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
“啪!”話沒說完,他又是天旋地轉。
這一掌打得很,他滿嘴都是血,頓時又跌了下去。
夏微藍飛快的又抽了他一個耳光,心裡剛覺得稍微解了氣,眼角一撇,只見周圍幾個年輕人怒吼著撲了過來,手裡都拿著空酒瓶。她後退了幾步,敏捷的低頭閃開,看準了空擋橫腿一掃,幾個人的身體頓時失去了重心,一個疊著一個跌在了地上。
“幾個男人打一個女人,不要臉!”她怒叱,踢了最上面的那個人一腳——或許是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她身體條件非常好,在中學就是體育特長生,也學過一些武術散打,雖然是第一次打架,但此時可被一股怒火撐著,卻也絲毫不怯場。
一時間,整個燒烤店充滿了飛舞的酒瓶和拳腳,店裡的顧客紛紛趁亂離開,連單都沒買。三胖子在門前左右攔截,叫苦不迭:虧欠也罷了,關鍵是今晚霍爺的慈善晚宴就設在不遠處的世貿大酒店三樓,這邊一出了事,不到幾分鐘就傳到前邊人的耳朵裡——這讓老闆再霍爺和同袍面前丟了臉面,回來自己還有好日子過?
一想到這裡,他就對今天新來的這個惹禍精火冒三丈。
“臭丫頭!有種在這裡給我等著!”兩分鐘後,幾個時髦女郎看到同桌男伴都倒下了,一邊罵著一邊往外開溜,“回頭找人來給你顏色看!”“等著就等著!”她憤憤不平的回罵,順手抓起桌子上兩個玻璃杯,對這兩個女人的後腦勺認了過去,一人一個,應聲倒地,“怕你們啊?”
夏微藍一頓拳腳將那幾個人制服,正要在陳格身上補一腳,忽然間聽到外面傳來的刺耳的警哨聲,不由的一愣。
“睡在這裡打架鬥毆?”巡邏到此處的警察推開門衝了進來。
夏微藍的一隻腳還才在陳格的臉上,看到衝入的警察,一時間僵在了那裡——嘉達國際廣場是S城最繁華的鬧市,治安嚴格,一旦有人打架滋事立刻會被嚴厲查處。她來自外地,顯然是有些不知好歹,居然整整撞到了槍口上。
“她!是她!”被踩著的陳格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從地上跳起來,指著夏微藍大喊,“是她發了瘋,先動手打人的!”
一個警察朝著夏微藍衝過來,甩手把她拉開。
夏微藍受到了驚嚇,一時間下意識地朝後退避,被警察反扭住了雙臂,推到了房子的一角,。“不,我不是……”她滿腔的怒火這才平息下來,看著滿地狼藉,腦子裡嗡的一聲,才明白這事情鬧大了,怔怔地不敢反抗。
“是澳少爺啊?”警察裡有人認得大澳,態度好了很多,“怎麼回事?”
“鬼知道!”大澳擦著頭上的水,狠狠地看了一眼夏微藍,覺得這一回是丟臉到家了,嘴裡便也不客氣,“我們幾個在這裡好好的喝酒,是這個女人搞事,衝上來先動手打人的!——不信可以看店裡的監控!”
一個女的打了五個男的?也太誇張了吧?多半又是這群問題少年喝了酒,出來到處惹事生非。警察心裡嘀咕,然而大澳的父母在S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只能咳嗽了一聲,例行公事地道:“那麼,所有人都跟我回一趟警察局。”
“去……去警察局做什麼?”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微藍緊張起來。
“做筆錄。”警察皺眉,看著這個女孩——那麼年輕,斯斯文文的一個姑娘,怎麼打人下手也這麼狠?地上這幾個男的個個都頭破血流,看來至少都是輕傷。
現在的這些女孩子,也太暴力了吧?
“我們會調出監控來看,如果傷人罪成立,你估計要在拘留所裡過夜了。最好你現在就去找家裡人過來。”警察不客氣地對她道,回頭對著大澳他們,語氣又客氣了許多,“澳少爺,麻煩你和你朋友也來一趟。”
“我要叫我的律師。”大澳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憤憤地揚言,“居然敢打我和我朋友?你就等著吃官司吧!”
夏微藍被嚇住了,愣在那裡。
律師?官司?還讓她找家裡人來保釋!——她從小都是一個好學生,年年大獎狀,在家也是乖乖女,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合。今日如果不是受到了人生裡最大的一場侮辱,一時間氣瘋了,也不會作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舉動。
怎麼辦……這下怎麼辦?
自己剛到S城,第二天就因為打人了被拘留了?母親在千里之外,知道了非氣地得吐血不可——要知道母親雖然平時嫻雅安靜,但真的發火起來卻非常可怕。
記得自己十六歲的時候初戀,和外校的一個男生曖昧來去,一段時間裡天天坐著他的單車上下學,考試成績直線下降。教鋼琴的母親得知了此時,只是不動聲色,某天忽然在他們結伴放學回家的路上截住了那個男生的單車,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看著那個小男孩,緩緩將兩邊鋼鐵的車把捏在一起,擰成了優雅的麻花。
她嚇得從單車後座上直跳了起來,那個小男生也是驚得面色蒼白,“阿姨、阿姨”的囁嚅了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最後居然連車都不要就溜之大吉。
“軟腳蝦。”母親揚起彈鋼琴的纖細手腕,淡淡地將扭曲的單車隨手甩在一邊。
這樣脾氣剛烈的母親,要是知道自己考到S城是為了和網戀的對象見面,然後又悲哀地被甩,接著迅速因為打架進了警察局,不知道會有怎樣可怕的反應?——她怔怔站在那裡,垂著腦袋,完全沒有了片刻前的悍勇。
要找人來保釋?在這個城市裡,她唯一認識的只有那個房東,水幽顏。可是……可是……就在她頭大如斗的時候,三胖子的聲音傳來:“店裡的損壞的,記住也得賠!”
夏微藍腦子裡又是嗡的一聲——今天是她打工的第一天,從早上11點起到現在,除了午休,她工作了8個小時,一共是64塊的工資。加上晚上的獎金提成,最多不過一兩百。可剛才這砸壞的東西,粗粗估算也有三四千,其中還有十幾瓶洋酒。
天啊……把她賣了也賠不起啊!
她垂頭喪氣地想到這裡,心裡一亂,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好了,都跟我們回去做筆錄!”警察叱了一聲,抓住她的胳膊往外走。夏微藍腦子裡一片空白,想起自己生平第一次和人打架居然就要進拘留所,心裡又急又怕,看到外面停著的警車,忽然間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拉住門框死死不肯鬆手。
“不去……我不去”她哭著,“我不去警局!別告訴我媽!”
警察顯然看多了這種狀況,冷冷:“剛剛打人打得爽了把?敢作敢當,難道現在就想賴掉麼?”
警察試圖將她帶走,然而夏微藍顧不得丟臉,如考拉一樣死死抱著門框,哭著喊著就是死活不肯上警車。一時間金圖門燒烤店外面雲集了諸多看熱鬧的人,都是從附近酒吧出來的,把背街小巷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看到她哭得傷心,陳格便又得了意,冷笑:“怎麼。現在害怕了?哭什麼哭?早點跪下來求我們,說不定澳少爺和我們就放了你!”
“做夢!”她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而一看外面閃著光的警車,就立刻軟了下去。可是……可是……是不是真的道歉服軟,他們就不告她了?那樣就不用進警察局了?媽媽也不會知道這件事了?
“怎麼樣?”陳格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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