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且試天下 作者:傾泠月 (已完成)

 
li60830 2018-12-25 17:43:4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7 35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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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且試天下

【作者概要】:

  傾泠月,女,湖南湘潭人。懶惰且任性,無宏圖壯志,愛睡覺、發呆,做個平常小民,得閒有錢時,抱一本書去飛天涯,看美景美人,做白日美夢,想快樂美事,覺得一輩子若此會很幸福。讀書時學的是會計專業,卻從未從事過一天會計工作,曾於廣東流浪數年,現於家鄉小城某公司就職。晉江文學城作家。

【小說類型】:架空歷史

【內容簡介】:

  「蒼茫殘局虛席待,一朝雲會奪至尊!」
  東朝第一高山、號為「王山」的蒼茫山頂上,有傳說中的高人留下一盤下至一半的棋局,並在棋盤上留下這麼一句話,那時正是東朝諸國爭戰,帝業飄搖之時。
  家與國,可有相抵?
  愛與恨,如何分明?
  恩與仇,以何相報?
  美人與天下,孰重孰輕?
  那雙月是否能璧合生輝?
  那王與王是否能同心同步?
  那霸者與那「天人」是否能得其所願?
  亂世之中,英才輩出,只是蒼茫山頂的棋局只需兩人,而掌握天下的至尊,只需一位!

  武林中白風黑息中的黑息,蘭息公子。一手創辦墨羽騎。容貌絕世,心機極深,似乎每個人都在他的算計之中,被白風夕稱為「黑狐狸」。以「仁王」之名極受百姓愛戴。一心奪得天下,以蘭息公子身份迎娶風王惜雲(白風夕),用八年為惜雲培育出絕世之花「蘭因璧月」。十年相處,與白風夕之間仍有隔閡,但在東旦之戰惜雲受傷後,認識到自己的真心,不惜用自己全部的精氣神發動「雪老天山」,救活了惜雲,卻使自己的容顏老了三十年,但經久微救治後還原如初,放棄了最後的爭霸和手中的半壁江山,與惜雲雙雙歸隱。

【其他作品】:《鳳影空來》、《當時年紀小》、《小雪初霽晴方好》、《琅華原是瑤台品》

《千秋功業寂寞身》、《桃花開處再相逢》、《碧桃花下感流年》、《平淡夫妻事事悲》

《天涯地角有窮時》、《蘭因·璧月》、《紅顏不壽》

《天霜河白》、《任是無情也動人》、《碧落賦》、《九瓣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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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8-12-29 22: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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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0
且試天下①


  引子

  "蒼茫殘局虛席待,一朝雲會奪至尊!"

  東朝第一高山、號為"王山"的蒼茫山頂上,有傳說中的高人留下一盤下至一半的棋局,並在棋盤上留下這麼一句話,那時正是東朝諸國爭戰,帝業飄搖之時。

  一個被贊"素衣雪月,風華絕世"的女子,偏偏言行無忌,狂放如風,這樣一個令天下武林敬嘆的人,在那個瘡痍亂世中當如何"無忌如風"?

  一個與"素衣雪月"完全相反的"玄衣墨月"的男子,他雍容清貴,仁心仁舉,這樣一個令天下武林景仰臣服的人,在那個人心跌蕩的亂世中當有如何一番"仁舉"?

  一個出生尊貴的侯國世子,他武功蓋世,他高傲偉岸,他志在天下,這個被史家評為有"王者霸氣"的人,在那個戰亂連連的亂世中當如何成就他的"霸業"?

  一個令天下傳誦"風雨千山玉獨行,天下傾心嘆無緣"的人,他高潔出塵,慈悲心腸,他是被世人尊為"天人"的玉家人,在那個生靈塗炭的亂世中又如何"慈悲出塵"?

  一個美豔高貴的侯國公主,她有傾國之顏,更有玲瓏七竅心,在那個傾軋輾壓的幽幽深宮,她當如何權衡計算才能得那"女子至尊"之位?

  一個以才名傳天下、以武創名騎的纖弱公主,當國難當前之時,她拔劍而起,只是在那天下紛爭的亂世,她如何才能衛得了家國百姓?

  一個隱居深宮卻令天下群英側目的侯國世子,他神秘莫測,卻深受國人愛戴擁護,在那個群雄逐鹿的亂世,他是隱逸無為還是沖淵而出?

  家與國,可有相抵?

  愛與恨,如何分明?

  恩與仇,以何相報?

  美人與天下,孰重孰輕?

  那雙月是否能璧合生輝?

  那王與王是否能同心同步?

  那霸者與那"天人"是否能得其所願?

  亂世之中,英才輩出,只是蒼茫山頂的棋局只需兩人,而掌握天下的至尊,只需一位!

  子夜,星子如稀疏的雨點,點綴於漆黑的天幕,一輪冰月當空懸掛。東朝第一高山---蒼茫山,在星月的映射下,籠著一層薄薄的銀色輕紗,仿如一支挺峭的玉璧屹立於王域平原之上,尊貴、高岸而聖潔,無愧於它"王山"之稱。

  高高的山頂上,此時正坐有兩名老者,皆是年約六旬,相貌清矍,眼眸閃著平和而智慧的光芒,一著白袍,一著黑袍,隔著一丈之距,中間是一塊方形的巨石,頂部不知被何物削得平平整整,刻劃成棋盤,上面密密的布有許多棋子,每一顆皆是大小一致的圓石。

  這是一局已下一半的棋局,雙方勢均力敵,鹿死誰手猶不知。

  "這麼清朗的星月已久不見了!"左邊白袍老者沉思的目光忽從棋局上移開,抬首仰望滿天的星月,感慨萬千。

  "夷靡亂世,難有清朗!"右邊著黑袍的老者也移目於空,"子時已過,也該來了吧。"語氣中略帶一絲期盼。

  老者的話音才落,天幕之上忽然星芒大起,當空躍起了一顆明星,剎時星光直貫九天,那一刻,星光竟蓋過了那一輪皓月,瞬間照亮整個天地!

  "出現了!出現了!"

  白袍老者目光炯炯的注視於那一顆星星,原本淡然平靜的臉上有著一絲無法抑止的激動。

  可就在此時,天幕上忽又升起了一顆星星,同樣的光芒萬丈,那樣的炫爛奪目,似整個天地間只能容它一顆星一般的亮得不可一世!

  "看!也出現了!也出現了啊!"

  黑袍激動的站起身來,手指著天幕上的明星。

  "終於都出現了嗎!"

  白袍老者也站起身來,看著天幕上那兩顆耀比朗月的星星,它們遙遙相對,互比光輝!

  "終於出現了!這個亂世終於要結束了!"黑袍老者喃喃的喊叫著,看著天上的兩顆星星,臉上的神情是一種呼之慾出的興奮。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1


  "亂世將會結束於它們手中,可九天之上卻注定只能存一顆王星!當星辰相遇,誰會隕落?"白袍老者抬手舉高似要撫上天際的星辰,語氣中有著激動也有著對未來無可捉摸的疑慮與希望。

  而天空中那兩顆閃亮的星星忽然慢慢收斂光芒,不似剛才那般耀眼奪目,但依然比周圍的星星要來得明亮!

  "星辰相遇,誰會隕落?那個由命運來定奪!"黑袍老者收斂起滿懷的激動,目光看著天際的星晨,聲音仿如從遠古傳來,悠長而深沉。

  "命運嗎?"白袍老者目光眷戀的看著天空中那兩顆星星,隱有一種惋惜與悵然。

  "這盤棋還下不下?"黑袍老者收回目光,落向身前的棋局。

  "不下了。"白袍老者掃一眼棋盤,然後手指向天空,"這盤棋由他們來下!"

  "他們嗎?"黑袍老者看看棋局再看看天空,淡淡一笑,"也好,就留著他們來下吧。"

  "我們下山吧,該是你我去找他們的時候了。"白袍老者最後看一眼天空上的星星,然後轉身準備下山。

  "找到他們後,是不是他們之間的勝負即是你我之間的勝負?"黑袍老者平和的目光的忽射鋒芒。

  "那還用說嗎?你我相爭數十年,卻依勝負未分,這最後的半局棋便由他們來下,定我們的勝負,也定這個天下的---歸屬!"白袍老者回頭笑看黑袍老者,那樣的雲淡風輕,卻又是蘊意悠長。

  "好!"黑袍老者頷首。

  兩人飄然而去,只留下蒼茫山頂那一局殘棋。

  以後有登上蒼茫山的人看到這樣一副棋局時皆感詫異不已,但誰也沒有去動它。能登上東朝第一高山的人不多,而登上去的人也非凡俗之輩,既然有人留下殘局,那自還會有人來把它下完。

  許多年後,有兩個人沿著命運的軌跡,終於相會於蒼茫山頂,面對命運留給他們的棋局。

  此時正是東朝祺帝仁已年。

  東朝自始帝建國傳至祺帝已有三百多年。始帝雄才大略,武功蓋世,東征西討,伐敵撫眾,而得以建立幅源遼闊的東朝帝國。

  帝國建立後,始帝論功行賞,封七位功績最為顯赫的部將為王,劃分屬地,以其姓為國名,分為皇、寧、豐、白、華、風、南七國。並以得自北海海底之墨鐵鑄成八面玄令,其最大一面號為玄尊令,為帝擁有,其餘七面小令號為玄墨令,分七國之主,分令之時,帝與七王滴血起誓:玄尊令出,七國俯首!

  始帝后,成帝、觀帝、言帝皆為一代明主,廣納良才,體察民情,輕徭薄稅,政治清明,各諸侯國安守本份,忠心帝室,東朝在他們手中一日日強大而昌盛。

  傳至中期至帝、益帝、齊帝、兆帝卻皆無十分才幹,能守成已是難得。而至嘉帝、喜帝、夷帝卻是一等荒涎之主,貪圖安逸享樂,而疏於政事,任一干奸佞之臣把持朝政,一個強大的東朝帝國便一日日敗下來。

  後至禮帝,好大喜功,且喜奢華,每次出巡,必修華宮,勞民傷財。且兩次揮軍出征蒙成,卻都大敗而歸,反弄得國內民不聊生,怨聲四起。而各諸侯也漸生異心。先是寧國寧王揮軍而起,要殺上帝都,想取而代之,而禮帝卻不待寧軍殺到金鑾殿,那酒色腐蝕的身子便因驚恐過度崩於奢麗的馳龍宮。

  太子景即位,景帝發出玄尊令,號令六國諸侯,揮師勤王,終集六國大軍,擊退寧軍。寧王敗而亡身,其封地為鄰近之豐、皇、風三大國吞併。

  平定寧國叛亂後,各諸侯勢力坐大,景帝雖有鴻圖之志,奈何東朝已是百病纏身之殘軀,且在寧王之亂中胸中一箭,纏綿病榻,不及三年便駕崩,未有子息,皇弟厲王繼位,是為厲帝。

  厲帝性殘暴,不喜金銀美女,卻獨喜圍獵,而其圍獵卻非獵獸,而是獵人!以活人分散於獵場,率群臣將士圍而獵之,得頭顱多者勝!若有獵得活者,則飲酒慶功時開膛破肚,眾嘩取樂!

  一時國民憤怒,各地時有義軍。然東朝經兩次蒙成之征,再經寧王之亂,帝之本部大軍已近全耗,厲帝只得請諸侯出兵鎮壓,各諸侯便更是明目張膽的招兵買馬,爭相伐之,以擴充自己的領地與財富,且時有相攻互伐之事,而帝此時已無力束約各國。

  厲帝十一年,帝在秋吉圍獵時被暴民圍殺,帝被斬為碎屍,史稱為"秋吉獵變"。

  此亂後,太子祺登基為帝,卻發現玄尊令失蹤,於是各國皆不尊,皇帝便已形同虛設。強大的東朝帝國四分五裂,進入六國各自為政,互為傾軋的亂世。

  東朝域土廣闊,中是以帝都為中心的祈雲十洲,此為皇帝所直轄管制的王域;北為白國,土地一千里,城池十座;西為豐國,土地三千里,城池三十六座;西南為風國,土地二千二百里,城池二十座;南為皇國,土地三千里,城池三十四座;風國與皇國中夾華國,土地二千里,城池二十座;東為南國,土地一千二百里,城池十座。六國以皇、豐二國疆土最廣,國力最強,以華國最富,風國居中,而白國、南國則較弱。

  玄尊令失蹤後,天下群雄莫不想奪而得之,以號令天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1


  ☆一、白風夕

  剛立秋,天氣依然十分炎熱,正午時分正是一天中最熱之時,白花花的太陽晃得人頭暈目眩,人們莫不躲在家中午休納涼,而苦命在外的,莫不找個地方遮遮陰,避避暑。

  "燕瀛洲,交出玄尊令!"

  白國西境宣山腳下,濃密的樹林中傳出暴喝聲,聲音十分粗嘎難聽,若林中有酣睡者,想來也應被這噪音給吵醒了。

  樹林深處的有數十多名大漢,團團圍著,有戎裝將士、有儒袍書生、有作商賈打扮的、還有的像莊稼漢……服裝不一,神態各異,相同的是手中刀劍皆指向圈中之人。

  而被他們圍在中央的是一名約二十七、八的黑衣男子,手執三尺青鋒,挺身昂立,面色冷峻的看著眾人,身上已多處受傷,從傷口中流出的鮮血已染紅他腳下的草地。

  而圍著的眾人目光卻多數集中在黑衣男子背上的包袱。

  "燕瀛洲,將你背後的包袱留下,我放你一條生路!"那戎裝的看起來像個將軍的人大刀一抬,指住黑衣男子---燕瀛洲。

  那被喚作燕瀛洲的男子臉上浮起一絲淺笑,帶著一種冷冷的嘲諷:"曾聞華國曾甫將軍每破一城必屠城三日,槍下冤魂無數,今日難道竟對燕某格外慈悲了不成?"

  那曾將軍被冷刺一番不由面上一紅,待要分辯,偏偏人家說的卻是事實。

  他身旁一藍衣儒生摺扇一揮,斯斯文文的道:"燕瀛洲,今日你定難生逃,識時務便將玄尊令交出,我們還可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燕某當然知道今日難逃一死,但公無度,你扇中之毒害我二十名將士,我便是死也要取你狗命!"燕瀛洲手中青鋒一揚,劍指公無度,目中光芒卻比手中寶劍來得更冷更利!

  公無度扇下殺人無數,可此刻對著這樣的目光,竟不由膽寒。

  而周圍眾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緊手中兵器,全神戒備,畢竟皇國"風霜雪雨"四將名震天下,而作為四將之首的"烈風將軍"燕瀛洲更是武功絕倫,曾在青城一戰中,以一殺敵三百!

  "燕瀛洲,任你是武功蓋世,但今日你已受傷,且我們人多勢眾,誰勝誰負早已明了。"那似莊稼漢的人拔刀出鞘,"各位,何需怕了他!咱們併肩子上,將燕瀛洲斬了,各取一塊,回去好向國主請功!"

  "好!林大俠說得有理,斬了燕瀛洲,玄尊令自是我們的!"那似商賈的人從腰上解下軟鞭,手臂一揮,長鞭已迅猛飛出,直取燕瀛洲背上的包袱。

  "併肩子上呀!各位,此時可不是講什麼君子風度之時!"那曾將軍一揮大刀,直劈燕瀛洲面門。

  "好!"其餘眾人紛紛出手,兵器全往圈中燕瀛洲刺去。

  而燕瀛洲雖身受創傷,依身手敏捷,但見他身形微側,左臂一抬,那纏向後背的長鞭便抓在手中,然後身體迅速一轉,手一帶,那商賈模樣的人便被他大力拉近擋住曾將軍刺過來的槍,再接著右手一揮,青鋼劍已架住側面砍來的刀劍,力運於臂,"去!"一聲冷喝,那些砍在劍上的刀劍齊齊震動,持刀劍的那些手只覺虎口劇痛,幾握不住,迫不得已,只得撤回,身形後退一步,才免失兵器之丑!

  這些燕瀛洲做來不過是轉眼間便完成,動作乾脆利落。

  "殺!"

  不等燕瀛洲喘息,剛才一直圍在圈外的一名年約二十三、四的白袍小將一揮手,立在他身後的五名侍衛便齊齊躍出,逼向燕瀛洲,人未近身,熾烈的刀風已刺得人肌膚生痛,足見這五人功夫之高。

  "我們也上!"那公無度一揮摺扇,便欺身殺進圈中,其餘那些本來還在觀望的人也一揮刀槍全殺向燕瀛洲,只有那個白袍小將依然置身於外,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圈中。

  被十多人圍殺於圈中的燕瀛洲,寶劍翻飛,帶起眩目的青光,刺向所有敵人,劍所到之處,必有人哀嚎,必帶出一片血雨!

  看著場中混亂的打鬥,白袍小將暗自點頭,只是目中光芒卻更為鋒利!

  "哎喲……哎喲……"

  "他媽的!燕瀛洲!你不要命了!"

  只聞得場中陣陣慘叫怒罵,那些武功稍低的已倒下不少,地上已是腥紅一片。而燕瀛洲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因此只攻不守,完全是拚命的打法,只是他本已受傷,拚命使力的結果是身上傷口裂得更開,血流如注,他腳步所到之處,草地便為紅地,而他的人已漸漸力不從心,疲於應付,不多時,他身上便又多幾處傷口。

  "燕瀛洲!納命來!"

  只聽得一聲厲喝聲,公無度瞅準機會,鐵扇如刀直直刺向燕瀛洲前胸,但見燕瀛洲身形微微一側,似要閃過,但還是慢了一點,鐵扇刺入他肋下。

  公無度一見得手,正暗自高興時,忽覺胸口一陣劇痛傳來,低首一看,燕瀛洲的青鋼劍已沒柄刺入他胸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1


  "我說過必取你狗命!"燕瀛洲咬牙道,他竟拼著受公無度一扇也要殺他。

  "你……"

  公無度剛張口說出一個字,燕瀛洲卻迅速抽劍,血雨噴出,灑了他一身,公無度眼一翻倒了下去。

  燕瀛洲抽劍即往身後架去,卻終是晚了一步,左肩一陣刺痛,竟被曾將軍大刀從背後深深砍入,剎時血湧如河,整個人已成血人!

  "竟從背後偷襲!虧你還是一國大將!"燕瀛洲吸一口冷氣,怒目而視。

  "哼!此時有誰是君子!"曾將軍毫不羞愧的一聲冷哼,大刀還深嵌在燕瀛洲體內,看著刀下已是身負重傷任人宰割的敵人,心中一陣快意,左手探出直取他肩上的包裹,"你還是……啊……"

  話還未說完,但見青光一閃,曾將軍一聲慘嚎,暈死於地上,他的雙手已被齊腕切下!

  燕瀛洲左手反手一拔將嵌在背後的大刀拔出,隨手一拋,扔在地上,大刀上還留著曾將軍的斷手,周圍人看著不寒而慄,人人皆往後退一步。

  而燕瀛洲終於力竭不支,單膝跪於地,雖是如此,但他依然以劍支身,抬首環視周圍的敵人,一雙眼睛射出嗜血的光芒,凌厲而狠毒,周圍的人都被他氣勢所壓,竟不敢妄動。

  終於,燕瀛洲慢慢喘息著站起身來,握劍於手,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又往後退去。

  "來吧!今日我燕瀛洲能盡會各國英雄也是三生有幸!黃泉路上有各位相伴也不寂寞!"

  燕瀛洲看著眾人發白有臉色,一陣冷笑,手中的劍抬起,直指前方,而站在他前方的那位林大俠竟自後退,喉結上下浮動,畏懼的看著眼前仿如染血修羅的燕瀛洲。

  "啪啪!啪啪!"

  正在僵持時,林中忽然響起擊掌聲,眾人轉頭望去,圈外三丈之處立著一位白袍將軍,無視於各國眾人,他眼睛直直的盯著燕瀛洲。

  "燕瀛洲,你果然英雄了得!與其死在這些無能之輩手中,不如我來成全你的英名!接我的"穿雲銀槍"吧!"

  話音剛落,他身形已飛,手持銀槍,直飛向燕瀛洲,仿一束若穿破萬里雲空的白光,迅捷而美妙,夾著無可比擬的凌厲!

  燕瀛洲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右手緊緊握住劍柄,等待著銀槍,他不能躲也躲不過!他只能站著等,等著銀槍刺入他的心臟!但是……但是他燕瀛洲的劍也一定要刺入敵人的心臟!

  銀槍燦目,即要刺入燕瀛洲身體時,忽然空中閃過一抹白電,人還來不及看清便已消失,然後刺出的銀槍落空,燕瀛洲也失去身影。

  這一變故來得那般突然,眾人一瞬間皆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而那白袍小將依然維持原有的動作,銀槍直直平伸,彷彿刺入敵人身體,但事實上他什麼也沒有刺中。他眼睛盯著槍尖,似不敢相信自己全力一刺竟會失手,而且連對手是誰、在哪都不知道!

  "咯咯……咯咯……"

  正當眾人痴呆著時,悶熱而腥氣熏人的林中忽然響起了一串清泠的笑聲。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仿若有清涼的微風輕掃而過,腥味淡去,鼻尖竟似能聞到一絲清新的淡香,又仿若有清冽的冰泉輕瀉而過,悶熱褪去,全身竟似浸入清寒的水中,一股涼意便從心底沁出。

  "真有趣!一覺醒來,竟能一下子看到這麼多的呆熊!"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三丈外的一棵高樹上,一名年輕的白衣女子倚枝而坐,長長黑髮直直垂下,額際以黑珍珠串著一枚雪白的彎月形玉飾,一張臉清俊非凡,口角含著一絲訕笑,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帶著一種慵睡才醒的懶洋洋的神情看著眾人。

  "你是何人?"那林大俠揚聲問道。

  "南國林印安林大俠?這時候倒是挺身而出了,剛才對著人家的三尺劍鋒怎麼反倒後退了?"白衣女子不答反問,手一揮,一物飛起落在她手中。

  眾人此時才看得清楚,原來她手中抓住的正是燕瀛洲,此時已暈死過去,腰間纏著一根長長白綾,想來剛才正是這女子以白綾救走了他。

  "你……"林印安老臉一紅,羞窘難當。

  "嘖嘖,這燕瀛洲雖是英雄了得,可此時竟也給你們這些狗熊整得只剩半條命了,真是可憐啊!"那白衣女子單手提著燕瀛洲,細細的打量著,還一邊搖頭惋嘆,一個一百多斤的大男人給她提在手中竟似提著一個嬰兒一般的輕鬆。

  "你這臭婆娘不想活了!"一個粗嘎的聲音響起,只見一身材粗壯的大漢排眾而出,臉紅脖子粗的大聲喝叱著。想他們全是各國名聲響噹噹的人物,此時竟給她一句話便全罵成了狗熊,如何能不生氣?

  "臭……唔……"

  那大漢還要開口,眾人只見綠光一閃,"啪!"的一聲,他一張嘴竟給一片樹葉嚴嚴密密地封住了。

  "你說話的聲音實在太難聽了,我不愛聽。"白衣女子將燕瀛洲隨手往樹上一放,然後揮揮手道,"而且你說話的口氣實在太臭,所以閉嘴為好!"

  "噗哧!"

  有人忍俊不禁,但耐於大漢一臉凶相而收斂。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2


  而那大漢一張臉憋得像豬肝,伸手撕下嘴上的樹葉,一張嘴還麻辣辣的痛,心中是又驚又怒,但卻真的不敢再開口。這白衣女子隨便一片樹葉便封住了自己的嘴,足見其功力已至摘葉飛花、傷人立死之境界,而自己卻連人家怎麼出手的都沒看到,高下已分,若非人家手下留情,或許自己此時已和公無度同路了。既然不敵,再出聲不過是自取其辱,不如看看情況再說。

  "這位姑娘,今天在這兒的人也都非無名之輩,姑娘武功雖好,但雙拳難敵四手,因此你又何必多管閒事,不如走你自己的路去,同時也賣個人情給諸位,他日青山綠水也好相見。"那商賈模樣的人卻和氣的勸道。

  "何勳何老闆就是會做生意,幾句話真是說得"合情合理",讓人不心動都難,難怪你家"天勳鏢局"的生意那麼紅火。"白衣女子對著那何勳點點頭道。

  那何勳聞得此言不由鬆了一口氣,要知他跑江湖一輩子,誰有幾兩重自也是能看個八九不離十的,這白衣女子對著他們這麼多人依然談笑風生,而且就從她的出手來看,決非平常之輩,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重點只在玄尊令上。

  "只是……"在眾人鬆一口氣時,白衣女子忽又拖長聲音來個轉折。

  "只是什麼?"何勳依然和氣的問道,一顆心卻給吊起來了。

  "只要你們能賠償我的損失,我自然離去。"白衣女子閒閒的笑道。

  "這個容易,不知姑娘要多少?"何勳暗自一笑,原來也是個愛錢的。

  "我要的實在不多。"白衣女子伸出一根纖指。

  "一百銀葉?"何勳問道。

  白衣女子搖搖頭。

  "一千銀葉?"何勳再問。

  白衣女子再搖搖頭。

  "姑娘難道想要一萬銀葉?"何勳倒吸一口氣,這不是獅子開大口嘛。

  "非也非也。"白衣女子嘆息的搖搖頭道。

  "那姑娘……"何勳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多少了,總不能要一百萬銀葉吧?

  "何老闆真是個生意人,除了黃白之物外就不能說點別的嗎?"白衣女子手中白綾纏來繞去的,眾人的心也是時緊時松。

  "還請姑娘明示。"

  "唉……"白衣女子長長嘆一口氣,似為何勳不能領會其意而頗有些遺憾,"本來呢,我正在午睡,好夢正酣時卻被你們給吵醒了,其實一個夢被打斷也沒什麼是吧,何老闆?"

  何勳點點頭,眼睛盯著這個一臉歡笑的人,不知道她到底要說什麼。

  "問題就在於這個夢啊可是千年難得一遇啊!"白衣女子忽地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們可知道,我正夢見我被西王母邀請上崑崙仙山,品瓊漿玉液,賞仙娥歌舞,真是好不愜意哦,最後她還賜我一顆瑤池仙桃,可就在我要接過這仙桃時你們卻闖進來打斷了我的美夢,害我沒有接著,你說這嚴重不嚴重?何老闆!"

  "什麼?臭婆娘,你這不是在耍我們?"林印安一聽此話不由怒聲罵道。

  "嘖嘖……"白衣女子搖搖頭看著林印安道,臉上重新泛起一絲笑意,"我哪在耍你們?我是很認真的哦,要知道這瑤池仙桃可不同一般,吃了就可以長生不老,位列仙班,你說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可就因為你們害我沒吃到,這損失有多重啊!所以當然得你們賠給我!"

  "難道姑娘要我們賠你一顆瑤池仙桃?"何勳臉色一變,不再一臉和氣,而帶著幾分陰森。

  "當然!"白衣女子手一揮,白綾在空中舞出一顆桃形,"只要你們把瑤池仙桃賠給我,我立馬就走人,這燕瀛洲、玄尊令什麼的全與我無關了。"

  "看來姑娘是打算管閒事了!"何勳臉色一冷,一雙手暗自握住一把暗器,"只是何某最後奉勸姑娘一句,此時在場幾已齊盡六國英雄,姑娘這一管可是將六國全得罪了,天下雖大,但到時姑娘可要無處藏身了!"

  "六國英雄齊聚一堂呀,真是榮幸!"白衣女子聞言卻依是笑意盈盈,"可是我這人向來是有眼不識泰山,實在看不出幾位哪裡英雄了!"

  何勳本以為此言一出,那女子再怎麼武藝高強,也應有幾分顧慮才是,誰知她倒生出一臉的興趣,竟毫不將六國英雄放在眼裡,反出言相譏。
li60830 發表於 2018-12-25 18:43


  "敢問是風女俠嗎?"那自白衣女子現身後一直沉默的白袍將軍忽然出聲問道。

  "咦?你認識我?"白衣女子移眸看向他,算是承認了自己是他口中的"風女俠"。

  那白袍小將忽垂下銀槍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個禮:""素衣雪月"白風夕,天下皆知,何況小人。"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皆是一震!尤其是何勳,不由慶幸自己手中的暗器剛才沒有發出,否則……這一把毒砂肯定全回到自己身上了!

  要知道當今武林名聲最響的便是風夕與豐息,因他倆人名字同音,容易混淆,武林中人便根據他們的衣著而將風夕稱為"白風夕",豐息則稱為"黑豐息",合稱為"白風黑息"。他們成名已近十年,為當世數一數二的高手,本以為定是中老年之人,誰知白風夕竟是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子!

  "嘻嘻,你不用這麼有禮,你們賠嘗得我不滿意,說不定我這白綾就會纏到你的脖子上呢。"風夕坐在樹枝上,兩條腿左搖右晃的,身後長發隨著她的身動而微微擺動,"看你手持銀槍,大概是豐國那位"穿雲將軍"任穿雲了。"

  "正是穿雲。"白袍將軍任穿雲依然恭敬的回答,然後問道:"風女俠也對玄尊令感興趣嗎?"

  "我對玄尊令不感興趣。"風夕搖搖頭,"只是這燕瀛洲極對我胃口,讓他命喪於此實在可惜,所以呢我想帶走他。"語氣極為輕描淡寫,似覺得要帶走燕瀛洲就如順手帶走路邊一枝花一枝草一般容易,六國英雄在她眼中有如無物。

  "放屁!你說是為著燕瀛洲,其實還不是為了他身上那塊玄尊令!這種託詞騙騙三歲孩兒還差不多,老子面前就省省吧!"一名滿臉鬍鬚的大漢聞言不由張口罵道。

  要知在場所有人都為這玄尊令而來,有的是自己想得,有的是為重金所買,有的是遵各國王令。"得令者得天下",這是多麼誘人的前景,即算自己不能號令天下,但六國之王誰不想為這萬里江山之主,自己只要將這玄尊令贈或賣與任何一王,那財富地位自是會滾滾而來!

  "好臭的一張嘴!"

  只聽得風夕淡淡的說道,然後一道綠光閃過,直向那鬍鬚大漢飛去,那鬍鬚大漢眼見著樹葉飛來,直覺要閃避,可還來不及動,那樹葉便"啪!"的貼在了嘴上,一時間只覺嘴唇牙齒疼痛難當,痛得他直想呼爹喊娘,偏偏卻無法吱聲。

  "我家公子極想得玄尊令,不知風女俠可容我從燕瀛洲身上取得?"任穿雲對此視而不見,只是向風夕問道。

  "玄尊令?蘭息公子也想當天下之主嗎?"風夕頭一歪,似笑非笑的問道,然而不待他回答又道:"只是這玄尊令是燕瀛洲拚死也想護住的東西,我想還是讓他留著罷。"

  "如此說來,風女俠不同意穿雲取走?"任穿雲雙眼微微一眯,手中銀槍不由一緊。

  "怎麼?你想強取嗎?"

  風夕目光看似無意的掃向任穿雲,並未見她人動,但她她手中白綾忽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空中飛舞起來,若一條白龍在空中猖狂的擺動身子,那一剎那,眾人只覺得一股凌厲而霸道的氣勢排山倒海的壓來,將他們圈在一個圈中,讓他們無法動彈。他們不由自主便運功相抗,可那白龍每擺動一下,氣勢便又增強一分,有些功力較弱的已額際冒出豆大的汗來,而有些則眼睛圓睜滿臉通紅,有些則咬緊牙關死命支撐,心中都明白,若給這股氣勢壓下去,便不死也會去半條命!

  任穿雲銀槍緊緊拄於身前,槍尖向上指住龍頭,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白綾,全身勁道全集於雙臂,全力對抗,只是壓力越來越大,胸口越來越緊,槍尖不住的顫動,握槍的雙手指骨痛得已近發麻,雙腿已在微微抖動快要支持不住,即要向地下折去……

  忽然,眾人只覺全身一輕,胸口憋住的那口氣終於呼出,但隨即而來的是全身泛力,分外疲倦,虛脫得只想倒地就睡。

  而任穿雲壓力一鬆時,只覺喉嚨一甜,不由自主的嚥下,心中卻已知受了內傷,實想不到白風夕年紀輕輕卻已有如此高深的內力!還未真正動手即已壓住全場!唯一慶幸的是她總算手下留情,未曾取命。

  "我想要帶走燕瀛洲,你們可同意?"耳邊只聽得風夕淡而輕的聲音問道。

  眾人心中不肯,卻為她武功所懾不敢開口。

  "風女俠請便。"任穿雲調整呼吸,將銀槍一收,然後揮揮手,那跟隨他的五人即跳出圈外退至他身後。

  "怎麼?不搶玄尊令了?"風夕卻看著他笑笑,一雙眼睛明亮得彷彿穿透他的靈魂,看清他所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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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穿雲卻也輕鬆的笑笑道:"公子曾說過,若遇上白風黑息、玉無緣公子、皇國皇朝公子以及風國惜雲公主,不論勝負,只要能全身而退即記一功!"

  "是嗎?"風夕手一揮,那長長白綾即飛回袖中,"蘭息公子竟如此瞧得起我們?"

  "公子曾說,只這五人才配成為他的朋友或敵人。"任穿雲看一眼風夕,然後又似有深意的笑笑道,"若風女俠他日有緣到豐國,公子定會十里錦鋪相迎。"

  在東朝,十里錦鋪為諸侯間互迎互送之最隆重的禮儀。風夕武功再厲害名聲再響亮,但也只是一平民百姓,怎麼樣也夠不上一國世子以此禮相迎,任穿雲此話不過是一種誇張的說法。

  "十里錦鋪嗎,就怕會換成十里劍陣呢。"風夕聽得他如此推崇,卻不為所動,神色反倒淡淡的,"而你,若剛才不試,現在也不會想要"全身而退"吧?"

  任穿雲聞言臉色微變,但隨即恢復自然,"穿雲平日常聽公子說起五位乃絕世高人,一直無緣相見,今日有幸得會風女俠,自是想請您指點一二,若有得罪,還望海涵。"

  "是嗎?"風夕淡淡一問,忽然輕輕一躍,便立在枝上,底下眾人一見,不由皆神情戒備。

  風夕掃一眼眾人,嘴角浮起一絲淺笑,然後看向任穿雲,"若非剛才你對燕瀛洲還有那麼一絲重英雄的意思,憑你剛才那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念頭,我便不會只指點你"一二"了。"

  "穿雲多謝風女俠手下留情。"任穿雲垂首道,手卻不由自主的握緊銀槍。

  "哈哈……有你這樣的手下,足見蘭息公子是何等厲害!他日有緣,風夕定會向蘭息公子親自請教。"風夕忽提起燕瀛洲飛身而去,轉眼便失去蹤跡,只有聲音遠遠傳來,"今日就少陪了,若有要玄尊令的,那便跟來吧!"

  "將軍,就此作罷嗎?"見風夕遠去,任穿雲身後幾名下屬不由問道。

  任穿雲揮手止住他們道:"白風夕不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先回去請示公子再說。"

  "是。"五人躬身。

  "我們走。"任穿雲也不與其它人招呼,即領著屬下轉身離去。

  待任穿雲走後,樹林中的諸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是散的好還是追的好。

  最後任勳一揮手道:"各位,任某先走一步,玄尊令能否從白風夕手中奪得,便憑各自的運氣罷。"

  說完即轉身離去,而那些人見他也走了,不一會兒便也作鳥獸四散,留下林中幾具屍首及雙腕斷去暈死於地的曾甫。

  白國宣山。

  天色才濛濛亮,天幕上還留著一彎淺淺殘月,只是已斂去所有光華,淡淡的晨光中,一層薄霧籠著宣山聳立如筆的高峰,此時的宣山幽靜如畫,偶爾會響起早起的啼鳥清脆的鳴叫聲。

  宣山北峰之上一處山洞中,傳來一聲極淺的悶哼聲,那是臥於洞中的一名男子發出的,男子在發出這聲淺哼後,終於睜開了眼睛,先瞄了周圍一眼,然後便起身,只是才剛撐起雙臂,便發出痛呼聲。

  "你醒了。" 一個清越而略帶一絲慵懶的嗓音響起。

  男子循聲望去,只見洞口坐著一名女子,正面朝洞口背對於他梳理著一頭長長的黑髮,雖光線還暗,但梳子滑過時那黑髮便發出一抹幽藍的亮光。

  "你是誰?"男子出聲問道,一開口即發現嗓子乾澀,聲音嘶啞難聽。

  "燕瀛洲,對救命恩人是不是應該禮貌一點?"洞口的女子站起來並轉身走向他,手中握著一把木梳,掬一縷長發在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

  "你救了我?"燕瀛洲反問一句,然後想起了暈迷前任穿雲那劃破長空的穿雲銀槍,馬上又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不由慌忙往背後摸去,卻什麼也沒摸著,反碰著了傷口,引起一陣痛楚,也至此時才發現,自己上半身竟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底下也只餘一條裡褲。

  "你在找那個嗎?"

  女子手往他左旁一指,那裡有一堆碎布,布上還染著已乾透的血跡,碎布旁放著一個包袱。

  "放心吧,我沒把它丟了也沒動過它。"女子似看穿他的心思道。

  燕瀛洲抬首看向她,此時才發現這女子有一張清俊至極的臉,眉宇間透著一抹隨性之意,額際戴著一枚雪玉月牙,著一身寬寬鬆松的素白衣裳,那長長的黑髮並未挽成任何髮式,只是直直披在身後,整個人卻說不出的絕逸灑脫。

  "白風夕?"燕瀛洲看著她額際那一枚雪玉月飾道。

  "不是黑豐息。"風夕隨意一笑,然後道:"皇國"風霜雪雨"四將都像你這麼不怕死?我昨晚數了一下,除去那些舊疤,你身上一共有三十八道傷口,可你不但沒死,且只昏睡一晚就醒過來,而且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若是普通人,不死至少也得昏迷個三五天吧。"

  "你數傷疤?"燕瀛洲一臉的怪異的問道,想起自己身上現在的衣著……

  "是哦,你全身上下我都數了一遍。"風夕走近一步,收起手中梳子,然後好玩的看著他的臉上的表情,"要知道你受了那麼多外傷,我得給你止血上藥,當然就會看到那些傷疤,順帶數了一下而已。還有就是你那衣裳已成了一堆破布,所以我就自作主張的把它剝下了,免得妨礙我替你上藥。"

  話還沒說完,燕瀛洲已只覺得血氣上衝,臉上熱辣辣的。

  "呀!你臉怎麼這麼紅紅的?難道發燒了?"風夕看著忽然驚叫一聲,然後還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

  那清涼的手才觸及他額頭,燕瀛洲馬上便驚嚇般的後移,"你別碰我!"

  "為什麼?"風夕一偏頭問道,然後帶著幾分詭異的笑看著他,"難道你不是發燒而是臉紅?臉紅是因為害羞?害羞是因為我把你全身都看遍了摸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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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瀛洲聞言全身所有的血都似湧上了臉,而看著風夕那一臉燦爛的笑容,半晌才惱怒的叫了一句:"你是不是女人啊?!"

  "哈哈……"風夕聞言放聲大笑,毫無女子應有的溫柔與嫻靜,卻笑得那麼自然而適意。

  "我當然是女人,不過你肯定以前沒有見過我這樣的女人對吧?"風夕終於止笑道。

  "若天下女人都如你這般……"燕瀛洲才開口卻忽又止住了,他本不善言詞,且風夕對他有救命之恩,實不好說出不好聽的話來。

  "若全如我這般如何?"風夕一雙眼睛帶著濃濃的笑意看著他,臉上也帶著幾分玩味,"其實你這樣的男人我也少見,被我看了摸了你又有什麼損失?我又不是故意要看你的,要知道我可是在救你哦。"

  燕瀛洲臉上本來才稍稍淡去的血色又湧回來了。

  "呀呀,你又臉紅了!"風夕卻似發現什麼好玩的東西一般叫嚷道,"難不成……難不成你從沒被女人看過摸過?呀,臉更紅了!竟真被我說正了呀!真是不敢相信啊,想你"烈風將軍"也是鼎鼎有名的英雄,成名也這麼久了,且看你年紀也應該是將近三十了吧?竟還沒有碰過女人?!真是天下奇聞啊!"

  "白風夕就是這個樣子?"燕瀛洲一張臉已紅得可比天上朝霞,悶了半天才狠狠吐出這麼一句來。

  "是呀,我就是這個樣子。"風夕點頭,然後湊近他道, "是不是很讓你失望啊?"

  燕瀛洲一見她靠近馬上坐起身來直往後退去,誰知這一動,便牽動了滿身的傷。

  "唉喲!"不由自主的便發出痛呼。

  只見他身上有些傷口又綻開了,血又流出了。

  "你別亂動!"風夕手一伸便按住了他,任他怎麼想往後退去也動不了,"我可是將身上的傷藥全部用光了,才止住你的血,看看,現在又裂開了,浪費呀!"

  眼光一掃他全身,忽然停在他的肋下,那兒被公無度鐵扇留下一道很深的傷口,此時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公無度扇上有毒,昨日我雖替你吸出不少毒血,但看來毒還未清凈,你我身上都沒什麼解毒之藥,這下可怎麼辦?"風夕看著他身上的黑血不由皺眉道。

  "你替我吸毒血?"燕瀛洲一聽又傻了眼,眼光一掃她嫣紅的唇畔,忽然覺得肋下傷口熱得有如火燙。

  "不替你吸毒,只怕你昨晚就死了。"風夕卻似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一轉身走至洞口,回來時手中提一水囊及幾個野果,"你也餓了吧,先吃幾個果子充飢吧,我下山替你找些藥順便再替你弄套衣服。"

  風夕將水及果子遞給他,然後又道:"昨天那些人對玄尊令不會死心的,定還在這山上搜尋,你不要亂走,若他們來了就先躲起來,我到時會找你的。"

  說完她轉身便離去,看著她的背影,燕瀛洲忽然衝口而出,"等一下!"

  風夕停步轉身看向他,"還有何事?"

  "你……你……我……嗯……這……"燕瀛洲嗯了半天卻還是說不出口,一張臉卻憋得血紅。

  "你想感謝我?想叫我小心些?"風夕猜測道,看著他那樣子只覺得好笑,"燕瀛洲,你這"烈風將軍"是怎麼當上的,個性怎麼這麼彆扭?喂,我救了你,又看遍了你全身,你是不是要我為你的清白負責呀?你要不要以身相許來報我的救命之恩呀?"

  "你!"燕瀛洲瞪著風夕,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她。

  想他少年成名,生性即沉默寡言,嚴肅正經,在皇國位列四將之首,世子對他十分器重信任,同僚對他十分敬重,屬下對他唯命是從,幾時見過風夕這般言行全無禁忌的女子。

  "哈哈……堂堂的烈風將軍啊……真是好玩極了!"風夕不由又放聲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你們"風霜雪雨"四將是不是全都如你這麼好玩啊?那我改天一定要去皇國玩玩!"

  她一邊笑一邊轉身往洞外走去,走至洞門口忽又回頭看著他,臉上那笑容比洞外才升起的朝陽還要燦爛明媚,襯著身後那一片霞光,讓燕瀛洲有一瞬間的目眩神搖。

  "燕瀛洲,最後我再告訴你一點哦,那就是……你身上雖然傷疤很多,但是你的身材還是挺有看頭的!哈哈……"

  說完她便大笑而去,留下洞中面紅耳赤恨不得挖個地洞藏起來的燕瀛洲。

  門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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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黑豐息

  白國阮城。

  城之西有一處大宅,此為白國武林名

  韓家雖是武林世家,但其之所以這麼聲名遠播卻非因絕頂武技,而是以家傳靈藥紫府散、佛心丹而享譽江湖。

  紫府散是外傷聖藥,佛心丹是解毒聖品,江湖中人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生涯,隨時都有受傷中毒之危,因此這兩種藥對於江湖人來說是人人都極度渴求之物。只是這兩種藥乃韓家的獨門秘藥,且不輕易外贈,因此武林中人皆對韓家禮讓三分,保不定哪天自己性命垂危時還得求求韓家賜藥救命呢。

  今日乃韓家之家長韓玄齡的六十大壽,但見其宅前車馬不絕,門庭若市,園中是宴開百席,觥籌交錯,喧嘩而熱鬧。這白國各路英雄、阮城名流鄉紳莫不都來給韓老爺子祝壽。

  "好熱鬧呀!"

  忽然一個聲音清清亮亮的響起,蓋過了園中所有喧鬧聲,賓客們不由都驚奇的循聲望去,但見屋頂之上,一白衣女子斜倚屋簷而坐,衣袂飛揚,長發飄搖,正滿臉笑容的看著屋下眾賓客。

  "又是你!"

  只見坐在首位滿面紅光的壽星韓玄齡"忽"的站起身來,怒目而視屋頂之上的白衣女子。

  "是呀,又是我呀。"白衣女子笑吟吟的答道,"韓老爺子,今天是您老六十大壽,我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免了,只要你這瘟神不再出現在韓家,老夫定會壽比南山!"韓玄齡離座走至園中央,仰首指向白衣女子,冷著臉道,"白風夕,你多次強取我韓家靈藥,今日喜慶日子不想與你追究,速速離去,否則別怪老夫不客氣了!"

  "咦?她就是白風夕?"

  "原來名傳天下的白風夕竟是如此的年輕呀?!"

  "韓老爺子說她強取靈藥是怎麼回事呀?"

  "名震武林的女俠怎麼可能強取靈藥?"

  …………

  韓玄齡一叫出白衣女子---白風夕的名號,底下之人不由紛紛離座,圍在屋下議論開了。

  "韓老爺子,不要如此大的火氣,要知道你那些藥雖然未經你許可我就取去了,但全都是用來救人嘛,也算替你韓家掙名積德呀,你還不謝謝我?"風夕卻毫不生氣,依舊笑意盈盈。

  "你……你還要強詞奪理!"韓玄齡怒聲道,恨不能將眼前嬉笑之人的脖子給扭斷,方能解心頭之恨呀!

  一想起被風夕取走的那些藥呀就心疼如絞。想那紫府散、 佛心丹江湖人人奉上千金也難以求得,可卻都被這個白風夕一瓶瓶分文不付的取去了,你叫他如何不氣不疼?!偏偏她武藝高強,在韓家來去自如,自己束手無策!便是請了一些江湖朋友來,也全敗在她手下!

  "誰叫你把那藥方藏得嚴嚴密密的,不讓任何人知道,而除你家外也沒地方有這紫府散、 佛心丹。雖然你這老頭子為人不太討人喜歡,但你這藥很討人喜歡,用來治傷救人實在太靈了,害我每次從你這取的藥很快都用完了,所以我只好再來找你,偏你這藥的價錢太高,我太窮,實在買不起,所以每次都只好來個不問自取了。"風夕坐在屋頂上指手揚袖,說得頭頭是道,毫不在意屋下韓玄齡那變綠的臉色,一番嘻哈之後,腦袋忽地往前傾,一臉商量的表情, "不然你把藥方抄一份給我,我自己去配也行啊,這樣你也就不用再見到我了。"那前傾的動作讓人擔心她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掉下來了。

  "從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的人!"韓玄齡一聲厲喝,"白風夕,老夫警告你,趕快離去,並且永不要再出現在我韓家!"

  "那怎麼行。"風夕卻反從屋頂上站起身來,然後足尖一點便輕飄飄的從屋頂上飛了下來,仿如白蝶翩飛,曼妙輕盈,落在韓玄齡跟前,韓玄齡反射性的後退幾步。

  風夕滿臉嬉笑的看著韓玄齡:"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再取點藥,沒想到你正在大擺宴席呢,我也有一天一夜沒進食了,所以我決定也給你拜拜壽,順便吃一頓飯再走。"

  說完她竟直往席上走去,一路還對各位賓客點頭微笑,彷彿走在自家後花園一般,愜意瀟灑,而那些賓客竟全給她讓開道來,一是為她威名所懾,二是看她一個俏生生的女子,實在不好意思擋在她前面。

  "來人!給我趕出去!"韓玄齡卻已是氣得一張青臉變紅臉。

  他話音一落,即跳出兩名大漢,此為他家武士,皆是生得身材高大,四肢粗壯,滿臉橫肉,雄糾糾,凶狠狠的走向風夕,而風夕呢卻剛在一張桌前坐下來。

  兩名大漢鐵臂一伸,像老鷹捉小雞一樣直往風夕抓去,風夕左手隨意揮揮,大袖便揮在兩名大漢身上,只聽"噗咚"聲響,兩名大漢便仿如兩根木樁被摔出老遠,半天動彈不得。

  "呀,好酒啊,這可是百年陳釀呢!"

  但見風夕卻似沒事一樣,左手抄起一壺美酒,也不用杯,直接就往口中灌,末了一抹唇,發出"嘖嘖"之聲。

  接著右手一伸,便抓了一隻豬蹄在手,張口一咬,便是咬下一大塊,一邊大嚼一邊點頭:"唔……唔……這五香蹄夠香!這廚子的手藝不錯!"

  眾人看著不由都暗想,那麼小的一張嘴怎麼就能一口咬下那麼大一塊來?這樣的人真是那俠名傳天下的白風夕嗎?

  風夕一邊吃竟還一邊招呼著眾人:"各位,繼續喝酒吃菜呀,這可是韓老爺子的六十壽宴,吃了這次可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了!"

  "你幹麼咒我爹?"忽然一個帶著一絲童稚的聲音響起,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跳出來,指著風夕道。

  "小弟弟,我有咒你爹嗎?我怎麼不知道?"風夕睜大眼睛一臉迷惑的看著那個少年,口中含含糊糊的問道,右手中抓著的是豬蹄,左手中抓著的是雞腿。

  "你為什麼咒我爹說"沒有下一次了"?"少年怒氣衝衝的道。

  "小弟弟,你誤會了。"風夕放下手中豬蹄與雞腿,走到少年面前,俯下身來,"我不是要咒你爹不能再辦下一次壽宴,而是說,依你爹這種小氣的性格,下次肯定捨不得再花錢請這麼多人吃飯了。"

  末了一雙油手還拍拍少年的腦袋,任那少年左閃右躲卻怎麼也避不開那雙油手,最後無可奈何的被拍個正著,只覺額頂一片油膩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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