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血魔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1 16:03:5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7 22175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59
四十

  第九章 琴迷心志

  那悠揚的琴聲忽然問變了韻調,裡面似乎隱含著一絲憂鬱和淒涼。

  燕造奇緩緩地走著,那纏綿悱惻的琴聲已在他心中激起了共鳴,他不禁聯想起自己飄零的身世,拋舍的家園,失散的高堂老母……他彷彿看到一個面帶愁容的少女,正揮著纖纖五指,撥動著琴弦,傾訴著心中的憂怨。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衝動,直想拿出自己所有的力量,來幫助這少女擺脫憂怨。他望著那繚繞的山峰,山峰幻化成少女的倩影。那閃爍不定的倩影,一忽兒變成江慧姬的玉體,一忽兒化為冷素香的酥胸,一忽兒又演變為季飛霞姣好的面容……他伸出雙臂,想把那倩影攬人懷中,然而,“錚”的一聲長鳴,琴聲陡變,少女的倩影剎那間全消失……

  燕造奇全身微微一震,就在少女的倩影完全隱去的同時,呈現在眼前的又是萬馬千軍,在飛揚的塵土中,手執長矛利刃,衝鋒陷陣……

  他全身的血管膨脹了,熱血翻騰了,他挺起了胸膛,不再是那麼輕輕地,緩緩地,而是大步溜星地奮然而前行。

  琴聲越轉越急,也越來越壯烈,燕造奇體中的血液也跟著越轉越快。他胸中似乎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已久的壯志欲抒發,他高舉著雙臂,就欲狂嘯……

  但是,他到底是個內功深厚之人,一種下意識的力量制止著他,使他沒有吼出聲音。

  倏地,琴聲突然中止,燕造奇無力地垂下了雙臂,眨了眨雙眼。但見約二十丈處,一個面容清鏖,年近古稀的老者,昂然抱琴仁立著。他清癯的臉上,一雙鳳目漠然冷視著燕造奇。寒得有若兩把鋒利的尖刀般的眼光中,看不出絲毫的感情,不驚,也不喜,沒有惡意,卻也沒有善意。

  燕造奇驟然從幻夢中驚醒,他遙望著這個冰冷的老者,心中不知是驚是喜,他心中暗暗想:“難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千手神君?”一時間,燕造奇沒有想好應該如何向對方詢問,如果對方就是千手神君的話,也好把來意說明。

  那個年近古稀的老者,已將他那似利刃般的眼光收回,右臂緩緩抬起,手中那張形狀特異,長約五尺的古琴之弦,竟隨著老者揮動的右臂,急速震顫起來,琴聲在這如仙境般的山野濁散佈開來。空谷傳響,繚繞不絕。

  燕造奇心中不禁驟然一驚,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扣人心弦,攝人魂魄的琴聲,並不是彈出來的,而是以上乘的內家真力逼出來的。這種高超絕妙的技藝,確實是神奇至極,令人望洋興嘆!

  轟鳴的琴聲,有如驚濤駭浪,在燕造奇心湖中衝擊著,使他覺得自己像一葉置身於汪洋大海中的孤舟,四顧茫茫,飄渺無著,隨時有舟覆身亡的可能。燕造奇眼前一片迷茫,意志均被琴音所奪。驀地,他全身一震,下意識地黨得不能被琴音所迷攝。他不自覺地將武林中視為至高無上的“三昧神功”運起,抵制著這具有難言威力的琴音。

  “三昧神功”果然神妙,一旦運起,立即心平氣靜,把行將迷亂的意志穩定了下來,燕造奇心中不禁暗暗一喜。

  然而琴聲又驟然轉烈,似有千萬柄巨錘敲擊到他的心中。剎時之間,燕造奇又感到一種難言的痛苦在心湖中檄蕩著,心底發出了一聲連一聲的轟然巨響,向全身各處衝擊著。這轟然的巨響,似乎帶著難言的勁力,衝擊之間,燕造奇不禁覺得頭暈目眩,血脈欲裂,心臟幾乎要破胸而出。運動的“三昧神功”。也幾乎為這巨響聲震散。燕造奇知道如果“三昧神功”驟然被震散的話,必然立即傷及肺腑血脈,輕則受嚴重的內傷,重則血管肺腑碎裂而死。

  燕造奇不禁大驚失色,琴弦上發出的聲音,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他如何敢再有絲毫的大意?

  他立即引氣歸元,盤膝坐下,雙目半垂,心中不敢再有絲毫雜念,又將“三昧神功”運行著,護住全身。

  一時之間,轟鳴聲漸緩,燕造奇額角兩側,已隱隱沁出了汗珠。

  那年近古稀的老者,眼中驟然閃出了一點驚異的微微一沉手中的古琴,吐吞移挪間,琴聲驟然再轉。

  倏爾高揚的琴音,又透人了燕造奇的耳中,卻給他帶來了一些難言的熾熱之感。

  初升的旭日,隨著這琴音的轉變,似乎增加了千萬倍的熱力,盤膝坐著的草地象被烈火嬈紅的烙鐵一樣。使人無法寧神斂氣。

  聲音對人的影響,本來就是極深刻的,然而欲使人的心志隨著聲音的力量與感情運行,發展到這種難以自控的程度,卻實在是出乎常人的意料!

  如今,燕造奇除了熱、熱、熱之外,已沒有別的感覺。雖然他已以全力運起了“三昧神功”,發揮了“三昧神功”的妙用,將內家的真力化成了一股清涼之氣,將整個身體護住;但是,體外的酷熱使他全身上下不斷冒著汗水,全身的衣衫,幾乎已完全濕透了。如果不是“百忍大師”將這江湖武林中視為至高無上的“三昧神功”傳給了他的話,他現在已不知落到了什麼地步了。

  猛然,在那飛揚高昂的琴音中,又透出了一絲又輕微、又尖利刺耳的聲音。卻像無數支細針,帶著一股火熱之氣,透進了燕造奇的肌膚,在骨縫中游移穿行著。

  燕造奇頓時覺得痛苦不堪,臉上陣陣抽動,全身上下不能自制地起了一陣陣的輕微的一抖。

  燕造奇雖然驚異已極,但是,與生俱來的傲骨,卻使他咬緊了牙關,拚命以全力將“三昧神功”運起,抵制著這可能將他置於死地的琴音的騷擾。

  他心頭只有二個意念,這不是悅耳的琴聲,這是殺人的利器,要戰勝它!打敗它!

  雖然,他的汗水已將出盡了;雖然,他覺得己經筋疲力盡了;但他仍咬牙堅持著,同時深深地感嘆自己學藝不精。他知道,如果在“三昧神功”上多加上幾年的功力,今天亦不會到了如此淒慘艱難的地步。

  慢慢地,他覺得口乾舌燥,他的皮膚在收縮著……他覺得頭暈目眩,天似乎在轉,地亦似乎在轉……

  燕造奇的神智有點迷茫了,他心中如今只有一個念頭,以全力運起“三昧神功”抵抗著那攝人心魄的琴音。

  那年近古稀的老人屢試無功,驚異的眼光中,不禁透出了些微的怒意。

  這種以聲音來制敵的手法,亦為江湖武林中的一絕、以聲音的力量,以聲音帶出的感情,迷亂麻痺人的靈魂,使對方不自覺地沉人聲音中所顯示的意境中。聽到這種攝人心魄的聲音的人,將不由自主地覺得眼前的一切,隨著聲音的改變而起了變化,而

  覺得自己受了痛苦,為聲音所造出來的,似幻夢般的意境所折磨而不能自拔。

  一般的人,即使內功高絕的江湖武林豪傑一旦被這種聲音所震懾,陷入聲音為他所造成的意境,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但是燕造奇練就江湖武林中至高無上獨一無二的“三昧神功”雖然他功力不夠,不能徹底擺脫琴音所造成的幻境,但是,在“三昧神功”的作用下,他雖神人幻境但意志卻不至於崩潰。這些燕造奇自己不知道,對方一時之間卻也被瞞過。

  倏地,那年約古稀的老者,眼中隱隱透了一絲殺氣,但聞他輕輕冷哼了二聲,手腕微沉,牙齒一咬,似乎就欲使出什麼更加厲害的絕招來了。

  出乎意料之外,琴音由急轉緩,變得那麼的溫柔,那麼迷人,但是,這美妙的琴音,卻帶著一種難以抵抗的力量,使人一聽之下,不能自制地豎起耳朵,渾然而入無我之境。

  琴音一轉問,燕造奇全身難耐的熱力頓然消失,渾身立即覺得舒暢無比,然而,那美妙的琴音又立即將他全部的精神抓住。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自制地隨著琴音中所帶出的感情,時喜,時悲。時而輕鬆得躍躍欲跳,時而覺得難以自拔。

  燕造奇在這一剎那間竟然為對方的琴音所控制,整個的神志完全被琴音所迷惑了,運起的“三昧神功”也不知不覺地自行消散。他要想再從琴音中驚醒,再次運起“三昧神功”來抵制這令人難以抗拒的,絲絲入扣,婉轉迷人的琴音,又談何容易?

  他內心被琴音所掀起的感情,已完全表露於外,他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完全被對方操縱在手裡呢?

  只要那近古稀的老者,在這一剎那間驟然將琴音中的感情加重,即使他不被琴音所殺,也將不自覺地把他這一生中所有悲痛,全部的翻出,在虛幻的境界中,因心靈承受不了那巨大的痛苦而自殺。

  這正是武林一道,音韻絕學中最高的意境——“攝魂汲魄”琴音完全可以任意操縱人的意志,人的靈魂;琴音,非但能以聲音殺人;而且還能使對方自裁。用這種令人難以抗拒的音韻可以操縱他人如傀儡。、

  在這種情況之下,燕造奇的生命,完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6:59
四十一

  在這一剎那間,燕造奇這種失神之態,已完全被那年近古稀的老者看在眼中,他毫無表情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了一抹得意之色,他高傲心靈似乎得到了滿足。老者深深地望了儀表非凡的燕造奇一眼,似乎帶出了些微的伶惜之意。也許他心中暗想這個小娃看起來武功不弱,雖然他隨隨便便的闖入我的禁地,但暫且饒他一命,問明了他是來幹什麼的再說。如果他是無為而來,我不妨廢了他的武功,讓他落個終身殘廢!如果他是不懷好意而來,我再叫他命染黃泉……

  總之,那年近古稀的老人,手腕微微一翻一沉,“錚”然一聲收住了鳴琴。琴音餘韻繚繞,在空氣中緩緩地迴蕩著。

  “錚”然一聲猝響,燕造奇全身不由猛地一震,一顆心幾乎從胸中跳了出來。然而,當那令人難以抗拒、帶著絕大魅力的琴音,在空氣中消失之後,燕造奇被攝的心魄,被迷惑了的神志,也漸漸地恢復了原狀。不過,他對那奇美無比,終生難得一聞的琴音,卻仍然有著說不出的留戀之感,以至只感到心疲體虛,渾身無力。

  在一種下意識的念頭下,他似乎恍然醒悟,他猛然地抬起了頭來……

  那本來在離他約二十丈外的老者,已經站在了他的眼前。他面部毫無表情,雙目微微注視著燕造奇,眉目之間似乎隱唸著一股逼人的寒氣,令人一望之下,不自覺地產生了敬畏之心。

  燕造奇雙眼與對方的眼光一接觸,不禁一陣凜然。在這一剎那問,他的神志驟然完全清醒了。他避開了對方的眼光,心中暗自忖道:“他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一念間,他更驚異於對方輕功之高絕,於是,他不自覺地提起了“三昧神功”,小心謹慎地戒備著。

  那年近古稀的老人,已在這時向他冷然地說道:“我問你!你到這兒來幹什麼?”

  低沉震耳的聲音,自然帶出了一種攝人之氣。燕造奇緩緩答道:“晚輩到這來,是找當年在江湖武林中,人人皆知的千手神君,聽說他現在隱居於此,不知道老前輩是否認識?如果知道,尚請老前輩指示一條明路。”

  燕造奇說話間,抬頭向對方望著。他剛才就有點疑心對方就是千手神君,他希望在他這兒句話中間,在對方的神色中看出來一點跡象來。

  那年近古稀的老者眉頭微微一皺,雙眼驟然一睜,閃出了逼人的灼光,瞪著燕造奇,仍然以低沉震耳的聲音說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燕造奇臉上飛快地掠過了似驚又喜之色,向千手神君躬身抱拳一禮道:“原來老前輩就是千手神君!晚輩燕造奇乃是奉了師父百忍大師之命,為了完成他老人的夙願,來替老前輩辦三件事的!”

  千手神君微皺的眉頭驟然展開,雙眼卻又再次眯起,他心中暗自忖道:“看來他還沒有把這件事給忘了。”

  倏地,他悶哼了一聲,左掌驟然抬起,飛快地平胸推出,翩翩的掌影,拍出了一股凌厲至極的勁力,直向燕造奇襲去。

  這突然的襲擊,太出乎燕造奇的意料了,隔得又這麼近,燕造奇要想閃避,哪裡還來得及?在這一剎那問,燕造奇再也沒有多加考慮的餘地,他驟然將運起的“三昧神功”護住全身,貫於雙掌之上,用出了十分的真力,疾速向對方的來勢迎去。

  這種以硬碰硬的拚鬥法,燕造奇明明知道以自己的功力,與當年在江湖武林中的聲譽地位不在自己師父百忍大師之下的千手神君相比,八成是討不了好的。但是,在無可奈何之下,他也不得不如此了,這樣單比睜著眼挨打好些。

  “砰、砰”的一聲震天的巨響過後,兩股絕大的勁力一接間,排空激盪出了兩股狂飆,竟然將兩人身旁五六尺內的奇花異卉連根拔起了一大片,飛出了兩丈多遠。

  燕造奇的身形也被對方的勁力震得驟然凌空飛起,像風中的敗絮似的,飛快地向後飄去“砰!”然一聲栽倒在一丈開外的地上。

  燕造奇身形急忙一挺,又飛快站了起來。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以“三昧神功”將整個身形護住,竟然絲毫沒有跌傷。

  他驚異地望瞭望千手神君,在雙方勁力一交間,他已經發覺對方並沒有傷他之心,因為對方掌上拍出的勁力雖然奇大無比,卻只是一種柔和之力而已,他雖然被彈送出一丈開外,卻毫無半點震盪的感覺。

  燕造奇心中暗想:“他既然出掌向我突襲,又為什麼不傷我?他既然不想傷我,又為什麼要向我襲擊呢?”

  他當然不知道,千手神君剛才已經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條生路,否則,他現在恐怕已經離開人世。

  千手神君看望了燕造奇一眼:“嘿”了一聲,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想不到老和尚倒真正收了一個不壞的徒弟!”說完,他又向燕造奇問道:“我問你,你來給我做三件事,是出於自願的呢,還是被逼迫來的?”

  燕造奇立即接口說道:“家師對我恩重如山,替師父去完成未竟之事,是做徒弟所應該做的,當然是出於自願的,如何會是被逼出來的呢!”

  千手神君看著燕造奇誠摯的臉色,略為停了一下說道:“好!那麼你跟我來!”

  他說著,已轉動了身形,緩緩地向前走去。燕造奇立即邁動腳步,在後面跟著。但是,他暗中卻仍然小心戒備著。

  燕造奇實在是想不透,這個內心感情絲毫不輕易形於顏色的千手神君到底在做何打算,對他到底有好感呢?或者是……

  一二十丈的路程,轉眼已落在了身後。呈現眼前的,卻是一片近百丈寬廣,鮮豔奪目的奇花異草。使人頓生進入瑤池仙境之感。

  夏季的炎日當頭,但是拂面輕風,卻帶來了陣陣催人欲醉的清香,使燕造奇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之感。

  不知從何處傳來潺潺的泉水聲,與叢林中小鳥悅耳的叫聲交融著,燕造奇深深地吸了兩口氣,已被這想像不到的美景所陶醉。

  他跟著千手神君走著,不知不覺問,己走出了這片奇花異卉之外。

  微微一個斜轉後,眼前豁然開朗,前面是看不盡的一重又一重的峰巒,身側卻是一片清澈見底,七八十丈寬廣的大湖,一條細細的瀑布,閃爍著耀眼的銀光,自百餘丈高的絕壁上流下……

  置身其間,暑氣盡消,哪裡像是酷熱的夏季?

  千手神君毫無半點表情地看了燕造奇一眼,邁步向池旁的一個山洞中走了進去。

  燕造奇緊跟著千手神君邁步而入,眼光一掃問,他不禁驚異得呆呆地愣住了。

  但見洞中寬約三丈,除了二條通人洞內的三尺小道外,到處,種滿了各色的花卉,比剛才所見的奇花異草更奇,香氣更濃郁,更醉人。

  洞壁與洞頂佈滿了青苔,一切都充滿了生氣,充滿了活力。

  燕造奇又向前看去,洞內的正中間,放置著一張青石做成的製作精巧的架子,架子上放著的卻是具用水晶製成的透明的棺材。棺材中仰臥著的,卻是一個皮膚細緻如玉的絕色少女,她似乎正在沉沉酣睡。

  燕造奇有生以來,從來就沒有看見過這般美豔絕倫的少女,而今天,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看見了,卻是在一個透明的水晶棺材之中,他如何能不驚異得呆呆地愣住了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0
四十二

  他實在想不通這是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絕色的少女跟千手神君到底有什麼關係?千手神君為什麼要把他帶來看這個少女?

  他心中出現的,是一個跟著一個的疑問。但是,在一陣沉默後,千手神看終於為他慢慢地解開這些謎團。

  千手神君仍然以那低沉的聲音說道:“這……是我唯一的女兒!”

  毫無感情的聲音,這時也不禁帶出了些微的淒涼。燕造奇看不千手神君一眼,無言地點了點頭。

  倏地,千手神君微微一側身形,雙眼中閃出了寒冷似利刃殷的光芒,向燕造奇緩緩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要你給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你要救活我女兒!”

  燕造奇不禁全身一震,驚異地望著千手神舌說道:“老前輩,人死不能復生,晚輩何能……”

  突然,千手神君的臉色變得難看到了極點,他雙目瞪著,怨聲喝道:“住口!”喝聲中,右手已飛快地翻出,一把將燕造奇左手脈門扣住。

  燕造奇望著千手神君憤怒至極的神態,心中不禁驚惑萬分,對千手神君這種突然飛快的襲擊,自然閃避不開。他只覺左手脈門要穴,像被一把鐵鉗緊緊夾著似的,血氣逆行而上,痛徹心腑。剎時之間,整個左半身已進入麻痺之中,他想運起“三昧神功”來抵抗,已經是力不從心了,而且他如果要以右手勉強出招的話,那必然是自討苦吃。

  他連哼都不哼一聲地怒瞪著千手神君,無言的抗議著。然而,他額頭鼻側,豆大的汗珠已滾滾而出。

  千手神君憤怒已極的神色漸漸平復了,緊扣著燕造奇左手脈門要穴的手指,也漸漸鬆懈了。

  他拋開了燕造奇的左手,望著燕造奇冷然說道:“我最討厭人家說我女兒死了,姑且念你是初犯,饒你一次。”

  燕造奇望著眼前這個老人,一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他覺得眼前這個似乎絲毫沒有感情,性情古怪已極的老人,實在是太難纏了。

  洞中是一片令人難耐的沉寂,燕造奇沒有說話,千手神君也沒有再開口。

  半晌過後,燕造奇心中暗自忖道:“我既然答應了師父,來為千手神君做三件事,當然不能畏難而退,遺笑於人!他既然這麼說,當然一定知道解救他女兒的方法,我先問清楚了再說吧!”

  燕造奇終於打破了這令人難耐的靜寂,輕聲說道:“老前輩,既然這就是晚輩要為您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不能畏難不前。但是尚請老前輩指示出一條明路,晚輩也好立即著手。”

  千手神君斜了燕造奇一眼:“嗯”了一聲,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確實是不太容易。有一種名叫‘南海飛’的飛魚你聽說過沒有?”

  “南海飛?”燕造奇輕輕地念了一遍,望著千手神君搖了搖頭。

  千手神君臉上沒有帶出半點表情,微微地眨了眨眼,接著說道:“聽說這種叫‘南海飛’的飛魚,非但形狀特異,而且,身上可以隨時變化顏色,並且全身找不到半根骨頭。”

  千手神君略為頓了一頓,望了正在細聽他說話的燕造奇一眼後,又接著說道:“這種飛魚只產於南海一帶,而且為數甚少,如今我女兒只有這種魚可以救回她的性命,而且要雌雄兩尾,並且還要活的。”

  燕造奇眉頭不禁微微地皺起,暗自忖道:“南海飛,雌雄兩尾,而且還要活的,這……唉!……”

  千手神君又以那低沉攝人的聲音說道:“現在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裡,到南海去了。記住,要雌雄兩尾,要活的!”

  千手神君已經下逐客令了,燕造奇自然不能再留,他向那平臥在水晶棺材中,栩栩如生的絕色少女深深地望了一眼後,向千手神君躬身抱拳一禮說道:“既然如此,晚輩立即趕奔南海,就此向老前輩告辭了。”

  倏地,一個念頭飛快地閃過,燕造奇不退反而邁進了一步,說道:“晚輩尚有一件不明白之事,想向老前輩請教,聽說只……”

  燕造奇還沒說完,千平神君已接口說道:“不要說了,有些事情,你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多問,你該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

  燕造奇本來是想問問血魔之事,千手神君卻誤會成燕造奇要問他女兒的事,他急忙分辯道:“老前輩你誤會了,我問的是晚輩本身的問題,尚希老前輩能成全……”

  千手神君雙眼一瞪,盯著燕造奇喝道:“叫你不要說了你聽到沒有,在你事情未曾辦妥之前,不管是我的事情還是你的事情,除了我問你之外,你不准問我!”

  燕造奇暗自嘆了口氣,忖道:“千手神君,你也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這時,千手神君已恢復了他那種絲毫不帶感情的面容,以低沉震耳的聲音說道:“現在事情都已經交代完了,你要自己走呢?還是要我趕你走?”

  燕造奇無可奈何地從洞中退了出來,緩緩地繞過了那一片清澈見底的水池,向山下走去。

  燕造奇邊走邊飽覽著這遍地奇花異卉的人間仙境,自忖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雄雌兩尾“南海飛”,回到這兒來。

  燕造奇身形微微一晃,驟然凌空拔起,向山下飛奔而去。

  夕陽西下,已經是黃昏時分,燕造奇到了崑崙山下。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暗暗決定,先趕奔新疆中部的天山,與天山三友一會,把赤炭書生跟他的事了結之後,再到南海去尋找“南海飛”魚。

  於是,他向四周圍打量了一番,展動身形,直向崑崙山旁的扁魯格蘇城奔去。

  他飛快地順著山野問的小道奔行著,穿過了一個山谷,繞過了一片樹林。

  倏地,一聲“站住!”自身後的樹林中傳出。

  燕造奇驟然把身形頓住,飛快的反轉,雙眼一瞟之下,但見樹林之前已昂然立著六條大漢,一個個向他怒瞪著雙眼,其中一人他覺得似乎十分眼熟。

  驀然間,他心下微微一驚,暗叫道:“這人不是上次跟賀榮同時出現的那個金河派之人嗎?”

  在這一剎那間,他知道今天必然不是那麼輕易能夠打發過去的了。他望著六人哈哈一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金河派門下的朋友。不知各位叫住在下有何見教?”

  那六人中的一人冷笑了一聲,接口說道:“玉尺書生果然眼光不錯,我盧子俠確實是金河派中人。今天奉了掌門人之令,帶著這幾個兄弟找你,一來是要你交出白玉佛,再就是要取你的腦袋,為賀師弟報仇。”

  燕造奇哈哈一笑道:“白玉佛!可惜你們來遲了一步,已經為別人取去;至於說你們要報仇嘛,雖然我日前是無心之失,但是賀榮確是因為我斷鞭而殞身,我當然不能賴掉,只要你們有本領的話,儘管上來取就是了。”

  盧子俠雙目二瞪,滿臉怒容的喝道:“玉尺書生,少狂妄!反正兩檔子事咱們可以一次辦,取了你的腦袋,還怕白玉佛飛上天去?我倒要見識見識你這個一夜成名的小娃子,武功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說時,手腕一翻,金影亂閃,“啪”的一聲,金色的長鞭已掣在手中。

  燕造奇微微一笑,望著盧子俠說道:“要跟我打架拚命,我燕造奇是不能不奉陪了。不過你手中的那條金色的長鞭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免得待會又落個自刎而死,弄得我心中也滿不是味道。”

  盧子俠一聽大怒,怒吼一聲,一抖手中金色的長鞭,就欲飛身向燕造奇撲去。

  倏地,一條人影閃身而出,攔住盧子俠,怒瞪著燕造奇,冷然說道:“姓燕的,憑你也配跟我盧大哥動手?讓我何芳先教訓數訓你再說!”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0
四十三

  盧子俠為金河派第八代弟子中武藝最高之人,除了金河派的掌門人和幾個比他長一輩武林高手外,誰見了他都要畏懼三分,這—次金河派的掌門人將他派出,已是抱著必勝之決心。

  燕造奇冷箋了一聲說道:“你們誰來都一樣。不過,要說是教訓教訓我,恐怕你們金河派中的人還不夠資格,不信的話……”

  何芳怒喝了聲:“住嘴!”身形一晃,已飛快地將金色長鞭自腰中掣出。但見他手腕一翻一沉,鞭影繽紛耀眼,直向燕造奇的頂門拍去。出鞭之快,勁力之猛,確實十分驚人。

  燕造奇一聲不響,身形微微一晃,已閃出了五尺。

  何芳腳尖一沾地,手腕一翻、鞭勢疾轉,鞭影雙分,一招“雙龍戲水”,分向燕造奇雙肩拍去。

  燕造奇腳尖微點,身形已驟然飛起,懸空一翻,一挺,頭下腳上,飛快地向何芳撲去。身法之快,身形之美,不禁令在場的金河派門下的弟子,一個個倒抽一口涼氣。望著燕造奇“春燕點水”般身法,他們已知道對方確實武功超群,是難以對付之強敵。

  何芳一連兩招未能得逞,那裡還能再容燕造奇撲到?他身形一挺,手腕一沉一吐,“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一招“萬朵春花”,鞭梢上捲出了開數朵金色的鞭花,帶著逼人的勁力,向燕造奇的來勢迎去。

  燕造奇身形翻起,剛剛撲落,但見腳下七八尺方圓內,儘是金色鞭影,不禁微微一驚,他身形一卷、一挺間,竟然施展開百忍大師所傳的“白雁橫天”的絕頂身法。

  但見他身形在半空中一橫,象飛車似地一轉,斜出了四五尺去,從那金色的鞭形旁穿下,仍然是頭下腳上的向何芳飛撲過去。

  何芳不禁大吃一驚,燕造奇非但從他凌厲的招式“萬朵春花”之下翻出,而且,仍然緊緊地向他進逼著。他身形一晃之下,無可奈何地退出一丈開外。

  何芳身形疾閃,燕造奇身形一翻,已昂然若無其事地站在地上了,冷然地向何芳凝視著。何芳一連遞了三招,非但沒有得手,反而被燕造奇逼退了近丈,心下也知道玉尺書生果然是名不虛傳。他右手緩緩地抖動著,手中的金色的長鞭在頭頂上閃出了一個個的圓圈,心中卻在暗暗地打算著出奇制勝之良招。

  倏地,他一聲怒吼,邁步進身,金色的長鞭驟然抖出,“啪”的一聲,直向燕造奇橫掃過去。這一招是金門派絕活“金蛇出洞”。

  金鞭掃處,似急卻緩,似實卻虛。何芳這一招本來就是成心誘敵的虛招,他準備在燕造奇閃身避讓,或是出招進擊的一剎那間,倏然變招搶攻,以他那又快又怪的招式,出其不意地克敵制勝。

  然而,金鞭掄出,燕造奇就好像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似的,既不閃躲,更不出招反玫,對長鞭的來勢,就好像沒有看見似的。

  眼看要沾上,燕造奇仍然是毫無動靜地佇立著。何芳不禁一咬牙,暗忖道:“這一下把你撂下了倒也爽快,免得再囉嗦。”他一聲冷哼,將本來隱含在鞭上,準備飛快變招克敵的勁力,完全用實,直向燕造奇捲去。

  金河派下旁觀的諸人,臉上均不禁掠過一絲喜色,他們認為燕造奇這樣不閃不躲,無異於自己送死。

  在這一剎那間,鞭指已經沾衣,看來燕造奇即使不死,也難免落個重傷。

  倏地,燕造奇突然飛快地一側身形,左手飛快翻起,食中二指直向鞭梢一吐,已緊緊地將鞭梢夾住。這一招指風為剪用得之快之準,簡直令人呆若木雞。

  何芳幾時吃過這種虧?制敵不得,反為人所制,他猛然一聲怒吼,一沉手腕,就欲將金色的長鞭硬拖回來。然而,卻未能帶動分毫。

  燕造奇驟然覺得手指之下一陣顫動,勁力確是十分驚人,他心中不由暗驚,自忖道:“要是換個別人的話,恐怕早已被他爭回去了。”他悶哼了一聲,將“三昧神功”提於指上,就欲施展出“金剪指”的神功,將對方的金色長鞭剪斷。然而,一個念頭飛快閃過,賀榮自刎而死的慘像,又不禁浮現眼前,他心下不由一軟……

  這時,一條人影已帶著一聲怒吼,飛快地向他撲來,眼前金影驟閃,一條金色的長鞭正當頭拍到。

  燕造奇左手向上一翻,一送,緊夾在食中二指問的金色長鞭,“呼”的一聲,翩然翻捲而起,直向當頭拍至的金色長鞭捲去,身形卻在這一剎那間驟然退出五尺之外。

  眼看兩條金色的長鞭已經纏上,“啪、啪”兩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金影一閃又斂,兩條長鞭飛快帶了回去。

  這突然飛撲搶攻的,正是金河派下第八代弟子中,有數的高手之一盧子俠。他想出其不意,甩鞭打死燕造奇,可沒料到出招搶攻,非但沒有得手,反而差點被自己人的金色長鞭將他抬出的長鞭纏上而當場丟人,心中惱羞成怒之火更熾。

  他冷哼了一聲,身形又再次拔起,飛快地向燕造奇撲去。

  燕造奇身形一晃,鈄閃出五尺,腳尖一站地,身形驟然一轉,以低沉的聲音喝了聲,“慢著!”

  盧子俠一挺身形,帶住了長鞭,驚異地望著燕造奇說道:“玉尺書生,你要是有什麼遺言的話,我倒可以代你轉達!否則的話,你就趕快交出白玉佛來,跟我回去,聽候咱們掌門人發落。也許,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們掌門人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燕造奇微微一笑,望了盧子俠一眼說道:“遺言是有,可現在還沒有到說的時候,也許再過個兒十年……嗯!既然你有這份誠心,到時候我一定到金河派內去找你,讓你……”

  盧子俠一瞪眼,怒肓的喝道:“玉尺書生,有話快說,別囉嗦,你要是盡跟我瞎扯的話,可別怪我盧子俠要對你不客氣了。”

  燕造奇面色一整,冷然說道:“你們這種打怯,我覺得太沒有意思,而且我也沒有這麼多時間跟你們纏,要是我燕造奇敗了,自然跟你們過去,聽憑你們金河派的處置,但是這一回如果你又敗了,是再換上一個來呢?還是……”

  盧子俠立即接口說道:“如果我盧子俠敗在你燕造奇手中,我即刻帶著手下的弟兄回去領罪。”

  說完,他不再等燕造奇答話,側身翻腕,長鞭翩然抖出。“啪!啪!”兩聲,鞭梢兩分,分向燕造奇的左右太陽穴。拍去。招式怪異,出招快捷,鞭梢兩分,卻是同時拍至。一出手就是凌厲無比的狠招。他欲打個玉尺書生腦漿進裂!

  燕造奇親身體驗過“金河陣”的厲害,但又不願意以手中的冷電玉尺劍,將對方的金色的長鞭削斷,再次造成不可收拾的慘局。

  但是,這一次盧子俠所帶來的五個人,武功似乎比上一次佈陣的九人又高一籌,如果對方一旦布出“金河陣”來,他要光憑這兩支空手,一定很難討得了便宜。所以,他用話把盧子俠套佳,準備把他打敗後,讓他帶著這幾個金河派門下的弟子退去算了。

  盧子俠出招怪異,凌厲無比,這更激起了燕造奇的好勝之心。心裡又暗付:“不能輕敵,這一次已經沒有江慧姬在一旁相助。”

  他身形一昂、一轉間,驟然平地飛起。離地不過兩尺,飛也似地順著鞭梢攻進,身法之快捷奇特,令人驚駭不止。

  盧子俠沉腕壓鞭,鞭身驟然捲出無數個圓圈,向飛撲而進的燕造奇逼去,變招快捷得實在是令人叫絕。

  燕造奇這種攻敵的身法,實在是太冒險,要是換過旁人,哪裡敢用這種身法?他身形撲進不過兩尺,鞭身已經帶著絕大的勁力,由上而下地逼至。只見燕造奇身形懸空,面上背下,離地不過兩尺,驟然轉變身形!此乃武林絕技“餓鷹斤斗”。只聽他=聲怒吼,身形驟然暴降半尺。同時,右膝一曲,腳尖一點,身形飛快翻上,剛好躲過了對方下擊的鞭身,卻由下轉上,仍然飛快地向盧子俠撲去。

  燕造奇身形的翻轉,真是又快,又怪,完全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盧子俠驚異問,再也收不回鞭勢,但聞“啪”的一聲巨響,金色細長鞭拍在地上,掀起了塵土,留下了一條近尺深的鞭痕,然而,燕造奇卻已在這一剎那間撲到。

  盧子俠身形一挫,左手飛快惟出,拍出了一股凌厲已極的勁力,直向燕造奇襲去。

  燕造奇身形一斜,右手飛快吐出,五指如爪,指風似剪,直向盧子俠拍出的左手脈門扣去。

  盧子俠不禁大吃一驚,猛然沉腕側身,飛快退出五尺。然而,左手脈門已被燕造奇右手掃過,左臂一痛一麻,面上不禁一陣蒼白,轉瞬間又換成羞慚的紅色。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0
四十四

  抬眼望處,燕造奇已昂然貯立,面帶微笑地望著他。

  盧子俠在這幾個金河派的弟子面前,如何能放得下臉?他一聲怒吼,長鞭抖處,“啪”的一聲,一招“三峰指路”但見抖得筆直的長鞭,驟然三分,飛快分向燕造奇的頸上“結喉穴”,胸下“中庭穴”,腹上“神闕穴”,三大要穴點去。

  長鞭一遞出,燕造奇心中不由泛上了微怒。眼看鞭梢即將點上。他冷哼了一聲,雙臂一震,運起了“三昧神功”拍出了一股迅猛已極的勁力。

  “呼”的一聲,盧子俠手中的長鞭,在燕造奇以“三昧神功”拍出的絕大的勁力之下,不能自制地被激盪開去。

  也就在這一剎那間,燕造奇飛快閃身逼近,雙掌驟然翻起,翩翩的掌影,排空激盪,捲起了一股凌厲無比的狂飆,直向盧子俠全身上下襲去。

  盧子俠不禁大驚失色,在燕造奇這種快逾閃電凌厲已極的攻勢之下,他本領再高似乎也難以再逃出燕造奇的攻勢之外了。

  倏地,幾聲暴喝過後,四五條人影飛快撲至場中。同時,“啪!啪!”之聲不絕於耳,金光耀眼亂閃,幾條金色的長鞭已帶著尖銳刺耳的跛風之聲,分頭向燕造奇逼來。

  在這種情形這下,燕造奇如果要把盧子俠傷在掌下的話,自己也必然難以全身而退了。但聞燕造奇一聲怒吼,雙臂一震,運起了“三昧神功”,驟然逼出了一股極大的勁力,向身外紛紛襲至的金色長鞭迎去。

  金色的鞭影披燕造奇的“三昧神功”逼斜,“啪!啪”幾聲過後,金光一閃驟斂。

  燕造奇眼光過處,金河派下的六個人,已在這一剎那問,前三後四的將他圍住。盧子俠面帶冷笑地半眯著雙眼,冷然向燕造奇逼視著。

  倏地,盧子俠一抖手中的長鞭,“啪”的一聲過後,他左手往鞭身上一搭,另外五個金河派下的弟子也同時將左手搭在了鞭身上。

  燕造奇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冷眼的望著這六個金河派中人,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這時,盧子俠輕喝了聲,“起!”“唰!唰”幾聲過後,寒光驟閃,六個人同時將隱於長鞭中的利刃抽了出來,並且同時發出一聲震天的暴喝,將手中的利刃高高舉起,一個個眼中閃出逼人的灼光,向場中的燕造奇逼視著,聲勢煞是驚人。

  燕造奇看著眼前的情勢,雖然知道對方凌厲的攻勢即將展開,但是,他仍然沉靜地仁立著,小心戒備著。

  他知道對方既然已全部排開,將他夾在當中,並且拔出了隱藏在鞭中的利刃,實力必然不會比上一次差!但是,他卻想看看,對方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何況他已經暗中決定,在萬不得已時,可以驟然拔出自己背上的冷電玉尺劍,以“三昧神功”斷鞭制敵!

  燕造奇的猜測果然不錯,上一次賀榮等九人排開圍攻他的,只不過是“金河陣”中的漩渦式。這一次盧子俠,何芳等六人排開的,才是真正的金河陣,實力自然更強,更巧妙。

  就在燕造奇思忖間,金河派中的六人,已高舉著利刃低拖著金色的長鞭,將陣勢成方形的游移著,身形越動越快,卻始終沒有半點攻擊的樣子。

  燕造奇仍然沉著地佇立著,嚴陣以待。他下意識地決定,只要對方不先發難,他絕不出招搶攻,好兒次對方若有意似無意地露出破綻,燕造奇仍視若無睹。

  倏地,但聞一聲清脆的鞭梢聲響起。響聲一過,金影驟閃,金色的長鞭飛快翻起,但卻不是向燕造奇攻擊。同時,六人手中的利刃亦時沉時浮,閃爍出耀眼的銀光。身形也在這一剎那問,轉動得連身影都分不出來了。

  身形走動,長鞭利刃的起伏,發出了“嘩!嘩”的響聲,從上面看下來,就好像一片金色的浪濤,在兩道銀色的堤岸中翻湧似的,然而,置身於這個聲勢驚人的“金河陣”中的燕造奇,卻似乎沒有受到半點威脅。

  但是,轉眼之間,一道金色的長虹飛快一閃,浪濤之聲漸厲,同時,金影漸降,銀光漸近!並且,金光銀影中,透出了一股極其凌厲的勁力,帶著刺骨的寒氣,緩緩地向燕造奇逼去。

  在這一剎那間,燕造奇覺得飄飄然的,似乎難把身形穩住,而且,那一股帶著刺骨寒意的勁力,也越逼越緊。燕造奇不自覺微微一顫,在那種難言的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呼吸急促了,不!應該說是近似窒息了。

  燕造奇不禁大吃一驚,他實在是想不比,這到底是什麼道理。驚異間,他一聲旺嘯,雙臂一震,運起了“三昧神功”,揮出了兩股絕大的勁力,向四面迫至的勁力迎去。

  “砰”的一聲巨響過後,燕造奇覺得一震一顫,四外的銀光,頭上的金影,只不過略為一頓後,又再次壓下。而這次的來勢,卻跟剛才大不相同,就像暴風雨中的巨液似的,快逾閃電地壓至。

  燕造奇不禁大驚失色,他以江湖武林中視為至高無上的絕學“三昧神功”所發出的勁力,幾曾被人像這樣的震回過?他又哪裡知道,對方將六個人的內家真力連成一體,這種勁力是何等的巨大!若不是他練就這至高的絕學“三昧神功”的話,身體恐怕早已經被對方的勁力震散了。

  他有些後悔,“應該抽劍斷鞭!”一念掠過,只見他回手去抽背後的冷電玉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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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第十章 大漠群雄

  在這一剎那間,山道之上,驟然傳來了一陣十分雜亂而急促的馬蹄聲,六七匹健壯的黑馬拖著一溜塵煙當先而至。

  馬上坐著的,均是身著黑色衣衫的大漢。當先一人,肩上斜一搭著長長黑披風,此人正是黑衣幫的龍頭幫主南飛雲。

  他神光炯炯的雙眼向場中一掃,沉懸崖勒馬間,大喝了聲:“住手!”

  場中所有的人,被這突來的震撼天地的吼聲一驚,“金河陣”驟然停止運轉,燕造奇那握著劍柄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眼中現出了即驚又喜的光芒。

  在這一剎那間,近二十匹黑馬,載著一批身著疾裝勁服的黑衣人到了場中。

  南飛雲與燕造奇互相打一招呼後,向場中的六人略為一抱拳,說道:“六位朋友,在下為黑衣幫的龍頭幫主南飛雲。這位玉尺書生與我黑衣幫有著很深的關係,大家都是江湖上的朋友,何必廝殺爭鬥?尚希望諸位能看在我南飛雲的薄面上,把過去的一切事情揭過去,改天我南某自當全登門道謝!”

  南飛雲的話,說得冠冕堂皇,而且,又使對方毫不難堪!在這種眾寡懸殊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江湖上的朋友也都會做個順水人情,先揭過去算了。

  但是,盧子俠等眼看得手,卻讓這些黑衣幫人突然給攪散,他們如何能甘心?

  但見盧子俠望著南飛雲,冷笑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名震中原的黑衣幫的龍頭幫主,久仰久仰。不過,你也未免說得太輕鬆了,要是我們不答應呢?”

  南飛雲,輕輕的冷哼了一聲,毫不考慮地答道:“那麼,我南飛雲可以告訴你們一句話,除非你們先將我南飛雲及幫下所有的兄弟打倒,不然就別想再碰我燕老弟一根汗毛!”

  話一說完,再也不等對方答話,雙手一撐馬鞍,已騰身而起,輕飄飄地落下馬來。

  二十餘個黑衣人也緊跟著翻身下馬,一個虎目睜圓,向六個金河派中人逼視著。

  在這一剎那間,除了馬蹄踢地的“噠噠”聲,與一兩聲馬蹄聲外,場中是一片寂靜。

  雙方只不過才說了兩句話,已經把話說僵,空氣中已充滿了火藥氣,一場爭戰似乎是在所難免了。

  盧子俠向黑衣幫的眾人一掃後,昂然邁上了一步,似乎就欲開口說。

  燕造奇也緊跟了半步。他又如何願意南飛雲再為了他而與金河派結仇呢?

  就在這一剎那問,何芳突然搶上了兩步,輕輕一拉盧子俠,跟他附耳低語了一陣。

  盧子俠眉頭微微一皺後,望著何芳略微點了點頭,轉首望著南飛雲說道:“本當與你黑衣幫一較高下,可惜我們尚有要事待辦,今日且就此別去;青血不改,綠水長流,反正咱們金河派總有跟你們黑衣幫一見高下的時候就是了。”字字句句顯示出金河派的傲慢氣焰,雖然同意罷手,但絲毫不買南飛雲的賬。說完後,與另外五個金河派的弟兄,把利刃插回長鞭中,向南飛雲及燕造奇瞪了一眼後,轉身趕快離去。

  南飛雲不禁微微一愣,望著對方手中形狀特異的兵器,恍然大悟似的暗叫道:“金河派?他們原來是金河派中人,一時之間我怎麼沒有看出來呢!”

  燕造奇已經走到了南飛雲的身旁,一抱拳,含笑道:“南大哥!你怎麼也帶著兄弟們到玉門關外來了,難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南飛雲哈哈大笑後,拍了拍燕造奇的肩膀道:“老弟!我在將黑衣幫整頓充實了一番之後,卻聽到不少江湖朋友說你走上了這條路。我實在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居然從中原跑到玉門關外來,一時放心不下,所以我帶著二十幾個兄弟跑來看看,沒想到,竟會沒費多大事就碰上了。”

  燕造奇聽了,心中不禁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暗自忖道,象南飛雲這種義薄雲天的人物,在江湖上實在是太少了。他望著南飛雲說道:“南大哥!這……唉!”

  他長長嘆了口氣,卻再也不知怎麼說好了。

  南飛雲推了推燕造奇說道:“有什麼好這、這、這的,來來來,我給你引見兩個本幫中的新人。”

  說著,他拖著燕造奇為他介紹了鐵掌鄧克俊,黑衣幫現任的刑堂堂主;飛雲七劍黃慰慈,黑衣幫現任的外香堂堂主;閃電手郭哲甫……這些人均為六旬以上的老者,本來都是黑衣幫的功臣,在黑衣幫的百壽堂中,準備舒舒服服度晚年的。這次黑衣幫與蝙蝠幫結下了仇怨,幾次拚鬥損失慘重。南飛雲不得已之下,只好恭請這些武功高絕的前輩們再度出山,來為黑衣幫效力。

  一陣寒暄之後,燕造奇向南飛雲說道:“南大哥!為了小弟,累得大哥帶著幫下的弟兄而奔波千里,心中實在不安。這份盛情,小兄弟只好心領了。現在既然大家都見過了面,而且小弟還有緊急事在身,我看南大哥也可以帶著弟兄們回去了!”

  南飛雲雙眼一瞪,望著燕造奇說道:“這是什麼話?我南飛雲既然來了,哪有就此回去的道理?不管你有什麼急事,就是要丟腦袋,也得算上我一份!”

  南飛雲又怎能想到,燕造奇現在欲趕奔天山,與天山三友一會,要辦的是與那女扮男裝而成名的江湖赤炭書生冷素香之間的婚姻糾紛,很難讓他算上一份呢!

  燕造奇心中雖然發急,表面上卻不能顯出,他笑道:“人多了總沒有我一個人方便,而且大哥總得要回去處理處理幫務呀!不過……”

  南飛雲已不耐煩地接口說道:“好不好了回去不回去是我的事,你沒必要多慮呀!”

  燕造奇急忙說道:“大哥,你別急呀!我沒有說完呢。”他看了南飛雲一眼,又接著說道:“不過,大哥跟我好久沒見了,總該好好聚上兩日是不是?小弟現在要到天山去,此去要穿過大戈壁沙漠,現在離沙漠,大概還有差不多兩天的路程,我看大哥就送小弟到沙漠的邊緣上,然後咱們分手,這樣總不成問題了吧!”

  南飛雲眼睛一眨,說道:“好!咱們一言為定!”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南飛雲讓幫下的弟子帶過一匹黑馬,交給了燕造奇,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咱們走吧!”

  於是,燕造奇與南飛雲及黑衣幫下二十餘個幫眾,一齊翻身上馬,在暮色中飛馳而去。

  新疆中南部,在一片遼闊的大戈壁沙漠的邊緣,有一座搭特郎城,城鎮雖然不大,卻為漢回皮貨的交換地,所以,也甚為熱鬧。

  這日清晨,天剛破曉,搭特郎城中傳出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轉瞬間,二十餘個黑衣人,騎著一色的黑馬,擁著一個儀表超凡絕俗的少年直向那一望無際的大戈壁沙漠中奔馳而去。

  這正是燕造奇,南飛雲及黑衣幫下的弟兄。

  兩日以來,燕造奇與南飛雲暢談不倦,與黑衣幫下諸人亦相聚甚篤。昨晚到了搭特郎城住了一夜,今日天色一亮,南飛雲立即取出弟子們備好的水糧,帶著手下二十餘個幫眾,送燕造奇上路。

  轉眼間,一行人馬己進入沙漠二十餘里。燕造奇勒住了馬頭,向南飛雲一抱拳說道:“南大哥!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大哥對小弟的一番心意,小弟就不用再說了,待小弟去完天山,趕奔南海之時,再轉道去拜望大哥。”

  南飛雲點了點頭,向燕造奇說道:“以你的武功、機智,凡事小心應付的話,必然不會出什事情,你自己保重了!”

  燕造奇望著南飛雲點了點頭,轉身向黑衣幫下諸人一抱拳,說道:“承蒙各位愛護,在下感激不盡,咱們後會有期了。”說完了又向南飛雲說道:“南大哥!小弟就此告辭了。”

  燕造奇不再待對方答話,一抖馬韁,一夾馬腹,放弓向沙漠中奔馳而去。

  旭日,已從沙漠的盡頭爬起,為這一片無邊無際的沙漠,布上了一片黃金色。

  起伏重疊的沙丘,是那麼的寬廣、遼闊,雄渾、壯觀,與山明水秀的江南景色相比,別有一番風味。

  燕造奇坐下的黑馬,飲風長鳴四蹄翻飛,掀起了一層一層的飛揚的沙土,把那些遊牧人的帳篷,抱在了後面,轉眼問,已消逝在浩瀚的沙海之中。

  炎日高照,酷暑逼人,已是中午時分了。

  燕造奇翻下了馬背,在一片沙丘的陰影下坐了下來。在炎日的炙烤下,雖然燕造奇還可以支持,但是,他的那匹健壯的黑馬,一連奔波了半日,已經顯出了疲備之態。

  他用過乾糧給馬喂過水草之後,與黑馬一齊躺在沙丘後面太陽照射不到的陰暗處。他望著一碧如洗的晴空,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舒適之感。

  倏地,他身旁的黑馬一聲輕嘶,翻身躍了起來。燕造奇一驚之下,一挺身形,雙肩微微一晃,飛快地將身形拔上了沙丘。

  但見數百丈外,滾滾的沙土漫天飛揚,飛揚的沙土中幾個黑影晃動狂奔看。

  燕造奇眉頭微微一皺,身形一晃已飛快地落在下馬背之上,一帶韁繩拍馬向那一片飛揚的塵土追去。

  燕造奇的坐下馬雖然快,但是人家卻比他更快,奔馳問,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終於,連那飛揚的塵土都看不見了。

  燕造奇帶緩了坐下的黑馬,舒了口長氣,拂了拂身上的塵土,但卻不自覺地順著馬蹄印子向前緩緩走著。

  沙土之上,散放著逼人的熱氣。坐下的黑馬經過一陣疾奔後,急喘著,身上的汗水,順著油黑的毛淌下,滴在了沙土之上,轉眼間,已找不到半點痕跡。

  燕造奇身上也不禁沁出了汗水,沾了沙土。他伸手從馬鞍後拿起那個裝滿了清水的大皮囊,拔開塞子,喝了一大口。皮囊中的清水已被酷熱的陽光曬得變成了溫水。

  他倒一些水在手中,擦了擦臉,灑一些在馬頭上,掛回皮囊,輕輕地拍了拍坐下的黑馬,仍然緩緩向前走著。

  不知不覺間,夕陽西下,暮色漸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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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沙漠的黃昏,更有著難以形容之美。微風拂面,酷熱漸消,使人感到很愜意。

  天色漸暗。燕造奇經過剛才一陣疾奔之後,在這四顧茫茫的沙漠中竟迷失了方向。

  他把坐下的黑馬帶上了一磨高高的沙丘之上。暮色之中,但見四面是一望無際的沙丘,沒有半條人影,除了一片灰黃的沙土之外,更沒有半點綠色。

  燕造奇一夾馬腹,抖動韁繩,催動坐下的黑馬,又飛快向前奔去……

  寒月斜掛,繁星點綴著灰黑的天幕!微風中,己帶著尖削的寒意。

  燕造奇抬眼一望,前面仍是一片茫茫無際的沙土,哪裡有半點他所期望的綠色的影子。

  他把馬帶到了一片沙丘之後,暗自忖道,乾脆就在這兒休息一晚吧!大不累,馬可累了。

  燕造奇翻下了馬背,從馬背上卸下了馬鞍,將馬喂過些水草後,他自己也坐在地上慢慢啃嚼著幹糧。

  四外是一片死寂,甚至連一點輕微的蟲鳴聲都沒有。白天是那麼的熱得令人難耐,晚上卻是寒冷異常!雖然身旁的沙丘擋住了刺骨的寒風,但是,四外逼人的寒氣,卻使人不禁微微顫抖著。

  燕造奇打開了包袱,取出了一塊細布,蓋在了黑馬身上,自己緊靠著黑馬躺了下來。

  雖然氣候奇冷,但是,有著上乘內功的燕造奇,只是略有感覺。昨天跟南飛雲聊了一晚,再經過整整一天的折騰,燕造奇實在是有點累了。

  他幻想著這片沙地是一張舒適的床,而那被星月點綴著的天幕,又是一條溫暖的被。雖然這並不是,但是,在月亮爬到了他幻想的大被中央時,他終於不能自制,沉人了美夢之中。

  他夢見了那宛若寒星的季飛霞;夢見了像依人的小鳥那麼溫柔的江慧姬;又夢見已經到達天山,碰到了那個女扮男裝,性烈如日間炎陽的冷素香。

  倏地,他眼前浮現出了一個透明的水晶棺材,裡面平臥著的,是一個栩栩如生,美麗得難以形容的少女,那正是千手神君的女兒。

  他拿著兩條柔軟無骨,突金突銀,突紅突白的“南海飛”魚,緩緩地遞到了這絕美的少女眼前。

  驀然間,這少女緩緩地推開了棺材蓋,慢慢地坐了起來,望著他嫣然一笑,這真是攝魂奪魄的一笑,燕造奇不禁用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個絕色的少女突然變了,這水晶棺材中坐著的少女,突然變成一個血淋淋的,雙目向內陷成兩個深深的黑洞,厚厚的嘴唇高高地上下翻出,露出了雪白的獠牙,其狀猙獰可怖,令人一望而毛髮倒立的血魔。

  燕造奇不禁全身一陳凜然,那全身似被剝了一層皮的血魔,望著他一咧嘴,發出了一聲長嚎,用閃電般的速度他撲來。

  燕造奇想動,卻僵硬得難以動彈;想運起“三昧神功”卻根本不知從何著手!想叫,但卻無聲……

  “砰”然一聲巨響,身上似乎被什麼猛然擊中。他全身一震,猛的睜開了眼睛,四外被難耐的寒氣所籠罩著,天色已經微微放亮。

  燕造奇長長舒了口氣,翻身盤膝坐起,運起“三昧神功”,在全身穴脈中繞行了一匝,頓時寒氣盡除,精神舒暢無比。

  身旁的黑馬,也在這時晃了晃腦袋,掙紮了一陣後,長嘶了一聲,翻身站起,不斷地踢著蹄,似乎在活動血脈。

  太陽己經跳出了地平線,露出了紅紅的圓圓的笑臉,散發出無數條耀眼的金光,給這一片遼闊無際,冷若冰窖的大戈壁沙漠,帶來了一絲暖意。

  燕造奇略為收拾打點之後,裝上馬鞍!跨上下馬背,向眼前地勢略一打量,策馬揚鞭而去。

  又是一個酷日高照、炎熱無比的下午,一匹搖搖欲倒的黑馬,載著一個滿身滿面塵土,疲備不堪的少年,在這無邊的沙漠上,一步又二步地走著。

  燕造奇在這大戈壁沙漠中整整走了七天了。他沒有碰到一個遊牧民族的帳篷,沒有遇見一個人影,更沒有找到一片綠洲,糧盡了,水絕了,情況異常嚴重。

  酷日,照出了一條人馬的影子,沉重地,一步一步地挨著,那匹渾身染成了灰黃色的黑馬,低垂著腦袋,一步比一步慢,一步比一步吃力。倏地,那黑馬的前蹄一軟,跪在了沙漠之上。燕造奇一驚之下,就欲翻身下馬,但是,那匹黑馬卻掙紮著把跪下的前蹄拔了起來。然而,走了不到兩丈,黑馬終於渾身一陣顫抖,前蹄一失,後蹄一跪,倒在了沙地之上。燕造奇飄身飛下了馬背,悲哀地站在黑馬的旁邊。

  那匹黑馬出氣多、入氣少地喘息著,吃力地掙紮著,全身冒著熱氣,卻再也不見半點汗水。

  這匹在中原奔馳的健馬,哪曾在這種酷熱的沙漠中走邊?本來就不大能適應,何況如今已水絕糧斷了呢?

  它望著燕造奇翻了翻眼,似乎在說,它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如今,已是無能為力了。終於,它閉上了眼睛,死了。

  燕造奇暗暗地喟嘆著,他除了眼看著這匹馬在酷日之下飢渴而死外,又能奈何呢?

  兩天沒有吃一點東西,在練就上乘內功的燕造奇來說,並不是無法忍耐的事!但是,兩天不喝一滴水,而且又在這火一般的烈日之下,實在是難以忍受。

  有飢渴交迫下的燕造奇,又何嘗不覺得全身似一團干火,頭昏腦脹,渾身痠軟無力呢?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封一座沙丘後面,在一條狹窄的太陽陰影下,坐了下來。

  他半張著口,喘息著,吸進的是熱氣,吐出來的更熱。他嘴唇乾裂了,他的眼睛已不似以前那麼炯炯有神。

  他腦中只是迷濛蒙、白茫茫的一片,他似乎再也記不起什麼,想不起什麼,他也沒有那份精力去記,去想了。

  倏地,一個下意識的念頭一閃而過。他慢慢的盤起腿、挺起身來,運起“三昧神功”提起了一股清涼之氣,打通任督兩脈,直入周天各穴,在全身各處環繞著。

  一盞熱茶的功夫過後,他雖然仍是那麼的口渴,但是,已經不像剛才那樣的頭昏腦脹了,已經變得精力充沛得多了。燕造奇一喜之下,仍然靜靜地,心平氣和地運著功,他準備等精力再恢復一些的時候,再繼續往前走,以他個人之力,也許會比死去的黑馬走得快些。

  倏地,一聲尖銳刺耳的長唳聲自半空中傳來。燕造奇抬頭望處,但見兩隻禿鷹繞空盤轉,瞪著他,和已死去的黑馬。它想美餐一頓。

  驀然問,那禿鷹飛快地掠下,直往黑馬身上撲去。

  燕造奇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微怒,他暴喝一聲,飛身竄起,同時掌上拍出了一股凌厲的勁力,直向掠下的禿鷹擊去。

  那隻飛掠而下的禿鷹,為燕造奇的一聲暴喝所驚,不等他身形撲到,已帶著一聲刺耳的長唳,沖上天去。

  燕造奇身形一落間,一陣熱風吹過,卻帶來了一陣隱約的馬蹄聲。

  燕造奇心中不禁大喜,在這一剎那間,他已顧不了保全黑馬的屍體了,他昂首挺立,雙臂一震,飛快地將身形竄起,向馬蹄聲來處撲去。

  一連四五個起落,燕造奇已飛掠出了三五十丈,將身形落在一座高高的沙丘上。

  放眼望去,但見百數十丈外,一片沙土飛揚,幾條人影,騎著快馬,飛快地奔行著。

  燕造奇大聲叫著:“朋友!等等!”身形卻飛快地騰挪著,向那幾條在沙漠中難行追見的人形追去。

  燕造奇的叫聲雖然不小,對方卻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似的;他的身法雖然快,人家的快馬比他更快,何況他的精力根本就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只不過剛才勉強以“三昧神功”提起,發出了略顯嘶啞的喊聲。

  追了數百丈,翻過了兩個沙丘之後,那幾匹快馬又蹤影皆無了。

  燕造奇長長的嘆了口氣,腳步又不禁慢了下來,他又覺得有些疲憊了。

  他緩緩地爬到一座沙丘之上,抬眼望處,臉上不禁現出了驚異已極的神色。

  但見沙丘之下,已漸漸出現了土質,而且,稀稀疏疏地長著半枯黃的小草。兩三百丈外,已是一片青綠,蔥鬱的樹木,潺潺的流水,那真是太吸引人了。

  燕造奇不禁歡呼起來:綠洲!綠洲!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燕造奇雙臂一揚,一聲長嘯,飛快地展動身形,向那一片綠洲撲去。

  轉眼問,燕造奇穿過了那綠洲外圍的茂密的樹林,到了綠洲的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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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眼前是一座宏偉的寺院,卻不見半個人影。寺院的旁邊是一片高聳的絕壁,幾道山泉飛瀉而下,濺落在一片十數丈方圓的水池中。

  水!在這種極渴的情況下,是多麼引人呀!燕造奇那裡還有閒心去管別的,飛快地奔到了水池的旁邊,把整個的頭埋入水池之中,大口大口地飲著。

  清涼的泉水,入口之後,燕造奇覺得舒適無比,倦意全消,在這一剎那間,他恨不得將滿池的水全部喝完。

  喝足之後,燕造奇洗了洗臉,潑了些水在身上,仰臥在一棵古樹下,望著那青綠的樹葉……

  青綠色,是多麼的引人啊!雖然不見綠色只有七天,卻似乎比七年還要久了。

  倏地,那一片圍繞在綠洲之外密匝匝的樹林間,傳出了一陣雜亂的響聲。

  燕造奇不禁驚異地翻身坐起,向樹林中望去。

  但見二十餘個黑衣人,牽著不到十匹黑馬,從樹林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這正是南飛雲和黑衣幫的弟兄。

  雖然他們都是滿臉塵土,一個個疲憊不堪,但眼中仍然閃爍著希望之光。

  一看見了水,他們像一批瘋子似的,掙扎到了水池的旁邊,

  拚命地嘖嘖地狂飲著,竟有兩個連身子都泡在了水中,乾脆就躺在水池中間。當然,那幾匹馬也飽飲起來。

  南飛雲知道燕造奇固執的脾氣,那天他雖然沒有跟他爭,卻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在暗中保護他。

  雖然他進入沙漠之時,乾糧比燕造奇帶得多,可他一路跟著燕造奇的足跡走著,何曾碰到過半個人影?他們帶的水,比燕造奇還早兩天就用完了,他們若不是中途靠著殺馬,以馬血來代水的話,可能早一個個躺下不能動了。

  南飛雲喝足了一肚子水後,站了起來,從馬上解下了一包乾糧,拋給燕造奇後,笑著說道:“老弟!沒有想到吧!咱們又見面了!哈哈哈……”

  燕造奇望著南飛雲,搖著頭吐了口氣,大都已經來了,他還有什麼話講呢?

  黑衣幫下的眾人,也跟著南飛雲與燕造奇,拿出乾糧來嚼著。

  就在這一剎那問,樹林中又踉蹌地走出了六個人來,那不正是盧子俠、何芳和另外四個金河派下的弟子嗎?

  在眾人驚異問,他們也撲到了水池旁,拚命地喝著水。

  然而,緊跟著踉蹌而出的,卻是令人想不到的身著黑色油綢蝙蝠衣衫,面戴蝙蝠面具的蝙蝠幫中的侏儒。

  他們在中原找不到火龍真君父女的蹤跡,亦不知燕造奇何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好跟著黑衣幫幫主南飛雲和他幫下的黑衣人了。

  在水的逼迫下,這些跟蹤而來的敵與友,均不得不現出身來。

  燕造奇不禁暗想:“這倒好,一批跟著一批都現身了。”

  南飛雲卻暗付道:“沒有想到你們蝙蝠幫也來了,始終沒有用過為了對付你們製造的玩意兒,也許有機會可以試試了。”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在蝙蝠幫這些侏儒之後,還另有人在。

  就在燕造奇與南飛雲兩人思忖間,樹林中又幽魂般的搖搖晃晃走出了一個人來。這人剛走出樹林沒有幾步,已“砰”的一聲跌倒在地上,但是,他卻仍然瞪著失神的雙眼,掙紮著一點一點地向水池爬去。燕造奇驚異地望著這個突現的人影,心中暗叫道:“原來是他,沒有想到他也來了。”

  原來此人正是在長安城外二百里處,欲以假佛奪取燕造奇的白玉佛,善制火藥暗器的巧手吳連。

  巧手吳連來得最遲,也是這些人中最慘的一個。他掙紮著爬行了數尺之後,翻著白眼,喘著氣,似乎連爬的力量都沒有了。如果他再不到水邊的話,大概離死也不會太遠了。

  燕造奇皺了皺眉頭,不禁起了惻隱之心。他把手中的乾糧遞給了南飛雲,走了過去,一把把吳連提了起來,送到距他還有兩三丈遠的水池邊。

  吳連似乎連抬頭的力量都沒有了,將整個的腦袋垂在了水中,燕造奇抓著吳連的頭髮,把他的腦袋提了起來,又再浸入水口。

  一連幾次之後,吳連似乎已經接上氣來,他緩緩地將頭反轉,微喘著,似感激地看了燕造奇一眼後,急忙轉回頭去,一口接著一口地喝著。

  燕造奇望著吳連,微微一笑後,又走回樹下。

  大家喝足水之後,均一個個暗中運氣調神,這麼多人的場中,竟然沒有一點聲音。五六十個人分成了幾批,誰都不知道誰在想什麼,打什麼主意,但是,誰都不能不小心地戒備著,誰都不敢保證對方不會驟然發難攻擊。

  場中一片寂靜,除了潺潺水聲與沉重的呼吸聲外,再也沒有半點聲音,使人不自覺地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之感。

  倏地,那座寬廣高大始終毫無聲息的寺院大門,“呀”的一聲開了。從裡邊走出了一個衣著怪異的和尚,轉眼間,已走到了眾人面前。

  但見他步履輕快,雙目炯炯有神。場中這數十人不是武功高絕,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之人,哪一個不是明眼人?他們一看就知道這個衣著怪異的和尚,內外功必然都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雙掌合十地念了聲“阿彌陀佛”,目光炯炯的眼睛向場中的眾人一掃後,面上泛起了一絲神秘的微笑,說道:“各位施主,你們都喝了我們善普寺的靈泉,這真是我主慈悲,各位的造化!”

  場中百餘隻眼睛,都緊緊地盯在這個衣著特異,怪聲怪調的和尚身上,在這一剎那間,大家都知道了這座寺院叫做“善普寺”,卻沒有一個人摸得清這個衣著怪異的和尚的來意。

  和尚略為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本寺有個特別的規定,凡是喝過了本寺靈泉水的人,一律要在本寺剃髮出家,永遠聽從寺中的命令行動,尤其是歡迎你們這種武功不弱的武林朋友。小僧智心,奉了本寺主持和尚大覺禪師之命,來迎接各位人寺。各位請吧!”

  五六十人眼中均閃出了驚異的光芒,心中暗叫道:“這算是哪門子的怪規矩?”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一個人答話。

  這個衣著怪異的智心和尚,半晌未見回答,他雙眼驟然一瞪,向眾人喝道:“我叫你們統統給我進去,你們聽到了沒有?!”

  說話的語氣那麼咄咄逼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把場中這五六十個武功高絕的人放在眼中。

  燕造奇正想說話,金河派下的盧子俠已站了起來,向智心一抱拳說道:“出家人應以與人方便為主。咱們從這路過,喝了些水,就算是貴寺的靈泉吧,咱們多燒幾支香,多奉獻些香火費也就成了,哪裡有逼人出家的道理?”

  智心連眼皮都沒有抬,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冷然說道:“這是本寺的規矩,可由不得你們!”

  盧子俠也不禁微怒道:“人各有志,我們是不是要出家做和尚,可也由不得你!”

  智心冷哼了兩聲說道:“這麼說你們是不願意出家啦!”說站,又向場中的人掃了一眼。

  盧子俠立即接口說道:“不出家你又能把我們怎樣!”

  智心倏然昂首一陣狂笑,笑聲尖利震耳,卻帶著幾分蔑視,笑聲一收斂,他臉孔一板說道:“你怎樣?不管你們是什麼金河派,你們是什麼黑衣幫,蝙蝠幫,還有什麼玉尺書生,告訴你們,既然喝了本寺的靈泉,就非得在本寺剃掉頭髮做和尚,永遠聽從寺中的命令不可,否則的話,哼!”

  場中的五六十個人,均不由全身一震,眼中透出了驚異無比的光芒,對方的底細,場中沒有一個人能摸得清楚,而這個處於大戈壁沙漠中的善普寺中的和尚,卻把他們在場所有的人的來龍去脈摸得清清楚。

  智心略為一頓,又以賊亮的雙眼向場中的人一掃,沉而有力的緩緩說道:“如不剃髮為僧,三日之後,你們一個個都將化成一灘黃水。你們想死,我也不能硬要你們活,反正還有三天的時間,你們可以仔細考慮一下!”

  場中的五六十人,一時之間均不禁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個心中均不禁暗自叫道:“難道水中有毒……”

  智心卻冷笑了一聲,轉身邁步,緩緩向寺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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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倏地,盧子俠忿然怒喝道:“站住!”在智心轉身問,他又怨聲說道:“既然你說我們三天之後要化成一灘黃水而死,我現在就先把你化成血水!”

  說著,他身形一晃,已飛快地向智心撲去。

  身形懸空間,他雙掌驟然翻起拍出,翩翩的掌影帶著凌厲無比的勁力,直向智心擊去。

  智心冷哼了一聲,身形一挫,兩掌斜推而出,掌勢怪異已極,拍出了一股極大勁力,向盧子俠的掌勢迎去。

  “砰”的一聲過後,盧子俠驟然被震退七八尺遠,但見他身形踉蹌了兩步,悶嗯了一聲,將翻湧的血氣強行壓了下去。

  盧子俠武功本來不弱,但是,幾日來未進滴水,雖然剛才喝足了水後,暗中經過一陣調息,功力頂多只不過恢復了一半,明眼一看,就知道他已被智心這一掌,震動了內腑,受了不輕的內傷。

  智心冷笑了一聲後,望著盧子俠說道:“你既然想找死,我不妨成全你,也好拿你做個榜樣,讓你們知道善普寺的厲害!”

  智心的言語神色間,已露出了無比得意之色。

  他話一說完,已飛快晃動身形,同時雙掌由外向內圈入,推出了一股極大的勁力,帶著呼呼的風聲,直向盧子俠襲去。

  盧子俠已經受了內傷,哪裡還敢硬接,猛然將身一側,閃出了五尺,剛剛避過了智心這凌厲的一掌。

  智心腳尖一著地,喝了聲:“哪裡走!”身形驟然一個撤轉。右臂飛快翻起,由左向右推出,翩翩的掌影,帶起了一陣狂飆,再次向盧子俠襲去。招式非但變得又快又怪,而且非常之狠毒,想致對方於死地。

  在這種情況下,盧子俠身形不過剛剛穩住,要想再次閃身退讓,哪裡還來得及?如果要再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掌,盧子俠不死也必被震成重傷。

  倏地,但聞一聲暴喝,一個人影已帶著一股絕大的勁力,直向智心襲去。

  “砰”的一聲震天的巨聲過後,智心不能自制地被震得“蹬蹬蹬”連退了三步。突然出手救了盧子俠的,正是玉尺書生燕造奇。

  智心眼中顯出了驚異的光芒,冷冷地向燕造奇打量了兩眼說道:“玉尺書生就是你吧!果然名不虛傳。好!再接我這一掌!”說時,身形已向燕造奇逼近了兩步,雙掌交叉推出,一股凌厲得難以形容的勁力,直向燕造奇襲去。

  燕造奇冷哼了一聲,雙腕一翻,繽紛的掌影,帶起了一陣似剛似柔的勁力,直向智心拍至的掌勢迎去!

  “砰”的一聲,智心不由自主的又被震退回五六步去。他一聲怒喝道:“好!再接我這一掌!”

  但見他雙掌高舉,緩緩壓下,掌上拍出的勁力比前幾次更大,更驚人。

  燕造奇不禁暗自忖道:“你也太不識相了。”他暗暗運起了“三昧神功”,貫於雙臂之上,眼看對方的雙掌即將攻到,他雙臂一震,揮出了一股排山倒海的勁力,猛然迎去。

  雙方的掌力一接問,“砰”然一聲巨響,震耳欲聾,勁風,排空激盪,吹倒了旁邊的一棵小樹,掀起了在丈餘外旁觀的人們的衣衫,聲勢好不驚人。

  智心卻被燕造奇掌上以武林中至高的絕學“三昧神功”拍出的勁力,震得翻一個斤斗,才勉強把身形穩住。樣子好不狼狽!

  他狠狠地瞪著燕造奇,忿然說道:“好!姓燕的,我記得你,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智心的手裡!”

  話一說完,已飛快地轉身向“善普寺”中走去。

  燕造奇望著智心的背影走進了“善普寺”後,緩緩的吐了口長氣,就欲轉身走回樹下。盧子俠卻已經走到了他身邊,向燕造奇一抱拳說道:“燕俠士,此次救命之恩,我盧子俠永生難忘,他日有緣,必當相報!”

  燕造奇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談不上什麼救命之恩,現在最要緊的是,你我在三日後是否還能活著,你還是先養傷要緊。咱們現在除了盡快地設法奪取解藥外,似乎已經別無良策,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束手待斃。”

  燕造奇說著,已經走回樹下。南飛雲望著燕造奇說道:“燕老弟,你看他們真的已經在泉水中下了毒藥嗎?”

  燕造奇看了南飛雲一眼,緩緩說道:“雖然很難說,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依我判斷,水中下了毒,大概是確有其事!我是從那智心和尚的表情感覺到的。”

  燕造奇說著,將身子坐在樹下,想完全恢復下體力。經這了這一陣騷動後,四面又是一片寂靜。

  智心這一騷擾,使場中五六十個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然而卻把彼此之間的仇恨化解了。現在大家思考的中心問題是,這座大沙漠中神秘而又充滿殺機的善普寺裡究竟住著些什麼人,他們的目的又是干什麼呢?名日“善普”為何如此凶殘?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色,已籠罩了這一片沙漠中的綠洲。人們的心情也隨之更加沉重。

  場中的五六十人,似乎已陷於絕境之中,旁邊有著清涼的泉水,卻沒人再敢去喝。這是多麼的難熬。

  燕造奇突然翻轉身形,向鄧克俊、黃慰茲、郭哲甫三位黑衣幫的元老問道:“三位在江湖上闖蕩的日子比我們都久,可以說是老前輩了,對今天之事有什麼好辦法嗎?”

  鄧克俊望了燕造奇一眼說道:“老前輩倒不敢當,不過今天之事以我看確實很麻煩。以我之見,第一件事,應該確實弄清楚,他們是不是真的在水中下了毒?”

  燕造奇點了點頭,鄧克俊又接著說道:“第二件事就是要把善普寺中的實力到底如何,探聽清楚,然後我們才可以採取行動,這兩件事說起來似很簡單,做起來……”

  場中五六十個人的生命,如今都操在善普寺人的手中,然而善普寺中,除了出來了一個智心和尚之外,再不聞半點聲息。無邊的沉默,給人們心中造成了更大的壓力。

  看著燕造奇跟黑衣幫商量之時,場中的各位均不能自制地湊了上來,把鄧克俊的話完全的聽了去。

  盧子俠不等人家說完,已急急接口說道:“但是,我們總不能不聲不響地在這兒等死啊!我看,咱們不如就趁現在闖進去算了,也好碰碰運氣。”

  燕造奇看了盧子俠一眼謹慎地說道:“我相信你也看得出來,

  對方雖然毫無動靜,但這叫以靜待動,以守為攻,實力也許相當不弱!如果我們事先沒有周密的計畫,就闖進去無異自投羅網!”

  何芳卻突然說道:“現在咱們這些人統統喝過了泉水,也就是說性命同時的操在了善普寺人的手中,最起碼我們現在!應該拋棄以前一切仇隙,聯合起我們所有的實力,把解藥奪到再說。”

  燕造奇雙眼微微一眯,說道:“辦法雖然是好,不過……”他抬眼望處,但見巧手吳連與蝙蝠幫下的侏儒們都在緊盯著他聽著。彷彿玉尺書生就是群俠的總指揮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1 17:01
四十九

  燕造奇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說出一個辦法,各位朋友聽後,共同商議,是否可行。”

  燕造奇剛要談出自己的辦法,突然他輕“咦”了一聲,停住了話頭。他眼中閃出了驚異之光,向善普寺那邊望著。

  場中數十雙眼睛,也不約而同地隨著燕造奇的眼光望去。

  但見善普寺那高高的圍牆上,飛快的竄出了一條人影,直向眾人奔行過來。

  善普寺中,在這更深夜半之時,又竄出了一條人影,眾人均摸不透對方到底在弄什麼玄虛。

  燕造奇輕輕的向眾人說道:“他來得正好,我們不妨先把他拿下,問問清楚再說。”

  說話問,來人已到了場中,果然也是個衣著怪異的和尚。

  燕造奇喝了聲“圍住”,但見人影晃動,一眨眼間,五六十個武功高絕的人,飛快晃動身形,將對方圍在中間。

  這個突然而至的和尚,眼中現出了驚異之色,向眾人一掃後,卻開口和緩的問道:“請問,那一位是玉尺書生燕造奇?”

  燕造奇邁上了一步,冷然說道:“我就叫燕造奇。不知道你找我有何指教?”

  這個和尚向燕造奇一抱拳道:“原來你就是燕少俠,久仰久仰。在下陳文,八年前也是因為誤喝了這兒的泉水,被他們逼得剃了頭髮,當了和尚。”

  他說著,略為頓了一下,望了眾人一眼,又接著說道:“八年來我一直等待著機會,準備盜取瞭解藥,逃出善普寺;但是自己武功太差,對方防守又嚴,所以我始終沒有機會實行。今天我突然聽說寺中的智心和尚被玉尺書生燕造奇擊敗,我靈機一動,所以深夜冒險偷出寺來,欲與你詳細談一談,也許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使雙方都能逃出劫難。沒有想到這兒還有這麼多位武功出眾的朋友,這更是太好了!”

  他說話的聲音是那麼誠懇,幾乎毫無半點虛假。

  盧子俠不禁脫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水中確實下了毒藥!”

  這個自稱陳文的和尚點了點頭說道:“水中確實有毒。但是,據說並不是他們放下去的,而是天生就有的,解藥只有他們有。”

  眾人均不禁驚異的“哦”了一聲。鐵掌鄧克俊亦不禁開口問道:“那麼,寺中的實力到底如何,你能說給我們聽聽嗎?”

  陳文向鄧克俊望了一眼道:“寺中約有四百個和尚,除了一百多個是像我這樣被他們逼迫出家的之外,其餘的個個均武功甚高;尤其是方丈大覺禪師,武更是高得出奇,實力確是十分驚人!”

  陳文剛一講完,燕造奇又開口問道:“寺中的和尚偏居於人跡罕至的大戈壁沙漠中,對我們的事情知道得好像十分清楚,白天來的智心和尚說吃了泉水之後,三日內就要化為一灘黃水,而你自飲用泉水之後至今已有八年,為什麼還要解藥呢?”

  陳文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這些,就說來話長了……”

  這時,善普寺的那高高的轉牆上又飛快竄上了幾個人影,直向眾人立身之處趕來。

  全場人都為之一震。黑衣幫主南飛雲大叫一聲:“不好,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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