,雖然經他如此渾厚的掌力一擊,卻絲毫無損。

  燕造奇驟然轉身,直向巧手吳連倒身之處邁步走去。

  但見巧手吳連面色青白如死,氣若游絲,眼中毫無半點光澤。燕造奇一眼望去,就知道吳連已經是危在旦夕,難以救治了。

  他緩緩地俯下身去,雖然吳連跟他並沒有絲毫的關係,他心中也覺得不太好過。這時南飛雲,盧子俠,黃慰慈也都急步走了過來。

  吳連青白的嘴唇張了張,輕得像蟻鳴般的說道:“我……我已經盡了力了,燕少俠……”

  他嘴唇又一連張了幾次,在燕造奇點頭中,一偏腦袋含恨而死。四人均不禁暗暗喟嘆著,吳連是盡力而死了,但是,他們又如何能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忽然;那盞鑲在屋頂上的彎月形的燈驟然一暗,剎時之間,月魄堂中已是一片漆黑。

  南飛雲拉了燕造奇一把,急急說道:“燕老弟!死人不能復生,有心在,也就夠了,咱們這四個活大總不能在這兒等死,應該商量個辦法呀!”

  燕造奇微微一點頭,輕聲說道:“南大哥!我已經有辦法了,大概沒有什麼問題,你放心好了。不過,我認為現在時機未到,不如等一會兒,讓他們認為咱們已經無計可施時再出去,也許可以省掉不少麻煩。”

  南飛雲長長吐了口氣,無可奈何說道:“既然有了辦法,而且又這麼說,咱們只好聽你的。不過你不妨把辦法說出來給我們聽聽。”

  燕造奇笑了笑說道:“一會兒就知道了,何必這麼急呢?小心隔牆有耳,還是先坐下來休息休息,養養神吧。”

  南飛雲沒再問,黃慰慈與盧子俠也沒有出聲,寬闊的月魄堂中,頓時一片死寂,沒有半點聲音。

  時間,在沉靜無聲中流逝。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燕造奇緩緩站起來,向三人說了聲,“咱們走!”邁步就向門口走去。

  再說鄧克俊、郭哲甫與二十餘個幫下的子弟,何芳與四個金河派中人,二十餘個蝙蝠幫中矮小的侏儒,還有一個就是衣著怪異,從善普寺中逃出來的和尚陳文目送燕造奇等五人人寺後,就不安地踱著步,焦急地等待著。五十幾人,卻很少有人講話。雖然,每人所懷的心情都不同,然而他們現在豎著耳朵所等待的,卻完全一樣,那就是巧手吳連火藥暗器的爆炸聲。

  寂靜中,善普寺中的火把之光也越來越遠,終於,他們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那一聲他們所期待的爆炸聲,卻遲遲不見傳來。夜漸漸的深了,更深了。他們的心情也更焦急,更不安,然而表面上卻裝得很平靜。

  鄧克俊與郭哲甫兩人低聲地商量了一陣,認為這樣等下去,究竟不是辦法,最後決定除了留下兩個幫眾在此看守馬匹之外,其餘人一齊入寺。入寺之後,由郭哲甫率領五個黑衣幫下的弟子,帶著皮襄去取水與找尋乾糧,而鄧克俊則帶著其餘的幫眾與金河派,蝙蝠幫在場之人,跟隨著陳文到載月塔中去奪取解藥。

  倏地,一陣轟隆隆的響聲隱約傳至,“是爆炸聲!”他們每個人心中均不禁暗中叫著,面上顯出了不能自制的喜色,一個個挺身站了起來。

  陳文向眾人掃了一眼,輕聲說道:“大概是時候了!”在眾人點頭中,他輕輕地喝了聲,“走!”首先晃動身形,向善普寺撲去。

  一群武功高絕之人,在陳文的引導下,輕似狸貓,飛快竄上了善普寺高大圍牆上。俯身望處,牆下是一條寬約三丈,乾枯的河溝。寺中林木蒼勁,建築雄偉,已是一片黑沉沉的,沒有半點燈火之光,也看不見一條人影。

  五十幾個人輕輕飄落牆下,竄過了河溝,以樹木陰影遮住身形,在陳文的引導下向前挪動著。

  大覺禪師既然有這份才略,執掌著善普寺中的一切大權,自然不會因為燕造奇等人入寺,而把寺外水池邊的數十個武功高絕的朋友忘了。眾人前行不到兩丈,一聲冷笑倏然而至,聲音雖然輕微,卻清晰地傳人每一個人耳中;很顯然的,發聲之人的內功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眾人一驚間,猛然將身形頓住。最驚異的,當然是陳文,他帶著這五十個欲奪解藥的朋友,所走的是寺中最偏僻之處,平時這種地方根本就沒人走的,想不到仍然這麼快地被人發現,這說明寺中早有準備了。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不慌不忙地從前面近丈處走了出來,竟然是一個五六十歲,衣著怪異的老和尚。此人正是燕造奇人寺之時,站在大覺禪師身後的三個和尚之一。

  陳文心中不禁暗叫道,原來是善普寺三老中的大慧和尚,怪不得剛才的那聲冷笑那麼驚人。

  大慧和尚站定後,一聲暴喝驟然響起。暴喝聲中,但見人影飛快地閃動,剎時之間,有十餘個手執著寒光閃爍的戒刀的和尚已從隱暗之處閃出,抱刀站在大慧和尚之後。

  夫慧和尚臉上毫無表情,以目光炯炯的雙眼向眾人一掃後,用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道:“老衲在此候駕多時,總算沒有白費……”

  大慧和尚兩句話還沒有說完,“噗噗噗”!一陣異聲驟然響起,將大慧和尚的話打斷。一雙巨大的蝙蝠翩然飛起,凌空盤旋著。

  黑衣幫下的黑衣人對蝙蝠幫這些身材矮小、武功高絕的侏儒,已經有了相當的經驗,知道他們難得開口說話,而每次攻敵之時均十分突然,這兩隻蝙蝠“噗噗”飛起,也正是他們立即就要採取動的前奏,所以並不以為異。而金河派下的何芳等九人,卻不驚大吃一驚,不能自制地抬起頭來向這發出“噗噗”之聲、懸空盤旋的巨大的蝙蝠注視著。一時之間,他們竟沒有想到,這巨型蝙蝠,就是跟他們相處了半日有餘,身著黑色油綢衣衫、始終帶著鯿蝠面具的小矮人。

  就在眾人驚楞地抬頭仰望之際,眼前驟然一黑,二十餘隻巨型蝙蝠,又毫無聲息地飛起,旋空飛舞著,剎時之間,風聲呼呼,星月無光。

  黑衣幫知道這些蝙蝠幫下的侏儒們,立即就要閃身下撲了。在這種同舟共濟的情況下,黑衣幫當然不會讓蝙蝠幫去獨撐局面。但聞鐵掌鄧克俊一聲暴喝,緊跟著嗆啷之聲不絕於耳,黑衣幫下的幫眾,一個個將身上配掛的兵刃掣了出來。

  也就在黑衣幫下的幫眾將兵刃掣出的一剎那間,一陣尖銳刺耳、令人聞之毛髮皆立的怪叫聲,從那些漫天飛舞的蝙蝠口中響起,而一隻隻蝙蝠飛撲而下,直向那些手執戒刀,衣著怪異的和尚撲去。

  黑衣幫下的幫眾,也在鄧克俊,郭哲甫的率領下,掄起手中的兵器飛快地閃身撲上。

  那金由大慧和尚領導的善普寺下的二三十個和尚,本來神氣十分沉靜,但經過蝙蝠幫的一陣騷擾再加上黑衣幫的猛烈進攻,不禁一個個心慌意亂,不是亂揮手中的戒刀,就是抱頭鼠竄,剎時之間,亂成一片。而大慧和尚,竟然同時受到了兩支巨太的蝙蝠的凌厲攻擊,鐵掌鄧克俊的雙掌也帶著渾厚的勁力當胸劈至。

  大慧和尚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應付哪一方面好;而且,他知道,即使他硬接了一面或兩面,對方未必受傷,而他自己甚難逃得開去。大慧和尚為大覺禪師的師兄弟。是善普寺中“三老”之一,武功自然不弱。但是,在這種情勢之下,他再也顧不得丟人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一旦發動攻勢居然是婦此的凌厲,而且先聲奪人呢!在一剎那問,他身形飛快地一側,就地一個翻滾,勉強逃離出了這主面受敵的險地。

  然而,也就在這一剎那間,慘呼之聲,叮噹之聲響成一片。

  大慧和尚挺身翻起,眼光一掃間,自己所帶來的三十餘個善普寺中的弟牙,竟然在這一剎那問,慘死了一半以上,而所剩的十幾個和尚,不是戒刀出手,就是身已帶傷,能夠和自己一樣毫無半點損傷的,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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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這一下,大慧和尚知道這批在江湖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武功非同尋常。而且,聯合在一起的力量更是大得驚人,確非眼前自己這點力量所能夠抵抗的。但是,就此退走嗎?大慧和尚感到,這實屬武林中奇恥大辱。而且眼前的慘況使他。

  這時蝙蝠幫的侏儒們,尖利地叫著飛回空中,叫聲中充滿了得意之情。金河派下的五人,也揮動腰問金色的長鞭,準備再次聯手制敵。

  這時,一條人影飛快的竄入場中,手中高舉著一塊金色的令牌,高聲說道:“凡本寺下弟子一律立即趕到月華廳聽令,不得有誤!”話一說完,已轉身飛快離去。大慧和尚冷哼了一聲,滿面怒容說道:“咱們這筆帳總有結算的時候。”說著亦帶著十餘個受傷的和尚,飛快離去了。

  陳文臉上不禁浮出了欣喜的微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這批武功高絕的人物,合在一起,力量實在是大得驚人,他相信,奪取解藥大概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其實,他又哪裡知道,大覺禪師在月魄掌中與燕造奇等五人一戰間,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他當時就打定了主意,不能和這批武林高手硬拚,決定將分守在寺中的弟子全部撤回,再增加載月塔的防衛力量,只要三天一過,這批人武功再高,也將化為一灘黃水,死於非命。

  大慧和計帶著十餘個生存的弟子退走,眾人更增加了無比叫自信心,覺得善普寺除了略帶神秘的氣氛外,似乎並沒有什麼。

  在這一剎那間,郭哲甫已帶著五個幫下的弟子,悄悄地向左側飛馳而去。

  陳文心神已定,他不再帶著他們走這種隱秘的偏僻之地,而明目張膽地走大道,穿過天門、星弧門、月魄堂……經過了一幢連一幢高大壯偉的房屋,直向善普寺中的載月塔走去。

  一路之上,居然十分順利,再也沒有受到半點阻攔。“善普寺”雖然確實是十分廣闊,但是眾人的腳步是何等的快捷。轉眼之間,已到了一片蒼翠的竹林之前。竹林中露出了一座形態古稚,壯麗雄偉,而且莊嚴已極的一層浮屠。

  陳文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是四更天了。他將身形停在了竹林之前,轉身向眾人說道:“這就是載月塔了。這片竹林不知是按什麼陣法種植的,一進去,就好像入了迷宮似的,塔中似乎也有人在看守著……”

  話音剛落,只聽“嗖嗖嗖嗖!”一陣箭雨自竹林中射出,直向眾人立身之處射過來。

  這一陣突來的箭雨,事先毫無半點聲息,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之外,何況陳文說善普寺中人是守在塔中呢?

  首先遭難的,是滿懷欣喜之情認為他自己即將得救的陳文。一身中三箭,一從後腦而入,從面部穿出,兩箭穿胸而過,連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沒有摸清楚,就“嗯”了一聲,栽倒在地上,死於非命。

  一陣叱喝聲交雜著叮噹的金屬交鳴聲,幾個黑衣幫中人,也中箭倒地,金河派兩個弟子也被利箭射死。

  “呼”的一聲勁風過處,三隻巨大的蝙蝠,驟然飛起,直向竹林中發箭之處撲去。

  然而,利箭仍然不斷地射出,三個身著黑色綢衣衫,不畏刀劍的蝙蝠幫人,人林後,競毫無反應,沒再退出來,想必也死於非命了。

  驀然問,蝙蝠幫下的眾人,一個跟著一個的凌空飛起,快逾電光石火地越過竹林,直向林中的載月塔撲去。

  轉眼間,尖銳刺耳的怪叫聲與叱喝呼喊聲,一陣跟著一陣的從竹林後的載月塔中傳來。

  在這種情況下,誰都想先奪到解藥,解除對自己生命的威脅。

  如今,蝙蝠幫已經仗著他們衣著上的優勢,全部飛越了竹林,這使黑衣幫中的現任刑堂堂主鐵掌鄧克俊心中不禁大急。他撤下了身後的披風,飛快地舞動著,擋住了身外的利箭,邁步就往竹林中走去。

  倏地,何芳在他身後輕輕拉了他一把,悄聲說道:“竹林既按陣法種植,在未摸清門路之前,還是不宜操之過急;往裡亂闖必定吃虧,不如在這裡暫觀動靜為妙。”原來金河派中人對於陣法之學均多少有點研究,何芳一到此,就仔細的向這片竹林打量著,但是,卻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然麗,三個蝙蝠幫下的侏儒,一人而不復出,他已經知道陳文所言確是不虛了,所以才阻止了鄧克俊,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鄧克俊突然醒悟,看著何芳,微微一笑。

  倏地,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他心中暗叫道:“我何不開它一條路來?”

  正在這時,數支利箭又帶著尖銳的破風之聲。飛快射到,鄧克俊一聲怒吼,身形一挫,手腕一沉,手中的黑披風及時抖開,將利箭擋住;但倉促問,勁力未曾完全用實,兩支利箭竟然透過了披風,掛在披風上。

  鄧克俊怒火更熾,右腕一沉,一翻,已將兩支掛在披風上的利箭抖落,左腕翻處,已從懷中拘出了一支一尺長的圓筒來。

  但聞他一聲怒吼,手腕一沉一送,“咔噠”一聲輕響後,一片銀星應聲而出,帶出了銳利的破風之聲,直向竹林中襲去。

  “劈劈啪啪!”一陣輕微的爆襲聲後,竹林中傳出了兩聲慘呼,閃出了一片火花,劈劈啦啦!一片竹子應聲倒伏。

  黑衣幫下的幫眾,也均從懷中掏出一個圓筒,剎時之間,“咔噠”的機簧輕響聲不絕於耳,一串跟著一串的銀星,帶著尖銳的破風之聲向竹林中襲去,一片片的火花不斷地閃爍,一排排的青竹不斷地倒伏,一聲聲慘叫不斷傳出……

  話分兩頭,再說燕造奇,將身形停在那緊關的大門之前,他緩緩地抬起手中的冷電玉尺劍,一聲悶哼過後,飛快的將手中的冷電玉尺劍平推出去,但見劍鋒上閃出了一道奪目的寒光,整個地插入了門中。

  燕造奇又是一聲輕喝,手腕一沉一轉,冷電玉尺劍發出了嗡然一聲長鳴,又飛快的抽了回來。

  他緩緩地將冷電玉尺劍插返鞘中,右掌在冷電玉尺劍劃過之處一推,“砰”的一聲,一個五尺方圓的洞穴已應手而現。

  三人面上不禁泛上了驚喜之容。剛才冷電玉尺劍雖然在門上劃過,但大門未見破損,可此時在燕造奇一推之下,竟然應手而開,由此可見冷電玉尺劍的鋒利,確實是令人難以想像了。一陣輕緩的微風吹過,帶著些微的清涼之氣,已經快要五更了。

  燕造奇向三人看了一眼,輕聲說道:“咱們到載月塔去看看,到底情形如何了。”

  四人不停留,借房屋的陰影藏著身形,轉過了月魄堂,飛快地向寺中奔行而去。

  倏地,一條人影翩然落在了四人之前,攔住了四人的去路。

  這突來的人影不禁使四人一驚,猛然將身形頓住。燕造奇連對方到底是誰都沒有看清楚,雙腕已飛快翻起,直往對方的胸前拍去。

  凌厲的雙掌眼看擊上,對方卻不閃不躲,、也不出招還擊,反而似乎緩緩迎上。也就在這一剎那間,燕造奇看清對方竟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少女,正是大覺禪師的女兒柯娥。

  燕造奇驚異之間,猛然將雙掌上的勁力硬生生地卸去,但是已經晚了,那推出的雙掌還是碰在了對方高聳的胸前。

  大覺禪師的女兒柯娥,身段極其豐滿,這是在沙漠綠洲中養就的健壯身體。加上她平時習武練功,更比常人豐腴。體態健美無比,白皙細嫩的臉盤,雖說長得不算太美,但卻很迷人,尤其她臉上那永不消失的笑容,更讓人感到親切可愛。

  燕造奇的雙掌想收回已來不及了。他的雙掌恰好各自觸摸到了一個乳房,甚至兩個乳頭的溫馨感覺都留在下手上。

  柯娥並沒太躲閃,好像有意將兩個高聳的乳房迎了上去。

  燕造奇的雙掌在她的乳房上拍出了輕微得也只有他兩個人才能聽見的“拍拍”聲。

  柯娥依然佇立著,兩眼低垂,臉上泛出羞怯的紅雲。上次她只見了燕造奇一面,就深深地迷戀上了這位英俊不凡的少俠。

  少女的激情,和她生性的大膽,使她直想向燕造奇傾吐愛情。剛才燕造奇的雙掌推來時,她感到身心無比的舒暢。她用那迷人的目光微笑地望著燕造奇,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燕造奇為剛才的舉動羞愧得無地自容,只覺得臉上熱辣辣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急忙回頭看了一下,不知南飛雲四人是否注意到了這些,如果真要被他們看見可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2
五十七

  其實柯娥第一次出現時臉上浮出的迷人的微笑已給他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南飛雲不知道這對少男少女到底弄得是什麼玄虛,他怒喝一聲,“女娃,讓開!”

  說完衝到燕造奇的前面,搶先出掌。一股凌厲的掌風,直向柯娥頭上劈去。

  柯娥飛快將身形一側,閃過了一邊。南飛雲冷哼了一聲說道:“要不是看你是個女娃,我今天就一掌把你劈死!”說著又轉望著三人說了聲:“咱們走!”邁開大步即向前走入,盧子俠與黃慰慈也閃過了燕造奇跟著南飛雲而去。

  柯娥嘴唇微微掀起,望著燕造奇。這時的眼光,卻帶出了些微的責怪之意,但仍含情脈脈。

  燕造奇心中當然有點迷惑了,但在這種情況下,他哪裡有時間想那麼多?他微帶歉意地望了柯娥一眼後,閃動身形向前趕去。

  然而,柯娥卻也挪動身形,在後面緊緊跟著。

  轉眼間,四人已到了一片竹林之前。但見約五丈方圓的竹林,已炸出一條焦黑的通路,從竹林前開始,一路之上儘是屍體,有黑衣幫竹、金河派中的,善普寺中的,當然,也有六七個蝙蝠幫中的侏儒。

  從眼前的情勢看來,這裡已經發生了激戰;然而,竹林之中,載月塔之內,卻是一片寂靜,沒有半點聲響。

  四人詫異問,燕造奇已首先展動身形,飛快地穿過竹林,向載月塔前奔行而去,南平雲等人亦急急跟了過去。

  柯娥看見了眼前的情勢,眼中閃出了驚異的光芒,望著四人奔人塔中之後,也轉身飛奔而去。

  載月塔中除了一灘灘血跡,一具具屍體外,已沒有別的,很顯然,陳文所說的“七釐活命散”已被奪了出去。

  四人臉上現出了些微的喜色,飛快竄出了載月塔,直向寺外奔去。轉眼間,四人已越過了高牆,到了善普寺旁的那一片帶有毒計的池旁。

  場中只有不到十個黑衣幫下的幫眾,而金河派下,只剩下了何芳一人。他們看見四人飛奔而至,也急步迎上。

  鐵掌鄧克俊正想說話,南飛雲已急急的問道:“解藥呢?”

  鄧克俊頓時臉上現出了忿慨已極的神色說道:“蝙蝠幫仗著飛越之便,先一步進人塔中,將解藥搶去。誰知道他們竟絲毫不顧江湖道義,帶著解藥走了,現在恐怕已經跑出二三里地去了。”

  這幾句話如同巨雷轟頂,剎時之間四人不禁呆呆地愣住了。

  一夜的折騰,損失又是如此慘重,沒有想到卻為蝙蝠幫中的那些不滿三尺的侏儒給戲弄了。

  燕造奇倏然抬起頭來,緊皺著眉頭,眼看鄧克俊說道:“我讓你辦的水糧取到了沒有?”

  郭哲甫應聲邁上了一步說道:“雖然犧牲了一個幫眾,水糧倒是順利的取到,但是……”

  燕造奇打斷了他的話緊接著說道:“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跟著蝙蝠幫的去路追下去。他們既沒有水,又沒有糧食,即使服瞭解藥,我想也跑不了好運。事不宜遲,咱們趁天還未亮,寺中殘局尚未收拾之時,趕緊行動吧!”

  這個亡羊補牢的辦法,使眾人又有了一線希望,暫時把對蝙蝠幫的激忿之情壓下。

  眾人一轉身問,但見“善普寺”那高大的圍牆上,一條人影飛快竄出,急急的向場中奔來,轉眼間,已停身於眾人面前。誰也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大覺禪師的女兒柯娥。

  她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目光緊盯在燕造奇一個人身上。背上斜插著一對柳葉刀,背著不大的包袱。

  誰也猜不透柯娥的來意如何,不但帶著兵器,而且背著包袱,不像有絲毫的惡意。、她這一行裝打扮,更顯出俠女誘人的豐采。尤其那迷人的俏眼,放射出溫情脈脈的光芒。

  眾人均不禁迷惑了,尤其對她那緊盯在燕造奇身上的令人難解的眼光。

  南飛雲邁上一步,一指柯娥喝道:“女娃!又是你,你究竟想幹什麼?”

  南飛雲還沒有說完,燕造奇已一伸手將南飛雲止住,卻和緩問道:“柯姑娘!不知玉駕突然至此,有何貴幹,可以告訴我嗎?”聲音輕而柔和,卻未帶出半點男女之間的感情。

  柯娥沒有答話,緩緩地退了幾步向燕造奇招了招手。

  燕造奇雙眉微微一皺,迷惑地跟了過去。柯娥輕輕地嬌聲說道:“我回日華廳去的時候,剛好聽到報告,說蝙蝠幫人已經將‘七釐活命散’整盒搶了去,而且追他們的人已被打敗而回。所以,我把白色的‘延壽丸’偷了一盒出親,準備帶著你們逃走,去追蝙蝠幫去。這可是為了你,我才做的!”

  說完柯娥眼內深情閃動出一絲淚花。她已深深地愛上了少俠玉尺書生。

  燕造奇沒有想到柯娥的到來是為了這個,而且想法居然與他不謀而合;但是,他又如何能領柯娥的這份情呢?也沉吟了半晌後,說道:“柯姑娘!你對我燕造奇這份好意,我只好心領了,我不能讓你背叛父母,對父母不孝。”

  柯娥不等燕造奇說完,就急急地說道:“難道你願意做和尚?我知道你不願意,所以我才這麼做。還有你的朋友們呢?我爹已經在召集全寺的人,準備清晨以前……”

  柯娥這幾句話聲音中雖然沒有什麼力量,但話語中卻隱含著無比的力量,使燕造奇陷入矛盾中。

  生俱傲骨的燕造奇,當然不願平白地接受柯娥對他這種重若活命之恩的情意,但是,他總不能因為他自己的好惡,而將這麼多可以得救的生命葬送……

  善普寺裡隱約傳來了一陣喧嘩聲,萬分危急的情勢將燕寄奇拖到現實中。終於,他返身向八個黑衣人及金河派人的兩人望了一眼後,一咬牙說道:“咱們現在就離開此地,去追蝙蝠……”聲音中有一種令人說不出地感覺。柯娥臉上又泛出上了迷人的微笑,而南飛雲與盧子俠等人,不禁驚異了,也迷惑了,他們心中暗自忖道:“如果兩天之內追不上蝙蝠幫……”

  就在他們驚異間燕造奇又緩緩地接口說道:“咱們要奪取的白色延壽丸,柯姑娘已經帶來了。”

  這句話一出來,場中的眾人均不禁大喜過望,再也不顧得去體會燕造奇聲調與表情的那份不自在了。

  略一收拾之後,牽過了那幾匹黑馬,八個黑衣人,兩個金河派中人,隨著燕造奇走出了這片綠洲,踏上了沙漠。柯娥卻是一不離,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緊跟在燕造奇身後。燕造奇想不讓柯娥跟著他,可無論怎樣也說不通她。又一想,有她在身旁,在大沙漠內就不會迷失方向了。

  在柯娥指示下,燕造奇等一行十數人又踏上了這一片茫茫無涯際的大戈壁沙漠,向前走去。

  天已大亮,酷日又爬到了空中。突然他們發現沙地上間或出現幾個淺淺的,短小的腳印,毫無疑問,加是蝙蝠幫侏儒所留下的。

  但是人呢?他們不知道這些帶著解藥“七釐活命散”的侏儒走過去了多久,多遠。

  於是,一行人又拚力向前走著,追著……

  兩天的時間,在眾人追趕間,不知不覺地一晃而過。

  十幾個人又是滿身滿臉的塵土,不成人形了。雖然他們有足夠的糧水,但是,自他們進沙漠之後,日間酷熱無比,夜間卻嚴寒難耐,他們又都累得疲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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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那偶而出現的,短小的腳印,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深,越清晰,他們知道,那些毫無江湖道義的蝙蝠幫人,在沒有糧水的情況下,必然已經是疲於奔命,而再也沒有力量去輕身提氣,用出本身的真力去懸空飛行了。

  雖然他們仍然沒有看見那些黑色蝙蝠的影子,但是他們知道,已經越來越接近了。於是人們鼓足了勁頭,個個摩拳擦掌,不顧一切地往前疾奔。

  柯娥卻始終緊跟在燕造奇的身邊,雖然她也是滿身滿臉的塵土,但是,她臉上始終掛著那迷人的微笑,顯得很愉快,很滿足。

  她時時刻刻照料著燕造奇,食水,冷熱……不停地向燕造奇問東問西。燕造奇也抽空向她講述滔滔的長江,滾滾的黃河,壯麗的山川,青綠的田野,她聽後似乎對中原有著無限的嚮往,羨慕。

  柯娥過分的段勤,使燕造奇有著厭煩之感。但是,柯娥那種天真無邪,真摯的憨態,卻使得燕造奇不願將心中竹感情流露出來,以免刺傷柯娥純真的心靈。

  暗中,燕造奇卻不免有著些微的憂慮,柯娥對他的言態,他已經清楚的知道……不要說他,就連南飛雲、鄧克俊、盧子俠、何芳等十個在一起的人,沒有一個看不出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他們對兩人的關係不好表態,既不讚許,也不能反對。

  燕造奇時常想避開柯娥。但是,柯娥對他及所有的大都沒有絲毫的忌諱,不管燕造奇到那裡,她總是緊跟在他的身邊,她似乎認為這是應該的。而燕造奇更加憂慮了,雖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來。

  這天的夜裡,眾人用過了些食水,躲在沙丘的背風處歇息著。

  白天是酷日當頭炙烤,夜晚寒風怒嘯。這一涼一熱,使所有的人都感到更加的疲憊不堪。柯娥依偎在燕造奇的身邊,一路上,不論是冷還是熱,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只要能夠和心上的人在一起,一切都是美好的,滿足的。她的臉永遠浮現著少女那迷人的笑容。

  燕造奇對這戈壁沙漠上的氣候,很不適應,儘管他運上了內練之氣,還是覺得寒氣侵膚,但他不願柯娥靠在他身邊睡,儘管兩個人肉體相挨能取些暖。

  他把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漸漸地,燕造奇感到寒意退去了,周身暖融融的,彷彿舒展著身體平躺在海邊的沙灘上。在那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在翻滾著的藍色的波濤中,他忽然看見了三個少女在擊水游泳……

  這三個少女全都向他游來,燕造奇慢慢地看清了她們的面目,一個是季飛霞,另兩個是江慧姬和冷素香,她們全都赤裸著身體,滿含微笑地向他游過來。

  燕造奇看清了三個少女優美無比的胴體,尤其是江慧姬那雪白尖尖的乳房,顫動地在胸前跳動著,這情景和那天在客店他看見的一樣。後面的冷素香豐滿的前胸也看得異常清楚,只有季飛霞彷彿身上裹著一團水霧,朦朧不清。

  這三個天真純潔的少女躍出海面,向他撲來,燕造奇急忙側身往後一躲,眼前的一切景象全都倏然逝去,只覺得頭部暖融融的枕著被陽光曬熱的柔軟的沙灘……

  燕造奇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的頭正枕著柯娥高聳的胸部,豐滿柔軟的乳房緊貼著他的臉,他感到無比的溫馨舒適。

  柯娥用身體給他禦寒,一隻胳膊輕輕地抱著他的頭。

  “啊”燕造奇輕叫了一聲,這裡沒有溫熱柔軟的沙灘,只有一個少女的肉體。

  他急忙輕輕推開柯娥,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們倆如此親密的情景。

  燕造奇離開了柯娥的身體,迷迷糊糊地側過身去背對著她。可柯娥還是笑迷迷地望著他,儘管那是個後背。她的臉上掛著永恆的微笑,她太愛燕造奇了。她不避酷暑嚴寒,那怕走到天涯海角,也要永遠跟著燕造奇。

  太陽又一次升起,很快烈日又開始蒸烤著大地。無際的沙漠又翻起滾滾的熱浪。熱、熱,一切是令人難耐的熱;一切又都這麼平靜,一眼望去,什麼也看不見。

  倏地,“砰”的一聲,六匹馬中的一匹栽倒了,打破了這一片沉靜。其它的馬看上去也即將支持不住了,是渴的?還是熱的?……

  柯娥驚訝地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馬,那馬張長著大嘴喘息了幾下,就閉上了眼睛。

  “砰!”又是一匹馬倒下,倒下的馬,既不見掙扎,也沒有發出嘶聲,只是四足一軟,“古咚”一聲栽落於地上。

  十一個人,就連他身旁的燕造奇,都沒有因為這黑馬倒地的響音而有所驚動,仍然是那麼閉著眼,沉靜地躺著。

  柯娥非但驚異,而且有點困惑了,她突然覺得,今天休息的時間特別久,而且,竟然沒有一個人催著要走。

  難道他們都因為太疲憊而睡熟了?但是,這些武功均有相當火候的人,在這麼大的聲音之下,竟然絲毫沒有反應,這……這是不可能的呀!

  砰砰砰砰!黑色的健馬,一匹跟著一匹倒地,倒下之後,再也不見動靜。

  人和馬,均無聲地躺著,沒有半點聲音。

  柯娥在這一陣難耐的沉寂中,她非但驚異、迷惑,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她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推了推身旁的燕造奇幾下,然而,他除了隨著她手上的勁力動了幾下外,仍然是毫無反應。

  她用力地將燕造奇背對著她的身形翻了過來,在這一剎那間,她雙眼瞪得大大的。

  英俊不凡的燕造奇此刻面色如土,雙眼閉得緊緊的,臉上的皮膚繃得緊緊的,非但不再是那麼英俊可愛,簡直有些嚇人。

  柯娥雙眼中,閃出了駭異的光芒,這……

  猛地,她深深吸了口氣,輕聲叫道:“對了!毒發了,泉水中的毒性發作了!”

  自從他們離開了那片綠洲上的善普寺之後,全部的心神傾注於趕蝙蝠幫的人,奪回毒泉的解藥“七釐活命散”,他們竟忘了毒泉的三天期限,忘了服用那白色“延壽丸”來壓制體中的毒性。

  毒發了,他們連人帶馬,全部沉人了不省人事之中。

  何娥再不遲疑,急忙取下了背上的包袱,取出了一個巴掌太的木盒子,她從匍匐於地的馬上取過了水來,又取出了藥丸、首先給燕造奇灌了一粒下去。

  跟著是南飛雲、鄧克俊、郭哲甫、盧子俠、何芳……她依次的給他們每人灌下了一粒“延壽丸”。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將囊中的水潑了些在臉上,然後,昂首一口氣把囊中剩餘的水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完全喝光。

  她知道燕造奇他們已經沒甚大事了,一個時辰之後,毒氣必然被藥力壓下,恢復原狀,她對這毒泉水還是很瞭解的。她躺在燕造奇的身邊,臉上又浮現出了那迷人的微笑,半閉著眼,望著身邊她心愛的人。一陣驚駭之後,心神一鬆,半閉的眼,慢慢的完全閉上,她感到疲乏困盹,她真正的沉入了幻夢之中……

  倏地,一陣輕微的異響將她驚醒,她猛然睜開眼來,但見一群人影將她圍著。

  迷濛中,她飛快地挺身躍起,雙手摸著身後雙刀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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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然而,在這一剎那間,她看清楚了,圍在她身邊的,正是燕造奇,盧子俠,南飛雲他們這一群,一個個以由衷感激的眼光望著她。原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甦醒了,嘴裡滿是“延壽丸”的藥味。他們明白,正是眼前這位姑娘救了他們的命。

  這種場面,,使柯娥心中升起了一陣難言的激動,她半張著嘴,瞪著眼,向眾人望了一遍,終於,地眼光停在了燕造奇的臉上,不能自制地笑了。

  燕造奇望著柯娥,含笑地輕聲說道:“柯姑娘,謝謝你,我代表這兒所有的朋友謝謝你!”

  柯娥望著燕造奇眨了眨眼,沒有說話,在這種她從來沒有經過的氣氛之下,她除了覺得無比的愉快外,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沉默了半晌之後,柯娥突然面容一整,急急說道:“啊呀!糟糕!”

  這突然的叫聲,又使這十幾個人心情驟然一緊,驚異地望著柯娥,暗自忖道:“難道還有什麼差錯不成?”

  柯娥一頓腳,打了眾人一眼道:“我忘了給馬吃藥了!”

  柯娥把他們的心吊了起來,又使他們緊張的心情恢復了平靜,不禁一個個吐了口長氣。

  然而,她那稚氣未脫,一本正經的言態,卻是那麼真誠,那麼動人,毫無半點虛偽。天真純樸的少女,使燕造奇心頭微微一動。頓時他覺得柯娥是世上最美面可愛的姑娘。

  眾人望著西垂的斜日之下六匹倒斃了的馬,他們對柯娥更加感激。

  柯娥此舉雖然無心,但與那些絲毫不講江湖道義的蝙蝠幫相比,那實在是有天地之別了。

  忽然,一聲尖銳刺耳的長唳聲劃破了長空,一支禿鷹在遠處懸空盤旋著,剎時之間沉沒在沙漠之中。

  眾人驚異地望著禿鷹沉落之處,燕造奇說道:“那邊必然有什麼蹊蹺,咱們過去看看。”

  於是,一行人背起水囊乾糧,飛快地向禿口沉落處奔行而去。

  轉眼間,已奔行出了數百丈之遙,將身形落在了一座沙丘之上。

  噗噗噗,噗噗!近十隻蒼鷹被眾人一驚之下,飛快的沖霄而起,然而,仍然在空中盤繞著,飛翔著,“呀呀”亂叫著。

  在沙丘下七橫八豎躺著的,正是那些身材不滿三尺的蝙蝠幫侏儒。如今,但見血染黃沙,白骨外露?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這些蝙蝠幫的侏儒們,在羞普寺的好片綠洲之上,本來就是被肌渴所逼,在不得已之下,現出身來,飽喝一陣後,再也未進滴水粒米,連解藥“七釐活命散”也都是干嚥下去的。

  雖然他們吃瞭解藥,人終究還是人,生理上飲食的需要得不到滿足,他們勉強支撐了兩天之後,終於暈倒在沙地之上。

  一念之差,使他們沒有化為一灘黃水,卻做了禿鷹們的口中之食,這當然不是他們所料想得到的。

  十六七個不顧道義的蝙蝠幫人,居然完全的死於非命,這真是大快人心。

  南飛雲不自禁的昂首哈哈一陣大笑。笑聲一斂後,他身形微微一晃,已飛快的落下。

  他手足並用地在那些屍體上翻尋著。終於,他滿臉青色地舉起了一個木盒子,那正是毒泉的解藥“七釐活命散”。

  天寒地凍,夜已深沉。

  眾人在服過瞭解藥,排泄了兩次赤紅色的尿水之後,但覺心神舒暢,在連日的勞累之下,此時,均已沉沉地睡去。

  燕造奇仰望著天幕中的寒星,側望著身邊睡得甜美的柯娥,始終無法閉眼。

  被愛者是幸福的,然而,燕造奇卻為此苦惱著,柯娥對他的感情已經是越來越明顯,他能夠接受嗎?

  在柯娥之前,他已經有過這種煩惱,江慧姬,雖然他知道她對他,跟柯娥對他似乎有著同樣的情愫,但是,那是隱藏在內心的,有意無意地,一點一點地向他透露的,他可以裝傻,始終把他當作自己妹妹一樣照顧她。

  女扮男裝,狂傲爽朗的赤炭書生冷素香,這正是他此去天山的誘困,他還不知道是否……還有個季飛霞呢?唉!……

  現在又加上一個柯娥,怎麼辦呢?冷素香,他不欠她什麼,可以毫不考慮地拒絕她,然而柯娥……

  燕造奇覺得他似乎欠柯娥的太多了。拒絕她吧,他怕會刺傷了這個純潔無邪的少女的心!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麼嚴重後果來呢!不拒絕她吧,以後又該怎麼辦呢?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

  整整的一夜,就在思忖中不知不覺地度過去。東方漸漸地透出一線曙光,驅走黑暗。

  燕造奇眨眨眼,暗忖著:我對她,應該像對冷素香一樣,如趁現在她陷入未深,自己並未捲入感情的漩渦中的時候,婉言使她離去,免得以後陷得越深,失望也就越大,內心也將越發痛苦。

  他終於在這一剎那間,決定了這麼去做,他認為應該不會有多大困難。他又哪裡知道事情遠非他所想的那麼簡單呢?

  這時,南飛雲與幾個黑衣幫下的幫眾,已經起身。燕造奇也緩緩地坐了起來。

  柯娥“嗯”了一聲,伸了個懶腰後,望著燕造奇微微一笑,也翻身坐起。

  眾人在收拾一塊塊厚厚的油布間,燕造奇向柯娥說道:“我想跟你說幾句話,好嗎?”

  柯娥含笑地點了點頭,燕造奇沉吟了半晌說道:“這次承蒙你幫助,使我們能夠將體中的毒性解去,保住了性命,我相信非但是我感激你,他們一定更是這樣。”

  柯娥似乎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她搶著說道:“我這麼做,並不是因為要你的感激。你到底什麼事,請直說吧!”

  燕造奇望著柯娥,毅然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客氣了,

  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咱們還有事要辦,我想,不敢再勞累姑娘了!”

  燕造奇總算把話硬逼了出來。然而,柯娥的面色卻微微一變,怔怔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

  燕造奇點了點頭,“當然!這一次持藥而行,回去也許會受到令尊的責罰,但是,父女總是父女,過兩天也就好了,這份情意,我燕造奇……”

  柯娥面色變得十分冷峻地哼了一聲,說道:“你說得倒很輕鬆,你想想看,你前兩天在善普寺中跟我發生了什麼,難道你們中原沒有這個習俗!”

  燕造奇不禁微微一愣,自忖道,我跟你發生了什麼?……倏地,他臉上不禁微微一紅,他想到了那天在善普寺中,他一掌拍在了柯娥軟綿綿的胸前的一幕。但是,這和中原的習俗有什麼關係呢?他不禁迷惑了。

  原來善普寺中有個流傳的習俗:寺中婦女,胸乳最為珍貴,不能讓男人看見,也不能讓男人們碰觸。而如果被看見,或被觸弄了的話,這個婦女必須要嫁給對方,不管對方是單身,或是已經有妻有妾的。

  如果對方不原意娶她的話,那也只有一條路,即死在對方的手裡。要是女方已有了丈夫的話,則她的丈夫必須把對方殺死,否則的話,就死在對方的手裡,而妻妾子女皆為對方所有。

  這種怪異的習俗,一直為善普寺中人所奉行的。柯娥當然不知道中原的習俗與她們不同,而燕造奇又如柯能知道善普寺中這種怪異的習俗呢?

  柯娥望著燕造奇的神色,悲忿之情溢於言表。她又說道:“既然有過個事實,那你就非娶我不可,這是咱們寺中的規矩;而且,我離寺之時,已留言告訴了我父親。有人說寧願的男子最無情,現在我才知道是真的。你要我離開你,這也很簡單,不過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你撥出你的寶劍來把我殺死!否則我用刀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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