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九劍戮天 作者:付小天 (全篇完)

 
ccc1971 2019-2-2 17:17: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5 57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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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付小天,塔讀文學作家。

【小說類型】 : 武俠仙俠

【內容簡介】:

  武林聖劍赤霄驚現江湖,引得天下大亂,各方門派為奪絕世寶劍大動干戈,一場血雨腥風橫掃天下!
      
      孤命浪子,家破人亡,苦情少女,身世迷離,二人不期而遇,相愛相殺一生……
      
      因為一個傳說,改變了天下千萬人的命運,誰能逆天改命,斬妖除魔,重振朗朗乾坤?
  
【其他作品】:《一塊板磚的逆襲路》、《山河劍影》、《絕地求生之榮耀戰歌》、《回魂煙》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9-2-27 19:30 編輯

歡喜就好;
不必給自己太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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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7:22
九劍戮天 第0001章 赤霄現世

重陽,西域赤霄山巔,殷紅色的彤雲如同一張血網,倒扣在這蕭殺的末日戰場,天空血雲中有一張惡魔的臉時隱時現,朔風呼嘯狂雪翻飛,刀山劍海煞氣衝天,一道道閃電似如惡魔手中的舞帶,在血紅的天幕中划出無數道極光,似要把這無邊血穹給撕裂……

“誰以赤膽祭軒轅,主次顛倒乾坤變;沉沙折戟烽煙起,浮屍萬里無人憐!九幽惡靈興風雨,劍鋒飛血如花艷;戮屠三界斬六道,天地眾生存心間。”

有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天地之間悠悠飄蕩,吟誦着這首無名之詩,那聲音雖不大,但穿透力卻極其強悍,它如附骨之蛆一般刺破了人們的耳膜,直向心臟侵襲過去,殺陣中的萬千武林好手雖竭力想用內力將這聲音壓制下去,但卻全然適得其反,只見他們一用力體內真氣便如開了口的水壩一般倒沖而上,無論你修為再高定力再好也無法止住這股真氣的衝勁,待那沙啞聲音把無名之詩吟誦完畢之時,現場無數英雄好手全然噴.血向天!

無數的血柱匯成了一條駭浪驚濤,反衝着向天空飛貫上去,此時雷電漫天鬼哭狼嚎,天空中的紅雲似大海巨波一般飛騰翻滾,人們的耳畔如同有千軍呼嘯萬馬奔跑,天地間翻飛的雪花在鮮血與紅雲的映襯之下,也全然變成了血紅之色。

如同九幽惡鬼從地獄中放出,人們的耳中全全是那魔鬼的哭笑之聲,而同時手中的刀劍身上的衣服頭頂的鬚髮全然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迎空上束,被血色的光柱吸引着全全要衝天而去般,就連身上的皮膚體內的血肉也被那股大力所引,與自己的肉體對抗衝擊,而五臟六腑也被那吸引着瘋狂撞擊着身體,直撞的人人七竅流血慘不堪言!

但見一眼望去,赤霄山頂血流成河哀嚎遍野,那無數成為血團的人捂着腦袋在血地上滾來滾去,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比修羅屠場人間地獄還要恐怖數倍,這,難道就是末日?難道就是九幽羅剎現世?

沒人能講清楚,因為此時此刻此地,已再無清醒之人,所有人的耳邊都聽到惡魔的歡聲,眼中看見的全是死神的笑顏,直到一道白光,從血紅的天際直直劈下,劈破了血紅之色,斬進被鮮血所浸泡的黑泥當中。

端聽得“轟”的一聲驚天巨響,如同太陽從天上掉了下來,更似從萬人之中引爆了千斤火藥,那白光落地之時便轟然炸開,以赤霄山頂為中心,方圓半里全然化為焦土,在場半數人等瞬間便化為了青煙,那些僥倖活下來的,又有一般被刺目的白光灼瞎了雙眼,而未有瞎眼的也只敢待白光緩緩散去,才慢慢睜開眼睛,看向炸點中心。

劍!

被爆炸波所沖開的凹坑之中,斜插着一柄血色長劍,那劍劍身通體透紅,如同是被鮮血浸透的一般,散發出暗紅的光芒,一條血龍纏繞在劍鞘與劍柄之上,而劍扣之處有一顆魔鬼的頭像,面色凶神惡煞,像是被長久幽禁的伏地魔,目光里充滿着無盡的哀怨,而纏繞在劍身上那條血龍,便是那伏魔的神聖,威武不可侵犯。

所有人都呆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因為他們都想向不到這柄血劍是從天而降還是由地而生,因為劍的出現方式太駭人聽聞太匪夷所思,在他們眼中這已不是劍,這是一隻惡魔,吃人的惡魔,惡魔現世,有誰敢動?

直到,有人叫了起來:“赤霄,這就是傳說中的赤霄劍啊,赤霄現世,血流成河,上古神劍赤霄當真現世了。”

這話一出,如同平靜的湖面扔進了一塊巨石,瞬間掀起了狂風巨浪,周圍所有人蠢蠢欲動,要撲向那巨坑之中去,但聞飛花塢陣營中發出“倉”地一聲,一柄青色長劍迎空出鞘,未待眾人反應,已然撩起一抹青光,人劍合一,如同離弦之箭般射向巨坑中心。

齊天府離恨天手中恨天劍寒芒乍放,一手以劍引電當空斬向飛往坑中的花青龍,口中嘯道:“赤霄乃是天道之劍,有誰敢動,先問我手中恨天同意以否。”

語落之時,劍光已然斬到對方劍鋒之處,端聽“轟”地一聲劇響,那青白二光已然在空氣之中相擊相撞。

花青龍“噗”地射出了一口鮮血,青龍劍劍柄已然直直捅進自己胸膛。

那是因離恨天劈出的那道白光擊到了他劍鋒之上,巨大的回震之力將長劍反擊而回,故刺進了他自己身體之中。

花青龍如斷翅之鳥,無聲跌落到巨坑之中,飛花公子失聲叫道:“花堂主,你為何這般。”

身子撲將出去,欲彎腰去扶那重傷倒地的花青龍,卻有一個小小身影比他更快,如兔子一般從身後彈將過來,把花青龍扶將起來,並摟着花青龍失聲叫到:“爹爹,爹爹,你不可丟下淚兒,不可丟下淚兒啊。”

望着爹爹胸口赫然倒插着他生平最愛的青龍寶劍,鼻嘴之中只有出氣而無進氣,生命正從他身上迅速消失,年僅八歲的花惜淚,簡直要被嚇暈過去。

她只敢一個勁叫着:“爹爹,你莫要嚇淚兒,莫要啊……”

“淚兒,你恨不恨爹爹?”花青龍強忍最後的力氣,向他女兒提出如此一問。

花惜淚心中茫然,她只顧道:“恨,當然恨,我恨爹爹為了飛花塢,拋棄了一切,拋棄了你的家人,拋棄了你的女兒,你難道還要拋棄你生命嗎?”

“如果你恨,那你就從爹爹心臟里拔出此劍,斬斷過往恩怨罷!”花青龍突然伸手扣住女兒右手手腕,扣着那隻手往自己胸口傷口處拖將而去。

全場所有人為花青龍這舉動而大驚失色,盡然失聲大叫起來,那飛花公子更是急急出手,欲發力制止那花青龍的動作。

只見他探空出手直抓下來,眼看將要抓到那父女二人的手,花青龍卻發話了:“塢主,青龍一生依你,這次,你就依我父女一次可好。”

聽到此話,飛花公子登時頓在當場,真是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那花青龍卻微笑着,把着花惜淚的手,毫不猶豫地,從胸口傷口之處,抓將進去!

滾熱的血,溫暖着花惜淚那隻柔嫩的右手,她的手,捏碎了她父親的心臟,握緊了那柄冰涼的青龍劍。

花青龍一臉慈愛地盯着花惜淚,柔聲道:“淚兒,你握到了爹爹的魂,今此一生,這青龍劍便是爹爹,你可明白。”

花惜淚大口大口喘着粗氣,一張小臉時紅時白,時青時綠,教人看起來實是可怖之至。

此時此刻,她已說不出話來,緊握着那柄吞噬了父親生命的青龍寶劍,她的心,也漸然變得堅硬了起來,她深盯着父親的雙眼,心中在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如此對待你的女兒啊?

花青龍沒有回答她,只是輕輕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我兒,莫恨,飛花塢魂,不滅,你若能活下去,記住幫飛花塢奪回九劍,重振飛花……”

蒼天變色,魂飛魄散,一代大俠花青龍,就此悲嗆而亡。

飛花公子臉孔之上青筯暴起,抬手指向離恨天,咆哮起來:“無恥小兒,心狠手辣,還我屬下命來。”

“可笑,一介莽夫有勇無謀,想奪取這赤霄寶劍,敗於吾劍下,乃是他技不如人,這與本座何涉?”離恨天長劍橫胸,冷笑着問。

飛花公子因為過於憤怒而俊臉扭曲,他喉節抽動着,咬緊牙關道:“閣下下此狠手,在本座面前屠殺本座手下,實在是可惡可恨之至,出劍吧!”

“看來塢主今天要與本座一雌雄了,好吧,爾盡放馬過來,本座奉陪到底。”離恨天左手五指緩緩撒開,右手恨天劍在那漫天飛雪中撩空一挑,直指長天。

當世兩大絕頂高手冷目相視,一眼萬年,而他們身後的雙方教眾也全全伺機而起,捏緊手中兵器,崑崙之頂傾刻間劍拔弩張,眼看一場大戰將不可避免。

風更急,雪更狂了,在這殺意瀰漫的冰冷廣場上,所有人眼中只有仇恨,只有殺戳,只有毀滅,沒有誰注意到那個場中摟着冰冷屍體的小女孩。

她手上的血跡看似已干。

她懷中的屍體已然僵硬。

而她手中那柄劍,卻是愈發的冰冷,因為劍的冰冷,導致她的心也一塊冰冷了。

在這驚天對峙之中,任誰也想象不到,這刺出改變江湖格局的第一劍,竟然會是她,花惜淚,花青龍的遺孤。

瘦弱的臂膀,挽起沾血長劍,不知從何處生出的力道,助她刺出這驚天一劍,劍鋒所向之處,竟是那近在咫尺名動天下的飛花公子。

那劍,無聲穿透了他的身體,洞破了他所有防偽,此刻,他像個無助的孤兒,站在那冰涼的世界裡,任由黑暗無邊的漫延。

雪白長衫被青色長劍一貫而穿,花惜淚緊握着劍柄,與她身前的飛花公子直直對視,她眼中射出那對怨毒之至的目光,再一次擊碎了飛花公子的心。

那八歲女孩道:“飛花塢,從我而滅吧。”

“叛徒,找死。”

不待飛花公子發話,飛花塢眾間同時暴發潮水般的憤怒,話聲起落間,無數刀光劍雨飛鏢暗器挾着無盡的憤怒,飛蝗一般向花惜淚激射而來。

這位八歲的女孩,眼看就要亡命於她叔叔伯伯,嬸娘阿姨們的武器之下,離恨天,迎着漫天殺器,撒開了左手,抓向那殺器中心的花惜淚……。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14
九劍戮天 第0002章 血戰山巔

在離恨天的手將要抓到花惜淚身體的前一刻,一條大漢將花惜淚連人帶劍凌空抱起,提身躍出深坑,端聽得“噗噗噗”數聲厲響,那大漢身子在空中顫了一顫,牙關咬得格格作響,花惜淚驚問道:“風伯伯,你為何要冒死救我,我可是飛花塢的罪人啊!”

那大漢使勁將真氣提了一提,一手攬住花惜淚,一手握住青龍寶劍,飛奔在空中已是老淚縱橫,他望着手中青龍劍,顫聲道:“你爹爹生前救了風伯伯無數次,這一次風伯伯把你從敵人的魔抓之下救出,也算不枉風伯伯與你爹爹兄弟一場了。”

“但是飛花塢正值生死存亡之刻,風伯伯卻為了我擅自離開,就算此刻你救我出去,你回去之時該如何交代?何況,何況,侄女兒可是刺殺塢主的罪人……”花惜淚看着大漢的臉色突然變得青白無常,猜想他是受傷或者中毒,便這般問道。

花惜淚問到此處,大漢突然回過神來,低頭沉聲問花惜淚道:“對了,侄女兒,你如實告訴風伯伯,塢主平日待你父女二人不錯,為何到今天這關鍵時刻,你卻要向塢主下此狠手,你如實告訴伯伯,是誰教你刺殺塢主的,是你爹爹嗎?”

花惜淚冷哼一聲,道:“我爹爹對飛花塢忠心不貳,如何會教我去刺殺塢主,風伯伯口口聲聲與我爹爹相知相交,卻又這般懷疑與他,實在教人心寒啊!”

那大漢聽她這般一說,也不由的苦笑搖了搖頭,道:“這世上能讓侄女兒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刺殺飛花公子的人,除了你爹爹,還會有誰?”

“有!”

“誰?”

“我的主人--離恨天!”花惜淚面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這平平淡淡的幾個字如同幾道驚雷,在這個七尺大漢的心中炸開了花,他堂堂飛花塢玄武堂堂主,冒死救下了生死兄弟的遺孤,臨了卻讓他聽到了這幾個驚魂之字,他笑了,一口鮮血,直射長天……

那廂,廝殺正酣。

圍着那柄赤霄寶劍,飛花塢與齊天府兩大陣營在深坑邊上展開了一場曠世之決,所有上陣的都是武林中的頂尖好手,各門各派均已殺紅了眼,空中的紅雲雖然已漸然散去,但地面的鮮血卻是愈流愈多,就連堆到地面的積雪都被染成了殷紅之色。

離恨天手持恨天劍,運起齊天神功,手起劍落之間,飛花塢陣營之中又有幾十個人頭落下地去,那邊的飛花公子正在運氣控制體內亂竄的真氣,適才中了花惜淚一劍,雖未刺中要害,但也刺亂了他的真氣,如不及時運功控住,任由真氣在體內亂竄,怕也是離死不遠。

朱雀堂堂主見已方兵敗如山,已然氣得牙根發癢,他對護在塢主身邊的白.虎堂堂主雪萬蹤道:“雪兄,齊天府攻勢如此猛烈,眼看前方兄弟已無法支撐,塢主的安危交給你了,兄弟我先去擋他一擋。”

見如此頹勢,雪萬蹤也別無他法,只得與朱雀堂主冷光道:“冷兄弟萬要當心,離恨天那廝手中有恨天劍,而且身負齊天功,可非一般人能抗衡的。”

冷光嘆了一口氣,視死如歸:“只要能為塢主爭取一點時間,讓他體內真氣恢復正常,我冷光死又何惜。”

雪萬蹤聽得動容,立身抱拳與冷光道:“冷堂主,我雪某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塢主周全。”

“有雪兄這句話,我冷光也可放心去了,雪兄,保重,飛花塢各位兄弟們,保重。”冷光提起武器,已然熱淚縱橫,抱拳向大家道別。

雪萬蹤與眾人也抱拳對他道:“冷堂主,保重,期待你的凱旋。”

冷光提劍轉身,再無回頭,只是口中大聲道:“朱雀堂的兄弟們,為了飛花塢,為了我們最初的夢想,都跟我沖啊。”

所有朱雀堂的人聽到他的召喚,全然忘記了生死,放下了一切,提上武器,如同潮水一般的跟着他們的堂主,湧向了那邊殺人如麻的離恨天,離恨天手中的長劍咆哮着,歡呼着,飽飲着滾燙的鮮血。

看着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對方的利劍之下無聲消失,一聲慘叫,一抹血紅,一片飛雪,一粒塵埃……竟然是一樣的份量,飛花公子眼中流下了一抹清淚,他與身邊的雪萬蹤道:“雪堂主,一路走來,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可曾有後悔過?”

雪萬蹤心中不由的一震,忙不假思索道:“不,屬下不後悔。”

飛花公子點了點頭,盯着雪萬蹤細細看了一刻,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道:“我們每個人既然做了自己喜歡做的事,無論結果如何,但求不會後悔,取我曙光來吧,我去阻擋一下。

雪萬蹤遲疑了一下,他想了想,與飛花公子道:“塢主,依屬下看來,這是一場天降的殺戮,無論是誰也無法將它阻止,你何不留下有生力量取走赤霄寶劍,寶劍在手,東山再起之日必不遠也!”

飛花公子微笑搖了搖頭,道:“雪堂主糊塗啊,飛花塢窮盡全派之力阻止有人取走赤霄寶劍,就是為了消冥這天降的殺戮,雪堂主今刻卻要本座獨吞寶劍,那可非飛花塢當初之願,更是悖逆天道之事,飛花塢萬萬不可做啊!”

聽到飛花公子如此一說,雪萬蹤也再無他話,只是畢恭畢敬的遞上了手中的金色長刀,飛花公子從雪萬蹤手中取過長刀,邁開大步,踏着血土,向那殺意無邊的戰場走去,口中的話可震寰宇:“離盟主,飛花來也,把你的劍劈向我吧,我飛花公子用手中這柄曙光寶刀與你一見高下!”

離恨天的劍鋒滴血如雨,他剛才又將飛花塢朱雀堂屠了個十之八九,如果飛花公子再晚些出現,他的朱雀堂也怕要成為歷史了!

二人在巨坑的兩側,長身對立,他們相殺一生,此刻這個對視,竟似比一生的時間還要長。

離恨天道:“阻我取赤霄者,死!”

飛花公子說:“沒有人能活着從我眼前拿走赤霄寶劍,包括你。”

“波!”

金光和寒光一同綻放,在所有人一同矚目之下,兩大絕世高手同時揮器殺出!

赤霄劍安靜地斜插在泥土之中,冷眼旁觀着這世間的一切,也似在回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

它,從何而來:

先秦時,有一位沒有出息的青年,他懶,好酒,更好色,最喜歡吹牛。

有一日,他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根生鏽的鐵棍,告訴鄉里人說這是一把從南山仙人那裡得來的寶劍,名字叫:赤霄。

他把它奉為至寶,整日“劍”不離身,他還說自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一條赤龍。

他的牛越吹越大,他說他早就認識始皇帝,始皇帝是白龍,他還說始皇帝不如他,因為他是法力更高的赤龍,他將來要取而代之也做皇帝。

他說他知道始皇帝的元氣已化為一條白蛇最近一段時間正在豐西澤附近游弋,他要斬去這條白蛇,他邊說還邊用撿來的鐵棍比划了一下。

人們都把他的話當笑話、大話,沒有人相信。

可是,在一個晚上,一切都變了。

這天晚上,鄉里幾十個結伴去縣裡學徒做工的青年走到了豐西澤,這個青年也在其中,但他不是去做工而是湊熱鬧,他一邊走一邊掏出酒壺喝酒。

這幫人走到豐西澤時停住了腳步,說來也怪,最近,去縣城學徒做工的人經常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豐西澤附近,所以,為保險起見,大家派了一個身手敏捷的青年先走幾步前去打探,過了一會兒,探子嚇得面無人色逃了回來,他說他走一段路聞到前面隱隱有腥氣,於是爬上一棵大樹瞭望,看見一條碩大的兇惡的白蛇正擋在道路中間,象在等待什麼。

人群大驚失色,再也不敢向前。

這時,這個青年分開眾人向前走去,他說那條白蛇在等他,他要斬了它,他一邊說一邊拔出鐵棍,腳步踉踉蹌蹌,看來他喝了一路,到現在已經喝醉了,人們屏住呼吸看着他歪歪扭扭遠去的背影,心裡都在說:這個傻小子……

一夜過去,這個青年也沒有回來,人們知道他一定成了蛇的美餐。

雲開霧散,大家繼續前行,走了一段路,突然,他們看見一條碩大的白蛇,被斬為兩截扔在路邊。

再向前走了幾里地,發現這個青年正躺在路邊呼呼大睡,他的身體上方有一團雲氣籠罩,雲中有條赤龍正在懶懶洋洋地飛來飛去。

而手中的那根鐵棍不見了,代之的是一把飾有七彩珠、九華玉的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寶劍,劍身上清晰鐫刻着兩個篆字:赤霄。

這一刻,人們都相信了這個青年原來說的話都是真的,而這個青年就是劉邦,這把劍就是斬蛇起義的赤霄劍。

當年的帝王用它斬蛇起義,成就了一番偉業,而如今江湖中人卻為了它浴血爭殺,掀起了多少血雨腥風,這是劍的錯,還是人的錯呢?

無論誰對誰錯,或許都已不重要了,這江湖中事,無論為公為私為天為地,所有爭端皆有緣由,那戰陣中的二人此刻已殺紅了眼,到了這個地步,就算眼前的赤霄劍突然消失,也無法讓不共戴天的二人分開,那,就是江湖恩仇!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18
九劍戮天 第0003章 九劍傳說

有稀世寶刀和罕世神劍在手,再加兩人均是當世絕頂高手,是也剛一交上手,便呈現出了毀天滅地的破壞之力,但劍二人刀劍之末所拖出的光尾,如同可以碾殺一切的粉碎機器,光尾所及之處石土飛揚爆炸蜂起,無論是黑泥枯木還是青石黃岩,一但被那刀劍的光尾劈刀,不破成四分五裂也會碎裂成塵渣。

是也二人騰在空中廝殺之刻,地上的人物全然崩緊神經,目光一刻不離的盯着空中,避免被空中那二位殺神的刀劍光尾所劈到,好不容易才活到現在,到最後時刻如果糊裡糊塗做了光尾亡魂,那是該有多麼的冤枉?

只見飛花公子長刀在手,刀身在空中翻捲起了驚濤駭浪,刀浪如同是那大海中突然掀起的海嘯,隨着他功力的驅使,已然捲起了一道數尺余高的刀風之牆,刀牆在龍吟虎嘯聲中,生生朝那對面的離恨天逼壓了過去。

而離恨天的恨天劍卻勾起了一抹血紅,隨着劍鋒凌空一旋,他已當空划出了一道漩渦,這漩渦如同九幽破洞地獄之門般,天空中的紅雲和地面上的污血全然被漩渦所吸引,在無數惡鬼哭叫幽靈凄嚎聲中,那漩渦愈卷愈大,愈卷愈塊,增似宇宙黑洞,要把這三界萬物給吞滅一般。

看得出來,二人已然是使出了畢生殺力,這空中刀牆與漩渦相撞之刻,便是高下立見,生死存亡之刻,是也在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所有眼光都盯着空中那巨大的刀牆與漩渦,因為所有人的命運都決定於那刀牆與漩渦,他們知道,無論是誰勝誰敗,現場能倖免下來的人,定是渺渺無幾,因為這驚天巨威的衝擊波,足以毀滅一切!

但是,坑底,卻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倚在了赤霄劍上,右手緩緩握住了劍柄,握住了那天赤龍,當坑邊有一個人發現了他,而驚叫起來時:“混賬,你是何人?放下赤霄劍!”

人們被這聲音驚醒,忙全然把目光投向了巨坑之中,就連空中生死相搏的二人也被驚得低頭看來,只見坑底那人渾身是血,頭髮和衣着凌亂不堪,除了他那一雙面對天下群豪不卑不亢的堅毅眼神之外,其他的完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人們只知道,此時此刻,赤霄劍,在他手中。

那血人面對天下群豪,淡淡道:“你們所有人口口聲聲為了天下蒼生要擁有此劍,卻為了爭奪此劍讓多少生靈化為塗炭?飛花塢?齊天府?一個個自稱為民作主的門派們,誰又真正為天下萬民作想過?”

“你是誰?你有何資格,在此評說我等的功過?”離恨天心中生怒,脫口直問。

那血人道:“我是齊天府的剋星!”

飛花公子又道:“既是齊天府的剋星,那必是我飛花塢的朋友,這位朋友何不報上名號,飛花塢也好與你相識。”

血人冷哼一聲,回道:“我沒有朋友,如果有,那只有手中這把劍,才算我的朋友,爾等,不配。”

離恨天與飛花公子的目光在空中一接,眼中均有精光一閃,竟異口同聲向那血人道:“看見你是想奪此寶劍了?”

“劍是我友,何言爭奪?”血仰面朝天,無懼一切!

“找死。”

在場所有人等發出了一聲驚天齊呼,手中所有武器全然向那坑底血人拋射過去,天下群雄的憤怒已然被血人激起,不將此人剁得粉身碎骨,他們絕不甘休,因為這個血人,要奪赤霄劍。

無數刀劍之後,是空中斬下的一白一紅兩道巨光,白的是刀牆,紅的是漩渦,空中的飛花公子與離恨天二人,兩大生平仇敵,在此時此刻,竟也選擇了聯手,他們不會讓赤霄劍旁落,所以漩渦與刀牆合二為一,以驚天巨威斬向了坑心。

佛阻殺佛,魔阻屠魔,這世間再堅硬的物事,也敵大高手的這傾力一擊,紅白相合的這一擊之力,乃是將原來的威力提升了十倍不止,自天擊下的這一道奇光,竟是冰火相交,前面飛着的刀劍武器被前光所凍住,而後面的光一到達,盡全然化為煙塵,被灼燒成一片灰燼,那血人坦然笑對從天而降的巨光,他的身體,已然被前光籠罩和凍結。

“轟!”下一秒,一聲巨響之後,天崩地裂。

如同引發了一場地震,在那兩道強光擊到坑心之時,赤霄山巔突然間隆隆作響,地動山搖,所有人被地震顛簸得無法站立,就連心臟都快似要被搖飛出來一般,這地震持續了整整一刻鐘時光,待那坑中煙塵散盡,眾人定睛看去之時,全然驚呆了。

只見那深坑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個深不見底的無底大洞,有膽大之人湊身往下看去,卻見洞底竟有白色亮光,而從底下還有怪風往上直灌,這教眾人驚奇不也,紛紛議論這奇洞是從何而來,為何又會有風灌上,難道它是通向外面?

空中的離恨天冷哼道:“我沒有朋友,如果有,那隻有手中這把劍,才算我的朋友,爾等,不配。”

適才被擊出這驚天巨洞,飛花公子心中本已生奇,聞得對手如此一說,他心中念頭一轉,冷聲道:“飛花塢能工巧匠冠絕天下,作此機關乃是舉手之勞而已,離盟主竟也為此事作奇,事在出乎本座意料。”

“哈哈哈,離某適才只是不經意一問,飛花塢主竟會作出這般反應,可是要引離某下洞探險,好一網打盡?”離恨天乃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已猜出飛花公子之意圖,所以一句揭穿。

飛花公子冷笑一聲,道:“剷除齊天府,用不着使那旁門左道,今赤霄已失,便是你我一了多年恩怨之刻了,離賊,留下命來。”飛花公子話罷,手中曙光寶刀再度翻起,欲與對手一見高下。

而離恨天也長劍橫胸,冷笑道:“飛花塢存於江湖多年,對朝廷形成不小威脅,更對本座行事礙手礙腳,如今還想覬覦赤霄,此時不滅,還待何時?”

兩人再次交手,地面的人也齊發一聲喝,戰到了一起,這是多年以來所累積的世紀大戰,飛花塢齊天府二派的恩怨已堆積到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之地步,如今再加上赤霄劍現世,已成為了各派爭奪的目標,此刻在戰場上殺死一個敵人,以後在爭奪神劍的過程中就會少了一個對手,所以這現場的慘烈程度不是能用言語所形容的,什麼積屍若壘血流成河也無法用來概括了,只有四個字“殘無人道”!

為何要奪劍?這緣自江湖中百年以來的一個傳說,傳說上古有九柄神劍,而這九柄神劍沒隔三百年就會在江湖中重現一次,而無論是誰,只要得到這九柄神劍中的任何一柄,力可改天換地,稱雄於世,而這一年,正是傳說中九劍現世的一年,所以這一年,天下發生了很多大事。

而就是這一年,大太監曹燦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此人坐鎮東西兩廠,差使錦衣衛,大肆迫害朝野重臣,搜刮民利,因而天下無數忠良皆被其害,朗朗大明乾坤頓時間暗無天日,大廈將傾。

幸飛花公子逆天而出,挽長刀戰群魔,聚天下英雄飛花塢,意圖以此組織力阻閹黨,以正天下。

所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飛花塢建立不過半載,竟已成江湖第一大派,教眾遍及大江南北,盡乃行走江湖替天行道之輩,飛花塢所到之處,貪官污吏販夫走卒飛賊毛盜無不聞風喪膽,該收手的自然收手,不收手者自然會被剁手。

傳言飛花塢極盛之時,座下設有青龍,白虎,玄武,朱雀四堂,這四堂分別管理江南,中原,關東及西域,而四大分堂的堂主分別是花青龍,雪白虎,風玄武和月朱雀,風花雪月四位堂主屬下教眾均在千數以上,人人行俠仗義,個個是那正義的化身。

那些年,正德皇帝的子民們可以沒聽說過皇帝叫啥,但不能不知道飛花塢主叫啥,因為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可以帶給他們公平與正義的人,那人叫“飛花公子”。

當飛花塢的勢力挑戰到閹黨的根本利益之後,那高高在上的曹九千歲自然也坐將不住了,他立刻培植爪牙,反制飛花塢,而那號稱齊天府盟主的離恨天,便是曹燦培植萬千爪牙中的一個。

時天下江湖群雄並列,丐幫五毒威震南北,峨嵋少林雄峙東西,再加上關外天山派乃為後起之秀,而離恨天其人竟也是出自天山,自出道以來,此人以一柄恨天劍稱雄武林,鮮逢對手,各大門派乃為頑固保守之人,因擔心自身利益被飛花塢所侵,遂結成同盟,推離恨天為盟主,以抗飛花塢,但那幕後主使,卻是那曹燦是也。

幾經爭鬥,又是數月過去,當初名盛一時的飛花塢終不敵齊天府如同潮水一般的圍剿,最後數歷大敗,被逼上老巢赤霄山,而齊天府更是窮追不捨殺上赤霄山之頂,與飛花塢展開了一場慘烈無比的大廝殺。

那一戰,引出了赤霄劍,但飛花塢也傾派覆沒,飛花公子身受重傷下落不明,而他的青龍,白虎,玄武和朱雀四大堂主則是死的死逃的逃,如同那漫天飛雪一般散落天涯,再難尋到蹤影。

飛花塢覆滅之後,齊天府隨即解散,那合建齊天府的眾神自然也各歸各位,武林再次回到風平浪盡之中,而在這眾大門派收心罷手之時,武林中又突然冒出三個教派,此三派分別立足西南,大漠和中州,作風亦正亦邪,忽忽幾年風頭大勁,直有蓋過當年飛花塢之勢。

傳說這三派之一花千坊坊主乃是一如花少女,使一柄青龍劍,劍法更是出神入化,鮮有人能匹敵,多少江湖中人都敗在此女子劍下,久而久之,江湖上便送其名號曰“青龍玉魔”,此女名號中能帶個“魔”字,看來也是一號厲害人物。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25
九劍戮天 第0004章 打魚小子
  
話說在那西南百萬大山之中,有一處奇異之地,被人喚作“三江並流”。

三江並流乃是指碎夢江、追魂江和絕江這三條發源於雪域高原的大江在西南境內自北向南並行奔流三百餘里,穿越擔當修羅山、血漫山、狼山和飛雲嶺等崇山峻嶺之間,形成世上罕見的“江水並流而不交匯”的奇特自然地理景觀。

其間有條追魂江,江畔十折九拐處,有座花千坊,此谷依山傍水,緊臨百萬大山,地理位置險要之至,卻乃是傳說之中的花千坊總舵所在之地。

名揚天下的花千坊,總舵卻隱藏在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此事說出來任誰也不會信服。

且別說外人不信,就是本地土生土長的鄉漁娃子,也很少聽說此處有個花千坊存在。

這日晌午時分,追魂江上的打漁娃便遇到這麼一樁怪事,當他的漁船駛到十折九拐第一灘時,只聽“嗖嗖嗖”幾聲,有三條身著奇裝異服的中年漢子像鳥雀一般落到他的小木船上,嚇得這位十九歲的打漁娃差此滾下水去。

在他將要落水的前一刻,一隻鋼鉗般的大手將他左肩捏住了,那巨大的力道疼得他呲牙裂嘴,哀嚎不止:“唉喲餵,幾位大爺,小的只是一個打漁娃,可沒得罪幾位,幾位何苦要這般驚嚇小的。”

“聽小哥口音,可非本地人士,卻不知小哥為何隱姓埋名,在這追魂江上打漁為生?”那鐵鉗大漢像捉隻小雞一般,輕輕抬手,竟將小漁郎摔了個好狗吃屎,扔到那甲板上去。

小漁郎像只皮球一般滾了兩滾,才爬身坐將起來,他捂著被捏得生疼的肩膀一邊鬼喊辣叫,一邊偷偷打量起了船上三人,口中道:“小的冤枉啊,小的從小就在追魂江邊長大,不在江里打漁為生,去了別處,小的也無法活得下去啊。”

這船上三人一人壯如小山滿身厚肉,一人瘦如枯草不盈一握,還有一位鬚髮花白者,看起來慈眉善目,極像一位教書先生。

那小山堆般的壯漢將小漁郎扔到甲板上後,怪眼一翻,提起了小漁郎放在江水中的魚籮子,但見十幾尾魚在那竹籮中歡快跳躍,他動了動臉上鋼針般的鬍子,與小漁郎道:“這江中魚兒如乾瘦,你竟忍心捕捉,小小年紀,那良心實在壞極。”

小漁郎聽到此言哭笑不得:“追魂江中桃花魚,個頭瘦小,自古如此,小人乃一介漁夫,不捕這瘦魚,又能何為?”

那壯漢卻不由分說將魚籮往江上一翻,籮中魚兒劈裡叭啦一尾尾被倒將出來,全然掉進那江水之中,魚尾一擺,歡快地遊開去了。

壯漢盯著小漁郎,一臉坏笑道:“這魚兒如此之瘦,料想也填不飽小哥肚子,何不將其放歸江中,待長肥些了再來捉吧。”

小漁郎盯著水中飛速遊開的魚兒,一臉的慾哭無淚,他道:“魚兒雖瘦,但也可以果腹,壯士你將我魚兒放了,小的家中還有重病老母,今不知用何物換米回去孝敬母親了。”

說到此處,他竟眼眶一紅,淚珠兒從腮邊滾了下來。

那壯漢卻蠻不在乎地道:“男兒漢大丈夫,豈可輕易流淚?家中若有重病老母,這錠銀錢你拿去換米便是。”說著手中竟多了一塊元寶。

那銀元沉沉的,少說也有二三十兩,他捻著元寶在小漁郎眼前晃了晃,說道:“這塊元寶能換你打一年的瘦魚了罷?”

小漁郎臉上有些驚詫,他盯著壯漢手中的銀元反問:“你要用這塊元寶賠償我那一籮瘦魚麼?”

“不是賠償,是僱傭。”小漁郎身後的瘦子乾咳一聲,陰陽怪氣地說。

小漁郎一頭霧水:“僱傭?幾位莫非想僱傭小的帶諸位遊山玩水,領略花千坊大好風光。”

“小哥莫要與我等裝瘋賣傻,這塊銀子乃是買了小哥你的性命的。”那白須老者也發了話。

小漁郎頓時驚道:“老爺爺你何出此言,小的之命草芥一條,如何值得了這一塊元寶?”

“小哥卻莫妄自匪薄,九年前的重陽節前你的命或許一文不值,但重陽節後,你的命卻價值千金。”白須老頭雙目射出了兩道寒芒,直刺小漁郎的臉孔。

小漁郎心中一緊,冷聲道:“閣下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白須老者臉上浮起了詭異的笑容,身子凌空欺身掠飛而來,迎著那小漁郎直直撲至,口中道:“飛花塢唯一傳人,老朽該叫你為小漁郎呢,還是風易寒?”

小漁郎見三人呈三角之勢將自己圍在船心,已是進退兩難,遂道:“閣下既已知我身份,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小漁郎道:“閣下所謂的正事,可是想從我口中打探飛死公子的下落?”

“小哥果是聰明之人,看來你的性命還有希望保的下來。”白須老者邊說邊暗提真氣,以防對方突然出手。

小漁郎看似整個人已被那白須老者控住,動彈不得,但他臉上卻絲毫沒有懼意,只顧道:“三位敢在花千坊地頭鬧事,想必也是受到花千坊的授意?”

“小哥你在花千坊地頭橫行了八九餘年,那也是被花千坊所蔭護的?”一邊的瘦子又陰陽怪氣地問瞭如此一句。

小漁郎卻不懷好氣地道:“小爺我來到此地之時,那花千坊還未存在呢。”

“如此說來,花千坊卻是為小哥而生?”壯漢也坐不住了,上來插嘴問道。

郎小孬卻笑了,他說:“幾位大爺太看得起小子了,小子只是追魂江邊的一個打漁娃子,如何敢與那花千坊扯上乾系?”

“你小子莫在此裝傻充楞,今天爺幾位既買了你小命,端是不會與你繞圈子的,說,飛花公子在哪?”那壯漢大眼一鼓,右手撒開向那小漁郎頭頂抓去,眼看小漁郎就要吃虧。

豈知他那隻手在抓到小漁郎頭皮之前,被一條極細的線給勒住了。

壯漢一時驚訝,目光順著手上那根細線看去,卻讓他哭笑不得,原來那竟是一根釣魚的魚線,而魚線另一端,竟是一位蓑笠老翁蹲在江邊怪石上,靜心垂釣的樣子。

見自己的手被對方的魚線縛住,那壯漢登時怒從心起,大罵起來:“兀那狗釣賊,竟敢惹你爺爺,嫌命長麼……”

可他話還沒罵落,碩大的一個身體卻被老翁輕輕一拉釣竿,像條魚兒般被釣到了空中去,還未待同伴出手救他,那壯漢已被釣魚老翁一甩竿,撲通一聲拋進了江水中。

壯漢狼狽不堪,毫無防備被那老翁如此一弄,實在是羞怒之極,只見他在江水中幾番扑騰,竟無法掙扎出水,好似那江底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拖在那水中一般。

見壯漢在水中扑騰,無法跳回船上來,捏著小漁郎脖子那白須老者怒了,提聲質問小漁郎:“好小子,沒成想你竟請了幫手,對我等也下此黑手是吧,你既不仁,莫怪老朽不義,若我那兄弟有個三長兩短,你小命也休想得保。”

小漁郎冷哼一聲,說:“適才他將我魚兒扔進江水中時,我有百般哀求,他卻不為所動,此刻也教他領教一番無助之痛,有何不可? ”

“你這小子死到臨頭,那張嘴還生硬得很,信不信老子一把捏斷你這喉嚨?”老者被小漁郎的話嗆得要緊,不由間在手上加了力道,直捏得小漁郎喉口生疼,臉漲通紅,大氣也難喘將得過來。

看見小漁郎被如此一捏,那邊的釣魚老翁卻是不急不慢地道:“小道友在這追魂江大風大浪中漂了這般些年,豈可就這般輕易敗在幾隻老鬼手中?”

別人已被捏得快斷了氣,那釣魚老翁卻還在此大說風涼之話,幸好小漁郎從小深知此人為人,因這釣魚老翁從小便喜歡捉弄於他,而且看他的笑話,是也在這關鍵時刻取笑於他,那也當見怪不怪的。

小漁郎已被捏得雙目凸出,形似惡鬼,那白須老者若手上再加半分力道,這傢伙必命喪黃泉,歸了西天,但他還是用盡最後一絲力道咬牙切齒,廝吼道:“你若不捏死我,我定使你一生後悔。”

“老朽此刻便教你後悔,飛花公子下落在哪,說是不說?”那白須老者一手捏著小漁郎的脖子,一手伸進小漁郎的嘴中,端聽咔吧一聲,一顆血淋淋的門牙便被他摘了下來。

那好生生的門牙被對方活生生摘下,這種鑽心之疼諒是誰也無法承受,只見小漁郎滿嘴血污,疼得差些暈倒過去,但他還是口氣很是堅決,吐著一口血水用含混不清的話道:“你便是此刻殺了我,也休想從我口中得到點甚麼,惡鬼,來吧,你風爺爺不懼。”

“好個風易寒,看起來硬氣得狠,待老朽挖了你這對狗眼,看你還有甚麼硬話可講?”那白須老者被風易寒(小漁郎)那般一激,自然也怒火當頂,他左手立刻呈鷹爪之樣,扣向對方雙眼。

眼看那風易寒雙目將被捏爆,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見那白須老者身體不由自主向後一抽,似有人伸手從後面拖了他一把一般,風易寒也被他拖著向前送了幾尺餘。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26
九劍戮天 第0005章 一謀而合

那邊釣魚老翁笑道:“小道友口氣雖然硬得很,身手卻是這般窩囊,真是丟了飛花公子的大臉了。”

“江老鬼,你休對我冷嘲熱諷,我風易寒今天斷是死了,也絕不教你如願。”在這生死關頭,那風易寒還有空說話回擊釣魚老翁,實在教人匪夷所思。

而風易寒身後的瘦子見白須老者身子向後急送,料定那老鬼已被人偷襲,忙暴喝一聲欺身撲向江老鬼頭頂,大吼道:“你這廝竟敢暗施黑手,是不把湘中三鬼放下眼裡麼?”

那江老鬼哈哈一笑,說:“三位為湘中三鬼,而老朽卻是江上老鬼,既是鬼與鬼相爭,那也沒有甚麼放在眼裡放在心里之論,看竿吧。”

他話落之時,手中釣竿猛地一收,那釣竿另一頭卻是連著江水中掙扎扑騰的壯漢,而他這一收釣竿之時,那江中壯漢也如同一尾魚兒般被隨竿拋起,捲著甩向空中撲來的瘦鬼。

這江老鬼用一條小小釣竿將一個快兩百斤的漢子像釣魚般輕輕撫摸拋來拋去,這等腕力,無論在誰看來,不用驚世骸俗來形容,也難尋到其它詞了。

瘦鬼手中本已扣住兩枚暗青子,本欲在出手對付江老鬼之時發出暗器,也保提升勝算,怎料那江老鬼似已預先知曉他的意圖般,在他出手之前將他同伴拋了出來。

這一招打的著實高明。

瘦鬼扣在手中的暗器不反射不出去,就連他撲下來的身法也不得不瞬間緩住,口中道:“好你個老鬼,竟敢用此陰招,果然夠陰險。”

說此話時,他身子又急急拔高了數尺,以求避開那壯漢飛撞而來的身體,但那壯漢卻被江老鬼用釣竿控制著追他撞去,直似一只超大號的流星錘,教瘦鬼在那空中攻也不是,防也不是,只得急急在空中猛提身子,以求避開那壯鬼飛撞而來的身體。

江老鬼僅憑手中一根釣竿,不但力拒三位高手,把對方玩得團團打轉毫無建樹,而自己卻只蹲在那塊怪石之上,竟絲亳沒有挪動身體。

這以靜制動以柔克剛的手法,實在是高人一籌,教人不得不服。

瘦鬼在空中與江老鬼用釣竿控制的壯漢周旋幾圈之後,苦無找到突破之口,被逼無奈之下,竟然急中生狠,把雙手之中那七八枚暗器全全射向船上的風易寒,勢欲鬥個魚死網破。

數枚暗器當空射下,全全迎那風易寒激射過去,而風易寒整個人卻是被白須老者扣著喉嚨,無論如何也難以脫身,照這般看來,他被暗器射個透心發涼亦乃遲早之事。

風易寒不知自己頭頂已射下暗器,此刻還奮力掙扎在白須老者的虎口之間,眼看他就算不被暗器射死,也會被那白衣老者一爪捏死,想到此著,他不禁悲從心起,淚珠再次滾出眼來。

這風易寒也不過一十八九歲的少年,此人早年流落江湖,日子雖過得艱辛但也逍遙無憂,直至九年之前的一場巨變,他不得不心藏一個驚天大秘,隱藏到西南百萬大山之中,以打漁娃的身份躲藏到這花千坊的地盤,只求把那秘密永遠藏下去。

就算丟掉了性命,這個秘密也要隱藏下去,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教外人得知的。

想到此處,那風易寒心中已無懼死亡,只見他一拍大腿,長嘯道:“爾等儘管來吧,殺了小爺,小爺死又何懼?”

“放心吧小子,你死不了的。”那礁石之上氣定神閒的江老鬼聞得易風寒一心求死,眼看死亡也瞬間光臨風易寒頭頂,他也忍不住發出此言,同時,頭上的那隻竹編斗笠也隨話飛起,鏟向風易寒頭頂。

那斗笠的速度快的驚人,雖只是從瘦鬼發出暗器之後射出,但也是後發先至,端聽得撲楞欏幾聲,那鬥簽已飛速旋轉著鏟至風易寒頭頂。

因為那斗笠的旋轉速度實在是極快,而瘦鬼的暗器剛好也射到那斗笠之上,斗笠在飛速施轉之時,把射到上面的五六枚暗器全然轉作了一條暗器線,嗖嗖嗖幾聲,射進了近在咫尺的白須老者右手彎處。

那白須老者做夢也想像不到,自己竟然會被如此暗算,這實在是巧上加巧,而手腕瞬間失力的他心中也不想就此敗了。

只見他突地發出一聲怒喝,雙淚驀然射出兩道毒光,左手袖中也同時射出了一條槍頭,咔嚓一聲插進了風易寒的右胸之中。

那槍頭想必是他藏在袖中的防身之物,此刻因右手受傷放了風易寒,但他又不甘心風易寒就如此脫身,遂使出了這最後一招,要置那風易寒於死地。

而這一槍也把那風易寒直穿了個透心涼,只見他一臉驚詫與不可思議的表情,萬分吃力地回手摀住了插在自己胸口上那條短槍,整個人很快便直挺挺地仰面倒進江水中去。

見風易寒跌落江中,石礁上的江老鬼怒吼著彈將起來,還未待白須老者反應過來,江老鬼已如餓鷹撲食般當空襲下,而迎面推來的這一掌更是挾著赫赫勁風,把那白須老者的鬚髮都卷話反炸而起直衝青天。

再無別的辦法,他只得迎著那空中奪命一掌,推出了自己的左掌,而掌中也注盡了十成功力,欲以這一掌的全力把江老鬼擊退。

“轟。”

兩隻手掌在一聲驚天巨響之中相撞到了一起,而兩掌相撞的衝擊波,竟把那條木船震得四分五裂,船身木塊像是被炸彈炸了一般,全然七零八落地在那追魂江面四散飛射開去。

被一掌轟頂的白須老者也一腳踏空掉進了江中,他正想翻身掠起,江老鬼一腳踏上了他的肩頭,冷聲道:“你手段如此毒辣,竟然使出那麼卑鄙的伎倆來暗算於人,從此你便永遠泡在江水里吧。”

話音一落,不待白須老者回話,江老鬼又凌起一掌,直直按到那白須老者的頭頂。

這一掌去勢極塊,且力大無比,那白須老者還想掙扎著逃開,那一掌卻已砸到他的頭頂,直砸得他七竅噴血雙目凸出,眼見已沒了性命。

其餘二鬼驚喝一聲,忙欺身下來營救,但卻為時已晚,因為那白須老者已被江老鬼一掌擊入江底,轉眼便被巨浪捲走了。

胖瘦兩鬼見同伴殆去,一時間悲憤交加,不懼那江老鬼神通如何廣大,兩人齊發一聲怒吼,左右同時出手向江老鬼奔襲而來,而江老鬼心牽風易寒的安危,擊殺白須老鬼后卻無心應戰,身子急退數丈,欲去追那江中漂浮的重傷者風易寒。

二人識他之意,如何肯放他追上,於是可中同時祭出暗器,迎著那江老鬼的背心狠射而去,勢以二人之力,力阻江老鬼營救風易寒。

那一胖一瘦二鬼使出看家本領攻將過去時,江老鬼正分心去看江心漂走的風易寒,是也二人一阻一追,使出的暗器也如飛蝗一般激射而到,眼看江老鬼即將身中暗器橫遭算計,豈料那江老鬼突發一聲怒喝,身上披風無風自鼓,把那十數枚飛射而到的暗器全給拍飛開去。

因木船被砸破炸裂,此刻滔江水之上已無落腳之點,江老鬼借力騰到空中,與身後那二人叫道:“你我雙方各損一人,如要再苦苦相逼,那水中傷者必難再生還,二位可願聽我一語?”

那胖瘦二人也在努力提氣穩住身子,此刻聽江老鬼如此一說,便也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同聲道:“你有何話語,快講。”

“二位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我們此來目的,大家千辛萬苦前來西南,無非想從那少年口中查出飛花公子下落,而今如果那孩子就此身亡,這飛花公子的下落怕是從此再也查不出了。”江老鬼眼看風易寒在江水之中愈飄愈遠,心中大為急迫,於是道。

經他如此一說,那二人頓如中了當頭棒喝,立時醒悟,胖鬼一拍腦袋道:“真是該死,這飛花公子的下落我們兄弟三人追尋了好幾年,如今好不容易有點頭緒,卻差一點被一時義氣用事給壞了事。”

所胖子如此一說,瘦子也忙道:“確實不該,萬萬的不該,適才如若能靜下心來多多思量一番,想必老鬼也不會白白送命,那小子自也會被手到擒來。 ”

兩人既已想通,那江老鬼自也放下了心,他道:“好吧,既已如此,我們不如先罷了爭鬥,去把那風易寒救起再說。”

三人說到風易寒才回過神來,等他們回頭一看,那茫茫江面上哪有風易寒的身影,心想定是因風高浪急,那風易寒被江水捲到江底去了,三人在心急如焚之下也別無他法,也只得粗粗相商一番,沿那追魂江下游去堵灘尋人。

追魂江在西南乃是出了名的大江,此江流經之地多為山高林密絕壁懸崖,而花千谷這個地方,更是著名的九折十拐大險灘。

追魂江流到花千坊時,大江兩邊的山峰頓時如虎牙交錯一般重疊而來,本來平靜寬闊的江水到得此地突然收緊,變成了奔騰咆哮的狂龍。

因兩岸山高壁絕,一線天開,那奔騰的江水在那足下便似一條狂放的青龍,肆意奔騰劈山開谷,霸道橫行威猛無比,是也世人又稱此地為鬼門關,又在谷邊的平地之上建立城寨,喚作花千坊。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27
九劍戮天 第0006章 血染荒村

這花千坊因深居幽谷臨江倚崖,遠遠看去如同是嵌進崖壁上的一般。

花千坊嵌在懸崖之上,出入卻無任何道路,江湖傳聞這寨中之人個個為武功絕頂之高手,所以這上與下進與出根本不需要路,因為他們能飛上去,在當地人眼中,花千坊中的人​​個個都是神仙大聖,出神入化那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在九折十拐的第七拐處,有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漁村,小村正對著花千坊,在江對岸的半山蔭處,也就十來戶人家的樣子,此刻家家茅屋頂上炊煙梟梟,看來是在做晚飯了,但唯獨靠近村尾的一間小茅屋少了炊煙,晚歸的漁民們看著村尾那座小屋少了炊煙,心裡也不禁嘀咕開了:“今兒奇了怪了,小寒娃子為何還不做飯,莫非是未打回魚來沒換到米?唉,若真是這般,他家裡的瞎婆婆怕是又要挨餓了”。

沒有煙火的小茅屋前,一位年邁的瞎眼婆婆,倚靠在門檻邊上,享受著今日的最後一抹陽光,她身旁的草叢之中,有一隻大白兔正瞇著眼,萬分愜意地啃著青草,小院外面,一隻小灰狗突然汪汪汪地叫了起來,顯然是有陌生人進院了。

小灰狗還在不停吠叫,腳步聲也停在了院子中間,瞎眼婆婆皺了皺眉頭,對那小灰狗叫了一聲:“萌萌,回來。”小灰狗聽到叫聲,喉嚨裡發出一聲極不情願的低嗚聲,拖著尾巴蹲回可瞎眼婆婆身邊。

瞎眼婆婆輕咳一聲,對院中之人道:“這位官人遠道而來,想必也是一路艱辛,且進屋裡坐吧,老身眼瞎體邁,招呼不周之處,還望官人見諒。”

對方沒有言語,只是嘩嘩嘩地緩緩拔劍,小灰狗見那來客的劍緩緩拔出之時,突然又狂吠了兩聲之後,飛身一撲,向那來客撲咬過去。

來客身子一側,避開了小狗的撲咬,手中長劍寒芒一閃,已然把瞎眼婆婆的腦袋給剁了下來,鮮血把旁邊草叢中的白色兔子淋了個遍,看起來實在是觸目驚心。

那小灰狗見來客殺死瞎婆婆,知曉來客的意圖之後,哀嚎一聲跳起來就往院外衝去,而來客見小狗逃走,心下一狠也不想放過,提劍拔身就刺將過去,勢要把那小狗殺死。

那隻小狗被劍風一甩,竟像一隻球一般被拋起了幾尺餘高,正正撞到了院外漁夫李二的懷中,李二正是剛才那晚歸的漁夫,適才回村時見村尾瞎婆婆家沒有炊煙,心想定是瞎婆婆的孫子沒有回來,於是回家提了半碗米前來給瞎婆婆煮粥喝。

這小狗一縱撞到他懷裡,正撞得他驚慌失措之時,一柄冰涼的劍已刺破了他懷中的米袋,插進他心窩之中,李二瞪大了眼晴,他盯著眼前那個劍客,想說些什麼話,但對方卻不等他把話說出來,長劍凌空一扭,在絞碎他心臟的同時,也絞碎了那一袋米。

白花花的大米和殷紅的血,在夕陽的餘暉之下拋灑出一抺艷麗,劍客提著長劍追著小灰狗在小村里前竄後跳,遇男殺男,遇女殺女,逢老剁老,見少砍少,竟連那雞鴨豬狗也不留一活口。

本來平靜祥和的小漁村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那位冷血無情的劍客一人一劍橫行在村中,在追殺那隻小狗的同時也冷血的屠殺著村中的男女老少,不多時間,村中已是血流成河哭聲遍起,劍客渾身染血毫不留情,當他把每一家都血洗一遍,殺盡村中最後一個人後,那隻小灰狗也被他逼到江畔的懸崖邊上。

人與狗,就這般靜靜對視著。

劍客提著滴血的劍,一步一步逼近了那隻小狗,他與它道:“你是一隻聰明的狗,但卻生不逢時,死,才是你該有歸宿。”

那隻小狗在喉口裡面嗚咽著,似乎是在對劍客的言行作出抗議,它親眼目睹了劍客的暴行,它心裡清楚劍客就是一個魔鬼,它也明白劍客此時的目的就是要殺了它,它是一隻聰明的小狗。

這隻小灰狗隻有一兩個月大,它是它的小主人從路邊拾回來的,小主人讓它來陪伴著瞎婆婆,因為小主人每日要外出打漁,沒空照料瞎婆婆,所以這只叫作萌萌的小土狗每日便成了瞎婆婆的伴。

萌萌有一個圓圓的頭,雙眼外長了一圈黑色的毛,小尾巴每天總是卷得高高的,那一身毛灰黃灰黃的,雖然年齡不大,卻也長得肥嘟嘟的,無論是誰看到它,都有一種想要撫摸它,摟抱它的衝動,難怪,它會被叫作萌萌。

劍客又向小狗逼近了兩步,而那小狗已被它逼到了懸崖邊上,那懸崖之下便是滔滔大江,面對殺氣騰騰的劍客,這隻小狗卻是出奇的鎮定,它見劍客一步步向它逼來,它便昂起頭向那劍客憤怒地吠叫了起來,似要提醒劍客莫要靠近。

劍客毒笑著,手中長劍噹噹一挺,直直向那小土狗頭頂劈下,小土狗哀嚎一聲,一縱躍下了懸崖,劍客撲到崖邊看去,卻見小狗如同流星,直直墜進了狂浪翻滾的追魂江中,隨著波浪幾個起伏,竟再看不見了。

身後傳來了一句冷冷的話語:“閣下連隻小狗都不放過,這是要屠得小漁村雞犬不留嗎?”

劍客猛然回頭,卻見身後不遠處冷冷站著三人,劍客提劍道:“何人?為何要管我閒事?”

那三人中有一個頭戴斗笠的中年人,他冷笑一聲,抱拳與劍客道:“在下乃追魂江上的一隻老鬼,人稱江老鬼,而我身邊這兩位朋友乃是胖瘦二鬼也。”

“你們三隻鬼不在鬼窩好好呆著,來這無名漁村湊何霉頭。”劍客見那三人來者不善,而且又撞破了他殺人惡舉,心中的憤怒之氣自也不少,是也一開口便惡語逼問。

那江老鬼面不改色,淡然說到:“閣下莫要見怪,我等所來此地,乃是訪問一位舊友而來,卻不料剛入漁村就遇到閣下大開殺戒,爭不知此地之人因何開罪於你,閣下非要如此殘忍屠了他們全村?”

劍客臉孔之上毒光閃爍,他凌眉細細掃視了一遍對面三人,咬牙道:“三位既是前來訪友,那便訪罷,與我殺人何干,莫非在下剛才所殺之人中,有三位的朋友不成?”

那三人同時搖了搖頭,江老鬼道:“沒有。”

劍客說:“既然沒有,那我便走也,還望列位朋友行個方便,莫與在下計較。”

說著提劍起身欲走,但對面三人卻不約而同把他去路擋住了:“殺了這麼多人,閣下想如此輕鬆脫身,怕是說不過去。”

劍客的手緩緩撫過沾血的劍刃,眼中射出兩股陰毒的光,似要將對面三人燒著一般。

他道:“三位可是鐵心管此閒事?”

對面三人相互對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冷笑起來。

為首那江老鬼道:“我等並非要管你之事,只是閣下手段實在殘忍之至,眨眼間便屠了我朋友全村,待得改日遇見我朋友,老鬼不知如何與他交待。”

“如此難以交待,就讓在下成全你,教你永世也遇不到你朋友了。”劍客毒目一束,直刺江老鬼臉孔。

江老鬼怒極而笑:“若提了閣下的頭去,便也好交待了。”

那劍客眼中閃出紫光,哈哈厲笑起來,手中沾血寒劍迎風一挺:“想取我項上人頭,得問我手中白.虎劍同不同意。”

“白.虎劍,哈哈哈哈,堂堂飛花塢白.虎堂雪堂主,也會幹這殺人放火的勾當,實在教人汗顏啊!"那江老鬼聽那劍客報出手中的劍名,心下不由的一驚。

這白.虎劍,乃是當年飛花塢白.虎堂堂主雪萬踪的佩劍,如今眼前這劍客執此寶劍殺人,卻全全失了飛花塢當年的俠義之風。

劍客說:“閣下不愧是見多識廣之人,事情已過去快十年時間,我雪某人的名號還能記在你心裡,實在教雪某人受寵若驚啊。”

江老鬼見對方大方承認,心道自己猜想果是不錯,只是萬萬想不到,當年號稱仁義之盟的飛花塢,如今卻也淪落到殺人放火滅門屠戮的地步,若是那飛花公子當真還在世上,讓他知曉自己的屬下已變得如此殘暴,不知他又能發出什麼感慨。

江老鬼心中念想還未落定,眼前竟見紫光一閃,那劍客雪萬踪竟已挺劍撲到身前,劍花一抖,手中長劍吐著紫色毫光,直向江老鬼胸口刺來。

這雪萬踪劍勢來得極快,江老鬼念未落定,他已引劍殺到胸前,幸老鬼早有防範,見對方一劍刺到之刻,身子迅速向後一抽,整個人似被大風刮起的一片枯葉,已然向後飛挪了半丈有餘。

他口中道:“雪堂主好手段,若非在下步子快,胸前怕已被你捅了個大窟窿。”說話間移步換影,身子如鬼魅一般飄來飄去,轉眼幻化出五六道人影來。

劍客握劍追著那江老鬼的人影飛刺而去,每招每勢的轉換竟也運轉自如毫無破綻,江老鬼的人影幻化得快,劍客的劍招也刺得更快,一時間劍影人影分合交錯,在這大江邊上的小漁村中撕殺正歡。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34
九劍戮天 第7章 花中少女

那胖瘦二鬼見江老鬼與劍客捨命相搏,一時也插不進手,便互遞了一個眼色,同時退出戰陣來。

胖鬼與瘦鬼道:“二哥,依我之見,先讓他二人斗上幾個回合,你我兄弟二人且去村中走他一遭,看能否再尋到活口。”

瘦鬼見現場人影團團,劍影飛騰,量自己也無法在此中撈到好處,便點頭應道:“江老鬼手段高明,你我兄弟二人在此也是礙他手腳,且先依你之言,先去村中尋一趟罷。”

說罷二人心領神會,身子同時拔空一掠,同時朝那村中掠去,江老鬼與劍客廝殺正酣,當是無暇顧及二鬼的去向,此刻他手中已多了一件武器,卻是一截形似人骨般的精鋼鐵杖。

這鐵杖號稱“人骨斷魂杖”,乃是江老鬼多年以來得心應手的武器,簡直可以當做是他的手腳一般,如今他使出這斷魂杖來,自是想迅速解決眼前這位勁敵,不過他心知肚明,想要輕鬆解決眼前的雪萬踪,也決非是一件易事。

這雪萬踪當年雖然久居西域,但因長年浸.淫天山劍法,劍術可謂是獨步天下,自加入飛花塢後,此人以一手快劍傲視群雄,助飛花塢掃平西北群雄,雄視天山。

此刻江老鬼雖分身有術,腳下步伐出神入化,但也甩不開雪萬踪貼身追來的劍風。

那雪萬踪手使天山劍法,所運功力卻又似那華山派的紫霞神功,但見他手中紫芒吞吐,劍風如暴雨飛花,洋洋灑灑追著前面那江老鬼,直逼得對手大氣也喘不上來。

雪萬踪劍影生風,江老鬼亦飛影翻迭,幾個起落之間,手中斷魂杖反身回擊而去,只見他手換鐵杖,一招“鬼探路”橫插而來,直取雪萬踪左邊肋下。

雪萬踪只攻不守,左邊自然是大開空門,江老鬼邊逃邊還擊,那探空打出的一杖更是威力極大,這是挾了滿腔憤怒的的一杖,此致命一擊迎空打來,受杖之人若不逃開,怕是要當場命喪此鋼杖之下。

但那雪萬踪卻面對飛杖不躲也不避,只顧挺劍直追,完全不懼江老鬼飛杖的威力。

他劍氣橫橫一挑,吐出灼目紫芒間,那二寸餘寬的劍刃更似靈蛇飛彈,直逼江老鬼的要害處殺來。

劍氣中那刺鼻的血腥之氣,教江老鬼這位久經殺場的老江湖都不由的心寒膽戰。

江老鬼那一棍捅來之時,雪白.虎的劍風已把他左半邊身子全然罩住了,此時太陽已然落下山頭,整個追魂江邊陰風赫赫,好似鬼哭狼號一般。

江老鬼一杖擊出,口中道:“一當堂主的劍法如此高明,卻不知為何非對這村中無辜之人痛下殺手?實在教人想不通也。”

那雪萬踪臉上紫氣閃爍,手中劍路更是絲毫不亂,只見他發出一聲冷啍,提劍壓住對方,只顧奮力急攻:“閣下號稱江中惡鬼,本該是凶狠啫殺之人,今刻竟會替幾個死去的賤民說話,真是教人不解。”

兩人對話之間又鬥了十數回合,雪萬踪的劍如同暴雨傾瀉,把對手裹在劍風之中,教他難有脫身之路。

江老鬼牙關一咬,手中鋼杖再尋突破之口,只見他探身低頭,杖尖尋著對手的下盤搗去,這卻是“鬼打牆”的手法,杖尖如雨點,只落雪萬踪的足尖點去。

口中卻也向那雪萬踪道:“雪堂主看不起這些被你無辜殺害的村民,難道你忘記當年的飛花塢乃是為平民討個公道而成立的麼?”

“那飛花塢早已成為歷史,你這惡鬼卻還在此老生常談,實在是可恨可悲之至,吃我這劍,看你還閉不閉嘴?”雪萬踪一劍橫挑,使出一招“雪光萬里”,劍氣橫在江老鬼的眉眼之前,似要一劍剌瞎他雙目一般。

江老鬼見對方劍氣乍放,一時也不敢硬碰,手中長杖忽地往地上一插,幾塊濕泥被他卷將而起,順著那招式回灑過去。

對方的劍風雖是雪光一片,但也防不住他這見縫插針的回手一擊,江老鬼卷出的泥塊因內力的催動瞬間變成了殺氣紛騰的暗器,一招“直搗黃龍”攻向雪白.虎,口中道:“想要我吃你一劍,你先吃下這幾塊土更好。”

幾塊泥土被當做暗器捲到了劍幕之後,這讓一心急攻的雪萬踪登時措手不及起來,他驚叫一聲,身子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江老鬼見對方被逼得往後急退,自也不想放過。

只見他右手一撒,手中那根鋼杖竟然急飛而出,如同一條脫弦之箭,只取雪萬踪手腕射去。

雪萬踪道:“看閣下連保命手杖都捨得扔棄,斷是下了魚死網破之決心,你我無怨無仇,何苦要如此死死相逼?”

“在下並無相逼之心,只是閣下行事實在狠辣,若不全力以赴,定也會成你劍下之鬼,看招。”江老鬼破了雪萬踪那招,自也佔了上風,他見雪萬踪望後急退,當也不想給他喘息機會,手中鋼杖繼續追其射將而去。

眼看雪萬踪就要當胸中杖,他也別無他法,只得回手一撩,想要用劍把對方的武器挑開。

但就在他回劍作挑之時,對方那鋼杖竟然當空往後飛去,雪萬踪驚道:“甚麼,你這杖上竟然連有線繩?”

“哈哈,閣下猜得不錯,在下這鋼杖正是流星杖也。”江老鬼眉毛一挑,鋼杖竟又被拖回手中。

雪萬踪一劍繼續挑向江老鬼,口中道:“雕蟲小技,孩童把戲,竟也敢在我面前賣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這一劍去得極快,待江老鬼反應過來,他的劍刃又已貼上了江老鬼的衣衫,江老鬼低喝一聲,反手一杖回挑過來,杖尖把那莫邪劍撞得當地一聲,莫邪劍在雪萬踪手中閃了一閃,又啪地一聲將江老鬼鋼杖回彈了開去。

江老鬼被震得虎口一陣劇痛,手中武器差些拿握不住,步子不由的往後急退了三步。

但雪萬踪的劍卻不知因何緣固,竟然橫橫勾住了他鋼杖上的那條鋼繩,那繩由精鋼打造堅韌無比,被雪萬踪如此一勾之間,江老鬼整個連人帶繩被他生生拖到身前。

這一突然變化教江老鬼大吃不消,心道“不妙”之時,胸口已被雪萬踪猛拍了一掌,直拍得他五腑翻騰好生痛苦,顯然已被對方一掌將其拍出了內傷。

江老鬼胸口一陣劇痛,喉嚨一甜,一口濃血突然間湧出嘴來,他邊吐血邊道:“沒想到我江老鬼會敗在我這斷魂杖下,真是天意啊天意! ”

雪萬踪的長劍架到了江老鬼喉嚨處,冷笑到:“死到臨頭,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面對對方寒意森森的劍刃,江老鬼發出一聲淡笑,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沒有甚麼好說的,下手吧。”

“果然是條漢子,臨死不屈,好吧,我成全你。”雪萬踪殺氣騰騰,用力一劍按將下去。

眼看那江老鬼就要血濺當場,忽然天空中響起了一聲悅耳的輕嘆之聲,一句少女聲音自二人頭頂發出:“雪三叔,可真要趕盡殺絕麼?”

花瓣似如精靈般在空中隨風飛舞,如同一層粉紅色的雪花,在那少女的輕喝聲中,飛灑而落。

在這夜色將臨的黃昏之下,不知從何處飛揚而至的各色花瓣,如同五顏六色的蝴蝶,在眾人的驚詫中,飄落下來。

地面似已鋪上了一層淡粉色的毯子,那無數掉下來的花瓣,旋轉,跳躍,在空中,徘徊著,但卻無法擺脫最後的命運,一切歸塵。

一雙蓮足輕輕踩到了花瓣之上,那位紅衣似火長發若水的少女,兀地橫在了雪萬踪與江老鬼之間,左手的兩根蔥指,已然緊緊將那刺向江老鬼的莫邪劍給夾住了,教那雪萬踪推進不得半分。

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夾,卻有那千鈞之重,量那雪萬踪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竟在少女探指一夾之下,使了平生之勁力,也竟奈何不了對方半分。

他不禁咬牙怒道:“侄女兒,你我既各為其主,又不互相衝突,何苦要這般為難為叔?”

“雪三叔在花千谷眼皮之下大興殺戮,為侄難道不該出門看看?”少女面色清冷,回問道。

雪萬踪冷哼道:“雪某誅殺之人,均乃飛花塢餘黨,叔叔也是奉了九千歲之命,才不得不爾。”

“好一個不得不爾,沒想到堂堂飛花塢白.虎堂主,竟是這般人等,實在教人刮目相看啊。”那江老鬼因被少女解了一圍,遂跳身避開,躲過了適才的殺身之禍。

此刻聞得雪萬踪那般言語,一時心生不忿,於是發話相譏。

雪萬踪聞得那人出言譏諷,心中頓生怒氣,正欲發話回擊,豈料端聽啪啪二聲脆響,那江老鬼整個人如受重擊,身子瞬間被撞飛出了二三丈開外去。

江老鬼胸口骨頭已斷了三四餘根,他雙目金光大冒,大口大口吐著鮮血,險些暈死過去。

強撐著身子想要爬將起來,可是卻無能為力,端听少女冷聲道:“江老鬼,你真名可叫江百鶴?”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37
九劍戮天 第0008章 冷月劍氣  

江老鬼身體一震,咬了咬牙,竟是答非所問:“姑娘小小年紀,手段卻是如此高明,看來這花千坊果是名不虛傳。”

適才他受了兩記重擊,竟是在毫無防備之下,在看不清對方使出何種手段的情況下,被對方出手擊倒,這突然一擊力大無窮,險些兒要了他性命。

那少女又道:“六扇門七大名捕之一的江百鶴,失踪了九年,在追魂江上釣了九年的魚,可是為了那姓風的小子?”

江老鬼一張老臉浮起了森森殺氣,他冷笑道:“姑娘果是神通廣大,我江某的一言一行竟已被你全然識破,看來江某今日斷也走不出追魂江了。”

少女道:“本座也不會放你走出追魂江。”

她說話的語氣如此輕描淡寫,但就算是個傻子也能感受到現場瀰漫的殺氣,是如何教人無法喘過氣兒來。

江百鶴握緊了手中骨杖,他苦然一笑,強撐著站身起來,目光注視著二三丈開外的紅衣少女,顫聲道:“姑娘,動手吧。”

少女再無言語,而是將左手夾著的那柄白.虎劍抽身一拋,劍如飛箭,直直向江百鶴胸前飛射而來,江百鶴迎著劍光,慘然一笑,閉目待死。

忽聽得耳邊傳來胖瘦二鬼的聲音:“江兄,那小子找到了。”

此話如同一聲驚雷,瞬間將江百鶴驚醒了,但此刻只聽“篤”地一聲,那柄白.虎劍已然射進了江百鶴的左胸之中,劍勢將江百鶴帶飛而起,釘到了身後的一棵黃角樹上。

江百鶴整個人被生生釘到了那巨樹之上,只見他身子耷拉在白.虎劍上,眼見是沒了生息,胖瘦二鬼此刻簇擁著面色蒼白的年輕人來道此地,見得此情此景,已然嚇得瞠目結舌,沒了言語。

三人到得此地,那少女也緩緩轉過身來,雙目直直射向了對面的少年,少年面色蒼白,但一雙眸子裡卻充斥著憤怒與不解,所以他抬眼看向少女,直直問道:“他們,都是你殺的?”

他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村里那些無辜橫死的村民,還有眼前的江百鶴。

面對他的質問,少女清美的臉孔上,露出了一絲不屑:“雪叔叔,找你的人來了。”

她這話竟然是對身後的雪萬踪所說的,雪萬踪適才寶劍被奪,正憋著一股子怒火苦於無處發洩,此刻見一無知少年找上門來,自然是不肯放過。

少女話還未落,他已閃身出來,與少年道:“屠這全村者,乃吾雪萬踪是也,莫非閣下還要為他們報仇雪恨不成?”

那少年怒視著漸然逼近的雪萬踪,臉上的肌肉在顫抖著,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他雙目充血,泛著紫紅色的寒光:“屠我朋友全村?你為何這般,敢逆天而行?”

“屠你朋友全村,乃是為天下太平,老夫有何不敢?”雪萬踪振振有詞,全然不把眼前這怒火沖頂的少年放在眼中,因為在他看來,弄死這少年,比弄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少年臉色愈發的蒼白,面對眼前這飛揚拔扈的殺手,他知道,自己已再無退路。

他的一生經歷過太多大起大落,大風大浪,生離死別,今天這屠村一幕,或許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但是,每一個走進他生命中的人,他都會為他們負責,他們為了他而失去生命,他就有責任替他們,復仇!

少年冷子霄道:“你需要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他聲音雖不響亮,但卻底氣十足,下一秒,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柄寒氣凜人的長劍,晃得對面的雪萬踪不禁失聲道:“冷月劍?我四弟的冷月劍,為何會在你手中?”

冷子霄持劍傲立於晚風之中,冷眼斜瞥對面雪萬踪,聲音更是冷如寒冰:“此劍乃我冷月堡祖傳之劍,專為誅滅飛花塢叛徒而生,白.虎堂堂主,今日拿你祭劍,可好?”

聞得此言,所有人不禁身體一震,量誰也想不到眼前這白臉少年,竟會是當年朱雀堂堂主冷光的兒子,當年赤霄山一役,飛花塢大敗之時,朱雀堂為保護塢主飛花公子撤退,與那齊天府進行了一場玉石俱焚的大血拼。

最後飛花公子下落不明,朱雀堂盡數戰死,剩下的青龍一堂護著少主花惜淚往西南逃竄,白.虎堂卻在戰亂中投降了朝廷鷹犬,成為了九千歲曹燦的屬下。

如今突然冒出這冷子霄自稱朱雀堂傳人,如何教人不驚?

雪萬踪故作鎮定道:“閣下雖拿了我四弟寶劍,卻如何能證明你是我四弟親傳之人?”

冷子霄不作言答,只是以劍反手一挑,將身側插在江百鶴身上那柄白.虎劍當空一挑,白.虎劍兀地一震,望那雪萬踪飛射而去,冷子霄道:“接劍。”

雪萬踪探手接住飛射而至的長劍,凌眉道:“多謝。”長劍在手中嗡嗡抖動,寒光閃爍,雪萬踪的一張老臉倒映著劍光:“少俠可是要與老夫一決高下?”

“明知故問。”冷子霄一聲冷嘯,凌劍欺身而來,身子竟輕如一根鴻毛,那輕功實在高得教人難以置信,轉目之間,已至近前,雪萬踪低喝一聲,迎空一劍刺出。

這一劍去勢極快,乃是迎著冷子霄飛撲而來的身勢當空所刺,意欲將對手一劍貫穿。

這白.虎劍出劍之時全身泛紫,像似一隻飲了血的惡魔般,劍鋒噴出的血腥之氣,教人嗅之欲嘔,難能自也,冷子霄的身子卻已掠至近前,手中的劍徐徐撩起,捲起了一地飛花。

那無數花瓣在他劍風捲動之下,飛起了五彩的波浪,而雪萬踪刺出的一劍,也被淹沒在了冷子霄的花朵波浪之中,冷子霄衣袂飄飄,長發拂動,挽劍冷聲道:“雪堂主,讓你見識一下在下的飛花若水劍可好?”

“飛花若水劍?”眾人全然發出一聲驚嘆,不由的訝在了當場,那“飛花若水劍”乃是當年飛花公子的成名絕技,飛花公子乃是以此技獨步天下橫行世間,雖飛花公子已消聲武林快十餘年,但他這門絕技卻依舊存於世間,如雷貫耳。

是也冷子霄如此一說,又如何教人不驚?

話說那雪萬踪與冷子霄二人都已捲入戰陣之中,在那漫天花影中人來劍往,殺得好生激烈。

雪萬踪上來便是一招“月照大江”,劍風輝煌大氣,當面直掃冷子霄面孔而去,無盡的血腥之氣如附骨之蛆,直直侵向冷子霄的七竅毛髮之中,眼看劍風就要把冷子霄整個人給淹沒。

天地間花隨風飛,風隨劍走,忽忽間劍氣已走了二十餘式,冷子霄拈劍在手,冷月劍就似與他共體一般,劍鋒一抖之間灑出無數劍花,一記“落花流水”回迎而上,冷月白.虎就在這現場纏斗在了一起。

現場戰勢呈水火之態,邊上三人卻冷眼旁觀,那胖瘦二鬼更是擠眉弄眼,欲藉機逃離此地,他們正欲拔步離開之時,耳邊傳來冷面少女那清冷的聲音:“二位,可是要扔下自己的同伴獨自離開?”

二人步子一怔,對視了一眼,一齊回頭看向紅衣少女,同聲回道:“江百鶴乃六扇門捕快,如何會成我等同伴?”

“如果你三人都死了,那當然可稱作同伴了。”紅衣少女不怒不笑,淡淡說道。

那胖瘦二鬼聽見如此一說,兩張老臉同時寒了下來,他們二人再次相互對視一眼,心中均知自己並非少女的對手,但作為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可以就這般服輸了?

此刻少女又道:“你二人既非我對手,又何苦如此掙扎?何不自盡吧!”

二鬼哈哈大笑,胖鬼道:“量你道行再如何高深?我又有何懼?大不了一死而已,小姑娘,亮出你的寶劍吧。”

少女說:“殺你二人,不需要動用我的青龍寶劍,本座怕你們的血,髒了我的寶劍,本座身後是滔滔大江,而為何不就此投身下去,也好保你一世英名。”

瘦鬼怒道:“你雖是武功高強,但卻也欺人太甚,我兄弟二人雖然不濟,但也輪不到被你如此羞辱,亮劍吧!”

他二人緊靠一起,已經做好了同面強敵的準備,但少女卻是無動於衷,她知道自己不會跟對方動手,或者說是,對方不配讓她出手。

但是,青龍長劍還是緩緩拔出了劍鞘,寶劍出鞘,天地間瞬間暗了下來,是有一條青色的長龍,橫亙在天際之上,江風呼呼,大浪濤濤,追魂江上,鬼哭狼嚎。

雪萬踪和冷子霄殺得正歡,白.虎長劍如同漫天暴雨,飛灑在冷子霄的頭頂,每一朵劍花如同雨絲,纏纏綿綿藕斷絲連般交織在一起,彷彿要把對手纏繞起來一般。

而冷子霄劍鋒飛出的花朵,更是如此的絢麗多彩,在這黑沉沉的夜空中,難得看見有幾朵炫目,各式各樣的花朵,在夜空中璀璨綻放,每一朵盛開的那麼的晶瑩剔透,就像是靈魂的洗禮,叫人一眼看了就永遠忘不了。

冷子霄的劍緩緩舞動,如同一個用長劍跳舞的王者,這世間的一切完全不放在他的眼中,他專心的舞著劍,每一朵花朵環繞在他的劍鋒之前,任對手的風急雨狂,他全泰然處之,整個人像一位撒花的仙子,這世間虛的實的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下,一顰一笑之間,已然過了千年萬載般。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 18:39
九劍戮天 第0009章力退強敵

或許是從未遇到過如此強硬的對手,雪萬踪的臉色越來越發的難看,他的劍招也越來越慢,天山劍法來是武林中出了名的絕學,雪萬踪在天山劍法上花了差不多半生時光,劍法當然已到登堂入室之地步,數十年間一手天山劍不知擊敗了多少武林好手,光是在那飛花塢時已是揚名天下之人,如今遇到這小子,豈可輕易言敗?

想到此,他一招“踏雪尋梅”使出,劍鋒一個回環,迎著對手的喉嚨就戳去,那冷子霄並非毫無破綻,只是對手的劍式叫人看不出名堂,尋不到破解之法而已! 雪萬踪殺出此招,只求有個敲山震虎之效,好讓對手儘早露出馬腳,自己好出手克之。

可惜那冷子霄卻是精明得緊,但見他劍鋒一轉,人隨劍式,卻已欺上前來,倒似不懼天山劍法的威力般,冷子霄笑道:“閣下這套踏雪尋梅使得雖然精妙,但也晚了一步,這雪兒下的極大,依然把梅花給淹沒了,你尋也尋不見了。”

此話雖有調侃之意,你並非無稽之談,雪萬踪的尋梅劍法使得雖是時候,但也敵不過對方的劍風之快,冷子霄話落之時,一朵梅花已然在雪萬踪眉前綻開。

雪萬踪大呼“不妙”提劍急退,可是為時已晚,他的眼睛已看見了對方的劍鋒,下一秒,右眼已被冷子霄的冷月劍直貫而入,眼看長劍就要穿透他的腦袋,一聲嬌喝在他身後響起:“住手。”

話音未了,少女手中的青龍長劍已然挑向冷子霄的手腕,她騰空而起,嘯道:“讓小女子來領教一下閣下的飛花若水劍吧。”

這招式來得極快,冷子霄如果一心求勝,右手臂會被對方穿個透心涼,但是他是我就這般捨棄,心中自然不甘心也,所以他在抽身逃開之時,飛起一腳,踢到了雪萬踪頭頂,這一腳也使出了八成之力,直踢的雪萬踪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急速飛向了身後的大江之中。

那少女見雪萬踪被踢入江中,頓時惱羞成怒,大叫一聲,提劍殺來。

她手中的青龍劍乃是出了名的好劍,與冷子霄手中的冷月劍不相上下,兩柄長劍在這夜空中相鬥而起,自然已是駭人聽聞,難得一見。

觀戰的胖瘦二鬼一時間被嚇得動彈不得,今年身旁昏死過去的江百鶴醒來,他們也沒有發覺。

江百鶴動了動身子,當發現自己還未死去,他要沙啞的聲音對身旁的人道:“二位兄弟,快扶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二鬼驚然轉身,見江百鶴還未死去,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找不出一個所以然,他們都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的人,如今都沒有死,不知道是慶幸還是無奈呢?

胖鬼道:“閣下既然身為六扇門的捕快,你我兄弟二人非同道中人,何不就此別過,再無瓜葛更好。”

瘦鬼也說:“江捕頭乃是衙門中人,而我兄弟二人卻是江洋大盜,如果今天我兄弟二人救你出去,自然不會有你的好處,何況你的手上還粘了我們大哥的鮮血?”

聽到此話,江百鶴苦苦一笑,嘆道:“二位既然有如此想,那在下也無其他話,你我就此別過吧,以後山高路遠,江湖中若有再見,也再無情義可講。”

那二鬼相互對視了一眼,去意更盛:“江捕頭,莫怪我兄弟二人不講情義,實在是江湖險惡,我等有心無力也!”

說完此話,二人雙雙抱拳與江百鶴作了一別,便轉身匆匆離開消失在黑夜之中。

冷子霄的劍,如同行雲流水般,吸引著少女的劍式,少女的青龍緊隨著風易寒,寸步不離。

冷子霄在夜空中笑道:“姑娘乃一纖纖少女,卻奈何使得一手毒辣的劍招,劍氣之中的怨念如此之深,教小生實在不敢恭維。”

少女道:“此為殺人之劍,使出那些花拳繡腿,除了教人好看一點,沒有任何意義。”

冷子霄道:“姑娘你的聲音很好聽,但你的話卻很刺耳,就像姑娘手中的劍,名字雖然叫做青龍,但完全就像一個魔鬼一般,依在下之見,姑娘的劍不該叫青龍,應該叫青魔。”

“哈哈哈,青魔,果然是好名稱,小女子喜歡,以後就以青魔來做我這寶劍的名字吧。”少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但攻出的劍式卻愈發的凌厲了,但見她每一招比每一招追的更急,直逼得冷子霄連連後退。

冷子霄擋了三招,劍鋒回做:“姑娘脾氣大得很喲,小生給姑娘的寶劍取了這麼好聽的名字,姑娘會給小生我什麼獎勵呢?”

少女嘻嘻笑道:“要獎勵嗎,簡單的很呢,就讓小女子取了你首級,祭奠祭奠我的青魔寶劍如何?”

“姑娘若有那個能力,小心我甘願,把我的首級奉上,但姑娘還得問問我手中的冷月劍呢,不知他老兄同不同意。”冷子霄依然只笑不怒,二人你來我往,轉眼鬥了三百來招,還是分不出勝負。

此刻突然夜空中跑來一隻小狗,見二人在此鬥法,於是叫得歡快之至,冷子霄聽到小狗叫聲,不禁開心叫道:“萌萌,你還活著嗎?”

那萌萌顯然是那隻小狗的名字,小狗聽到有人叫它,於是叫得更歡了,但見它像隻老虎一樣衝到眾人面前,圍繞著長中廝殺的二人,一個勁的吠叫。

見小狗歸來,冷子霄甚是開心,手上的劍路順了不少,一招“落花流水”掃出,劍光大放,瞬間把對手的青光給逼退了不少,少女有些驚訝:“這隻小狗是你養的?為何名字會那麼奇怪?”

冷子霄道:“有何奇怪?”

少女道:“別人家的狗狗叫做旺財來福,為何你家的狗狗這麼奇怪,叫作什麼萌萌,這名字我可是從未聽說過。”

“你當然不可能聽說過,因為這名字是我朋友取的。”冷子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臉上卻浮過了痛苦的顏色,他道:“時光輪迴,人心易變,或許只有狗,才會對人有忠心,才會對人不離不棄吧。”

他說到此處,眼角已然滑落了一滴清淚,淚光中,對面少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少女手中的寶劍險些掉落到地上,冷子霄見之,劍氣兀地一收,抽身退到了幾尺開外。

少女驚訝道:“你為何要退開?”

冷子霄道:“小生技不如人,認輸了。”

少女盯著冷子霄的臉,雙眼久久不願離開,她心底突然生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眼前的這個少年,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嗎?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有故事的人,那在他的身上,又會發生一些什麼樣的故事呢?

少女問道:“閣下尊姓大名?”

少年回答道:“在下冷子霄,乃是一介無名小卒也!”

少女冷笑道:“手持冷月的無名小卒,試問當今天下,又能找出幾個?”花落,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身子騰空而起,轉眼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冷子霄負劍而立,目送少女的身影漸漸遠去,心底升起了一些空落落的感覺,這種感覺,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過了,此刻突然有了這份感覺,他覺得有些不適應呢。

多年前,赤霄山巔。

黎明,天色黑白交際的一瞬間,一雙手緩緩揚起。

雙手合握之中是一截劍柄,只有劍柄不見長劍劍身,但是,在北面的牆壁上卻隱隱投下一條飄忽不定的劍影。

那劍影只存片刻,便隨著白晝的來臨而消失,直到黃昏,天色漸暗。

就在白晝和黑夜交錯的霎那,那個飄忽的劍影又再次浮現出來。

揚起的雙手劃出一條優雅的弧線,揮向旁邊那條高有百尺的旗竿。

瞬息間,耳廓中有輕輕的“嚓”的一聲,旗竿微微一震,不見變化,然而稍後不久,竿子和大旗就在一陣溫和掠過的南風中悠悠倒下,如同飛轉的年輪,昭示著歲月的流逝。

黃昏中,隱約看見大旗上所書的三個蒼勁大字:“齊天府”。

天色愈暗,長劍又歸於無形,遠古的暮色無聲合攏,天地之間一片靜穆。

這把有影無形的長劍就是冷月,它是一把精緻優雅之劍,而使劍之人,卻是長身挺立,站在那暮色之下,臉孔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

他的身後,是名盛一時的齊天府,此刻已成一片廢墟瓦礫,在熊熊烈火之中噼叭燃燒,火光中,齊天府剩下的一眾府眾成排跪於地板上,正索索作抖。

唯獨那女子,站在夜色之下,站在仇人的身前,站在末日到來的此刻,氣質不改,明眸如星。

她一臉的平靜,好似完全無視那冷月劍劍主的存在般,面對女子不屑的表情,冷月劍劍主一張俊美的臉孔,頓時漲得通紅。

只是夜色漸濃,無法看清他臉部變化而已。

他笑了,盯著女子的眼眸,莫名而笑:“若緣姑娘,我冷子霄在你眼中,當真就這般輕微,似如一粒塵埃麼?”

“冷月堡滅我天下盟,毀我齊天府,更將我義父逐出江湖不知所踪,閣下手段如此陰險殘忍,令人髮指,事已至此,冷谷主你莫非還要我離若緣對你眉開眼笑,將你奉為天人?”那女子離若緣字字若鞭,一鞭一鞭狠抽到了對面男子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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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惑....,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