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奇情】阿嬌皇后 作者:凌嘉 (已完成)

 
li60830 2019-1-1 17:16:4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00 21503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〇

  090 求仙(二)

  陳皇后、衛夫人、王夫人三位相安無事,王太后這兩年也不干政了,看的劉徹眉眼飛笑,後宮平靜就好,哪怕是假裝的平靜,他也樂的見。

  看著看著她就不自覺的看向了坐在阿嬌下首的年湘,只見年湘淡淡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對什麼都不甚在意,只是時不時的和身邊的一個侍女談論著什麼。

  劉徹的眼光掃到那名侍女身上,遂想起他在桑府曾經還看過她的歌舞,很是驚豔。他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當時在那花叢中見到的人兒越來越像年湘,到最後似乎就是和年湘重為一體了。

  午宴開始才沒有多久,劉徹也只向王太后敬了幾杯酒而已,但他現在都似乎要醉了,看向李妍的眼光也越來越迷離。

  “你,今日是太后的生辰,聽說你舞跳的很好,今日怎麼就不跳一曲來給太后祝壽?”

  待劉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把這一番話給說了出去,再想收回便難了。

  眾人被劉徹這一突然的決定都震驚了,有人眼中滿是落井下石,有人擔憂,也有人嫉妒。平陽公主在一旁看著,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她在自滿著自己的眼光果然不俗,每次相中的女子總能讓她的弟弟神魂顛倒,只可惜這李妍不是從她府中出來的。

  只見李妍盈盈走到宴席中間的空地,對王太后和劉徹大禮拜倒:“奴婢恭請太后、皇上聖安。祝太后壽比南山、福至千秋。奴婢沒有其他才能,只能奉上一段舞來聊表心意,望太后莫嫌。”

  王太后畢竟是主,雖然劉徹提的建議非常突兀,但是見這丫頭不反對,也就應了。

  “如此,你便舞一曲吧,樂府令,準備奏樂。”

  卓文君、李廣延一旁聽了,配合的同李妍互視一眼,奏起了前些日子一起排演的曲子來。

  劉徹已經看不清場中的人兒跳的是什麼舞蹈,他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突的跳,身體都似燃燒一般,不待她跳完舞蹈,劉徹就退了後面去休息。

  李妍一曲完畢,博得場中不少人特別是太后的許多嘉賞,但更多的人責是嘲諷,這樣美貌的女子,依舊沒有得到皇上的垂青,連一支舞也看不完,就走了。

  可是誰又知道,就在李妍退下場之後,她便被常融帶走,直至很久以後都沒有回到年湘身邊。

  明眼人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各人心中自然是酸苦各異。當晚,椒房殿的燈一直亮到好晚,年湘有些不放心的敲門走了進去,卻見阿嬌一人在等下暗自垂淚。此情此景,年湘心中更添苦澀。

  “你怪我把李妍送過去嗎?”

  阿嬌拭去眼角的淚滴,鉤起嘴角說:“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怪你,怪只怪我這不全的身子,生不下一子半女……”

  不說這些還好,說到這些,年湘更是心痛難忍,阿嬌為什麼不能生育,年湘心中明明白白的很,但是她知道這個事實不能告訴她,一旦阿嬌知道了事實,那便又是一場帝后間的戰爭。

  阿嬌不知道年湘心中所想,只見她臉色難看,便開導她說:“我如今坐著皇后的虛位,王夫人又不得徹兒喜歡,現在宮裡唯一有名有份有後又有寵的,是清涼宮裡的那個。我知道你為了我能穩穩的坐著皇后的位子,總想幫我扶植點有用的人起來,我看李妍是不錯的,想必她以後騰達了也不會忘了舊情,我心裡難受一時,過一會便好了。”

  年湘聽阿嬌說著這心窩裡的話,只得嘆了一口氣,其他什麼也說不出了。

  長樂宮,劉徹和李妍乾柴烈火般在東宮的側殿裡點燃了,王太后早早的就將閒雜人等趕開了去,派了幾個識趣的守在外面。王太后樂呵呵的虛看著裡面,她現在滿心裡想的便是快些有個孫子,其他的她也不想去計較了。

  劉徹渾身濕透,汗如雨下,他只覺得身體內有無數慾望無處宣洩。此刻他的腦海中,眼中滿是那個他朝思暮想的那個影子,而傳入耳中的**聲,正是那個聲音!他的**伴著那嬌喘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幾乎要將這整個偏殿都燃燒。

  他緊緊的擁著懷中的嬌人,怎樣愛撫都不夠,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只至二人都筋疲力盡……劉徹側臥下來,將身邊的人兒擁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對她說:“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對你好,絕對不會變心……”

  李妍只覺得整個身體都似乎被撕裂開了一樣,但是聽到頭頂上傳來的這句話,覺得再痛苦也值了。頓時感動的擁緊了劉徹,將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中。

  黎明,劉徹頭昏腦脹的醒來,但是想到昨晚的事和懷中的人,不由的笑了出來,他將懷中的人用勁抱了抱,喃喃喊到:“湘湘……”

  李妍全身疼痛,此刻被劉徹緊抱著,只覺得骨頭都要散了,即使剛剛睡的再沉,此刻也疼醒了,不覺了輕哼了出來。

  劉徹聽到懷中人的吃痛聲,著急的問到:“疼嗎?昨晚……”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李妍的頭抬起,這一看,他腦袋裡面轟然作響!

  為什麼是她,怎麼會是她?他眼中看到的明明是……

  劉徹怒火中燒,一把推開李妍,他一手抓起床尾的長袍,隨意穿上便往外走,並揚聲喊到:“常融!”

  常融聽到劉徹的喚聲極其不善,便縮著腦袋小跑了進去。

  “陛下……”

  “說,你告訴朕,床上的為什麼是這個女人?”

  劉徹指著李妍厲聲問到,全然不顧她哭的淚如雨下。

  “陛下,這是你昨日親點的人……”

  “放肆,朕昨日要的明明是……”說到這裡,劉徹漸漸便想起來了,昨日獻舞的人的確是李妍,可是後來他為何一直以為是年湘?

  他突然怒了,昨日的感覺分明是有人對他動了手腳!他揚手揮出,旁邊櫃閣上的東西盡數摔了下來。

  “給朕宣御醫來,還有,長樂宮御膳房的人全部給朕扣起來!”

  劉徹手緊握著拳頭,略有顫抖的回過身,看著床上衣衫襤褸的李妍,問到:“你是誰的人?”

  李妍慌張的搖著頭說:“陛下,我不知道,我只是奉旨來侍奉陛下,我什麼也不知道。”

  劉徹攝人心魂的眼神中,滿是肅殺,他看著李妍,終究不再發一言,便揚長而去。李妍看著他決絕的背影,突然好恨,為什麼這樣子還是不行?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一

  正當她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一道笑聲傳了進來。王太后笑容可掬的走了進來,見李妍哭泣的坐在床上,笑著說:“這是怎麼了,昨晚是你的喜事,該高興才是。”

  李妍見王太后走來,趕緊穿上件衣服下床跪拜。王太后命旁邊的侍女去扶起她說:“昨個你受累了,你既然服侍了徹兒,就是有福的。你且在我這裡住幾天,等身子養好了再回去也不遲。”

  王太后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劉徹氣沖沖的出去,雖然她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樣子,這女子的恩寵估計也是到頭了。不過王太后期待著李妍能夠懷上劉徹的孩子,這便要將她留下來。

  李妍思索著劉徹這段日子回了未央宮必定要大肆徹查昨晚之事,還不如躲在王太后這裡倒安全,便千恩萬謝的答應了。

  091 求仙(三)

  太醫院中早已亂成了一團,近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讓李政頭痛不已。先是年湘莫名其妙的失憶,他沒有找到原因被劉徹責備,如今又說昨晚宴席有差錯,讓他們將食物一一驗來。可是……他們這都忙活了一天,什麼毒性都沒有查出,分明是再遮正常不過的菜餚了。

  想到這裡,李政冒險求見劉徹,劉徹倒是馬上召見了,劈頭蓋臉的就問到:“查出什麼了?”

  李政低頭回報到:“昨晚食物經一一校驗,全都正常,微臣擔心有的藥物可能是需要兩者混合才會發作,一時考慮不周全,也不知道是什麼藥物。”

  “混賬,你只會說不知道,一直說不知道,那朕要你們這群太醫院的廢物做什麼?”

  劉徹咆哮到,李政已經如篩糠一般抖動的厲害,但仍舊壯著膽子說:“所以臣特來請脈,希望從陛下身體之中分辨出幾分藥性。”

  劉徹無法,但他又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動的手腳,只好伸出手腕讓李政把脈。

  李政輕輕將手指擱到劉徹的手腕上,皺眉感覺了很久。突然,他指尖一跳,立即匍匐在地上跪喊到:“陛下……”

  劉徹心知不好,“何事如此驚慌。”

  “微臣失職,竟然有人長期在陛下飲食中填入禁慾藥物以絕皇嗣後裔,實乃我漢之禍事呀。”

  “愛卿先起來再說。”劉徹頭痛極了,為什麼一件事情沒有解決,而另外一件事情卻又來了。他一直極力隱瞞著自己私用棉酚的事情,沒想到如今還是被太醫院的人知道了,這該怎麼去堵他的口?

  “愛卿,你要知道,這種事情可不能隨意出口,你可有把握?”

  李政回答說:“陛下脈相雖然平實,但卻隱藏著浮脈,老臣行醫多年,定不會診錯。”

  “李太醫,朕子嗣單薄,如今只有兩位公主,你知道你這句話傳出去會引起多大的禍事嗎?”

  “臣惶恐……”

  劉徹見李政已經明白了,便說:“你該怎麼開藥就怎麼開藥,但是這種話萬萬不可對別人亂說。”

  李政唯唯諾諾的退了下去,常融托著一個紅漆盤上來說:“陛下,這是今日的仙丹。”

  劉徹看著紅漆盤中的小瓶,突然想到,會不會是這丹藥出了問題?

  他沒有取過漆盤上的藥瓶,反而對常融說:“去把昨日送來的那份丹藥送去太醫院檢驗。”

  常融利落的找出昨日服用剩餘的藥,趕緊送到李政手裡。

  過了兩日,李政送回的消息讓劉徹苦笑不得,原來是丹藥中的硫磺等藥物成分和棉酚共同作用,原本禁慾的棉酚竟然成了威力迅猛的春藥!

  劉徹的盛怒無處可洩,只有向那煉製丹藥的方士發洩,竟然頒了旨意將他們以妖言惑眾的罪名全部處死!這世間又多了幾縷冤魂……

  椒房殿側殿,茗丫蹲在年湘身側,她輕輕搖著年湘說:“師父別傷心了,那幾個招搖撞騙的人死有餘辜,你何況為他們傷心?”

  年湘苦笑著說:“他們雖然謊稱可以練造仙丹,但是罪不致死,到最後終究是因我而死,怎們能不難受呢。”

  茗丫不依的說:“最後藥丸是被我換掉的,那師父的意思是說我要陪他們一起去了嗎?”

  年湘輕拍茗丫的腦袋說:“哪裡也不許去。”

  茗丫甜甜的一笑說:“就賴著師父,哪裡也不去了。”

  阿嬌走來時正看著她們師徒在高興的說話,便說:“最近都挺順暢的,馬上又有喜事了。”

  “有何喜事?”

  阿嬌說:“太后給李妍請了個名分,陛下依了,準備擇個好日子就封婕妤。”

  年湘看看阿嬌的臉色,還好沒有太難看,看來終究是想通了。

  李妍在長樂宮陪王太后住了些日子,很得王太后喜愛。王夫人時不時會去王太后那裡坐一坐,也和李妍交談甚歡。這日王太后突患舊疾,身上病痛不得起床,便讓李妍去將前來探病的王夫人先送走。

  王夫人看著李妍,嘴角帶著笑說:“雖說你以前是跟在年太醫身邊的,但也算是從椒房殿出來的吧?皇后這幾年性子溫和了,待下人也很是寬鬆,你如今馬上就要騰達了,不要忘了皇后的好才是。”

  李妍畢恭畢敬的回答到:“謹記王夫人教誨。”

  王夫人走後李妍很是納悶,沒想到王夫人已經徹底的站到阿嬌這邊來,還會來替阿嬌提醒自己。緩步往回走的王夫人此刻心中想的便是,如今自己孩兒的大仇已報,她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她似乎像斷了線的風箏,此刻已沒了方向。

  當王夫人回到金華殿時,宮女急忙回稟她:“夫人,皇后派人來過了。”

  “是什麼事?”

  “雲初姐姐見夫人不在,就走了,說過後再來。”

  王夫人驚訝的說:“是皇后身邊的雲初來的?”

  見宮女點頭,王夫人便想著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還是自己走一趟才好。

  王夫人獨自一人來到椒房殿,陳阿嬌見了她驚訝到:“這麼熱的天,你怎麼就過來了。”

  “我剛剛從太后那回來聽說娘娘派人去過,這便過來了,怕耽擱了事情。”

  阿嬌笑笑說:“也沒什麼事,就是有個事情怕是要你出出力。”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二

  王夫人心中忐忑,仍舊笑著說:“娘娘有事儘管吩咐。”

  “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下月就要到秋祀了,本沒有我們婦人什麼事情,一向都是由陛下和奉常們進行的。我聽說南方有種習俗,秋祀八月十五這天也叫‘中秋節’,象徵著團圓,親朋好友都會聚在一起。既然那晚陛下會很忙碌,那麼我們不如趁機辦個晚宴,一起聚一聚豈不好?”

  “娘娘好主意,陛下聽了定會准的。”

  阿嬌擺擺手中的扇子說:“徹兒他早在心裡就把我想壞了,我去說他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我想你去說,你一向本分的很,他不會做他想的。”

  王夫人尋思著,這事的確沒有什麼難的,而且她從一定意義上來說還幫自己的孩兒抱了仇,便應了這件事。

  一個月當中,劉徹不管喜歡不喜歡,從有兩日是會去王夫人那裡的,他只當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正好給了王夫人說話的機會。

  果真如阿嬌所說,劉徹並沒有做他想,只說:“如果辦不來就讓皇后幫你張羅著。”

  ##

  節日小貼士:中秋節

  中秋節有悠久的歷史,和其它傳統節日一樣,也是慢慢發展形成的,古代帝王有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禮制,早在《周禮》一書中,已有“中秋”一詞的記載。中秋節是我國的傳統佳節。根據史籍的記載,“中秋”一詞最早出現在《周禮》一書中。到魏晉時,有“諭尚書鎮牛淆,中秋夕與左右微服泛江”的記載。直到唐朝初年,中秋節才成為固定的節日。

  092 攻其不備

  劉徹做事一向乾脆,偏偏對封賞李妍的事情拖泥帶水,雖然王太后給李妍求下了聖意,可是劉徹卻說要等到秋祀的時候讓太卜算個好日子,再行封賞。李妍雖然心急,但是依舊只能繼續等。

  每每想到與李妍的事情,劉徹心頭就煩,他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那晚真的是年湘該有多好。想著想著,劉徹便想去見年湘,但是走到椒房殿不遠處,他又停了腳步。

  他突然有些害怕見到年湘,年湘知道自己寵幸了她的侍女之後會不會不高興?她會不會不想見到自己?想著想著,劉徹乾笑兩聲,這還是自己嗎?他以前從來都只知道自己想去見誰,而沒擔心過別人願不願意見他。自己何以變成這樣?

  劉徹拂了拂手袖,站在烈日下面,身邊只跟了常融。

  常融小心的問到:“陛下,不進去嗎?外頭日頭大,小心曬到。”

  “罷了,回去吧。”

  他瞄了一眼安靜的椒房殿,有些心煩的回去了。

  劉徹來的時候走急了,身上已經出了汗,此刻他才真正覺得酷暑難耐,看到不遠處有片綠蔭,便要走過去。

  “……幾處斷君腸,踩聲尋步,今朝佳麗,昨日秋娘……”

  熟悉的嗓音響起,劉徹狐疑的看向樹林後,難道是李妍在唱歌?她不是在長樂宮陪太后嗎?

  尋著歌聲,劉徹穿過樹林,見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荷塘。他楞楞的看著荷塘,突然想起,這便是自己兩年前頒旨修建的荷塘吧。當時只因為年湘是楚地人,捉摸著她可能會喜歡的東西便建了起來,但誰知道後來荷塘建好了,人卻不見了。

  放眼望去,荷葉田田,真有幾分水鄉風情。

  歌聲又再響起:“……一書在手,兩情共月,假寐成祥……”

  一隻小船兒悠悠蕩蕩的從荷葉中駛出,三個嬌嬈女子撐著娟傘並坐船中,有人唱有人和,好生自在!

  “呀,徹兒。”

  阿嬌最先看到岸邊的劉徹,趕緊讓船頭的宮人將小船靠岸,待船一靠岸,阿嬌便率先下船走到劉徹身邊,笑問到:“你可是從椒房殿過來的?不知道你要過來,便帶著湘妹妹出來遊湖了。”

  劉徹聽阿嬌聲音爽朗,語氣輕快,似乎心情極好,他的心情也便好了一些。待船上的年湘和卓文君也下來一一見過劉徹之後,劉徹才朗然笑到:“你們幾個倒不怕熱,這麼厲害的日頭還敢泛舟遊湖?剛剛那曲子是誰唱的,挺別緻的。”

  年湘真是想咬了自己的舌頭,玩的開心就不自覺的唱起歌來了,真正是自找麻煩。

  卓文君回稟到:“是微臣從樂府擇的一些小曲,皇后娘娘和年姑娘都有興致學唱,微臣便教了一兩句。”

  劉徹看著年湘,心道剛才那曲子一定是年湘唱的,她的嗓音和李妍那麼相似,也難怪自己弄錯了。

  年湘見劉徹看著自己,極不自然的對阿嬌說:“在湖上還好,怎麼一下了船就這樣熱,我們快回去吧。”

  劉徹輕笑了下,年湘這次回來以後似乎比以前“任性無禮”了許多,似乎從來不在乎他這個“真命天子”的身份。

  “罷了,你們回去吧,朕前頭還有事,就不過去了。”

  正當幾人轉身要離開荷塘時,突然聽到遠處一聲噗通,而後驚起一片人的尖叫和呼喊。他們齊齊的尋聲望去,似乎是有人落水了,於是急忙趕了過去。

  只見衛子夫焦急的站在旁邊,喊著周圍的宮女太監救著水中的人,她一見劉徹來了,立即哭泣著跑來說:“陛下,這可怎麼辦,王妹妹落水了……”

  阿嬌聽得這個話,心下一急,往前走了兩步。年湘在後面抓住她,偷偷對她搖了搖頭。

  幾個太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王夫人救了上來,幸好只是嗆了幾口水,沒什麼大礙。

  王夫人劇烈的咳著,見劉徹、阿嬌在旁邊,正要行禮,便被劉徹喊住:“都什麼樣了還講什麼規矩,快送回宮去讓太醫去看看。”

  王夫人謝了恩,正要站起,突然腳底又是一滑險些再次摔進湖裡。

  “哎呀,腳底為何這麼滑?”

  扶住她的丫頭聽她這麼說,趕緊幫她脫下鞋子來檢查,只見她的腳底沾了一層透明滑膩的不明物。

  眾人見到鞋底上的那層東西,臉色都變了,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整王夫人的。衛子夫見到這情形,臉色更是蒼白,極不自然的看向王夫人,又看看年湘,只見後者也鎖眉深思。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三

  劉徹面色極差的瞪了眼衛子夫,命常融將沾了東西的鞋收起。

  他問衛子夫:“你怎麼帶她來湖邊了?”

  衛子夫心中道苦,看來劉徹已經認定是她動的手腳了,才開始問話便篤定了是她將王夫人帶來湖邊的。

  “陛下,王妹妹今日約我參加半月後的月夕晚宴,又恰好說著這裡的荷花開的正盛,便結伴來看,不曾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王夫人在旁著急說著:“這腳底的東西肯定是我在路上踩到的,這不怪衛姐姐。”

  劉徹示意阿嬌先安排人將王夫人送回去,帶著衛子夫氣沖沖的回了宣室殿。

  宣室殿中劉徹滿臉怒氣的說:“朕最討厭有人自作聰明的耍些手段,以前的事情是朕在放縱你,並不想管你,你當真以為你做的些事朕都不知道?”

  衛子夫滿臉淚水的哭訴到:“陛下,臣妾沒有……沒有……”

  “沒有?連自己的女兒都敢推下水的人,還有什麼不敢做?你同劉陵一起害死了朕未出世的長子,現在又來害她的母親,你還說沒有?”

  衛子夫被劉徹呵斥的嗚咽不已,口中已經說不出話來,心裡更是害怕的不得了。

  只聽劉徹繼續說:“以前你可以為所欲為,是因為朕在放縱你,你當真不知道朕為什麼這麼容忍你?不要挑戰朕的底線!”

  衛子夫臉上的淚水漸漸留下,她慢慢抬起頭看向劉徹,眼中滿是絕望,她問到:“在陛下眼中,我和青弟二人就真的只是陛下的工具嗎?”

  劉徹不回答他,轉過身去不願看她淒冷的眼神。

  衛子夫冷笑到:“是我太笨了,我總以為陛下對我是有愛的,沒想到陛下卻因為一件未查清的事情便對我大加斥責,是因為年湘嗎?是因為您等不及要將未央宮清理乾淨嗎?”

  “放肆!”劉徹一聲冷喝後繼續說:“你和劉陵一起做的事情朕都知道,劉陵竟然敢對年湘下蠱,你說不定也有份,朕本想著你在宮裡若是安分還好,可偏偏依舊這麼自作聰明,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衛子夫只覺得委屈不已,但也有苦難言,只好掩面而走。

  劉徹心煩不已,對常融說:“把年湘找來。”

  常融應答離開之後,劉徹才發現自己心煩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的想到要找年湘,似乎有她在身邊,就會安寧許多……

  在湖邊,阿嬌問了問王夫人的情況,見沒有傷到,便讓宮女扶她回宮,自己和年湘還有卓文君也回了椒房殿。

  阿嬌在路上輕輕問年湘:“可是你和王夫人串通好陷害衛子夫的?”

  年湘搖頭說:“沒有……我也奇怪著這件事呢……”

  阿嬌聞言驚訝極了,但聽卓文君說:“我看是那王夫人自己使的計,你們沒注意,她看衛子夫的眼裡,可透著火。”

  這時常融正來椒房殿找年湘,年湘不知劉徹找他何事,便匆匆和他一起往宣室殿去了。

  093 月夕

  是夜,常融見劉徹處理完了政務,靜靜呈上一個紅色漆盤,上面放著一隻繡花鞋和一隻小碗,小碗裡盛著晶瑩剔透的膏狀物體,看著還甚是好看。

  劉徹瞥了眼這兩樣東西,問到:“查出來了?”

  常融回答到:“回稟陛下,王夫人腳底的物體經查證後是膠蠟,膠蠟遇水則溶,變的滑膩不已,王夫人在湖邊踏到濕土,腳底生滑,這才落入湖中。宮中的膠蠟一向都由專人掌管,經查核,清涼殿的粗使宮人十天前曾以修復機杼的名義額外取過一些。”

  劉徹心煩的點了點頭,常融便識趣的退下了。

  劉徹對一旁研磨的年湘說:“看吧,看朕身邊都是些什麼樣的女人,個個都如蛇蠍般狠毒。”

  年湘不答反問:“你找我磨了好幾個時辰的墨了,這些還不夠嗎?”

  劉徹輕笑了下,他下午找來年湘後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只好叫她在一旁研磨陪著自己批改奏章,沒想到天轉眼就黑了。

  看著如以往很不一樣的年湘,劉徹心裡不知是喜是悲,她以前也喜歡讓年湘陪他批改奏章,只不過那時的年湘是不會抱怨的,至少不會把抱怨說出來的。

  此時,年湘已經推開了硯,有些喪氣的坐在一旁,低著頭看著地板不言不語的。

  “傳晚膳吧。”

  劉徹對一旁的宮人說到,不一會豐富的完善如長龍般擺好了。他對年湘說:“陪我吃了再送你回去,走吧。”

  年湘還是坐在原地,待劉徹要來拉她時,她突然抬頭問他:“你為什麼說你身邊的女人都如毒蠍?皇后娘娘和我,還有阿妍、雲初,哪裡毒了?”

  劉徹愕然,他萬萬沒想到年湘是在為這個生氣,他失笑著說:“朕說錯了,朕只是說個別人。”

  “就是,我看皇后娘娘好的不得了,怎麼會像你說的那樣。”年湘似是無意的接了一句。

  “她對你很好?”劉徹問。

  “嗯,很好很好。”

  劉徹笑了笑,不再多問。

  衛子夫被劉徹下了禁令禁足在清涼殿,兩位公主已被抱走由專人教養,如今她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殿中,心中憤恨不已。

  她叫過身邊的侍女紫蘿,問到:“你定有辦法聯繫到你主子,對不對?”

  紫蘿眼睛眨眨,不解的看向衛子夫說:“夫人,奴婢的主子就是你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四

  衛子夫輕叱到:“你以為這麼多年我為什麼留你在身邊,還不從實招來!”

  紫蘿不緊不慢的跪下說:“夫人切莫生氣,奴婢說便是。如今主子形勢堪憂,早已是庶民身份,如若不是王爺照看著,日子只怕比夫人還要堪憂。主子回淮南的時候交代了,她定會想辦法對付年太醫,只是,夫人你莫要添亂就行。”

  衛子夫見紫蘿出言犯上,心中氣急卻只能隱忍,誰讓她人脈不夠,只得處處依靠劉陵呢!

  回想起王夫人落水的時間,衛子夫又是一陣頭痛,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一向溫婉的王夫人會給她使絆子,打的她毫無防備。

  時光飛旋,轉眼就快到中秋節了。年湘央著阿嬌叫來御膳房的廚子,絞盡腦汁的跟他描述著月餅的樣子,和大概做法。講了好大一會,廚子總算是明白了年湘的意思,趕緊下去試做了。

  阿嬌看著年湘笑著說:“日子好久都沒有這麼舒暢安穩過了,不知道王夫人準備的怎麼樣,我們過去看看吧。”

  年湘點點頭,隨著阿嬌一起來到金華殿,正巧卓文君和李廣延為著晚上舞曲的事情也在金華殿和王夫人商議著。

  “娘娘,我把晚宴地點設在了天祿閣,您看怎麼樣?”王夫人見阿嬌來了,問到。

  阿嬌點點頭說:“好地方,那晚的月色肯定是極好的,天祿閣周圍景色也不錯,必定很有氣氛。”

  阿嬌見了李廣延,突然想到李妍,便問王夫人:“可請了李妹妹沒有?她也快封婕妤了,定要把她請來,算是提前給她慶祝慶祝。”

  王夫人說:“看我著記性,李妹妹最近伴在太后身邊,我都快把這事給忘了,我這就命人說去。”

  “等等,要請李妹妹,太后定是要知道這事了,既然這樣,不如把太后也一同請來好了。”

  阿嬌建議到,王夫人臉上有些不自在的說:“那還是我親自去請一趟吧,也不知道太后她願不願意過來。”

  阿嬌和他們閒話了一陣,看年湘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便告辭走了。

  在路上,年湘問阿嬌:“王夫人不是王太后家的侄女嗎?為什麼二人看來有些不合?”

  阿嬌說:“怎麼會,王夫人和太后不會不合,定是你想多了。”

  年湘想想也是,就把此事拋到了腦後。阿嬌最近心情舒暢極了,這宮中處處都合人意,唯一然她心裡不順的衛子夫如今也被劉徹禁足在清涼殿中,中秋晚宴倒真讓人覺得喜氣洋洋。

  當銀盤滿月升上樹梢時,這大漢有權勢的女人們漸漸都集齊在了天祿閣。當初阿嬌聽到年湘說起中秋節,一時興起想讓大家聚一聚,卻沒想到要辦的這樣大,如今不止後宮的幾位都到了,連她的母親館陶長公主和平陽公主、隆濾公主等都被請到了。

  阿嬌找到王夫人問到:“怎麼請了這麼多人?這都趕上除夕宴了。”

  王夫人尷尬的笑到說:“這不是因為太后她老人家麼,聽說了又宴會,定要把所有皇親女眷都招來,我也沒法,憑空多出來好多事情,我忙的也沒去給姐姐知會一聲。”

  “無妨,你快去忙吧。”

  阿嬌看著漸漸來的眾人,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安生,她問年湘:“你說太后把這麼多人都叫來,真的只是為了聚一聚?”

  年湘苦笑一下說:“我也不知道呢,且瞧著吧,一會就知道了。”

  當李妍伴著王太后來到天祿閣時,所有人的眼光都被吸引了過去,連阿嬌都忍不住嘖嘖稱嘆,李妍真是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王太后與李妍似乎極為親密,一直拉著她的手都不放,還將她的位子安置在了自己的下首,正好與阿嬌相對。

  阿嬌吃驚了一下,但轉而笑了笑,與其他人敘起話來。但是其他人卻看在眼裡,疑在心裡。

  晚宴氣氛一直很好,卓文君和李廣延大力安排的節目也受到大家一致好評,正這時,平陽長公主突然問到:“今日怎麼不見衛夫人呢?”

  宮中的眾人自然是知曉的,但平陽今日都不曾進宮,所以並不知道衛子夫的情況。王夫人尷尬的說:“陛下讓衛夫人好生修養,不讓她來呢。”

  平陽知道其中另有事情,但此時不方便問,便笑著敷衍過去了。

  眾人瞧著氣氛冷了下來,劉嫖便起話題說:“剛剛那些歌舞看著甚好,但我看卻是不及李妍,不如你今日也來跳一曲助助興?”

  李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王太后倒是急急的說著:“今日可不行,她呀,要注意身子!”

  094 恩露

  席間眾人都驚詫了,劉嫖低聲問到:“難道她有了身子?”

  王太后笑容滿面的對劉嫖說:“一個多月不見紅了,我看就是,就等著再過些日子讓太醫看了,好告訴彘兒!”

  她的聲音雖然壓的有些低,但是也恰好讓在場的眾人都聽得見。劉嫖滿眼憂慮的看向阿嬌,最後把目光落到年湘身上,但年湘和阿嬌都低著頭慢慢的吃著廚子做的月餅,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一旁的王夫人聽了,卻是攥緊了手中的錦帕,目光似乎被吸在了李妍身上一般。

  李妍滿臉嬌羞,更襯的面若桃花一般動人。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目光轉移過來,看向了阿嬌。

  阿嬌依舊同年湘低低的說著話,王夫人看在眼裡卻心慌難耐。她心裡突生恐懼,以後這皇宮之中可有她的立足之地嗎?王太后珍愛李妍,李妍又是從阿嬌那裡出來的人,似乎只有她一個人是外人。

  如若沒有了衛子夫……王夫人想著便心生後悔,她本以為自作主張的幫皇后整治了衛子夫,卻不料將自己陷入了孤立之中。

  九月十八日,當劉徹得之李妍確有身孕,並被太后連續催促不下五次之後,終於給李妍下了晉封詔書,並賜承明殿。同時,李廣延升樂府丞。

  當李妍在承明殿住定之後,她便挨個拜訪宮中各人,首先拜訪的,自然是皇后陳阿嬌。

  阿嬌得知李妍拜見,竭力的調整好臉上的表情,笑盈盈的等著她進來。

  李妍雖然有孕,但是胎兒不足三月,此刻並未顯露,身姿依舊輕盈的走進來,急急像阿嬌拜倒。

  阿嬌命雲初趕緊將她扶起,一邊說:“你此刻已經是婕妤了,不用行如此大禮,好歹是有了身份的人。再說身子重要,快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我有今日全靠著皇后娘娘,行再大的禮也不為過。”

  阿嬌呵呵笑了兩聲說:“我可沒做什麼事,是你的肚子爭氣,是個有福的。”

  李妍搖頭說:“皇后娘娘怎可說沒做什麼事,您對我的默許便是最大的恩惠了,不然,我哪裡還會存在這未央宮之中?”

  “大家好生過日子就是。”阿嬌不咸不淡的說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1-1 18:56
一二五

  李妍見阿嬌不時的瞥向自己的小腹,一隻手便不自禁的放在了小腹上。阿嬌見她這番舉動,便偏過頭去,不再看她。李妍心慌不已,她自然知道阿嬌不能生育之事,雖然知道阿嬌對她不會有惡意,至少阿嬌需要她的孩子來穩住自己的後位,但是想起她看向自己肚子時的那種眼神、那種想要孩子的內心渴望,她便忍不住的冒冷汗。

  “娘娘,”李妍突然又向阿嬌跪下,泫然若泣的說:“請娘娘千萬要救救我腹中的孩子!”

  阿嬌吃驚的問到:“你為何這樣,怎麼了?”

  “我從太后那裡知道,王夫人當年丟了孩子,其中是有蹊蹺的,太后說……太后說肯定是那個人從中做了手腳……”李妍的手往清涼殿的方向指了指,繼續對阿嬌說:“太后雖然拿不出證據,但她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小心她,可是……可是我在這宮中能仰仗的就只有皇后娘娘您了,看在孩子以後還要叫您一聲母后的份上,請您一定要救救他……”

  阿嬌聽到“母后”二字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出了神,但轉而便清醒過來,對李妍說到:“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要擔心了。她現在被禁足在宮中,早已不如當年,自不必放在心上,萬事還有陛下和我。”

  李妍見阿嬌這樣說了,便默默的回到位子上坐了。

  阿嬌沉默的品了品茶,臉上只帶著淡淡的笑,說:“你去見見年湘吧,好歹是從她身邊過來的。她今日身子一直不好,在房裡。”

  李妍點點頭說:“我是奇怪著在這裡沒看見年姑娘,原來病著。那我就先告辭了。”

  她熟門熟路的走到了年湘的房間,敲門進去見年湘正在教茗丫折絹花,便問候到:“聽皇后娘娘說年姑娘身子病著,怎麼還做這麼費神的事情?”

  年湘見她來了,依舊半靠在床上,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你隨便坐坐,我手上的馬上就好了。”

  待年湘折完手上的絹花,交給茗丫拿到籃子裡裝好之後,她才整了整衣服從床上下來,和李妍坐在一起,說:“我身子好的很,只是陛下總找我去給他研磨,去的懶了,便稱病躲起來了。”

  李妍見她這麼說,便笑著說:“這不知是多少人求著的事,姑娘你倒是推的乾淨,只是如今有件事可千萬不能推,你趕緊救救我!”

  “你剛才得了好事做了婕妤,怎麼又要我救你了?”

  李妍看看房內沒有外人,便說:“姑娘你還不知道麼,陛下對我並沒有情意,那晚的事情……哎,實在是我懷了這孩子,才有了今天的名分。可是這孩子還未出世就這麼多人惦記著,我哪裡能睡安穩!”

  年湘拿過一旁的絹花放在手裡把玩,淡笑著說:“你這孩兒若是個男孩,那便是皇上的長子,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有今天的局勢,你也該意料得到才是。只是,這皇長子不是皇后嫡出,總有些說不過去,皇后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她無非是想名下有個孩子。其他人都是能生養的,又何用去依靠你?該怎麼做你還不清楚嗎?”

  李妍面露難色的說:“我當然知道怎樣做,我以前說過的話也不會忘記,但是……但是皇后看我肚子的那個眼神太迫人了,我怕她日後……過了河便拆橋,我可怎麼辦?”

  “她的心思是好的,做不出歹事來,這未央宮中最沒有壞心思的便是她,你放心好了。你還不如多花些功夫去對付其他人。”

  李妍將信將疑的聽著年湘的話,順著手看著她手中的花,轉話題說:“好精緻的花,你怎麼想起來折這些?”

  年湘嘆口氣說:“頭幾日在宮裡遇見兩個小公主了,雖然有奶娘好生照顧著,但是離了生母總有些鬱鬱寡歡的樣子,我做些玩的給她們帶過去。”

  李妍驚訝的說:“年姑娘好心腸呢。”

  年湘苦笑了下,她每每想起衛長和陽石來,總想起夏日做的那個噩夢,她們那種淒怨的眼神是年湘不願看見的,大人的戰爭何必殃及到孩子呢。只是,她們注定是逃不脫的吧。

  但是,至少在尚且安寧的日子裡,讓孩子們生活的好些吧。

  095 死訊

  “年湘,醒醒,快醒醒……”

  夜半時分,待年湘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清床頭站立的人時,她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說:“茗丫,出什麼事了,這大半夜的。”

  茗丫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很是明亮,她晃了晃年湘的手臂說:“是我,是我呀。”

  年湘愣了幾秒,下一刻反應過來了,這個人不是茗丫,茗丫從不會直呼她的名字!她胸口一直戴著的白玉扳指現在滾燙滾燙的,年湘猛然清醒的問到:“你……霍去病?”

  “茗丫”點點頭,說:“是我,清醒了嗎,出事了,我有話跟你說。”

  年湘在猜到霍去病又附身在茗丫身上時,她便知道定是有什麼大事了,不然霍去病不會主動附身。

  此刻,她已經完全清醒了,說:“快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桑家在巨野縣的店舖,在昨日凌晨被人血洗,全部掌櫃、下人總共四十三人無一倖免。”

  漆黑的夜,年湘聽到這個消息後全身忍不住的顫抖。

  巨野,她怎麼會不知道巨野呢,那是去年夏天發洪水的地方,是她央求桑弘羊騙別人說她被桑家人救起的地方。如今那裡桑家的僕人竟然一夜都死光了!

  霍去病見年湘呆在了那裡,搖了搖她說:“明日一早皇上那裡估計就會得到消息,我才得到消息便過來告訴你了。”

  年湘的面龐隱在黑夜中,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只聽她問到:“我假裝失憶的事情被人揭穿了嗎?”

  “不,還沒有。”

  “那麼那些人怎麼會死?他們都是本分的生意人……”

  霍去病聽著年湘的聲音略帶哭腔,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想想總要把事實告訴她才行,該怎麼做就讓她自己做決斷吧。

  “這幾月裡,陸續有人趕去巨野,大概都是為了查你的事情吧。桑弘羊當初既然說你是在巨野被他們救起的,那麼你自然有在那裡生活的記錄,他們便都打算從桑家手下的人查起。最先去的是淮南府的人,不久皇上的暗衛也派人去了,最後……你的人也去了……”

  “我的人?”年湘疑惑的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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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霍去病點點頭:“是柳娘帶了幾個男人親自去的。她想必是也發現了有人在查你的事情,所以為了掩護你的身份,便去巨野和調查的人周旋。”

  “那些人……究竟是誰殺的?”

  年湘望著不再言語的霍去病,最後難以置信的問:“難道是……柳娘?”

  看著霍去病上下點動的腦袋,年湘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柳娘他們怎麼能這樣做……那是四十多條人命啊!

  “其實他們也是為了你好,雖然桑弘羊早先就交代了很多事情,並親自去巨野安排過一些事情,但是劉陵和皇上派去的人眼見就要查出東西了,如果不釜底抽薪……你這裡……”

  “我寧願我這樣死掉也不要她這樣濫殺無辜!”

  年湘突然大聲喊叫出來,嚇的霍去病撲上去一把摀住她的嘴。

  “你小些聲,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明日地方的奏報會承上去的,縣令查不出是誰做的,只說是遊俠之亂造成的血案。”

  霍去病說著,便覺得有溫熱的液體從上方滴到自己手上,沒料到年湘已經嗚嗚的哭出來了……

  “別,你別哭啊……”

  年湘壓低了聲音哭泣著說:“我是個壞人……害死了這麼多人,我不想害人的……”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

  年湘並沒有聽霍去病講些什麼,只是一個勁的責怪著自己,嗚嗚的哭泣不已。

  霍去病靜靜的陪著她,他這時才意識到她也是個弱女子,她也會怕、也會痛、也會哭……

  年湘心中難受極了,她想著自己本是不應該存在的,而因為她的到來給這麼多人帶來痛苦。她甚至不能算是一個人,她在這裡不敢付出感情,也不敢接受感情,她害怕自己隨時都可能消失,她只是三分魂魄而已……

  一面想著,一面低低的哭著,年湘只覺得肩上一麻,便昏昏的睡過去了。

  霍去病扶著被點了睡穴的年湘,讓她慢慢躺了下去,嘆了一口氣之後利用著茗丫的身體,靈巧的關上門,隱入了黑夜中……

  翌日,年湘全省痠軟的爬起床,只覺得眼睛酸漲,她抬手揉了揉晴明穴,手放上鼻樑後卻不動了,因為她忽然想起了昨天半夜的事情,那個死訊不是噩夢,而是真實存在的……

  “師父,你今天起晚了好多呢。”

  茗丫端著水盆進來,正看見靜坐在床邊的年湘,放下水盆拿起毛巾遞給年湘說:“我一不小心就起晚了,沒想到師父也起晚了。昨晚不知是怎麼睡的,睡了這麼久還是全身痠痛,真難受。”

  年湘揉了揉臉,從茗丫手裡接過毛巾梳洗起來。茗丫看見年湘兩眼紅腫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該不該問,只好站在一旁。

  年湘梳洗完畢,對茗丫說:“你身體沒有不舒服吧?”

  茗丫搖頭說:“還好吧,就是肩膀上不知道怎麼有了塊青紫,可能是不小心磕到哪裡了。”

  年湘聽他這樣說,不放心的拉開她肩膀上的衣服看了看,那塊青紫面積還不小,不知道霍去病昨晚附身之後還做過什麼的,真是不放心!

  她找來藥膏給茗丫抹了抹之後,就獨自去找陳阿嬌,她想出宮一趟,也不知道成不成。

  正走到正殿門口,阿嬌帶著雲初和一干宮女急急的往外走,看見年湘走過來,阿嬌趕緊招手說:“你跟我一道去前面看看吧。”

  “出什麼事了?”年湘琢磨著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巨野的血案,沒道理會連後宮都驚動呀。

  阿嬌疾步邊走邊說:“皇上昨晚上遇刺了,今天早上我這邊才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傷到了沒有,真是著急。”

  年湘腦袋再次蒙掉了,難不成霍去病昨晚去刺殺劉徹了?這……他是要做什麼?

  等他們兩個人急急趕到宣室殿時,劉徹端正的坐在殿中,周圍的羽林軍全副武裝的護衛在一旁,全都惡狠狠的盯著殿中跪著的一個漢子。

  阿嬌看到這陣勢被嚇了一跳,但她的眼球卻隨即看到了劉徹手掌上纏裹的白布,她立即繞過羽林軍走到劉徹身前問到:“你的手怎麼樣了?”

  劉徹心煩的揮了揮手,說是小事,立即讓常融將阿嬌和年湘帶到側殿去等候了。

  年湘心中慌亂急了,這殿中跪的那個人應該是凶手才對,但霍去病昨晚是怎麼回事,難道霍去病還夥同其他人一起刺殺劉徹?這到底怎麼回事呀?

  阿嬌見年湘慌亂的樣子,只當她也是擔心劉徹的傷勢,便拉著她一同坐下,對她說,也似是對自己說了句:“他的傷應該沒事的。”

  096 處決

  殿外秋日當空,雲高天闊,可是宣室殿中卻充滿著肅殺的氣氛。

  殿中跪著的男子已經滿臉青腫,背後也佈滿了血痕,想必是用過大刑的。劉徹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個男子,輕輕揮了揮手指,示意衛青上前去審問。

  衛青向前垮了一大步,站穩後一手扶在腰間的佩劍上,嚴厲的問到:“郭解,供出背後的主謀,陛下可以饒你九族連坐之罪,你不要再嘴硬,快些老實交代!”

  郭解在殿中淒厲的大笑出來:“笑話,我郭解豈是求生賣主之人,你們要殺便殺吧!我孤身一人,何來九族?”

  衛青又說:“哼,暗殺皇上欲行謀逆之事,誅不了你的九族你以為就可以為所欲為?你的鄉鄰一百二十一戶的性命你也不顧了?”

  郭解被衛青的話震懾住了,鄉鄰也要連坐是他所料不及的。他一生自允是行俠仗義的大俠,怎麼能連累百姓?

  宣室殿中一時安靜極了,劉徹在中間坐著,黝黑的深眸看著自己手上的白布,嘴角勾起,突然冷笑出聲。

  “都道英雄難過美人關,你郭解披著大俠的名頭,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就來行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朕看你的確是白活了這麼些年!”

  劉徹慢慢站起,往下走了幾步,在郭解身邊轉悠著說到:“劉陵當真就讓你這樣著迷?朕看她也不怎麼樣嘛……她可對你說了如果你殺了朕,她父王坐了皇帝就讓你做駙馬?你信了?”

  郭解被劉徹說的面紅耳赤,氣憤的罵出口:“劉徹小兒,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不要再扯到其他人,你施行苛政、魚肉百姓、好戰喜功,我要殺了你為天下百姓造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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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邦”的一聲,一名羽林軍揮起粗棍杖刑到郭解臉上,正擊中他的口鼻,滿口的鮮血噴了出來,但郭解任然不停嘴還要說,但是他迅速腫脹的嘴唇卻是再挪不開了。

  劉徹聽見郭解罵他也沒有氣惱,只是揮揮手對衛青說:“罷了,不用審了,劉陵與郭解相勾結的事情證據確鑿,佈置在淮南的人可以開始動手吧。”

  他又對郭解說:“你想和劉陵做亡命鴛鴦,朕就成全你好了。”

  案子很快就處理完了,其餘人都退了出去,只餘下劉徹和衛青二人在主殿中。劉徹臉色很不好看,他問衛青:“巨野什麼事情都沒有查到嗎?”

  衛青低頭回稟到:“陛下恕罪,事情功虧一簣,什麼都沒有查出。”

  劉徹說:“劉陵先說年湘假裝失憶,等朕派人去查她卻將所有證人都滅口,如今怕朕繼續降罪與她甚至不惜要殺了朕,當真是好膽量,朕真是小瞧了她!”

  “陛下,”衛青見劉徹氣的很,便將唯一查出來的線索稟報出來說:“派去苗疆的暗衛傳回消息,淮南府幾年前的確派人去過苗疆,並留下一名女子,只是那名女子半年前離開了苗疆,如今不知所蹤。我們懷疑南方巫蠱案和年太醫所中的忘憂蠱都是由此而來。”

  劉徹聽完稟報,提起硃筆迅速寫下幾字後,將處決扔給衛青後,便起身往偏殿走去。

  衛青打開手中的竹簡,驚詫的看著淮南府眾人的處決。淮南府滿門抄斬,劉陵凌遲處決!

  當阿嬌看見劉徹走進偏殿時,嘴唇輕動正要說話,卻見劉徹看著年湘走過去說:“給你下蠱的人朕已經查出來了,你放心,朕必定抓到她給你找到解藥。”

  年湘尷尬的說:“只是沒有了以前的記憶而已,找不到解藥也罷了。”

  劉徹有些失落:“你不想快些想起以前的事?”

  年湘說:“這……該想起來的總會想起,我不想強求。”她看看低頭在一旁的阿嬌,問劉徹:“娘娘聽說陛下遇刺了,一大早便急著趕來,陛下的傷不要緊吧。”

  劉徹看看年湘和阿嬌,最終拉起阿嬌的手說:“讓阿嬌擔心了,那種小賊還傷不到朕,沒事的。”

  阿嬌高興的抬起頭說:“徹兒沒事便好。只是不知道那賊人怎麼就闖進宮了,這守衛都是怎麼看守的?”

  聽到阿嬌說的話,劉徹不自覺的微微眯起雙眼,年湘看到他這樣子,便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定是還有什麼事。

  一瞬間後,劉徹恢復常態說:“你們快回去吧,朕還有好些事情要處理,匈奴人又不安寧了!”

  阿嬌帶著年湘出了宣室殿,但年湘腦中一隻在想著劉徹的最後一句話:“匈奴人又不安寧了……”

  伊稚斜,好久好久都沒有伊稚斜的消息了,年湘思緒亂飛,又想到柳娘和桑家枉死的四十三人,她的心頓時大亂。

  “年湘,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阿嬌從前面回過頭,看著緊皺眉頭的年湘問到。

  年湘趁機說:“可能是在宮裡太悶了,娘娘也好久沒有出宮了,不如跟陛下說說,娘娘帶我出去走走吧。”

  阿嬌想想便答應了:“這倒不難,我晚些去說說看。”

  回到椒房殿已經過了中午,阿嬌和年湘隨便吃了一點,就各自去休息了。

  年湘想起茗丫肩上的傷還要換藥,便取了藥箱找到茗丫,正巧看見衛青和茗丫在殿外的牆角裡講話。年湘顧及他們二人的武功都很強,不敢過去偷聽,只好在遠遠等著茗丫。

  過了一會,茗丫滿臉疑惑的走回來了,看見年湘在一旁等著她,便問到:“師父,剛剛衛師兄跟我說了好多奇怪的話,我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對你說什麼了?”

  “他說我救了陛下,但是卻責怪我不該擅自離開你身邊,反而潛伏在陛下身邊。可是……我沒有救過陛下,也沒有離開過師父呀。”

  年湘聽了這話才恍然大悟,原來昨晚霍去病是去救劉徹,不是去刺殺劉徹了,害她白擔心了半天。

  “他可能是哪裡弄錯了吧,不過也就說說,你聽著便是了。”

  茗丫疑惑的點點頭,和年湘一起回房換藥了。

  過了幾日,阿嬌告訴年湘,可以趁著館陶長公主的壽辰出宮去。年湘知道了自然是比較高興,在準備著出宮的同時,年湘先後寫了好幾封信讓卓文君幫她帶出宮去。

  097 棋子

  館陶公主的壽宴辦的很鋪張,請了長安城中悅來樓和翡翠館兩家大廚親自掌勺,把酒席擺滿了府中的整個後院,皇族貴戚、達官貴人等絡繹不絕的都來祝壽。

  陳家的家世雖不如竇太后在時那樣強勢,但是依舊位高權重,只是在劉徹的打壓下,收斂了許多。

  接近正午時,皇后的鳳駕來到館陶長公主的堂邑府前時,眾人都起身恭迎。阿嬌神采熠熠的從馬車上下來,直接走到母親身前,恭祝安康。

  眾人都道陳皇后不得聖寵,但看她滿面紅光,更有羽林軍親自護衛出行,看不出一點頹勢,各人都在心中猜測著宮中的形勢。眾人見阿嬌身後一直跟著一名非官非奴的貌美女子,更是在下面竊竊私語猜測著她的身份。

  少數以前見過年湘的人,認出這正是宮中的御醫;消息稍靈活的一些,便悄悄傳著年湘和劉徹之間的秘辛,都道皇帝為了這個女子,連衛子夫都被禁足宮中,完全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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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眾人說著說著,轉而又感嘆,如今的皇后早不是當年那個刁蠻的悍婦了,盡然能夠和皇帝喜歡的人一起平安相處。

  阿嬌和年湘自然注意到眾人的議論,但二人都不甚在意,徑直跟著劉嫖進了樓閣中的內席。

  羽林軍是劉徹親自派來保護阿嬌和年湘的,說是保護,實際上是她實在擔心年湘這一出宮又會消失。但這時她們去了內房見女眷,羽林軍不方便進去,只好在閣樓外護衛。

  劉嫖閣中的一間房中,柳娘和趙前正等在裡面,阿嬌知道年湘這次出來是有事要辦,就和年湘分開,自己先行入席,和自家親戚女眷們說話去了。

  柳娘和趙前見到年湘都有些激動,趙前上前問侯到:“多月不見姑娘,姑娘一切可安好?”

  年湘見趙前如今已經是衣著光鮮,是十足的富商樣子,心中歡喜說:“我在宮中很好,你和柳娘都還好吧?”

  趙前回答說:“白濟堂現在除了做醫藥和足療生意,又和桑公子一起開了幾家客棧,托他的福,生意興隆。”

  柳娘也說:“來儀閣有皇后娘娘和館陶長公主的照拂,加上鳳老闆的提點,生意也是不錯的。”

  年湘帶著微笑的面容在直視柳娘的那一刻忽然冷了下來,柳娘表面上雖然波瀾不驚,但是她估計自己做的一些事情被年湘知道了,年湘怕是真的動怒了。

  “大家過的好就行。”年湘淡淡的說著。

  年湘和他們二人坐下,手指輕敲著桌面,問趙前:“趙掌櫃,現在手裡有靈活周轉的錢嗎?”

  趙掌櫃說:“有一些,姑娘要多少,我這就去取來。”

  “我要的可能比較多,有件事情要你去辦。”

  趙掌櫃點頭答應,聽年湘說:“巨野桑家那邊的血案你想必是聽說過的,取四千三百兩銀子,給死者家屬每人一百兩的補償,另外再取一千兩給桑公子送過去,這次給他填麻煩了。”

  趙前聽到這麼大的支出,很是吃了一驚,但是聽年湘口中的意思,便知道血案和她必定是有牽連的,他不好多問,只好說:“一下子支出這麼多,可能有些困難,但我爭取盡快把這件事辦好。”

  年湘歉意的說:“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又給趙掌櫃出難題了。”

  柳娘在一旁有些尷尬,說:“姑娘,這些銀子讓來儀閣出吧。”

  年湘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和趙掌櫃商量著辦吧。”

  時值正午,宴席在一片熱鬧聲中開始了,年湘坐在主席之中,靜靜的吃著東西,全然不顧周圍的偷窺的目光。好在同桌的是些比較熟悉的人,如平陽公主、隆慮公主等嫡系公主。

  堂邑府的家丁都訓練有素,端著眾多菜餚在酒席間穿梭,也沒有撒漏分毫。

  就在眾人都興高采烈的談話聊天,品嚐美食之時,年湘的眼角突然瞥到一縷寒光,從她身旁走過的一名家丁,抽出手中的匕首,迅速的向她刺去!

  年湘空手格擋,力氣卻大不過那人,但是幸好她身形靈活,迅速的閃向了一旁。但是刺客的身手相當了得,並不是年湘所能躲避的,眼見過了幾招快支撐不住了,幾枚銀釘從遠處飛來正擊中刺客的手腕,匕首“嗆”的掉落在地。

  這發生在一瞬間,當眾人反應過來時,羽林軍早已衝了進來。年湘定了定身形,向遠處看去,對柳娘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茗丫早在開席之前被安排到另外的地方去坐了,此刻她跑了過來,受到的驚嚇彷彿比年湘還要重。待羽林軍三兩下把此刻抓住時,年湘看過去,她認識那個人,那是劉陵的護衛,懷南。

  “妖女,納命來,還我翁主的性命!我要殺了你……”

  懷南劇烈的掙紮著,最終被羽林軍塞住嘴拖了出去。

  滿園的賓客都受到了驚嚇,劉嫖忙著安撫賓客,又派人將阿嬌和年湘帶入房中保護起來。

  阿嬌問年湘:“你可知道是誰的人?”

  “是劉陵的人吧……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明晃晃的來刺殺……”

  當阿嬌聽到懷南叫著給翁主報仇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是劉陵的人,只是她也認為劉陵不會採取這麼笨的法子,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一會,衛青帶著更多的士兵來了,搜查了堂邑府中的各個角落和人,以免有餘黨漏網。

  年湘找到衛青問到:“真的是劉陵的人嗎?”

  衛青點頭。

  年湘又問:“他喊著要我還翁主命來,劉陵怎麼了?”

  衛青低聲說:“淮南府上下全部人已被處決,劉陵於昨日凌遲而死。”

  “為……為什麼?”年湘的聲音有些發抖,這又是多少條人命……

  “劉陵派人刺殺皇上,罪無可恕。”

  年湘這時才恍悟過來,看來上次刺殺劉徹的人是劉陵的人了。可是,她何時被逼到這種程度,竟然不惜要殺了劉徹!這太不像劉陵的作為了……

  年湘離開衛青,在混亂的人群中搜尋著柳娘的身影。在花園閣樓後的一個偏僻牆角,那裡傳來低低的談話聲,也許是外面太過吵鬧,那談話的人竟然沒有發現年湘悄然靠近了。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現在羽林軍到處在搜查,如果暴露了會很麻煩。”說話的是柳娘,這熟悉的聲音年湘不會不認得。

  “郭大哥昨日被處決了。”一個男聲說到,年湘覺得這個聲音很熟,卻一時想不起是睡。

  隔了半晌,柳娘才回答說:“我知道,我也很難過。但是郭大哥是為了主公而死,相信他也瞑目了。”

  “可是,沒有能夠殺掉劉徹小二,實在可惜!”男人的聲音裡隱隱帶著怒氣。

  柳娘說:“雖然沒能刺殺到劉徹,但是陷害了劉陵,為年姑娘去了個大敵,主公也會很高興的。好了,你快走吧,要找我何必到這裡來,被人發現就完了。”

  男子突然一把抱住柳娘,說:“我現在就要趕出關去了,主公等著我的消息,我只想見你一面。”

  柳娘的聲音溫柔了幾分說:“你路上當心。”

  “我們何時才能在一起過平靜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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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等年姑娘這邊的情況妥當了,主公就會調遣我回去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給主公打江山!”

  男子不捨的握著柳娘的手說:“這邊看似安定,但是劉徹手下的人也厲害的很,你也要當心!”

  他們二人聽見外面越來越吵鬧,知道羽林軍快檢查到這裡來了,男子從牆角裡轉身出來,如同尋常賓客一樣,隱入了人群之中。

  年湘躲在樹後看見男子的面容,原來是梁勇。

  她靠在樹後,有一瞬間的失神,沒想到是伊稚斜要刺殺劉徹,劉陵到最後也是敗在了伊稚斜的陷進之中,而她自己,似乎也成了一枚棋子,雖然是枚受到保護的棋子,可是,終究也是伊稚斜的棋子……

  098 新年

  館陶長公主的壽宴在混亂中結束了,為了彌補那次的遺憾,劉徹特地恩典阿嬌在宮中辦了一次小聚會,給劉嫖補上了壽酒。

  秋天過的很快,轉眼就入冬了,衛子夫在沉浸了好幾個月之後,終於被劉徹解了禁足令,但是兩個公主還是沒有送回她的身邊。

  衛青在得知自己的姐姐獲得自由之後,抽了個時間去看望衛子夫。衛子夫這幾月之中瘦了好多,原本清瘦的她現在已經骨瘦如柴了。衛青看的有些心疼,他說到:“姐姐,為何要和劉陵攜手呢?你何時這麼糊塗了?”

  衛子夫淡笑了下:“誰叫我們生來沒有陳家那樣的家世呢?有她在的一天,我都不能安心。”

  “姐……你,我們姐弟受平陽公主和陛下之恩能夠有今日,你該滿足了。”

  衛子夫拚命的搖頭:“不夠,不夠的,我不為我自己,也要為我的孩兒想一想。陛下只有衛長和陽石兩個孩子,可她們都是女孩,如果以後要和匈奴、烏孫和親,你做舅舅的忍心看她們去那苦寒的地方嗎?但是如果她們是皇后的嫡親公主,那就不一樣了呀!”

  “更何況……”衛子夫不斷的說著:“這宮中並不只有我一個人能有孩子,王夫人當年險些就生下了皇子,如今,李妍的肚子也大了,若是男孩,你要我們母女該怎麼活呀?”

  衛青看著接近瘋狂的衛子夫,他心痛的說到:“你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難道不明白陛下的性情嗎?他是不能容忍任何人背著他耍任何手段的!當年他利用你我姐弟二人打壓陳家的氣焰,那並不代表你現在也可以為所欲為,你明白嗎?”

  “我明白……可是,我到底該怎麼辦……”

  衛子夫無助的坐在那裡,深陷在枯瘦臉頰中的雙眼黯淡無神,看她這個樣子,衛青再狠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好久都沒有見衛長和陽石了,你現在能出去就去看看她們吧。這幾月當中我替你去看過她們,她們都挺好的。皇后特地關照過那些奶娘要好生照顧,年姑娘也時常去看她們,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該停止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會苛待你們的。”

  衛子夫緘默不語,看向衛青的眼神似乎有些陌生,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弟弟隨時隨刻都會站在自己身後,但是這一刻他明白了,衛青選擇的是劉徹,是權利。

  “罷了,你當值去吧,我去看看孩子們。”

  衛青從清涼殿裡出來,心中壓抑不已。他不放心呀,他能夠感受到衛子夫心中強烈的不甘,他實在擔心她又做出什麼錯事。

  椒房殿的暖房中,阿嬌和年湘讓奶娘把兩位公主帶了來,正吃著點心玩樂著。衛長如今已經長大了好多,漸漸顯出了女孩子的閒雅,但是陽石卻依舊奶聲奶氣的。

  衛長很喜歡年湘送給她們玩的絹花,此刻正跟著年湘認真的學著折法,年湘無事也樂得教她。陽石有些嬰兒肥,而且十分喜歡吃點心,現在她爬在阿嬌身邊,伸著胖呼呼的手抓著點心。

  看著兩個孩子,阿嬌眼中充滿了溫柔的母性,這些孩子的心中是純潔的,她們不明白大人間的爭鬥,誰對她們好就會和誰親近,讓阿嬌覺得無比輕鬆。阿嬌本身就是率直的人,為了在宮中身存,她不得不披上一層虛假的外衣,在此刻,她卻覺得十分輕鬆。

  暖房中的氣氛其樂融融,靜謐而協調,當衛子夫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她垂下眼簾給陳阿嬌請安,可是雙手卻在不停的顫抖。

  當衛子夫去看望女兒們的時候,她被告之兩個女兒都被陳阿嬌接走了,她滿心忐忑的趕來椒房殿,卻見到這樣一副“幸福”的景象。她心裡好恨,她恨阿嬌奪走了她的一切,現在連她的女兒也要奪走!

  “母親!”

  兩個孩子見到衛子夫來了,也不知道她是怎樣的心情,只是驚喜的撲進她的懷中。衛子夫撫摸著孩子的頭,心裡有稍許的安慰。

  阿嬌讓衛子夫坐了,笑著說:“入冬了我怕孩子們冷,便接到這裡來坐坐,不知道你今日會去看她們。”

  衛子夫低著眉眼說:“多謝皇后娘娘對她們如此關心。”

  “這沒什麼,好歹她們也要叫我一聲‘母后’。”

  阿嬌本無心說出的話在衛子夫聽來卻十分刺耳,她抓著衛長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直到衛長的眉頭越皺越緊,難受的喊到:“母親……”

  年湘看在眼裡,趕緊說到:“來,到我這裡來,讓你母親和皇后娘娘說會話,最難折的地方你還沒有學會呢。”

  衛子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鬆開了手,衛長擔憂的看了眼自己的母親,低頭走到年湘身邊去了。

  過了一會,衛子夫渾渾噩噩的從椒房殿中走出,她想把孩子們帶回清涼殿,可是沒有劉徹的允許,她不能。阿嬌見她失落的樣子,稍有些擔憂,便說:“我去向陛下說說,孩子還是要待在生母身邊才好。”

  這話聽在衛子夫耳中,卻沒有任何感激的念頭,只覺得這是勝利者在向她示威。

  看著她茫然遠去的背影,阿嬌嘆了口氣,但是礙著孩子們在旁邊,她只是很無奈的和年湘對視了一眼,沒有言語。

  新年很快就到了,初一這天早上,劉徹攜著眾人去長樂宮給王太后請安,在那裡用過膳之後他就提前退了出去。

  王太后有些嗔怪的說:“這個彘兒,每年過年都不肯好好的陪我吃個飯,這又不知要往哪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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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