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天唐錦繡 作者:公子許 (連載中)

 
iqboy99 2018-12-27 20:35: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01 1329687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13
第629章  皇家的輩分

如此人間勝境,即便是兩世為人見多識廣的房俊亦不得不為之驚艷……

    杜荷充分展現了一個優秀導遊的素質,指著這片廣袤的桃林介紹道:“此片桃林乃是高祖皇帝在位之時所栽種,當時並未多想,只因此處樹木稀少多是荒草砂礫,難免不美。誰又想到會成長為今日之勝景?現在時節略早,尚有許多桃樹未曾開花,若是再等上幾天,所有的桃樹全都盛開,春風拂過,落英繽紛,漫山遍野全都是文人騷客,也不知給這落霞寺留下多少香火錢和墨寶題詩。”

    房俊暗暗點頭,現在大唐愈發繁榮,國內穩定,盛世氣象,文人墨客玩弄筆墨便成為潮流,促使更多的富足之輩附庸風雅,漸漸引領了文風的盛行。

    四下瞅了瞅,房俊饒有興致的說道:“你可是還少說了一樣,落霞寺的主持方丈可是個精明的生意人,你看這後山這麼多桃林,每年收穫的桃子便也必然是落霞寺一大進項。就算一斤桃子五文錢,你算算這麼多桃樹得有多少斤桃子,得賣多少錢……”

    “呃,這個……”

    杜荷被噎住了,有些跟不上房俊的思維。香客來進香,布施一些香油錢那是理所應當,亦是天下寺廟道館最大的營生,文人騷客的墨寶題詩能夠讓寺廟的名氣大增,這都是無可厚非之事。但是若依照房俊的說法,幻想一下漫山遍野的光頭和尚採摘桃子去賣錢……

    這太過違和。

    不過杜荷也非是循規蹈矩的書呆子,只是略微愣神,想像這光頭和尚買桃子,頓時忍俊不禁,笑得彎下腰來,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房俊不禁無語,這小子笑點也太低了……

    沿途路人很是詫異的看著蹲在路中間狂笑不已的杜荷,驚奇不已,心說這人莫非是個瘋子?不知有何好笑之事,能笑成這樣!

    房俊一頭黑線,很想躲在一邊,告訴來往的行人“咱不認識他”。忍不住怒道:“趕緊的站起來,忒丟人了!”

    杜荷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捂著肚子艱難的站起來,喘著氣說道:“房二郎你也太缺德了,有這麼編排和尚的麼?別人都是來賞花踏春,陶冶情操,你偏要算這桃林的收成,簡直就是庸俗不堪,不愧是名震關中的財神爺!”

    房俊沒好氣的翻個白眼,陶冶個屁的情操,有本事你讓和尚不賣桃子啊?

    兩人說說笑笑,

沿著山路進了桃林。

    正如杜荷所說,這桃花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花苞仍未綻放,繞是如此,那種粉艷豔的紅色如煙似霧,依舊讓人賞心悅目。

    這一路也遇上了不少人,雖有男有女,女的卻多半不是良家,個個大膽地往人臉上直瞅,眼神中頗帶挑逗之意。唐朝人詩酒風流,最是喜歡帶著名妓在優美的景緻裡游玩享樂……

    杜荷是名副其實的小白臉,打扮得又是綾羅綢緞穿金戴銀,年少多金,最是受那些窯姐兒名妓的歡迎。房俊的長相和打扮都差了一些,卻沒人敢因為那一身隨意的直綴便心存輕視,那一股厚重內斂的氣質,比之杜荷更加奪目。

    加之兩人身後不遠處跟著的家將家僕,一看便是身份顯赫之輩。故此,一路行來不知多少收穫了多少注目禮,不少窯姐兒名妓更是秋波頻送,暗示不斷。

    房俊固然不假辭色,杜荷亦是心高氣傲,尋常往來都是京中排得上號的名妓,豈會看得上這等庸脂俗粉?

    兩人走得有些累,房俊不耐煩道:“這魏王殿下設宴之處,還有多遠?”

    杜荷抬指著半山處掩映在桃樹林裡一座樓宇:“便是那裡。”

    房俊遙遙望去,足足還有上千米遠,心底便有些後悔。雖說自己在府裡也每天堅持鍛煉,這點路途還不在話下,但心裡本來是敷衍的心態,現在又要走這麼遠路,難免覺得早知如此不如留在府裡睡大覺也好… …

    只是已然到了此處,自然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山路蜿蜒,雖然並不崎嶇,但曲折委婉,將桃林各處勝景一一光顧。

    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

    “光天化日之下,便調戲良家婦女,你眼裡還有王法麼?”

    語音清脆,只是語氣高亢,隱隱有些憤怒。

    房俊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心中暗暗奇怪:還有人敢招惹她?

    轉過一處拐彎,眼前的桃林環繞中有一處八角涼亭,一個妙齡少女正站在涼亭內,俏臉帶著驚慌焦急。她身穿沉香色水緯羅襦衫,下著一條白碾光絹裙,頭上戴著一方紗羅花飾斤,清純秀美,氤氳著一股淡淡的嬌柔委婉。她身前有一張桌案,桌案上擺著幾個白瓷碟,裡頭是蜜餞果子,各有一個小廝立在旁邊服侍。兩個護衛模樣的漢子則是守在涼亭前頭,怒目圓瞪,一副閒人莫入的架勢。

    房俊瞅了一眼,便認出涼亭中的少女正是那日青龍寺內跌倒在自己懷裡的謝家女眷……

    而在涼亭前面,兩個衣飾華麗的青年面沉似水,身後跟著一大群家僕,與亭中少女對峙。

    兩個青年的對面,卻是一個容顏絕美的美少女,正是高陽公主……

    這丫頭一身常服,銀紅色蜀繡吉祥如意紋樣的對襟小褂,底下著一條云紋羊皮金延邊挑著金線的裙子,光潔的額頭上戴著一個瑪瑙串成的珠串,一張如花似玉的俏臉沉得和下雨天前的烏雲似的,秀眸狠狠瞪著為首的一個青年。

    一群侍女侍衛簇擁在她身後。

    便聽到為首那青年呵呵笑著說道:“哎呦,表妹你這罪名可實在太大,表哥我生受不起。話說表妹不是要成親了麼?大姑娘就得有個大姑娘的樣子,要成親了還到處亂跑,這可不是賢惠之相。尤其這落霞寺風景秀麗,多少青年俊彥流連此處,若是傳出表妹什麼不好聽的名聲,那房二豈不氣死?不過表妹大可放心,若是那房二不要你了,盡可嫁給表哥便是,表哥一定對錶妹你愛護有加,呵護備至,啊哈哈哈……”

    這人語氣極其輕佻,言語更是大膽。

    房俊有些吃驚,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調戲公主,膽子大的沒邊兒了都!

    便問身邊的杜荷道:“這人誰呀?”

    杜荷乐不可支,幸灾乐祸的说道:“申国公高士廉的长孙,东阳公主驸马高履行的长子,高岭。高阳公主既是高岭的姨母,又是他的表妹,人家可是真正的亲戚。”

    房俊无语,这辈分可真够乱的……

    高士廉是长孙皇后的舅舅,李二陛下的舅丈人,高士廉的长子高履行便是李二陛下的妻弟、小舅子, 高履行的儿子跟李二陛下的闺女是同辈。可是李二陛下将自己的闺女东阳公主下嫁于高履行,辈分就乱了。高履行成了李二陛下的女婿,高阳公主也变成了高履行的小姨子,高履行的儿子高岭自然要管高阳公主叫一声姨母……

    房俊脑筋乱糟糟的,好不容易捋顺了关系。

    高阳公主作为高岭的姨母,高岭的言辞便极为不妥,哪里有人敢跟自己的姨母如此放肆?可同时高阳公主亦是高岭的表妹,表哥跟表妹调笑几句,又实在不当大事……

    当然,任何一种关系,都有远近亲疏之分。

    东阳公主未与高履行成亲之前,高阳公主是高岭的表妹,怎么说话都行。但东阳公主是高岭的亲娘,高阳公主可就是高岭的亲姨母,这番话无论如何都是大逆不道。

    房俊吃惊道:“这人没脑子么?怎敢说出这样的话?高履行还不得把他打死?”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17
第630章   小流氓

調戲自己的姨母,這樣的人得有多禽獸?李唐皇族再是風氣開放,也容不得這種事。

    杜荷笑吟吟說道:“關鍵是這廝沒腦子啊!這廝一直跟在高履行身邊,高履行出任滑州刺史,高嶺便一直在滑州多年,是以長安城中識得此人的不多。據說,這廝在滑州那邊鬧得天怒人怨,高履行不止一次將這個倒霉孩子打斷腿,卻絲毫奈何不得。這廝腦子裡缺根筋,發作起來,敢跟高履行摔桌子,調戲姨母又算的什麼?”

    房俊愕然。

    都說咱是棒槌,可這位明顯比咱名副其實啊……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高陽公主眉毛都豎起來了,大罵道:“簡直無賴!高家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

    高嶺嬉皮笑臉道:“丟不丟盡的,也犯不著殿下操心,與你何干?不過若是殿下成了高家的人,那就跟你有關係了,到那個時候,要打要罵,咱還不都隨著你?”

    說著話,一雙眼睛瞇起,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眼前的高陽公主,愈發覺得秀色可餐。巴掌大的小臉兒眉目如畫,因為生氣,使得原本晶瑩似雪的肌膚變得紅潤欲滴,令人忍不住想撲去咬一口……

    細細的腰肢宛如柳條一般柔軟纖細,微微隆起的胸脯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是若能勤加愛撫,想必不僅於此。

    高嶺舔了舔嘴唇,愈發覺得眼前的高陽公主有一股發自骨子裡的媚態,若是能收入房中盡情享受,必是人間極品,令人蝕骨,難以自拔。

    他的這番話語,令高陽公主身後的侍女侍衛個個鄒起眉頭,敢怒卻不敢言。這個傢伙雖然混賬得過分,但是身份特殊,既是長孫皇后的侄子,又是東陽公主的兒子,高家雖然勢力有限,但地位極其崇高,甚得皇帝寵信,等閒誰敢得罪?

    高嶺見高陽公主氣得酥胸起伏,俏臉紅潤,卻偏偏拿自己沒法,愈加得意,說道:“雖然今生與表妹無緣,但今日遇見這個小娘子,某一見傾心,在以後孤單寂寞想念殿下的日日夜夜,便用這個小娘子作為替代,也未曾不可稍解相思之苦。表妹卻橫加阻攔,難不成是見某對其傾心,故而心生妒意?”

    他剛剛自滑州返京,便已被長安的繁華錦繡迷了眼睛,深深懊悔為何跟著父親在滑州蹉跎多年,甚至父親前年返回長安,自己亦因為不捨滑州作威作福的生活而推遲返京。

    早知京師如此繁華,

傻瓜才會在窮得一塌糊塗的滑州流連!

    更何況眼前著明秀毓麗的高陽公主,饞的高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若是能早回京師,憑藉咱的人品相貌,加高家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說不得就把高陽公主下嫁於他了,那裡輪得到房俊那個棒槌遲到這口香肉?

    高嶺越想越是懊悔!

    高陽公主只覺得胸口一股火氣熊熊燃燒,再也壓制不住,骨子裡的潑辣性子發作,就像撲去給這個高嶺狠狠的扇幾巴掌!正想動作的時候,眼尾忽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定睛看去,涼亭前山路的拐彎處正站著一個少年,臉的神情似笑非笑……

    高陽公主頓時大怒。

    瞪著房俊嬌叱道:“怎地,看著自己媳婦兒被人家調戲很有意思是不是?房俊你個王八蛋、黑面神,難道天生就願意當烏龜王八蛋?”

    正饒有興致想要看看高陽公主會不會發飆,將這個高嶺撓得滿臉桃花開,冷不丁被罵了一句,房俊一臉苦笑。他倒不是任由高嶺調戲高陽公主無動於衷,這可是自己的媳婦兒,怎能不關心呢?只是看出高嶺也就是隨便說說,卻萬萬不敢動高陽公主一根手指,所以房俊也沒著急。

    不過這句話,倒是罵的房俊有些惱火。

    特麼輩子的房遺愛就當了烏龜王八蛋,還不是拜你所賜?

    不過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這邊,也只能忍著火氣,將目標對準高嶺。

    “小子趕緊的回家去吧,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打折你的腿?”房俊走到高嶺身前罵道。

    杜荷笑呵呵的跟著房俊,也不說話,就看戲。

    高陽公主叫哼一聲,白了房俊一眼,略微後退,讓房俊對高嶺。似高嶺這種紈絝子弟,收拾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房俊來,你高嶺再是混蛋,還能混得過房俊不成?

    滿長安的紈絝子弟,看到房俊哪一個不是繞著走?

    這一點,高陽公主對房俊充滿信心……

    高嶺有些懵,他很小的時候便離開長安,這才剛回來沒幾天,如何能認得房俊?即便以往認得,也早就忘記了。不過回來的時日雖短,但是房俊的威名卻早已不止一次傳進他的耳朵。

    單單是將自家四叔高真行的腿打斷,便足以讓心高氣傲誰也不服的高嶺刮目相看。

    只是他並未覺得連四叔高真行都不是房俊的對手,他又算那盆菜?心裡一直憋著氣,想要見到房俊的時候好生給四叔出出氣,將高家丟掉的面子撿回來!

    此時聽見高陽公主的話語,便知道眼前這就是房俊了,再聽了房俊的話,看到房俊不屑一顧的眼神,頓時高嶺就怒了!

    你特麼算個什麼東西?

    高嶺怒從心頭起,前一步,幾乎跟房俊鼻子貼著鼻子,瞪圓了眼睛惡狠狠的說道:“房二,以往是你爺爺我不在長安,才任由你稱王稱霸橫行無忌。現在你爺爺我回來了,從今以後,你得老老實實的縮起來,否則,莫怪爺爺我出手狠辣!”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都是一副震驚不已的神色。

    這位高公子……難不成是吃錯了藥?

    你特麼知不知道你面前站著的是誰?

    就你那幾斤幾兩,怎麼幹跟房俊如此說話?

    你怎的就不問問你們高家最厲害的四郎是如何被打斷腿的?

    高陽公主唇角微微一挑,眼神憐憫的看著高嶺,心說你就狂吧,真以為仗著高家的聲勢就沒人治你了?本宮沒有指使侍衛打斷你的腿,是念著東陽公主昔日的恩情,房俊打斷你的腿,東陽公主可找不到本宮的頭……

    杜荷依舊笑瞇瞇的看熱鬧,高家跟杜家向來不合,他樂得房俊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涼亭裡驚慌不已的謝家少女,卻心思復雜。

    當日房俊挑唆香客圍毆謝家眾人,與謝家的仇怨算是結下了,說不不死不休,卻也是老死不相往來。可是現在自己被高家這個混蛋圍困於此,最終卻要房俊來解圍麼?

    這其中的恩仇糾纏,令謝家少女心中頗為糾結。

    當然,她尚且不知二伯謝成傑心中已有與房俊聯姻的想法,否則必然更加迷惑不知所措……

    跟在高嶺身邊的青年見事不妙,趕緊一把將高嶺拉回來,低聲急道:“你瘋啦?能惹高陽公主,也萬萬不能惹房二!這廝最是心狠手辣,往死裡下手……”

    他是高家的近親,一直生活在長安,自然知曉房俊的惡名。

    他本是好心,可高嶺聽了這話,愈加憤怒,一下子掙脫開他的手,怒道:“你特麼是站在哪邊的?老子今日不教訓教訓這個狂得沒邊兒的傢伙,還怎有臉稱高家子弟?”

    說著,他一步跨到房俊面前,一臉桀驁不馴,狠狠道:“房二,若是你現在跪地道歉,爺爺既往不咎!否則……嗷!”

    話未說完,已經被房俊一腳揣在肚子,慘叫倒飛出去一丈有餘,跪在地捂著肚子蜷縮成一隻蝦米。

    房俊火氣也來了。

    他厭煩打架,最近修身養性很是低調,總覺得自己即將成親而且將要加官進爵,檔次不一樣了,不必如同以往那般誰惹到就往死裡反抗。

    可為何總是有這種神經病來沾惹咱呢?

    一不做二不休,房俊火氣正盛,一腳踹飛了高嶺,就要趁勝追擊,將這個混蛋玩意徹底收拾一頓。

    忽聞桃林遠處傳來一聲驚呼:“二郎,且住手!” ()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35
第631章  雙簧

房俊愛打架,方面是因為他脾氣確實不太好,而且上輩子生長的環境與現在這個封建王朝的社會價值觀完全脫軌,經常會因為些在這個年代大多數人眼中習以為常的事情怒不可遏。另方面,自然是想要做出個強硬的姿態,警告那些想要覬覦房家龐大財富的傢伙,趁早離得遠點……

    如同高嶺這樣的角色,雖然很輕易的勾起了房俊的怒火,但房俊其實並未將他放在眼裡。可是而再再而三的將無知當勇氣,房俊自然也不吝嗇於好生教訓他番。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高嶺,便繡花枕頭般被房俊腳踹出去老遠。

    便在此時,遠處傳來聲大叫:“二郎,且住手!”

    房俊本來也沒有繼續“蹂躪”這位高家大少爺的想法,聞言望去,卻見到不遠處群人急匆匆從山下趕來。為首人,正是長孫無忌的次子長孫渙。

    長孫家的長子長孫衝與房俊不和,這是關中人盡皆知之事,而此子長孫渙卻同房俊關係很好,這在世家大族中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世家大族根深葉茂,嫡庶有別,有限的資源自然要向嫡長子傾斜。這便導致非嫡支的子弟不僅得不到重視,沒有相應的資源去培養,甚至某些時候會淪為犧牲的棋子……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鬥爭。

    即便是親為家人,也不例外。

    而且世家大族之中的處世哲學往往是不講雞蛋放在個籃子裡,以免傾巢之下難有完卵,會讓族中的子弟分別站在不同的陣線,以希望在任何情況下都會保證家族的延續。

    這點,三國之時瑯琊諸葛氏便是其中的代表。

    諸葛瑾為吳國大將軍,而弟諸葛亮為蜀國丞相,二子諸葛恪、諸葛融皆典戎馬,督領將帥,族弟諸葛誕又顯名於魏,門三方為冠蓋,天下榮之……

    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

    王朝傾覆,士族不倒,便是這個道理。

    長孫渙大步流星來到涼亭前,看了看捂著肚子蝦米般蜷縮在地上不斷哀嚎的高嶺,稍稍鬆了口氣,

看向房俊,抱拳道:“高嶺乃是為兄之表弟,年少氣盛,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有衝撞得罪二郎之處,還請看在為兄薄面,饒他這遭。”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是長孫渙知道房俊必然給他這個面子。

    房俊瞅了瞅長孫渙,見到這廝隱蔽的沖他擠擠眼睛,秒懂……

    看看跟在長孫渙身後群鮮衣怒馬的紈絝子弟,想必定是同長孫家走得近的,若是長孫渙能攔得住房俊收拾高嶺,在旁人看來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長孫渙現在雖然受到其父長孫無忌的重視,但是距離接掌家業卻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畢竟他是庶出,名分大義上就處在劣勢,反而不如長孫家的老三,嫡出的長孫濬。

    房俊的聲勢現在可以說是如日中天,長孫渙這是打算接著他的名氣,來抬升自己的地位。

    能夠阻止房俊收拾高嶺,便顯得長孫渙是同房俊差不多的地位,這可以使得長孫渙的地位得到極大提升,即便是長孫無忌亦不得不重視……

    房俊自然願意成人之美,長孫渙與他交情很好,更是“東大唐商號”的份子,若是將來真的由他接掌長孫家,相當於少了個敵人,多了個盟友。

    雖然將來長孫渙極有可能因為家族的利益而與自己分道揚鑣,那也好過由長孫衝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長孫濬當家主好得多……

    房俊心中有數,便抱拳回禮道:“兄長說得哪裡話?既是你的表弟,小弟無話可說,自然聽從兄長吩咐。只是這高嶺著實可惡,先是調戲民女在先,接著衝撞高陽公主殿下在後,且言語無狀,污穢不堪,是以小弟才憤而出手。兄長莫怪小弟多嘴,這廝還需嚴加管教才是,否則不僅丟盡了申國公的臉面,便是長孫家與皇家,亦難免被市井所非議。”

    長孫渙身後跟著前去魏王殿下那邊赴宴的幫公子哥兒,聽到長孫渙大大咧咧讓房俊手下留情的時候,都不禁嚇了跳。房俊是個什麼性子,誰不知道?這廝最是手黑,連齊王殿下都敢打黑拳,長孫衝那樣顯赫的人物亦敢從神機營的駐地拖到御前,你長孫家的個庶子算得了什麼,豈不是自討沒趣?

    可是聽到房俊這般說,個個頓時都吃了驚,看向長孫渙的目光又是驚異又是欽佩。這位不聲不響的,原來在房俊眼前有這麼大的面子,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長孫渙見房俊給面子,心裡甚是舒爽,立馬就感受到身邊這群人對自己觀感的改變。他從來都自信自己的能力,但是庶子的身份卻使得他直得不到肯定和重視,這是社會風俗帶來的影響,誰也無能為力。

    接著房俊提升自己的影響力,果然立竿見影!

    長孫渙心里美滋滋的,不過聽到房俊羅里吧嗦番話語,稍微琢磨,便明白了房俊的用意。

    不僅僅是房俊的名氣可以藉來提升自己的影響力,眼前這個高家的長孫的名氣也可以啊!高嶺是高士廉的嫡長孫,在勳貴圈子裡的地位也不低,趁機好生教訓高嶺番,他也只能有苦說不出!

    長孫渙目光幽幽的看向不停哀嚎的高嶺……

    這個場合,教訓你是為你好啊,否則非但高陽公主不依不饒,房俊能善罷甘休?教訓你是為了顧全大局,是為你著想。如此來,豈不是更加證明自己處事穩重、在長孫家與高家的子弟當中頗有威望?

    長孫渙眼睛冒著光,卻故作疑惑之色,問高嶺道:“大郎,此事起因如何?你且大膽說明,若是被別人所欺,為兄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此言出,長孫渙身後的公子哥兒們頓時倒抽口涼氣,看向長孫渙的目光愈發崇拜!

    好樣的!

    居然敢跟房俊剛正面,不愧是長孫家的子弟!

    房俊立即配合著瞪眼睛,衝長孫渙說道:“怎地,想要偏袒你家親戚?虧得某向敬重你,卻也是個是非不分之糊塗蛋!”

    長孫渙凜然不懼,反擊道:“某幫理不幫親,豈是偏袒自家兄弟?”

    房俊便說道:“若是你家兄弟無理在先,又當如何?”

    長孫渙正義凜然:“用不著二郎動手,某親自教訓他!”

    兩人默默對視,切盡在不言中……

    旁人哪裡知道兩人的默契?見到長孫渙敢於用房俊如此強硬,頓時心生敬佩,而且聽到長孫渙這番話語,更是感歎其正直無私,時間紛紛想著回家之後要通報此事,以後要關注這位以往被忽略的長孫家庶子……

    蜷縮在地上高嶺好不容易才緩過口氣,房俊這腳力道十足,差點將他踹的背過氣去。心裡不禁暗暗懊悔,怎地就失心瘋了,挑釁房俊這廝呢?四叔那般厲害的身手都被這廝打斷了腿,自己根本不是對手啊……

    他害怕房俊再接再厲,對自己狂毆,幸好長孫渙前來阻止了房俊,令他暗呼僥倖。以往沒在意長孫家的這位庶出的表哥,卻不想居然這般有膽氣,能站出來維護親戚!

    心裡感動,也對正義凜然的長孫渙很是敬佩,敦厚剛正,有大將之風啊!

    可是聽聞長孫渙後面的話語,高嶺心中大急!

    這件事怎麼說都是他不對,就像站起來胡說通,將自己的責任推卸。只要得了台階,這位表哥必然會護著自己,畢竟是表兄弟啊!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42
第632章  混合雙打

高嶺心中著急,這事兒必須佔著理,起碼得讓這位表哥相信咱是有理的,否則他怎會護著自己?誰知他剛剛緩了口氣,喊了聲:“表哥……”

    長孫渙便義正辭嚴的喝到:“表弟,你且閉嘴!是非對錯,豈能由我們自己說?即便有理,亦要被人家說成咱狡辯!咱身正不怕影子斜,怕啥?讓別人來說!”

    身後眾人紛紛點頭,果然是正人君子,有氣魄!

    以往當真是沒注意,這長孫渙是個人物啊!

    別人佩服長孫渙的正直氣魄,可高嶺差點哭出來!

    哥,你是我親哥!

    問題是咱非但影子不正,身子也不正啊……

    高陽公主身後的侍女秀玉見自家殿下沖自己使了個眼色,便踏前步,癟癟的小胸脯挺,揚起小腦袋脆聲說道: “那就我來說……”

    小侍女伶牙俐齒,且思維敏捷,前前後後說得清楚明白。

    將人家漂亮姑娘堵在涼亭裡調戲也就罷了,畢竟這事兒在場的紈絝基本都乾過……但是聽到高嶺對高陽公主說得下流話語,大家頓時都了然了,紛紛鄙視的看著高嶺。

    活該!

    且不說人家高陽公主殿下金枝玉葉,便是房俊未婚妻這個身份,房俊打你就純粹是你自找的!某說是房俊,便是任意個男人在自己未婚妻被如此污言穢語調戲的時候,都得挺身而出好好教訓你吧?

    否則枉為男人!

    下刻,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長孫渙,想要看看長孫渙如何處置。剛剛還跟人家房俊義正辭嚴的硬鋼,這轉眼,錯處卻全都是自己維護之人犯下的,這可丟盡了臉……

    長孫渙果然臉色漲紅,跺腳道:“某真是沒臉見人!本是因為表兄弟的情分想要維護於你,誰知此事居然是因你而起?更何況你用如此污穢之言語褻瀆高陽公主殿下,你可知是犯了大罪?”

    高嶺雖然害怕,卻已然狡辯道:“這話雖然不好聽,可只是我跟表妹說笑而已……當年我尚未離京之時,進宮與高陽表妹玩耍,這些話也不知說過次,有說明大不了的?”

    眾人對此嗤之以鼻。



    你都說是當年了,當年大家年幼,童言無忌,說什麼都行,可現在人家高陽公主都快成親了,你還說這些渾話,不是找挨揍麼?

    你們高家的確深受皇帝寵信,可你行事說話也得有個度吧?

    都說房俊是棒槌,可現在看來,房俊這個名號很快就要讓賢了,高嶺這個蠢貨比房俊還棒槌好幾倍……

    長孫渙氣得滿臉通紅,衝上去照著高嶺就是大嘴巴,罵道:“閉嘴!”

    高嶺被打懵了,捂著臉大叫道:“長孫渙你瘋啦?個長孫家的庶子而已,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小爺饒不了你……”

    這番話正中長孫渙下懷,他還怕高嶺老實了,自己沒有下手的藉口呢,不狠狠的收拾這蠢貨番,如何能將自己的境界再拔高層?

    聞言,腳將高嶺踹翻在地,撲上去大嘴巴子左右開弓,邊打邊罵:“混賬!高家的臉面都給你丟光了,今日某便打死你,省的異日給高家早來禍患,然後某再去府上給舅爺爺請罪!”

    長孫渙可不是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自小就沉迷武技,先後曾跟隨多名將領習武,也曾因此惹得長孫無忌不滿。高嶺不過是個紈絝子弟,繡花枕頭,如何是長孫渙的對手?

    這貨被揍得鬼哭狼嚎,卻無人同情。

    非但沒人同情高嶺,反而大贊長孫渙有擔當!長孫家與高家同氣連枝,榮俱榮損俱損,放眼天下誰不知道?長孫渙以兄長的身份教訓高嶺,那是名正言順。

    高嶺沒料到自己非但被房俊腳踹翻,而且連長孫渙自己也不是對手,被長孫渙惡狠狠的揍,早就涕淚長流,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老子還不如留在滑州那個窮地方當咱的土皇帝,誰特麼願意回京來?這才幾天的功夫,便遭遇了次混合雙打,還打得自己全無反抗之力。

    長安凶險啊……

    房俊在旁看熱鬧,添油加醋道:“長孫兄果然是正直君子,眼裡揉不得半點啥子的好漢!作為這小子的兄長,長孫兄正應當發揚兄長的作風,好生教育,以免其誤入歧途,到時候不僅丟得是高家的臉面,還有長孫家的臉面!對!狠狠的揍……”

    房俊在這邊添油加醋,長孫渙那邊揮舞著拳頭狠狠的揍,揍得高嶺慘嚎不已,不斷求饒,看得觀眾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晌,才有人站出來去拉住似乎暴怒的長孫渙,勸解道:“長孫兄,適可而止……高嶺雖然該打,但畢竟年歲幼小,稍坐懲戒即可,若是打傷了,豈不被申國公老人家怪罪?”

    長孫渙怒喝道:“某現在打他,總好過異日別人打他,某打他還留著手,別人打他,說不得要了他的命!某這是在救他……”

    對於這話,眾人紛紛點頭稱是,同時眼光偷偷去看邊添火的房俊。若不是長孫渙趕來阻止了房俊,現在動手的可就是房俊了,長孫渙打得雖然狠,卻不傷筋不動骨,若是換了房俊……

    眾人齊齊打個冷顫。

    房俊下手有多黑?不說別人,只需看看現在還躺在家裡的高家四郎、高嶺的四叔高真行就知道了……

    不過話雖如此,終不能看著長孫渙將高嶺打個好歹,群人上去摟腰的摟腰、抱胳膊的抱胳膊,將長孫渙給拉開。高嶺帶來的家僕這才敢上前,將自家少爺給攙扶起來,看著滿臉烏青狼狽不堪的少爺,家僕們個個眼皮狂跳,心中暗暗叫苦,這回府之後該如何向家主交待?

    高陽公主看看在旁瞧熱鬧的房俊,再看看臉憤慨大發神威的長孫渙,雙清澈的眸子便微微瞇了起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太妥當的味道……

    依著房俊的脾氣,想要教訓高嶺是長孫渙就可以製止的麼?別人或許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那個商號裡頭房俊才是完完全全的主導者,長孫渙李思文程處弼之流根本就說不上話!

    长孙涣在房俊眼前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唯的解释,就是房俊根本就不想将高岭怎么样,恰好长孙涣出现,给了长孙涣个顺水人情……

    这让公主殿下心里非常不爽!

    房俊你个王八蛋、黑面神,你的未婚妻被人调戏了,你居然稳得住?

    分明没把本宫当回事儿!

    高阳公主气得不轻,巴掌大的小脸儿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恶狠狠的瞪了房俊眼,纤细的腰肢拧,娇喝道:“我们走!”

    气咻咻的奔着下山的山路而去。

    小侍女秀玉正美滋滋的看高岭挨揍,心里舒坦得不行,被自家殿下弄得愣,来不及细想这位小祖宗使得什么疯,赶紧快步追上去。

    众侍女侍卫自然也呼啦啦的跟上,眨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房俊眨眨眼,看着高阳公主纤细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臭丫头有发的什么疯?

    真是不可捉摸的女人啊……

    他却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对于高阳公主被调戏的反应不够激烈,因为在他看来,本身高家与李唐皇族的关系就非常亲近,唐朝也不是明清那种皇权高于切的封建集权达到顶峰的年代,作为亲戚,表兄妹之间说些出格的话语也算不得说明了不得的事情,没看到高阳公主身后那些侍卫都个个无动于衷么?

    若是高岭当真犯了忤逆之罪,那些侍卫分分钟教高岭做人!

    懒得理高阳公主这个脾气娇蛮的臭丫头……

    長孫渙被眾人拉開,高嶺被自家的家僕攙扶著,也不敢說什麼硬氣話了,灰溜溜的走掉,回家去默默舔舐悲催的傷口,扎幾個房俊和長孫渙的稻草人詛咒這兩個王八蛋不得好死……。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46
第633章  紈絝之首

長孫渙走到房俊身前,抱拳歉然道:“高嶺年幼,行為莽撞,得罪之處,某替他向二郎賠罪了。回去之後,定然知會高府,對其嚴加管教。”

    做戲做全套,越是這般貶低高嶺,某種程度上就越是提升他自己高大正直的形象。

    房俊笑道:“長孫兄說得哪裡話?既是你出面,小弟自然並無不可。”

    以往還真有些走眼,長孫渙敦厚的外表下,也有一顆玲瓏的心思。

    兩個腹黑男相視一笑,頗有默契。

    長孫渙客氣道:“二郎亦是前來參加魏王殿下的宴會吧?不如同行,如何?”

    房俊說道:“如此最好。”

    長孫渙身後的一群公子哥兒此時紛紛上前,與房俊見禮。這些平素眼高於頂的紈絝子弟,在房俊面前一個個如同乖寶寶一般,恭謹守禮。

    沒辦法,雖然都是紈絝子弟,但彼此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過巨大……

    在新一代紈絝子弟當中,房俊早已憑藉自己的拳頭和棒槌的性格打出了一番天下,提起房俊,莫說是他們這些勳貴家族的子弟,便是滿朝文武,哪個不怵頭?

    房俊早已成為無數紈絝子弟競相模仿的對象,他的說話方式、行事風格,任何一個特點都會有人去模仿。

    可是,當大家踴躍的學習房俊之時,這位紈絝屆的傳奇人物卻陡然間來了一個華麗到極致的轉身,瞬間變身為天下有數的詩詞聖……

    從紈絝變成了文化人。

    這可就不僅僅是佩服了,簡直就是驚為天人!

    可以說,所有的大唐勳貴世家的子弟站在房俊面前,天然的就矮了一頭,因為人家已經脫離的紈絝的範疇,晉級到了家主的哪一個層次……

    面對著一張張笑臉,一句句阿諛奉承的問候,房俊笑臉相迎。

    他脾氣火爆不假,卻不代表情商低下。他可以展示出強悍的風格令所有人忌憚,卻不能因此便疏離整個紈絝階層。要知道,今日的紈絝,大多數在未來都會成為各家的頂樑柱,在沒有明顯利益衝突的情況下,保持適當的友誼這是必須的。



    長孫渙笑呵呵的看著房俊被一群“崇拜者”包圍,出言道:“時辰不早,魏王殿下怕是已經等得急了,吾等還是趕緊上山赴宴為好。”

    “對對對,莫讓魏王殿下久等。”

    “不過咱們說定了,稍後還請二郎賞臉,酒宴之後去平康坊好生玩耍一番。”

    “對,不醉不歸!”

    面對邀請,房俊自無不可,笑道:“既然諸位兄弟抬愛,某豈能不給面子?那就說定了,今晚在平康坊,不醉無歸!但是話說在前頭,今日某來請客,誰也不許爭!”

    “爭也爭不過啊,誰不知道二郎你有'關中財神'之稱?”

    “就是就是,房二郎不僅家財萬貫,亦是仗義疏財,吾等算是見識到了!”

    一群人呼呼呵呵,約定了今晚在平康坊聚會,然後房俊便在前呼後擁之中向山上宴會之所走去。

    涼亭中的謝家少女見房俊在簇擁之下將要離去,鼓足勇氣大聲說道:“謝過房公子仗義援,此恩此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這姑娘本來就長得漂亮,此時嬌聲軟語輕輕一福,別有一股俏麗清秀的雅緻。

    便有人起哄道:“這位姑娘,世間最虛偽的莫過於'感謝'二字,看似真誠,實則全無用處。若當真有心,何不以身相許?”

    “哈哈哈,對極對極。”

    “對個頭啊,二郎馬上就是駙馬了,怎能娶別家女子?雖然這小娘子確實長得不賴……”

    “你才是傻蛋,大丈夫三妻四妾,咱大唐的駙馬也沒規定就不能納妾了,有說明問題?”

    這幫子紈絝調戲小姑娘那是肆無忌憚,而且都看出其實這位姑娘跟房俊沒說明關係,言語之間很是放肆。

    謝家少女鬧了個大紅臉,即便她的性子有些疏朗潑辣,但終究是個黃花閨女,如何是這幫禽獸紈絝的對?被揶揄得羞澀不堪,垂下頭去,尖尖的下巴差點戳進胸脯裡,兩隻耳朵尖兒都紅透了,愈發顯得嬌美可愛。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吞嚥口水的聲音,紈絝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心中暗叫怪不得高家那個混蛋把人家堵在這裡調戲,這姑娘可是長得真好看啊!

    房俊看著身邊這幫傢伙一個兩個雙眼放光的模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好歹也都是大家族出來的子弟,怎地好似沒見過漂亮女人似的?

    雖然對謝家沒什麼好感,頂多是相互利用而已,但是對這個小姑娘的觀感卻是不錯。

    也是,男人似乎對漂亮小姑娘就沒有觀感不好的時候……

    房俊抱拳道:“謝家妹子見外了,此地人多繁雜,多有齷蹉之徒,還是早早回去,以免家人擔心才是。”

    謝家少女羞不可抑,低著頭柔聲道:“是……”

    房俊再不看他,招呼著一種紈絝上山赴宴。

    涼亭中,謝家少女遠遠望著房俊挺拔筆直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彎處,紅潤的唇角微微溢出一抹笑意,吩咐身邊的丫鬟道:“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回去吧。”

    本是踏春賞桃,卻險些被登徒子欺辱,任誰也沒了半分遊玩的興致。

    桃花朵朵,淡粉如雲。

    房俊與長孫渙走在前頭,一眾紈絝跟隨在後,一群人呼呼呵呵走在桃林之中,惹得三五遊人面露驚容,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不留神招惹了這幫混小子,惹禍上身。

    一群紈絝便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喧囂吵鬧,將桃林靜謐優美的景緻破壞無疑,惹得遊人紛紛厭惡。這幫傢伙卻全然不顧旁人鄙夷驚懼的眼神,依舊我行我素,招搖無忌。

    房俊苦笑搖頭,對長孫渙耳語道:“與此輩為伍,怕是要被天下人嘲笑,一世英名盡喪啊!”

    長孫渙雙眼一翻,嗤之以鼻道:“爾有個屁的英名!長安紈絝,以你為首,早已聲名狼藉人人喊打,說起來,某才是誤入匪巢好不好?”

    房俊挑起大拇指道:“論起臉皮,長孫兄最厚!”

    長孫渙不以為忤,笑道:“今日多謝二郎配合,許久沒這麼爽快了!”

    他的壓力很大。

    長孫衝畏罪潛逃,繼承家業絕無可能,這對長孫渙來說絕對是天賜良。可偏偏他雖是長孫無忌次子,卻非是嫡子,並不是家業的順位繼承人。

    那個眼珠子長在頭頂的長孫濬才是……

    可長孫渙怎能甘心呢?

    以往他服氣長孫衝,現在卻不服長孫濬!

    況且,按照大唐律例和民間風俗,庶子雖然不是家業的天然繼承人,卻也不是非得嫡子才能繼承。這就給了長孫渙野望,庶子也是親兒子,誰不想執掌如此龐大的家族,風風光光一言九鼎,不再受人白眼輕視?

    偏偏長孫無忌有些瞧不上他……

    從小到大,長孫渙都被光芒四射的長孫衝籠罩,黯淡落寞,從不被人關注。可是現在長孫衝畏罪潛逃了,為何依舊對我不理不睬?長孫濬那小子除了一個嫡子的名份,那裡能比得上我半分?

    長孫渙極度鬱悶。

    尤其是在被房俊吸納進“東大唐商號”之後,父親長孫無忌居然數次流露出讓自己將股份讓給長孫濬的意圖,令長孫渙既是驚訝又是憤怒!

    憑什麼?!

    就因為我從小到大都低調乖巧,從來都不爭不搶?

    今日揍了高嶺一頓,讓他即心裡舒爽,又暗暗興奮!

    長孫衝精明強幹又如何?長孫濬聰明伶俐又如何?那資源無數潛力巨大的“東大唐商號”,你們誰也進不去!就算不給我家主的繼承權,那又如何?

    十年之後,“東大唐商號”必然成為令所有人膽戰心驚的龐然大物,便是長孫家的家主,也得看我的臉色說話!()
iqboy99 發表於 2019-1-4 23:58
第634章  酒宴


即便這或許就是房俊用以分化長孫家的手段,長孫渙也毫不在乎!沒人願意被當做棋子,可棋子也不是誰都有資格擔當的!

    只要能證明自己的價值,當次棋子又何妨?

    如同以往那般連棋子都當不上,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

    桃林深處,方幽靜的小湖橫臥,湖水清澈宛如塊白玉,卻已被四周燦爛的桃花染成粉色,恍如仙境。

    座古色古香的二層木樓矗立在湖畔。

    沒有雕樑畫棟,沒有飛簷斗拱,平凡樸素簡單至極,卻門闊簷高,自由股疏朗大氣的氣派。

    此時小樓門窗洞開,張張矮几放置妥當,美麗曼妙的侍女將準備好的佳餚美酒分派。

    房俊行人剛剛走到樓前,便見到魏王李泰那張白面饅頭般的大臉自二樓的窗子探出來,對房俊和長孫渙招手道:“二位怎地才來?快快上樓,就等著你們開席了!”

    自由負責迎客的內侍將二人迎上二樓,其餘紈絝則留在樓開宴。

    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級,他們等級不夠,即便受到邀請,也只能在樓安坐……

    房俊與長孫渙上得二樓,環視週,確有許多熟人。

    今次魏王李泰擺酒,許是知道自己這次去吳越之地就藩,有生之年怕是再也難回長安幾次,以往無論親朋故舊還是稍有嫌隙者,都在邀請之列。

    既然孤身出京,儲位早已成為奢望,昔日爭儲之恩怨,早已風吹雲散。留得個好人緣,異日或許還能在朝中增添個奧援,何樂而不為呢?

    只此點,房俊便暗暗點頭。

    想不到儲位無望、孤身出京,魏王李泰反倒不似以往那般跋扈驕橫,對人情世故多了份凝練,也算意外之得了。只是這份人情練達若是能早個幾年,是不是這儲位尚有番希望呢?

    搖了搖頭,將鬧鐘不切實際的想法拋開,尋了個空位子,便要坐下。

    魏王李泰招手道:“坐那麼遠作甚?到本王身邊來,

咱倆好生聊聊。”

    房俊無奈,只得起身在眾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來到李泰身邊落座。

    剛剛坐下,便覺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令他渾身難受。

    抬起頭想要尋找這道目光的來處,正巧與李泰另側的人四目相對。

    張瘦長臉,目光熾烈。

    正是許久不見的孔志玄。

    娘咧!哥們有沒推倒你老婆,幹嘛這麼看著咱?

    只不過這個場合耍橫終究不好,房俊忍著怒氣,笑嘻嘻露出口大白牙,看著孔志玄笑道:“原來是孔兄,失敬失敬。多日未見,可無恙否?”

    孔志玄張刀條臉上神情滿是不屑,語氣冷淡:“多謝二郎掛念,為兄雖然年長,卻定修身養性,爭取長命百歲,倒是二郎要注意身體才是,肝火虛盛之人,壽數都不太長久。”

    魏王李泰陣無語,這是在說切莫讓房俊死在他前頭麼?這個孔志玄也不是安分的主兒啊,你都這麼大年歲了,犯得著跟房俊每次見面都硬鋼?

    房俊絲毫不見怒色,就好似聽不懂孔志玄的話語般,笑嘻嘻的說道:“孔兄果然宅心仁厚,竟然無時無刻不牽掛小弟的身體,著實令小弟感動。前幾日與孔老夫子飲酒,他老人家還說孔兄不上進、不成材,深感遺憾。看來實在是錯了,他日再與老人家飲酒閒聊,某定要跟老人家說,文才武略啥的都是虛妄,人品才是大事啊!孔兄這等宅心仁厚,那才是有出息的兒孫,有子如此,夫復何求?若是某將來能有這麼個兒子,也就死而無憾了……”

    “噗”

    “噗”

    “噗”

    在座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魏王李泰單手扶額,苦笑不已。這個房俊,這張嘴也太損了……

    這番言語,給人種誤解,他房俊是與孔穎達輩的,孔志玄只是個小輩。

    有子如此,夫復何求……你當孔志玄是你兒子吶?

    孔志玄氣得鼻子都紅了,兩隻眼睛充血,恨不得撲上去口將房俊這個可惡的小子咬死……如果能打得過房俊的話,他絕不會有絲毫猶豫。

    可偏偏反駁不了……

    人家房俊年青不假,可是跟孔穎達曾是同僚也是真的,若是當真兩人閒暇之時飲酒閒聊,說起這番話還真就不是不可能。就算是假的,他孔志玄難道還能回家向老爹孔穎達求證不成?

    把我當你兒子看呢?

    簡直欺人太甚!

    孔志玄對房俊那可是怨念已深,冰凍三尺,絕非三日之寒!

    直以來,孔志玄自詡文采斐然,從來都不曾將房俊看在眼裡,即便房俊幾次三番的做出經典的詩詞,孔志玄也看他不起。就算有點文采,終歸也只是個紈絝而已,有何出息?

    可偏偏自從房俊到禮部上任之後,每次老爹孔穎達回家,都會念叨著房俊這裡優秀那裡卓越,說孔志玄如何如何不如房俊,這讓心高氣傲的孔志玄如何不怒?

    孔志玄差點氣得爆炸,甩袖子就要離席。

    打架他不是對手,分分鐘被秒殺的結局,吵架看來也不行,這傢伙“才高九鬥”的名聲也不僅僅是詩寫得好,罵人也很在行,個髒字兒沒有,就能把人氣得血管迸裂……

    丟了臉,卻找補不會來,在留在這裡丟人現眼麼?

    魏王李泰豈能讓他離去?若是孔志玄被房俊言語挖苦憤而離席,說出去他李泰臉上也不好看啊!雖然就要出京了,可李泰是個好面子的人,趕緊拉住孔志玄,安慰道:“賢弟安坐。”

    孔志玄不敢拂了李泰的面子,只得氣呼呼坐下,頭卻扭在邊,似乎眼都不願意去看房俊。

    李泰心裡暗暗有些失望……

    他本來想帶著孔志玄去吳越的,孔志玄在士林之中名聲不錯,又是孔穎達這等大儒的兒子,天下士林之中很有些影響力,想必能幫助自己開拓局面。

    可誰知此人表現得令人極為失望,點城府沒有不說,性格焦躁輕浮,根本就不適合官場。若非有孔穎達的名頭鎮著,恐怕早就被人排擠得無立足之地……

    這人充其量也就是個教書先生,官場險惡,他混不了。

    可孔志玄畢竟是孔穎達的兒子,李泰不能任由他被房俊言語詆毀之後離開,否則孔穎達可就將這罪名落到他李泰頭上了……

    李泰拽住孔志玄,扭頭看著房俊,佯怒道:“二郎豈可失禮?孔世兄畢竟年長,吾等自應恭敬維護,怎能出言無狀?速速給孔世兄道歉,否則異日見到孔老夫子,如何分說?”

    在座之人俱都心中感嘆,魏王殿下待房俊還真是親厚啊!

    話是讓房俊道歉,可話裡話外卻是將他自己與房俊擺在處,雖然是給孔志玄面子,卻分明是將孔志玄疏遠出去。

    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得到魏王殿下如此看重?

    據說,太子殿下與這小子關係也很不錯……

    能坐在這裡的,莫不是名臣勳貴在之後,家學淵源,對於人心揣摩都有套。大家震驚之後,恍然發現眼前這個以往渾不吝的棒槌,不僅僅華麗轉身成為大唐士林中的後起之秀,更是擁有者無與倫比的前程……

    大家暗暗留神,回去之後,定要囑咐家里以後要調整對於房俊的策略。看來,即便是房玄齡致仕,房家依舊可以巍然不倒,甚至有可能更進步!

    如此深厚之潛力,怎能不加倍重視?

    魏王李泰這般說了,房家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將面前矮几上的美酒斟了杯,舉起對孔志玄說道:“剛剛是小弟時疏忽,言語無狀了,不過非是小弟本意,還望孔世兄莫怪,小弟以酒賠罪。”

    言罷,飲而盡。

    魏王李泰甚是滿意,看向孔志玄。。() 本帖最後由 iqboy99 於 2019-1-5 00:02 編輯

iqboy99 發表於 2019-1-5 09:16
第635章  開解

孔志玄陰著臉,不情不願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眼睛卻並未看向房俊。他實在搞不明白,房俊這小子如此跋扈囂張,自己那位老成持重的父親怎地偏偏與他成了忘年之交?

    這一年來,孔志玄的耳朵算是飽受荼毒,每一次在家中與父親交談,基本都會提及“房俊”這二字。諸如“要多學習房俊大氣的作風”、“要與房俊時常交流,取其文華之道”、“要像房俊那般,支撐起家業”……每日里不知聽了多少,孔志玄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他知道房俊文采斐然,斂財有術,自己多有不及。可每一次父親都將房俊拎出來當做典型來襯托自己的不足,這誰受得了?孔志玄時常想跟父親大吼一句:某都快要而立之年了,能不能別總是弄個毛頭小子來寒磣咱?

    這般情況下,孔志玄能對房俊有好感才奇了怪……

    魏王李泰看著風輕雲淡的房俊,再看看一臉不爽的孔志玄,再將目光從在座諸人的面上掃過,心底陡然生出一股惘然空虛,不禁喟然一嘆。

    曾幾何時,自己受到父皇寵愛,表露出易儲之心,這班人除了房俊之外,那個不是諂媚逢迎、趨之若鶩?

    可是現在,自己將要前往千里迢迢的吳越之地就藩,形勢一下子就變了。雖然面上已然恭敬禮順,但只怕內心裡已經再沒人將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一個前往封地就藩的王爺,不能影響朝局,那便連一個御史言官都有所不及……

    魏王李泰心中苦悶,拿起面前的酒盞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水順喉而下,在胃裡燒灼翻騰……

    *

    李泰有些後悔舉辦這場酒宴。

    原本是想著以後就要離京,趁著最後的會聯絡一下昔日的交情,日後這些人好歹也能在京中作為奧援,關鍵時刻亦能維護自己一番。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天真……

    人走茶涼,古今亦然。

    離京的王爺,無論以往是如何的聖眷優隆,都是拔了毛的鳳凰一般,無人理睬。

    人生之起落太過殘酷,李泰有些接受不了,

醉得很快。

    主角醉酒,宴會自然不歡而散。

    長孫渙拉著房俊想要去平康坊尋歡作樂,房俊卻被李泰派人留下。

    房俊無奈,只得讓長孫渙等人先去平康坊,自己隨後就到。

    一大群紈絝呼呼啦啦的告辭離開,勾肩搭背的嬉笑著前往平康坊而去。

    小樓一側的雅室內。

    魏王李泰隨意的歪坐在地席之上,裡握著白玉酒盞,神情落寞苦悶。

    房俊一進來,便苦笑道:“殿下真是好段,連微臣也給騙過了。”心裡卻沒有體會到李泰的失落和愁苦,反而暗暗詫異,既然不耐煩要藉裝醉退席,那又何必召集這次宴會呢?

    “哎!二郎春風得意,又如何能體會本王的落寞?”李泰圓圓的胖臉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語氣蕭索。

    這是感受到從雲端跌落到低谷的失落感了,房俊心想。

    大大咧咧的坐到李泰對面,拒絕了李泰遞過來的酒壺,伸在茶盤裡拈起一枚杏脯放進嘴裡,酸酸甜甜口感甚好。

    “殿下心中仍然放不下?”房俊問道。

    李泰微愣,遲疑了一下,搖頭道:“本王非是糾結於儲君之位再無可能得到,只是一向生活於長安,驟然前往貧瘠荒涼、煙瘴肆虐的吳越之地,有些不踏實而已。”

    房俊點點頭。

    李泰是聰明人,這一年來經歷這麼多事情,想必他已然看得透徹,只要李二陛下能保持理智,那麼無論如何這個儲君的位子都輪不到他。

    至於擔心吳越之地的貧瘠,在房俊看來卻是大可不必……

    且不說吳越之地先天就有水源充沛、氣溫適宜的條件,只需稍坐開發便能成為錦繡膏腴之地,單單是漫長的海岸線,就能因為海貿帶來超級利潤,繁華指日可待。

    更何況,在房俊的記憶裡好像有唐一朝都未真正實行如同明朝那樣的封建制度,李二陛下倒是想將自己的子孫分封天下、鎮守四方、拱衛京畿,可惜最後卻在群臣的抗議下不了了之。

    只要歷史不發生太大的偏差,李二陛下的分封制度應該很快就會取消,屆時,無論之前分封的齊王、吳王還是現在的魏王,都將撤離封地,返回京師。

    只是這話沒法說,房俊也不打算說……

    現在的李泰到底是真的想開了,不再覬覦儲君之位,還是被形勢所逼,不得不放棄心中的執念,這誰都說不准。讓其在江南吳越之地待上個三年五載,或許心中的奢望才會完全平息。

    每一個輝煌一時的王朝,都崩塌於內耗。

    房俊想要讓大唐更加強大,更想要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被農耕思想和儒家文化束縛的人民見識到一種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當不斷的擴張喚醒沉睡的慾望,讓進取的種子埋在心裡,即便王朝傾頹、大唐翻覆,亦終有一日能塑造出霸道的靈魂,而不是小富即安、只為了眼前的利益而喪失了進取的慾望。

    沒有誰比房俊更清楚這個民族所能爆發出的巨大能量,當思想被束縛在這片土地上的時候,只能被動的保持著防禦的態勢,力量被禁錮,思想被束縛……

    然而事實證明,長城抵禦不住游牧民族的鐵騎,仁愛也感化不了膨脹兇殘的慾望,一味的守著這一畝三分地,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任人魚肉、百般欺凌……

    若是民族的覺醒不用經歷那慘痛黑暗的十九世紀,會是什麼樣子呢?

    房俊想要看看。

    他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用異族的鮮血和苦難去覺醒這個民族的血性……

    而這一切,都需要一個穩定的帝國來作為後盾。所以,房俊絕對會盡一切努力,來維護帝國的穩定。

    坐在李泰的對面,想了想,房俊說道:“人生而在世,總是要有一些進取心的。”

    李泰詫異道:“二郎是鼓勵本王不要放棄,還要去爭取麼? ”

    他不明白房俊的意思,要知道一直以來房俊可都是孜孜不倦的在勸解自己放棄儲君之爭,在房俊眼裡,似乎誰當皇帝並不重要,只要帝國穩定就一切都好。

    房俊搖頭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何等愚蠢?”

    李泰愈發不解:“那你還讓本王進取什麼?”

    房俊看著李泰的眼睛,說道:“殿下要將目光放遠一點,這天下可不僅僅是只有大唐。”

    李泰愕然。

    不僅僅只有大唐……

    什麼意思?

    房俊道:“天下之大,遠遠超乎殿下之想像。崑崙之西,大洋之南,地闊千里,物阜民豐。與其糾結於儲位之爭鬥,任由親情東流、帝國飄搖,何不開拓進取,封疆異域?”

    李泰圓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巴張開,瞠目結舌的看著面前的房俊。

    開拓進取,封疆異域?!

    特麼誰不想?!

    那個男兒沒有開疆拓土封狼居胥的野望?

    那個男兒沒有勒石燕然闢地千里的夢想?

    可是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做到?

    李泰苦笑道:“二郎莫不是在取笑本王?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古往今來功勳之極致也……本王就算再如何自負,亦不敢自比霍冠軍、竇伯度!”

    霍去病封狼居胥,竇憲勒石燕然,古之兵家終極夢想!千秋以降,聲名赫赫,功勳不輟!

    誰不想?

    可以說,除了執掌江山九五至尊之外,這就是最終極的功勳!

    李泰當然也想,他肥胖的身軀裡可不只有對於皇位的渴望,他也幻想這有朝一日能夠縱兵千里、橫掃六合八荒!

    只是……太不靠譜了啊!

    房俊對李泰的神情不以為然:“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
iqboy99 發表於 2019-1-5 09:17
第636章 大鬧平康坊(上)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聽著這句話,李泰怦然心動。

    有些事情,想做,卻不一定做得到;有些事情,不去想,那就永遠也做不到!李泰不是個蠢人,他比大多數人都聰明的多,道理一想就通。

    儲位無望,難道這一輩子就渾渾噩噩的混吃等死,日後的史書之上,也就只有一句“魏王泰”這寥寥幾字?

    他不甘心!

    他想要青史留名,想要春秋彪炳,想要在史書上留下燦爛的篇章,千古以降,提起魏王李泰,子孫後代都要豎起大拇指,贊一聲好男兒不負此身!

    可是他親王的身份,雖然給了他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卻也如同枷鎖一般牢牢的將他禁錮。

    爭儲失敗,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親王。

    若是一般的大臣,可以勵精圖治、嘔心瀝血的做出一番成就,讓天下傳誦,讓萬民敬仰,讓後世崇拜。

    可是一位爭儲失敗的親王……卻如同一條死魚一般,再也翻不出半點浪花。

    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招致漫天風雨,皇帝會懷疑他是不是尚未死心,還對儲位有著幻想?太子會深惡其行,認為他對皇位依舊有著覬覦之心……

    只要動一動,就是死路一條。

    除了混吃等死,他別無他途。

    所以房俊的話語雖然輕易的勾起了李泰心中的熱血和信念,他卻只能苦笑……

    “二郎,難道不知若是本王稍有異動,莫說太子,便是父皇都饒我不得?說不定三尺白綾一尊毒酒,就是本王的下場啊!”

    李泰言語之中,滿是悲涼傷感。

    這就是王子的無奈……

    房俊心裡唏噓,知道李泰此言不虛。原本的歷史上,李承乾太子之位被廢黜,李泰客死異鄉,李恪喊冤而死……李二陛下的兒子們個個都是一時之人傑,卻個個下場悲涼。

    誰的錯?

    沒有對錯……

    房俊淡定說道:“殿下心中有數即可,

世事無絕對,誰又能知曉明日之事?”

    見李泰有些頹喪,便提議道:“今晚微臣在平康坊設宴,招待京中的同輩子弟。只是飲酒享樂而已,沒有君臣之分,沒有上下之別,殿下不如一同前去,如何?”

    李泰神情有些萎靡,即將離京是他心情很是失落,便想要拒絕。抬頭看著房俊,忽然被他眼中閃爍的光芒驚了一下,倏地恍然。

    出京就藩之事已成定局,便是再失落、再苦悶,亦是無可更改。以前父皇允許他留在京師,那是因為存了易儲之心,可現在大局已定,父皇便是再如何寵愛他,亦不能無視朝綱、無視帝國的安穩,而貿然將他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留在京師。

    既然事情依舊不可逆轉,又何必再展露那等淒苦愁怨的小兒女之態,徒惹仇人嘲笑,親人憂心?

    房俊長身而起,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苦悶頹喪於事無補,何不換個心情,勇於面對?”

    李泰圓滾滾的身子自地席之上爬起來,肉乎乎的大狠狠在房俊肩頭拍了一記,語氣慨然道:“說得對!即便是出京就藩,哪怕是終身不得回京,本王依舊是大唐的魏王殿下,龍子龍孫、金枝玉葉,這世間又有誰能比本王更加尊貴?正如你以往所言——一壺酒,一竿身,快活如我有幾人?惺惺作態,徒增人笑爾!”

    *

    申時初刻,華燈初上。

    平康坊早已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家家楚館青樓的門前俱以懸掛出大紅燈籠,大門洞開,迎接賓客。

    醉仙樓繁華依舊。

    這座平康坊被最大的青樓,歷經波折,卻依舊屹立不倒。門前一長溜豪華馬車,迎來送往的姑娘們嬌笑著奉承者王孫公子富商巨賈,鶯歌燕舞,鳥語花香……

    好一派良辰美景、盛世逍遙!

    房俊是四輪馬車早已成為整個長安獨特的象徵,即便已經陸續賣出了好幾輛,但是他這輛卻依然是最華麗的,看一眼即可分辨清楚。

    這輛四輪馬車剛剛駛到醉仙樓大門前,門前迎客的小廝立馬腳步飛快的跑上前去侍候。就連門口處迎來送往的姑娘們,都下意識的降低了聲調,唯恐惹得那位房二郎不高興,惹禍上身……

    沒辦法,醉仙樓上上下下對房俊算是有了恐懼症,這位幾乎每一次光顧,都沒什麼好事!若非這小子著實惹不得,且又是東家的座上賓,恐怕醉仙樓早就來一個拒絕接待……

    房俊早已遣人包下了醉仙樓的二樓,跟李泰下了馬車,再小廝的引路下,徑直奔向二樓。

    直到房俊和李泰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大堂裡接客的姑娘們這才偷偷噓出一口氣……

    說起來,姑娘們對於房俊的看法極其糾結。

    一方面,這廝每一次來醉仙樓的結果都不怎麼美好,甚至有一次乾脆指使“百騎”將醉仙樓搜了個底兒掉,唯恐招惹了這人沒法收場;而另一方面,房俊又是天下有數的青年才俊,一首首詩詞傳頌天下,若是能得到他的一首詩詞,對於姑娘們來說頓時身價百倍,扶搖直上,一躍成為青樓裡的翹楚……

    可謂是愛與恨糾纏不休……

    緩步走上樓梯,李泰看了一眼下方大堂內噤若寒蟬的姑娘們,搖頭笑道:“素聞二郎在平康坊內聲名卓著,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放翻齊王、拳打劉淚,當真是威名赫赫,能止小兒夜啼!瞅瞅這些姑娘,見了你跟耗子見了貓似的,這威風,這霸氣,嘖嘖嘖…… ”

    房俊翻了翻眼睛,不悅道:“殿下就直說某是個渾不吝的棒槌不就得了?實話跟您說,若是長安人人都說某是個棒槌,某不但不生氣,還很是開心!”

    “賤骨頭!” 李泰哼了哼,罵了一句,心頭卻別有所思。

    難不成這傢伙以往的棒槌性格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不成?

    房玄齡溫潤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況且年歲漸老,即將致仕。房遺直酷似乃父,性情敦厚,為人腐朽,缺少魄力。等到房玄齡致仕,皇帝老邁,房家要依靠誰去頂門立戶、光耀門楣?

    現在世人皆知房家棒槌、跋扈之性格,再加上進過前些時日的彈劾風潮之後,放眼天下,誰還會上前招惹房家?

    李泰狐疑的瞅了房家一眼,心裡吃不准是不是這傢伙當真都是演戲……

    二樓雅室裡早已喧鬧一片。

    聽著雅室之內喧囂的呼喝,間或夾雜著幾聲女人的尖叫,李泰本是鬱悶的心情倏地就好轉起來。

    大好年華,正當醉酒放歌,倚紅偎綠,方不負來這認識走一遭!

    李泰興致大起,就待要推門而入……

    “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一陣女子的哭聲從一樓傳來,夾雜著幾聲咒罵。

    “娘咧!一個婊子而已,裝什麼三貞九烈!”

    “就是,倭國使者看上你,正當你為國爭光之時,喝杯酒就推三阻四的,簡直丟盡吾大唐的臉面! ”

    其中尚有幾聲嘰里咕嚕的言語,聽之不似大唐之言。

    房家與李泰同時皺起眉頭,止住腳步。

    這幾句話,聽上去令人很不舒服……

    此時,又有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說道:“某奉陛下之命招待外國使節,自當以展示中土大唐之禮儀為先,務必使得外國使節有賓至如歸之感。汝不過一介妓女,居然敢當面斥責使節,將吾大唐之禮儀置於何地?莫要以為有河間郡王給汝撐腰,便能無視禮儀國法!”

    聽到這裡,房俊眉毛舒展開。

    此人是誰,房俊不得而知,聽聲音甚是陌生,應該平素並不常打交道。但是此人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上門來打李孝恭的臉面!

    房俊現在與李孝恭合作,正值蜜月期間,碰上這種事,自當出頭為李孝恭解決這個麻煩。

    他走下樓梯,高聲說道:“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按照你的意思,若是外國使節看上你老婆,你也得奉獻出來以保全吾大唐之禮儀了? ”
iqboy99 發表於 2019-1-5 09:20
第637章  大鬧平康坊(中)

房俊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還是巍巍大唐、煌煌盛世麼?居然也如千百年後那個奴顏卑膝的國度一般,有這麼一撮兒人卑躬屈膝、崇洋媚外,外國人便是天,無論外國人做了什麼都要以禮相待,否則“友邦人士,莫名驚詫,長此以往,國將不國”了……

    這事兒若是放在“我大清”,房俊不以為意,誰叫那個被一群無恥學者吹噓的“盛世皇朝”早已被人家打怕了,卑賤的奴性早已浸透到骨子裡了呢?

    可這是大唐啊!

    縱橫四海、唯我獨尊的大唐啊!

    房俊也有些“莫名驚詫”,他迫切的想要看看是上門奇葩的人物,能說出這樣寡廉鮮恥的話語……

    魏王李泰更是面如鍋底,額頭青筋暴跳!

    貞觀以來,大唐府兵北伐突厥、西征高昌,出擊土谷渾、大戰吐蕃,縱橫四海,鮮有一敗,早已養出睥睨天下的傲氣,小小倭國,居然就能讓大唐的官員如此卑躬屈膝的毫無原則的維護?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李泰氣得要死,他要親眼看看這是哪位敗類官員!

    二人相視一眼,一前一後自樓梯上走下來。

    醉仙樓一樓的大堂兩側,延伸出去兩條深邃幽遠的走廊,佈置著一間接著一間的雅室,檔次自然是比不得二樓的,卻也遠遠勝過尋常青樓。

    此時左邊走廊的一間雅室門戶洞開,一群人站在門口。

    幾個身穿官服的官員,幾個矮小黝黑、裝束古怪的異域人士,一個身著翠綠一群的女子垂首站在一側,一捂著臉頰,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嚶嚶哭泣。

    醉仙樓的老鴇面色陰沉,站在一旁正在低聲勸解著什麼,而官員和異域人士卻充耳不聞,只是抬起頭來,向著樓梯這邊看過來。

    房俊先走下樓梯,這些人中有人稍稍變了顏色,待到見到魏王李泰圓滾肥壯的體型自樓梯走下,這才有些震驚。

    為首一名官員年逾四旬,一張瘦長臉,長髯修剪得甚是整潔,身材瘦高,一臉冷酷桀驁之色。

    即便是見到魏王李泰,

此人亦只是微微彎腰行禮,口中淡淡道:“微臣鴻臚寺卿李孝友,見過魏王殿下。”

    神情冷淡,不卑不亢。

    房俊愈發奇怪了,這人面對魏王李泰尚且不假顏色,為何對倭國使節卻是這般卑躬屈膝?

    魏王李泰哼了一聲,小眼睛盯著李孝友,語氣嚴厲道:“王叔乃天潢貴冑,無比尊貴,何以對小小倭國使節如此低聲下氣,反而對吾大唐子民嚴厲斥責?”

    幾個身材矮小的倭國使節一聽稱呼,便知道眼前這個胖子是大唐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魏王殿下,頓時嚇得額頭冒汗,一個為首的使節趕緊站出來,對李泰又是作揖又是叩拜,口中呼道:“誤會,只是誤會而已……”

    此時的倭國皆以精通漢語為榮,派遣來的使者自然更是此中高,不僅能聽能說,更能深明其義。

    他在心裡稍微一琢磨,便知今日自己算是倒了黴,無緣無故的怕是要被牽扯到什麼陰謀裡頭去……自己只是個使節而已啊,千里迢迢穿洋越海的來到長安,只是想要遞上一本國書,對大唐皇帝磕上幾個頭說一大堆好話,然後帶著必然會有的豐厚賞賜回國,就算大功告成了。

    可現在形勢有些不妙……

    自己只是一時興奮過頭,提議跟那個千嬌百媚的藝伎嘴對嘴的喝口酒而已,既然被拒絕,那就作罷好了,大唐威武霸氣,就算是藝伎那也不是倭國能夠輕易招惹的啊!

    可是這位鴻臚寺的官員卻不依不饒,甚至將此事上升到影響兩國邦交的高度……

    拜託,咱倭國跟大唐有邦交麼?

    別扯了……

    兩國實力是雲泥之別,一向都是大唐想怎樣就怎樣,指東咱倭國就不敢向西,甭說不肯喝酒,您就是將咱這位使節的腦袋砍了,恐怕咱家裡的天皇陛下屁都不敢放一個……

    鴻臚寺卿李孝友卻是一臉正氣,語氣鏗鏘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吾大唐仁義厚德,以禮儀而威服天下。既有來使,吾等不應因其強大而自卑,更不應引起弱小而自負!倭國雖小,亦是友邦,豈能任意欺凌,有損吾大唐之泱泱氣度?”

    這番話說得正氣凜然,再配上這李孝友那一幅剛正不屈的神情舉止,簡直神清骨秀、正義浩蕩!他就是維護大唐“泱泱氣度”的那個正直的大臣,所有反對他的,都是仗勢欺人、損壞大唐風度的奸賊!

    魏王李泰面色陰沉,胸腔裡的怒氣就待發作。

    房俊差點氣笑了,他伸拉住將要發作的李泰,看著李孝友不屑道:“不愧是淮安王殿下的兒子,這荒謬絕倫、匪夷所思的想法果然是家學淵源、根正苗紅,實乃吾大唐百世不遇之奇葩!”

    李泰微微一呆,就笑了起來。

    說起這李孝友的老爹淮安王李神通……呵呵,即便是跟自己祖父李淵同輩的人物,李泰亦難掩笑意。

    李孝友氣得臉都綠了,大怒道:“房俊,你放肆!家父乃是淮安親王,功勳蓋世,豈是你這小二可以詆毀?改日某定要親自請教房玄齡,看看他到底是怎麼教兒子的!”

    房俊聳聳肩,一臉輕鬆道:“隨便你啊,不過在下倒是很好奇,你說令尊淮安王功勳蓋世,請恕在下實在孤陋寡聞,未知淮安王殿下都有什麼功勳?”

    李孝友氣得臉色發青。

    魏王李泰稍稍皺眉,佯裝訓斥道:“放肆!淮安王乃是吾大唐之功勳,豈是你可以輕易編排?”

    房俊立即“恍然大悟”道:“哦,抱歉,在下不學無術,史書讀的少,居然忘記了淮安王曾攻陷聊城擊潰宇文化及……”

    房俊算是看出來,李孝恭今日之舉動,跟什麼帝國顏面、大唐禮儀完全沒關係,他就是來找茬的!

    放眼大唐,誰會將小小的倭國使節放在眼裡?魏王李泰不會,房俊不會,李孝友同樣不會……

    房俊掃了一眼一邊噤若寒蟬的女妓,身若拂柳、面似桃花,千嬌百媚、容顏殊麗,正是上次向李孝恭舉報長孫寶現已成為醉仙樓頭牌的翠奴姑娘,愈發確信這就是李孝友藉著羞辱翠奴來達到削李孝恭面子的目的。

    房俊自然不能坐視。

    李孝友聽房俊言語辱及逝去的父親,再也按耐不住,暴怒道:“閉嘴!”

    他不阻止不行,實在是房俊說的這件事乃是他老爹淮安王李神通一生之恥辱……

    其實說起李神通,這人名氣當真不小,而其一生的功業,大約可以概括為:李淵太原起兵時他在長安附近戶縣一帶招兵買馬響應,牽制了當時守長安的隋軍,也為李淵一行製造了聲勢。隨後他被派到山東河北一帶,先後跟宇文化及、竇建德、劉黑闥打仗,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等到李建成徹底平定河北後,他回到長安,一定程度上參與了武德末期的兄弟政爭,不過這傢伙眼色好,堅定的站在李世民一方,從而保證了下半生的安穩日子。?

    讓李孝友暴怒的“攻陷聊城擊潰宇文化及”又是怎麼回事呢?

    說起來好似一樁歷史懸案,搞笑到令人無解……

    當時殺了隋煬帝楊廣的宇文化及已經成為過街老鼠,又剛剛被李密擊敗,日暮途窮,苛延殘喘,而他裡還掌握著楊廣的傳國璽、鹵簿儀仗以及蕭皇后等,收拾他不可謂不容易,功勞不可謂不大。李神通奉命攻打宇文化及佔據的聊城,這基本上等於天上掉下大餡餅,咣當一下砸中腦袋,天大的功勞等著白撿。

    可李神通接下來的行動令天下側目…… ()
iqboy99 發表於 2019-1-5 09:23
第638章  大鬧平康坊(下)

李二陛下的這位老叔是怎麼做的呢?

    他派大軍圍攻聊城,守城的宇文化及已經沒糧食了,要求投降,李神通不接受,理由居然是“我要拿他的金銀財寶來犒賞將士,如果他自動投降了,我就沒軍餉可用了呀!”……

    守城敵投降,就意味著喪失了所有反抗能力,到時候只要率大軍進城駐防不砍掉宇文家的腦袋,宇文化及就已經感激涕零了。至於手裡的財產,李神通是沒收了分賞給將士也好,或者乾脆塞進自己腰包裡都行,宇文化及怎敢哼出半個不字來?

    後來李二陛下虎牢關大勝之後,接受王世充投降進了洛陽,大開庫府犒賞四方,白花花的銀子像水樣流淌,難道事先徵求過王世充等人同意不同意??

    然而逗比的世界誰也不懂,李神通的表演遠不止此……

    錯過了受降的好機會後,得到糧草補充的宇文化及仍然振作不起來,大軍繼續攻城。攻著攻著,個叫趙君德的人已經攀上了城頭,眼看城就破了,這時李神通又突發奇想,關鍵時刻鳴金收兵。

    這是為何?

    李神通的解釋是:“我才不讓趙某搶得頭功”……?

    李神通與趙君德有仇,這是天下皆知之事,但是為了私仇居然眼睜睜看著天大的功勞而不取,著實讓人無語,更無法理解……

    李神通這般三番四次貽誤戰機,最終自食苦果。

    竇建德當時正急行軍趕往聊城,到了地頭髮現唐軍並未攻下聊城,自然也不客氣了,頓亂棍趕跑李神通,笑納了宇文化及這份大禮,從而在“大義”上和實質上都佔了相當大的便宜,實力壯大了好幾成。

    此事被當成笑話流傳開來,早已成為李神通生無法洗去之污點。

    被人當面揭破父親的糗事,李孝友如何不怒?

    可房俊對於李孝友的怒火點都不在意。

    李神通又怎樣?雖然看似跟李二陛下的關係更近些,但是在李二陛下心目中,他連河間郡王李孝恭的條腿都比不上……

    房俊之所以敢如此硬氣,就是因為李孝友敢在這醉仙樓人五人六的狐假虎威,

已經完完全全將李孝恭得罪了。

    當然,在房俊看來,李孝友這番舉動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要在醉仙樓挑事兒,以此削李孝恭的面子……

    至於李神通家族與李孝恭之間有何仇隙,房俊不知道,反正作為當初李唐皇族起兵之時的嫡系,相互之間為了利益和權勢有所齷蹉沒什麼好奇怪的。

    房俊之知道自己現在是跟李孝恭站在起的,若是李孝恭知道房俊明明在場卻任由旁人砸他的場子、削他的面子,李孝恭會如何感想?

    必然為以後的合作蒙上層陰影。

    水軍是房俊計劃的重中之重,若是得不到李孝恭的鼎力相助,必然事倍功半,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的。為了將來得到李孝恭的全力支持,得罪李孝友又能如何?

    反正淮安王李神通都死了好幾年,李孝友這輩與李二陛下的關係可是又遠了分……

    李孝友怒不可遏,死死的等著房俊,心裡盤算著今日之事是否還要繼續下去?

    今天的事情,全都是李孝友暗中謀劃。

    身為鴻臚寺卿,接待各國使節是職權範圍之內,但是帶著使節來平康坊尋花問柳,卻極是罕見,也沒有必要。正如房俊所想的那般,放眼大唐,國大民嬌,誰會將外國使節放在眼中?甭說是倭國使節,即便是突厥使節,那也沒人當回事兒!

    李孝友就是要來醉仙樓製造矛盾,然後利用正大光明的“禮儀之邦”將醉仙樓推到正義的對立面,羞辱了醉仙樓的頭牌翠奴姑娘,就是羞辱了李孝恭的面皮!

    本來計劃得滴水不漏,無論醉仙樓如何反應,都在李孝友的料想之內。要么背負得罪友邦、令大唐氣度蒙羞的罪名,要么翠奴任由倭國使節羞辱,將李孝恭的老臉層層的剝掉……

    若是醉仙樓敢對自己無禮,那就更完美了,他早已準備好後手,定然讓醉仙樓吃不了兜著走。

    偏偏冒出房俊跟魏王李泰這兩個管閒事的傢伙……

    對於房俊,他是不怕的。

    這貨有勇無謀,雖然最近文名鵲起,可終究是個棒槌,除了打黑拳什麼也不會,只要自己掌握分寸,想來房俊亦不會言不合就揮拳頭,自己可是位親王!

    只是可惜,自己的封地亦在河間府,河間府上至官員下至百姓,只知有李孝恭而不知有李孝友……而這,正是他不爽李孝恭的根本原因。

    個被皇帝猜忌的皇室成員而已,爵位尚且比自己低上等,憑什麼處處壓制老子?

    他有所忌憚的,是魏王李泰。

    畢竟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若是招惹了李泰,不知皇帝會是是反應?自己的計劃雖然看似佔據名分大義,事實卻經不起推敲。倭國的使節算個甚,憑什麼就跟帝國顏面、儒家禮儀沾上關係了?

    可若是這般灰溜溜的走掉,李孝友卻又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他雙眼通紅的瞪著房俊,心裡飛快的盤算著,最終咬牙狠心,乾脆誓不罷休幹到底!

    李孝友大吼聲:“來人!”

    隨著這聲吼,旁邊的雅室紛紛打開門,三五成群的客人從門後衝出來,匯聚到處,肆意叫囂。

    “王爺,怎麼回事?”

    “誰敢得罪王爺,找死不成?”

    “五哥,收拾誰,您喊話!”

    “娘咧!咱淮安王脈怕過誰來?”

    烏泱泱亂成團。

    房俊嚇了跳,頓時對李孝友刮目相看,這人有氣魄啊!居然事先埋伏了這麼多人手,想要砸了這醉仙樓不成?

    大群事先埋伏好的人手呼啦啦將房俊和李泰圍在當中,紛紛叫囂謾罵,可是等到看清楚這兩人的相貌,聲浪漸漸平息下來,個個目瞪口呆,死死的閉上嘴巴。

    這些人中有不少皇室宗親,亦有不少外戚勳貴,哪裡能不認識面前這兩個人?

    魏王李泰,陛下最寵愛的皇子!

    房俊,長安紈絝之首,最大的號棒槌……

    眾人氣勢洶洶的衝出來,按計劃是只要大發神威砸了這醉仙樓,可是現在都面面相覷,李孝恭虎老雄風不再,砸了他的場子也有李孝友兄弟盯著,可是面前這兩人特麼能惹?

    李孝友立即感受到了士氣已經受挫,趕緊看著李泰大聲說道:“殿下即將出京就藩,為何還要參與到此事當中,難道就不怕陛下責怪你折損吾大唐禮儀之邦之名聲麼?”

    眾人本來在李泰面前有些腿軟,這可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啊!可是聽李孝友這麼說,頓時愣!對啊,這位雖然還是親王,可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有可能爭儲上位的親王了,只是個即將離京就藩的親王!

    親王出了京,這輩子大抵也沒機會再回來了!

    這樣的魏王,有何懼怕?

    還有旁邊的房俊,聲望在年輕輩當中無人能及,若是今日能狠狠的挫挫他的微風,自己豈不是聲望暴漲,甚至有可能取而代之?

    句話,就將這些人的心思勾起來了,士氣再漲!

    看向李泰和房俊的目光都興奮起來,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房俊苦笑著對李泰說道:“若不是有殿下在,今日微臣就能讓李孝友躺著出去……”

    李泰怫然不悅:“混賬,你當本王是個累贅不成?”

    房俊瞄了李泰眼,臉嫌棄道:“殿下聖明,很有自知之明。”

    李泰瞪圓了眼睛,怒道:“放屁!本王亦是七尺男兒,豈容你如此污衊!你小子給本王看好了,本王也不是孬種!”

    言罷,在房俊瞠目結舌之中,肥胖的身軀皮球般向前竄了兩步,又白又嫩的拳頭砸在李孝友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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