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金輪傲九天 作者:臥龍生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3 16:16: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3 25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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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金輪傲九天

【作者概要】:

  臥龍生(1930-1997),台灣武俠「四大天王」及「三劍客」之一。
  本名牛鶴亭,河南南陽人。少年時就讀於臥龍書院,後遂以此為筆名。1958年發表第一部武俠小說。1959年以《飛燕驚龍》成名。
  他的作品,早期取法於舊武俠「北派五大家」而以「通俗趣味」大受歡迎;1965年以後,改走「半傳統半新潮」路線。

  研究者認為,臥龍生對武俠小說發展的貢獻,主要有三個方面:
  第一,成功地運用了還珠樓主的神禽異獸、靈丹妙藥、玄功絕藝、奇門陣法,鄭證因的幫會組織、風塵怪傑、獨門兵器,王度廬的悲劇俠情,朱貞木的奇詭佈局、眾女倒追男等等,博采眾長,開創了既具有傳統風味又具有新境界的風格,成為一代「武林正宗」。
  第二,由他倡導以武學秘籍引起武林風波以及正邪大會戰的情節結構,成為60年代台灣武俠的普遍模式,影響至為深遠。
  第三,他的「武林九大門派」說法和「爭霸江湖」及武林排名的主題,雖然稍晚於金庸的《射鵰英雄傳》,卻使它在武俠小說中普遍推行開來。

【小說類型】:傳統武俠

【內容簡介】:

  武林隱士多情仙子遺失多年的一雙雌雄玉珮,原本平常無奇,但因傳說裡面藏有一份武功秘笈和一份寶藏地圖,因而使平靜的中原武林動盪不安,也給許多武林世家帶來滅頂之災。以「天狗門」為主的邪惡組織,為了得到這對玉珮,喪盡天良,無惡不做。

  他們擄掠人質,挑撥離間,殘害無辜,遺患武林。以俠士包尚英、丐幫幫主蒲公明為首的一批正義人士,為了拯救武林,匡扶正義,與「天狗門」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針鋒相對的爭鬥……

【其他作品】:《風塵俠隱》《驚鴻一劍震江湖》《飛燕驚龍(仙鶴神針)》

《鐵笛神劍》《玉釵盟》《無名簫》《素手劫》《天涯俠侶》《天馬霜衣》

《天劍絕刀》《金劍雕翎》《岳小釵》《新仙鶴神針》《風雨燕歸來》《雙鳳旗》

《天鶴譜》《七絕劍》《還情劍》《飄花令》《指劍為媒》《十二魔令(翠袖玉環)》

《鐵劍玉珮》《鏢旗》《神州豪俠傳》《玉手點將錄》《金鳳剪》《飛鈴》

《無形劍》《金筆點龍記》《煙鎖江湖》《搖花放鷹傳》《花鳳》《春秋筆》

《幽靈四豔》《劍無痕》《天龍甲》《黑白劍》《飛花逐月》《劍氣洞徹九重天》

《血劍丹心》《袁紫煙》《一代天驕》《女捕頭》《血魔》《劍仙》《桃花劫》

《地獄門》《燕子傳奇》《黑白雙嬌》《情劍無刃》《桃花血令》《劍仙列傳》

《夢幻之刀》《桃花花紅劍》《風雨江湖情》《妙絕天香》

《絕情天嬌》《銀月飛霜》《天香飈》《菜鳥闖江湖》《絳雪玄霜》

《小郎的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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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25 22:1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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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53


  第一回 飛來橫禍

  花香。

  鳥語。

  這是位於山麓的一片桃林。

  桃花正盛開。

  美得有如人間仙境。

  桃林深處有人家。

  那是一幢建築巍峨宏偉的巨大莊院,大門上方,高懸著一方匾額,上書“桃林山莊”四個篆刻金字。

  這裡的主人,便是譽滿武林但退隱已久、不再在江湖走動的一代豪俠--—賈鐵山。

  就在黎明之際,一名年約十八九歲英氣勃勃的年輕人,手中提著一隻大約一尺見方的紅漆木匣,來到“桃林山莊”大門前,停住了身形。

  這時,“桃林山莊”的大門尚未開啟。

  那青年微一猶豫,便舉步跨上台階,抬手向金光閃閃的門環上叩去。

  門環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

  大門很快打了開來,出來的是一個手執一旱菸袋的白髮老者。

  白髮老者上下打量了年輕人一眼,問道:“尊駕是什麼人?”

  那年輕人道:“在下包尚傑受人之託,前來請見貴莊賈莊主。”

  白髮老者的目光停留在年輕人手中的木匣上,再問道:“包大俠要見敝莊主,有何貴幹呀?”

  包尚傑一捧手中木匣道:“在下是受人之託,為賈莊主送來這只木匣。”

  白髮老者和善的點了點頭,讓過一旁道:“包大俠請進!”

  進入大門,穿過一條迴廊,假山旁便是客廳。

  白髮老者把包尚傑引進客廳,欠身道:“包大俠請稍待片刻。”

  包尚傑抱拳道:“有勞了!”

  白髮老者轉身退出客廳。

  盞茶工夫之後,只聽廳外傳來腳步聲,—個身著錦段長袍、面色紅潤、身材高大魁梧的老人,已昂然出現廳前。

  這老人右手掌中轉動一副鐵膽,鐵膽聲中一抱拳道:“老夫賈鐵山,來遲一步,有勞包大俠久候。”

  包尚傑打量了這位名震武林的前輩人物一眼,

  只見他方頭大耳,威嚴自重,連忙起身抱拳還禮道:“前輩名重武林,今日能得謁見,晚輩甚感榮幸!”

  賈鐵山微微一笑,大步進入廳中,就主位上坐下道:“包大俠英雄風采,氣宇非凡,必是當今武林中俊傑之士,請恕老夫冒昧,敢問包大俠出身何門何派?”

  包尚傑謙然笑道:“晚輩並無師門,只是習了幾手家傳的把式而已,不學無術,慚愧得很!”

  賈鐵山哈哈笑道:“包大俠客氣了。”

  他話聲微微一頓,含笑再道:“包大俠枉駕辱臨桃林山莊,想必定有指教?”

  包尚傑道:“晚輩本來只是路經貴地,不意昨日雷雨中,發現一位臨危之人,臨死前囑託晚輩將這木匣送到貴莊,現在就請前輩驗收。”

  說著,將放在身旁的木匣雙手捧起,交與賈鐵山。

  賈鐵山接過木匣,臉上一片迷惑之色,緊皺雙眉,察看了甚久,似乎仍看不出所以然來。

  這木匣被漆成朱紅色,漆得通體渾然,連接口之處亦無明顯痕跡。

  賈鐵山搖了—搖,裡面的確裝有東西。

  賈鐵山顯得有些猶豫,也有些尷尬。

  包尚傑連忙問道,“賈前輩莫非……”

  賈鐵山神色一整,道:“不瞞包大俠,這木匣來得大出老夫意料之外。”

  “賈前輩何不開啟一看。”

  賈鐵山沉吟了半晌,才點點頭道:“也好,老夫就打開看看。”

  他將右手鐵膽交到左手,右手微一用力,便把匣蓋揭了開來。

  就在這時,突見一股白煙,從木匣中冒了出來。

  賈鐵山猛吃一驚,本能的迅快將右掌一揮,把那木匣掃了出去。

  這一掌用力不小,那木匣摔出丈餘之外,落地後已被震得四分五裂,灑了一地上的白灰。

  白灰中現出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和一張字條。

  賈鐵山很快便辨出那白灰原來是石灰,並非什麼害人的藥物,本待立即責問包尚傑,話到唇邊又復忍了回去,

  他雙眉聳動,右手一抬,掌中一股暗勁吐出,吸得地上那張紙片,離地而起,向他手中飛去。

  那紙片原來是夾在石灰之中,被賈鐵山以無形暗勁吸向手中時,石灰粉居然點滴未落下。

  好精純的內功,真不愧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前輩高人,

  一旁的包尚傑,也不禁暗暗喝采,

  只見賈鐵山接住那張紙片後,看了一跟,登時神色大變,雙手顫抖,那張紙片便已掉落地上。

  包尚傑看得不由心頭一震。

  舉目向那紙片上望去,上面赫然寫著:“賈鐵山,在下聞知你六十慶生在即,特送上令郎人頭一顆,以作賀禮。”

  包尚傑睹字之下,也是大吃一驚,心頭一震,暗道:“糟糕!我竟糊裡糊塗惹禍上身了……”

  他心念尚未轉完,便見賈鐵山悲叫一聲,躍身離座,雙手捧起石灰中那顆圓滾滾的東西,用衣袖一陣拂拭,拭去外面凝結的石灰,果然現出一顆人頭來。

  賈鐵山一見那人頭面目,更是悲痛欲絕,氣急攻心,雙手一鬆,人頭又落回地上。

  —聲暴吼,賈鐵山已向包尚傑撲去。

  包尚傑雖然心存戒備,他可以理解,此刻對方在悲痛莫名之下,難免急火攻心,自然以為自己與行兇之人是一夥的,

  他一面閃身急躲,一面叫道:“莊主請暫息雷霆之怒,聽晚輩一言。”

  賈鐵山依然暴吼如雷,一言不發,再次撲到。

  包尚傑再度閃身讓開。

  賈鐵山第三次撲來。

  他一身功力,何等了得,騰身撲擊之下,勁氣彌空,勢不可擋,

  包尚傑雖然也身手非凡,但因心存顧忌,在對力連環撲擊之下,已是危險萬狀。

  驀地,一條人影由廳外疾掠而至。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53


  那人影擋住賈鐵山急叫道:“爹!快快住手,有話好說!”

  賈鐵山乃武林中成名豪俠,他可以一怒之下,把包尚傑立斃掌下,但一經被勸,卻就不能再不自制了,何況,前來相勸的,又是他視同掌上明珠的愛女賈玉蓮。

  就在他身形一緩,包尚傑已脫身而出,飄落在丈餘之外。

  賈鐵山大喝—聲道:“來人啊!不要讓這小子跑了!”

  大廳門外,頓時出現了七八個彪形大漢,將門口堵了個水洩不通。

  包尚傑退回兩步,這才看清前來勸架的賈府千金賈玉蓮,是位婀娜多姿,嬌媚俏麗的少女。

  他暗暗吁了一口氣。

  賈鐵山似乎也緩過一口氣來,他手指地上人頭,既悲且憤的道:“蓮兒,你大哥已經死於非命,他就是前來送人頭的人,”

  賈玉蓮嬌軀一顫,一連退了幾步。

  她呆了片刻,才驚叫道:“這就是大哥的人頭?”

  只見那名領包尚傑進莊的白髮老者手拿一塊白布,躍身而到。

  他捧起人頭,用白布包好,放在大廳桌案之上,回身向賈鐵山欠身道:“莊主請暫忍悲痛,待老奴拿下這小子,聽候莊主發落,”

  賈玉蓮這次沒攔阻,悲呼一聲,身形晃動,來到賈鐵山身前,攙扶著賈鐵山,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白髮老者跨出兩步,厲聲喝道:“朋友,你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老夫多費手腳呢?”

  聽白髮老者的口氣,此人雖然身份不高,卻絕非等閒人物。

  包尚傑搖頭一嘆,抱拳道:“在下不願惹事,卻也並不怕事,今日之事,其中誤會之處甚多,是否可容在下一言?”

  白髮老者冷笑道:“桃林山莊不是容狂徒撒野的地方,只要你束手就縛,自有你分辯的時候。”

  包尚傑劍眉微微一揚:“在下早知桃林山莊高手如雲,難道還怕在下跑了不成?”

  白髮老者冷聲道:“你朋友跑得了麼?只是你居心叵測,桃林山莊已無法拿你當客人以禮相待了,”

  包尚傑臉色微微—變,終於現出慍意;“莫非老丈非要逼在下出手不可?”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桃林山莊從不逼人,是朋友你太不把桃林山莊放在眼裡。廢話少說,閣下就請進招吧!”

  包尚傑遊目四顧了一下,只見人人怒目含悲,看情形要想不動手而只靠說理,似乎已無濟於事。

  當下,縱聲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

  他並未先行出招,只是目射厲芒,面現威武不屈之色,凝神屏息而立,

  白髮老者在這剎那,似乎已被對方這等氣勢所懾,暗暗忖道:“看這人年歲不大,竟已英華內蘊,內外雙修,怪不得如此膽大狂妄,老夫倒是不可大意。”

  心裡想著,自己也氣納丹田,暗運內力,神色一正道:“朋友,動起手來,就是生死之搏,快亮兵刃吧!”

  包尚傑傲骨天性,既然有理說不清,勢非動手不可,也就不再忍氣吞聲,冷然道;“在下與任何人動手,向來不以兵刃佔先,”

  白髮老者哈哈笑道:“朋友,你接得住老夫這雙鷹爪功掌力麼?”

  包尚傑心頭—震,雙目射光,問道:“老丈莫非是鐵臂神鷹萬前輩?”

  白髮老者臉上掠過一道光彩,一顯而收,冷然道:“你朋友果然對桃林山莊打聽得很清楚,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老夫今天有幸,得遇上朋友,你就不用客氣了!”

  原來這位白髮老者,竟然是成名武林多年的鐵臂神鷹萬年青,

  萬年青與莊主賈鐵山,名雖主僕,情同兄弟。

  賈鐵山成名江湖,萬年青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這乃是武林中人盡皆知的事。

  包尚傑已知這位白髮老者的身份來歷,立時心神一斂,不敢稍有輕視怠慢之念,抱拳道:“前輩,在下有禮了!”

  話出人動,身形一矮,合掌而上,右掌—翻而出,左掌屈指如鉤,緊隨而到,

  他掌勢—出,便有一股強勁的罡風,帶起呼嘯之聲,向對方捲去。

  行家—出手,便知有沒有。

  萬年青眼看對方出手勁勢,竟是這等威猛,難免也大感震駭,暗道:“難怪這小子如此膽大狂妄,武功確有過人之處。”

  心念間,萬年青左手疾出,翻腕便向包尚傑右腕脈門扣去,同時右手—拂,立掌如刃,硬向對方左手五指迎去。

  出手之間,連消帶打,守中打攻,力搶先機,

  包尚傑單槍匹馬,身陷重圍,不願—上來就和對方真力相拚,當下收勢晃身,飄出了六七尺遠。

  萬年青大喝一聲,如影隨形而上,右手揮動,幻起了一片的指光,分別取向包尚傑七處大穴。

  兩人—輪快攻急打,互出奇招,各搶先機,眨眼間便對拆了二十幾個回合。

  在這期間,以萬年青渾厚紮實的內功與身手,竟然沒法佔到絲毫便宜。

  萬年青自幼追隨賈鐵山闖蕩江湖,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見過多少成名人物,從沒遇見過像包尚傑這等年紀,而有如此成就的年輕人。

  萬年青縱然盡極所能,卻只能保持不敗而已。

  萬年青一面暗暗心驚包尚傑的武功高強,一面更為今天的事擔心。

  他想到包尚傑不過是對方一名馬前小卒,動起手來就這樣難纏,那麼幕後發動這次事件的主謀者,自然更是厲害可怕。

  因此,萬年青瞻前顧後,內心越來越感不安,因為賈府的事,和他自己的事沒什麼兩樣的。

  賈鐵山大睜著一對眼睛,望著激戰中的兩人,最先是氣得要冒出火來,時間一久,臉上的表情,已變得陰睛不定,眉梢上隱憂重重,

  他成名江湖數十年,盛名之下無虛士,失去理智的憤怒與悲痛,不久就漸漸的控制住了!

  他的愛女賈玉蓮這時卻是雙眸凝視,人兒恍惚,誰也不知這位姿色出眾的少女,芳心裡在想什麼。

  頃刻間,包尚傑與萬年青已經拼戰了百招開外,

  萬年青已是氣喘吁吁,守多攻少,雖然並未明顯落敗,但卻誰都看得出,已經絕無戰勝的希望了。

  突然,包尚傑大喝一聲:“住手!”

  喝聲中,人影—閃,已退出一丈開外,

  萬年青長長吐出一口大氣,道;“朋友,為什麼不打了?”

  包尚傑淡淡一笑道:“貴莊高手如雲,在下未能在百招之內戰勝老丈,再打下去,必定寡不敵眾,在這種情形下,在下還是束手就擒的好,也免得浪費時間。”

  這幾句話,聽得在場所有的人全感一怔。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53


  包尚傑原是必勝之局,如今竟然自願束手就擒,究竟用意何在?

  包尚傑在眾人面面相覷之際,已舉步走向原處,重新坐下。

  只見他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在下方才並未完全說明白,難怪各位對在下生疑,此乃人之常情,如果賈莊主此刻心情已平靜下來,請容在下把經過情形從頭說明,再請莊主明察。”

  賈鐵山見包尚傑在這種情形下,猶能如此鎮定,不由暗自忖道:“看來此人才智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輩,倒要謹慎從事,免鑄下大錯。”

  他不愧是前輩成名人物,強忍著悲傷,臉上雖然笑不出來,語氣卻已和緩下來道:“包大俠有什麼話要說,老夫洗耳恭聽,”

  包尚傑略一沉吟道:“晚輩想先問一句話,請莊主回答。”

  賈鐵山毫不遲疑的道:“請講!”

  包尚傑笑了笑道:“如果令郎是晚輩所害的,晚輩走避還來不及呢,豈會有反而進莊送回人頭之理?”

  賈鐵山被問得頓時呼吸一窒,頓一頓道:“那麼你就說說是如何得到這木匣的?”

  “晚輩先前說過,是受人所托。”

  “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中年人,據晚輩觀察,應該也是一位武林中人,”

  “可問過他的姓名?”

  “那人當時已身受重傷,只囑託晚輩把這木匣送交莊主,等晚輩再欲仔細盤問時,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賈鐵山低頭沉吟了半晌,然後抬起頭來再問道:“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包尚傑道:“就在昨日傍晚,當時太陽尚未下山。”

  “什麼地點?”

  “大約離貴莊十幾里路的一處山腳下。”

  “既是如此,包大俠為什麼不在昨晚把木匣送來?”

  包尚傑嘆了口氣道:“晚輩離開現場後,忽然天降大雨,久久不停,只奸就在附近民家借宿一宵。”

  賈鐵山低頭沉吟,

  他邊聽邊觀察包尚傑的神色反應,似乎看不出什麼破綻,也就是說,對方說的應該是句句實言。

  多時,他才又問道:“那人死了以後呢?”

  包尚傑道:“當時四下無人,晚輩料想不可能有人替他收屍,又不忍他暴屍曠野,只好掘土將他草草掩埋,”

  “那地點包大俠可還記得?”

  “事情發生不到一天,又有山路可循,晚輩自然記得。”

  “可否帶老夫前往一觀?”

  “那太好了,如果莊主能親自前往現場一趟,勝過晚輩千言萬語解釋,”

  忽聽站在賈鐵山身旁的賈玉蓮道:“爹,郊外不比莊裡,萬一這位包大俠……”

  下面的話,不外是擔心包尚傑趁機逃脫,只是不便接下去而已。

  包尚傑朗然笑道;“姑娘心細如髮,難免會有這種顧慮,可惜姑娘看錯了人。”

  賈玉蓮嬌面泛出絳霞,小聲道;“包大俠,你該知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包尚傑一挺胸道:“也罷,在下一向以誠待人,憑貴府的聲譽,在下很相信得過,那就請先點了在下的穴道吧!”

  姑娘家到底面嫩,心中亦甚羞愧,賈玉蓮雙頰又是一紅,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賈鐵山惜名甚於惜命,被包尚傑這樣一說,反而不好意思真點對方的穴道,

  萬年青看出主人的心意,生怕主人一時豪放大方,上了包尚傑的當。

  當下,他哈哈笑道:“包大俠光明磊落,照理我們實在不該再向你下手,但話由包大俠親自說出,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話,大步向包尚傑走去,

  包尚傑微微一笑,雙手一背道:“用不著客氣,請下手就是。”

  萬年青手起指落,閉住了包尚傑全身七處穴道,然後抱拳道:“得罪了!”

  包尚傑只是暫時無法施展武功,行動並不受多大影響,他站起身來道:“在下為各位帶路。”

  萬年青緊隨在包尚傑身後。

  賈鐵山回頭向愛女賈玉蓮吩咐道:“你就不要去了,你大哥遇害的事,暫時千萬不能讓你娘知道。”

  賈玉蓮本來也想隨同前去看看,聽父親這麼一說,只好打消去意。

  賈鐵山一招手,帶了八名家丁,浩浩蕩蕩,在包尚傑的帶路下,向莊外奔去。

  大家腳程都快,片刻間就到了事情發生地點。

  看附近情形,果然與包尚傑所描述的完全一樣。

  一座新土隆起的泥堆,就在一棵大樹之下。

  其中兩名家丁,不待吩咐,便一齊動手向那土堆挖掘起來。

  不大一陣工夫,土堆掘開來了,果現出一具屍體。

  但,不是人的屍體,赫然是一條死狗。

  包尚傑心頭一震,霎時臉色大變。

  這是怎麼回事?

  太令他意外了?

  賈鐵山雙目圓睜,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道:“好小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就在這時,一陣巨大的響聲,由頭頂傳來。

  眾人立即抬頭向上望去,只見正有—棵大樹,從半天之中,折干倒了下來。

  眾人齊齊急閃,四處奔去,

  一條人影,從一旁疾掠而至,探手便向包尚傑抓去,口中喝道:“快隨老夫走!”

  那人因末料到包尚傑穴道已被制,拉得包尚傑身形一倒,卻無法把他帶走。

  就在這一緩之間,萬年青已回身掠到,右手一探,便將包尚傑抓住。

  此刻,這位老人在氣惱之中,已使出全身功力,五指落處,竟深深的抓入包尚傑肌肉之內,

  包尚傑痛得大叫一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3 17:53


  賈鐵山亦急向來人撲去。

  來人在一帶之下,未能帶起包尚傑,緊跟著賈鐵山的掌力,又像泰山壓頂般襲到,為了保命,只得放開包尚傑,然後左掌一翻,硬接了賈鐵山一掌。

  兩人掌力一接,砰的—聲,賈鐵山的身形被擋得一頓。

  而那人卻仗著掌力反擊之力,身子一彈,射入密林之中,一閃而沒。

  賈鐵山身形再縱而起,吼聲中緊緊追了下去。

  隨來的八名莊丁,也在呼喝聲中,有四人隨在莊主身後追了下去。

  另外四名莊丁,各各亮出兵刃,向四週一散,分據四個角落,把萬年青和包尚傑護在當中。

  八名莊丁,都是賈鐵山的得力手下,人人江湖經驗豐富,應變迅速,事情發生得快如閃電,他們的措施仍能一絲不亂。

  萬年青鬆開抓住包尚傑的手,手指之間,已是鮮血淋淋,一片殷紅。

  他擔心有人再度前來劫走包尚傑,當機立斷,扶起包尚傑,一揮手道:“走,我們回莊去!”

  身形一起,在四名莊丁護衛之下,很快便回到桃林山莊。

  現在,萬年青對包尚傑已不再客氣,把人重重往地上一摔,連對力的傷勢也不過問,任他流血不止。

  他的確氣極了。

  包尚傑只能咬緊牙關,大氣不吭—聲。

  當前的情勢變化,也實在教他無話可說,百口難辯,因為連他自已都已開始懷疑昨天的所作所為。

  幸好,他功力雖然被制,手腳尚能自由活動,當下自己動手,撕開褲管,掏出隨身藥物,自敷自扎,止住了血。

  賈鐵山回來得極快。

  看他氣得發白的臉色,就知道並沒逮住那人,說不定還沒討得好處。

  他一回來,就坐在大廳吩咐帶人。

  包尚傑很快就被摔在賈鐵山腳前。

  賈鐵山已顧不得保持風度,暴喝道:“姓包的,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還不快快把實話說出來。”

  包尚傑勉強支起身子,盤膝坐在地上,先望了賈鐵山那氣無可出的樣子一眼,才冷笑道:“你如果認為在下先前說的不是實話,那麼,在下就無話可說了,反正我已落在你們手中,你們就看著辦吧!”

  賈鐵山闖蕩江湖數十年,平生講究的是豪情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顧。此刻,這位年輕人竟然毫無懼色,也不免起了憐才之心。

  他雖然怒氣衝天,卻還不失理智,以他的身份,在這種人物之前,不得不有所矜持,雙眉一皺,卻不知該如何再逼問下去。

  包尚傑不等賈鐵山開口,再度冷笑道:“憑你賈莊主在武林中的身份,總不能用惡毒的手段強人所難吧!”

  這正是賈鐵山此刻躊躇不決的心事,卻被包尚傑一語道破。

  賈鐵山的神色一凝。

  旁邊的萬年青接過話;“好一張利口,就算莊主不懲治你,老夫可不管那一套,現在就讓你嘗嘗老夫鷹爪搜魂的厲害。”

  他邊說邊大步向前,直逼包尚傑。

  包尚傑心頭暗凜,事到如今,他除了咬緊牙關硬撐,別無他法。

  忽聽賈鐵山叫道:“慢著!”

  萬年青回頭問道:“莊主,今天的事,不能—慨而論,這小子太奸猾了。”

  賈鐵山搖頭一嘆,道:“年青,別忘了我賈鐵山還是賈鐵山。”

  萬年青不敢再說什麼,狠狠瞪了包尚傑一眼,退回一旁。

  包尚傑朗郎一笑道:“賈莊主果然不愧是賈莊主,就憑這一點,你的字號在江湖上總算沒被人白叫。”

  賈鐵山當然聽得出,對方這幾句話,把他扣得更死了。

  他明知對方存心狡猾,硬就是拿他沒辦法,也改不過口來,氣得揮手道:“找個地方,先把他關起來。”

  桃林山莊雖是豪門巨第,卻沒有什麼地牢設備,只有一座儲存食物的地窖。

  於是,那地窖就成了包尚傑的囚房。

  關好包尚傑,又摒退其他的人,大廳中只剩下賈鐵山和萬年青主僕兩人。

  賈鐵山指指身旁一張椅子道:“年青,你也坐下,我們好好計議一下。”

  萬年青落了座道:“莊主,您也太好說話了,那小子明明是拿話扣您,您卻還是讓他遂廠心願。”

  賈鐵山搖了搖頭道:“事實並非如此。老夫看得出,在那小子身上,根本不可能問出什麼結果,如果動上手,又問不出什麼來,那就不如不動手的好。”

  萬年青怔了怔道:“莊主,您看出什麼端倪?”

  賈鐵山心事重重的緊鎖著兩道濃眉道:“那小子可能沒說假話。”

  萬年青默默的沉思了半晌道:“依老漢看,那姓包的大不簡單,莊主如果將人比人,很可能就上了他的大當。”

  賈鐵山搖搖頭道:“事情當然可以解釋成是他事先的安排,但其中有一疑點,卻又無法解釋。”

  萬午青道:“哪一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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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鐵山頓了頓道:“他本來可以安然脫身而去,但他卻沒有利用那機會,這一點就令人不得其解。”

  “莊主說的是?……”

  “在他將木匣交給老夫時,大可立即告退,但他當時不但沒利用那機會,反而要老夫當面把木匣打開,而陷自己於被人懷疑的地步,以他以後表現的聰明才智,怎可笨到自找麻煩呢?”

  賈鐵山話聲微微一頓,又道:“如果,他在門外把木匣交給你,自己並不進來,豈不更好。但他偏偏卻要進來,年青,這些疑點你又做何解釋?”

  萬年青睜著兩眼,卻不知如何回答。

  賈鐵山接著道:“所以,老夫認為,可能他真不知道木匣裡裝的是什麼,由此推想,他必定也是中了人家的圈套……”

  其實,賈鐵山說這些話時,也只能算是照理推斷,並無絕對的把握,因之,語氣並不十分肯定。

  萬年青不置可否的道:“人心難測,江湖伎倆又是日新月異,層出不窮,依老奴的看法,我們還是不能放過他。”

  “我們留下他可以,但也不可太難為他,必須留下退路。”

  萬年青內心似乎頗不以為然,不過,在莊主面前,他也不能反駁,只好勉強應了一聲“是”。

  賈鐵山長嘆一聲道:“看今天的情形,對方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憑我們目前莊上的力量,只怕不足以應付未來的變化,你現在就馬上替老夫跑一趟龍虎堡,請齊大堡主相助一臂之力。”

  萬年青站起身道:“莊主說得是,老奴現在就去。”

  說著,躬身一禮,轉身大步向廳外走去。

  眼看萬年青即將走出大廳,賈鐵山忽然想起一件事,叫道:“回來!”

  萬年青止步回身,問道;“莊主還有什麼吩咐?”

  賈鐵山放低聲音道:“昆兒被害的事,暫時儘量別讓齊二小姐知道。”

  萬年青點了點頭道:“老奴知道了。”

  齊二小姐齊鳳雲,正是賈鐵山被害愛子賈玉昆的未婚妻,如今賈鐵山提起這事,連萬年青也不免黯然神傷。

  萬年青走後,賈鐵山仍沒回到後院去。

  因為愛子遇害的事,他一直沒敢讓老伴知道,女兒賈玉蓮和所有下人,也都始終瞞著老夫人。

  他獨自傷情的在大廳中發了一陣呆,再轉到關禁包尚傑那間地窖看了一看。

  地窖外面派了八名莊丁,分班看守,可謂戒備森嚴。

  包尚傑除了穴道被制,並末上綁。

  賈鐵山少不得要問包尚傑幾句話。

  但此刻的包尚傑,竟然是百問不答,似乎已一切聽天由命了。

  賈鐵山自然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轉回書房。

  奸不容易挨到天黑,算算時間,到龍虎堡求援的萬年青也該回來了。

  此刻,賈鐵山反而更是坐立不安了。

  忽然人影一閃,賈玉蓮走了進來。

  賈鐵山一直很疼愛這個女兒,但此刻由於心情哀傷悲憤,也就懶得理睬,

  賈玉蓮走近前來、手扶父親肩頭,柔聲道:“爹、您老人家好像一整天都沒回後院去,別太難過了,保重身體要緊。”

  賈鐵山嘆口氣道:“我是擔心你娘……”

  “可是這樣下去,反而更會使娘覺察出家中發生了事情。”

  忽聽大門外傳來一陣馬嘶之聲。

  賈鐵山顧不得和女兒多說,站起身來道:“—定是龍虎堡來人了,你快回去陪陪你娘,我該到外面迎接龍虎堡的客人,”

  他剛走出書房,人還沒迎到大門口。

  只見一名莊丁神色慌張的由身後奔來,叫道:“稟莊主,不好了!”

  賈鐵山吃驚的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是……後面地窖裡出了事。”

  “到底怎麼樣?”

  “莊主去看看就知道了。”

  賈鐵山匆匆正要奔向地窖。

  大門外已有人朗聲道:“賈兄,小弟來了,你一定等得很急了吧?”

  賈鐵山顧不得再到地窖,一見來人,連忙快步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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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回 撲朔迷離

  來人年在四十開外,是位清瘦儒雅、翩翩瀟灑的秀士,萬年青緊緊隨在這人身旁。

  原來龍虎堡有五位堡主,他們既不是同姓,也不是同宗,而是五位金蘭之交的結拜弟兄。

  五位堡主依序是——大堡主“鐵羅漢”齊飛龍。

  二堡主“水底蛟”孫伯虎。

  三堡主“通臂猿”杜百勝。

  四堡主“飛天鷂子”白雲飛。

  五堡主“鐵笛書生”丁布衣。

  只因大堡主的名字裡有龍,二堡主的名字裡有虎,所以才把他們共同建立的莊院,取名龍虎堡。

  提起這五位堡主,可以說在當今武林中全是鼎鼎大名,他們一向行俠仗義,在江湖上早已得到黑白兩道共同的尊敬。

  因之,提起龍虎堡,在江湖上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今萬午青陪同前來的這位儒生模樣的人,正是五堡主“鐵笛書生”丁布衣。

  丁布衣雖然在五位堡主當中年紀最輕,但卻是位深通翰墨,才智過人的智多星,即使以武功而論,也足使一般黑道人物聞名喪膽。

  他以一支鐵笛作兵刃,喪命在他鐵笛之下的黑道人物,不知幾多,因之才獲得—個“鐵笛書生”的名號。

  這時“鐵笛書生”丁布衣趕來,在賈鐵山來說,真比大堡主“鐵羅漢”齊飛龍親自前來還管用。

  賈鐵山急急迎了出去,雙拳一抱道:“五堡主,布衣老弟,有你前來,太好了。”

  丁布衣也拱手道:“齊大哥聽到消息,本來打算親自立即趕來,只因不巧堡中來了幾位貴賓,一時無法抽身,所以特命小弟前來聽候差遣,”

  賈鐵山一把拉住丁布衣道:“布衣老弟,用不著客氣,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剛才又有事情發生,我還沒來得及處理,走!現在就請你一同去看看。”

  兩入隨即向禁閉包尚傑的地窖奔去,丁布衣邊走邊問:“又出了什麼事?”

  “剛剛得報,我還沒來得及問,你老弟就來了,咱們快走!”

  萬年青也一臉惶急之色緊跟在後面,來到地窖外面,只見四名輪值看守的莊丁,已東倒西歪的躺在門口,地窖門已然大開。

  四周刀出鞘箭上弦的站著七八名莊丁,氣氛一片緊張。

  賈鐵山高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中一名領班的莊丁,向前施了一禮道:“這四名值班弟兄,被人無聲無息的制住了穴道。”

  “那個姓包的呢?”

  “死……死了!”

  “什麼?死了?……怎麼死的?”

  “被……殺……”

  賈鐵山頓時呆在當場。

  這簡直是作夢也想不到的事。

  他本來想責罵那名領班莊丁,但心念一轉,覺得這次的對手,實在太強了,豈能責怪下人。

  於是,他一言不發的向地窖內走去。

  丁布衣和萬年青緊隨在身後。

  地窖之內,已有人點起一盞油燈。

  燈光閃爍下,只見地上攤著包尚傑所穿的那身衣服,衣服之下是一灘黃水,正向地下慢慢滲去。

  萬年青跺腳怒罵道:“好惡賊,竟然使出五毒化骨散,殺人滅口!”

  賈鐵山雖是一臉詫異之色,卻未開口說話,只是望著丁布衣,那意思是希望丁布衣能表示一下意見。

  丁布衣倒是很沉著,順手取了一根竹竿,輕輕撥動著包尚傑的衣物,看得非常非常的仔細。

  萬年青忍不住問道:“五堡主看出了什麼?”

  丁布衣不答,又仔細向地窖四周察看,萬年青再問了一句。

  許久,才見丁布衣搖了搖頭,道:“賈兄,我們到外面看一看那幾位貴屬吧。”

  三人魚貫登上台階,走出地窖,了布衣看了那四名躺在地上的莊丁—陣,抬頭問站在一旁的幾名莊丁,道:“你們有誰試行解過他們四人的穴道?”

  那領班莊丁欠身一禮道:“回五堡主,小的曾動過手,但卻無法解開他們的穴道。”

  丁布衣微微頷首道:“你去取些陳年老醋來。”

  那領班急急轉身而去。

  不大—會兒,那領班便端著一大碗陳年老醋回來。

  丁布衣吩咐道:“給他們每人灌下—口,再試試能否解開他們的穴道。”

  那領班依言為四人灌下醋後,伸手再向四人身上拍去,說也奇怪,這次勁力一吐,很快就有了反應。

  當他拍完最後一個人時,第一個人已經撐腰坐了起來。

  接著,一個個全醒了過來。

  現在,賈鐵山開始向他們問話。

  據這四名莊丁報告,他們事先一無所覺,只見人影一閃,便全被制住穴道,到底來了幾個人,他們誰都說不出來。

  甚至來人穿的是什麼衣服,也沒看出,更別說來人的面貌了。

  賈鐵山望了丁布衣一眼,苦笑道:“當真慚愧,事情一出,便被鬧了個舉宅皆驚,可見賈某往日只是虛名在外。”

  丁布衣面色凝重,搖搖頭道:“賈兄千萬別如此說,只因……”

  他話音微微一頓,掠目四下一掃,才再接道:“小弟—路趕來,尚未用飯。”

  賈鐵山料想對方是有話不便當眾說出,哦了一聲,吩咐萬年青:“快去準備飯菜送到書房去,我和五堡主現在就到書房去。”

  萬年青應聲而去,賈鐵山和丁布衣一同來到書房,分賓主坐下。

  不久萬年青也回到書房,為兩人奉上茶後,也在一旁落了座。

  賈鐵山長長嘆息一聲道:“布衣老弟,那殺人滅口的人,莫非是靈寶三毛他們一夥人幹的?”

  提起靈寶三毛,是家住靈寶的兄弟三人,老大毛仁,老二毛義,老三毛禮。

  這兄弟三人,在黑道上名氣不小,雖然他們在名字上有仁有義又有禮,但所作所為,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們最特別的一項工夫,便是點穴手法異於常人,穴道被點之後,解穴時定要用醋為輔,形成江湖上的一絕。

  賈鐵山所以有此想法,不外是先前為四名莊丁解穴時用醋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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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布衣點了點頭道:“從點穴手法上看,很像是靈寶三毛兄弟下的手,但是你們該是井水不犯河水,賈兄為什麼和他們結上樑子?”

  賈鐵山滿面迷惑之色,苦思半晌才道:“說來只怕老弟你不相信,賈某對靈寶三毛,連面都沒見過,更別說和他們結仇了。”

  “這就怪了!”

  “老弟請說,這怪在哪裡?”

  “靈寶三毛,雖然難惹難纏,又復心狠手辣,但卻能緊守一項原則……”

  “那項原則?”

  “他們的守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為什麼會忽然和賈兄作對起來?”

  “這……”

  丁布衣忽然話鋒—轉道:“那張字條還在不在,請給小弟看看!”

  賈鐵山連忙從懷中取出匣中所附的那張字條,交給丁布衣道:“老弟,請過目。”

  了布衣只看了那字條一眼,便搖頭道:“這字不是他們三毛的手筆,”

  賈鐵山哦了聲道:“老弟認識他們的筆跡?”

  “他三人的情形,小弟很清楚,這張字條可否暫由小弟留在身上?”

  “老弟留下就是。”

  賈鐵山說完話,站起身來,神色顯得異樣疑重的道:“賈某此次退出江湖,落葉歸根,回到莊上,原想悠遊林下,過幾年清靜生活,想不到不足半年,就出了這檔子事……”

  說到這裡,似乎已接不下去。

  丁布衣望著賈鐵山的臉色道:“小弟不是外人,賈兄有話請說下去。”

  賈鐵山嘆了口氣,道:“不瞞老弟,賈某故舊星散,目前已是人單勢孤,莊上現有的力量,實不足以應付當前的巨變,一切唯有依仗貴堡了。”

  丁布衣連忙抱拳道:“老哥太客氣了,你和齊大哥是兒女親家,桃林山莊和龍虎堡本來就是一家人,不管對方是誰,我們龍虎堡都會和你站在同一陣線的,你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

  接著又道:“賈兄,如果事情真是靈寶三毛所為,說不定是衝著我們龍虎堡來的,你不過是先受其害而已。”

  “這話怎麼講?”

  於是,丁布衣說出了—段淵源。

  原來在二十幾年前,靈寶三毛和龍虎堡曾發生過一次衝突,被大堡主齊飛龍予以重創之後,雙方居然也就相安無事,不久前,賈鐵山長子賈玉昆與龍虎堡大堡主齊飛龍的次女齊鳳雲訂下婚嫁之約,如今賈玉昆被殺,當然也直接傷害到龍虎堡。

  這就是丁布衣認為,靈寶三毛是向龍虎堡挑釁的原因。

  賈鐵山搖頭一嘆,道:“身入江湖不由己,看來,賈某這心願是落空了。”

  丁布衣苦笑了一下,無奈道:“賈兄,這就是江湖啊,小弟還有幾件事情,有請賈兄賜教!”

  “什麼事,老弟請講!”

  “令郎玉昆這次因何外出?出去有多少時日了?”

  “賈某有位故友,目前住在長安,近日是他的六十大慶,賈某命他前往祝賀,算來離開莊上,已有十天左右了。”

  丁布衣皺了皺眉頭,沉吟了半晌,忽然,他說道;“小弟現在想看看那顆人頭。”

  賈鐵山雙頰接連抽搐了幾下,才吩咐萬年青道:“你去取來請五堡主看看。”

  萬年青很快便捧來人頭。

  裝人頭的木匣已毀,現在暫時包在一幅錦緞之內。

  打開錦鍛,人頭現出。

  賈鐵山不禁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丁布衣看得很仔細,忽然皺起眉頭,道:“賈兄,這首級被石灰養了不少天,你能確定就是令郎的麼?”

  這話問得大有文章。

  賈鐵山聽得雙目猛然暴張,急急問道:“老弟,莫非你看出什麼破綻?”

  丁布衣緩緩說道:“的確太像了……”

  賈鐵山和萬年青兩人四隻眼睛,一齊向那人頭仔細看去。

  在這剎那,他們似乎有了—線希望。

  過了片刻,賈鐵山臉上希冀之色漸褪,黯然嘆道:“看來確實是犬子的首級,錯不了的。”

  萬年青目光一陣閃動道:“莊主,看起來是很像,但卻不能令人無疑……”

  就在這時。

  忽聽窗外對面屋角傳來一聲冷笑。

  萬年青立即暴喝—聲:“什麼人?”

  喝聲中,雙臂一抖,人已穿窗而出,向對面屋角撲去。

  賈鐵山豈能坐視不管,一聲怒喝,亦飛身撲去。

  這時,天色早已入夜。

  星光照映。

  只見一條人影衝天而起,掠向圍牆之外,丁布衣叱一聲,也射出窗外,隨後追出。

  他身形一閃,上了屋面,但很快卻又穩住身形,折身飄落窗外,冷笑道:“朋友,你還差得遠呢!”

  原來,對方施出了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在誘使丁布衣離房之後,已另有一人侵入房中,正提了那顆人頭,欲待穿窗而出,被丁布衣回身撞個正著。

  丁布衣機智過人,料敵如神,房內那人被喝得一震,頓時手足無措。

  驀地,又一聲冷笑,發自丁布衣身後:“姓丁的,任你詭計多端,可惜你只有一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的。”

  話聲中,身後一股尖嘯之聲,對準脊心穴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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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勢勁力奇猛,背後暗襲之人,分明是一個內家高手。

  丁布衣不敢大意,急急回身,手中已多了一支鐵笛,反臂向後一撩,接著閃動身形,向右旋開兩尺,那勁力呼的一聲,由他身邊一掠而過,擊在窗框之上,原來是一枚瓦面三棱鏢,鏢身穿過窗框,射向屋內。

  鏢勢未停,又是一股暗勁襲到。

  丁布衣為應付窗外襲擊之人,就顧不得再阻擋室內之人,揮動鐵笛,向那襲擊之人迎去,這時,室內那人,已手提人頭,穿窗而出,一躍便掠上屋面,那和丁布衣交手之人,見目的已達,虛晃—招,不戰而退。

  丁布衣一式走空,對方也眨眼間射上屋面。

  他與來人一照面之下,已拭出對方一身功力極為精純,決不在自己之下。

  當下,丁布衣也不作無謂的追擊,收回手中鐵笛道:“朋友,可否留下姓名?”

  屋上那人冷笑道:“到時候你自然明白,現在失陪了!”

  話聲未了,兩人身形已衝天而起。

  剎時,二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丁布衣仰望著天上星光,沉思片刻,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些什麼牛鬼蛇神,敢如此囂張狂妄。”

  此刻,他只有暫回書房,靜待賈鐵山和萬年青的消息。

  大約過了半個更次。

  賈鐵山和萬年青才雙雙垂頭喪氣而回。

  賈鐵山一進書房就苦笑道:“來人實在狡猾,追了半天,還是被他逃脫了。”

  丁布衣道:“敵暗我明,咱們自然要吃點虧,不過經過這次事件,卻證實了小弟心中的一個想法,對賈兄來說,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賈鐵山目光一亮道:“老弟是說那人頭確不是小兒的?”

  說著,舉目向桌上人頭望去。

  桌上早已失去人頭的影子。

  丁布衣微微一笑,把剛才的經過情形說了出來,頓了頓,他接著又道:“人頭如果是真的,他們又收回去做什麼?”

  萬年青愣愣的道;“老奴還是不懂,就算人頭是假的,他們收回去做什麼呢?”

  丁布衣道;“其中問題多著呢!”

  “五堡主請說說看!”

  了布衣正色地道:“一顆假人頭,要做得貌似真人,必須經過一番修整工夫,而修整手法,各有不同,一位行家,很容易從修整手法上,找出來龍去脈,他們把人頭取去,我們就斷了線索。另有—個推測便是,我先前雖然對人頭雖有懷疑,卻並未斷定那人頭一定是假的,他們就此將人頭拿走,很可能是怕我們進一步看出那人頭是假的,因此,我現在可以大膽說一句,那人頭是假的無疑了。”

  這一番話,丁布衣說來條理分明,理由充足,已令人不容置疑。

  賈鐵山聽得笑逐顏開,悲痛之情,一掃而空。

  他忙不迭的直點頭說道;“老弟明察秋毫,見解果真高明,賈某是既高興又佩服,可真是太好了。”

  丁布衣卻又眉峰一蹙道:“賈兄,話又說回來了,對方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賈鐵山苦思了片刻,搖搖頭道:“如果那人頭真是犬子的,還可說是仇家洩憤,但那人頭既不是真的,就不像是為了洩憤了,此外,賈某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

  就在這時,窗外有人朗聲道:“房內哪位是賈莊主?有請出來一會。”

  賈鐵山不由臉色一變。

  萬年青搶先一聲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你們鬧得也太不像話了。”

  喝聲中,一掌護胸,一掌迎敵,身形一矮,人已閃電般衝出屋外。

  丁布衣剛叫了一聲“小心”。

  但見萬年青衝出戶外的身子,竟然疾退而回,退回房內之後,似乎站不住腳,直向後踉蹌摔去,此時賈鐵山和丁布衣也起座向外走去。

  賈鐵山走在前面,及時扶住了萬年青。

  丁布衣閃過賈鐵山,當先邁出房門。

  只見來人當門而立,竟是一個年紀輕輕、神采奪人,只有二十左右的英俊瀟灑的年輕人,丁布衣不由一怔,暗忖殖:“這人如此的年輕,怎麼可能一出手就把萬年青震得倒撞回來?”

  意念轉動之間,心神為之一凜。

  此刻,那神彩奪人的英俊年輕人,但見滿面冰霜,雙目寒芒如電,直射在丁布衣的臉上。

  他聲音冷得有如千年寒冰,問道:“尊駕就是桃林山莊的賈莊主?”

  丁布衣方待答話,賈鐵山巳走出房外道:“老夫賈鐵山,不知少俠有何見教?”

  那年輕人雙目冷芒轉到賈鐵山身上,打量了一眼道:“在下包尚英,特來請教賈莊主一事。”

  包尚英三字落到賈鐵山的耳中,不由得全身一震,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話。

  聽對方的名字,分明與已死的包尚傑有關。

  那自稱包尚英的年輕人,冷笑—聲道:“在下一路而來,聽說家兄包尚傑不知何故得罪了賈莊主,已被賈莊主囚禁府中,不知可有此事?”

  賈鐵山闖江湖數十年,掙得一世英名,可見乃是—位鐵錚錚的漢子。

  此刻,他雖然已看出來人比包尚傑更厲害,更不好惹,卻無法不承認事實,於是,他點點頭道:“不瞞包少俠,確有其事,不過……”

  包尚英揚了揚劍眉,截口說道:“在下年紀雖然輕,此來卻並無一意孤行之意,你前輩也用不著先入人於罪,就煩請把家兄帶過來,當面—談,如果家兄確有不是之處,在下謹守江湖道義,必對莊主有所交代的。”

  此人年紀雖輕輕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力重千斤,就是跑老了的老江湖亦不過如此而已。

  丁布衣在晴暗讚賞之下,卻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意識到這位年輕人必定是非常不好對付,最感為難的,自然是賈鐵山,人家是理直氣壯而來,自己卻是一句話答不好,便失去了立腳點。

  他在微微一怔之下,只好目視丁布衣求教,因為他知道,在機智和應對方面,丁布衣比他高明多了。

  丁布衣照樣也提心吊膽的,生怕賈鐵山把話說錯,但是對方問的是賈鐵山,自己身居客位,卻又不便妄自替賈鐵山強作主張。

  好在這時他得了賈鐵山的示意,這才輕聲一咳,道:“包少俠,抱歉,你目前無法見到令兄。”

  包尚英冷然問道:“尊駕是什麼人?”

  賈鐵山忙接口道:“這位便是龍虎堡的五堡主‘鐵笛書生’丁布衣丁五爺!”

  包尚英連忙抱拳道:“久仰!”

  接著,只見他臉色一寒,又繼續問道:“丁五堡主的意思,可是認為在下不配提出這項要求?”

  這是出口逼人的語氣。

  丁布衣毫無惱色,笑了一笑道:“少俠據理要求與令兄—見,理所當然,有什麼配與不配,只是令兄目前人不在桃林山莊。

  包尚英目芒一閃,道:“你們把家兄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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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布衣察言觀色,見包尚英一表人才,雖在急怒之下,仍不失應有風範,本質上應當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他雖沒有見過包尚傑,但從賈鐵山口中和包尚英的言行看,不難想像包尚傑也是一個不同凡俗的人,丁布衣不由暗自忖道:“看來這兩兄弟,必不是與那些人同路的,且慢慢穩住他再做道理。”

  心念一決,立即含笑道:“不瞞包少俠,令兄已被送到龍虎堡去了。”

  接著又道:“包少俠對令兄與賈莊主發生衝突的前因後果,只怕還不太清楚吧,請先聽在下一言如何?”

  包尚英劍眉微微—蹙,暗自思量道:“久聞龍虎堡在武林道上聲名頗佳,應不會謊言誆人,就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於是,抱拳—禮道:“請道其詳。”

  “包少俠請入內以便詳談如何?”

  包尚英警惕之念立生。

  他心裡暗想:“以二哥的身手,豈會輕易落入他們手中,很可能是中了對方的陰謀詭計,我孤身而來,倒是不可粗心大意。”

  他膽大心細,比乃兄包尚傑更是精練。

  包尚傑若非過於豪爽,認定賈鐵山不會對他如何,也就不至於落到屍首無存。

  他略一沉吟,道:“丁五堡主不必客氣,有話就在外面說好了。”

  丁布衣並不勉強,道:“包少俠既然不放心,那麼在下就少禮。”

  “在下洗耳恭聽。”

  於是,丁布衣長話短說,把包尚傑前來送人頭之事,實實在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包尚英,但他卻並未提包尚傑已遇害慘死的經過。

  包尚英聽得相當仔細。

  尤其,當他聽到包尚傑自願束手受制時,內心也不禁暗道:“這倒正是二哥向來就有的牛脾氣。”

  當他聽完丁布衣的敘述後,不覺面色稍霽,道:“如此說來,各位是認定家兄與那些人是—伙的了?”

  然後又目注丁布衣,以責問的口吻道:“難道丁五堡主也是如此不明事理?”

  丁布衣輕嘆一聲,道:“在下事後才由龍虎堡趕來,也覺得令兄是受了冤枉,為求進一步證實,所以才把令兄請到龍虎堡加以保護。”

  包尚英點了點頭,似乎已相信丁布衣的話,接著一抱拳道:“好吧,就等明天龍虎堡相見。”

  未等丁布衣答話,包尚英已走得人影不見,身法之快,幾近驚世駭俗。

  丁布衣眼見包尚英剎時無影無蹤,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望了賈鐵山一眼,卻什麼也沒說,大家心裡有數,若以單打獨鬥而論,他們誰也不是這位年輕人的對手。

  幸好總算把對方打發走了,否則動起手來,必定後果嚴重,二人回到房中。

  賈鐵山滿面歉愧之色,長長吁了口氣:“老弟,你為了敝莊的安全,一肩承擔,把來人引進貴堡,此情此義,賈某感激不盡,但明天他到貴堡去,見不到包尚傑,豈不給貴堡添了更大的麻煩?”

  丁布衣苦笑道:“除此之外,小弟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道:“賈兄,小弟要告辭回龍虎堡去了。”

  “老弟這就要走麼?”

  “小弟還有一不情之求,望賈兄千萬不要客氣。”

  “老弟,是你客氣,有話就直說吧!”

  丁布衣笑了笑,道:“賈兄先前已講過,貴莊人手不足,如不棄龍虎堡招待不周,就請到敝堡去作客幾天如何?”

  但見,賈鐵山雙眉一皺,忽然敞聲大笑起來,這是難過的笑,也是難堪的笑!

  賈鐵山一生闖蕩江湖,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想不到年老引退了,竟然要托庇於人,英雄末路,情何以堪?

  但丁布衣卻是一片深情厚義,說的是知己話。

  因為對方實在不易對付,是顯而易見的事,他不能不為賈鐵山的合家安全和一世的聲名著想,桃林山莊雖然在武林中也是遠近皆知,論力量卻絕對難與龍虎堡相比擬的。

  龍虎堡有數百名莊丁和武師,而且五位堡主,全是當今武林一等一的知名高手,設堡二十餘年來,就沒有哪一位江湖朋友,膽敢妄動龍虎堡的一草一木。

  賈鐵山笑得丁布衣心裡實在有些兒不好受,正想要苦口婆心勸他順從自己之意時,賈鐵山卻笑聲—斂道:“老弟,賈某心裡實在難過,不過也看得很明白,你老弟顧慮得很對,如今大難來臨,賈某的確難以應付,好!我決定厚起臉皮,請貴堡維護了。”

  丁布衣深知賈鐵山能說出這種話來,實在是不簡單。

  因為江湖人物無不愛名甚於惜命,何況賈鐵山更是一條鐵漢,他能做此決定,不愧是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當下,他又一抱拳道:“賈兄胸襟如海,令人敬佩,小弟先走—步了。”

  丁布衣離開桃林山莊,施起輕功,—口氣便奔出十餘里路。

  忽見一側山腳下,轉出兩個人影,橫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丁布衣凝目望去,只覺這兩人似曾相識。

  很快地,他想起來了,對方赫然是在桃林山莊賈鐵山書房和自己交過手的那兩人,其中一個曾盜走了人頭。

  於是,丁布衣立即沉下臉色道:“二位是存心在此相候在下?”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丁五堡主難道不認識我們兄弟了麼。”

  話聲中,兩人同時抬袖在臉上一陣揩抹,現出本來面目。

  丁布衣看得—怔,道:“想不到真是賢昆仲。”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靈寶三毛中的老二毛義和老三毛禮,老二毛義又是嘿嘿一笑,道:“今夜的事情,愚兄弟實在很抱歉!”

  丁布衣冷笑道:“另外那位,想必是你們老大了?何不也請出來,與在下一見。”

  毛義搖頭道:“那不是我們老大,這點小事,還用不著老大親自出馬,”

  丁布衣再度冷笑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事到如今,就該大大方方的出來與區區不才一談,”

  老三毛禮高聲道:“我們的事,和我們老大並沒有關係。”

  丁布衣哼聲:“只怕不見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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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