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第五章 古剎險情
燕造奇提起了全身所有的勁力,運起了江湖武林中至高無上的絕學“三昧神功”,左手一晃,手中的冷電玉尺劍閃出了一道冷森森的白光,捲起了一股凜冽逼人的勁力,就欲向場中的五個人捲去。
場中的五人均為他這種慘厲的神態所震懾,尤其是聖心老尼,驚駭的目光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難言的歉疚。
冷電玉尺劍寒光砭骨,場中的五人面對逼至身前的劍鋒,均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只覺得已被玉尺劍的寒光罩住,欲走不能。這一剎那間,五人猛然驚覺,自己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上了……
倏地,燕造奇覺得眼前微微一黑,左手脈門已被人緊緊地扣住;驚駭之間,但覺血氣翻騰,真力逆流而上,非但一條左臂已痠軟無力,手中的冷電玉尺劍差點脫落,就是左半身亦覺得十分難受。
燕造奇本是生性據傲才人,在這一剎那間,他何能甘心就範?他奮力將翻騰的血氣壓住,昂首一聲嘶啞的狂嘯,嘯聲中充滿了難言的悲憤、淒涼……同時,猛然提起一口丹田之氣,就欲將“三昧神功”運出的真力逼回,拼了重傷身死,也要與對方較量一下內力。
就在這時,耳邊一聲清越的佛號響起……他激靈靈全身一震,立即神人清明,恢復了原有的理智。
他猛然抬起頭來,望著這突如其來的正扼著他左腕的人,輕聲地叫道,“師父!師父!”聲音中帶著難言的激動。
來人正是鬚髮似銀、相貌慈祥、武功高絕的武林第一奇僧百忍大師。
百忍大師突然出現,場中的五人更是驚駭無比。尤其是聖心老尼,以複雜的眼光看了百忍大師一眼後,竟然緩緩地把頭垂下。
燕造奇見授業恩師突至,驚喜異常,猛然躬身下拜。然而,他心神一定,氣意一平之下,運起的“三昧神功”不由一懈,在身形一跪間,但覺一陣劇痛攻心,“砰”的一聲栽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百忍大師臉上毫無表情,他以深邃的目光向場中五人一掃,雙掌合十,微微一禮,緩緩說道:“老僧百忍,這是小徒燕造奇,日來若有得罪各位之處,尚請各位包涵。”
百忍大師這幾句話一講完,季飛霞腦中有如疾雷驟響,轟然一聲,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剎那間,有如沸水澆心,她感到胸中異常難受。
她暗自叫道:“燕造奇!你就是燕造奇!你為什麼不早說。呢?為什麼假冒白仁,假稱你父親是你的師父;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被她刺過兩劍,如今已身受重傷,暈死在地上,自稱為白仁的玉尺書生,她心中的殺父仇人,竟然就是她的未婚夫,她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燕造奇!
百忍大師說完後,又向正人望了一眼,說道:“江湖上的朋友們,都認為小徒是奪取紫玉佛,殺死游龍劍季英的凶手,現在我要告訴諸位,並借諸位之口傳語江湖:小徒燕造奇非但沒有奪取紫玉佛,更沒有殺死游龍劍季英。”
在這種情況之下,場中的五人,誰還說得出一句話來?
百忍大師緩緩地側身蹲下,一眼看清楚了燕造奇胸前的傷勢,心中不由一陣難過。
但見燕造奇右胸之上一條長約兩寸的口子,傷口像兩片厚嘴唇似地翻出,肉色紫黑,斑斑血跡染遍全身,情況確是淒慘無比。
百忍大師眉頭不禁微微皺起,眼看著相處十年,情逾骨肉的高徒,在對方無理的逼迫下,落到了如此淒慘的地步,心中如何能不難過!
經過數十年修練,已經把世事看得淡薄如無物的百忍大師,在這種情況下,仍然激情難遏;若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已大動干戈,將在場的五人置於死地了。
百忍大師右手輕輕地一拂一轉,己將燕造奇胸腹上各大要穴封住。他從懷中掏出了兩粒藥丸,摘下了燕造奇臉上的小銀色面具,將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
百忍大師長長地舒了口氣,抱起了燕造奇,臉上毫無表情地緩緩地走到了聖心老尼身前,望著聖心老尼說道:“聖心你也太糊塗了,以你在江湖武林中的閱歷,對致死游龍劍季英的那個血手印和短劍,也該有個慎重的判斷;你怎麼會這麼沒有主見,如此輕易地聽信片面之辭,不由分說地將無辜之人逼迫至如此地步?以後凡事尚希望你能三思而行才好!”
聖心老尼抬起頭來,眼中閃出了複雜的光,看了百忍大師一眼,又緩緩地把頭低下。百忍大師又接口說道:“聖心,想當年你師父心如神尼歸隱之時,將你托附給我師兄無優,算起來,我似乎至少應該是比你高半輩,說你幾句,你還不會對老僧見怪記恨吧!”
聖心老尼自燕造奇身上的冷電玉尺劍突髮長鳴,倏然出鞘後,眼中即現出了驚駭的神色,她已經知道燕造奇跟百忍大師必然有著很密切的關係。當時她曾想,以百忍大師在江湖上的聲望之隆,地位之高,他既然肯將伴他數十年,削鐵如泥,吹髮即斷的冷電玉尺劍送給眼前的這個玉尺書生,那麼,他說季英不是他殺的,也許倒不是假的,但是……
如今,百忍大師倏然出現,又向她提起游龍劍季英死時背上的那個鮮紅的“血手印”,聖心老尼恍然大悟,她低著頭,輕聲說道:“晚輩豈敢記恨於心,如今晚輩已完全知罪了,待此處事畢之後,晚輩當親往前輩處請罪。”
百忍大師雙目微眯地說道:“那倒不必了,出家人當以忍讓為先,善惡因果,到頭來必歸其根,又何必操之過急,而殃及無辜呢?”
百忍大師說完,微微地嘆了口氣,說了聲:“老僧去也。”已抱著燕造奇一晃而逝。
月影橫斜,四更已近……
五個人仍然呆呆地站在大坪嶺上,每個人的心中均被一種難以形容的彆扭情緒所攪擾著,尤其是季飛霞和她的師父聖心老尼。
周圍一片寂靜,除了微風吹過樹梢的輕微的沙沙聲外,沒有半點聲息。
然而,距大坪嶺幾里之外的一片樹林邊上,黑衣幫與蝙蝠幫的鏖戰仍然沒有結束。
巨型蝙蠅仍然在滿天狂舞著,不時地飛掠下撲。
地上的黑衣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不到,而且,黑衣幫的龍頭幫主南飛雲的左肩之上,也已經掛了彩,一個個黑衣大都顯得疲憊不堪了。
倏地,一雙巨大的蝙蝠噗噗噗地一個盤旋之後,雙翼一收,降落在地上。緊跟著,那一群遮星蔽月,凌空肆虐的幫眾,也驟然飛掠而下,剎時間,近百個油綢侏儒已將黑衣幫的近二十個人團團圍住。那藏在蝙蝠面具後的雙眼中,閃著駭人的冷光,向近二十個黑衣幫人逼視著。
南飛雲與手下的黑衣人,一個個緊握著手中的兵刃,屏息靜氣地背對背而立,小心戒備著。
月光照出了婆裟搖曳的樹影,場中又恢復了原來的岑寂……
如今,黑衣幫在場的人已傷亡過半,蝙蝠幫在絕對的優勢下,捨棄了以上對下的戰法,他們降至地面將黑衣幫層層圍住,準備一舉毀滅掉。
岑寂的夜晚,表面上顯得那麼的平靜、安謐,暗中卻隱伏著無比濃重的殺機,逼得人喘不出氣來。
驀然間,黑衣幫下的一個堂主一聲怒吼,帶著兩個黑衣人驟然凌空拔起,分頭向那些侏儒所布下的包圍圈衝去。
然而,三隻巨大的蝙蝠飛快的沖霄而起,直向三個欲突出包圍圈的黑衣人迎去。噗噗啪啪的幾聲過後,黑衣幫下的那位堂主悶哼了一聲,砰然栽回場中,翻身站起間,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腳步也微顯踉蹌,顯然,剛才與對方一接之下,已受了內傷。
緊跟著兩聲慘呼,另兩個黑衣幫下的幫眾,帶著飛濺的血花跌回場中,兩腳一蹬,雙眼一翻,慘然殞命。
那三隻飛起迎敵的巨大蝙蝠,發出一陣刺耳叫聲,飛快地凌空轉了一圈,又落回了原處。
在黑衣人的驚呼聲中,首先落地的那個為首的侏儒,眼中閃出了得意的光芒,“嘿嘿嘿嘿”幾聲奸笑之後,搖動著兩條小腿,指揮著蝙蝠群向場中逼近著。圈子越縮越小,緊張的氣勢越來越重,殺氣也跟著越來越濃……
倏地,嘩啦啦砰!一陣極不協調的巨響從旁邊的那一片叢林中傳出……
眾人一驚間,兩隻巨大的編蝠,背上帶著一溜火光,噗噗噗地從樹梢之上掠過,旋即“嘩啦啦”地跌回樹叢之中。
緊跟著一條人影帶著一聲嬌喝,從樹叢中飛起,快逾閃電地撲向場中。
來人身形懸空間,兩臂一震,反腕一揮,只見兩道細細的烈火,直向圍繞著二十個黑衣人的編蝠幫人燒去。
來人正是這些身著油稠蝙蝠衣衫的侏儒的剋星,火龍真君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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