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金輪傲九天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6:16: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25656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0
七十

  第十六回 情痴受騙

  已經快到中午了,西門玉霜依然房門緊閉,未曾起床。

  本來,她早上未用早餐,蒲公明便覺得奇怪,只因她是個姑娘家,蒲公明不方便推開察看,現在,他已不得不來敲門。

  過了很久,房門才打開。

  只見西門玉霜一夕之間,竟然變得形容憔悴,那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充滿了血絲。

  蒲公明“啊”了一聲,吃驚的問道:“丫頭,你怎麼了?”

  西門玉霜看也不看蒲公明一眼,聲音冷冷的道:“化子伯伯,你是知道的,我從來沒受過騙,對嗎?”

  蒲公明愣了愣道:“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因為我終於受騙了!”

  “什麼?是誰把你騙了?”

  “當然有這麼一個人。”

  “究竟是誰?”

  “你認識,就是也住在這裡的那個人,”

  蒲公明臉色一變道:“你是說包少俠?他騙了你什麼?”

  西門玉霜冷哼一聲道:“什麼包少俠,你到現在還稱他包少俠,他哪一點稱得上‘俠’字?”

  蒲公明緊蹙著雙眉問道:“丫頭,你和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化子伯伯,我先問問你,這兩天你可曾見過他?”

  “老夫也覺得奇怪,從前天晚上到現在,一直沒見著他,老夫還以為你知道他到哪裡去了呢!聽你的口氣,好像也沒見著他?”

  “他現在正和一個女人纏在一起,我當然也看不到他。”

  蒲公明兩眼—直道:“他和哪個女人纏在一起,不可能有這種事吧?”

  西門玉霜咬了咬牙道:“是我親眼看到的,還說什麼不可能?”

  “那女人是誰?”

  “黑鳳凰。”

  蒲公明頓時僵在當場。

  他雖然對西門玉霜的話不無懷疑,卻似乎又無法不信。

  因為包尚英認識黑鳳凰在先,而且兩人之間曾有過一段情,兩人重逢之後,重敘舊情,也並非絕對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裡,蒲公明故意哈哈一笑道:“丫頭,看樣子你是吃醋了,其實這也沒什麼?”

  西門玉霜緊繃著臉色道:“什麼!連這種事情都發生了,你還說沒什麼?”

  蒲公明不疾不徐的道:“想想看,他們兩人本來就認識,而且上次黑鳳凰又據實說出紫玉珮的下落,如今他們兩人無意中遇見了,當然會在一起聊聊我我,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西門玉霜冷笑道:“如果是在一起聊聊我我,那當然沒什麼?”

  “那麼他們是在一起做什麼呢?—起吃飯、喝酒,是不是?”

  “他們睡在同一個房間,化子伯伯,你聽清楚了沒有?”

  蒲公明“啊”了聲道:“這種事情,你怎麼會親眼看到?”

  “有人告訴我他們的幽會和藏身之處。”

  “在哪裡?”

  “就在城外山腳下一幢宅院裡。”

  “只怕你是看錯人了吧?”

  “就是剝了他們的皮,我也認識他們的骨頭。”

  “你可曾驚動他們?”

  “化子伯伯,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他們在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我能去驚動他們嗎?”

  蒲公明長長吁一口氣,沉吟了半晌道:“我看這樣吧,等包少俠回來,問清楚以後再說好不好?你如果害羞不好意思,一切有我。”

  西門玉霜一聳黛眉道:“他一輩子也不可能回來了,”

  蒲公明搖頭道:“老夫擔保他一定會回來,”

  “你憑什麼擔保?”

  “老夫看得出,包少俠是一個講信用講義氣的人。”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替他講話,他若講信用講義氣,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蒲公明顯得頗為無奈的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西門玉霜滿面冰霜道:“我要殺了他們!”

  蒲公明苦笑道:“就算他們做出這種事來,你也沒有理由殺他們,”

  “為什麼不能殺?”

  “理由很簡單,老夫雖然看得出你和少俠感情很好,但你們之間卻並沒有婚約,你沒有理由禁止他結交別的女人,至於黑鳳凰,你更沒有理由管她的私事,再說……”

  “再說什麼?”

  “你的武功雖高,想殺他們,卻不是一件易事,所以,老夫願意替你想一個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聽說黑鳳凰的師父唐仙子仍在洛陽一帶,你不妨去找唐仙子,看她說些什麼。”

  西門玉霜恨恨的道:“好,我就去找那老巫婆,她若沒有一個好的交代,我就先殺了她!”

  蒲公明輕聲一嘆道:“丫頭,別那麼衝動,這種事是衝動不來的,另外,老夫再想辦法派人通知老偷兒袁多才,”

  “通知他做什麼?”

  “他和包少俠是忘午之交,親若兄弟,也許有包少俠的消息。”

  “難道你的手下就派不上用場了?”

  “老夫當然也要派出弟子找包少俠,總而言之一句話,暫時忍下,等到事情真相弄清楚了再說。”

  “我現在就去找那老巫婆算賬!”

  西門玉霜說完話,佩起兵刃,怒沖沖的出門而去。

  包尚英在靈飛洞天一連修習了三天,已把靈飛三式和七字真言,完全慘悟透徹,而且可以運用自如。

  青陽道長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在這三天裡,包尚英幾乎是不眠不休,至於飲食方面,只有來時青陽道長帶了—小袋乾糧,口渴時也是青陽道長到山澗汲來泉水飲用。

  洞中不見日光,雖有夜明珠照射,卻分不出日夜,在這種情形下,全賴青陽道長偶而到外面走走,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少。

  到第四天的早上,青陽道長出洞後回來叫道:“孩子,時間已到,咱們可以出去了。”

  包尚英這才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筋骨,深深吸一口氣道:“在這三天裡,道長也跟著辛苦了,晚輩實在過意不去。”

  青陽道長含笑道;“貧道雖然辛苦些,卻是沾了你的光,否則哪能有機會到靈飛洞天來,同時貧道自覺得在這三天裡,功力也大為增進,勝過平日十載苦練。”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交與包尚英道:“這個你拿出,回去用心參研修習,待一切熟記之後,就把此圖毀去,千萬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包尚英接過圖紙,只見上面除了繪有圖形外,並有文字註記。

  奇怪的是墨汁竟是剛干,分明是剛繪就不久的。

  他大為驚詫的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青陽道長神色嚴肅的道;“這是天運圖。”

  包尚英茫然道:“天運圖是做什麼用的?”

  青陽道長一字一字的道:“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武功圖解,習得之後,威力更在靈飛三式之上。”

  “道長這圖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從天運洞天中抄錄來的。”

  “天運洞天又在哪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0
七十一

  “就在離此不遠,貧道趁你打坐入定之後,進入天運洞天,正好裡面有筆墨紙硯,於是匆匆抄繪下來。”

  “天運圖上的武功,是武當派的不傳之秘嗎?”

  “可以這麼說,本派千餘人中,目前只有掌門人一人修習過。”

  “這樣說來,道長把此圖抄錄後賜予晚輩,萬一被掌門人得知,道長豈不有罪?”

  “沒關係,貧道已得到掌門人的示意。”

  “請問道長,掌門人對晚輩如此謬愛,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不是說過嗎?是有事求你相助,”

  “有什麼事?”

  “只要時候到了,掌門人必定會明白告訴你,不必多問,你現在可以走了,”

  “但不知下次何時相見?”

  “也不必問,該相見的時候自然就相見了。”

  當包尚英返回洛陽丐幫那幢大宅院時,已是中午時分。

  進入大廳,只見蒲公明正坐在那裡,—副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樣子。

  蒲公明一見包尚英回來,立刻精神一振,從椅子上跳起來道:“包少俠,你可回來了!”

  包尚英也跟著吃了一驚,急急問道:“莫非老夫人那邊又出了事?”

  蒲公明搖頭道:“不,他們都很好,問題出在你身上!”

  包尚英大感一愣道:“晚輩出了問題,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在這裡,當然不會知道。”

  “究竟出了什麼事?”

  “玉霜那丫頭,忽然發了神經,和唐仙子翻臉打起來了,你若再不回來,事情必定越鬧越糟!”

  “她為什麼和唐仙子打了起來?”

  “這就起因在你身上。”

  “蒲前輩快請說明白!”

  蒲公明立即把西門玉霜所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其實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事情的大概而已。

  包尚英跺腳道:“豈有此理,晚輩雖然離開這裡好幾天,卻根本沒見過黑鳳凰的影子,西門姑娘怎會看到我和她在一起呢?”

  蒲公明點頭道,“老夫也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來,可是這幾天你到底到哪裡去了呢?”

  包尚英因為已答應金陽道長,有關在靈飛洞天的事必須守密,只好頓了頓道:“這事等將來再告訴你老人家吧!反正我絕沒和黑鳳凰在一起,西門姑娘現在人在哪裡?”

  蒲公明嘆口氣道;“老夫不是說過嗎?她去找唐仙子算賬去了,聽說雙方已經打起來了,還有,她也要去找你和黑鳳凰。”

  包尚英剛坐下便又站起來道:“走,我們現在就找她去!”

  蒲公明搖手道:“老偷兒已經去找她了,可能不久就會回來,看看他回來怎麼講再說,你先別忙,坐下來,先喝杯茶!”

  包尚英只好重新落座,一連喝了一杯茶,望著蒲公明道:“西門姑娘既然看見的是黑鳳凰和我,為什麼卻去找唐仙子呢?”

  “她要逼唐仙子把黑鳳凰交出來。”

  就在這時。

  廳前人影一閃,天魔手袁多才已快步走了進來。

  蒲公明迫不及得的問道;“怎麼樣了?”

  袁多才顧不得回答,卻望向包尚英道:“老弟,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包尚英道:“小弟剛回來。”

  蒲公明急得吼道:“老偷兒,我問你的話,還沒回答!”

  袁多才笑道;“你當著正主兒不問,教我袁某人說什麼才好!”

  蒲公明望著包尚英一怔道:“好哇,你什麼都知道,卻在裝糊塗!”

  包尚英正色道:“晚輩實在什麼不知道,難道連蒲前輩也對我有疑心?”

  接著再向袁多才道:“老哥哥,你有話就快些說吧!”

  袁多才兩隻小眼—翻道;“你先說說這幾天都到哪裡去了?”

  包尚英當然不能實話實說,只能避重就輕的道:“這幾天,小弟是和青陽道長以及武當掌門人金陽道長在一起,不曾離開過他們一步。”

  蒲公明和袁多才同時—愣,似乎都大感意外。

  蒲公明搶著問道:“武當掌門入金陽道長也來到這裡?”

  須知武當掌門人很少離開武當山,如今竟也來了洛陽,蒲公明和袁多才當然會感到驚愕。

  包尚英道:“金陽道長是最近來到洛陽的,其他的話,我就不便奉告了,”

  袁多才點頭道;“關於武當方面的事,你不說也沒關係,因為我們本來就用不著知道,這樣看來,黑鳳凰方面的事,你是真的不清楚?”

  包尚英整了整臉色道:“小弟本來就全不知道,難道你老哥哥也懷疑小弟?”

  袁多才道:“大概蒲幫主已經把事情對你說過了,據老夫這兩天的調查,西門姑娘的反常,的確是因你而起。”

  因為她親眼看到你和黑鳳凰在外面斗室幽會,因此受了極大的刺激,所以才一怒之下發生了這種事情。”

  蒲公明笑道:“老偷兒,你別丑表功了,這些話都是我告訴你的,何用你來調查?”

  袁多才幹咳了一聲道:“可是我袁某人為這事也並非沒出過力,這兩天差點兒跑斷兩條腿,比你蹲在這裡總要辛苦得多了吧?”

  包尚英不願蒲公明和袁多才鬥嘴,長嘆一聲道:“我和黑鳳凰在—起幽會,這簡直是活見鬼了!”

  袁多才笑道:“是鬼倒好辦,是人才真不好辦。”

  蒲公明氣呼呼的道:“我老化子早就看出黑鳳凰不是好東西,一定是她故意搞的鬼!”

  袁多才搖手道:“是不是黑鳳凰搞的鬼,還很難說,你老化子切莫言之過早,”

  蒲公明話鋒一轉道:“玉霜那丫頭看起來還是不夠冷靜,她平日聰明絕頂,那天竟連一個人的真假都分不出來,”

  袁多才笑道:“蒲老哥,在那種情形下,腦子裡都是情焰怒火,誰能冷靜得下來,何況還是晚上,看人本來就不真切。”

  蒲公明因說不過袁多才,不覺憤然道:“你為什麼老和我老化子抬槓?”

  袁多才呵呵笑道:“你看,你現在的情形,還不和當時的西門姑娘—樣。”

  蒲公明被說得神色一窒。

  過了半晌,才訕訕的道:“老化子是這兩天喝悶酒喝得太多了,好,就算是我抬槓吧!”

  袁多才道:“西門姑娘喝的醋,只怕比你喝的酒更要醉人。”

  忽聽包尚英道;“兩位別盡說不相干的,好像有人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0
七十二

  果然,不大一會兒,便見—名端莊素雅的中年女子出現在門外,赫然唐仙子。

  蒲公明連忙起座抱拳道:“原來是仙子駕到,有失遠迎呀,請進!”

  唐仙子緩緩進入大廳。

  接著,牆頭上人影閃動,連番飛身下來八名少女,個個勁裝疾服,手橫兵刃,分列在廳外。

  唐仙子手持鳩頭枴杖,走進大廳,鳩頭杖往地上—頓,怒容滿面的向包尚英瞪了一眼道:“年輕人,你到底在搗什麼鬼,現在就給老身一個明白交代!”

  包尚英臉上保持著笑容,欠身道:“唐前輩請先坐下,有話不妨慢慢講。”

  唐仙子“哼”了一聲道:“好一個笑面虎,做功倒比唱功好!”

  袁多才笑著接口道:“仙子請暫息電擊之怒,”

  唐仙子瞄了袁多才一眼,冷笑道:“你是什麼人?也配和老身說話!”

  袁多才其貌不揚,長得實在讓人看不起,唐仙子和他素不相識,難怪沒把他放在眼裡,袁多才連忙打了個哈哈道:“仙子說得是,小老兒的確不配和你講話,還請您饒恕小老兒失言之罪!”

  他的這聲大笑,似乎有意集全身內力而發,聲音雖不太大,卻奇勁貫耳,力穿金石,震得唐仙子悚然一驚,暗忖道:“這糟老頭子內功不凡,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倒看走眼了,”

  她暗中估計了下雙方實力,有這糟老頭子在座,自己方面,顯然勝算不大,不由鳩頭杖往地上一頓,也呵呵一笑道:“敢情尊駕還是一位隱世高人?老身倒是有眼不識泰山,請問上姓高名?”

  袁多才晃了晃腦袋道:“江湖小卒,無名之輩,不敢有辱尊聽,仙子不是要找包少俠嗎,你們談吧!”

  這等於回敬了唐仙子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唐仙子只得橫了一眼,卻又不敢樹此強敵,冷笑了兩聲,再望向包尚英道;“老身問你一句話,你要從實回答!”

  包尚英抱拳一禮道:“唐前輩有話講請!”

  “老身問你,你到底是要黑鳳凰?還是要西門玉霜那丫頭?”

  包尚英苦笑道:“唐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仙子怒目一翻道:“難道你心裡還沒數?”

  “晚輩的確不懂唐前輩說這話的用意。”

  “那就明白告訴你,你如果要鳳凰,就把鳳凰叫來,隨老身一同回山去,餘下天大的事情,老身全可替你頂著。”

  “若不呢?”

  唐仙子雙眉一聳,大喝道;“你始亂終棄,老身第一個就饒你不得!”

  包尚英正容道:“唐前輩,道聽途說,豈可相信,難道你也相信晚輩曾和鳳凰姑娘……”

  唐仙子“哼”了—聲,截口道:“什麼道聽途說?這是西門丫頭親口向老身說的,還會有假不成?”

  包尚英苦笑道:“事情只怕真的有假了,唐前輩能否平心靜氣聽晚輩一言?”

  唐仙子並非不知道包尚英武功奇高莫測,若雙方動起手來,自己未必能討到便宜,但因她相信了西門玉霜的活,認為他與黑鳳凰已有了不可告人之事,自己以親長之尊,前來興師問罪,諒他也不敢對自己怎樣,不料一陣嚇唬之下,對方竟然鎮定如恆,毫無愧怍之色,心中不由已有了些氣餒。

  她愣了半晌,才點了點頭道:“好,老身就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

  說著,鳩頭杖在地上重重的頓了一頓,才入座坐了下去。

  這時,空氣顯然稍稍緩和下來,包尚英輕嘆一聲道:“不瞞唐前輩,這次的事情,晚輩委實毫無所知,只因這幾天來,晚輩巧遇武當青陽道長,作了數天竟日之談,今天才剛剛回來,直到聽到蒲幫主的告知,才知道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

  唐仙子怔了怔道:“你這幾天真和青陽道長在一起?”

  “晚輩隨時可以請青陽道長前來作證。”

  唐仙子微微點頭道:“如果真有青陽道長替你作證,老身就暫時放過你,”

  話聲一頓,再轉向蒲公明道:“蒲幫主,你可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嗎?”

  蒲公明道;“其實包少俠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包少俠那天出去以後,並未向西門姑娘打招呼,因之西門姑娘才到處找包少俠。”

  後來西門姑娘在郊外一幢宅院裡,看到包少俠與令徒竟秘密幽會,顯然那一男一女是易容偽裝的,而西門姑娘居然信以為真。”

  唐仙子道:“這樣看來,西門姑娘是中了人家的離間之計了?”

  袁多才截口道:“據老夫所知,西門姑娘在洛陽,確實見過令徒黑鳳凰,”

  唐仙子冷笑道:“包少俠是假的,難道黑鳳凰不會是假的?”

  袁多才道:“老夫並沒說令徒一定是真的,不過老夫請問仙子一事,令徒可是最近才離開仙子的?”

  唐仙子道:“凰凰上次在此一別之後,就未再見回轉,但中州雙雄已有回信送來,他們看在老身薄面,與包少俠的誤會,就此作罷,可是凰凰以後就下落不明了。”

  “原來如此。”

  “那天西門姑娘找老身追問凰凰,老身還真以為凰凰是和包少俠在一起呢!”

  袁多才略一沉吟道:“如果令徒下落不明,那對令徒來說,反而是—個好消息。”

  但包尚英卻心中一動,暗叫一聲“不好”,忖道:“如果黑鳳凰因此受了終身之辱,我雖無過,她卻因我受害……”

  他真不敢再想下去。

  縱令他不敢想像下去,腦海中還是出現了一幅醜惡的影像,只見正有一人,化作自己的形貌,糾纏著黑鳳凰,做那不堪入目之事,此刻,他只感熱血沸騰,身不由已的猛然一拍桌子道:“老哥哥,走,我們去找凰凰姑娘去!”

  話聲出口,不等袁多才反應,便已起身向大廳外奔去。

  唐仙子帶來的八名少女,欲待橫身攔阻,念頭方動之下,包尚英人影已失,哪還來得及出手。

  袁多才道了一聲“失陪”。

  身形一晃,已是人蹤頓杳。

  其實袁多才倒不是有心在唐仙子面前炫耀輕功,只因眼見包尚英神色不寧,非急急追上不可。

  唐仙子只看得心頭一震,望向蒲公明道:“這人莫非就是……”

  蒲公明一笑道:“仙子猜得不錯,他就是天魔手袁老偷兒。”

  唐仙子“哦”了聲道:“他怎會和你們走得這樣親近?”

  “他和包少俠現在已是忘年之交了,兩人兄弟相稱,自然也就和我老化子站在一起了。”

  “老身剛才對他言語上——”

  “仙子放心,老偷兒現在已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你就是罵他兩句,他也決不會圖謀報復。”

  唐仙子正是害怕袁多才一氣之下,向她施展空空妙手,蒲公明這一句活,正說中了她的心事,她的外表雖有點難為情,心中倒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老臉微紅的笑了—笑,道:“他要向老身下手,老身那點點家當,只怕他還看不上眼。”

  接著,不待蒲公明說什麼,一頓鳩頭杖,離座而起,再道:“今天老身算是錯找你蒲幫主了,打攪之處,還請不要見怪,老身該走了。”

  一轉身,出了大廳。帶著隨來的八名少女,霎時走得無影無蹤。

  袁多才一路急追,直追出城外,總算把包尚英追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0
七十三

  “老弟,你今天怎麼啦,這樣沉不住氣?”

  包尚英緩下腳步,兩人並肩而行。

  他心情沉重的道:“老哥哥,小弟弟很為黑鳳凰的清白擔心。”

  袁多才笑道:“你這時替她擔心,只怕已經遲了,要發生的事,早就發生了。”

  “那麼小弟該怎麼辦?”

  “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坐下來,靜一靜再決定如何做吧!”

  正好路旁不遠處,有一棵松樹,兩人就在松下相對坐下。

  袁多才凝著包尚英一本正經的道:“兄弟,老哥哥有一句話要問你,你可實話實說!”

  “什麼事?”

  “老哥哥借唐仙子一句話問你,你是要黑鳳凰呢?還是要西門姑娘?”

  包尚英一愣道:“我們現在只是要救黑鳳凰,老哥哥為什麼問起這種話來?”

  “你不要避重就輕,先回答我的話,”

  “老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弟和黑鳳凰曾有過兄妹之稱?”

  “兄妹之稱,在不是親兄妹的情形下,那正表示可以成為一對,其實你和西門姑娘,照樣也稱兄道妹,對嗎?”

  “至於西門姑娘,彼此雖未言及婚嫁,但在感情上,卻比黑鳳凰更進一步,以心心相印來形容,似乎也並不為過。”

  袁多才點了點頭道:“這樣看來,你要的是西門姑娘了?”

  包尚英帶些尷尬的道:“你和唐仙子說得都太難聽了。”

  “為什麼?”

  “最多能說成較為和那一個相處得來,至於要那一個,這不是單方面的問題,小弟就是想要,人家也未必答應,人終竟不是東西,就算是東西,也並非想要就要得到的。”

  袁多才緘默了一下道:“好,這問題就暫時不談,現在我問你,你認為先找黑鳳凰重要呢?還是先找西門姑娘重要?”

  包尚英不假思索的道:“黑鳳凰身在難中,當然先找她重要。”

  “你又怎知她身在難中,難道她就不可能和那些狗東西勾結?”

  “就算如你所說,小弟也該先把這件事弄清楚,才能於心無愧。”

  袁多才搖搖頭道:“依老哥哥的看法,你應該先去找西門姑娘,先把誤會解釋清楚,才是正理。”

  包尚英反問道:“如果先去找黑鳳凰,你的看法又如何?”

  “只怕你與西門姑娘的誤會更要加深。”

  包尚英一時默然無語。

  顯然,他也承認袁多才的看法不無道理。

  袁多才嘆了口氣,又道;“何況,咱們對黑鳳凰一點線索都沒有,又到哪裡去找她?”

  包尚英也吁氣道;“既然老哥哥這麼說,我們就暫時不找黑鳳凰了,可是,又到哪裡去找西門姑娘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1
七十四

  第十七回 諸葛俠隱

  袁多才微微一笑道;“西門姑娘的地方,老哥哥已替你模出來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你若沒有別的事,老哥哥想帶你去看一個朋友,好不好?”

  在這緊要關頭,袁多才忽然要帶包尚英去看朋友。

  包尚英如何提得起興趣,但又不便一口回絕,只能漫應一聲,問道;“什麼朋友?”

  袁多才站起身來道:“你去了自然知道,反正對你不會有害就是。”

  說著,人已領先走了出去。

  包尚英也只有跟著走。

  兩人直向邙山方向奔去,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已進入一條山谷。

  這條山谷,兩旁崖壁十分陡峭,山峰倒掩,終年見不到陽光,袁多才對這裡的山勢地形,似乎十分熟悉,頭也不回,一直向前直走。

  深入四五十丈之後,迎面是一塊如屏石壁。

  石壁峭立如削,前面已無去路。

  袁多才驀地一躍而起,施展壁虎游牆神功,沿著石壁升了上去,只見他越升越高,直升起十多丈,才停住身形,向著石壁上—個拳大的洞口,運起內功呼叫道;“諸葛兄,我老偷兒前來拜訪,請開門賜見!”

  說完話,飄身落回地上。

  包尚英茫然問道;“老哥哥,這是怎麼回事?”

  袁多才反問道:“老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弟是說,你好不容易爬了那麼高,為什麼還要下來?是否等對方打開門還要再爬上去,那不是又要辛苦一趟嗎?”

  袁多才笑道:“門在底下,我到上面去,只是通知主人開門。”

  說話間,石壁內已隱隱傳來一陣軋軋之聲,石壁下方很快便裂開一座石門。

  袁多才扯了包尚英一把道:“兄弟隨我來!”

  兩人—前一後,舉步進入石門,石門之內,迎面又有九個洞口。

  袁多才帶著包尚英進入最右邊—個洞口。

  外面軋軋之聲又起,分明是石門關上的聲音。

  洞內一片暗黑,但腳下卻甚為平坦。

  足足走了半盞茶時間,只見眼前一亮,已出了洞,洞外一片光明,光明之中樹影婆娑,鳥語花香,似乎像進入另外一個天地,就在這時。

  耳旁傳來朗朗笑聲道;“老偷兒,你這回又想來打老夫的什麼主意?”

  抬頭望去。

  只見一位五綹長髯垂胸,身著竹布長衫,貌似中年,飄飄如仙的人,出現在樹影花叢之中,袁多才噘嘴笑道:“你還有什麼東西,引得起我老偷兒的興趣嗎?哈……”

  笑聲中,已到了那長髯人身前,接著回身道:“兄弟快過來,我來替你引見這位一代俠隱大先生!”

  包尚英不覺一怔,先前他明明聽見袁多才稱對方諸葛兄,怎麼現在又說是大先生呢?

  是了,既有大先生,必有二先生,這位高人必是在兄弟中排行老大,所以才只稱大先生而不名。

  包尚英立即從容向前,抱拳一禮道:“末學後進包尚英,拜見大先生!”

  “包尚英”三字,對這位大先生顯然並不陌生,神色微微一動,望著袁多才愕然道:“老偷兒,你和這位包少俠不是……”

  袁多才笑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他正和你我當年一樣,不打不相識,現在不但是好朋友,而且已是兄弟的忘年兄弟了。”

  大先生拂髯呵呵笑道:“你這老愉兒,平生行徑一無可取,倒是一雙眼睛還沒瞎,”

  袁多才再望向包尚英道;“兄弟,大先生三十年前,已是望重武林,威震天下,只是罪近二十年,卻已不問武林是非,隱居在此,但洛陽一帶數百里內,仍多大先生故舊手下,有他一句話,冰山可以解凍,大地可以回春,兄弟以後,可要向大先生多多請益。”

  大先生望著包尚英微微一笑道:“英雄出少年,老夫是老了,所以只好躲在這山墟裡等死,包少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袁多才接口道:“大先生,這可是你說的話啊!咱們可是向你打過招呼了,以後如有得罪之處,你可不要說我老偷兒不情不義了。”

  大先生呵呵大笑道:“老偷兒,我諸葛龍對你可是另眼相看,你這樣沒頭沒腦來一頓,是什麼意思?”

  包尚英這才知道大先生叫諸葛龍,袁多才道;“沒什麼意思,我看你好像要把我這老偷兒拒於千里之外了。”

  諸葛龍笑道:“你這老偷兒到底是難登大雅之堂,新朋友見面,難道客氣話也不該說一句嗎?”

  袁多才眉頭一皺道:“你這一客氣,可就把我老偷兒坑了!”

  “怎麼把你坑了?”

  “可不是把我坑了,我這位兄弟不知你的底細,他還好意思開口,我老偷兒第一次幫包兄弟辦事,豈不就把招牌砸了,你這不是坑我老偷兒是什麼?”

  “不成理由,我早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帶包少俠來,有什麼事就直說了吧!”

  “可是由我代說,不怕壞了你大先生訂下的規矩?”

  ‘規矩是老夫訂的,老夫要怎樣,還不就怎樣,”

  包尚英起初對袁多才的言談,以為他是幾近無理取鬧,但多聽得幾句話後,已是有所領悟,暗暗忖道:“看來這位大先生在中州一帶的影響力,一定是奇大無比,老哥哥帶我來,莫非是想從他身上,預作釜底抽薪之計?”

  他有所領悟之後,便面帶微笑,一言不發,冷眼旁觀。

  只聽袁多才道:“那麼我老偷兒就實話實說了,今天兄弟帶我這位包兄弟來,是想借你大先生的‘三山令’一用,”

  諸葛龍先是一愣,接著縱聲大笑道:“老偷兒,你要借老夫的‘三山令’?可知道老夫這‘三山令’多久沒有在江湖上出現了?”

  袁多才想了一下道:“十二年前,你好像還用過一次。”

  “你憑什麼要借用老夫的‘三山令’?”

  “憑兄弟與您的交情,難道不夠嗎?”

  諸葛龍不禁搖頭道:“老夫‘三山令’一出,中州各地,無論黑白兩道,莫不俯首貼耳,任憑調遣,關係重大,你我交情雖厚,但不能以私蔽公,恐難從命。”

  袁多才頓了頓道:“好,就算不能以私蔽公,那我們照規矩行事可成?”

  諸葛龍望著袁多才笑道:“老偷兒,請‘三山令’的規矩,可不准偷啊!”

  “兄弟知道,要不兄弟也就不會帶同包少俠一起前來了,”

  說著,回頭一指包尚英道:“這位老弟,年紀雖輕,但比兄弟卻強得多,文武兩途,正可向你大先生討教一二。”

  諸葛龍向包尚英仔細打量了一眼道:“包少俠可知請令的規矩?”

  包尚英事先雖末得到袁多才的說明,但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認了。

  但他有一點可以確信的,便是袁多才決不會害他,否則,也就不會帶自己來了。

  因之,他雖不知諸葛龍功力的深淺,心中倒無畏怯之情,於是,他拱手一禮道:“晚輩不知,但憑前輩吩咐。”

  諸葛龍見對方答話輕鬆,—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不覺微微一皺眉頭道:“三山令’乃中州武林道上公訂的最高權令,由老夫執掌,已有三十年之久,請令規矩,除道上同源另有規定外,少俠並非我中州道上朋友,位居賓客,老夫就以少俠身份,說明—二吧!”

  “前輩就請明示!”

  “好,現在老夫鄭重告訴你,第一,必須光明磊落之士。第二,必須江湖耆宿推介。第三,要能通得過老夫三場考驗。”

  袁多才連忙接口道:“第一點,兄弟可以擔保包兄弟不但為人光明磊落,而且氣質恢宏,決不會有負‘三山令’之托。

  第二點,我老偷兒自知聲名太懷,知我者千不得一,不敢毛遂自薦,但有丐幫的‘富貴金令’,不知可否推介?”

  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一枚純金打造的金幣,托在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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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原來丐幫的富貴金令,分金、銀、銅三種,其中“富貴金令”一枚,為幫主所親掌。

  “富貴銀令”二枚,分為幫中總護法與第一長老所執掌。

  “富貴銅令”三枚,是專為酬謝對丐幫有奇功的外賓而設,此令對外不能代表丐幫之言行權利,但對丐幫弟子之差遣調用,卻與金、銀令有相等之權利,西門玉霜所有的那枚“富貴金令”,便是屬於後者。

  至於袁多才此刻手中的‘富貴金令”,當然是從蒲公明那裡借來的。

  諸葛龍哈哈一笑道:“虧你老偷兒還有自知之明,好,第—二兩條件,老夫認可就是。”

  袁多才道:“咱們時間不多,你的第三條要考驗些什麼,就快快說出來。”

  諸葛龍道:“急什麼,這等重大之事,豈可輕率馬虎。”

  他先看了包尚英一眼,再抬頭望天,沉思了半晌,才微微頷首道:“這樣吧,老夫開出六項科目,任憑包少俠選擇三項。三項之中,只要包少俠勝得二項,老夫便將‘三山令’借給使用,”

  包尚英欠身道:“請老前輩命題,晚輩當勉力一試。”

  諸葛龍鄭重其事的道:“第一項,奇門八卦;第二項,土木消息;第三項,兵刃對陣;第四項,拳掌交鋒;第五項,輕功暗器;第六項,內力修為。包少俠現在就自選三項!”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所示六項,晚輩都有請教之意,但今日時間不多,晚輩暫就奇門八卦、兵刃對陣、輕功暗器方面,請老前輩指教一二如何?”

  諸葛龍因乍見包尚英就留下極好的印象,所以才提出六個項目任他選擇,此刻聽包尚英的語氣,好像全無所怯,不由豪興大發,當下朗聲一笑道:“包少俠多才多藝,老夫相見恨晚,來來來,我們先印證印證奇門八卦之學。”

  說完話,便引領包尚英和袁多才穿過一行花樹,來到一片草地之前,只見綠草如茵,地毯似的草坪上稀稀落落插了一些竹枝,分明是擺著—座奇門陣式。

  原來諸葛龍對奇門陣式,一直精研不息,因之才特地開闢出一片草地,隨時演練,那袁多才能與諸葛龍論交,也是興趣相投,結緣於奇門遁甲之學,彼此有了深切的認識,才打破職業界限,結為好友。

  只聽袁多才發出嘖嘖讚歎之聲音道;“幾天不見,想不到在這方面,大先生又有進一步的研究了!”

  原來諸葛龍擺在草坪上的這座奇門陣式,就是袁多才日前擺在他自己門前的那座陣式,袁多才受挫於包尚英之後,曾把包尚英點破他陣眼之事,前來與諸葛龍研究過,而此刻草坪上的陣式,看來又有了新的變化,連袁多才也有些難以參悟。

  諸葛龍面現得意之色,微微一笑道:“包少俠,這座陣式,對你來說,也許並不陌生吧?”

  包尚英望了袁多才—眼,點點頭道:“晚輩前些天在袁老哥處見過,只是那座陣式的變化,看來沒有這處陣式多,”

  “這正是老夫的研究心得,包少俠的看法如何?”

  “高明,晚輩不勝欽佩之至!”

  “我們就以這座陣圖為基礎,然後彼此再加變化,交互通過,到最後誰難不倒對方,誰就輸了,這種方式,包少俠以為如何?”

  “晚輩遵命。”

  “包少俠就請先通過此陣。”

  “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包尚英說完話,向諸葛龍拱了拱手,舉步朝陣圖之內走去。

  他走得極是緩慢,但卻絲毫不受阻滯,同時,邊走邊移動了四五根竹枝,然後轉了一圈出來,居然是風不驚草不動,但那陣式卻是面目一新,有了極大的變化。

  諸葛龍只看得一臉興奮之色,朗聲叫道;“太好了,老夫研究了一輩子的奇門八卦,今天得見包少俠這等高才奇士,舉手之間,便有畫龍點睛之妙,真是不虛此生!”

  說著望向袁多才道:“老偷兒,你今日能把包少俠帶來此地,與老夫相識,算你大功一件。”

  接著,兩人就相互較量起來。

  一來一往,雙方交互通行了四五次,諸葛龍的神情,便開始凝重起來,在入陣之前,總得思考很久,才敢舉步。

  袁多才則默默的站在一旁,越看越目瞪口呆。

  陣式的變化,每一次通過後,便增加一次的變幻,兩人各出奇思,各憑所學,表面客客氣氣,實際早已互不相讓。

  不知不覺間,雙方你來我往,已經較量了三個多時辰,兀自勝負未分。

  好在明月在天,並不影響較技論藝的進行,同時也暫時忘卻了飢餓,驀地。

  在一旁山壁之中,飄來一縷話聲道:“魄輩王志平,奉了家師之命,前來致侯,請老前輩賜見!”

  包尚英聞聲停下了腳步。

  諸葛龍雙眉一皺道:“不要理他,我們繼續我們的,”

  包尚英道:“來人必有要事,老前輩就先接見了來人再說吧!”

  諸葛龍未能在奇門八卦之學上壓倒包尚英,對包尚英已由賞識而再生敬意,只好點了點頭道:“好,現在是老夫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立即走到一塊山石之後,啟動了控制洞門的機關,然後再和包尚英、袁多才穿過花樹,等候在入口之處,山洞內隱隱傳來腳步聲,聽那聲音,竟有四五人之多。

  諸葛龍頓現不悅之色,冷笑一聲道:“好大膽的王志平,竟敢擅自將外人帶了進來,兩位請隱身一旁,老夫要看看他們是何來意?”

  諸葛龍身雖隱退,對外界情形並非完全不知。

  因之,此時內心才生出警念。

  按照他所訂的規矩,若有人擅敢將外人帶來,他盡可將來人閉塞於山洞之內。

  但此刻他為一探究竟,還是決定把來人放進來再說,更何況他已把包尚英放了進來,包尚英照樣也是外人。

  包尚英和袁多才早已隱身在花樹之後。

  這一片花樹,等於是入口處的一座大屏風,來人雖然穿過了山洞,視線仍被花樹所阻,看不到花樹背後的景象,不久之後,山洞內一共走出六個人。

  當先兩人,竟然穿的是長袍馬褂,盛裝而來,兩人身後,是四名錦衣大漢,手中各捧著一個二尺多長的錦盒,看樣子,他們好像是送禮而來。

  當先那兩個穿長袍馬褂的,年紀已五十左右,其中一人,白白胖胖,態度從容,面帶微笑,另一人,高高瘦瘦,雖然也是一臉笑容,卻掩飾不住他內心拉緊了的心弦。

  六人走出洞來,那白胖男子揮了揮手,四名手捧禮盒的漢子,便停在原地不動。

  那瘦高男子卻搶先一步,望著諸葛龍一揖到地道:“晚輩王志平叩見大先生!”

  諸葛龍面帶笑容,道:“志平少禮,令師一向可好?”

  王志平躬身道:“家師托福粗安,有勞大先生垂詢。”

  諸葛龍再向那白胖男子望去,那白胖男子迎著諸葛龍的目光,堆起一臉諂笑,拱手一禮道:“晚輩童子基,見過老前輩!”

  諸葛龍一見童子基的舉止神態,便知此人絕非正當人物,目光一收,不再理會,轉過頭去,冷冷的問王志平道:“你該知道,老夫此地從不接待外人?”

  工志平躬身道:“晚輩知道,但家師有書信—封,請老前輩賜覽!”

  說著,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諸葛龍,諸葛龍展信一覽,面色稍霽,輕“哦”了聲道;“原來如此,”

  站在一旁的童子基,本來稍顯恐慌,到這時才喜上眉梢,身子—躬,雙手捧上一封泥金拜帖和一份禮單,道;“敝東主有候老前輩俠安,並有禮單一份,請老前輩笑納。”

  諸葛龍接過拜帖,只見上面寫著“慕名者敬候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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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他不覺微皺眉頭,暗自忖道:“這人是誰?為什麼不肯具名?”

  但他暫時卻不想多問。

  這時,童子基已是輕輕拍了一下手掌。

  只見那四名手捧禮盒的漢子,一齊將禮盒送上,排在諸葛龍身前。

  童子基不待諸葛龍是否表示收下,立即矮下身去,把四隻禮盒一一打開。

  但見一片寶光衝天而起,耀目生輝。

  第一隻禮盒之內,滿裝著珠寶,為數竟有九十九顆之多,而且顆顆大若雞卵。

  第二隻禮盒,裝了把古樸的短劍。

  第三隻禮盒,盛了—雙鮮紅耀眼的玉石鯉魚。

  第四隻禮盒,裡面是一支成了形的何首烏。

  諸葛龍內心止不住—陣怦然跳動,暗中倒吸了一口氣,被逼得暫時閉起了兩眼,不敢多看。

  他可以無睹於那一盒價值連城的珠寶。

  但那“魚腸古劍”、“紅玉火鯉”、“何首烏”三件當世奇寶,對他的引誘力,卻實在太大了,他極力保持鎮定,慢慢把外物激起的那股狂濤,壓了下去,然後再緩緩睜開跟來,望著童子基微微一笑。

  童子基暗笑一聲,心裡罵道:“財寶動人心,果然你這老小子見了這些奇寶之後,已經板不起面孔來了。”

  接著抱了抱拳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老前輩笑納是幸!”

  諸葛龍笑道:“令東主太客氣了,如此大禮,老夫怎敢輕易受領。”

  他笑得是那樣開心,分明已有心受禮,不得不客氣幾句而已,童子基立刻變得態度隨便起來,嘿嘿笑道:“不成敬意,不成敬意,諸葛兄……”

  他猛見諸葛龍神色不對,才急急頓住沒再說下去,像童子基這種人物,如拿到現在,可說滿街都是,對老前輩瞬間即兄弟相稱,根本不足為奇,但在世風尚末日下的當時,卻實在有點大逆不道。

  童子基方才急急把話頓住,是因為諸葛龍忽然輕咳了—聲,才嚇得他趕緊收回。

  但再向諸葛龍臉上望去,只見他臉上似是並無不悅之色,這才定下心來,諸葛龍整了整臉色道;“老夫為人行事,向來是無功不受祿,閣下送來如此大禮,不會無因吧?不知能否賜告一二,也好教老夫量力而為,”

  童子基吁了一口大氣道:“敝東主心儀大俠風範已久,只恨無由識荊,送來此禮,只是想與大俠共結金蘭之好,尚望大俠萬勿推卻是幸!”

  諸葛龍笑道:“看來令東主這份厚禮,不但大方無比,更是豪邁絕倫,普天之下,除令東主之外,只怕再無第二個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了,老夫既蒙令東主如此禮遇,敢不從命附驥,只是老夫……”

  童子基生怕諸葛龍說出了“不”字來,連忙笑口盈盈的截口道:“敝東主之望大俠,有如大旱之望甘霖,大俠如若不棄,請即移駕前往與敝東主歡聚。”

  諸葛龍不由神色一變道:“什麼?是要老夫出山去見令東主?

  他為什麼不能到老夫這裡來?”

  諸葛龍的變臉,似乎大出童子基意料之外,連忙陪著笑臉道:“大俠有所不知,敝東主本欲前來面晤大俠,只因臨時來了武當,少林二位掌門人,所以才不可分身前來,”

  諸葛龍冷笑道;“來了少林、武當二位掌門人,就可對老夫呼來喚去嗎?那就有煩閣下回覆令東主,老夫閒散已久,無意出山,辱承雅愛,愧不敢當I”

  話聲未了,便一甩袍袖,倏然回身,舉步向花樹之內走去,童子基大急,叫道:“且慢,大先生請聽童某一言!”

  身形微晃,快若電光,後發先到,擋住了諸葛龍的去路。

  諸葛龍怒目而視道:“有話叫你們東主來說吧!”

  揮袖一拂,一股無形勁力,隨袖而出,向童子基身上撞去。

  童子基忽然也變了臉色道:“大先生,你真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推掌而上,掌風迎著來勢撞去,兩股勁力一接,地上頓時捲起一陣狂風,衝天而上,久久不散。

  童子基接下諸葛龍一袖猛拂之後,竟是屹立如山,紋風未動,諸葛龍先是一愣,接著敞聲大笑道:“敢情閣下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老夫先前倒是看走眼了!”

  童子基不動聲色道;“像童某這種身手的人,在敝東主手下,可說是車載斗量,不可勝數,”

  諸葛龍道:“但老夫並不是令東主手下。”

  童子基道;‘所以敝東主才給你大先生送了這份重禮來。”

  “可惜這份重禮還買不動老夫出山!”

  “你如果非要敝東主親自來請也不難。”

  “不知閣下有什麼辦法?”

  “只要你大先生能在二十招之內打敗我童某人,敝東主自會親來相就,否則,你大先生可能求榮反而受辱,”

  童子基這話說得夠硬,似乎已不給諸葛龍留下半點餘地,諸葛龍心想自己剛才那一拂袖,並末盡全力,而童子基接得也非常輕鬆,對對方的功力,還真是有些莫測高深。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看童子基長得白白胖胖,像是個稀稀鬆松的人,但卻竟有一身能和自己抗衡功力,實在不可思議,諸葛龍一代成名高人,如何忍得下這口氣。

  當下,冷笑一聲道:“好,老夫就給你點顏色看看,閣下出手吧!”

  童子基神色鎮定,微笑道:“那麼童某人就不客氣了。”

  雙肩一晃,欺身而上,並指如戟,當胸點來。

  諸葛龍一提丹田真氣,上身向後一仰,讓過來勢,右臂一揮,攔腰擊去。

  童子基冷冷一笑,氣運右臂,一招“力屏天南”,竟不避不讓的硬打硬接而上。

  上次兩人都沒用上全力,這次雙臂一觸之下,登時被震得各自向後倒退一步。

  只聽童子基哈哈一笑道:“大先生好深厚的內力,童某人放肆了!”

  餘音未絕,人已疾撲而上,展開一套拳腳奇學,左擋右打,猛攻不已。

  這一連串驟風急雨般的猛攻,使得諸葛龍一時之間,竟然先機盡失,處於被動。

  當下,諸葛龍只好暫時嚴守門戶,慢慢伺機反攻破敵,童子基根本不想給諸葛龍喘息機會,越攻越猛,而且招招殺手,眨眼就是十四五招過去,打得諸葛龍毫無扳回機會。

  諸葛龍真想不到對方竟是如此厲害,一時之間內心大為震駭。

  在處於挨打的局面下,又支持了十多招,才找出對方一個破綻,大喝一聲,全力攻出三招。

  頓時,掌風籲呼,終於把童子基逼退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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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緊接著,又一聲大喝,反守為攻,一片掌影,把童子基圈在掌勁之中。

  不過,諸葛龍並未因而得意,因為這時雙方早已拚過二十招以上了,諸葛龍並未在二十招內將對方戰敗,何況,最後勝算屬誰,還很難預料。

  諸葛龍當年縱橫中原武林,從未吃過敗仗,所以才能取得執掌“三山令”的資格,如今碰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童子基就如此棘手,要不是自己武功倒退,必是對方確屬並非易與之輩。

  此刻,他因自感臉上無光,動了無名真火,便再大喝一聲,掌法也隨之一變,出掌飛腿,詭異絕倫,身法飄忽,不可捉摸,而且攻勢綿綿不斷,有如長江大河,前浪未息,後浪又隨之而上,童子基終於被迫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但童子基的確不可小看,在險象環生中,仍然力撐了二十多招,才被諸葛龍一掌打出丈餘開外,諸葛龍餘怒未息,正要縱身而上時,忽然兩眼一花,頓覺體內真氣散失,四肢也似乎失去勁力,他不覺大吃一驚,雖然極力凝功納氣,但卻已經遲了,不覺雙膝一軟,向地上倒了下去,童子基陰陰的笑了幾聲道:“大先生,你這是何苦?敬酒不吃偏要吃罰酒!”

  說著,轉頭吩咐王志平道:“去,帶了他走!”

  這時,那四個漢子,也各奔禮盒之前,取起了各自帶來的禮盒。

  王志平來到諸葛龍面前,似乎仍有點心怯,不敢出手拿人,只是望著諸葛龍,頓了頓道;“大先生,你請起來!”

  童子基此刻態度已完全變了,一副不可一世模樣,喝道;“王兄,為什麼還不動手呢?他已經起不來了!”

  王志平正要彎腰動手,耳旁突然傳來一聲大喝道:“且慢!”

  喝聲中,由花樹後射出兩條人影。

  那兩條人影,其中一個,俯身之下,已伸手抓起諸葛龍,眨眼間便又隱入花樹之後。

  另一條人影定下身來,竟是一個英挺灑脫面貌俊秀的少年,橫身擋住了洞口出路。

  不消說,這人是包尚英,童子基一聳雙眉,怒聲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如此無法無天!”

  “你們才是無法無天!”

  包尚英邊說邊取出如意金輪,晃了一晃道:“你認不認識這是什麼?”

  童子基臉色一變道:“你就是剛剛來到中原的包尚英?”

  包尚英不動聲色道:“閣下眼力不差,算是被你猜對了,你們大約就是所謂‘天狗門’的人吧?”

  其實包尚英並不能確定對方的來路,不過心中有此疑念,才故意拿話一試。

  沒想到童子基竟然點頭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原來閣下真是天狗門的人,那就好說話了。”

  “莫非你和天狗還有什麼交情?”

  “當然有,在下和你們天狗門的人,早就有過接觸,閣下想必也知道一點?”

  “略知一二。”

  ‘好,在下問你,你是要談呢?還是要打?”

  “要談如何?要打又如何?”

  “要談,你也許有機會活著離開此地,要打,就只有死路一條。”

  童子基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道;“你在威脅老夫?”

  包尚英冷冷一笑道;“在下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童子基頭—歪,舉手指著自己鼻子道;“你知道老夫是什麼人?”

  “在下早就聽到了,你叫童子雞。”

  “老夫還有一個‘無影毒神’的外號,你聽沒有聽說過?”

  “那你是用毒的高手了。”

  “你看諸葛龍剛才動手的結果,心裡就該有數了,用不著老夫再解釋。”

  其實包尚英早已看出諸葛龍方才是中了毒,所幸自己已是百毒不侵,因之,對方雖是用毒高手,卻已嚇不倒他,他傲然—笑道:“看來你是準備和在下打了?不管是打或談,在下無不奉陪。”

  話聲中,他左f如意金輪,已脫手飛出,飛起在半空中。

  但卻並未打下,看樣子是在找尋襲擊方位。

  童子基早就聽說黃毛秀才周文彬曾吃過如意金輪的苦頭,此刻見包尚英發出金輪,當然也不敢大意,暗吸一口真氣,提足功勁,雙手一探腰際,取出一條烏梢軟鞭,凝神注目以待。

  但包尚英飛出的如意金輪,—直末在他頭上落下,只在半空盤旋。

  許久之後,那金輪忽然在空中劃了一個圓圍,竟然向一棵足有合抱粗細的樹幹飛去。

  但見金輪繞樹一匝,輪光一閃,竟又飛回包尚英手中,再看那大樹,完好如初,只是樹腰上多了一條紋路而已。

  童子基看得毫不稀奇,冷笑了一聲道:“看來飛輪絕技也不過如……”

  下面一個“此”字尚未出口,便見包尚英遙遙一推掌,激起一道不大不小的氣流,向那棵大樹捲去,那大樹立刻樹身一斜,向一邊倒了下去。

  轟然一聲,震得山鳴谷應,枝葉橫飛,童子基這才神色大變,驚得目瞪口呆,包尚英笑道:“童子基,看清楚了沒有?”

  童子基定了定神,色厲內荏的又是一聲冷笑道:“你的飛輪絕技果然不差,但還唬不住老夫,真要動起手來,誰勝誰負,只怕很難預料,不過,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而敝門主對你包少俠,依然初衷不變,有心與你結交,若是傷了你,老夫真還無以向敝門主交代……也罷,我們就先談談也好,”

  包尚英心裡暗笑,表面上卻點點頭道;“可以,只是,雙方在未談正題之前,你得先把大先生的解藥交出來才成,”

  童子基搖頭道:“這事老夫無法辦到。”

  “你不願如此和平解決?”

  “不是老夫不肯,實是老夫身上並未帶有解藥,無能為力,”

  包尚英冷笑道:“你自己號稱毒神,怎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童子基被說得尷尬一笑道:“包少俠有所不知,因為大先生所中之毒,乃是敝門主所特製,老夫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敝門主未將藥物發下,老夫雖善用毒,但卻解不了敝門主所特製的藥力。”

  童子基的這番話,並非沒有理由。

  因為用毒的人,各有各的配方,童子基雖有毒神之稱,但也不一定就解得了他們門主所特製的毒藥,包尚英身上本帶有西門玉霜給他的“玉露丹”,對方給不給解藥,並不重要,因之,他心中一動,已然另有計較,當下,他微微一笑道:“此話當真?”

  “老夫說的一點不假,”

  包尚英搖搖頭道;“你號稱毒神,自是用毒專家中的專家了,就算此毒是你們門主所特製,也該難不倒你,所以尊駕這話,在下很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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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老夫不否認,世上很少有毒難得住老夫,但敝門主胸羅萬有,他老人家所特製的毒藥,老夫實在無能為力。”

  “你們無端前來,毒害諸葛老前輩,在下雖有和平解決之意,但你又拿不出解藥來,這卻有點為難了。”

  包尚英說完話,低頭沉吟起來。

  童子基一見包尚英這神情,心中暗喜,立即暗暗屈指輕彈,一股無形毒藥,已隨著微風,湧向包尚英。

  他可以看得出,包尚英在中了暗算之後,居然毫無所覺。

  這情形看得童子基心花怒放,暗暗竊笑不止,包尚英想了一陣,似是想好了一個辦法,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在下現在有一個解決這問題的辦法,但望你能答應,”

  童子基估量著對方已經中了自己的劇毒,態度立刻變得強硬起來,冷聲道:“什麼辦法?”

  “請你回去向貴門主把解藥要來。”

  童子基目光一掃他所帶來的五人道:“你可是要把他們留做人質?”

  包尚英搖頭笑道:“他們還不配。”

  “那麼你的意思?”

  “在下也要在你身上動點手腳,讓你自己回去主動把解藥弄來,若食言背信,就只有自食惡果!”

  童子基哈哈一笑道:“包少俠,請你別忘了,老夫現在還不是你的俘虜。”

  包尚英冷冷的道:“很難說。”

  童子基將手中烏梢軟鞭,收回腰際,道:“你可敢在拳腳上和老夫一分高下?”完全是一派激將的語氣。

  包尚英收起雙輪,空出雙手道:“不論尊駕想做什麼,在下無不奉陪,”

  童子基頓感暗喜,忖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等你運功行氣,催動所中的毒藥後,就知道老夫的厲害了!”

  心裡想著,立即笑了幾聲道:“在動手之前,老夫還得說明一件事。”

  他是故意拖延時間,以待包尚英體內毒性發作,到那時就省得再動手腳,包尚英道:“什麼事?”

  “你在拳腳上如果勝不了老夫,又當如何一個說法?”

  “無條件的任你們離開此地。”

  “好,老夫也給你一個爽快,如果老夫敗了,悉聽尊便,”

  “請!”

  童子基料想包尚英體內毒性必已發作,也就用不著再拖了,嘿嘿一笑道:“包少俠留神了!”

  笑聲中,人已欺身而上,“力劈華山”,當頭一掌劈下,包尚英氣定神閒,對來勢視若無睹,直到掌勢已臨腦門之際,才微一側身,在間不容髮狀況下閃過來掌,同時右臂一揚,反擊過去,這一招用的奇險無比,時間、速度,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否則,若失之毫釐,必將自己頭破血流,喪命於對方掌下。

  童子基掌力落空,大喝一聲,猛然收住前衝之勢,雙腳一點,身子拔空而起,翻了一個觔斗,飄落到丈餘開外,別看他其胖如豬,但施起輕功,卻又身輕如燕,看來就像一個圓形氣球,飄忽莫測。

  兩人交手一招,童子基已自覺驚心,因之,也就不敢貿然輕進,只好站立原地,靜以待變。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尊駕為什麼不再出手了?”

  話聲出口,身形一晃,已然欺身而到,攻出一掌,童子基並末過份慌張。

  因為他料到包尚英即將毒發,只要自己能再撐過片刻,便可不戰而勝,於是大喝一聲,又奮身迎了上去。

  兩人立刻展開了一場近身相搏,拳風掌勁,織成了一團狂飈。

  童子基用的仍是對付諸葛龍的打法,一味猛攻,絲毫不給對方喘息機會。

  包尚英早就看出對方的陰謀詭計,他因自己已百毒不侵,根本不把童子基的鬼蜮伎倆放在心上,此刻,他已在默記武當“天運圖”上的招式,準備把對方當做試驗品,童子基一身藝業不弱,出手招術更是千奇百怪,詭異萬分,正是他印證“天運圖”的最好對手。

  因之,他並不急於求勝,儘量引誘對方的一身所學傾囊而出,眨眼之間。

  雙方已對拆了百招以上,包尚英仍氣定神閒,毫無毒發跡象,但童子基卻已筋疲力盡,暗暗叫苦不已。

  兩人又打了一陣,包尚英忽然收勢跳出戰圈,微微一笑道:“閣下現在該死心了吧?”

  這是句一語雙關的話,暗暗點出,表示自己早知對方下毒之事。

  童子基自料已無力再打下去,嗒然若失的垂下眼皮道:“好吧,老夫認輸了,殺剮任便!”

  包尚英笑道;“沒有這樣嚴重,殺了你,我們哪裡去替大先生找解藥。”

  話聲一頓,已從懷裡取了一粒藥丸,來到童子基身前道:“張開嘴來!”

  童子基沒奈何,只好把嘴張開,像要吃奶的樣子。

  包尚英彈指將藥丸射入童子基口中。

  接著,迅快的在他背上拍了一掌。

  童子基本想把藥丸留在齒後,以便伺機吐出,經這背上一拍,那藥丸頓時滑入腹中。

  只聽包尚英道:“在下這藥丸,可給你十天限期,你自己估量著辦吧!”

  童子基囁嚅著道:“十天以後呢?”

  “毒發而亡。時間寶貴,你們現在可以走了。“童子基以無限怨毒的目光,瞪了王志平一眼道:“你為什麼不事先打聽清楚?如今出了這種事情,看你如何回去交代?”

  王志平苦著臉道:“童爺……這……這……”

  童子基氣得一跺腳道;“姓王的,你求我,我又求誰?”

  說話聲中,已頭也不回的向洞外走去。

  那四名漢子,則捧著禮盒,也隨後而去。

  最後走的是王志平,還喃喃自語的道:“我王某人今天是豬八戒照鏡子,兩頭不是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4 14:21
七十九

  第十八回 三山令牌

  此刻,諸葛龍已躺在花樹後面的房中,袁多才則在床前照料,包尚英進入房中,問道:“老哥哥,大先生怎麼樣了?”

  袁多才道:“目前只是昏迷不醒,氣息還很平和,並無惡化現象。”

  “你看該怎麼辦?”

  “我老哥哥對防毒和用毒之道,也略知一二,只知他中的不是普通迷魂藥物,其他的就看不出來了,”

  包尚英鄭重其事的道:“那麼小弟就給他服用一粒‘玉露丹’好了。”

  袁多才道;“你有多少‘玉露丹’,動不動就用,這不是慷慨,而是暴殄天物了,西門姑娘不是另外給了你一種解藥嗎?何不先用那種解藥試試看,”

  包尚英道;“小弟當然想到另外那種解藥,但諸葛老前輩執掌‘三山令’,等於是中州武林的領導中心,他的安危,影響至大,那天狗門主,對他決不會放鬆一步,我們又不能長年跟著他,為防再蹈覆轍,小弟認為這粒‘玉露丹’必須一用,”

  袁多才道;“你既然這樣說,那就用吧,以我和大先生的交情,當然希望他能立刻痊癒。”

  西門玉霜原把十二粒“玉露丹”都給了包尚英,包尚英收下後,自用一粒,再送袁多才一粒,然後又還給西門玉霜六粒,此刻再贈諸葛龍一粒,剩下的便只有三粒了,難怪衰多才要他珍惜。

  當下,包尚英立即為諸葛龍服下一粒“玉露丹”。

  不過片刻工夫。

  諸葛龍便已馬上醒過來,恢復了原有的神采。

  他一挺身從床上坐起,向包尚英拱手一笑道:“想必是少俠救了老夫吧?”

  包尚英淡淡笑道:“老前輩,我們可否再繼續未完的考驗?”

  渚葛龍並末回答,向窗外望了一眼,問道:“他們呢?”

  “都走了。”

  “是否少俠打跑了他們?”

  “晚輩不敢居功,他們必定還有後續的陰謀詭計,老前輩不可大意。”

  諸葛龍點了點頭道;“這個不需少俠叮嚀,至於對少俠的考驗,已經不必了。”

  包尚英“哦”了聲道:“為什麼不必?”

  ‘少俠已經完全及格了,少俠剛才能把那批人打走,而自己並末受到半點傷害,這就可以證明一切,”

  袁多才趁機道:“我們來借你的‘三山令’,其目的就是要對付他們這些人,你現在沒話說了吧?”

  諸葛龍皺起眉頭道;“莫非二位已知道他們的身份來歷?”

  包尚英搶著道:“他們是‘天狗門’的人。”

  “天狗門?怎麼會有這樣名字不雅的幫派,莫非少俠已和他們有過接觸?”

  “不錯,月前桃林山莊賈少莊主的無端失蹤以及龍虎堡的紫玉珮被搶,都和天狗門有關,”

  “少俠都見過天狗門的什麼人?”

  “在澠池的一處山谷中,有天狗門的一個分壇,壇主是雪山飛猿鐘子奇,副壇主斷魂掌馬明堂,另外有位師爺兼護法,叫黃毛秀才周文彬……”

  諸葛龍兩眼不停眨動的道:“原來這些多年不見的武林人物都已參加了天狗門,那麼他們的門主又是誰?”

  包尚英搖頭道:“晚輩不清楚,連剛才來過的童子基,也是第一次看到。”

  請葛龍沉吟了一會兒道:“看來一場江湖浩劫,馬上就要到了,老夫決定把‘三山令’文給你們一用,二位請稍候。”

  他說完話,起身出房而去。

  當他再回來時,手裡已拿了一塊似銅非銅,似鐵非鐵,通體漆黑的金屬令符,交給包尚英道:“少俠此去,可先到宜陽馬場,找一位袁大頭,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他去做,決不會誤事。”

  接著又道:“過幾天,老夫再出山親自替你跑一趟。”

  包尚英欠身道:“盛情心領,不敢勞動老前輩了,倒是老前輩這裡,晚輩有些不放心。”

  “少俠不放心什麼?”

  “童子基殺羽而去之後,少不得還會再來,老前輩必須有一萬全準備。”

  諸葛龍略一沉吟之後道:“老夫還忘記問少俠,你放走童子基時,與他說過什麼?”

  包尚英隨即把與童子基的衝突經過,一一告訴了諸葛龍。

  諸葛龍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和他的十日之約,用意何在呢?”

  包尚英道:“晚輩的目的,是要看一看那天狗門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如果真把解藥送來,那人就更加可怕了。”

  諸葛龍頷首嘆道:“老夫行道江湖,成名甚早,虛名誤我,以致自視甚高,今日如非少俠適逢其會,出手相助,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沉默了—下,又嘆口氣道:“為今之計,少俠心中想必已有成竹了?”

  包尚英道:“晚輩倒是想了一個‘目迷五色’的笨辦法,不知老前輩以為如何?”

  “少俠請道其詳!”

  包尚英把自己的想法敘述了一遍。

  諸葛龍笑道:“好主意,老夫完全同意。”

  袁多才向外望瞭望道:“老弟,咱們也該告辭了吧!”

  包尚英連忙抱拳一禮道:“晚輩不敢再打攪,今後的行動,當請袁兄隨時向老前輩稟報。”

  諸葛龍朗爽一笑道:“‘稟報’二字不敢當,少俠有事時,隨便找人捎信兒來就是了。”

  於是,諸葛龍親送二人出洞,途中,諸葛龍輕扯了—下袁多才衣襟,用傳音入密內功問道:“老偷兒,據說老夫剛才所中之毒,非天狗門特製解藥,無其他藥物可解,包少俠是用什麼藥物替老夫治好了?老夫此刻仍覺口中清香猶存,他所用的藥物,只怕非比尋常吧?”

  袁多才也傳音回道:“你剛才為什麼不問他自己?”

  “老夫若親自問他,豈不顯得太小氣了,”

  “那就不要問,放在心裡好了,反正是一種珍貴的藥物就是了,”

  諸葛龍知道袁多才的脾氣,他既然不肯說,再問也是枉然。

  於是一笑道;“老偷兒,你這個朋友,老夫算是白交了,你不說,我總有一天要弄個明白,”

  袁多才笑道:“那你就慢慢等那一天吧!”

  諸葛龍送走袁多才和包尚英,回到住屋後面,從鳥籠之中,取出一隻鐵嘴烏鴉,在它身上放下—道令諭,然後再放它飛去。

  一般人傳遞訊息,在飛禽方面多用信鴿,諸葛龍因為信鴿目標太顯著,棄而不用,便費盡心機,訓練了三隻鐵嘴烏鴉,以做信使,如此一來,就萬無一失了,包尚英與袁多才很快便出洞來到山谷。

  包尚英問道:“老哥哥,我們現在就去找西門姑娘嗎?”

  袁多才不置可否的道:“你看呢?”

  “我看你也根本不知西門姑娘在哪裡,所以才帶小弟到這裡來借‘三山令’。”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天狗門那些人,雖然行事詭秘,要瞞過土生土長的地頭蛇,只怕不是一件容易事,說不定他們就利用了不少地頭蛇,所以老化子以丐幫之力,也找不到他們,我老哥哥這一著棋,還不算壞吧?”

  “高明極了,小弟十分感謝。”

  “那你現在就到宜陽馬場找袁大頭吧!”

  包尚英一聽袁多才語氣,似乎不想和自己同去,忙道:“你呢?”

  袁多才歉然一笑道;“我有我的事,”

  “小弟希望你能同去,”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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