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九劍戮天 作者:付小天 (全篇完)

 
ccc1971 2019-2-2 17:17: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5 57768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39
九劍戮天 第200章 冷月之光

    巨鍋裡的火燃著了,周圍的一切突然跳動搖晃起來。

    影子像被燒得害怕似的向兩邊逃去,所有人的臉在火焰之上閃過,火滅了,煙氣撲鼻而來,寂靜和黑暗又聚在斷魂江上,凝神諦聽著重傷者沙啞的聲音……

    火又燃燒起來,比剛才更旺更亮,人影幢幢,忽而竄向洞中,忽而又退回到火堆旁,含有敵意地、無言地圍著火堆翩躚起舞。

    火堆裡的石油茲茲直響,如怨如訴,熾熱的氣浪拍打著兩岸的石壁,使其發出驚恐的低語聲和簌簌聲。

    一條條巨大的黃燦燦、紅閃閃的火舌快樂活潑地嬉戲,互相擁抱,有時又竄向空中,濺出火花。

    燒著的血煙飛騰起來,連天上的落雪也朝著火花招手微笑。

    屠龍刀和倚天劍,就這樣掉進火海之中,火海滿天橫流,瘋狂的火浪一個接著一個,張牙舞爪地彷彿想要把天空也吞下去。

    這所有的記憶還映在飛花公子的腦海之中,那楊逍因為被雪萬踪用“碎心掌”暗算而離世,一代英雄,悲壯如斯,是也今天聽到這“碎心掌”三字他會突然暴怒,發力震飛了出掌偷襲的雪萬踪。

    見那雪萬踪被眾道士扶起,腦袋低垂目光空洞,一臉慘白毫無血色,儼然成為了一個廢人般。

    飛花公子胸中的怒火漸然熄滅下去,他沉聲與眾道士道:“在下本無意為難諸位,實在是適才這位道長激怒在下,在下才因怒出手施以懲誡,若各位就此罷手不再叨擾這小兄弟,你我還可有再見之日,若絕意對抗到底,那在下也可奉陪。”

    他此言聽起來雖較為和善,但話中之意,傻子也能明了,那一干道士如何再敢得罪這位殺神一般的人物,於是紛紛抱拳道:“飛雪城技不如人,今日落敗,自也毫無怨言,適才一戰多謝少俠留情,貧道等就此別過,山高水遠來日方長,還望日後再遇之時再報少俠之恩。”

    幾人道畢,匆匆扶起張宇清,狐行鼠竄般地溜出了村子,風易寒與飛花公子對視一眼,忙合力將瞎婆婆扶到內室,替其療傷上藥,忙活開來,想要救其一命,可是瞎婆婆已然斷氣,看是無力回天了。

    見瞎婆婆如此無端死去,年少的風易寒頓時一片茫然,肝腸寸斷,忍不住哭出聲來,身邊的飛花公子只顧在那哀嘆一聲,卻也無話了。

    哭得半晌,風易寒與飛花公子道:“我婆婆身死,可是因那藏寶圖之故?”

    飛花公子道:“你既知道,卻為何又要問我?”

    風易寒站起身來,冷笑道:“你今來此處,也是為藏寶圖而來嗎?”

    飛花公子一臉平靜,盯著對面稚氣未脫的風易寒,倒沒說話!

    風易寒又道:“為了這藏寶圖,多少人無端死去,多少骨肉家庭就此分離,我嬸娘我婆婆,她們都是多好的人啊,為何要她們去死?上天為何如此不公?為何如此不公?你告訴我,告訴我啊!”

    看著風易寒的咆哮,飛花公子道:“人間貪欲一日存在,公平就不會存留,我們要做的就是儘自己綿薄之力,蕩平世間貪欲,還天下一個公道,年輕人,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好自為之吧!”

    那是風易寒與飛花公子的第一次見面,當然,風易寒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或許多年以後的今天,他也還是沒弄明白飛花公子當初為什麼會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命運,這一世,是無法再與那張藏寶圖分開了!

    風易寒想到這些事,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無奈,他苦笑道:“我不與世爭,無奈世道卻千艱萬難,非要與我爭高下,難道這就是我的命?”

    藍雪鳶身摟白兔,蹲在木船之尾,她看起來有些憔悴,十五六歲的她,雖劍法高超,但畢竟是女流之輩,如此舟車勞頓,自也耐不住顛簸。

    但是她還是咬牙挺了下來,為了照料風易寒,這個姑娘,已犧牲了太多,太多。

    她聽完風易寒那話,亦點了點頭,說:“人生在世,命運本是坎坷不平的,如你不願適應它,那就只能拿起武器與它抗爭,或許,只有等待死亡。”

    風易寒問藍雪鳶:“假如沒有藏寶圖,沒有十多年前那場離別,雪鳶妹妹,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你能想到嗎?”

    藍雪鳶搖了搖頭,她說:“離不離別,對我來說並無區別,在過十年,我還是我,一如當初你身邊那個小小的跟屁蟲,可是對於風哥哥你來說,命運或許就是天差地別了!”

    風易寒露齒一笑:“此話怎講?”

    藍雪鳶用手撫摸著白兔的腦袋,說:“如果沒有那場離別,那風哥哥你就不會遇見雪千影,你就不會如此痛,如此苦,或許是我害了你,當初應該我跟沙王走的,那樣的話你會跟著我師父學到蓋世的劍法,你會進入皇宮,走上為官之路,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淒涼!”

    風易寒見藍雪鳶的淚 又滑了下來,他微笑著,伸手撫了撫她的頭,安慰道:“傻妹妹,你為何要這麼傻,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如果的,一切皆由天注定,何況我今天這般也沒啥不好,至少我還有你,還有我們的小狗,我們的兔子陪在身邊,餘生有你們相伴,夫復何求?”

    聽到風易寒這般說,藍雪鳶淚水更如洪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連她懷中那隻兔子的腦袋都被淚水給打濕了,她道:“風哥哥,有你這話,鳶兒斷是立時死了,也心甘情願了! ”

    風易寒假意板起了臉:“可不興亂說,沒了我的鳶兒妹妹,我這餘生要如何度過?為了我,為了你的風哥哥,你必須給我好好的活。”

    “嗯,聽你的,好好的活,我們在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藍雪鳶帶淚小臉,竟然笑開了,就似梨花帶雨,很是清美,風易寒的心卻有隱隱的痛,此時此刻,另外一個身影卻浮上了心頭。

    那個身影猶如鬼魅一般,纏繞著他的思緒,說什麼也不肯離去,雖然,他極力把心中那份不安掩蓋了下去,可是藍雪鳶還是看出來了,她說:“風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不再想起她嗎?”

    風易寒很尷尬,他只得苦笑點頭道:“好的,我盡力吧,鳶兒,我們快走陸路了吧?”

    藍雪鳶思緒有些恍惚,她說:“過的這個灣,便上碼頭,換陸路走,看似快到江西境內了。”

    四月的風,吹過江西大地,這是一種莫名的蕭瑟,撩上人們的心間,長江邊上有條官道,喚作飛雲道,飛雲道上,卻有一場戰鬥剛剛打響。

    劍鋒,還在依依滴血。

    那血泌入身下的黃土之中,在烈曰灼烤之下,那染血的黃土不由間發出一股股刺鼻的腥味。

    中年漢子撫劍冷笑,雙目盯著圍在他四周的敵人,面帶譏諷之色:“堂堂屠玉門也玩如此勾當,竟光化日之下埋伏於此,卻是要暗算於誰?”

    “你這道士實在不自量力,竟然管到屠玉門頭上,看來卻不知死。”那邊一人道。

    此人一臉陰險,看起來卻非泛泛之輩。

    中年道士凌劍一挑,指著那人道:“貧道平生素愛管事,若這位爺想不通去,盡可放馬上來取了貧道人頭,以安你之心?”

    那陰險之人大手一揮,吩咐左右道:“這位道長決意與屠玉門過不去,兄弟們,請道長回去喝茶吧。”

    “諾!”

    左右得令,長劍倉倉拔出來,轉眼已逼了上去。

    中年道士長劍一震,口中道:“今日我月子霄便破了此伏。”

    話落,劍光已至,當先一屠玉門人挺劍立斬,想以閃電一擊將月子霄劍氣斷去。

    豈料月子霄這劍來得極快,待對方提劍斬下之時,他的劍氣已經捺到對方喉嚨之前,一劍飄過,立時見紅,只聽兩聲悶哼響起,當先出劍的二個屠玉門人已被劍鋒掛倒。

    陰面人臉色一變,手中紋秋劍劃個半圈,直卷月子霄左側手腕,口中道:“道長劍法出神入化,小可鬼泣討教幾招。”

    話沒落盡,那刀光已把月子霄左側大半身子給掩蓋了。

    月子霄在劍光之中閃爍,劍鋒穿梭在那陰面人那劍影之下,月子霄劍氣若虹,翻手一記“淒風苦雨”劃過,劍影飄搖,白虹貫日,劍氣長驅直入,直搗對方人群。

    屠玉門同時發出一聲呼嘯,人影交錯,紋秋劍疊作二道劍壁,圍那月子霄絞殺過來。

    月子霄挺劍突入殺群,劍氣縱橫之間,斷見刀劍翻飛,當鋃之聲不絕於耳,忽忽間已相互纏鬥不體,劍劍碰撞,火光四濺。

    那冷面人長劍一橫,咆哮道:“好個冷血劍法,出手果然不凡,先生今日是鐵了心與屠玉門作對?”

    月子霄回劍一挑,傲然道:“長劍在手,專誅奸邪,今眾位犯我月子霄之手,想全身而退,要看有無這本事,哈哈,看劍。”

    “一介武夫,大言不慚,受死。”一個劍客已突至月子霄身側,話落一劍捅到月子霄肋前,欲將其貫個透心涼。

    月子霄一掃劍刃,回手一記“雨入三更”,劍刃似蛇尾,飛彈之間已點向了那屠玉門人劍口之上,卻聽“丁”地一聲,那劍客頓步急退,像似已然受挫。

    月子霄震退身側那劍客,攻勢卻愈發匹利,直見那身如游龍傲身彈進人群之中,劍花如雨,密密麻麻,竟然把當場眾人給掩蓋在了劍雨之下。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40
九劍戮天 第201章 欲加之罪

    外邊眾人打得正緊,這山包上的草叢之中,二少女四目相對之時,卻只能摒住呼吸,大氣兒也不敢喘上一口。

    兩人看去都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而且生得明眸晧齒清美絕倫,竟似那仙子下凡一般。

    二女對視一晌,見對方於自己無有敵意,便漸漸放鬆了警惕之心,那白衣少女對那綠衣少女微一笑,低聲道:“這位姐姐你好,你如何會突然間出現在這草叢裡,教我一點都未發覺?”

    綠衣少女搖了搖頭,她道:“我與那道長本是一路,豈料到這卡子口,道長突然說山後有埋伏,便支我藏在了此處。”

    “聽姐姐之意,此處藏身之地,乃是姐姐先來,煙儿後至?”白衣少女俏眉一皺,於是壓聲問。

    綠衣少女點頭回:“我因舟車勞頓,藏進此中不久便睡將過去,至於姑娘你何時到此,我實在也想不起來了。”

    那女孩說著捏了捏衣角,小臉竟也溢出了淡紅之色。

    白女少女啞然失笑,她盯著綠衣少女那傻傻的樣子,卻然笑不得,心中本想多追問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問起,轉了幾念後才問:“姐姐姓甚名誰?今年多大?家住於何?來得此地所為何事?”

    她不問時不問,一問便盤根究底地問了一大篇,問得像審犯人一般得,直問得那綠衣女孩小嘴大張,雙目一眨不眨盯著白衣女孩,像是被她嚇傻了也似。

    見對方被她問成這般表情,白衣少女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攤手道:“姐姐報謙,適才是煙儿心急,才一下子問了你這麼多話,其實煙儿也並無他意,望這位姐姐卻莫多想。”

    “原來姑娘你名叫煙儿啊,煙儿好聽,好聽得緊,煙儿姑娘放心吧,玉貞不會那麼輕易生氣的。”綠衣少女盈盈一笑,笑得明媚之極,顯然無有氣意。

    聞得對方對自己不囜誇獎之詞,那煙儿心中頓時美滋滋的,也誇獎起了對方來:“姐姐之名也是極好聽的,人如美玉,忠貞不渝,多富禪意的名字呢。”

    聽她如此誇讚,那玉貞的小臉更是大紅,忙用話將煙儿的話題引開,她問煙儿道:“對了,煙儿姑娘,你又是為何會到得此處,與我藏進這荒草堆中的呢?”

    此時外面路上喊殺聲刀劍聲與慘叫聲迭起,轉眼間,那月子霄已放倒了三四名錦衣衛,戰事卻是更加激烈了,為防止聲音引來外面錦衣衛,煙儿不得不把講話之聲壓到最低:

    “不瞞玉貞姐姐,我其實是峨嵋弟子,全名沐寒煙,此次前來南昌,乃是奉了家師之命,前來參加武林大會的。”

    “參加武林大會?既是參加武林大會,這此屠玉門何故要在此對你們設下埋伏?”綠衣少女玉貞盯著煙儿,一臉疑惑。

    聽她如此一說,對面的煙儿身體一震,驚然道:“玉貞姐姐你說甚麼?屠玉門在此地對峨嵋派設下埋伏?此話可是當真?”

    玉貞點頭,很肯定地道:“當然當真。”

    原來這數日以來,這位叫作玉貞的姑娘自那京城南下,過得黃河之後結識了雲遊天下的道長月子霄,二人便一路結伴同行,一起向南而去。

    而今日當二人自南昌城出來後,行至這名為卡子口的官道上,在那二個山包之間,遇到了一群不速之客。

    卡子口處有間茶亭,月子霄與玉貞因為行路口渴,便在那茶亭之中息腳喝茶,茶亭老闆剛沏好兩碗茶端將上來,一個挎劍屠玉門人從外閃將進來,把大劍架到那老闆的脖子上,命令道:“老闆,今兒此地有公幹,你這茶亭,該打垟了。”

    茶老闆斜眼盯著脖子上架斜那口大刀,一臉不屑:“這是小人今日賣出去的第一碗茶,官爺你卻要叫小人此刻打烊,難不成官爺你要教小人去喝西北風。”

    這江西官道之上每日人來人往,那官差平民販夫走卒,書生僧尼江湖草莽應有盡有,且莫看這茶亭老闆只是一介賣茶人,每日在這官道之上賣茶,看慣了紅塵閱遍了江湖,自己也變成了一個老江湖。

    所以,他才會面對屠玉門人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而面不改色不為所動?

    那屠玉門牙齒一咬,森然道:“老闆你若不想喝西北風,那便吃我這一劍如何?”

    那人話落,不待茶亭老闆回話,他已是手起刀落,利刃迎那老闆脖子斬去,眼看便要見紅。

    可是那老闆的身子卻平平向後移去了三尺,猶如有鬼上身了一般,堪堪避過了那劈頭一刀。

    屠玉門人登時暴怒:“混帳,敢與你爺玩伎倆,受死來吧。”長劍狂提,再次兜頭朝那老闆砍去。

    老闆發出一聲驚呼,大叫“大爺饒命”的同時,兩碗茶水迎空脫手拋出,那茶碗竟像長了翅膀,一碗迎著屠玉門人頭臉扣去,一碗迎著錦衣衛握刀右腕扣去,雙碗同時扣到,端聽那屠玉門人的一聲慘叫響起,卻見那兩碗滾燙的茶水已然全全澆到了屠玉門人臉部與手腕之上。

    待那屠玉門人扔了劍雙手摀臉蹲地哼叫之時,那茶亭老闆閃到月子霄二人面前深躹一躬,滿懷歉意道:“抱歉二位,今日這碗茶二位怕是喝不上了。”

    月子霄手撫長劍,與那老闆道:“老闆這手法實在是高明,舉手投足間便可將這惡棍制服,日後若是有緣,貧道願與老闆暢飲三百杯。”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那老闆手舞足蹈大搖其頭,他一臉驚恐道:“小的今日惹了大禍,眼下逃命要緊,道長日後若想與小的喝酒,那要看小的有沒有這條命了。”

    說話頭也不回,竄進亭後的柴草垛後,消失得無影無踪了。

    聽到此處,那白衣少女已氣得義憤沖頂,銀牙一咬,憤然道:“這茶老闆好不地道,惹出了禍事自個兒竟然跑路,將客人置於危險之地,用心實在險惡。”

    說著她手按劍柄,怒氣沖沖說:“當時若換我在場,我定一把火燒了他這茶亭,看他再把事責推歸於我?”

    玉貞道:“當時我也跟你一般作想,可正欲對他茶亭放火之時,月道長將我攔住了。”

    煙儿一臉不服氣:“道長為可要將你攔住?難道他還幻想與那傢伙大飲三百杯?”

    “不是如此,而是我們被包圍了。”玉貞說。

    “包圍?那人出去請了救兵來包圍你們嗎?”煙儿驚了,玉貞卻搖頭:“是救兵,屠玉門的救兵。”

    原來那屠玉門人被茶亭老闆用兩碗滾茶澆潑之後,被茶水燙得嗚哩哇啦大嚎起來,這一通嚎叫將那不知藏身於何處的眾屠玉門人驚將出來。

    十幾名屠玉門人魚貫而入,瞬間將這一老一少圍將起來。

    當頭者上來不分清紅皂白劈頭便問:“那牛鼻子老道,我屬下與你無冤無仇,何故平白無故要出手傷他。”

    月子霄淡淡一笑,沒有答話,坐在他身邊的玉貞姑娘卻心下好氣,立刻發聲與那領頭者爭辯起來:“這位大爺光天化曰之下,莫要睜眼說瞎話冤枉好人,何不先問過你屬下,這暗算於他的是我倆,還是另有其人?”

    聽玉貞如此一說,那領頭者怪眼一鼓,將那捂面怪叫的屠玉門人頭冠扳將起來,口中呼道:“真是窩囊廢,兩碗茶水便使你哭爹叫娘了,你這混球還算男人麼,揚臉與本座看看,死得起不?”

    他將那人的頭臉扳將起來,一睹之下,不禁涼氣倒抽。

    卻見此人右手與半張臉突然間起了十好幾個雞蛋大的水泡,那一個個水泡輕薄透明,教人忍不住想過去掐啵幾個,而水泡裡面卻隱隱看見有暗紅的血水漾來漾去,教人看之背麻。

    那人痛苦抽泣,抬手指向月子霄二人,眼都不眨便說道:“鬼爺要替我主持公道啊,這二噁人便是那賊老闆同夥,小的被害得這般慘樣,與他二人亦脫不了乾系。”

    他話落後,眾屠玉門人同時發出一聲冷哼,迅速圍了上來。

    玉貞怒由心起,質問起那人來:“你這人好不地道,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指鹿為馬冤枉好人,難道你就不怕遇報應嗎?”

    那人哭笑著一張醜臉,盯著玉貞:“你這女娃子生著一張天仙般的臉,好東西沒學會,倒學會了耍橫抵賴,看來要把你這張小臉毀成你爺我臉這般,你才會學乖。”

    他話未落,已撒手迎那玉貞的俏臉抓去,這一招出奇不易,而且又近在咫盡,別說玉貞是一介弱質女流,斷是一位輕功高手,在如此近的距離,怕是也難避開,那小玉貞嚇得花容失色,七魂出竅,呆在了當場。

    “轟”!

    一聲巨響響起,枯草朽木橫飛,在電光石火之間,那座茶亭的草頂,竟然生生掉將下來。

    眾人全全在亭頂之下,亭頂一掉,眾人同時驚呼一聲,提身騰空逃避,現場頓時亂作一團,此刻一聲慘叫響起,那抓玉貞屠玉門的那隻手,竟生生被削掉了五個手指頭。

    枯草朽木落盡,毀臉屠玉門人再次捂手疼倒在地,月子霄提劍長身,落於廢墟之中,玉貞卻不見了踪影。

    屠玉門人頭領率眾圍將上來:“道長,現在還欲狡辯?”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貧道今日便以此破劍會會你屠玉門。”月子霄提劍環視四周一圈,清嘯道。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41
九劍戮天 第202章 劍入荒野

    那群屠玉門人已將月子霄圍住,見月子霄提劍站身於廢墟之中,滿臉傲然殺氣騰騰,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首領冷哼一聲:“道長劍法果真是出神入化啊,可惜行事心狠手辣了些,我這屬下並未犯下大錯,道長何故要廢去他的一隻手?”

    “貧道沒割下他那條舌頭,算是對得起他了。”月子霄凌眉盯著那首領,冷聲回道。

    首領嘆了一口氣,搖頭道:“道長如此一來,再難逃與那賊老闆身為一伙的說道了,為了替我屬下討個公道,道長請恕在下無禮。”

    那首領話落,整個人抱拳作揖般向那月子霄便拜將下去,這一動作起得突然,倒唬住了他身後那群隨從,但月子霄長劍一凌,身子卻順式拔起了三尺餘高,未待那首領湊到身前,整個人已凌空提起,如那鴻飛天外了也似。

    而此時那首領作揖之姿已使畢,卻見身前寒芒一閃,一柄長劍已握於手間,直見他於地面挑起一截斷柱,迎空推頂上去,口中叫道:“道長既決意一條道走到黑,那可休怪屠玉門不講情面了,道長看我這招。”

    話落那木柱如離弦飛箭,迎空便向那虛騰於空中的月子霄射向上去,而這首領緊隨木柱之後,也提劍飛空殺將上去,看他這樣子乃是要用木柱作盾,自己緊隨其後,好藉機尋找對於之空門。

    月子霄讚道:“好臂力,若斬下這隻手來,卻真中浪費了。”

    話待落時,一腳踏上那飛射而至的木柱頂端,只聽得“蓬”地一聲,木屑渣四飛,那月子霄一隻腳已踏進木頭頂端裡去,竟似一腳踩進泥土中般輕鬆。

    他這等手法實在是教人汗顏,嘆為觀止之時亦涼氣倒抽,那地面圍觀的一眾屠玉門人立時回過神來,紛紛把腰間長刀抽將出來,尾追首領騰空而起,欲助其一臂之力以戰月子霄。

    只見那月子霄虛立於木柱端頂,負手仗劍,傲視著身下蜂湧撲來的眾屠玉門人,口中道:“各位埋伏於此,想必是要對那途經此地的峨嵋派狠下黑手,若非貧道阻止,怕是快要得逞了吧?”

    首領一掌震到木頭之上,臉卻漲紅成了豬肝,他道:“自古以來喜歡多管閒事者,多半不會有好下場,在下奉勸道長,此事到此為止可得?”

    他這一掌震將過去,顯然是想把那木頭剖成幾片般,二人隔著一段木柱,在那你來我往發功相鬥,卻是鬥得不亦樂乎。

    而此刻身後助威者也提劍騰到月子霄身旁,想對其來個前後左右交擊,月子霄挽劍捺出一道寒光,長聲道:“這位大俠欲顧左右而言其他,刻意迴避貧道之問題,實在是大大的不該也。”

    “你這牛鼻子以為自已是誰?要想我們大人回答你的問題,敢吃我這劍嗎?”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竄將過來,一劍照月子霄當面劈將而至。

    月子霄在那空中身子突地一矮,整個人竟像鬼魅般閃了不見,那大漢“哆”地一劍劈下,竟是劈到了凌空射將上來的木柱之中。

    那木柱被大漢生生劈作兩塊,而因木柱來勢極快,端聽“咔嚓”聲響過後,那大漢的半邊腦袋竟也被木柱撞飛開去,而推著木柱撞人者,竟是他自己的頂頭上司。

    那首領見又一個屬下損去,一時雙目噴火,甩開手中木柱,鬼哭狼嚎起來,他厲聲吩咐左右:“這狗道士害我折了幾員好手,兄弟們,為了屠玉門的榮譽,大家一起上啊,要取這狗道士人頭,替我們兄弟償命啊。”

    其餘眾人聽他如是之言,亦是憤從心起,提劍飛身追向月子霄,從四面八方將這老道士鐵桶般地困將起來。

    月子霄的劍氣在人群之中滋意縱橫,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不將那一干名動天下的屠玉門人放在眼中。

    他傲行風中,劍走蛇龍,絕無拖泥帶冰之困,忽忽之間已然攻出三十余劍,將那身前身後的劍風盡然逼退開去,口中笑道:“大名鼎鼎的屠玉門也不過爾爾,今日貧道既使不破壞爾等陰謀,爾等也未必暗算得了峨嵋。”

    “道長竟然如此小看我等,那就休怪我等手下不容情面了,兄弟們,祭血殺陣。”那首領已被月子霄逼得老羞成怒,只見他大眼一鼓,便向那一干屬下下令而來。

    眾衛聽說要祭血殺陣,一時間計上心頭,拔步退將開去,獨剩月子霄一人凌空落到那廢墟之上,手玩劍刃,四顧道:“這屠玉門的血殺陣乃是名聲在外,今卻要用來對付貧道,看來諸位也是黔驢技窮了,哈哈。”

    “素聞冷月堡月子霄先生從不廢話,豈知今日一見,卻是一個廢話連篇之人,看來江湖傳言不能全信,對於世上人物,更是百聞不如一見。”那首領在退開之時,也不忘對月子霄挖苦幾句。

    月子霄倒是笑得瀟灑:“貧道自離開冷月堡雲遊以來,除了嘴皮子功夫有此長進,其餘本事,卻全然退化了。”

    幾人鬥嘴之間,那一眾屠玉門人已在無形之間把長劍架成了一個絞盤,那絞盤圍成一圈,劍與劍磨擦之中,發出了沙沙的刺耳之聲,而這劍聲劍影將那孤傲的月子霄圈在了正中的廢墟之上,意欲要要其困死於此。

    面對對手那奇怪的劍陣,月子霄本人瞬間面無表情,手撫長劍,一臉沉默,此時怪風突起,撩動了那年長道士的花白鬚髮,他一時之間就似一位超脫於世的神仙,立於那凡塵之中,笑看這混沌眾生……

    這山包上草叢裡藏著的二位少女,此時也停止了交談,她們全全摒住呼吸,盯著那戰陣衝拼命搏殺的眾人,一時忘記了所有。

    直到現在月子霄與眾屠玉門人對峙之時,她們才緩過神來。

    那煙儿摀住起伏不定的胸口,恍然大悟般地說:“原來此地出現朝廷人物,卻是為了埋伏在此,目的竟是為了襲擊我峨嵋派。”

    她臉上掛起了擔憂之色:“但峨嵋派近年少有在江湖走動,對世間俗事更是抱著旁觀態度,今卻為何會遭到錦衣衛的埋伏,實在是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見煙儿緊皺眉頭,玉貞道:“這幾個月來我行走江湖,也在江湖中聽到過一些傳聞,但卻不知能否作真?”

    “姐姐聽到何等傳聞,且先與煙儿說說,看是否與此次遇伏事件有關聯。”聽那玉貞說道有江湖傳聞,煙儿一時便來了興致,忙湊身過去,聽玉貞講敘。

    玉貞道:“三月之前,我在長城腳下聽到一個傳言,傳言道十六年前消失於武林的山河劍與乾坤甲,二件寶物湊到一起能夠拼接出《山河乾坤圖》,而在此圖中藏有傾世財寶,得到山河劍與乾坤甲,便可得到天下。”

    煙儿冷笑一聲,道:“這世間之人實在意想天開,甚麼得到山河劍乾坤甲就可得到天下,那數十年前江湖曾流傳'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為了這二柄刀劍,為了能號令天下,多少人丟了性命,失了幸福,最終卻什麼也得不到,就似鄙派的前掌門。”

    話到此處,她聲音也有些顫抖,她話中那前掌門,乃是峨嵋派大名鼎鼎的周芷若,當年周芷若仗著從屠龍刀倚天劍內習到的武功,在屠獅大會之上打遍天下無敵手,名聲一時無倆,但最後卻也只落得孤身一人遠走天涯,從此消失於江湖。

    “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你得到天下又如何?得不到心上兒郎的愛,你活在世間,也無了什麼意義!”

    這是當年周掌門離走峨嵋時所說的話,如今成為了每一位峨嵋弟子心坎兒上刻著的教條。

    見煙儿眼角泛淚,玉貞忙道:“煙儿姑娘莫要太過在意,此傳言不過是江湖中的一句流語,當不得真兒的。”

    煙儿卻搖頭:“姐姐放心,煙兒沒事,適才煙儿不過是想起了派中前掌門,一時生出許多感觸,便失了態兒,望玉貞姐姐莫要見笑。”

    玉貞忙大搖其頭,連連道:“怎會怎會,煙儿姑娘能在此時念起派中前輩,足見姑娘是一位心思細膩且恪守孝道的女孩,貞兒欽佩都來不及,怎敢見笑。”

    玉貞忙把手絹送遞過去,替煙儿擦淚,如同對待自己的親姐妹一般。

    煙儿道:“那山河劍與乾坤甲的傳言若是真的,這財寶那又會藏在何處?”

    “據傳聞所言,那財寶的藏身之地共有三處:雁蕩棲雁潭,崑崙坐忘峰,峨嵋萬佛頂。”玉貞如是說道。

    豈料她話一畢,那煙儿登時如受雷擊般,身體大震同時,竟然忘記身處險境,放聲大叫道:

    “不可能,絕不可能,是陰謀,這傳言絕對是一個陰謀。”

    她這話語,頓時驚動了山包下摒息對峙的眾人,大家同時抬頭向這邊看來,當看見兩名女孩藏於草叢之中,屠玉門人們的眼睛同時亮了起來。

    首領道:“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藍大小姐,原來你竟藏身此處啊,哈哈哈。”

    說罷身如蒼鷹,撲空掠將過來,欲出手把二女捉住,但月子霄的劍,卻橫在了他身前。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42
九劍戮天 第203章 路見不平

    面對月子霄這攔路虎,首領一時火氣當頂,咆哮道:“阻我者死,血殺陣,出!”

    “諾”!

    一聲山呼,端見天地之間白光突閃,火花四濺,那卻是屠玉門人絞在一起的劍輪磨擦所擦出的星火。

    只見那巨大的劍輪突然收緊,形成了一個圈套,直直迎那月子霄頭頂便套將下去,首領哈哈大笑,口中道:“賊道士,教你嚐嚐你爺這招血劍索命可好?”

    面對頭頂罩下的劍輪,月子霄一劍刺將上去:“旁門詭道,卻有何懼?”

    他話未落,劍已戳到空中那劍輪之上,只聽得“噌噌”數聲金鐵交作,那劍已然相擊到了一起。

    月子霄長劍捲入對方的劍風之中,一時間猶如遇上了強大的磁場一般,那長劍竟被粘在那劍輪之上,抽脫不得,月子霄心下一緊,暗道“不妙”,忙強行運功拔劍,可是他功力愈強,那劍輪的吸力就更強了。

    只見幾個回合下來,眾屠玉門人的劍輪如那環環相扣的齒輪,在飛速旋轉之間,以那旋轉的速度將月子霄的長劍吸附到了劍輪之上,長劍與劍輪,竟在那一瞬之間合為了一體,任那月子霄如何拔扯,卻絲毫拔將不動,倒還把他整個人帶在那飛速旋轉的劍輪之中,跟著刀輪飛旋起來。

    眼看那劍輪愈來愈快,愈來愈小,愈來愈近,馬上就要套到他脖子上時,月子霄只得驚喝一聲,棄劍而逃,見月子霄要閃身逃命,首領大呼一聲“哪走”,一掌招呼下來。

    月子霄只思盡快逃離,沒有回掌相抗,待首領掌落之時,此掌已生生按到了月子霄背上,只拍得月子霄一個踉蹌,差些跌倒在地。

    他失聲問道:“金剛掌?你竟出身少林?”

    首領道:“天下武學出少林,這有何奇怪?”

    “蓬”!

    月子霄胸口又中一掌,這掌是其中一屠玉門人所擊,力道雖沒剛才首領那掌大,可是掌法詭異,專拍穴道,與那南方五毒派的掌法如出一轍。

    月子霄喉口一甜,一口鮮血已然溢將出來,他盯著首領:“看,看不出來,這屠玉門卻是藏龍臥虎之地,噗。”

    話未說完,又噴出一口黑血。

    這血吐後,隨著“蓬蓬蓬蓬”幾聲脆響,隨後轉至的屠玉門一人上來拍了他一掌,直拍得他如風中落葉,肋骨都不曉得斷了幾根。

    在月子霄重重跌倒之時,頭頂那轉如風車般的劍輪也罩了下來。

    突然兩聲嬌喝響起,一綠一紅兩道倩影當空閃出,挽劍攻殺過來,那劍輪見倩影攻將過來,不由得緩了一緩。

    月子霄身中數掌,面色慘白,他見眾衛攻向二女,一時不顧自身安危,奮身而起,欲要前去擋住眾劍客對二少女的衝擊。

    那首領已當先湊到煙儿身前,撒手抓向她肩頭的同時,並長呼道:“好個冷面先生,竟也學著別人憐香惜玉,哈哈,實在是好笑。”

    一白一綠二女同時凌劍夾攻過去,想要在亂戰之中把那身受重傷的月子霄解救出來,但那首領已當先攻到,影響了煙儿劍路。

    直見他一爪抓去之時,口中道:“藍大小姐,跟本官走一趟如何?”

    “我藍雪鳶沒犯王法,你為何要為難於我?”那煙儿原來是藍雪鳶,她提劍飛格之間,意圖化掉首領對她的攻勢。

    首領與藍雪鳶相距三四餘尺,見藍雪鳶抽身急逃,左手瞬間暴長,忽忽間已扣到了藍雪鳶右肩之上,他一把握住藍雪鳶纖細的肩頭,喝道: “在下想抓之人,無論你是否犯了王法,在在下眼中都算犯法,若敢抗法,決當嚴懲。”

    “你這是在恐嚇本姑娘嗎?”藍雪鳶怒從心起,一劍捅向對方胸口。

    她這一劍去勢急快,那首領與她的距離相距三尺,若不飛身閃避,必會傷在劍下,豈料那首領發出一聲狂笑,竟迎著藍雪鳶的劍撞了過來:“我便是恐嚇你了,又當如何?”

    藍雪鳶見對方似一心求死,試想自己與對方無冤無仇,犯不著將對方置於死地,隨即大叫一聲“起開”,自顧半路抽劍望後急退。

    對方冷啍道:“想逃?可有那麼容易?”

    那話落時,鐵鉗般的手爪已扣到了藍雪鳶肩頭,與此同時,那玉貞姑娘也被兩個屠玉門人控制住,那飛速旋轉的刀輪也眼看將割下月子霄的腦袋。

    千鈞一發!

    忽聞空氣之中響起“咻咻咻”數聲疾響,有數枚無名之物當空激射而至,那無名射來的物甚之速,竟比一般的尋常暗器要快上不止十倍,連那屠玉門首領都一時間大驚失色,連忙提醒眾衛:“當心,此地有埋伏。”

    他話未落,那在月子霄頭頂飛速旋轉的劍輪竟乍然而止,月子霄趁機閃身一溜,避開了致命劍輪,看月子霄溜走,首領急得直直頓足,大聲叫罵起來:“幾個廢物,為何放他逃走,唉喲……”

    待他還未罵畢,一顆泥丸迎面射來,正正射進他張開的大嘴裡,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當門牙已被泥丸崩飛了兩顆,首領正欲抽手去捂嘴,又一枚泥丸射到,把他扣著藍雪鳶的右手瞬間擊麻了。

    “何方毛賊,竟敢暗中偷襲,給我滾將出來。”首領吐著一口血水,又羞又怒,扯開嗓子大吼起來。

    “屠玉門人也會被人偷襲?實在是天方奇譚,天方奇譚啊。”一個高大人影自草堆裡面走將出來,眾人定睛看去,都不約而同地“咦”了一聲。

    只見那走出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用茶水燙傷屠玉門人的茶老闆,只不過他此刻已改頭換面,變成了乞丐打扮,手中還拄著一條粗木棒子,睡眼迷離地盯著現場眾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首領吐了一口血水:“你是哪來的乞丐,竟有這般膽子,敢攪屠玉門的渾水?”

    “閣下可是傳說中的蔣獻?”對方沒有回答,卻徑直問了那首領。

    首領一怔:“你是何等來頭?竟能知曉本官身份。”

    那人哈哈一笑:“在下一介乞丐,無名小卒而已,沒有任何來頭。”

    那乞丐邊說邊拖著那條粗木棒緩緩行將過來,邊走邊盯著腳下廢墟,一個勁兒搖頭嘆氣,口中道:“可惜啊可惜,好端端一座茶亭就這般被各位破壞了,實在是可惜之至啊。”

    “堂堂大老爺們儿,莫似個娘們般在那嘮嘮叼叼故弄玄虛,我蔣某人不吃這一套,你且正大光明將身份亮將出來,是朋友,好酒相待,是敵人,拳腳之下見真章吧。”那蔣獻鼓著大眼珠子,扯開嗓子與那青年乞丐吼叫道。

    青年乞丐不是別人,正是那風易寒,話說這江西南昌乃是江南之中,自古便是天下武林人士聚首之地,更是丐幫分舵所在。

    這丐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若以幫眾人數來論,丐幫稱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但要論江湖威望,丐幫之名,已早不復當年。

    如今神州大地宗門林立,少林,武當和峨嵋也是雄峙天下,再加上華山,崑崙,點蒼,五毒等教派異軍突起,相比之下,那丐幫更似一條肥胖的肥蟲,空有外表而已。

    這風易寒身著丐幫服飾,想必也是丐幫中人,至於他是如何入得丐幫,在幫中所司何職,怕是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夠清楚了。

    “哈哈,好酒相待?蔣大人不妨與在下講講,你話中所謂的好酒是何等之好,是否能好到在下與你作朋友的地步?”風易寒邊說邊往前走,當話落時,竟已走到蔣獻之身前。

    蔣獻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右手似要掐進沐寒煙肩膀中去一般,他喝道:“混帳,屠玉門不與任何人討價還價。”

    疼得那藍雪鳶兩行珠淚順腮而落,蔣獻扣住藍雪鳶威脅風易寒道:“你若再敢進前半步,本官定捏碎這女娃子的肩膀。”

    風易寒道:“你還有機會?”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已然把那蔣獻鎮住了,待他回過神來正欲發力傷害藍雪鳶時,風易寒當空一掌,拍到藍雪鳶身上。

    現場眾人登時大駭,完全被風易寒那舉動嚇得不輕:藍雪鳶與他無冤無仇,他何故出手便對其下此狠招?

    不過,當蔣獻口吐鮮血向後飛跌而開時,眾人才明白過來,這風易寒是藉了藍雪鳶的身體,使出了隔山打牛的手法,適才那一掌看似擊在藍雪鳶身上,可真正受創者,卻是那不可一世的屠玉門首領蔣獻是也。

    但見蔣獻像一隻被拋飛的沙包,整個人騰空向後飛將出去,重重摔在那山包底下之時,右手骨節已在“咔嚓咔嚓”聲中斷為三截。

    藍雪鳶正要向風易寒揖身作謝,但肩上的疼痛使得她雙目一陣發黑,身體立時站立不住,向下跌倒而去,幸那風易寒眼疾手快,在藍雪鳶跌倒之前將其攔腰攬住,摟進了懷中去。

    風易寒望著懷中人兒,故意急問道:“姑娘,你可有大礙?”

    靠在他寬廣的懷中,藍雪鳶又是一陣眩暈,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紅著小臉道:“這位公子,你……我……”

    正當二人在那你你我我語嫣不清時,那邊傷重極深的月子霄突然向風易寒跪將下去,口中直道:“塢主,你可還識得我,塢主,可總算尋到你了,飛花塢第十三堂堂主月子霄拜見塢主。”

    說罷他竟五體投地,向那風易寒叩拜了起來,見他這般,現場眾人除了風易寒之外,全全臉色大變,如遇天人。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43
九劍戮天 第204章 武宗病危

    風易寒上前將那月子霄扶起,看到月子霄重傷如斯,擔心地道:“月先生,你已傷得如此之重,這教中禮節,能免則免吧!”

    月子霄已是老淚縱橫,顯然是因那激動所置,他緊緊握住風易寒雙手,連連道:“老天開眼,真真是老天開眼啊,天不絕我飛花塢,有塢主在,飛花塢火種存也!”

    “前輩,這位乞丐公子,竟是貴教教主?”身旁重獲自由的玉貞姑娘瞪著一雙驚奇的大眼睛,問那月子霄。

    月子霄回臉看向她,點頭道:“是的姑娘,眼前這位公子便是本教現任教主,十數年後,教主他老人家又能重現人間,這實在是天佑我教,天佑我教啊。”

    那月子霄十分激動,直見他雙手向天舉起,抬頭望天,臉孔之上一副凌然嚴肅的表情,口中竟朗朗唱將起來:“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身旁的風易寒也一臉嚴肅,將那明教的聖火歌下半段朗然說將出來,二人再次手舉向天,五指在胸前化作火焰飛騰之狀,那聖火歌訣又被頌念了二遍。

    歌訣念畢,風易寒劍眉一挺,清聲道:“月先生聽令。”

    月子霄身子一併,聳身而起,躬身向風易寒大作一揖,應道:“屬下在此,請教主示下。”

    風易寒盯著月子霄,一臉威嚴:“聖教在本座接手以來,十數年間連遭重創,如今教眾四散天涯支離破碎,本座決意重複聖教當日雄光,如今本座與你重遇,雖為巧遇卻屬天意安排,本座命你即刻養好身上重傷,以健康身體為聖教復興而效力。”

    月子霄忙伏身拜下,長叫道:“屬下遵命。”

    話罷不再多言,就地尋個平地,盤腿而坐運功療傷。

    風易寒將藍雪鳶扶到玉貞處,示意她照顧好這位女孩,此刻那一眾屠玉門人每人右手全全又軟又麻,似已失去知覺了般,連那劍都捏將不穩了。

    只為慘烈的,怕乃那首領蔣獻莫屬了,只見他像攤爛泥般伏倒在那山包腳下,整個人疼的咬牙切齒,不住呻吟,臉部的肌肉因為疼痛而不斷扭曲變形,變成了似厲鬼般的模樣,教人實在不忍直視。

    風易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他輕提步子,緩緩走到那蔣獻身前,居高臨下傲視著這位首領,清聲道:“蔣大人,飛花塢與貴門的前仇舊恨,從今天起,一筆勾消,如何?”

    蔣獻嘴角扭起一股橫肉,回風易寒道:“屠玉門與飛花塢前身明教恩怨糾割數十載,當年屠玉門攜武林盟天師教血洗光明頂,近日前任都指揮使毛驤毛大人也身亡明教中人手中,此等恩怨,豈是像一句'一筆勾消'便能勾消的?”

    對方語氣強硬,卻未激怒風易寒,他只是淡笑著道:“屠玉門之所以能威震天下名聲在外,那完全是因你們手段殘忍惡名遠揚而已,但說明白了,其實屠玉門也只不過是朱皇帝手中的一件工具,用來鎮壓有功之臣的工具,蔣大人,在下說得對嗎?”

    “對,很正確,但就算屠玉門只是一件工具,它也是一件可令人聞風喪膽腦袋搬家的工具,你堂堂明教不也折在 件工具之下?”那蔣獻死不悔改,狂聲反問。

    風易寒說:“鳥盡弓藏,兔子狗烹,當年漢高祖殺韓信是如此,如今朱皇帝屠功臣亦是如此,眼看天下功臣將被屠盡,當他用不到你這件工具那一天,等待你的命運,同樣也將是毀滅。”

    “無恥賊子,如此挑拔我等與聖上之關係,用心之險惡,實在是可惡,可悲也!”蔣獻不但不聽勸告,反而破口大罵起來。

    罵得風易寒身後幾人都要動怒了,連那運功療傷的月子霄都欲跳將起來,扇這傢伙幾個大耳刮子。

    獨那風易寒在那里平心靜氣,依舊微笑著說:“人各有志,閣下既是這般所想,在下也不便強求,只望閣下此次回去轉告你們朱皇帝,明教的火種未滅,千萬雙眼睛還在秘密之處盯著他的,他若愛民則好,他若害民,明教必會應天而起,覆他天下,切記切記。”

    蔣獻像似聽到了天底下最最搞笑的笑話般,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個明教狂賊,竟敢口出狂言,且不看看你項上有幾顆人頭,就憑爾等肖小,光明頂上溜跑出來的鼠膽小輩,也敢妄言顛覆大明江山?”

    “話已至此,好自為之。”

    風易寒隱去笑容,對著那放聲狂笑的蔣獻頭頂一掌拍將了下去,直拍得那傢伙七竅流血,雙目發黑,登時間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去了多久時日,那蔣獻才從一張大床之上醒將過來,當他睜眼看見床邊圍著一眾屠玉門人時,忙一古奴翻身起來,問將到:“我這在何處?你們是人是鬼?那一眾明教賊子呢?”

    “大人莫驚,我們身在南昌城內,此刻當然是活生生的人呢,那些明教中人自從將我等送回南昌,替我等療好傷後,便自顧離開了,至於去向如何,屬下正在派人查探,目前還未收到回音。”那說話者正是被風易寒燙傷臉和手的那人,名叫丁鴻。

    此刻蔣獻看見丁鴻臉手之上竟也完好如初,看不出有一絲傷痕,不禁奇道:“你臉上手上的燙傷為何全部痊癒了?”

    “那明教中人用了他們的'黑玉斷續膏'給屬下療傷,故好得如此之快,不僅如此,大人你的右手也被他們接上,並連續上了多日膏藥,此刻定已痊癒了。”丁鴻與蔣獻道。

    蔣獻聞之,便下識意動了動右手,卻見活動自如,增如未曾傷過一般,他不禁嘆道:“明教手法果是神奇,難怪當年能以一教之力驅逐韃子復中原河山。 ”

    聽他如此感嘆,其餘眾衛也面面相覷沒了言語,畢竟他們親眼見識過明教的手段,此次能從明教手中活下來,完全是因為明教對他們高抬貴手,不計恩怨所使然,雖屠玉門與明教乃是驚天大仇,但此刻眾衛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的。

    突地,那房間大門被“碰”地一聲推開,一位風塵僕僕的屠玉門人闖將進來,直直走到蔣獻身前,報告道:“禀指揮使,那明教眾賊行踪已被掌握,可否明禀?”

    “速與本官禀來。”蔣獻道。

    那人如是回答:“據前往追查的兄弟回報,明教賊首風易寒正於南昌天外天酒樓與一群身份不明人士密會,舉止行為神秘非常,對於明賊此作,大人如之奈何?”

    眾人以為那蔣獻會下令前去清剿,都已作好行動準備,豈知蔣獻沉思片刻,搖了搖頭,竟道:“江湖人士密會,乃是尋常之事,諸位不必為此大驚小怪,如今天下太平,聖上帝位穩如泰山,豈是明教幾個肖小能夠動搖的?”

    聽他如此一說,眾衛懸著的心,才像一塊石頭一般落將下來,在場列位,家中多是上有雙親下有子女者,而司得這屠玉門一職,所過日子均是刀頭舔血,若前去與那明教中人正面相抗,莫說能全身而退,斷是想保下條命,怕也是萬難。

    所以蔣獻此刻之言,也是給在坐各位放了一條生路,為此,那丁鴻無不擔憂地與蔣獻說道:“大人,我等此次出來半餘年,雖替聖上完成了不少任務,立下無數功勞,但這次伏擊峨嵋派,捉住藍雪鳶進而破壞武林大會之任務,卻被明教攪壞,屬下擔心你回到聖上面前難以交差啊”。

    說到此處,其他屠玉門人也道:“如果聖上因此怪罪下來,別說你我難逃干係,家中老小,怕也是會受盡牽連,是以此次明教一著,還望大人三思而後行。”

    蔣獻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諸位兄弟之擔憂,本官並非未有念及,只是這明教手斷實非你我所能抗衡,是也為今之際,我等只能先行回京,從長計議。”

    聽到他這般說,眾屠玉門人細想之下,也並無異議,是日,紛紛收拾行裝,啟程歸京,話說那京城雖遠在千里之外的應天,但眾衛因思鄉心切,意圖趕在端午節前回到應天,故一路之上起早貪黑快馬加鞭,這一行半月過去,直到四月未眾衛才回到應天報導。

    雖然蔣獻一眾心急火燎的趕回應天,但是他們卻沒能見到他們的聖上,因為他們的聖上武宗朱厚照,病倒了!

    朱厚照的晚年生活頗不寂寞,朝廷之事,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他都放手讓其他人去處理,而自己則待在后宮想享一下晚年的清福。

    晚年朱厚照依舊多情,寵幸上了一個宮女小張氏,可惜沒留下後代。

    朱厚照對於吃喝玩樂,愛之甚切,將寵物奉若明珠,百般呵護。

    他是在一個秋天病倒的,一開始,他病得併不嚴重,雖躺在床上,卻也經常下地活動。

    大臣們來看他的時候,他有說有笑,看不出一點兒有病的樣子,而且他還曾單獨向愛臣傳授了自己的治國策略。

    這年冬天,從皇宮傳來消息,朱厚照的愛妃病死。

    次年二月初,又從太原傳來消息,朱厚照的的義子病死。

    雖說朱厚照早就知道他們兩個身體一直不好,而且對他們兩人生前的所作所為也很是不滿意,但是,畢竟他們是他的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對朱厚照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自此病情開始加重,還有一個最大的心結,那就是他不知道哪一天,那個叫風易寒的人還會再殺進皇宮,血洗他的大明江山。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6 20:44
九劍戮天 第205章 武林大會

    卻說上次在官道邊上,風易寒出面解了屠玉門之圍一事,完全出於機緣巧合,他與藍雪鳶上岸走旱路不久,便撞見許多江湖門派往南昌趕,經打聽,原來這些江湖門派趕往南昌竟為參加武林大會而來。

    這武林大會,據說是花千坊,飛雪城,冷月堡三家合力,號召天下武林人士齊聚南昌,共商尋獲乾坤甲,討伐飛花塢一事,而因為此著,風易寒與藍雪鳶便化妝埋伏,伏擊了屠玉門,救下月子霄,以圖大事。

    這日,南昌城南人頭躥動,旗幟飄舞鑼鼓喧天。

    只見數里見方的一塊空場當中,高高聳立著一座百尺木台,台上紅毯鋪地牡丹環圍,好不壯觀。

    數十套黃花木交椅圍作一圈,几上擺滿瓜果點心,清茶美酒,實在豐盛之至。

    台中又築一小台,小台之上橫放一隻白玉竹棒,棒體生輝,發出湛湛螢光。

    此乃飛雪城城主信物雪麟龍。

    原來江湖各派今日齊聚南昌,參加武林大會,這便是武林大會現場。

    南昌城位於長江南邊,水之南乃謂“昌”,故名南昌。

    南昌自古便為飛雪城盤踞之地,飛雪城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幫會人數分佈於大江南北。

    自古歷代無有不淪為飛雪城之人,聚夥為幫會打抱不平,舉止介乎正邪之間。

    為了舉行此次大會,飛雪城齊聚總舵數万餘眾,緊鑼密鼓籌備半月。

    光是觀禮台便可容納萬餘人,足見為了這次大會飛雪城可是下了血本。

    時至中午,所有交椅已陸陸續續坐滿飛雪城貴客。

    來客大多為各派的掌門和長老,此刻正相互抱拳寒暄,無論認識也否也可套個近乎。

    而台下眾人,除了飛雪城弟子,也不乏其他門派的幫眾,甚至有朝廷錦衣衛夾雜其間。

    正午時刻,賓客差不多到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頭看不到邊,實在是盛況空前!

    只見台上闊步走出一位飛雪城長老,此人濃眉大眼一臉威嚴。

    他健步走到木台中央,抱拳向台上台下行一禮,清喉嚨長道:“感謝天下各路英雄大駕南昌參加本幫慶典,小老兒代表飛雪城在此謝過大家了。”

    話罷抱拳躬身,向天下英雄深作一揖,此刻台下眾人表情不一,有竊竊私語的,有大聲說笑的,更有滿腹質疑的,但是多半人也附和那老者,回他之禮。

    老者作行完禮後,又揚聲道:“藉此機會,飛雪城上下須感謝錦衣衛都指揮使蔣大人,他代表聖上代表朝廷,來送飛雪城一大賀禮,所以在場所有飛雪城弟子須跟著我一起下跪,敬請蔣大人訓話。”

    他說完,朝那錦衣衛蔣大人所坐的位置跪拜了下去。

    所有飛雪城弟子也隨他齊齊跪下口里山呼:“大人千福。”

    山呼海嘯,極盡奉承。

    雷動的恭維聲也一浪高過一浪,讓那蔣大人紅臉大為增光。

    他用讚許的眼光盯著跪在自己腳前的飛雪城待任城主,口中連連讚道:“甚好甚好,高城主此舉甚獲本官歡心,看來飛雪城在你的帶領下,將會步入新的輝煌。”

    像狗一般趴在蔣大人身前的高子柏此刻已是涕淚皆下。

    此人印堂發亮油腸肥肚,他趴在地上感恩涕零:“感謝大人的抬舉,高子柏從此附首大人左右,帶領飛雪城為大人大事肝腦塗地再所不辭。”

    蔣大人彎下腰,尖尖的腦袋湊到高子柏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高子柏的額頭做了個噓的手勢。

    故意提高嗓音:“高幫主言有差也,咱們是為了大明能長治久安,而非個人事業。”

    “是的是的,大人一生為皇上分憂嘔心瀝血,忠心天日可鑑。”高子柏誠惶誠恐道。

    蔣大人聽罷用鴨嗓尖笑起來:“說對了說對了,這天下只有本官對皇上最忠心了,看來高城主乃悟性極高之人,前途無量啊哈哈。”

    他厲笑著,把鞋尖伸到高子柏嘴前,高子柏深吸了一口氣,把其鞋尖的灰塵給吹乾淨了。

    現場頓時嘩然,天下英雄紛紛憤然起身,怒視台上二人。

    台下的不齒表情,高子柏卻不以為然,繼而幫蔣大人揉起腳來。

    “好了孩兒們,爾等大禮行畢可以辦正事了,本官還有要事,高幫主,忙你的去吧。”那蔣大人有些不耐煩道。

    眾人紛紛落座,飛雪城城主接任大禮順利舉行,場中長須人抱拳道:“為遵蔣大人之願,結合幫中所有長老心意,推選高子柏接任飛雪城城主,今日是城主接任大典,特邀各路英雄前來見證。”

    他話畢,台下爆發一陣雷動叫好聲,但多半是飛雪城人士帶動,其他人配合。

    那老者甚是滿意:“全體起身,歡迎敝城城主接飛雪城法器雪麟龍,統領本幫。”

    他話畢,在場的飛雪城弟子齊刷刷站起,像早訓練好的一般。

    高子柏頓時榮光煥發,他雙眉一揚抱拳起身,向台下深深鞠躬,大步流星,踏著紅毯朝那木台中央的高台行去。

    台下歡聲雷動,數万飛雪城弟子同時呼喊著飛雪城口號,呼聲大作,一浪高過一浪。

    高子柏頓時飄飄然然,想到自己馬上執掌權柄,心中甚是大喜,豈料突然間台上台下爆發的驚呼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抬頭間竟見一位少年竟似憑空出現一般,端坐在那高台黑木大椅上。

    那少年一身粗布麻衣,慵懶的眼神中竟藏著羈驁的神情,身旁斜靠一根青黑木棒,右手悍然把雪麟龍拿在了手中。

    全場騷動了起來。

    高子柏瞬間由喜轉怒,臉上青筋暴起,向少年咆哮道:“哪來的短命小賊,竟敢壞我飛雪城大事?”

    少年懶懶道:“本少爺只是來玩玩而已,談何壞事?”

    少年口中之傲氣,頓時讓天下眾豪臉孔變色。

    而站在他身前主持大典的長須老者,已然面布殺氣,雙手暗扣,做出擒拿手之勢,欲出手懲治這不知天高地厚狂妄少年。

    他冷聲咬牙說:“好個狂妄小子,飛雪城重地,豈是你玩樂場所?”

    “如若不是,又當如何?”少年星目抬起,目光如電,射向前面兩人。

    他倏然揚起右手,手中赫然是那飛雪城信物,少年朗聲說:“據說貴幫雪麟龍可以號令天下群丐,小可想藉來一用,不知二位前輩可否大方相借?”

    “哈哈哈,無知小兒信口雌黃實在可笑,飛雪城信物,豈是你想藉就能藉?”那長須長老顯然是被少年激起了怒火,想立刻間斃此小賊。

    台下已是眾怒填腔,諸多飛雪城弟子早是忍無可忍,全振臂齊呼:“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而台上長老被台下喝聲鼓舞,更是殺意騰騰。

    此刻,雙手握拳,已似箭在弦上之勢,不得不發。

    “丁”的一聲清響,全場的沸騰瞬間安靜下來。

    卻見少年拿雪麟龍向身旁木棒撞了一下,故發出如此清脆的響聲。

    那雪麟龍是上古傳下來的寶玉,歷代只經丐幫幫主之手,是何等的珍貴,這少年卻拿它如此亂碰,當然嚇得所有人不敢說話。

    雖雪麟龍現在並無大礙,但也怕逼急了少年,他把這珍貴聖物給毀了。

    高子柏忙口氣變軟央求少年道:“少俠切莫衝動,這雪麟龍乃敝幫聖物,萬萬不可弄壞。”

    旁邊的長須長老也不敢發作,也跟著高子柏把聲音放低求少年:“小兄弟咱們先把雪麟龍放下可好?”

    少年顧自道:“既是信物,怎可能輕易破碎,我先摔摔它看。”

    說著揚起那雪麟龍做勢要摔,嚇得二人亡魂畢冒,跪地去接。

    “放肆!”

    一聲清脆的喝呼穿破天宇,刺到那少年身前。

    眾人一驚遂聲看去,但見自花千坊人群中閃出一位少女,面目俏麗身材纖細,紅衣如火長發似水。

    她怒視著那黑木交椅上的狂妄少年,冷笑道:“你這小子竟敢來此搗亂,難不成是飛花塢賊子?”

    “飛花塢賊子?”

    她話一出,全場嘩然,原來八年前江湖結盟殺上飛花谷,在朝廷錦衣衛的幫助下將飛花塢一鼓全殲。

    飛花塢主飛花公子從此下落不明,而那逃出飛花谷的眾餘黨從此也散落江湖,再也不敢興風作浪!

    今日這堂堂武林大會上竟然有飛花塢賊子前來搗亂,如何教人不驚?

    忽忽間那少女已閃至台子中央,蔥指直指大椅上那少年,叱道:“魔小子,你說是也不是?”

    少年斜瞥著少女,只見少女凝眉站在他身前,膚光勝雪,雙目尤似一泓清水,在他臉上轉了幾轉,她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她眉宇間隱然有一股江湖兒女的英雄豪氣,一雙美目柔光侵入他的眼眸,頓時如生起三春之暉。

    他笑道:“姑娘,你哪隻眼睛看出在下是飛花塢賊子了?”

    那少女俏臉不禁一紅,不由間細看了一眼眼前那少年,只見他一頭青烏色的長發,未倌未系披散在背上,光滑如同上好的絲緞。

    兩道劍般的眉鋒之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黑白眼眸,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撩人風情。

    雙唇輕抿,似笑非笑,皮膚白皙,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熒光一般,饒是那粗布麻衣,也無法遮住他一身帥氣。

    少女愈看愈氣,竟“嗖”地一聲騰至少年椅子旁,翻手一記耳光抽向少年的臉,台上台下同時驚呼:“小心!”

    有人擔心少年被抽到臉。

    也有人擔心少女的手抽到少年的臉上會抽疼那雙蔥蔥玉手。

    但更多的人卻是擔心他們這一鬧騰砸壞飛雪城雪麟龍。

    所以在場所有飛雪城高手幾乎是同時騰身而起撲射過來,欲出手強搶雪麟龍,台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忽然間,突見台子一陣劇烈搖晃,破碎之聲大作,劈裡啪啦一片。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7 11:30
九劍戮天 第206章 突生枝節

    在眾人驚叫聲中,地面那大紅毯竟被一條條繩子拖立起來,豎到了空中,變成一對超大的翅膀,那少年所坐的黑木椅子卻被定在了那翅膀當中。

    這驚天大變立是唬住了在場所有人,正當台下所以人驚恐時刻,木台底下忽然一陣騷動,但聽有馬一聲嘶鳴,一白衣姑娘騎著一匹白馬自台底飛馳而出,她用手中的長繩牽著翅膀飛奔了起來。

    眾目睽暌之下,那紅翅黑椅竟然如同風箏一般騰空躍起竄入高空,眾人還未回過神,那椅子已經被白馬拖著飛了數百尺高,迅速望南邊飛去!

    “雪鳶術?西域雪鳶術重現人間!”

    一句尖細的話音把人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當中,話乃是那蔣大人所說,萬眾駭然。

    只見他昂首望著愈飛愈遠的風箏咬牙自言自語道:“飛花塢妖人,哈哈,飛花塢妖人重出江湖,飛花公子重現江湖了……”

    他話一出,如同驚雷震響晴空,天下英雄無不變色。

    那“飛花公子”四字如同鋼針,狠狠戳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他們知道,飛花公子回來了,世間,要變天了!

    飛雪城眾首腦忙聚到蔣大人身邊,以高子柏為首全體下跪,向其請罪:“請求大人恕罪,飛雪城安排上出了紕漏,讓大人受此驚嚇,真是罪該萬死。 ”

    “爾等確實應該萬死,眾目睽暌之下讓一個無名小子把鎮幫之寶堂而皇之的拿走了,難道還覺得不夠給本官丟臉嗎?”那大人語氣裡全是怒意,這足以令所有人提心吊膽。

    高子柏戰戰兢兢地道:“求大人再給高子柏一個機會,把那小賊捉拿送到大人面前,剝皮抽筋以解大人惡氣。”

    “剝皮抽筋倒也不必,你們若抓得到他,用烙鐵毀了他那張臉本官倒樂意看。”大人尖笑起來,丐幫一眾才舒了一口氣。

    可蔣大人話鋒一轉,提聲問:“你高子柏這海口誇得是不是大了些,口口聲聲捉那小子來見本官,可你心裡有底嗎?不妨跟本官談談雪鳶術是怎麼回事。”

    經他這麼一問,高子柏結住了,他的確不知道那雪鳶術是什麼,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回答不出。

    蔣大人一臉鄙夷:“飛雪城自稱天下第一大幫,卻盡是一堆無能之輩,連那雪鳶之術都不知所云,有何才德統領武林?”

    “回禀大人,雪鳶術乃雪山秘術,因這幾十年來在江湖中無人所使用,所以很少有人聽說。”飛雪城人群中,有一個冷峻的聲音回了答到。

    蔣大人抬頭看去,一個精幹的中年漢子站在那裡,一身黑色勁裝,抱拳對他說:“今日雪鳶重現武林,在下看來也並非偶然之事,想必那少年有人暗中指使,可見這高台的搭建對方都參與其中,我想飛雪城之中也有不忠之輩,望大人給飛雪城一點時間,飛雪城會從細查起,把這群圖謀不軌之輩一網打盡。”

    蔣大人點了點頭:“你既分析得如此精細,想必你對追查那人大有把握,不知道如何稱呼你?”

    對方抱拳附首,謙卑地答:“在下雪萬踪,乃飛雪城長老。 ”

    大人見飛雪城竟有如此膽識之人,不免側目。

    “嗯,甚好甚好,你這飛雪城長老比剛才那些人靠譜多了。”他拍了拍手,站起來,抬頭向天空看了看,往那風箏飛去的方向注視了一陣。

    說道:“也罷也罷,能使這雪鳶術者,想必也是世外高人,他的出現連本官都未料及得到,何況你們這群豬腦子?爾等先去把情況查清楚再回來找本官請罪吧,回了。”

    蔣大人在眾人誠惶誠恐的眼光中,多看了那雪萬踪兩眼,便在衛士簇擁下,上了一頂華頂大轎,呼眾而去。

    高子柏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叫來一個長老,問道:“去查查那騎馬的女子是誰,再查查那白馬是何人提供。”

    “不用查了,天下人都知道白馬是花千坊神駒飛雪,它的主人是花千坊最年輕的弟子花惜淚。”旁邊那長須老者回話到。

    此話音落,眾人的目光一齊射向坐在那邊的花千坊長老花無言身上。

    花無言臉色蒼白,來參加此次大典是帶病而來,這時見眾人用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心中直直叫屈。

    她起身喘了喘,苦笑道:“飛雪雖是我花千坊的坐騎,這也並不能說明此事就與花千坊有關,飛雪城師兄們難道在懷疑我徒兒?”

    不過,她這話看起來更像蒼白的狡辯。

    高子柏冷聲道:“懷疑不敢,但在下想弄清楚,為何偏偏貴徒與那小賊一同飛走,而且還是用她的馬牽走的風箏?”

    “不錯,女俠,此刻洗清你徒弟嫌疑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敝幫聖物,同時給敝幫一個合理交代。”旁邊的長須長老也附聲說。

    花無言直感委屈,但又說不清楚,一時不得搭理二人,只是憤然起身,對身後的眾徒怒道:“我們走。”

    率眾女徒一行,離開了會場。

    高子柏把長須老者叫到身邊,二人低語了一些話,長須老者點頭離開了,目送長須老者離開後,高子柏才轉身向在場眾人道歉去了。

    他不知道,雪萬踪那一雙陰毒的眼,已然冷冷盯上了他。

    花千坊長老花無言一眾因受了飛雪城委屈,心中憤怒難平,拒絕了飛雪城為她們安排的住處,顧自往南昌城中行去。

    她心中自是無名火起,皆因她愛徒花惜淚,若非她愛出風頭,怎麼會讓別人把自己好心當作驢肝肺,橫加質疑?

    想起飛雪城與花千坊世代交好,而今卻為一匹馬而橫加猜忌,世代之交,也非鐵定,人心不古,只為己私而已。

    想到這些,花無言的去意更增,於是叫眾人加快腳步,速速進城去。

    正值南昌一年一度的牡丹賞花大會,整個南昌城被那些來賞牡丹的王孫公子文人雅士擠了個水洩不通,花千坊眾女子護著身上帶傷的花無言,淹沒在那滾滾人潮裡。

    當她們知道客棧和酒樓茶肆都被人佔滿後,無奈只得又撤回城外去郊區投宿。

    烈日下眾女辛苦的擠著人流往外撤時,一個短小精瘦的飛雪城弟子擠到她們面前,見到花無言先行一禮:“弟子洪濤見過無言師叔,家師遣晚輩來請師叔到春霖客棧一敘。”

    花無言認識此人,他乃飛雪城長老雪萬踪座下弟子,介於雪萬踪乃自己的義兄,對其的弟子,也是放寬了心。

    她道:“你師父在哪,我此刻還正要問他一些問題。”

    洪濤一臉謙卑,回道:“今日大典上發生之事,也實屬無奈,家師正是想了此節,故邀師叔去春霖客棧,也解誤會。”

    花無言也沒多想,既然是自己義兄的徒弟,想必也無甚麼壞意,故應了他請。

    遂率眾弟子跟那洪濤七繞八拐,進入了一條小巷,走了百十餘步,到了洪濤口中的那個春霖客棧。

    那客棧因地處巷尾,沒有外面大街上那麼繁華,故人流十分冷清。

    老闆倒是極是客氣,從門口引著眾人就進了客棧,為她們張羅上房。

    靜安一眾四下打量了客棧的裝修,但見院中有一小亭,看起來卻極是清雅。

    一時也因勞頓過多,身體十分疲倦,便答應住了下來。

    雪萬踪卻未出現,洪濤解釋師父馬上就到,望大家安心休息,自己這就前去請師父。

    花無言也無多疑,便使弟子送他出去。

    洪濤出了門來,與花千坊的那弟子話別之後,才把客棧老闆叫了過來,二人此時目中精光閃爍,竊竊議論著什麼

    半晌,那老闆連連點頭回了客棧,洪濤卻閃身掠上客棧屋頂隱蔽起來。

    飛雪城分舵,議事大廳上氣氛此刻尤為沈重。

    立於大廳正席的城主交椅還空著,高子柏沒能坐得此位是手中沒有雪麟龍,所以他只得依舊坐在三席長老位上。

    首席長老是位鬚髮皆白的年邁老者,他仙風道骨閉目養神,一副早已不問世間事的樣子。

    次席長老就是那雪萬踪,雪萬踪精光內斂一臉陰沉。

    飛雪城規定,首席棒次席掌刑,三席乃丐幫的掌金長老,也就是所謂的帳房先生,那本是帳房的高子柏為何被推舉為新門主?

    據說其中有一段複雜的事由。

    所有長老依次坐下,想必也是為了議早上之事而來。

    雪萬踪開門見山發話了:“今天早上的事情,無疑乃敝幫的奇恥大辱。”

    他說著,一雙冷目射向高子柏道:“高長老,那奪棒小賊當時離你那麼近,你為何卻放他逃脫了?”

    高子柏老臉漲得通紅,他想不到雪萬踪會當面發難,一時間語塞回答不出來。

    幸好身邊那長須長老替他解圍:“並非幫主要放他走,實在是那小賊手中拿著聖物,饒是你雪長老在,你定也拿他奈何不得。”

    “為何奈何不得,你不會出手奪下他手中聖物嗎?”雪萬踪卻步步緊逼。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見,如不是那花千坊弟子攪局,我定出手抓他了。”那老者還狡辯。

    “噢,對了,說起那花千坊弟子我想起來了,聽說雪長老與那花千坊弟子的師父花無言素有淵源,據說她是你義妹,雪麟龍丟失之過,你也逃不了責任。”高子柏抓住了雪萬踪軟肋,開始反擊。

    “你聽誰說的?我與她有兄妹關係?”雪萬踪冷聲回臉問道。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7 11:33
九劍戮天 第207章 多情公子

    高子柏不懼怕他,抬頭直視:“當然是掌刑長老的愛徒,西門浩然。”

    旁邊的長須老者也附和:“西門浩然此刻就在門外,掌刑長老是否要叫他過來對質?”

    “不用叫進來了,我自己去問。”雪萬踪臉上浮起一縷殺氣,拂身便向外行去。

    那西門浩然果然站在門外,好似早就等在那兒一般。

    此子低著頭不敢看他,低聲叫了聲“師父”,雪萬踪應了一聲,微笑著朝他走過去,手揚了起來,像是要去撫摸他的臉:“別怕,告訴為師,誰指使你這麼幹的?”

    “師父,沒有人指使徒兒。”那西門浩然搖著頭。

    雪萬踪笑意更濃了:“那麼說,你是自願的咯?”

    西門浩然看見了他笑意中的殺機。

    當議事廳內眾長老面面相覷之時,外面卻響起一聲慘叫,緊接著又聽到“喀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那西門浩然已七竅流血滾倒在地,腦瓜砰裂倒地死去,他死在自己師父的一掌之下。

    雪萬踪面不改色,拍著手回到大廳,坐了回去,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不喜歡一直說假話的人。沒事了,大家繼續議事吧。”

    一時間整個議事廳鴨雀無聲,只有雪萬踪的話在那滔滔不絕。

    其他人心裡想的,可能就是雪萬踪為人之狠辣吧,自己徒弟都殺的人,還有什麼做不到?

    議事很快結束了,結果很簡單,高子柏因為丟失了信物,被剝奪了飛雪城城主之位。

    新飛雪城城主的人選由雪麟龍產生,無論是誰,只要尋找到雪麟龍並交回飛雪城,飛雪城便奉他為主。

    而從今天開始,飛雪城一切大小事務由掌刑長老打理,直到新城主產生那天。

    其他人對這個決定沒有異議,就算有異議的人,礙於雪萬踪的威勢,也不敢明說了。

    飛雪城尋寶令很快就傳遞下去,散步在江湖各地。

    一時間,武林中掀起了一波波尋寶熱潮。

    為了奪取那飛雪城城主大位,天下各路英雄都在追查那無名少年的下落,就算他如石沉大海,也樂此不疲。

    而花千坊的花無言和她一眾徒弟在客棧等到深夜也不見雪萬踪到來,大家都熄了燈上床睡了,獨剩花無言和她的大徒弟沈秋音在那院子中的小亭子裡面等著。

    客棧老闆剛剛離去,他是來催二位睡覺的,見客棧老闆離開後,沈秋音對她師父說:“師父,今日之事,弟子認為有頗多蹊蹺,想與師父一談,師父可否願聽?”

    “徒兒,你說吧。”花無言道。

    沈秋音說:“小師妹今日在大典之上指責那少年之話,想必也是胡諏而來,但在場諸多前輩高手,卻為何對她的一句胡言深信不疑,就連那錦衣衛都指揮使蔣大人也一口咬定那少年必是飛花塢妖人無疑?”

    說道飛花塢,靜安不由的身體一震,臉色也白了起來。

    沈秋音見師父臉有異樣,頓時打住話語,不敢住話語,不敢再說下去了。

    花無言仰天長思,沉靜了半晌,嘆了一口氣:“若是淚兒信口胡諏倒也罷了,但是據為師看來,那少年的乖張行事,奇怪手段,比起當年的飛花公子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是也在場天下英雄不得不相信這飛花塢餘孽重現江湖之說。”

    沈秋音苦笑道:“就算那少年是飛花塢餘孽,天下群雄為何又如此過度緊張?那飛花塢不過是十年之前江湖一派,最後也被群雄合力而滅,如今天下太平,秋音就不信他們能再回來興風作浪不成。”

    花無言一臉凝重,搖頭道:“當年飛花公子以一柄青魔劍橫掃江湖,天下門派無數好手折於他劍下,就連為師,為師也……”

    話到此處,花無言的牙已咬得格格作響,美貌的臉孔也彷彿扭曲了一般,渾身竟氣得微微顫抖了起來。

    沈秋音大駭,忙扶著靜安失聲喚道:“師父,你怎麼了,徒兒不好,徒兒讓你想起了傷心之事,徒兒該死啊!”

    花無言抬目望著天空中的明星,恨火從她那雙美目中射出,穿破了時空,落到十年之前的那個冬夜: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踪滅!

    已是寒冬臘月,一年中的最後那幾日。

    無名荒原的雪地裡,朔風怒號,急雪狂舞,難覓一點點生息。

    只有一間低矮的茅屋孤單屹立在那雪地之中,屋裡流出了昏黃的燈光,燈光在寒風下不住搖弋,像是一不小心就會熄滅一般。

    茅屋中的床頭,坐著一對年輕男女,都是二十四五左右的年紀。

    男子劍眉深鎖,女子愁容一臉,二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目光緊緊盯著那柴門之外的世界,如臨大敵。

    男子一手環著女子,一手握著與他生死相依的劍。

    抬目望著幽遠的夜空,和那身前爐子裡跳動的火焰,心中思潮迭起。

    為了正義為了信仰,他被仇家逼到了這荒原野地,他就是名動天下的劍客飛花公子,他懷中摟著的女子便是他的愛妻藍若水!

    火爐裡的火焰,似要熄滅了。

    飛花公子鬆開環抱愛妻的手,湊身下去弄火,欲把之弄得旺些。

    右手的青色長劍,遞給了身旁的妻子,若水用無縛雞之力的手接過那柄重劍,沉重的劍身壓得她差點要倒下。

    劍體上無邊的冰涼侵襲了過來,襲的她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怎麼了,水兒?”飛花公子無限心疼地抬起頭,朝藍若水看去。

    藍若水搖了搖頭,微笑說:“沒事,大哥!是這劍還有些排斥我,我握多一會兒就暖和了。”

    她把那柄青色的劍握在手心,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它。

    但是,劍身卻愈來愈冰涼,饒是她如何溫暖,亦無任何作用。

    那股寒氣似乎要鑽進她的心裡去,但是她卻咬牙忍著,不想讓身前的飛花公子看出來。

    飛花公子撥旺了火,抬起頭,看到若水那張憔悴但不失美麗的臉,心中既愛又疼,忍不住伸手摸去。

    就是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三年來一直陪著他,經歷了無數次的刀光劍雨血腥紛殺,天南海北江南大漠顛沛流離。

    從始至終,她沒抱怨一句苦沒說一聲累,繞是到這荒原雪地,她也無怨無悔的跟著來了。

    就算這將面臨的是一場惡戰,但她卻絲毫不怕,她說她要對他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想到此,飛花公子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痛。

    若不是因這刀頭舔血的日子,她的世界就不會這般坎坷,她就不會這麼憔悴這麼痛苦。

    或許,為了她,應該換種方式生活了。

    這戰畢,就為她退出江湖吧,他心裡這麼說著。

    若水揚起臉:“大哥,你在想什麼?為何想得如此出神?”

    飛花公子站起身來,雙手撫著她的臉蛋:“在想一個地方,飛花谷。”

    “飛花谷?很好聽的名字,那是什麼地方啊?”

    “那是世外桃源,花香鳥語,沒人找得到的地方。”飛花公子說。

    若水聽他這麼說,眼中生起了興奮的光芒:“那麼好的地方,若在那安一個小家,養一群兔子,再生一堆破小孩,男的像你女的像我,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再不受這塵世的苦!大哥,你說下輩子我們過這樣的日子好不好?”

    若水竟已滿臉是淚,她目光如暗夜中的寒星,那般的明亮,那般的勾人心魄。

    飛花公子已然痴了,但似已聽出對方話裡有不妙的地方,待他反應過來感覺不妙的時候,一股冰寒已穿體而入。

    飛花公子的前胸,從後背貫穿而出,整柄劍橫穿了他整個人。

    無聲無息無疼。

    只有無邊的寒氣包圍著他,像無底的深淵,而他正一寸寸往下墜落。

    而推他的手,竟是站在這方寸之間的柔美女子。

    她刺了他一劍,一劍穿心。

    他一臉的疑惑,痛苦,卻無責怪。

    他苦笑說:“水兒,你在做什麼,傻孩子?”

    她仰天飲淚:“飛花公子,你終於等到今天了吧?你在燕蕩山殺死我爹時,你難道忘了我也在場?”

    飛花公子苦笑更甚:“我如何能忘?我早知道你是藍肖城的女兒,我怎麼可能忘記那個讓我一眼就心動的女孩?”

    藍若水聽了一震,身體不由的晃了晃:“你早就知道?”

    飛花公子點頭道:“這天下能傷我飛花公子的武器只有我手中的青魔神劍,但要拿到我的神劍,必須近身於我,所以你走近了我,對不對?”

    那藍若水的臉在他的話語中抽搐著,搖頭,而又點頭點頭,卻又搖頭:“你既然已經知道我設計於你,為何從不防備於我,要把這寶劍交於我手中?”

    “不是我不防,是因為,我不會對我愛的人設防,水兒。”飛花公子說話已經開始有些喘了,胸口滾熱的血流出體外就開始結冰,體內體外的寒氣已快 將他凍成冰人。

    他的雙唇快有些烏青了:“當你接近於我時,你就把你寶貴的愛給了我,而今天這一劍,是你對我們愛恨情仇的一個了結,水兒,謝謝你,讓我幸福。”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7 11:34
九劍戮天 第208章 殺機乍現

    若水的心驀地一震,險些跌倒,扶著那柄劍才勉強立住身子,此刻,竟心如刀割。

    “哈哈哈哈哈。”一聲尖銳的厲笑刺破這寒的淒寂,隨著厲笑傳來了一句尖酸的聲音:“好一個癡情種啊,可惜你就毀在你的癡情上面!”

    飛花公子瞬間收起苦笑,一臉凌然,抬目望向聲音飄來之地,朗聲道:“獨孤侯,爾等總算到了,下來受死!”

    “飛花小兒,身受重傷還如此大言不慚,侄女兒,讓他死。”那聲音尖銳如泣,聞之讓人心生惡感。

    飛花公子冷然嘯道:“你有本事親自來取我命吧,讓一個女孩幫忙算什麼英雄?”

    他這話立是把若水拉回到現實,她身體一顫銀牙緊咬,雙手用力生生從他體內拔出了那青魔長劍。

    劍出之時飛花公子一聲悶哼,胸口頓時鮮血狂噴,澆得若水一頭一臉。

    她拔劍急退間飛花公子已抬手一點,隔空封住她的穴道。

    劃身而來,一把將若水摟進懷著,青魔長劍复奪回手。

    此刻只聽嗖嗖幾聲,數枚金鏢已如天際流星般急射而下,三枚直取若水額頂,其它射向飛花公子前胸。

    飛花公子揮劍回拍而出,右手提劍攬著若水,長身一提如飛龍入天,穿空而起射上天際。

    那茅屋剎那間被頂出一個大洞,枯草四飛散落。

    一瘦小乾枯的黑衣人如浮在半空也似,左右雙手各握著十數枚鐵鏢,蒙面黑布後面藏著一張陰毒的臉。

    雪夜之下,圍著那茅屋,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圈黑衣勁裝之人,他們見飛花公子飛向空中,同時發出一陣呼嘯提氣追來,手中已各自亮出了武器。

    看得出這些人來自各門各派,但卻配合十分默契。

    飛花公子把水兒抱在左邊懷中,右手握著那柄剛剛穿過他胸口的長劍,此刻,劍與人,融為一體。

    懷中那女子,乖巧得如一隻兔子,藏在他的懷中,與他一同面對這世間的紛爭仇殺,似若已經忘記了剛剛還要置他於死地。

    第十九隻鏢射到身前的時候,下盤左右已有狼牙長棍和流星錘一齊襲到。

    飛花公子紋絲不亂,長劍一環,劍似青龍狂舞,瞬間青光萬道,映得雪夜青氣沉沉,千萬條青色劍影把他和若水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團劍盾!

    身下和頭頂攻到的武器紛紛遭到反震,彈了回去,待眾黑衣人大驚之時,青光散盡,一記無聲無息的劍氣已然餵到頭頂那瘦子的咽喉。

    那獨孤侯只覺眼前青光一閃,青魔長劍已貫通了他的脖子。

    一招之間,一位高手已亡命黃泉,其他黑衣人怎敢大意?

    上下左右那使刀劍拳鞭的四人已攻到飛花公子的近身,他們一齊使出自己門派的最強殺招一擊全到,飛花公子快命喪當場,就連他懷中的若水亦嚇得驚呼起來。

    飛花公子卻也不急,手中長劍順勢一環在胸前畫了一個劍圈,劍若龍捲殘雲殺出。

    劍風出處,霸道無儔,如滾滾颱風,掀起那浩浩漩渦,盪於長天之上。

    霸道無比劍招一出,他那劍氣如有萬斤引力,把那所有攻勢全部吸引過去,化於漩渦中心。

    同時把武器全全反彈而回,擊到進攻之人!

    窺出門道的眾高手一聲驚呼,忙撤身而退,落荒逃走。

    此時青光大盛,飛花公子劍法已臻化境,毫無收勢,那漩渦的吸力更是強大無匹,漫天青影早晃得眾人心寒膽戰,欲逃不得!

    而飛花公子已順著劍勢使出一招“龍入九天”青色劍影如同一條飛舞狂龍,纏向飛奔逃走之人。

    飛龍張牙舞爪傲視一切,所到之處切金斷玉飛沙走石無堅不摧。

    四人逃得飛快,已奔出四五十步,剛才未能逃走的狼牙棒和流星錘,卻已落進飛花公子的殺陣。

    他們驚叫回身抵抗已無濟,納蘭飛花的劍氣已摧殺過來,所擊之物,均化未泥塵碎粉。

    兩聲慘叫響起,那二人拿武器的手已被崩得寸碎,一人收身不及自己栽進劍口,另一人哀嚎著跌落於地,扑騰兩下,眼見沒有了聲息。

    殺紅眼的飛花公子長劍在握像一個魔鬼,怒嘯著撲向四散潰逃的眾人。

    他竟不知自己胸前背後已血噴如注,這是內力衝破了固封傷口的穴道,鮮血又再度流了出來,如此下去,他定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對方四人此刻才緩過神來,同時定住身子,口中呼道:“祭陣。”

    四人呈四角之勢把飛花公子圍在當中,同時以自身真氣合射而出在天空中聚成一道青亮之光。

    那青光形成的氣旋在空中飛轉騰挪,如同一條吞天巨蟒。

    飛花公子臉色一變,長劍拖回護住自己,冷聲道:“爾等妖人,做何障眼法?”

    那中有人回道:“枉你有通天徹地之術,卻連九星聯珠陣都不知道,狗賊,死期到矣!”

    飛花公子卻是不懼:“九星聯珠?我看是九鬼現醜吧?爾等且來,爺不懼也!”

    說著長劍橫胸,傲氣橫橫凌目而視。

    那邊再說:“你這傷重在身垂死掙扎之人,立可將你化為灰燼。”

    話畢,四道真氣同時發勁融為一道,瞬間青光大盛璀璨無比,那極寒無比的青氣挾著四人手中的武器,以萬鈞無匹之勢擊殺而來。

    數十步開外都能感應到那毀滅性的神威,飛花公子運起真氣,長劍凌空一指,笑迎此劫。

    突然他竟被懷中的一股大力飛震彈開,他訝然,若水竟用內力強行沖開穴道,而且一掌把他推開自己頂上了那“九星聯珠”的毀滅力量。

    電光石火間,那九星聯珠的殺勁已擊到若水身上,並穿透她的身體,帶起一股血霧,射向天邊。

    那藍衣女子,如同一片落花一般,飄飄搖搖,緩緩朝千堆白雪的地面落去。

    飛花公子哀嘯一聲,提氣向下墜的若水追去,兩個身影就這樣重疊著下墜,她在他懷中竟是如此的幸福,安詳。

    而他盯著她那漸漸枯萎的臉孔,卻心疼若碎。

    “你為什麼這麼傻,要替我擋?”

    “你也傻,傻得被我刺了一劍,卻還如此護我。”她依舊那麼幸福的笑著,但冰涼已經侵占了額角。

    他的淚如花朵般盛開在她的臉上:“說好的飛花谷,說好的天長地久,你卻要丟下我一個人,你好狠。”

    她卻微笑著,笑容中沒有太多的遺憾。

    她說:“天地間再多的恩仇,也逃不過人世間最凡俗的愛戀,大哥,我無悔!”

    笑容漸漸僵硬在了她的臉上,在那雪地裡面,飛花公子如同一匹受傷的狼,仰天長嘯:“水兒!”

    長劍凌空,指向空中群敵,絕嘯道:“江湖眾賊,還我妻命。”

    所有黑衣人靜心凝氣,手把武器,因為他們的對手此刻已變成了一隻狂魔,已經殺紅了眼。

    人欲亡,則先狂。

    勝敗在此一舉,他們絕不能放棄,因為他們身負皇命,他們是名震天下的錦衣衛。

    而花無言,便是這些黑衣人中的一員。

    “什麼?師父你曾經是錦衣衛?”沈秋音聽花無言講到此處,登時傻了眼,鼓著兩隻眼睛像看天外來客一般盯著她師父,嘴張得合不攏了。

    花無言輕描淡寫道:“這有何奇怪,當年魔教群立,聖上為剿滅魔教,鎮壓朝中奸臣,特選武林各派精英入京,設錦衣衛以安天下!為師乃花千坊十大長老之首,當然更有資格加入錦衣衛。”

    “如此說來,其實錦衣衛也是江湖中人,只不過替朝廷當差,集各家所長,所以才能威名日盛,號令武林,對吧師父?”沈秋音此刻若恍然大悟了一般,竟也說的頭頭是道。

    花無言道:“如今天下宗門林立,武道為尊弱者遍地,咱花千坊若非仗著湛盧神劍護山,怕是早已淪為別人魚肉,至於那錦衣衛,早就變味了。”

    沈秋音思考一下,道:“其實當年恩師與眾人圍攻那飛花公子,卻也不盡做對,適才聽恩師講來,那飛花公子也是一重情重義之人,但卻不知他結局如何,音兒實在好奇,師父可否把接下來發生的事兒與音兒一併說了?”

    花無言長嘆一聲,意興索然,她道:“音兒,來日方長,餘後之事為師抽空再與你細訴罷,此刻夜色已深,你雪師伯卻不見前來,實在有些蹊蹺。”

    沈秋音撇了撇嘴,腦海中還在浮現靜安剛才所描繪的雪夜場景,和雪夜中那個白衣男子。

    一時間神魂出竅,恍惚道:“喔,夜深了麼,那雪師伯肯定有事耽擱,無法來了吧。”

    “既然如此,那音兒你早些息著,不必陪為師了。 ”花無言道。

    沈秋音欠了欠身:“師父,你也早點休息吧。”

    花無言淡淡一笑:“為師再等等罷,若等不來,自會去休息的。”

    沈秋音拗不過花無言,只得聽令回房休息,她上了二樓轉一個彎,便到自己那間屋子。

    可當她推門而入,被眼前站著的三個黑衣蒙面人,嚇得一聲尖叫,對方亮出手中利刃,一刀抹向她的咽喉。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7 11:35
九劍戮天 第209章 百口莫辯

    沈秋音的叫聲驚動了亭中的花無言,她起身找劍,劍卻沒在身邊。

    不及多想忙拔步奔向徒弟房間,但見秋音已從那二樓奔逃出來,雙手摀住脖子,一腳踏空,整個人從樓梯跌下。

    花無言忙上前扶起她,但見沈秋音已被人用刀割斷頸部動脈,鮮血像泉水般望外噴射,雙目驚恐至極,已說不出話來。

    “無言女俠,這麼晚還不睡嗎?”二樓走廊上,已多了七八個蒙面之人。

    花無言抬目環顧,怒問:“爾等何人,為何傷我徒弟?”

    “女俠,我們也只是奉命前來取你性命,其他的恕難奉告。”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諸位使此偷襲手段,還算君子嗎?”花無言咬牙切齒。

    “可笑,一群殺人不眨眼的人,要做什麼君子?”那人回譏於她。

    花無言心中暗想那人自稱殺手,莫非他們是飛雪城中人。

    而且是自己義兄的弟子,故這般叫自己。

    但既然是義兄雪萬踪的弟子,他們怎麼又可能加害自己?

    一時也想不通,便想抓一個來問問再說。

    她立時點穴止住了沈秋音的血脈,把她放在地上,真氣一提,拔身飛向樓上。

    右掌凌空化爪,直抓其中一個蒙面人的面巾。

    那蒙面人見她撲向自己,一聲清吼手中彎刀削空亮出,砍向花無言手掌。

    花無言卻不退讓,徒手直直抓了過去,待蒙面人刀光落盡手已經抓到了他胸口。

    鷂子翻身般凌空一旋,花無言已翻過那人頭頂,回手以爪變刀,喀嚓一聲切斷了那人頸骨。

    那個人悶哼著一頭栽下了樓梯,旁邊的人像是被嚇到了,忙急步後退。

    花無言落地手指那後退眾人,喝問:“老實交代,是誰派你們來的,而等分明是飛雪城人,何故要加害我們。”

    “我師父雪……”那人一話說出半句,另外半句卡在喉嚨,因為有人從那身後一刀捅進了他的身體。

    那人緩緩倒下,一個手提著滴血彎刀的蒙面人從身後緩緩抬起頭來,與花無言對視。

    他說:“聽說女俠身受重傷,這些不孝之徒還要圍攻你,老朽出手廢了他。”

    說著一刀挑開那倒下的人的面巾,那不是別人,竟是洪濤。

    花無言看罷一驚,正要說話,那人當地扔了手中彎刀,抱拳道:“在下不才,願以本門潑風手領教師太高招,還望師太成全。”

    “潑風手?飛雪城長老以上弟子才能練就,看來你必是飛雪城中人,而且地位不低。”花無言臉色變了變。

    那人哈哈長笑起來,花無言聽這聲音較為耳熟,那人緩緩把自己的面巾摘了下來。

    花無言驚然,身體一震,怒到:“高成敗!”

    “是的,正是在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武林大會上主持大典的長須老者。

    這高成敗原是丐幫中人,後因出賣江百鶴,害得江百鶴家破人亡之後,便投了飛雪城,成為了飛雪城中一名得力干將,今日他到得此處為難花千坊,卻是有何打算?

    花無言怒問:“花千坊與你素無怨仇,飛雪城何故要多生事端,早上懷疑我徒兒,現在傷我弟子,爾等此舉,豈非欺人太甚??”

    “女俠息怒,高某隻為奉命行事,敝幫掌刑長老要見女俠你的人頭,高某也是無法。”高成敗偽善的笑著。

    花無言心底一痛,像要裂開,她搖頭說:“你胡說,我義兄怎麼會叫你來對付我?”

    “如若不是他的意思,那他弟子洪濤怎麼會把你們引進這個埋伏圈呢?”高成敗反問,花無言一時啞著了,雙眼迷茫,不知該如何作答。

    高成敗長身一立,右手抬空變爪,已然使出丐幫潑風手,爪如飛天龍爪,隨風齊齊擊向花無言。

    見對手有備而來,自己卻有傷在身,花無言無心戀戰,腳步向後一拉,使出峨眉掌法中的“玉女抽身”,身如鬼魅,轉身避過了那對方的爪勢。

    腳步再移,幾步之下,已然拉開半丈來遠。

    高成敗一攻未得手,心有不甘,左右雙手回風一扣,撲身再前,一時間爪影凌空,殺意更濃。

    數十道爪影逼到花無言面前,被逼到牆腳,花無言再無退路,面對漫天殺氣,她大怒更增。

    厲喝一聲右掌抽出,揚天變成爪影,一記“玉女戲珠”倏然擊出,那利爪貼身而去直扣對方肩頭穴道。

    高手之間的近身搏鬥講究快準狠,高成敗開始就把招式打亂,他潑風爪只適合遠攻,近身搏鬥峨嵋拳法更勝一籌。

    只見花無言右掌已把對手右臂扭住,立時要將之折斷,忽聽那樓上傳來自己徒弟們的呼叫聲:“師父,救命啊。”

    花無言抬頭看見眾弟子被那些黑衣人押在身前,手中利刃已經扣在她們白嫩的脖子上面,她一時大駭攻勢減弱。

    高成敗見她分了心,立馬調整戰術,冷笑一聲左爪變成鋸鉤,偷擊花無言帶傷之手,鉤爪已然勾到對方剛癒合的骨傷。

    一招擊中那連心利疼立刻襲來,花無言一聲慘吟,攻勢立時減半,步子漂移險些跌倒。

    高成敗抽回右手,爪風拉回,左手已然應合,雙手環抱半圓之態,竟註十成功力同時發力,左右雙手應那花無言前胸後背同時擊下。

    眼見不妙,花無言抽身脫逃已來不及,只得閉目待死。

    忽聽天空一聲清嘯,一個高大身影隨著一道寒光劃空而來,那寒光帶著削空之利,已然劈向此處的高成敗。

    高成敗生生將那掌風接住,身體隨風陡然一矮,躥逃而走,但聽錚的一聲,寒光已然劈到剛才高成敗所站之處,頓時地板被劈開一條大溝,塵土飛濺。

    寒光之尾,竟是青色寶劍,劍身奇亮,寒光煌煌,耀眼不已。

    持劍者是一長須青衣的道士,身材高大,一身青衣尤為醒目。

    其餘黑衣人見勢不妙,手中利刃一緊,便向懷中那些女子抹去。

    眼看一瞬間花千坊弟子將血濺當場芳魂殆去,忽見那道士一聲怒喝,長劍環空一削,一道雪色光波頓時鋪開。

    劍風所及之處,眾黑衣人喉口立時劃出一道血痕,封喉斃命亡魂當場。

    躲在角落裡的高成敗見橫空躥出這麼一個殺神,恨不能尋個地洞鑽進去逃命。

    只見他悄悄凝聚真氣,暗然使出梯雲縱,身子凌空一騰落到屋頂之上,趁著黑夜提起輕功,在那千萬間瓦屋之頂拔步逃命。

    道士一招斃數命後見帶頭人逃了,氣憤之至,他也拔空一騰身輕如燕,飛上屋頂,藉著月暉,提劍飛追而去。

    剛才這生死一歷,已嚇得花千坊人魂飛魄散,還好沒人在戰鬥中損失。

    花無言趕緊召集眾人檢查傷勢,忽然院門被人推開了,只見一個白衣少女走了進來,身後牽著一匹白馬,眾人細看,那竟是花惜淚的愛馬:飛雪。

    大家看那白衣女孩,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一雙眼睛大而機靈,雖身上略染淡塵,但也難掩她的清純脫俗。

    女孩剛進門脫口便道:“敢問眾位女俠可是花千坊中人?”

    花千坊眾女把受傷之人圍在中間,提高警惕反問道:“我等是與不是與你何干?你卻又是何方高人?花千坊的飛雪神駒如何會在你手中?”

    白衣少女長噓一口氣,像是心裡有塊大石落了地般:“諸位既然識得花千坊神駒,那必十有八九為花千坊中人,看來小女子沒有尋錯。”

    “你不可顧左右而言他,先得答我之問!”一花千坊弟子凌眉道。

    那白衣少女把那白馬拴到院中柱子上,挑了挑柳葉眉,淡笑道:“小女子前來還馬,卻不是來回答問題的,這位姐姐若很喜歡問問題,待來日小女子有空,再陪你答上三天三夜如何?”

    “哼,巧舌如簧,休想開脫。”那花千坊弟子“唰”地拔出佩劍,站身而起,走向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秀眉一皺:“姐姐這是要為難小女子嗎?”

    “無故盜馬,大鬧飛雪城,讓花千坊背此大鍋,這是你們首先為難了花千坊,姑娘難道還要反咬花千坊一口?”那弟子乃花千坊紅葉長老座下弟子青羅。

    此女生性耿直,有話就說,此刻見白衣女孩送回花千坊神駒,心中頓時聯想頗多,一時氣憤,便欲拔劍相向。

    那白衣女孩啞然失笑:“照姐姐的意思,我在路邊撿到一把菜刀,剛好有人用那把菜刀殺過人,而殺人兇手就是我咯?”

    “哼,還想狡辯!你既未盜馬,又何苦把馬送回?”青羅手挺長劍,指著白衣女孩質問。

    白衣女孩卻不卑不亢,挺胸回問:“我若真盜了馬,還會傻到自投羅網,跑到此處來讓你用劍指著鼻子審問嗎?”

    青羅被她反問得一時舌結,找不到話兒講了。

    白衣女子拍了拍手,擠擠眉頭,說道:“好了,馬兒既然已經還了你們,我藍雪鳶的任務便完成了,各位女俠後會有期。”

    說著轉身欲走,花無言道:“小姑娘,那位劍魂大俠本已隱居西域多年,今夜為何竟突然出現,對花千坊施與援手?”

    那白衣女孩藍雪鳶聽之身體一震,口中道:“救你花千坊的人是他,與我沒任何關係,若各位真想知道,那便去找他問吧,告辭。”

    藍雪鳶說罷轉身拔腿便溜。

    花無言眼色一掃,身邊眾弟子已紛紛閃身,將那藍雪鳶團團圍住了。

    花無言與那被圍下來的白衣女孩道:“今夜你若不把此事講個清楚,花千坊斷是不會放你離開。”

    “哼,大難臨頭,諸位竟在此耀武揚威,實在教人不敢恭維啊。”藍雪鳶小嘴一扁,諷刺道。

    花千坊眾人面面相覷,卻不信藍雪鳶那一面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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