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735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38
第1029章  不許碰你媳婦兒!

良久,許胤宗才抬起手指,站起身,微笑著對高陽公主施禮,而後說道:“恭喜殿下,恭喜房夫人,恭喜二郎,雖然剛剛有孕故而脈像不顯,但老夫可以肯定,確實有喜無誤。”

“呼……”

屋內幾人先是齊齊鬆了口氣,繼而喜笑顏開。

房俊笑著對許胤宗說道:“些許小事,怎敢勞煩許奉御大駕?家慈有些唐突了。”

人家許胤宗可是一代名醫,在關中的聲望絕對不下於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孫思邈!區區一個喜脈的診斷哪裡用得著這位大神?

人家肯來,看得自然是房玄齡的面子。

許胤宗微笑搖頭:“對於二郎的父母來說,哪裡還有事比得上這添丁的大事?不過是走幾步路而已,老朽雖然年邁,身子可還硬朗著呢。”

房俊客氣幾句,說道:“許奉御妙手仁心,出診開方從不收取診資,無論王公貴族亦或窮苦百姓皆一視同仁,天下稱頌。晚輩不敢以銅臭之物污濁許奉御之名聲,便贈送幾盒茶葉,寥做診資,還望許奉御莫嫌淺薄。”

許胤宗大喜:“房二郎的茶葉,那可是千金難求之物!老朽求之不得,怎會嫌少?房二郎後生可畏,財神之名誰人不知?在別人那裡老朽或許還要故作清高,在您面前自然是多多益善!”

房俊很是欣賞這位老神醫的率直性情,親自吩咐了僕人拿了幾盒茶葉贈與許胤宗,然後親自送他出了莊園,又命衛鷹套車用那輛奢華的四輪馬車送許胤宗回尚藥局。

只是許胤宗臨走之時,在盧氏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句什麼,然後盧氏掃了房俊一眼,眼神不善。

房俊莫名其妙……

送完許胤宗回來,正歪在炕上臉上笑得花開的盧氏頓時笑容一斂,目光飛刀一般向房俊戳來……

房俊一頭霧水:“娘,為啥這種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吃人?”

盧氏眉毛倒豎,眼光四下一瞅,就將炕角的一根雞毛撣子抄了起來,劈頭蓋臉就往房俊身上抽過去。

一邊愁一邊罵:“老娘抽死你個犢子!你是要作死嗎?媳婦懷孕你還敢做妖,你是不是驢變的啊,怎麼一天到晚就想那事兒?這要是把老娘的大孫子給弄沒了,信不信老娘把你掐死?”

嘴裡突突突的一通亂罵,手下卻毫不含糊,“啪啪啪”將房俊好一頓狠抽,雞毛滿天飛。

古代的家教是非常嚴格的,尤其是房家這種書香世家,孝道是最最看重的。長輩揍你的時候絕對不允許你抵擋,否則就視為不孝。

結果房俊悲劇了……

頭上身上挨了好多下,只能勉強避過臉面,大叫著求饒:“哎呀別打,娘我不敢啦……”

盧氏抽了兒子一頓解了氣,怒叱道:“趕緊滾蛋!褲襠裡那根玩意管不住這部還有媚娘呢嗎?再不就去找家裡的侍女,實在不行娘再給你娶兩個侍妾,絕對不許再往漱兒的屋裡鑽,不然老娘打死你!”

房俊大汗……

果然名傳千古的第一剽悍婦人,這是娘跟兒子說的話麼?

偏偏還有人添油加醋。

高陽公主手撫著平坦得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肚子,臉兒嬌紅羞澀的小聲說:“娘,他還讓人家弄一些古怪的姿勢,也不知哪兒學來的,羞死人了呢……”

“啥?”

盧氏頭髮都快豎起來了,這還了得?自己媳婦有身孕了都不知道,還把青樓妓館裡學來那些齷蹉污穢的把戲拿來作踐自家的正妻?

簡直就是找死啊!

“房二郎,老娘今天不抽死你不算完!”

“啪啪啪”又是一頓猛抽……

門外的幾個侍女差點笑破了肚皮,


在外面威風懍懍橫著走的房二郎,居然在家裡被老娘抄著雞毛撣子教訓不要進老婆的屋子……
說出去豈不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

高陽公主有了身孕,這乃是天大的喜事。

房家農莊上下歡聲笑語,各個喜笑顏開走路都帶著風。不僅僅是房二郎即將誕下子嗣,今年莊子裡的賦稅還被整天美的見牙不見眼的房二郎減去一半!

老百姓一年到頭混個啥?

說什麼遠大的理想都是扯蛋,能吃飽飯就燒香拜神了,年節的時候能剁上幾斤豬肉,給婆娘娃娃扯上幾尺新布做一套新衣,漢子能灌上幾口熱乎乎的老酒……

心滿意足!

現如今放眼整個關中,還有哪裡的日子比得過房家莊的百姓?“一條鞭”的稅法是天底下獨一份兒,負擔照比別處少了不止三成,房二郎又是個有錢由大方的,時不時的減免賦稅時不時的分發賞賜,簡直就跟天堂一樣!

盧氏親自在莊子裡坐鎮,監督兒子莫要“做妖”,整天合不攏嘴。

見天兒的求神拜佛保佑尚未出世的孩子平安健康,直到年前的臘八這一天得知武媚娘這個月的月事也沒來之後,徹底處於亢奮狀態!

房俊也差點美翻了,不來則已,一來就是雙響?

莊客們發現如今二郎走路都不好好走了,總是走上幾步就抖抖腿,哼幾句“咱老百姓啊今兒真高興”的古怪強調,也會伸手將莊子裡玩耍的孩童手中的糖葫蘆搶走惹得還用哇哇大哭,會攙扶這不知誰家的老太太過馬路,也不管人家本來剛剛過完馬路到了自家門口……

過年了不能再待在農莊里,必須得回到長安城的府中祭祖、守歲,還要應付往來的親朋故友奉送年禮。現如今房家蒸蒸日上,不僅有房玄齡穩坐中樞權傾朝野,更有房俊少年得志高官得坐,誰看不出來只要不腦子裡缺筋了跑去造反,房家至少要有三十年的富貴?

花花轎子人人抬,今年照比以往的年禮收得更多。

這種人情往來沒人禁止得住,御史台的御史言官都視而不見,畢竟他們自己家裡也在收,李二陛下更是不聞不問,整天琢磨他的東征大計、西域戰略……

房府最近最忙碌的人除了盧氏,就是長媳杜氏。

武媚娘也經由御醫號脈斷定有了身孕,盧氏的強勢基因徹底發作,嚴厲命令武媚娘必須放下一些雜物安心保胎,府裡所有大權全部被盧氏收回手中。

可她每天高陽公主、武媚娘屋中兩邊跑,唯恐這兩個初為人母的丫頭有什麼閃失,哪裡顧得來別的?故此,府中大權算是徹底落到了長媳杜氏手中。

若是放在別家,這種爭權奪利的好時機怎會輕易錯過?

但杜氏除了苦不堪言之外,對於執掌內府大權實在是沒有一絲半點的竊喜。杜氏本就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一心只想相夫教子,而且她極有自知之明。在她看來,大郎就是個唸書的材料,讓他做事那是什麼都做不成的,若是沒有房玄齡這尊大神在,怕不是得被人給騙死!而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管家的那塊料,這府裡零零碎碎太多的事情需要掌握,不說那些貓膩特別多的採買等事物要監督府裡的下人們從中做手腳,單單這迎來送往就讓她精疲力盡。

房家是一等一的顯赫家世,來往皆是勳貴豪族,一丁半點的差錯都能有。收了人家的年禮要如何回送,什麼樣的章程、什麼樣的品級,出了一點兒的差錯都可能得罪人……

杜氏不止一次的跟武媚娘抱怨,說是太累。

武媚娘笑而不語。

在她看來這正是一個女人展示自己才華、尋找生活情趣的機會,否則難道要一輩子躲在繡閣裡做一個寄生蟲?

房俊閒來無事到媚娘房中坐坐,便見到杜氏正拿著手裡的大紅帖子,愁眉苦臉道:“晉王殿下大婚,這賀儀要如何送?媚娘,你得替嫂嫂那個章程。”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41
第1030章  晉王大婚

貞觀十四年臘月初十,宜嫁娶。

晉王李治大婚,自然是官員歡呼、舉國沸騰。作為李二陛下嫡子當中最幼的一個,李治所承受的寵愛是其餘諸位皇子絕對所不及的,即便是號稱“寵冠諸王”的魏王李泰也多有不如。這倒不是李二陛下心中對李治的寵愛更甚於李泰,而是李泰畢竟年長,而李治在長孫皇后逝世的時候實在太過幼小。

最小的那一個總是對更多的得到一些寵愛……

這一場婚事李二陛下也是下了力氣,現在內帑充盈的皇帝陛下難得的當了一回散財童子,婚禮的各個環節都奢華異常、糜費無數,以此來彰顯對於晉王李治的寵愛。

房俊對於這種大型的盛典最是頭痛,規矩多、環節多、講究多,本來應當是黃昏時分進行的婚禮,結果天不亮就得穿戴整齊乖乖的到太極宮站班,想偷懶都不成,因為他被李二陛下欽點為婚禮儐相,必須全程參與……

賀儀已經在昨日便送入了太極宮,房俊並沒有為了彰顯雄厚的財力從而拿出一份震古鑠今的豐厚賀儀,而是隨大流置辦了一些,多是南方運來的稀罕物件,很稀有,但是並不值多少錢。

不是他捨不得,而是覺得低調一些好。

尤其是他最近發現晉王李治與關隴集團走得很近,這讓他心生警惕。歷史上太子李承乾被廢,李二陛下為了顧全自己的骨肉和睦,從而捨棄才華更勝一籌的魏王李泰而選擇了寬厚仁睦的晉王李治為太子。現在李承乾的儲君之位坐得穩穩噹噹,李二陛下更時不時的對李承乾的表現表示讚揚,晉王李治這個時候與關隴集團走近,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當然,房俊更相信是關隴集團繼續尋找代言人主動接觸李治,而不是李治現在有什麼野心想要拉攏班底。

看著大殿正中那個一身蟒袍面相清秀稚嫩的李治,房俊有些無語。

這孩子今年才十三歲吧?

居然就娶媳婦兒了……

也不知毛長齊了沒有。

中書舍人柳奭在李治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而後李治抬起頭,在大殿之中環視一周,最後目光鎖定房俊這邊,從容而來。

不得不說,這小子或許天生就是個當皇帝的材料。

清秀稚嫩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修眉朗目,身姿英挺卻絲毫也不顯得鋒芒畢露,渾身充斥一股端莊安詳的氣質,很有領導氣度。

“姐夫怎地躲在此處享清閒?你是本王姐夫,更是當朝名仕,自當隨在本王身邊隨時給本王出謀劃策才是。”

李治笑容可掬。

附近都是皇親國戚,李二陛下的女婿就有好幾個,聞言都有些不自然。我們也是你的姐夫,何至於厚此薄彼?心中頗為不爽,望向房俊的眼神中就蘊含了嫉妒之意。

房俊微微皺眉。

這小子是無意之語,還是刻意為之,就為了孤立他?

又或者,這話是他自己想說的,還是別人教的?

房俊看了看跟在李治身後的中書舍人柳奭……

須知原本房俊的強勢就令一眾皇親國戚忌憚,而深受李二陛下器重更是令人嫉恨,如今皇帝最寵愛的小兒子表現得這般親近,豈不是更令房俊不容於眾人?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若是一視同仁,大家自然沒得說。一隻鶴跑到雞群裡並不會受到群雞的頂禮膜拜,反而會一致排斥,甚至扑棱著翅膀群起而攻之,誓要將這只彰顯大家低矮蠢肥的“異物”驅逐,因為不是同類……

房俊自然不會甘於被人陷害,他便笑著上前婆娑著晉王李治的頭頂,揶揄道:“不知殿下毛長齊了沒?呵呵,


不是姐夫不陪著你,實在是你姐夫我玉樹臨風賽潘安一隻梨花壓海棠,若是待會兒到了王府,那些王家的大閨女小媳婦兒都看上了你姐夫我,哭著鬧著要嫁給我做妾,甚至有那成了親的王氏親眷非要與姐夫我暗通款曲自薦枕席,那可如何是好?殿下,您不能害我犯錯誤啊!”
李治瞠目結舌,柳奭面紅耳赤,走位的皇親國戚發出一聲哄笑,盡皆忍俊不禁。

房二郎這嘴巴實在是太毒!

李治的王妃乃是太原王氏子弟羅山縣令王仁祐之嫡女,而中書舍人柳奭的妹妹正是王仁祐正妻,亦就是李治的未來岳母。房俊這番話夾槍帶棒,矛頭直指柳奭,因為柳奭的妻子就是房俊口中的“成了親的想要自薦枕席暗通款曲的女眷”……

柳奭氣得腦門充血,他是飽學之士,向來標榜知禮唯謹君子方正,又出身於河東柳氏這樣的名門世族,何曾有人與他說過這樣的“污言穢語”?

他戟指房俊,怒道:“房俊,你……”

房俊卻瞅都不瞅他,笑呵呵的對著周遭一群皇親國戚拱手施禮道:“抱歉抱歉,這幾日飲食不妥消化不良,總是腹有腐氣,為免一時不慎便破門而出,污了諸位的口鼻,某這就去殿外透透風,排淨了腐氣再回來。



眾人紛紛叫絕!

不愧是詩才天授的房二郎,瞧瞧人家這話說的,通篇沒有一個不雅之詞,可是誰聽不出來這就是在罵此間有人放屁?

不過柳奭到底是河東柳氏出身,中書舍人這個官職又是天子近臣,現如今又稱為晉王的舅丈人,也沒人敢表現得太過放肆從而太傷柳奭顏面。

一個個都憋得面紅耳赤,忍得很是幸苦。

柳奭肺葉都快氣炸了,也不顧殿內人數眾多都向著這邊窺視探尋,大喝一聲道:“房俊,爾這率學無誕的黃口孺子,安敢如此欺我?”

房俊現如今爵位是開國縣侯,官職是從二品,掌管京畿之地,乃封疆大吏的天下第一,柳奭這等話語的確是氣昏了頭,想他一個區區正五品的中書舍人,有何資格如此大聲呵斥?

眾人都緊緊閉上嘴靜觀事態發展,紛紛猜測難道房俊這是故意激怒柳奭,想要收拾他?河東柳氏與關隴集團歷來交好,關係十分緊密,但是也沒必要在這種場合對柳奭下狠手吧?

房俊面色陰沉,凝視柳奭,一字字道:“閣下是在跟本官說話麼?”

柳奭雖然年歲不小,但是昔年世家子弟的嬌縱性情卻半分未減,此刻怒氣上沖, 不管不顧,嘶聲道:“某就是再與你說話,又能怎地?便是房玄齡在此,某也是這麼說,身為朝廷重臣,你還有一點家教麼?”

他不管不顧,可別人不能任由他往房俊的槍口上撞啊!

李治雖然年幼,但是聰慧絕倫,聽到柳奭這句話,差點嚇死!

別人不知房俊的脾性,他這個小舅子如何不知?在他幼小的心靈當中,房俊那就是榜樣一般的存在,雖然他時不時的表示出對房俊的不屑,可這也正是由於對房俊的崇拜導致的少年逆反心理作祟。

內心裡,李治對於房俊是又敬又怕又佩服。

這樣一個連皇兄李佑都敢打、大臣劉淚都敢打,在西域敢與突厥狼騎擺明車馬正面硬撼兩戰全勝,在牛渚磯被數万山越叛民重重包圍照樣能殺得屍山血海的人物,你柳奭是要找死麼居然敢罵房俊沒家教?

這句話出口,就算房俊本不想把你怎麼樣都不行了!

被罵沒家教,那不就等於是罵人家的爹無能?

李治反應算是快的,趕緊一面上前拉住房俊的衣袖,一面喊人將柳奭拖走。

晉王殿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哀求道:“姐夫,今日是吾大喜之日,給吾點面子,求你了姐夫……”

若是今日在自己的面前未來的舅丈人挨了打,自己這大婚還如何進行?

他現在也反應過來,剛剛柳奭在自己耳邊的話語明顯是挑撥離間,自己怎就迷了心竅聽信了這傢伙的話語,被當了槍使,前來招惹房俊呢?

看著房俊凶光畢露的眼神,李治激靈靈打個寒顫。

這位棒槌姐夫不會連自己也揍吧……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43
第1031章  儐相之首

房俊哭笑不得。

晉王李治扯著他的衣袖不撒手,眼巴巴的仰頭瞅著他,唯恐他一怒之下在大殿之上狠揍柳奭一頓,攪合了他的大婚儀式,令他顏面掃地… …

哪裡還有半分剛剛故作姿態的傲然?

說到底,這也還是個小正太,心智尚未修煉成熟呢……

小舅子這般神情,做姐夫的還能怎樣?

房俊點點頭:“那行,給你面子,今兒不收拾他。”

今兒不收拾,不代表明天不收拾。敢說他房俊沒家教,這對於一個世家子弟來說跟當面罵娘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了,若是房俊不能將柳奭狠狠的收拾一頓,以後如何立足?是不是是個東西都能在他面前叫喚上幾聲?

關中第一紈絝的名頭怕是就要易主了……

見到房俊答應下來,李治頓時鬆了口氣。他也不傻,自然聽得出房俊話中的意思,不過哪裡還敢諸多要求?只要今日這位大棒槌別發飆,那就要求神拜佛了,誰還管得了明天?

房俊這邊偃旗息鼓,可是有人不干了!

大殿門口“騰騰騰”大步流星進來一位蟒袍玉帶的少年親王,臉頰消瘦,身形單薄,一臉桀驁不馴,真是與房俊闊別經年的齊王李佑。

這位殿下被李二陛下發配到青州,非但沒有受到半點邊陲荒郊的荒涼貧苦,反而在房俊的幫助下獲得了整個高句麗的玻璃生意,錢財流水一般的進來再流水一般的花出去,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此刻齊王李佑還是那副眼底上翻的渾不吝模樣,一身威武莊嚴的蟒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休閒裝”的氣質,瞪著眼睛叫道:“柳奭何在?入他滴娘,居然敢說本王的妹夫沒家教?來來來,本王就叫你看看什麼是家教,今日不揍得你滿臉桃花開讓你老娘都不認得你,本王跟你的姓!”

殿中一眾負責禮儀的官員和諸位皇親國戚一齊大汗!

誰特麼敢讓李二陛下的兒子跟他的姓?

李治都快哭了,趕緊鬆開房俊的衣袖,又跑上前扯著李佑的衣袖,央求道:“五哥,好五哥,兄弟今日大婚吶,求求您別鬧了成不?”

李佑瞪眼道:“這怎麼能是胡鬧呢?為兄在店外聽人說那柳奭罵房俊沒家教,簡直豈有此理!房俊乃是高陽的駙馬,那就是咱們李家的人,罵他沒家教,豈不就是罵咱們李家沒家教?你且放心,為兄只敲斷他一條腿,絕不會誤了你的大婚!”

李治欲哭無淚。

有你這麼找罵的麼?

人家罵的是房俊,你卻往自己身上扯……

當然李治可不認為五哥李佑這是犯賤,這是在給柳奭挖坑呢!罵房家沒家教,能跟罵李家沒家教一個性質麼?

被晉王府家將拉到後殿的柳奭文言差點沒自己扇自己一個大嘴巴,怎麼滴嘴就那麼欠呢?這下算是完蛋了,若是被哪個御史言官捉到機會彈劾自己一本“不敬皇室”,那豈不是天大的麻煩?

殿中諸人自然不能由著李佑鬧事,紛紛上前勸阻。

可李佑那是什麼脾氣?

若說房俊是個棒槌說打就打,那李佑就是痞子,一貫的胡攪蠻纏欺軟怕硬……

房俊無奈的看著李佑做戲,等了一會兒見這位殿下可能是演技爆發有些上癮,只好沖他招招手:“殿下,先行放那廝一馬,來來來,咱們這邊敘話。 ”

“那行,你房二說啥是啥,話說好久不見,本王實在是心有千言吶……”

眾人目瞪口呆之下,這二位躲到大殿一角,低聲談笑起來。

後殿的柳奭後悔不迭,琢磨著今日晉王大婚之後,自己是否要找個藉口請上一個月的病假?否則若是這兩個棒槌堵在朱雀門外狠揍自己一頓,


去哪裡說理?
一場風波很快消弭於無形,說到底今日乃是晉王殿下的大婚之日,誰都心裡有數,說說鬧鬧可以,真正惹事肯定不行。否則以李二陛下那護犢子的脾氣,自己兒子的婚禮被攪合了,還不得火冒三丈?

哪怕攪合兒子婚禮的是另外一個兒子跟最信重的女婿也不行……

大殿之上眾人嘻嘻哈哈說笑起來,李治則苦著臉被負責禮儀的禮部官員像個木偶一樣擺佈,一會兒整理儀容,一會兒穿戴衣袍,一會兒教授禮儀……

晉王殿下一張清秀的小臉兒皺成一團,苦不堪言!

未幾,李二陛下在一眾內侍和禮部官員的簇擁之下到來,鬧哄哄的大殿之上頓時為之一靜。

李二陛下腆著肚子,面沉似水,踱著方步來到大殿正中,無視一眾官員和皇親國戚的施禮覲見,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到房俊和李佑,惡狠狠的等了兩眼,目光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敢在今日惹事,當心老子扒你們的皮……

房俊和李佑激靈靈打個哆嗦,齊齊將頭顱低垂,一聲不吭。

李治這時上前,苦著臉道:“父皇,孩兒好累……”

人群裡的房俊和李佑忽視一眼,心意相通:這小崽子奸詐,這麼大了還撒嬌……

可李二陛下就吃這一套!

看著面前眉目之間依稀有著妻子影子的兒子,心頭滿是酸澀苦悶。他微微抬頭,目光似乎能夠穿越大殿厚實的牆壁望到妻子長眠的九嵕山,心裡呼喚一聲:觀音婢!你看到了嗎?咱們的小兒子也長大成人了!你的二郎不負你臨終託付,定然悉心照料咱們的孩子,將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賜給他們,讓他們永遠都這麼快樂滿足、富貴榮華!

好一會兒,李二陛下才收拾情懷,對著李治欣慰的笑道:“自今而後,你便是大人了,為父不奢求你驚才絕艷,不奢求你文韜武略,只要求你能夠謹守孝道、和睦兄弟、愛護姊妹,如此足矣!”

“諾!孩兒謹遵父親教誨,一生一世,不敢或忘!”

李治撩起衣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父皇磕頭。

大殿門口再一次一片喧嘩,太子李承乾為首,吳王李恪、魏王李泰、蜀王李愔、蔣王李惲、越王李貞等幾位成年的皇子緊隨其後,進入大殿肅立兩側,這些人將成為迎親的儐相。

眾皇子齊齊向李二陛下施禮,李二陛下拈鬚微笑,欣慰點頭。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的兒子們尚算是和睦相處,當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儲君之位的穩固,若是儲君之位出現變化……那麼這些兄弟之間會是怎樣的一副情形,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好在,就現階段來說太子的表現是值得期許的。

他的目光在李承乾的腳上微微一黯,略略蹙眉,而後當移向李承乾那張洋溢著寬厚真摯笑容的臉上的時候,蹙起的眉頭又舒展開。

人無完人,即便太子的腳疾一直都是李二陛下心中塊壘,總覺得太子配不上煌煌大唐之赫赫天威。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諸多兒子之中,若是論起仁愛慈睦友愛兄弟,太子是做的最好的那一個……

李二陛下目光在兒子們中間轉一圈,緊接著又看向縮著脖子企圖將自己隱藏起來的房俊,輕咳一聲,說道:“房俊,這次迎親,你便作為儐相之首,輔佐太子完成任務。朕警告你,切不可再生事端,整個迎親使團無論誰人惹事,朕都將唯你是問,必將重重責罰,決不寬貸!”

房俊很想大吼一聲:憑啥?

這一個兩個都是你的寶貝兒子,哪個是省油的燈?憑啥誰惹了禍板子都要打在我身上?

太欺負人了!

真以為哥們儿是能夠任意搓圓捏扁的嗎?

房俊一梗脖子,大聲道:“微臣……遵旨!”

開玩笑,皇帝老子喜歡將你搓圓捏扁,那特麼的是你的福氣啊……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47
第1032章  房俊挨揍

皇帝之命不可違逆,房俊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充當儐相之首,亦就是“迎親團團長”的職務。他這一臉不情不願,卻是令李二陛下的其他女婿羨慕嫉妒恨。

都是女婿,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最後大家得出一個自欺欺人的結論,這並非是李二陛下對房俊寵愛有加,而是見到房俊體格壯實抗擊打能力比較強,用來抵禦到得王家之後的“殺威棒”。

這麼一想,心里頓時都舒坦了。你以為這個儐相之首是好當的麼?

唯獨房俊對於迎親這種事經歷不多,一時片刻居然忽略了……

良辰一到,宮內各式儀仗匯聚,人聲鼎沸鼓樂喧天,彩旗飄飄人山人海……

房俊繃著一張黑臉站在李治身前,接受“婚禮儀式總指揮”的叮囑,需要在註意的環節自會有專人提醒,這個不會出錯,但是到了哪個環節要說什麼話,那就大有講究,一不留神說錯了那就不妙,鬧笑話事小,若是給晉王殿下的婚禮留下遺憾,這鍋誰來背?誰又背得起?

房俊之所以繃著臉心情不爽,實是因為兩位婚禮儀​​式的“正副總指揮”……

總指揮是令狐德棻,作為禮部尚書負責婚禮流程的掌控,這本就是他的分內之職,別人想搶也搶不去。況且這種事干好了是應該的,幹差了就得承受李二陛下的怒火,傻子才會搶!

副總指揮也是老熟人,是據說閉關潛心鑽研星像數術的牛鼻子道士李淳風……

古人篤信風水數術,哪一個方位在哪一個時辰代表著吉凶都是上天注定的,像是這種大型儀式必須有一位精通玄學數術的專家做專業指導,沒人比李淳風更合適。

若說有,那就只有大唐另一位神棍袁天罡……

對於令狐德棻,房俊是從心裡看不上,老頭子滿腹經綸為人卻是迂腐至極,總是倚老賣老顯擺資格,不討人喜歡。而李淳風是房俊極為忌憚且極力避免近距離接觸的一個人,這人總是神神秘秘身上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超能力”,令心中有鬼的房俊每次見到都很是心虛。

比如現在,當李淳風笑瞇瞇的看著房俊的時候,房俊便覺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在這個神棍面前無所遁形,這種滋味絕對不好受……

“二郎學究天人,貧道深為敬佩。潛心鑽研二郎贈與的那本《數學》典籍,實在是獲益良多。稍後有暇,貧道當會登門拜訪,還望二郎莫要厭煩惡客登門,不吝賜教。



李淳風趁著令狐德棻叮囑李治的時候,笑瞇瞇的拍了房俊一通馬屁,而後才提出自己的要求。

房俊無奈嘆氣,翻了個白眼,沒好氣說道:“時不時本侯厭煩你了,你就不會去?”

李淳風絲毫不見窘迫,呵呵笑道:“二郎說笑,您是心胸廣闊之俊傑,怎會吝於胸中所學?”

房俊無語。

老子不是吝嗇學問,老子是真心看著你心虛……

“啊哈,這事兒以後再說,以後再說……你看,令狐老頭叫你呢……”

好不容易將李淳風支走,房俊擦了擦汗。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心裡有了不能傾吐、不能洩露的秘密,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心虛氣短,這感覺著實不好。可是穿越這個天大的秘密他誰都不能說,只能自己一個人埋在心底直到地老天荒……

心裡藏著世界上最大的秘密,滋味著實難受。

一應婚禮流程有條不紊的進行,房俊顯得無精打采,該到他說話的時候他就應付兩句,其餘時間就盡量靠後打醬油……

李承乾走到他身旁,關切問道:“二郎可是身子不舒服?”

房俊心說:不知身子不舒服,


我神經也不舒服……
“還好還好,只是不習慣而已。”

“哦,那就好。不過待會兒到了王家,二郎須得當心,王家上下可是對你沒什麼好印象……”

話說一半,又被令狐德棻叫走了。

房俊有些狐疑。

王家跟他不對盤是一定的。

天下王氏以太原、瑯琊兩支最顯赫,既然是同姓,兩者之間素有聯絡,相互扶持。而這兩大王姓都與房俊不睦,瑯琊王氏王雪庵那一支被房俊折騰得慾仙慾死,雖說現在關係改善也不過是面和心不和,隔閡不可能那麼輕易消除。而太原王氏作為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儘管平素不顯山不漏水似乎甚是中立,但房俊面對關隴集團的強勢威壓,太原王氏怎會感受不到其中的威脅?

舊恨新仇,不過如此。

不過李承乾口中提醒讓他當心又是個什麼意思?

房俊迷惑不解。

等到作為儐相之首騎著高頭大馬陪在李治身旁來到王家迎親,房俊終於懂了……

在唐朝的婚禮儀式上,有一個很奇特的風俗,叫做“殺威棒”,據說是擔心新娘子嫁到夫家之後受到男方欺負,故而在迎親的時候好生打幾棒子讓男方長長記性,日後就不敢太欺負媳婦兒。

當然,新郎官是今日的主角,打得鼻青臉腫那還得了?

新郎官不能打,挨打的就變成了全權代表新郎官的儐相……

王家中門大開,迎親隊伍以諸位儐相和李治為首下馬進入大門,便聽得兩側夾道之內有人發一聲喊,呼啦一下子衝出一片奼紫嫣紅、嬌滴滴的婦人!

這些婦人年歲都不大,各個嬌豔秀美殺氣騰騰,手中各自持著包裹了布條的棒槌、棍子等物,氣勢洶洶的就衝了上來!

房俊先是嚇了一跳,心說怎地忘記結婚的時候還有這個環節呢?自己迎娶高陽公主的時候雖然也經歷過,但是畢竟皇族規矩大,那些公主王妃們怎麼可能這般剽悍?就只是走了過場,因此房俊不甚在意。

現在方知道民間的風俗如此古怪,太原王氏這樣的高門顯貴,家中的女眷也不避諱一下?這若是哪個缺德的儐相心思齷蹉,趁亂上下其手……

嘖嘖,那滋味,美滴狠!

不過也只是驚嚇了一下,隨即房俊就放下心。

今日前來的儐相足足七八個,就算統統挨打,平均下來每人又能挨得幾下?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情……

今日儐相確實多,但是除了他之外全都是親王、皇子, 等閒婦人哪裡敢對皇帝的兒子下手?風俗不可免,打是一定要打的,既然皇帝的兒子不敢打,宰相的兒子打幾下大抵是沒事的吧?

所以,房俊悲劇了……

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王家親眷婦人氣勢洶洶的衝上來,也俱都一愣。都是檯面上的人物,李氏皇族平素也不太擺架子,面前這幾張臉誰能不認識?

這沒法打,打一下都不行!

可是不打也不行……

這時,房俊便聽到女眷群眾有一個嬌滴滴似曾相識的聲音嬌呼一聲:“打房俊!”

房俊愕然看去,心想誰家女子這般狠毒?

盯著哥們儿,難道是被我給始亂終棄了?

抬眼一看,便見到人群中一個小丫頭穿著一身淺色蘇繡衣裙,一張秀美清純的小臉兒上滿是興奮的光彩,一根纖纖玉指正直直的指著房俊!

居然是江南謝家的那位曾被房俊在額頭撞出一個犄角的謝明珠……

周遭的王氏女眷一聽,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哎呀呀,原來這個黑臉的就是房俊?

雖然長得還不差,但這可是家裡的敵人呀!最近家中男人可是被這人搞得愁緒不解,今日報仇的機會來了,定要給他好看!家中男人打不得房俊,難道女人還打不得?

一群婦人就好似發現了公狼要求交配的母狼一般,嗷嗷叫著興沖衝的揮舞著棍棒直奔房俊而來!房俊尚在愣神的當口,便被一群嬌滴滴的婦人給團團圍住!

謝明珠一臉興奮,在身邊一個身段玲瓏,容顏精緻的女孩兒耳邊耳語幾句,就見這位女孩兒小手兒一揮,一聲嬌叱:“打他!”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50
第1033章   圍毆

一眾婦人女童蜂擁而上,而太子李承乾、吳王李恪等人嚇得面色慘白,忙不迭的齊齊散開,齊王李佑更是很沒義氣的跳出一丈之外,唯恐房俊的鮮血噴濺到身上……

房俊猝不及防,等到醒悟之時已然身陷重圍,眼前鶯鶯燕燕眼花繚亂,正自慌亂之時,已有一根裹了布條的棒槌一下子敲在他的額頭。

棒槌雖然纏了布條不虞打破肌膚,但那也是棒槌,一下子敲得房俊眼冒金星,下意識的一伸手就來了個“空手入白刃”,腳步一錯,側過身體欺入對方大開的中門,一手抬起揪住對方衣領,一手探前薅住對方腰帶,兩膀一較勁,就要將對方給扔出去。

“哎呀!救命……”

耳畔一聲尖叫,使得房俊瞬間清醒,定睛一看,面前被自己已經提了起來的女子正是剛剛叫囂最兇的謝明珠。小丫頭身子嬌小,被房俊提起離地半尺,兩隻小腳丫不住搗騰,俏臉暈紅,滿是驚恐。

“呃……”

房俊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雖然被打了一下,但是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將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丟麻袋一樣丟出去,是否有些過分?

他這一猶豫,無數棍棒便如雨點一般劈頭蓋臉打了過了。

房俊無奈,難道還能像是軍中操練那般來個大殺四方,將這些王家女眷盡數撂倒?

身上又挨了幾下,疼到是不甚疼,可是這幫女眷根本不顧頭腚,只管自己打得爽,好幾下都打在房俊額頭腮幫。偏偏李承乾、李恪這幫沒義氣的傢伙躲得遠遠的,自己身陷重圍突不出去,只能鬆開謝明珠而後無奈的蹲下,盡量保全自己英俊的臉……

棍棒雨點般落下,之時一瞬間就挨了無數記。

耳邊甚至聽見有人在小聲的喊:“這個傢伙與家裡有大仇,狠勁兒的打!”

更有甚者,房俊明顯感覺到有兩個膽大的趁亂伸手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肋下狠狠的撓了兩把。有人還伸手往房俊臉上摸,也不知想撓他還是想摸他,房俊也不管了,張嘴就將一隻粉嫩纖細的小手兒給咬了一口。

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房俊欲哭無淚!

姐姐,您這是報仇呢,還是佔便宜啊?

女眷們圍著房俊一頓狠揍,一旁看熱鬧的王家男丁各個吐氣揚眉、心情舒爽!

娘咧!

這小王八蛋甘為陛下鷹犬爪牙,壓得關隴集團抬不起頭,更是將瑯琊王氏折騰的苦不堪言。

在朝堂上咱們那你沒辦法,今日落到咱家女眷的手裡,還不是的乖乖的挨揍?

這是迎親必經的環節,房俊這頓打挨得那叫一個名正言順,有苦說不出……

鬧騰半天,到底是太子李承乾看不過去,咳了一聲,看著身邊的王仁裕說道:“差不多行了吧?萬一二郎惱起來,那可就不太好了。”

王仁裕心中一驚。

誰人不知房二的暴脾氣?雖說是一群婦人挾恨出手,論理他房二也說不出什麼,可萬一這房二棒槌性子發作不管不顧的對自家女眷還手,那可如何是好?

儘管大唐風氣開放,可再開放的風氣說到底也是男女有別,這房二若是齷蹉心起,趁亂沾些便宜……

王仁裕頓時慌了,還未等他出言喝止,一旁的南平公主駙馬王敬直開聲喝叱道:“行啦!吉時已到,請新郎官速速進入內堂催妝!”

一眾女眷聞言,這才氣喘吁籲的罷手。

房俊長長吁出口氣,總算捱過來了……

等到他站起,頓時又惹起一陣哄笑。

之間這位平素威風懍懍的府尹大人“釵橫鬢亂”“衣衫不整”,好似被人拖進苞米地輪了一遍又一遍……

自有隨行的宮女忍著笑上前替房俊整理儀容,


房俊則惡狠狠瞪著人群中的始作俑者謝明珠以及她身邊的嬌俏少女。謝明珠有些心虛,眼神漂移,不敢與房俊對視,唯恐這貨以後報復。那位小女則毫不示弱的與房俊對視,甚至調皮的吐吐舌頭……
房俊火更大了。

諸位皇子這時圍攏過來,李承乾忍著笑,抱拳道:“多謝二郎替吾等兄弟擋此災禍,此番情誼,謹記心中。”

房俊大恨,你這不是說風涼話麼?

情誼?

情誼個腦袋!

剛才都不知道跑得有多快……

他也不理李承乾,直接衝王敬直招招手。

王敬直是南平公主駙馬,但今日作為王家人並未擔當儐相,而是作為主人負責在王家主持婚禮。論輩分王敬直是姐夫,但是論官職則是下屬,雖然知道房俊一肚子邪火想要發作絕對沒好事,可還是得乖乖的過來陪著笑:“女眷們不曉事,鬧騰得過分了一些,二郎勿怪。



房俊皮笑肉不笑:“呵呵,不怪,不怪。”

不怪才怪!

王敬直剛剛鬆一口氣,便見到房俊手指指著女眷當中那位嬌俏少女,問道:“這位姑娘是何人?”

王敬直嚇了一跳,難不成這房二郎心中惱怒,想要開口將這女子娶回家中殘酷折磨,一雪今日之恥?

心中一個激靈,趕緊說道:“此乃舍妹,閨名繡娘,已然許配給英國公次子李思文。”

末了加的這一句,顯然是在提醒房俊:您有啥齷蹉心思也趕緊收了吧,這可即將是你兄弟的女人,難不成你好意思跟好兄弟搶女人?

房俊何曾有這種齷蹉念頭?

他就算報復,也是想個無傷大雅的法子作弄這少女一番,怎會如此禽獸?

不過聽到這少女已然許配與李思文,心中大喜!

連忙催問道:“婚期可曾定下?”

他哪裡知道這麼一問,王敬直愈發肯定自己的想法,房俊就是要將自家妹子強娶過去加以蹂躪……

臉上的神情便淡了下來。

你房家現如今榮耀無比,難道我太原王氏就差了?

在他想來,只要房俊鬧上一鬧敗壞了自家妹子的名聲,與英國公次子的婚事必然取消,而後房俊再對王家施壓以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居然想要將王家嫡女強娶回去施以齷蹉手段加以報復,簡直欺人太甚!

王敬直冷言道:“年後即將成婚,房府尹意欲何為?”

房俊絲毫沒聽出王敬直語氣當中的不滿, 衝著人群中的王繡娘大聲叫囂道:“今日姑娘打我的次數最多,等到你與李思文成親之日洞房之時,某必定加倍奉還!嗚哈哈,希望姑娘堅強一些,到時候莫要哭鼻子才好……”

所有人都一陣大汗!

這特麼是當朝國侯、封疆大吏的做派?

公然向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叫囂等你洞房的時候作弄得你哭鼻子……

繼而,一陣哄堂大笑。

被外界傳言殺人如麻強勢無比的房二郎似乎也是那麼難以接近……

王繡娘臉兒通紅,氣得直跺腳,心中卻是又羞又驚。

成婚之日鬧洞房是必不可少的環節,正如今日自己狠狠的揍了房俊一頓“殺威棒”一般,若是那日房俊可著勁兒的出損招捉拿自己,自己豈不是還不能發脾氣,要逆來順受流著眼淚還得帶著笑?

小姑娘芳心忐忑,有些後悔剛剛下手太重被房俊記仇,便掐了一把身邊的謝明珠,小聲埋怨道:“都怪你,攛掇我打了幾下狠的,現在如何是好?”

謝明珠被掐的一呲牙,鬱悶的扁扁嘴。

什麼叫我攛掇的?

分明是你自己想要替王家男人出氣好不好……

鬧騰一陣,婚禮繼續進行。

李治大概是人生第一次經歷大事,顯得有些緊張,緊緊敢在李承乾身邊寸步不離,李承乾只得聞言寬慰,時不時的拍拍李治的肩膀加以鼓勵。

李恪也在一邊說著輕鬆的話兒,來緩解李治的緊張。

李佑和李愔、李貞都跟在房俊左右,低聲談笑。

唯有魏王李泰孤身一人落落寡歡,顯得有些不合群……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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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53
第1034章   催妝詩,我在行!

 迎親隊伍進到後宅,停在晉王妃王氏的繡樓之前。

  剛剛對房俊一頓亂捶的一眾女眷又呼呼啦啦嬌笑著鑽進了繡閣,將大門緊緊關閉。而後,王家的司儀站在繡樓之前,大聲道:“良辰吉日,賀者賦詩以催新婦梳妝,佳詞妙句,方能盡顯天作之合,請迎親儐相賦催妝詩一首!”

  然後,院內眾人一起大喊:“新婦子,催出來!”

  房俊微愣,還有這個流程?

  催妝詩他倒是知道,可是自己成親的時候怎地暈暈乎乎,好像沒有這一關啊?就算有那也是自己賦詩,當時的儐相可都是一群酒囊飯袋狐朋狗友,能賦個屁的詩……

  司儀話音剛落,門後便有人嬌呼道:“一首怎麼成?今日的儐相乃是房俊,長安最最有名氣的才子,起碼要三首!”

  “不僅僅要三首,而且每一首倒要得到我們肯定才行,對不對姐妹們?”

  房俊無語,聽聲音又是那個王繡娘搞事情。

  看來必須給李思文下點眼藥,成親之後定要好生拾掇這丫頭一番不可……

  不過催妝詩這種事情,可難不倒我!

  以前自己有個中文系的女友,那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女文青,在她的閨蜜結婚的時候拉著房俊收集了古往今來各式各樣的催妝詩,嚴令房俊背下來,在閨蜜的結婚典禮上獻詩,好顯擺顯擺自己男友的“質量”。結果未曾等到閨蜜的婚禮,兩人倒是先分了手……

  回首前塵,如夢似幻。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往事不堪回首。

  “三首就三首,爾等且仔細聽來!”房二郎豪情大發,似要將往昔的記憶徹底來一次發洩。

  眾人都知道房俊的詩詞每一首每一闕都是經典,足以傳唱一時流芳百世,俱都打起精神。

  李治悄悄拉了拉房俊的袖子,眼巴巴的道:“姐夫,寫兩首經典的!”

  這催妝詩由於題材限制,一般來說很難有經典。

  若是房俊今日寫出一首足以流傳後世的經典,在後人談論這首催妝詩的時候便要提起今日晉王大婚,豈不等同於在史書上留了一筆?

  房俊拍拍李治的肩膀,傲然道:“這有何難?”

  眾皆嘆服。

  別人說這話,那就是狂妄自大;房俊說這話,沒人敢嘲諷半句!人家以往的作品早就奠定了大唐第一詩詞名家的地位,誰若是不服,那就先寫出一首比房俊好的來看看!

  房俊上前兩步,記憶潮水一般湧上腦海,開口吟道:“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不須滿面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 ????細品詩句,可知這裡描繪的所“催”的對像是位女子。她夜晚“燭下”在“明鏡台前”,調著胭脂紅粉在妝扮自己。一個“春”字,既顯露出年輕女子的妙齡,又像徵她有著春光一樣的美麗容貌。

“催”的方式也是別出心裁,不是粗魯地呼叫,而是婉言地相勸:不要把“滿面渾妝”了,得“留著雙眉”,以待“畫人”去畫。漢代張敞為妻畫眉的典故的借用,更增添了詩中意境的耐人尋味。

  “好!”

  院中轟然響應,一片叫好。

  繡樓之內,亦是嘰嘰喳喳吵作一團。

  謝家與王家乃是姻親,故此謝明珠與王家女眷盡皆相熟。此刻謝明珠喃喃低語複述了一遍房俊的詩作,嘆氣道:“這人實在是厲害,作詩這種事情怎麼能難得住他呢?”

  王繡娘蹙起蛾眉,咬著銀牙道:“那也不能這麼輕易便過了吧?”

  繡床之上王氏有些坐不穩了。

  王氏今年剛剛十二歲,見到幾位堂姐表姐胡鬧為難房俊,頗有些擔憂的說道:“那房二郎殺人如麻凶悍得很,何必去招惹他?速速算他通過吧,萬一惹惱了他,可怎生是好?”

  王繡娘便笑道:“怎麼,妹妹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出去?”

  王氏羞紅了臉,不敢多嘴,由著姐妹們胡鬧。

  謝明珠便說道:“反正這一首過了還有兩首呢,等到下一首不如這首的時候就算他不通過好了?”

  眾姐妹齊齊點頭,這麼好的催妝詩,不通過實在不像話。

  王繡娘無奈,只得高聲道:“這首算過了!”

  門外的房俊哈哈一笑,毫不停歇的朗聲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台近鏡台。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裡一枝開。”

  “好!”

  又是一片歡騰。

  秀樓內的王繡娘徹底鬱悶了,怎地覺得這首比剛剛那首還要好上幾分?

  謝明珠一咬牙:“最後一首再刁難他吧?”

  王繡娘只得道:“那行吧……”

  第二首通過,房俊一鼓作氣,繼續高聲吟道:“王氏玉女貴,出嫁帝王家;天母調天粉,日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

  這次沒人叫好了,整座院子裡掌聲一片!

  秀樓內的王繡娘和謝明珠徹底傻眼,這人究竟是什麼怪物,怎地一首比一首好?

  這樣的催妝詩,誰能挑出毛病來?

  正自糾結著,便聽得院中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今日房二郎的催妝詩一出,怕是大唐此後再無催妝之詩!妙哉興哉,樓內的小女兒們,速速請新郎官入內吧!”

  王繡娘吐了吐舌頭,赧然道:“是阿耶……”

  聞聽是王珪發話了,一眾女眷再不敢胡鬧,乖乖的開門迎了晉王李治等人進來,樓內歡聲笑語一片。

  暫時沒有房俊什麼事,他便走到院落一側,對著身軀佝僂鬚髮皆白的王珪躬身施禮:“見過永寧郡公。”

  王珪呵呵一笑:“將死之人,何須多禮?此間規矩尚需些時辰,不若到偏廳之中稍坐?”

  房俊便知道王珪有話要說,趕緊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上前攙扶著王珪的胳膊,才發現這老頭已然瘦的皮包骨頭,然如風中殘燭,已近油盡燈枯。

  王珪溫言道:“老朽尚走得動,何須人扶?”

  房俊恭敬道:“尊老敬老,人之美德。”

  王珪哈哈一笑,由著他攙扶著進入一側的偏廳。

  自有僕人上茶。

  王珪指著桌上茶杯中的茶湯,說道:“茶之一物,由來已久,可是唯有房二郎妙手改良,頓成千家萬戶趨之若鶩的必需之物,有此而來的種種利處多不勝數,老朽著實敬佩。”

  似王珪這等能夠名列“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的一代名臣,房俊自然不會單純的一位王珪只是簡單的誇獎自己。

  稍做沉思,房俊緩緩說道:“其實茶葉這種東西古之已有,人們之所以未曾鑽研出改良之法,大抵並不是因為別人不如我,而是別人從未去想。以往煎茶煮湯代代相傳,後人便故步自封不思變化。時代在發展,歷史的潮流不可違逆,這是大勢。若是人人皆有順應時代的心思,願意在原本的事物之上去思討一些變化, 結果將會截然不同,也未必就是那麼的悲觀。”

  你們總是抱殘守缺自私自利的死腦筋,卻不知現如今的世道已然因為海貿、火藥等新生事物的出現導致一日千里,如何能夠順應潮流?

  在歷史的大勢面前,任何企圖阻擋進步的勢力都會被碾壓成渣,誰管你是王侯將相,亦或世家勳貴?

  王珪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挑,默然不語。

  良久,他才喟然嘆道:“關隴集團乃是大唐之基石,陛下權利慾望暴漲,意圖一言而決天下事,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固然,關隴集團的抵抗初衷是不想自身的利益受損,但是這般鬥爭下去,結果無非是徒增內耗,導致江山不穩,房二郎有宰輔之才,為何不向陛下進諫忠言,反而要推波助瀾呢?”

  房俊沉默了一下。

  他每一句話都在腦子裡仔細審閱,而後才緩緩說道:“晚輩聽過一句話,深以為然。”

  王珪問道:“說來聽聽。”

  房俊抬眸,凝視王珪,忽而一笑,說道:“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

  王珪稍做沉思,繼而白眉一顫,豁然動容。...
iqboy99 發表於 2019-1-19 23:58
第1035章  擺明車馬,開戰吧!

“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

  王珪神色肅然,喃喃念叨一遍,讚歎道:“話意淺白,卻直指事物本心,實乃真知灼見!老朽寡聞,卻從不曾聽聞這句箴言,不知是那位聖賢所著?”

  房俊尷尬的咧咧嘴……

  聖賢倒真是聖賢,可是您讓我咋說?

  難道跟你說這是一千多年以後一位名震千古、功蓋古今,所取得的成就比之現如今的李二陛下更勝一籌的毛爺爺所說?

  估計自己若是實話實說,王珪老頭的茶杯就能飛到自己的腦袋上……

  他這一猶豫,王珪又誤會了。

  只見王珪先是狐疑,接著恍然,繼而震驚,一張佈滿皺紋的老臉一瞬間表情變化堪稱奧斯卡級別,訝然道:“原來這居然是二郎之感悟!老朽一聲閱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如二郎這般天資俊秀、身懷異禀之人!這等精闢之言論,若非身經磨礪者心有所悟,便是身俱大智慧者邀天之幸,老朽無言以對矣!”

  房俊張著嘴巴,心說:特麼我才無言以對好不好?

  解釋這不是自己說的?

  那就得把毛爺爺招供出來,不然隨便胡謅一個人名更不合理。

  可是就這般承認了,自己的“剽竊罪”無疑又加重一分……

  解釋不通,不解釋又心虛,房俊乾脆直接無視。

  你愛咋想就咋想,干我何事?

  反正剽竊這種事情也不犯死罪,剽啊剽的已經習慣了……

  他說道:“陛下不可能任由關隴集團坐大,事實上世家門閥的強勢早已阻礙了帝國的發展。帝國蒸蒸日上日益繁華,急需大量的人才來維持根基、開拓進取。人才從哪裡來?從民間來,而不僅僅是將家族利益放在首位的世家子弟。這就需要教育的普及,而自古以來教育都是把持在貴族和門閥的手中,寒門子弟沒有通過教育成才的機會,這不符合帝國的利益,所以陛下要改革。”

  這是坦誠之言。

  然而房俊知道,不僅僅是眼前的這位初唐名相明白這個道理,很多世家當中的有識之士也都看得明白。

  問題是看得到,但是做不到。

  世家門閥憑什麼世世代代佔據政治集團的上層,將家族的榮耀一輩一輩的延續下去,令族中子弟天然便擁有高人一等的地位,可以世代繼承高貴的政治財富?

  不是地窖裡如山的錢帛珍寶,不是綿延千里的肥沃良田,不是無數的店鋪房舍華廈美屋,而是壟斷的教育!

  人不讀書,何以成才?

  唯有在書中汲取聖賢先哲的知識品德,才有治國濟世的才能,沒有人能夠生而知之。

  世家門閥的壟斷使得教育有了昂貴的成本,那些不得不被他們壓榨、連活著都是一件極其艱難事情的寒門子弟,哪裡有機會去接受教育?

  此消彼長,

世家門閥的優秀人才一代接著一代的湧現,寒門子弟卻只能在飢餓與溫飽之中掙扎……

  最終的結果便是世家門閥佔據了社會的上層資源,擁有著興一國滅一國的強悍能量。而寒門就只能在爭取生存權利的道路中永世沉淪。

  世家門閥需要壟斷教育保持自己的社會地位和權利分配,皇帝則需要扶持寒門崛起來遏制世家門閥膨脹的實力,進而為帝國發展培養更多的寒門士子,這是立場的矛盾,是利益的訴求,是根本的衝突。

  誰都不可能讓步,因為讓步的結果便是自掘墳墓……

  那就只剩下鬥爭。

  鬥爭的結局,很可能是兩敗俱傷,這又是雙方都不願意接受的……

  故而,今日王珪才會藉機試探房俊這個李二陛下的“忠實鷹犬”,希望謀求一個和平解決之道。

  卻不料房俊說出一句“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這樣精闢深刻的話語來!

  這話啥意思?

  簡直就是戰鬥的檄文--別磨磨唧唧得了,擺明車馬來戰!

  王珪啞然失笑。

  好一個“宰輔之才”的房二郎,連戰鬥檄文都能這般鞭辟入裡、引人深思!

  “老朽衷心願意看到二郎有登台入閣那一天,帝國需要你這種銳意進取、開拓創新!老朽已然垂垂老矣,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遺憾未能見到大唐稱雄宇內的那一天,當真是令人唏噓。”

  王珪喟然一嘆,神情落寞。

  房俊微微一笑。

  這算是委婉的應戰,並且嘲諷自己必將在世家門閥的碾壓之下時日無多麼?

  “世間自有大勢,看不見摸不著,卻強大無匹,之所以秦能一統天下,漢能後來居上也。天下大勢浩浩蕩盪,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永寧郡公一生睿智,應當能觀一葉而知秋、窺一斑而得全豹,何以抱殘守缺與大勢為敵?”

  王珪失笑道:“既然天下大勢看不見摸不著,爾又如何得知你所代表的就是大勢?”

  房俊濃眉一挑,底氣十足:“歷史會證明!”

  說起天下大勢,恐怕就算是諸葛復生也比不過他!

  哥們就是正義,哥們走的就是大勢!或許這條路曲折崎嶇甚至佈滿荊棘,但是他深信終有一日世家門閥會被徹底的掃進歷史的垃圾堆,教育的壟斷不復存在!

  王珪嘴角噙著笑,神態平和,不與房俊爭辯,卻微微闔上雙目。

  房俊會意,起身施禮道:“不打擾永寧郡公休息,晚輩這就告辭。”

  抬頭見到王珪微微點頭,房俊便退出門外。

  頭頂的太陽已然西垂,金黃的餘暉將院落之中映得一片絢爛。

  太子李承乾走過來,問道:“永寧郡公喚你入內,所為何事?”

  房俊長長吐出口氣,將王珪的意圖簡單訴說。

  李承乾沉默片刻,說道“二郎切莫小瞧了太原王氏,王氏或許聲名不及旁的世家門閥顯耀,但是論實力,沒有哪一家有資格跟太原王氏硬碰硬,你要處處小心才是。”

  房俊點頭。

  剛剛在王珪面前表現得魄力十足、傲然自負,可是他哪裡敢小瞧太原王氏半分?

  可以說直到現階段初唐為止,太原王氏是最最實力龐大的世家門閥,沒有之一!

  太原王家世代簪纓,秦漢以降便是一等一的豪族。晉室南渡之時王家嫡子隨著司馬皇族南遷成為僑姓,太原王氏跟瑯琊王氏一樣,其嫡系在東晉初年就已經渡江。

  瑯琊王氏在衣冠南渡時為東晉政權的穩固居功至偉,被稱為“第一望族”,相傳司馬睿一度欲與之平分天下,朝中官員一度七成以上以上是王家的或者與王家相關的人,所謂“王與馬,共天下”、“不以王為皇后,必以王為宰相”。

  聲勢達到前所未有之鼎盛!

  可惜侯景之亂時,瑯琊王氏與陳郡謝氏一起因拒絕聯姻而被侯景大肆屠殺疾呼族滅,從此元氣大傷,一蹶不振。

  同樣,太原王氏在東晉依然是一等一的世家大戶,出過三位皇后,其家族代表人物王述、王坦之、王恭也都曾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但倒霉的是,東晉末年太原王氏的幾個代表人物王恭、王愉、王國寶,全都站錯了隊,紛紛被滅門。太原王氏從此在江南政壇徹底失去影響力,《南史》中甚至沒有為太原王氏的人物立傳。

  王愉的孫子王慧龍先逃到後秦,後逃到了北魏。

  王慧龍在北魏的仕族並不順,生前只能做到滎陽太守這種級別的官職。但是他的策略非常好。王慧龍的妻子是清河崔浩的侄女、王慧龍之子王寶興娶的是范陽盧遐的女兒、王寶興的妹妹嫁給了隴西李寶子的兒子李承、王寶興的孫女被孝文帝納為嬪妃——太原王氏一下子重新與清河崔氏、隴西李氏、范陽盧氏、北魏皇族建立起姻親關係……

  ...
iqboy99 發表於 2019-1-20 00:00
第1036章  人心不足

出現這種情況並不奇怪。在東漢到魏晉的三百年裡,太原王氏原本就是北方首屈一指的望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趙郡李氏、范陽盧氏,這些家族的祖上原本就交情不淺,大家都是黃河以北的大戶,相互扶持一下,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瑯琊王氏遠在南方的淮河流域,與崔、李、盧等家族的交情就沒那麼深了。

  到了孝文帝改革時,太原王氏重返故鄉已有三代,孝文帝強令鮮卑貴族改漢姓,同時又給各門閥排序列,太原王氏重新回到第一序列。《資鑑》記載“魏主雅重門族,以范陽盧敏、清河崔宗伯、滎陽鄭羲、太原王瓊四姓,衣冠所推,咸納其女以充后宮。隴西李沖以才識見任,當朝貴重,所結姻連,莫非清望,帝亦以其女為夫人。”

  可見在當時,隴西李氏還要排在太原王氏後面……

  除了太原王氏的嫡係發展順利,在南北朝時期,還有許多冒充太原王氏的人,也給太原王氏在隋唐時期的影響力加分。

  這些冒充太原王氏的人中,有一部分其實是匈奴與烏桓後裔。這部分人從東漢時期就生活在并州,漢化之後,就冒姓王。烏桓與拓跋鮮卑的關係錯綜複雜,拓跋鮮卑早期與烏桓通婚頻繁,這部分人在北朝是有一定實力的。

  還有個“中山王氏”的自稱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其祖先王軌,據說是祖上是太原王氏子孫,永嘉年間避亂去了涼州,北魏統一北方,就隨了北魏。王軌在北周出將入相,深得北周武帝的器重,曾是權力中心的一員。到了唐朝,這“中山王氏”出了六七個宰相,煊赫一時。

  還有個叫王韶的,也自稱是太原王氏之後。王韶仕宦於北周、隋朝,是隋文帝的重臣。

  在北朝時期,但凡是姓王的,只要是存在操作空間的,都想著法子要往“太原王氏”的金字招牌上靠。

  這些人的祖先真正是誰?鬼才知道……

  但太原王氏也並不澄清,任誰突然多了一門富貴遠親,想必也不會拒絕吧?

  而那些挂靠了“太原王氏”招牌的人,自然希望它越來越好。

  這一切所導致的結果就是——如果大家都希望你越來越好,你想不好也難呀!

  這位晉王妃王氏這一支與唐朝皇室系舊親,唐高祖李淵之妹同安大長公主是王氏的叔祖母?,而王氏的母親魏國夫人柳氏的叔母是唐高祖的外孫女。因此王氏出身顯赫,既是西魏重臣的後裔,其父母兩族亦都是唐朝皇室的姻親,可謂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

  當然,世上沒有永久的巔峰,起起落落浮浮沉沉才是永恆的定律。

  又有誰能想到如今根深葉茂的太原王氏在晉王李治登基之後作為外戚臻達家族榮耀的巔峰,卻又在武媚娘與關隴集團的鬥爭中徹底敗下陣來,遭遇前所未有之打擊?

  至於李治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房俊不知道。他只知道李治最後坐視關隴集團慘遭失敗煙消瓦解,一手扶持他上位的長孫無忌也被武媚娘徹底剷除……

  李承乾走到前邊負責講幾句祝詞,

吳王李恪又走了過來。

  “羨慕你現如今執掌京兆府能夠乾一番大事,用胸中錦繡盡情描繪這如畫江山。”

  英姿挺拔風神俊朗的吳王殿下顯得有些落落寡歡,頗為失落。

  房俊知道這位胸中有所報復,回到京城就有如飛鳥入籠折斷雙翅,有志難舒、壯心難籌,失落鬱悶在所難免。

  便說道:“整日悠閒自在,飲美酒睡美人,這有何不好?”

  李恪瞪眼道:“這與混吃等死又有何區別?”

  房俊譏諷道:“殿下可知混吃等死就是在下最大的理想?不僅僅是在下,這世間又有多少人在為了讓兒孫能夠過上混吃等死的日子而艱辛奮鬥?”

  李恪不滿道:“休要誑我,難道你不能混吃等死的過日子?”

  房俊道:“的確,依靠我爹的權勢自然可以,但是我兒子呢?我孫子呢?房家就算再是受寵亦不過一時,等到聖眷不在,誰知道房家是哪個?所以我得堅持奮鬥,一刻不能懈怠。而你不同,你的子子孫孫都是龍子龍孫天皇貴冑,混吃等死才是你們應該保持的狀態,非得要壯志得籌大展身手不負此生,那才是取禍之道。”

  本來你這位“賢王”的名聲就足夠讓人忌憚了,在加上身體裡的前隋血脈,現在又不甘寂寞,你讓別人怎麼想你?

  再親的兄弟、胸懷再寬廣的帝王也受不了啊!

  李恪負手長嘆道:“這道理本王焉能不知?只是鬱結在胸猶如塊壘,鬱鬱難舒啊。”

  房俊無語。

  這位就是沒事找抽型的,啥都明白,可就是想不明白……

  王氏祖宅鑼鼓喧天,親朋好友歡聚一堂,他們簇擁著迎親使團,雙眼放光的看著站在人前英姿颯颯俊朗秀逸的晉王殿下。在目前這個階段以及未來一段可以預期的時間內,這位剛剛成為王氏女婿的天潢貴冑就將是整個王氏以及關隴集團的政治中心,王氏將會把所有的資源都傾注在晉王殿下身上,圍繞著他來進行一系列的利益訴求。

  這個訴求未必就是推動晉王殿下參與爭儲,當然如果時機允許也不是不可以全力一搏,若是僥倖扶持晉王榮登大寶君臨天下,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事實證明,歷史上的太原王氏的確因為集合整個關隴集團的實力扶持晉王李治上位而獲得豐厚的回報,簡直就是賺翻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正是眼前這個溫文爾雅俊朗不凡甚至有些青澀的晉王殿下,在登基之後便利用武媚娘將關隴集團一腳踹下神壇,徹底跌入深淵?

  而繡樓之中的那位新娘,更是被武媚娘削斷四肢塞進酒甕……

  當然這只是傳說,並未見諸於史書,事實上這種事情也不太可能發生。但房俊想起那位兇手現如今正是自己貌美如花的侍妾,就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調教武美眉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啊……

  婚禮有條不紊的進行,直到新娘上轎,晉王殿下騎著高頭大馬走出王氏大宅,早已備好的買自房家店舖的鞭炮便被點燃。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驚天動地,一股股火藥將大紅的砲皮子暴烈撕碎之後綻放出刺鼻的硝煙,火紅的破碎炮皮子愈發增添了喜慶的氛圍。

  整個王氏大宅所在的安善坊人山人海,早已被前來圍觀的群眾堵塞得水洩不通。沿途路口皆有十二衛兵卒把守維持秩序,以防有人衝擊迎親隊伍。

  回到太極宮,算是婚禮正式開始,各種禮儀規矩愈發繁瑣,卻沒有了儐相什麼事兒。這算不算新娘進門,儐相上牆呢?

  房俊自嘲幾句,樂得清閒,被獨孤謀拉著,跟著幾位駙馬躲到太極宮不遠的一處偏殿躲清靜。一進門兒,便被獨孤謀拉著坐到床邊,請教生育之法。

  房俊一妻一妾一同有孕的事情早就傳遍京師,畢竟對比那些朝廷大佬來說,房俊的話題性更強、風格更突出,但凡有關他的事情總是傳播的特別快。

  無論房二郎又升官了又發財了亦或又倒霉了又被陛下揍了,大家表示全都喜聞樂見……

  獨孤謀子嗣艱難,幾年前曾與安康公主誕下一名麟兒,可惜未曾足月便夭折,夫妻兩個痛不欲生,自此之後雖然加班加點努力播種,卻是再無動靜。

  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年代裡,沒有子嗣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獨孤謀的祖上本就不是真正的獨孤家血脈,祖輩皆是一脈單傳,到了他這一輩若是無子,豈不是絕嗣?

  若是當真如此,獨孤謀死後那可是連祖墳都沒資格埋進去,因為他是獨孤家的罪人!...
iqboy99 發表於 2019-1-20 00:01
第1037章   貼心小姨子

生孩子這種技術性這麼強的事情你問我?

  房俊鬱悶道:“獨孤駙馬,非是小弟藏拙,這屋子裡隨便拎出來一位都是兒女繞膝子嗣昌盛,小弟直到現在也只是剛剛傳出喜訊,您問錯人了吧?吶,您瞅瞅這位蕭駙馬,那才是龍精虎猛戰力驚人,家中諸子健壯,從蕭大郎一直排到蕭十一郎……這才是專家啊!”

  襄城公主駙馬蕭銳白淨的臉頰赤紅,也不知房俊這是誇讚還是損人,唯有哭笑不得閉嘴不言。

  獨孤謀是個直腸子武夫,沒那多的彎彎繞繞,因為曾央求長樂公主從中說項一事,與房俊的關係親近不少,便直言不諱道:“這不一樣,蕭駙馬與襄城公主成婚之時十三歲,次年便誕下麟兒,說明人家身體健康。可是我與二郎你卻俱是成婚之後一年多都沒有什麼動靜,晚了很多方才有喜,這說明咱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毛病的,你跟我說說,你人脈廣,是不是得了什麼求子的秘方?”

  房俊眼珠子瞪得滾圓,怒道:“你才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某房二,堅挺剛硬歷久彌堅,哪裡有毛病了?”

  差點被這貨氣死!

  原來特麼的以為老子有毛病,求了醫問了藥這才回复男人功能?

  獨孤謀尷尬道:“二郎勿怪,二郎勿怪,哥哥我這不也是記得昏了頭嗎……”

  跟這麼一個沒腦水的傢伙置氣,還不得把自己氣死?

  房俊氣呼呼道:“秘方沒有,建議倒是有一個,每日食用虎鞭一根、鹿血三升,時時操練、夜夜韃伐,總能量變產生質變,心想事成。”

  “噗!”

  “哈哈哈……”

  蕭銳以及竇逵、唐義識、史仁表、杜荷等人哄堂大笑。

  獨孤謀面如滴血,吭哧吭哧怒道:“放屁!某若是那般,豈不成了禽獸?”

  房俊兩手一攤,無奈道:“所以啊,禽獸下崽子一窩接著一窩,獨孤兄您費勁了點。”

  獨孤謀無語,心中後悔不迭,自己怎就問這個棒槌這種問題?

  一旁的蕭銳開始的時候來笑得打跌,可是後來咂摸咂摸,怎地這話有些不對味兒呢?先是說自家子嗣昌隆,從蕭大郎排到蕭十一郎,緊接著又說禽獸下崽子一窩接一窩……

  這小王八蛋不是拐著彎兒的罵我禽獸吧?

  有心想要翻臉,可是看著房俊一臉雲淡風輕,又似乎很想只是一時走嘴順口胡說,自己若是站起來指責,豈不是自家往自家身上找罵?

  人家也沒說你,是你自己非得往自己頭上按……

  這把蕭銳鬱悶的,忍了也不是,說了也不是,臉色憋得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房俊一回頭,見到蕭銳神色有異,詫異問道:“蕭駙馬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蕭銳張張嘴,鬱悶道:“這個……無妨,只是屋子有些熱。”

  得了,忍了吧,

就全當自己剛剛聽了個屁……

  這處偏殿雖然在太極宮不遠,但是大抵是殿內的侍女內侍都被抽調走了,幾位駙馬坐了半天,也未見一個侍女前來端茶遞水。

  從一大早趕到太極殿準備各項事宜,一直到王氏大宅迎親,直至此刻都是水米未打牙,又餓又渴。

  唐義識抱怨道:“這繁文縟節的折騰來折騰去純粹就是折騰人,吾等尚能歇歇,這大冷的天,晉王那副小身板怕不是得被折騰出毛病來?”

  史仁表亦道:“雖說不是呢?連個侍女都沒有,給口熱水喝也行啊!這哪裡是參加婚禮?簡直都快趕上受刑了……”

  這話顯然沒過腦子,皇子殿下成親大典,到了你這裡就變成受刑了?

  眾人閉口不言,無人應和。

  史仁表也反應過來失言,尷尬的笑笑:“哈哈,口誤口誤,你瞅這都餓糊塗了……”

  話音未落,殿門口想起細碎的腳步聲。

  繼而,兩個容顏殊麗、年紀在十一二歲的小侍女從殿門口走進來,先是探頭探腦的在殿內打量一番,見到房俊的時候明顯眼眸一亮,其中一個鼻翼就幾顆小雀斑的小侍女笑道:“房駙馬原來在這裡,我們找了您好久呢!”

  另一個穩重一些,見到殿內坐著一溜駙馬,趕緊拉著雀斑侍女給諸位駙馬施禮。

  唐義識眼尖,見到侍女手中的湯罐和食盒,便笑道:“剛剛還吵著又渴又餓呢,原來有眼力見兒的侍女還是有的,快快將食物拿來,餓死我了!”

  兩個侍女笑容一僵,互視一眼,雀斑少女為難道:“唐駙馬,這是我們殿下親自為房駙馬準備的……”

  唐義識愣住。

  兩個侍女垂著頭,腳步細碎的來到房俊面前,便又換上了一幅甜甜的笑臉,雀斑侍女將手中的湯罐放在房俊面前的桌案上,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香氣便隨著淡淡的熱氣飄散出來。

  “房駙馬,這是殿下叮囑奴婢親自為您熬的枸杞烏雞湯,從早上您出發去迎親的時候便開始熬了,火候剛剛好,最是暖胃去寒滋補脾腎。”

  另一個侍女將食盒也放到桌上,笑道:“這是殿下親手製作的幾樣糕點,殿下知道房駙馬定然水米未進,特地叮囑奴婢姐妹給您送來墊墊肚子。”

  房俊心中頓生暖意。

  這兩個小侍女他自然是認識的,乃是晉陽公主的貼身侍女。

  可是別的駙馬不認識啊,獨孤謀便問道:“你們是哪位殿下的侍女?”

  穩重的侍女便斂裾施禮道:“回獨孤駙馬的話,我們是晉陽公主殿下的侍女。”

  房俊不理其他人,伸手拈起一塊千層糕放入口中咀嚼,然後就這湯罐喝了一口濃香的雞湯,愜意的籲了口氣。

  姐夫沒白疼兕子!

  還是小姨子好啊,小姨子是姐夫的貼心小棉襖……

  他這麼想,卻不代表別人也這麼想!

  其餘幾位駙馬咽了嚥口水,一臉幽怨。

  都特麼是姐夫,這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小姨子厚此薄彼至此,簡直是往姐夫們的心頭戳刀子啊……

  按照常禮來說,房俊此刻應當將食物與雞湯貢獻出來,獨樂樂豈如眾樂樂嘛。但是一想到自己從早上離開太極宮的時候兕子便惦記著給自己熬煮雞湯、製作糕點,這鮮濃的雞湯、美味的糕點之中可是都蘊含著兕子的一片心意,房俊如何捨得與旁人分享?

  乾脆裝傻,自己享受。

  “吧唧吧唧”

  “吸溜吸溜”

  房俊一頓猛吃,饞的其餘幾位駙馬干瞪眼,紛紛在心裡暗罵:你這個棒槌難道就沒有一點甘於奉獻的精神?你自己在那邊有吃有喝我們在這邊流著哈喇子肚子咕咕叫,你特麼覺得這樣真的好麼?

  房俊才懶得管怎麼想,想吃?想喝?行,讓你們的小姨子給你們送啊!

  他飯量大,稀里呼嚕將一碟子糕點和一罐子雞湯全部幹掉,舒服的抹抹嘴,心滿意足道:“回去跟你們殿下說,這製作糕點的手藝又進步啦,值得表揚!”

  雀斑侍女嬌笑道:“殿下聽了,定然極是開心!”

  兩個侍女將殘局收拾,領著食盒捧著湯罐告辭離去。

  店內氣氛愈發古怪……

  幾位駙馬又是生氣又是嫉妒,唐義識嘆口氣,摸摸肚皮,起身落寞道:“某出去走走,想來酒宴怕是要開始了吧?不過二郎你酒足飯飽,怕是無福消受了……”

  言罷,起身走了出去。

  他是一刻都不願跟房俊待下去了,官比我大,爵位比我高,現在連小姨子都對你比對我好,這特麼也太憋屈了!眼不見心不煩,咱出去喝風挨凍行不行?

  幾位駙馬一齊起身道:“同去,同去。”

  腳步匆匆,只餘下房俊一臉愜意的伸展四肢,打了個飽嗝……...
iqboy99 發表於 2019-1-20 00:01
第1038章  酒宴

作為李二陛下最寵愛的嫡子,晉王李治大婚的利益絕對是皇子當中最隆重、最奢華的。當然,這也跟這兩年李二陛下內帑充裕、兜里闊綽有關,以前就算是想要奢侈一把也沒那個實力,避暑狩獵、修個宮殿向民部拆借一些經費都被推三阻四,更時不時以魏徵為首的御史言官群起彈劾,誰受得了?

  現在花的是他自己的錢,雖然照樣會有御史言官叫囂著勤儉度日來給他添堵,可畢竟還是差了一些意思,李二陛下全當放屁……

  婚禮進行得很是順利,但是繁冗的環節和嚴苛的禮節導致時間一拖再拖,等到一對新人送入洞房,已是玉兔東昇,清冷的銀輝照遍太極宮的屋脊宮牆。

  太極宮裡擺滿流水席,山珍海味美酒佳釀不要錢似的端上來,務必令所有來賓都感受到皇家的氣度、天子的慷慨。房俊被太子李承乾和吳王李恪拉著坐到主位,以此顯示對於房俊的器重以及他們之間的交情。

  不過房俊可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進餐,委婉的拒絕了兩位皇子的邀請,徑自來到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從他進來的時候程咬金就在對他招手,與一群武將匹夫喝酒吃肉那才叫暢快!

  晉陽公主送給他的吃食早就消化得差不多,現在肚子裡就打起鼓,自然是酒到杯幹來者不拒。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嗚嗚喳喳吆五喝六,這特麼才是坐席赴宴!回頭瞅瞅太子那一桌,全都是皇子貴冑謙謙君子,喝個酒推來讓去假模假式,能把人憋屈死……

  美酒一杯一杯的毫不停歇的倒進肚子,負責倒酒的侍女累得胳膊都有些發酸。

  “處弼那小崽子就要奉調回京,現如今是正五品定遠將軍,在宮里當個親勳翊衛羽林郎將也沒啥意思,不若你在京兆府給安排個職務,跟著你混?”

  程咬金端起酒杯大咧咧的跟房俊碰了一杯,說道。

  房俊乾了杯中酒,奇道:“處弼回京了?這麼一點小事他自己來說就好,都是好兄弟,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何用程伯伯操心?”

  程咬金嘿嘿一笑:“那小子不是臉嫩嘛,說什麼現在你這邊也是壓力很大,不願意給你添麻煩。叫老子說呀,那就是放屁!啥叫兄弟?兄弟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不能幫我擋刀,有點事情就唧唧歪歪推三推四,那能叫兄弟?老子跟他說房二郎不是那樣的人,那小子像頭倔驢一般就是不聽,差點被他氣得半死!你們說著小崽子這麼個倔強法兒,特麼像誰了?”

  房俊大汗……

  頭回聽說,原來好兄弟就是用來頂缸、用來擋刀的?

  不過你若是細細品味,話糙,理兒還真就不糙!

  天天喝酒吃肉尋歡作樂,遇到點事兒就往後退,那能叫兄弟?

  比房俊臉還黑的尉遲恭哈哈笑道:“老程我跟你說,你家那一窩小崽子,還就這個處弼老子看得順眼,平常不吱聲不吱氣的,關鍵時候有擔當有烈性,隨我!”

  見到有人讚揚自己的兒子,程咬金自然高興,別看他罵的兇,可自家兒子有出息誰不高興?舉杯跟尉遲恭碰了一下,

咧著大嘴笑道:“這麼多年,你這老黑總算說了一句讓某心情舒暢的話語,來,飲聖!”

  “飲聖!”

  滿桌子的武將碰杯同飲,氣勢洶洶。

  程咬金喝了酒,嘖嘖嘴,覺得有些不對勁。

  程處弼那是我兒子啊,你要是說脾氣像你這沒毛病,但是剛剛尉遲恭說的卻是“隨他”……

  混世魔王頓時惱了,“砰”的一拍桌子,牛眼瞪得好似銅鈴,瞪著尉遲恭怒道:“尉遲老黑,你特娘的啥意思?占我便宜是吧?”

  尉遲恭莫名其妙的看著忽然發飆的程咬金:“你這是吃錯藥了?我沒招你沒惹你,憑啥罵人?”

  “那你說說,為啥說的兒子隨你?”

  “有嗎?”尉遲恭一臉懵逼,環視左右,求證道:“某說了這話?”

  李大亮大點其頭,做了人證。

  尉遲恭有些尷尬,剛剛說話沒過腦子,可他也沒別的意思啊!你程咬金這麼大光其火的智者我的鼻子罵,不是打我的臉麼?就算我說錯了,也不至於這般過分!

  尉遲門神也是個暴躁性子,焉能受得這份鳥氣?

  當即也拍了桌子,怒道:“某就說了,你能咋地?某又沒說錯,你那兒子比你強多了,現在誰不知道房二這個京兆尹壓力巨大,到處都是敵人?也就你這個沒長心的混蛋能說出讓房二安排職務的話語來,你這是做長輩的姿態?”

  兩個脾氣火爆的傢伙槓到一起,簡直就是火星撞地球,眼珠子一個比一個瞪得大,露胳膊挽袖子就要戰在一處……

  房俊這個無奈呀,趕緊拉架,勸住尉遲恭道:“尉遲叔叔休要擔心,小侄堂堂京兆尹,還能管不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京兆府衙門裡頭我說了算,安排個職務算得了什麼?誰敢嘰嘰歪歪,立馬收拾他!”

  程咬金挑起大拇指:“這才叫爺們儿!你尉遲老黑長得倒是五大三粗,膽子其實比耗子還小,都比不得你家的那兩個娘們儿!”

  房俊無語,程妖精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是個人都知道尉遲恭懼內,髮妻去世之後,娶了個續弦之妻甚至比之前更甚,此事已然成為長安笑柄。可是別看尉遲恭在家中對妻子俯首帖耳,但是到了外頭誰若是嘲笑他懼內,非得跟人乾一架顯示一番自己的武力值!

  果不其然,一聽程咬金罵自己怕老婆,尉遲恭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你個老東西,敢不敢與某大戰三百回合?外間以訛傳訛的傳言你也信,焉知老子在家中一言九鼎?要說怕老婆,我尉遲恭就算當真是怕,難道還能比得過房玄齡不成?怎不見你嘲笑房玄齡?”

  房俊以手摀臉。

  你們吵你們的,實在不解恨就打一架,幹啥扯上咱老爹?

  滿桌武將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若是換了旁人,說他怕老婆那就是得罪人了,可是在房玄齡這邊不叫事兒。有人當著房玄齡的面說他怕老婆,房玄齡微微一笑,坦然道:“老妻為我生兒育女操持家業,操勞辛苦噓寒問暖,實在是勞苦功高,難不成時不時的打罵一頓就彰顯我是男兒本色?我那不是怕,是敬。”

  不以為杵,反以為榮。

  天下人皆敬服之。

  可是說到底,在人家兒子麵前說這樣的話身為不妥,尉遲恭說完就後悔,尷尬的對房俊說道:“二郎勿惱,某可沒有嘲笑你爹的意思,就是打個比方。”

  房俊無語。

  這個比方打得好……

  李大亮等人好說歹說,兩人才算是坐下,氣呼呼的不搭理對方。

  尉遲恭對房俊說道:“既然你剛剛誇下海口,吾那次子與你也算是有交情,你也一併安排了吧。”

  房俊只好說道:“尉遲寶琪與我一見如故,沒問題。”

  自然沒問題,就算有問題,這個時候他敢說?瞅瞅程咬金和尉遲恭現在的狀態,誰招惹了都得倒大霉!程咬金的兒子你能安排,我兒子你就安排不了?

  瞧不起人啊?

  李大亮插言道:“聽聞陛下意欲在昆明池那邊籌建一個'講武堂',此時開春就將由二郎負責,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這不算什麼秘密,房俊坦言道: “確有此事。”

  眼下已有多位朝中文臣武將跟他打了招呼,請他日後對自家子侄多加照顧。

  照顧什麼呢?

  房俊冷笑,李二陛下親自擔任“講武堂”祭酒,誰敢照顧?

  這幫人也根本沒想自家的子弟學到什麼本事,不過是混一個人脈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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