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九劍戮天 作者:付小天 (全篇完)

 
ccc1971 2019-2-2 17:17: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5 57008
ccc1971 發表於 2019-2-8 12:40
九劍戮天 第0050章 家園戚戚

    藍衣人哈哈笑開了:“堂堂寧王也會求情?咱家看高你了,如果你硬氣一點,咱家或許會饒你一命,但是你不知道嗎,咱家最討厭卑膝求饒之倍,去死吧。”

    藍衣人手註十成大力,雙指一緊,捏向朱宸濠的喉嚨,眼看朱宸濠即將命喪當場,天空中一道金光閃過,長空的曙光長刀切了下來,在那萬分之一秒間,切下了那條即將實施罪惡的胳膊,藍衣人呆呆站在那裡,以為自己還能改變歷史,他只覺右手一麻,便失去了知覺。

    長空提刀掠了過來,一把提起朱宸濠的肩膀,一把把他脖子上那隻斷手取下,大喇喇的問道:“你就是寧王嗎?”

    “本王正是。”朱宸濠沉聲回道。

    “洒家問你一個問題,你活著為了什麼?”長空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問題。

    朱宸濠毫不猶豫地答:“為了天下萬民都能吃飽飯。”

    長空聞之微笑點了點頭,長刀撤空,提起朱宸濠,豪聲道:“那就救你走罷,哈哈。”

    眾太監見他身材壯碩,威風凜凜,猶如殺神,手中那柄長刀更是刀光浩浩,無堅不催,怕是再擋下去也是送死的料,便提起那呆了的藍衣人,拔空疾退,長空欲追,朱宸濠道:“敗兵勿追,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一看就是帶過兵打過仗的,洒家魯莽,不追便是。 ”說罷提著飄然掠飛幾步,落身在那蕭鐵冷前。

    朱宸濠落下地來,便往那躺在地上的蕭鐵冷看去,只見他嘴角的血兀自像泉水一般流了出來,蕭玉寒附在那裡哭得像個淚人一般。

    蕭鐵冷手中握著一隻被鮮血染紅的玉豬,整個人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情況十分危急,朱宸濠蹲了下去,握住了蕭鐵冷的手,濁淚緩緩滑下,顫聲道:“兄弟,你還好嗎?”

    “大哥,對不起,兄弟來晚了,讓你受了那麼多的罪。”蕭鐵冷吐了一口血水,臉上浮起微笑,吃力地道。

    朱宸濠也微笑了,他握緊了蕭鐵冷的手,用命令的口吻跟他道:“大業未成,你不能先去,我們兄弟還沒完成揚名千古的事業,你怎能留哥哥一人在世上,蕭鐵冷,是男人你給我起來,跟我一起橫掃天下,讓四海昇平,萬國歸心。”

    所有人都被他這一通激昂的話給震撼到了。

    但是,很奇怪的是,那看似快要死了了蕭鐵冷,竟然聽了那席話後,奇蹟般的爬身坐了起來,雖然他還是臉色蒼白,雖然他還在吐著鮮血,但是他還是自己坐了起來,對長空道:“大師,借你的功力幫我震通一下經脈,蕭鐵冷不能就這樣倒下。”

    眾人見他這般,喜不自勝,長空亦非常樂意效勞,只見他應了一聲,於那蕭鐵冷背後盤腿坐下,長噓一口氣,雙掌按上他的背膀,一股渾厚的內力緩緩注進蕭鐵冷體內,在他的七經八脈中游盪,清掃著堵塞了的經脈。

    蕭鐵冷也緊閉雙眼,適才大戰消耗太多內力,再加上身中兩掌,胸口瘀塞了一塊硬血,他也緩緩聚起體內混元功,迎合著長空輸進來的內力,兩股內力的游動滋潤之下,蕭鐵冷本已冰冷的身體漸漸暖和回來。

    “惜淚,截住一個,本公子須從他口中問些事情。”

    一個清俊的聲音從地面花叢邊發起,朱宸濠應聲看去,不禁“咦”了一聲,原來那花叢邊發出聲音命令花惜淚的正是風易寒。

    此時他與離若緣和影兒三人相倚在杜鵑花叢邊,正在抬頭看著天空力戰二敵的花惜淚,眼中頗有關切之意。

    而那花惜淚則甜甜地回答一聲:“公子,遵命。”

    手中長鞭如電,掃向那綠衣人胸口,攔住了他的退路,而那藍衣人則見所有人都逃走,自己也無心戀戰,奪路而逃,杜西同嘿嘿一聲冷笑,手中羽彈搭弓而發,嗖嗖幾枚飛出,把藍衣人的路也截了。

    “風兄弟,別來無恙啊。”朱宸濠抱手豪笑,向風易寒走去。

    風易寒應聲回臉,見朱宸濠走來,也起身來,抱拳向他道:“寧王殿下,你貴為王子,與我這等小民稱兄道弟,是不是有些降低身份?”

    朱宸濠怔了怔,聽對方話中頗有見外之意,想必對方是怪自己隱瞞身份,心中不忿吧!

    想到此,他搖頭苦笑了一下,說道:“兄弟此言差矣,本王與蕭鐵冷乃結拜兄弟,既然兄弟與本王兄弟稱兄道弟,那自然也可以和本王稱兄道弟了,有什麼折不折身份的?”

    “哈哈,原來是從這裡來的兄弟啊,那還得感謝蕭兄了。”風易寒見對方亦乃真誠之人,也不與他見外,便朗朗一笑,踏出花叢,朝那朱宸濠走去,影兒與離若緣一步不離的跟上,還有那小狗萌萌,懶懶跟在後面。

    朱宸濠目光落在了風易寒身後的離若緣臉上,離若緣接上他的眼光,俏臉一紅,忙低下了頭,朱宸濠心中一漾,脫口道:“兄弟好是艷福,身邊總有佳人相伴,真是羨剎旁人。”

    “寧王兄此話言重了,待你將來奪得天下,整個國家的佳人都是你的,你又羨慕什麼呢?”風易寒似笑非笑問道,朱宸濠聽罷,長嘆一聲:“山中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豈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朱宸濠目不轉睛的盯著風易寒身邊的離若緣看,口中忙不迭的大贊佳人,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如此雄才大略的寧王?整個天下都有可能會是他的,別說這一個美人兒了。

    但是,這個美人兒的心卻偏不是他的。

    你雄才大略關愛情什麼事?瞎子才會去愛上一個快五十的老頭,不管以後愛不愛,反正現在是不愛。

    離若緣心中想必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她紅著臉低著頭,但我們權當是滿山的杜鵑花把她的臉映紅了吧。

    風易寒為了打破現場的尷尬氣氛,輕輕咳嗽了兩聲,又向前走了兩步,指著那旁邊的小龍潭對朱宸濠道:“寧王大哥,這小龍潭今天以後,怕是要叫潛龍潭了。”

    朱宸濠聽了,頓悟過來,不禁拂掌哈哈大笑,說:“依為兄看,叫它救龍潭更確切些。”

    風易寒覺得面前這人英朗偉岸,是一個可交之人,不管他以後是皇帝還是庶民,他身上那股由內而生的親切之感,會不自覺的感染著任何一個人,所以,他向朱宸濠伸出了手,笑道:“時人莫小池中水?”

    朱宸濠也向日月伸出了手來,接上他的話:“淺處不妨有臥龍。”

    一隻欣長和一隻粗壙的手,就這樣穿越東西南北,穿越日月時空,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歷史性的,兩個最出色的男人,在這邊陲群山間,並排站在了一起。

    此時,漫天的花朵飄舞,花瓣橫飛,花惜淚與那藍衣人大戰正酣,杜西同也截住了另外一個,他的雷火彈把漫天的杜鵑花都炸得橫飛了起來。

    這是在滇城晉寧的一個小山腰,山腰孤單的屹立著一幢小紅屋,此屋青瓦紅牆,木壁花窗,裡有二層,約有十二三間,屋前有個小院,院中小池碧水清澈,睡蓮悠悠,牆邊的玫瑰正迎風綻放,幾叢無花果樹才吐新芽,空山寧靜,鳥語啾啾關關,偶爾聞得打柴的樵夫吆喝幾聲,想必是在叫喚自己的牛馬羊畜吧!

    蕭鐵冷與蕭玉寒跪在那二樓的大廳裡,那神龕上擺滿了牌位,那是八年前的一役,他們家所有死於戰禍的人,多年前洪武的手段比較殘忍而已,欲讓他們家絕後,抓到之後,成年者一律處死,未成年者男孩閹割,女孩賤賣或者打入官家為奴。

    而蕭鐵冷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半是他的祖先父母在冥冥中保佑著他,化解一路坎坷,讓他遇到生命中的貴人,邁向人生顛峰。

    兄妹二人祭拜完畢,又到父母墳墓上掃祭了一遍,站在那山腰之上,看著家園戚戚,兄妹倆不免又抱頭痛哭了一番。

    他們所有人從那斷情山下來就直奔滇城,蕭鐵冷身上的傷被長空的內力輸導之後,已無大礙,而花惜淚於杜西同終擒到一個太監,可是此太監卻是倔強頑劣,不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而且還趁眾人不備投下了斷情山絕崖,恐已身死。

    眾人在那被蕭鐵冷重掌擊死的太監身上,又搜到了一個玉佩,此玉佩是一隻翡翠雕琢的玉羊,蕭鐵冷與蕭玉寒兄妹二人見了玉佩,竟然嚎啕大哭,扶在那死去的太監身上垂手頓足,悲慘痛苦,像死的是自己的親人一般。

    最後那太監被他們兄妹葬在了斷情山之上,兄妹二人從那刻起便沒有多少話,一起沉默了,眾人都大感不解,卻又不便好問,均心想他們是因為臨近家園,心上感念死去的親人,故不想多說話,遂沒去打擾他們。

    這日午後,夕陽西斜,風易寒與朱宸濠泛舟於五百里浩瀚滇池裡,仰望那西山睡美人,共敘心中之壯志,陽光從美人的下頜處灑了下來,在滇池上鋪灑出片片金黃色的鱗紋,小舟蕩漾在黃金鱗波里,微風輕拂,撩起人的鬚髮,嗅著滇池水那沁人的清香,泛舟的人似乎就要醉去了,那划船的老艄公跟他們講起了這西山睡美人的傳說。

    說的是一個青年石匠在西山上鑿石窟,他不分白天黑夜風吹日曬,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為的是鑿通石窟讓山上的人能夠下得山來,可是,當鑿到最後一尺時,手中的鐵釬卻然斷了,在無法完成工程的情況下,青年石匠悲痛萬分,縱身跳進了滇池,而他年輕的妻子卻懷著身孕,在家痴癡等他歸來,可最終沒有等到,美麗的妻子化成了一個睡美人,永遠睡在那滇池邊上,千秋萬年,見證著愛情的亙古不悔。

    艄公說完,二人亦抬起頭向那西山睡美人看去,還真是活靈活現的一個美人,從左至右,長發,側臉,胸峰,微微隆起的小腹和瀉地的長裙,真如一個美貌的少.婦臥躺在滇池邊上,等待著她心愛的郎君,雖然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0
九劍戮天第0051章 怒女之擊

    風易寒與朱宸濠二人同時長嘆了一聲,像是在感嘆世間的愛情,是那麼的淒苦,卻也那麼的唯美,不禁感同身受噓不已。

    朱宸濠對風易寒說:“如果我是那個石匠,我不會去死,有這麼好的一個美人陪著,我捨不得。”

    “可是西山上萬民的生存,和你身上那份該承擔的責任,你可會拋棄?”風易寒回臉,問向朱宸濠。

    朱宸濠聽之,卻也無話了,沉吟了半晌,他苦苦笑道,有一絲悲涼之感:“這世間之事,總有很多是難以兩全的,比如忠心與情義,比如美人與江山。”

    風易寒點頭,也長嘆道:“人生追求,總是不一而盡,不一而同,就如朱兄你和小弟我,小弟追求的是一片小小的安寧與幸福,而朱兄追求的卻是天下的霸業,萬民的富足,這就是兩種不同的追求概念,其實所付出的東西,卻是同樣的多,那就是付出自己的真心和汗水,甚至於生命。”

    “為兄贊同兄弟的話,但卻也有所保留,兄弟你說我們二人追求的東西不是一樣的,我看卻未必。”

    “難道朱兄還有新的見解?”風易寒有些吃驚。

    朱宸濠點頭,直視著風易寒的臉,說:“沒有天下的太平,沒有萬民的安定富足,哪來兄弟你小家庭的幸福?”

    朱宸濠之話,如雷貫耳,穿進風易寒的心中,讓他的身體一下震撼,那從未有過的興奮血液,瞬間在每一根血管中游盪著,似乎又回到了雪花飄舞的飛雪山絕頂!

    是啊,沒有太平的世界,人就算躲得再遠,藏得再深,武功再高強,心機再密,那也逃不過滅頂的大難,只有徹底掃清了污濁,還天下一個太平,更多的人才有可能避免災難和橫禍,而這些事情,不是能推給別人的。

    朱宸濠說:“兄弟,剛才那些話,其實不是我說的,而是你的師父,飛花公子所說的。”

    朱宸濠拂須而笑,與他娓娓道來:“飛花公子是本王見過的最了不起的人物,他一生馳騁沙場從無敗仗,可以說整個江湖有一半天下是他打下來的!記得那年北征大漠本王兵困寧夏被圍十日,多虧他僅率二百餘騎殺入寧夏,救他出去,當他殺出重圍時渾身染血僅剩一對眼珠在轉,他手中那柄長劍身不沾血卻傲視千兵萬馬,可謂無堅不催,萬夫莫擋。”

    在朱宸濠那繪聲繪色的描述當中,有一個身長八尺的漢子在他腦海中活了過來,躍馬揚鞭橫行世間,長劍浩浩鬚髮飄飄,一聲怒嘯響徹山河,他不禁胸中豪氣萬丈,朗聲道:“好個無堅不催,萬夫莫擋啊,是那柄神劍成就了飛花公子的一生戰功吧?”

    “也是飛花公子成就了神劍的震天威名,沒有老英雄的勇猛無敵,也沒有神劍的飲血狂飆,據說龍淵神劍就是你父親因為看見飛花公子在戰場上舍生忘死才相贈與他的。”回憶起傅的生平過往,朱宸濠本人也既興奮亦欽佩,粗壯的眉毛挑了挑,臉上跳躍著熱血沸騰的光采,像是又回到了那個血與火的歲月,又重拾了那馬背上指點江山的豪情。

    風易寒亦重重點了點頭,讚道:“寶劍配英雄,龍淵神劍理當贈與飛花公子,義父眼光不錯。”

    “是啊,你見過會飲血的劍麼?那柄龍淵劍就會飲血,無論你經歷多少次大戰,無論你斬下多少顆人頭,無論你踏過多少的屍山血海,那柄劍,永遠只會綻放著青亮的光芒,因為它所斬殺的人的鮮血,全被它喝進劍身,轉化為無窮無盡的力量,再殺向敵人,當它飲血之時,沒有誰能阻擋得住,沒有誰能控制得住,它與它的主人連為一體,戰場上,它就是它的主人,而它的主人就是它,所以,這樣的神劍,一柄劍足以蕩平天下,橫掃無敵,與天爭鋒。”

    這是朱宸濠對那柄神劍的詮釋,也讓風易寒明白了為何八年前有人傳揚“龍淵現,天下亂”!

    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謠言,而是真正的現實,龍淵神劍若落到奸人手中,必掀起腥風血雨奪位篡政,但如果天下久亂,也必有人手仗龍淵主持正義,掃平這人間奸邪,還天下一個太平。

    其實那龍淵神劍就是一桿稱,它在衡量這世間的人心,雖然現在它已消聲滅跡,但有可能它就在你的身旁,只是緣法未到,這世間還不需要它的出現罷了。

    風易寒忽然心中緩緩揚起了一段詩句,他不知曾經在哪聽到過,但是似乎又沒聽到過,只是此刻豪情頓發難以抑止,忍不住脫口而出:“掣劍出鞘,血灑長空;江山如畫,美人似夢;肝膽相照,誰識英雄;我主沉浮,與天爭鋒。”

    “哈哈,好一句我主沉浮,與天爭鋒,兄弟你的霸氣與雄心,與那飛花公子有的一拼啊。”朱宸濠豪心一起,伸手拍了拍風易寒的肩頭,他的朗笑之聲驚起了十多只在那湖面覓食的紅嘴海鷗。

    海鷗在晚霞中振翅飛過,翩翩的身姿讓二人眼前一亮,風易寒抱拳與朱宸濠道:“朱兄謬讚了,剛才這段小詩乃小弟贈與朱兄的,朱兄今後宏圖大展霸業務成,但不要忘了長劍出鞘時那些灑在長空中的鮮血,每一場的王圖霸業,都是踩過了多少的屍山血海,有讓多少的家庭骨肉分離!”

    “兄弟之言,為兄已謹記在心,為兄現在想邀請兄弟你與為兄共赴武昌,共展宏圖霸業,為天下萬民謀太平。”朱宸濠的兩隻手搭在風易寒的臂上,目光炯炯,真誠而堅定的邀請到。

    他心中明白,面前這少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放過,今生可能就錯過了。

    而風易寒也對面前的朱宸濠惺惺相息,有相談恨晚之感覺,只是無奈人各疏途,始終不是一路!

    他心中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心願沒有完成,他需要去完成他,所以他抱拳對朱宸濠道:“朱兄,實在很抱歉,恕小弟無法遵從你這個要求。”

    “兄弟莫非還有什麼顧忌?還是對為兄的事業沒有信心?”朱宸濠有些不解,便問之。

    風易寒搖了搖頭,回答道:“那些都不是,實在是小弟我牽掛了多年的母親,夜夜入我殘夢,每每見她在夢中聲音淒苦處身火海,夢醒之後此心難安,做為兒女卻無法讓父母死後安寧,是人之大不孝也,所以兄弟不日將啟程回到故鄉雁蕩山,尋找我母親下落,待安定後,諸事再議。”

    聞他說起這個,朱宸濠臉上也不禁淒然,想到自己的生母早逝,勞苦一生卻沒有名份,而自己卻在這裡做著霸業大夢,實在是可笑之至,人生在世誰沒父母,天下萬事以孝為先,這風易寒既然要回鄉尋母,在大的事又如何能攔他?朱宸濠長吐了一口氣,還是朗笑起來:“好吧,兄弟既要回鄉尋母,那便諸事再議,不過有一件事,兄弟你無論如何必須答應為兄的。”

    聽他那麼嚴肅的樣子,風易寒心下惶恐,不禁沉吟,這位睥睨天下的王爺要自己答應他什麼呢?是不是他看中了離若緣,要叫自己把師妹許配給他?還是他想到那龍淵劍,要叫自己幫他代找?這些都是世間最難辦的事情,但如果對方提出來,自己是答應呢?還是拒絕?

    朱宸濠見風易寒半天沉吟,哈哈笑了,又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站了起來,說道:“為兄只要兄弟你答應今晚陪為兄大醉一場,從此你我便性命相交,不分彼此,可好?”

    “當然好,兄弟我早有此意,朱兄既然如此說,那咱們今晚就大飲千杯,不醉不歸。”風易寒亦一拍腿站了起來,二人站在那船頭仰天長笑,朗朗聲音穿過了傍晚的空中,飄蕩在這五百里滇池之上。

    滇池號稱滇中明珠,她依偎在滇城畔,而那滇城,更是千百年的古城,滇地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那多年的兵戈戰火塗炭生靈卻沒在古滇池邊留下痕跡。

    但風易寒與朱宸濠相約的這一頓酒,終還是沒有喝成。

    當他們剛回到蕭鐵冷家時,推開門那一剎那,一柄寒劍錚的刺了出來,直挺朱宸濠刺去,朱宸濠哎喲一身拔腿直退,那柄劍尾隨著他嗖嗖而來,拿劍的人卻是蕭鐵冷的妹妹蕭玉寒,風易寒見之失聲道:“玉寒姑娘,你這做啥?為何要殺朱大哥?”

    “是他害得我們一家家破人亡,兄弟相殘,不殺他要殺誰?朱宸濠,拿命來吧。”蕭玉寒柳眉倒豎,咬著牙嗖嗖幾劍,把那朱宸濠逼得連退幾步,險些跌進那睡蓮池中去。

    風易寒哭笑不得,說:“你們家破人亡那是先帝害得,如何算到寧王身上了,姑娘快放下劍,別做傻事啊。”

    風易寒想要去拉架,無奈自己身上功夫全廢,過去的話給朱宸濠擋劍都不配,他心中著急萬分,卻又沒辦法,此時竟然奇怪的誰也沒在家,而蕭玉寒卻已刺了二十余劍,逼得朱宸濠逃也不是打也不是,好生狼狽。

    朱宸濠問到:“姑娘對本王有什麼成見可以坐下來說,這般打鬧被蕭兄弟看見,他定是左右為難的,你要替你哥哥考慮一下。”

    “狗王爺,不要以為提到我三哥我便會放了你,那是決計不可能的,看劍。”蕭玉寒殺心愈來愈盛,像吃了火藥一般,只見她手捻劍訣,長劍若一條銀蛇般纏來,灑灑幾劍,逼得朱宸濠不得不提身躍過水池,狼狽往外走。

    蕭玉寒卻清嘯一聲,飄空而起,一劍“黃鶯穿柳”咻咻刷劍而來,身體如同兔子般崩草而出,當在那紅漆大門口,劍風一甩,喝到:“有我在此,看你如何逃?”

    朱宸濠苦笑,他真不願與一女孩動手,但對方卻蠻橫不講理,而且莫名其妙咄咄逼人,他無奈只得長聲向那屋子吼道:“蕭兄弟,你家妹子打人了,你在嗎?”

    “你別瞎喊了,我哥不在。”蕭玉寒的劍影逼至眼前,朱宸濠側身一閃,回問:“那他去了哪裡? ”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1
九劍戮天 第0052章 慘絕人寰

    蕭玉寒攔腰橫斬,冷聲說:“拜你所賜,殺了我們自家兄弟,現在他定是去我們父母墳前,懺悔認罪去了,可惡的朱宸濠,一切都是你引起的,你應該以死謝罪。”

    說著橫七豎八又是一通狂劈,朱宸濠因無意與她過招,故已被她逼到了那院子的花叢之中,蕭玉寒的劍收勢不住,竟然把那幾朵盛開的花都砍飛了起來。

    朱宸濠探手向前,欲控住蕭玉寒,想要問她個究竟,但蕭玉寒見他手風探了過來,竟是不讓,冷哼一聲,劍訣一扭,一招“西子洗面”掃到朱宸濠的面孔,劍花一耀,快似流星,朱宸濠雖武功高過櫻瞳,但也不敢徒手來擋此劍,他剛才的叫聲幽幽傳了很遠,卻沒見人前來,心下叫苦,陡身一探,一掌擦著蕭玉寒的劍花拍去,對方劍招雖快,卻不及朱宸濠的這一掌之拍。

    只聽嗡的一聲龍吟,朱宸濠已一掌拍到了那蕭玉寒的劍身之上,蕭玉寒低呼一聲,劍身一股大力震來,震得她虎口一下吃疼,險些拿不住劍,幾欲長劍脫手飛出,此時忽聞那台上風易寒驚呼一聲,回頭看去,卻見一個身影鬼魅一般向風易寒掠了過去,蕭玉寒一聲驚叫,不顧其他,拔空一騰,長劍咻的一劈,斬向那掠向風易寒的身影。

    朱宸濠順勢抽身,移到了院子門邊,回頭看時,驚得幾乎要叫出聲來,只見太監總管曹燦一手捏著風易寒的肩膀,一手握住蕭玉寒劈到的劍,臉上赫赫冷笑,竟森然看向朱宸濠,冷聲道:“寧王爺,你總算沒逃出本宮的手掌心吧?”

    “狗賊,你想幹嘛?”朱宸濠怒目以視,大聲喝質。

    曹燦哈哈大笑,道:“當然是奉旨誅賊,取你人頭。”

    “大膽狗賊,沒把本王放在眼裡,你活夠了嗎?”朱宸濠見對方如此猖狂,心想必是那武宗派其來追殺自己的,那曹燦是皇宮第一高手,今天一戰定是難免,心中正在考慮如何對敵之時,呼見對方翻手一扭,那蕭玉寒的長劍竟被他扭手一拖,拽到了手中。

    朱宸濠驚訝之時,曹燦已長劍脫手迎朱宸濠飛擲而來,口中嘯到:“去死吧,朱棣,別忘是本宮送你一程。”

    話落劍到,朱宸濠已逃身不迭,眼看將身死劍下。

    忽白影一閃,一股突然生起於身邊的大力將他推了開去,長劍錚的一聲,插進了離若緣的肋下。

    原來那離若緣正好聽到朱宸濠的呼喚與影兒回來探看,入門便見長劍飛向朱宸濠,她沒有多想一把推開了他,長劍便正正刺進了她的身體,離若緣此時只覺肋間一涼,一股昏沉之意襲上頭腦,抬頭看向風易寒,口中道:“小天。”

    身子像落葉般頹了下去,風易寒,朱宸濠和影兒,還有那蕭玉寒四人不約而同地叫了起來:“若緣!”

    目眥欲裂,拼命衝了過來,那曹燦如何讓他們衝來,只見他凌空掠起,雙手齊出,啪啪啪啪四聲點住了四人,才騰到離若緣身邊,一抱摟起了她,邊抹她嘴角噴出的血水邊懨笑著說:“小美人,就這樣死了多可惜,本宮先讓你享享人生極樂如何?”

    離若緣噴了他一頭一臉的鮮血,揚手啪地一記耳光扇到曹燦老臉,真是好生脆響,離若緣咬牙道:“老賊,你敢動我,我做鬼也不饒過你。”

    “動的就是你。”曹燦一聲怪笑,捏 住離若緣抽他耳光的那隻玉臂橫空一扭,只聽喀嚓喀嚓連聲脆響,那隻手臂已然被捏碎骨節,離若緣慘呼一聲,疼暈了過去。

    風易寒雖被點住了穴道,連啞穴都被點住了,但那曹燦的所做所為並他看在眼裡,恨在了心上,他現在雙目噴火,牙關緊咬,臉孔扭曲得可怕,如果不是點住了穴道,他恨不得撲過去把那老賊撕了。

    可是,曹燦的惡行,才剛剛開始,只見他抱著離若緣騰上了那二樓的一間臥房之中,把其扔到了床上,見其昏迷不醒,俏臉慘白吐血不止,心中卻極是難耐。

    他平生擁有過無數女人,卻跟這身受重傷的女子行男女之事,他還沒嘗試過,邪念一起難以敵當,遂叱叱幾下撕破了離若緣的衣服,一具雪白的嬌.軀橫呈在了床上。

    雖然肋下插著長劍,但是也掩蓋不了這青春玉.體的誘人色彩,他一聲怪笑撲了上去,忽然想到樓下還有兩女,如果三女同床一併而幸,豈不快哉?

    遂掠出屋來凌空騰下,將那蕭玉寒抱起,飛身攜回屋去,口中哈哈大笑極是放肆:“委屈二位美人兒了,若不是本宮要練就那絕世神功,本宮也不會忍心辣手催花玷污你們的,哎。”

    這,是漫長的一夜,也是最痛苦的一夜,這兩個天底下最出類拔萃的男人,經歷了人世間最撕心裂肺的痛苦,當世間最醜惡的人,糟蹋了世間最寶貴的東西,而且徹底把她毀滅,請問,這是不是世間最痛苦的悲劇?

    當蕭鐵冷,長空,杜西同和花惜淚血戰百多名護衛回到蕭家的故居時,推開門,看見直直跪在那裡的風易寒,他的身前平躺著二個女子,不對,應該說是女屍,因為那兩個女孩剛剛過世,身體都還未冰冷,而朱宸濠,卻沒有了踪影。

    一時間,悲天搶地的哭叫聲在院子裡迭蕩了起來,蕭鐵冷一個大男人,他心中最親近的人,瞬間在他眼前煙消雲散,這如何不教人心痛?

    原來那曹燦率來了一百多個護衛,把長空他們三個引到了滇池邊大戰,而他自己則潛到蕭鐵冷家裡,把風易寒四人定住,做下了那喪盡天良的惡事之後,擄走了朱宸濠,卻把他看來一事無用的廢人風易寒棄在了那裡。

    而那被他糟蹋的兩個女孩,則因羞憤交加,一起自刎而死,她們都鍾情於風易寒,對他比對自己還好,可就這樣死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接受這個現實?

    杜西同拍了拍風易寒的肩頭,盯著他一血腥注瞳的雙眸,慘然安慰道:“兄弟,節哀順便,不要氣壞了身子。”

    風易寒射出了一注鮮血,身體直直向前栽倒下去,幸好杜西同眼尖手快,扶住了他。

    杜西同緊摟著他,還想說什麼,風易寒揚起臉,看向眾人,面無表情道:“我要學武功,我要學武功,我要親手宰了他。”

    “他是誰?我去。?”長空錚地拖起了長刀,他已氣得失去了理智,口中怒嘯道:“是不是朱宸濠那個狗賊?他人去哪了?”

    “一定是他,在斷情山之上我親眼看見他對若緣姐姐有非份之想。”那花惜淚也滿臉的怨毒,她冷笑森森,像一個夜空中的幽靈。

    杜西同忙過來勸:“兩位要冷靜啊,事情還沒弄清楚,不要妄下定論啊。”

    長空花惜淚同時出掌,兩掌同時劈到了杜西同身上,直拍得那杜西同像脫線的風箏,嗖地射向院牆,而他懷中的風易寒卻已昏迷了過去。

    杜西同撞到院牆跌了下來,口吐了三口血,掙扎著爬身站起來,茫然的往著兩人,苦笑一聲,搖頭出門退去。

    蕭鐵冷漸漸冷靜了下來,本來他見自己胞妹遭此橫禍,心中也是悲憤難平,還曾一度失去理智,但經那二人一說,他卻又棒喝驚醒,傷害二位姑娘之人,決不是朱宸濠,他心裡清楚寧王是光明磊落之人,絕不是那種畜性牲相之徒,但這人世之間還有誰這麼大膽?敢在這麼多高手面前動手,想來想去,此人定是那曹燦了。

    想起那曹燦,他的心中不禁又揪疼了起來。

    攤開手,四隻翡翠雕刻的動物平躺在了手心!

    長空理了理情緒,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家兄弟姐妹相認的信物,這只玉兔是我十妹的。”蕭鐵冷指了指躺在地上蕭玉寒冰冷的屍體,再指了指手中翡翠兔子,跟二位說到。

    花惜淚抹了抹淚,長吐一口氣:“這麼說,那些九色的太監,也是你的兄弟?”

    “是的,親兄弟。”蕭鐵冷慘然一笑,跟二人說起了自己家族的歷史和變故,原來那九個太監,正是蕭鐵冷的九個兄弟,八年前失散之後,他們被曹燦收養,沒想到時過境遷,八年後再遇,兄弟之間卻站在了生死相敵的對立面。

    這,難道就是命運的安排?這,莫非就是老天的捉弄?

    那二人聽完蕭鐵冷的敘述,頓時也感慨悲憤,他們的心中,現在或許只剩下了復仇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長空道:“依蕭官人之見,這元兇能是何人?”

    “此人的手段,想必大師已見識過,他也算是大師你的老熟人了。”蕭鐵冷咬了咬牙,抬起頭望向天穹。

    長空與花惜淚對視了一眼,同聲道:“曹燦?”

    “此賊野心勃勃,上有權控朝野之心,下有稱霸武林之意,他想天下唯他獨尊,故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蕭鐵冷鼻孔裡冷哼了兩口氣,含憤而道。

    花惜淚攥緊了手中的軟鞭,冷笑:“狼子野心,豈容他得逞,無論天涯海角,我發誓,就算是死也要追殺此賊,為我姐姐報仇。”

    長空也是決然昂首,抬刀指天:“我長空手中之刀,不飲那曹燦之血,誓不為人。”

    蕭鐵冷抱起了蕭玉寒的屍身,起身緩緩從那屋子裡行去,步子沉重,就像踩在了心坎之上一樣,花惜淚卻撫摸著離若緣的臉蛋,溫柔地吻上了她的額頭,聲音也是溫柔不已,淚水滴答滴答在那張俏臉上綻開了花朵:“姐姐,對不起,妹妹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我不會讓你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的。”

    長空一手摟起了風易寒,一手提刀,轉過身,向屋外走去,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呈半圓之狀,從山下圍了上來,天色還沒盡暗,可以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出那些人身著的飛魚服和手持的繡春刀。

    一個身穿白色戰甲的百戶勒馬定韁,立在那大院前,長空看那人身材欣長高大,長須飄拂,卻正是那冷修平是也。

    長空手按刀頭,森然道:“老子正想殺人,爾等卻自送上門,甚妙,甚妙。”

    那冷修平一身官腔,手一揮,令道:“你們所看見之人,全乃朝廷欽犯,一律誅殺,雞犬不留。”

    “遵命。”所有錦衣衛一起山呼海嘯,聲浪震天,拔刀之聲一片響起,震撼人心。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2
九劍戮天 第0053章 逃出魔爪

    長空的身後,緩緩走出了蕭鐵冷與花惜淚,三人拂手傲天,站作一排,一起凝視著這漫天的殺氣,這當世的一流高手,站在了這裡!一起面對這浩蕩的殺氣。

    在一個黑沉沉的地牢之中,血紅色的炭火熊熊燃燒著,炭火中,一塊烙鐵被燒得發紅發亮,映得那滿牢的人臉上一陣血紅,如同九幽地府的鬼魅一般。

    牆壁上掛滿了審訊的器材,一個赤膊大漢手舞一根牛皮粗鞭,呼啦一聲迎那綁縛在鐵柱上的男子抽去,男子怒目圓睜,滿臉是血,昂首挺胸,雙目卻射出錚錚傲氣,俯視著那坐在火爐邊交椅上面的謝貴。

    曹燦的身後一字排開七個七彩顏色的太監,面無表情目光清冷,皆冷視著那被綁在對面鐵柱上的朱宸濠,曹燦一臉玩味地盯著朱宸濠的臉,對身後之人尖聲道:“孩兒們,如果處死眼前這個人,我們父子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從此榮華富貴飛黃騰達不在話下,不過在殺死他之前,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想對他做的?還有什麼氣想對他出的,儘管出吧,最好讓其生不如死。”

    “義父,我們應該每人在他身上烙一道,讓他死也要記住,是曹家軍送他下的地府。”那離曹燦最近的橙衣人赫赫毒笑道。

    曹燦聞之,拂手哈哈大笑:“甚妙甚妙,此法甚妙啊,孩兒你先動手吧,讓這個寧王嚐嚐曹家軍的厲害。”

    “遵命,義父。”那橙衣人從曹燦身後走出,用鉗子夾起了一塊紅鐵,那鐵才爐發燙,身近三尺都會被烤得像被火燒一般,他夾起了它,一臉悲憤的顏色,盯著朱宸濠,臉上的肌肉顫抖著,眼眶已經紅了:“寧王爺,以後霸業終成,別忘了那些為你死去的人。”

    朱宸濠眉毛一閃:“你說什麼?”

    “去吧。”橙衣人一聲尖嘯,火紅的烙鐵凌手一轉,竟按到曹燦的身上,只聽嗤地一聲,一股青煙騰起,曹燦胸口的蟒袍已被燒開了一大快!烙鐵直接按上他的心臟部位,曹燦怒喝一聲:“逆子,你要造反嗎?”

    “義父,我等兄弟雖已是閹人,但民族大義天下興亡卻是記在心上的,何況我們兄弟是蕭家人,不能辱沒了我們家祖上的英名。”橙衣人說時,掌已發出,一掌拍向曹燦的胸口而去,曹燦顯然是驚怒不已,沒想到自己的義子們敢反水。

    朱宸濠也是大為驚詫,那日落入曹燦手中,他以為此命難保,後來被鎖入地牢,百般折磨,今天正要準備動上這烙鐵的極刑,勢必要讓他體無完膚的去死。

    可誰知曹燦的義子突然反水,站在了自己這一邊,朱宸濠打破腦袋在想,是什麼讓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突然醒悟,要做一個好人了呢,難道是昨晚,被他們押送的路上,自己跟他們說的那席話?

    原來昨日在蕭鐵冷的祖屋朱宸濠被曹燦所捉,後曹燦把他交給幾個義子壓送回滇城,在回滇城的路上與他們有了一次對話。

    鐵籠中的朱宸濠一臉坦然,他問身邊的橙衣人:“你們為曹燦如此賣命,為了什麼?”

    “因為他是我們的義父,理當如此。”夜色中看不見橙衣人的臉,但聽得出他的聲音異常堅定。

    朱宸濠嘿嘿笑了:“你知道你們的兄弟蕭鐵冷,他死心塌地跟著本王,是為了什麼嗎?”

    橙衣人身子一震,厲聲道:“你如何知道那蕭鐵冷是我們兄弟的?”

    “本王當然知道,你們兄弟姐妹十二人身上的玉佩信物,便是你們相認的惟一見證。”朱宸濠目光沉沉,逼視著橙衣人,他道:“可惜有些人忘記了兄恩弟義骨肉親情,為了所謂的義父之恩要與同胞兄妹自相殘殺,這是不是違背了天倫之道?是不是大大的不孝?”

    “你說得輕巧,我蕭氏一家被明軍所滅,所以我們要報仇?”橙衣人雙目血紅,咆哮道。

    朱宸濠長長嘆了一口氣:“你說你要報仇,但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報仇嗎?難道你把全天下皇帝家的子子孫孫全殺光,難道你把當年滅你家的所有有關的人全送進地獄,你的仇就報了嗎?”

    橙衣人冷笑到:“當然,以牙還牙,以血還血,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報仇方式。”

    “莽夫。 ”朱宸濠罵道:“你三哥蕭鐵冷,跟你們就不是同一個層次。”

    “蕭鐵冷跟著你那麼多年,你當然替他說好話,難道他因為你重視他而忘記報仇了嗎?”橙衣人聽朱宸濠提起蕭鐵冷,臉上的表情既是激動,又是痛苦:“如果他真忘了報仇,那他不配做蕭家子孫,我們兄弟會殺了他的。 ”

    橙衣人說到此處已咬牙切齒,眼中曹燦閃出,顯然他對自己的胞兄蕭鐵冷,是含有深深的恨意的。

    朱宸濠搖頭笑道:“蕭鐵冷不但沒有忘記報仇大事,而且還常常在本王耳邊提起,提示本王莫要忘記,你們蕭家為何而遇難?”

    “他何故這邊提起?只是提起而不報仇,有用嗎?”橙衣人已經憤怒了,他對著關押朱宸濠的鐵籠咆哮著,似要把對蕭鐵冷的一腔怒火發到朱宸濠身上一般。

    朱宸濠說:“提起是因為讓本王不要忘記,有朝一日登基九五,要以皇帝的身份,到蕭家祖墳前舉行國祭,為先帝所犯下的錯誤,真正的認一個錯。”

    那橙衣人猶如被人拍了一棒,立時驚醒!他失聲道:“他真這麼跟你說?而你真的答應了?你貴為寧王,能答應這麼屈辱的條件?”

    “先帝本就有錯,但戰爭必有傷亡損殆,而本王作為王家子孫,理當為先帝所犯下的錯而反省,彌補過失,所以,本王答應了,而且是時時刻刻記住,作為一代帝王,不該犯下的錯,應該警醒的東西,就不能拋諸腦後。”朱宸濠滿臉的誠摯之意,橙衣人看在眼裡,心中波濤洶湧,他的臉色緩緩平靜了下來,夜色愈來愈暗,似乎要把這個世界淹沒一般。

    但是朱宸濠那些話語,卻在他心上一遍遍的跳躍著,讓他始終無法平靜,最後他跟那朱宸濠說道:“如果你沒有本事做皇帝,這一切都是空談。”

    “如果讓本王活著出去,大明天下,本王勢必奪得。”朱宸濠雄心浩浩,仰天而笑,其他所有人都笑了,紛紛道:“都快要死的人了,還幻想著當皇帝,哈哈,真是異想天開啊。”

    唯那橙衣人再也沒語,只是細細盯著他的臉,一路盯著回到了曹燦的地牢。

    而現在他竟突然反水,想必是昨夜朱宸濠的話給了他觸動,讓他立時醒悟,決定反抗,站在朱宸濠這一邊!

    其實朱宸濠與他所講之言,乃是見機杜撰的,因為在此之前,朱宸濠還根本不知道蕭鐵冷有這麼一群兄弟姐妹,但當他知道以後,才覺得先帝征討滇亦犯下了許多過錯,心中也萌發了向那些死在兵戈下的平民百姓認錯的念頭,故昨夜與橙衣人一說,沒想到這真能改變他的命運。

    而那橙衣人昨晚聞朱宸濠那麼一說,心中立時醒悟,回去便與其他兄弟商討,報仇之事,無非是圖心中一個痛快,但若真一劍殺光天下仇家的子子孫孫,那又能改變一些什麼呢?難道死去的人就能活回來?難道現在他們殺死的人的後代就不會再回來找他們報仇?而自己的父母族人卻永遠就只能是冤死?黃土之下,誰能知道,千便年後,散在歷史煙雲裡,什麼都沒有。

    但如果有朝一日那朱宸濠真的能以皇帝的身份,去拜祭蕭家的祖墳,去對那些亡靈說一聲對不起,那它們的在天之靈,應該也會寬慰的!

    他家的祖上,本來就以行善傳家,而到了這一代卻暴劣殘忍,那些黃土之下的先祖亡靈知道了,想必也不會安心吧。

    人之邪情善念的轉變,或許就在那一瞬之間。

    當所有兄弟都同意救出朱宸濠後,他們決定對曹燦下手,雖然曹燦是他們的義父,傳授了他們一身功夫,但是在他們心裡,這位薄涼殘忍的義父,只把他們當作是一群殺人的工具,完全沒有一絲父子恩情可言。

    話說原來那地牢是杜西同當年所建,八年前朝廷大軍征討古滇,便建了許多地牢來關押犯人,而這杜西同兄弟幾個便被抓來建造地牢,正好曹燦關押朱宸濠的地牢也是他們所建,他們兄弟當年為了逃過官兵之手,在地牢之底又挖了一條暗道,暗道後來以磚石所封,沒人知道。

    直到朱宸濠被抓,他們才想起來有這麼一條暗道,遂潛入了暗道救人,而破地之時正好遇到橙衣人等與曹燦正在大打出手,橙衣四人為了掩護他們把朱宸濠救出,全全喪生於曹燦手下,而杜西同用雷火彈把地道炸塌了,才安全把朱宸濠救上了船,向西山腳底劃來。

    那綠衣三人也與大家敞開心扉,說起了這所有的來龍去脈。

    從上次大戰龍淵之後,曹燦又去了追殺風易寒,沒想到在丐幫遇到流浪在外的寧王,他遂密報到京,稱朱宸濠意聯合丐幫謀反,被其挫敗後倉皇南逃,那皇帝聞之大怒,正好加上朝中大臣等的煽風點火,一道追殺大令便下發了下來,那曹燦親率八百錦衣衛捉殺朱宸濠,若凱旋而歸,皇帝便綬其討北元帥,率二十萬大軍,征討寧王府,剿滅寧王殘部和北方丐幫。

    朱宸濠冷哼一聲,道:“好殘忍的毒計,原來本王已在他們一步步的算計當中,看來這整個天下,已無本王的安身之所。”

    “殿下,你應該即刻回武昌,整頓兵馬,殺上京城,向那武宗討一個說法。”蕭鐵冷抱拳,跪拜在了朱宸濠身前。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嘆息,眾人被那聲幽嘆驚得一震,竟不由的抬眼看去,只見那龍門之處,竟兀自立著一位黃衣女子,長眉秀目,身材高大,年齡約四十五六,生得清美中透出一股威嚴,在那月光之下,看起來直若天外來仙,不食人間煙火,所有人都沒見過這個女子,但是她那一身的威嚴卻讓人由心而生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感。

    女子道:“等你們破了那曹燦之圍,再想那起義之事吧。”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3
九劍戮天 第0054章 高人在後

    朱宸濠向女子躬身一掬:“女俠深夜來此,莫非就為了提醒我們,要破曹燦之圍的嗎?”

    “你們根本破不了,曹燦的厲害,這三個太監最是清楚,那花惜淚也曾經是曹燦之人,曹燦的九星聯珠陣,可以沖破天下最堅固的防禦,各位說是也不是?”那女子侃侃而談,那三位太監聞之,臉色均是大變,蕭鐵冷看向他們,問道:“兄弟,何為九星聯珠陣?”

    那綠衣人等身子一震,差些要跌倒,臉上的肌肉恐懼的顫抖著,像似要撐破他們的面皮,而震飛開去一般,他帶著笑亦非笑哭亦非哭的聲音道:“那是曹燦所創的一門惡毒陣法,其是從九陰真經中悟來,修煉之陰毒,威力之驚人,可以說是舉世罕見。”

    聞他如此一說,眾人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卻不一樣,有的表示相信,有的卻表示遺憾,那沉默半天的花惜淚接話到:“讓我來所說 這九星聯珠的第二層吧,當年明宮九衛修煉的就是第二層。”

    長空失聲道:“十八年前我三弟大敗於他們手下,莫非就是敗給他們的九星聯珠陣。”

    “沒錯,他是敗給九星聯珠的第二層:萬鬼噬魄。”花惜淚點頭道。

    “何謂萬鬼噬魄?”長空凌然怒問,他想起了當年慘敗時的情景,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就往頭頂直衝。

    花惜淚幽幽說:“那萬鬼噬魄陣乃由九位武林高手所練,而且每位高手都須殺滿一千二百人以上,九人殺的人須超過一萬,用功力催動大陣,使用此陣時心中想著以前殺過那些人的面孔,便可用意念召喚那些死人的亡靈,以之來對付敵人,可謂是事半功倍,你可以想像,當你一個人面對一萬只亡靈鬼魂鋪天蓋地擁過來時,你會不會瞬間就崩潰,會不會不戰而敗。”

    她說到此處時,嬌美的臉蛋竟然泛起白森森的光,更似她口中的亡魂厲鬼一般,讓人視之心中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而那萬鬼噬魂陣之名,也讓所有人心膽俱寒,不敢深想,半晌,長空才問:“如今天都九衛全已散盡,難道還有這九星聯珠陣麼?”

    “有,當然有,那齊天府一派遭到滅頂而亡,便是殆在這九星聯珠的萬器追命陣下,三位公公,你們說是也不是?”那個長身女子長眉一挑,接下話來,厲聲問向那綠衣人三人。

    綠衣人緩緩回臉,看向尼姑,寒臉問道:“紅葉長老,你難道要替齊天府報仇嗎?”

    眾人一震,原來那女子竟是齊天府的長老,而且還與這綠衣人三人認識,不過都搞不懂他們之間有什麼交接,故靜心凝神,觀其何變,只見那叫作紅葉的女子亦不怒不喜,自顧威嚴地說:“我只是問你問題,你別扯到其他地方,你且把那萬器追命為何物跟大家說清便罷。”

    “老賊女,用得著你命令我嗎?”綠衣人手手爪扣於身後,寒目如箭,射向那紅葉,蕭鐵冷見事情不對勁,忙抬手攔道:“兄弟勿要動怒,大家也想弄清那九星聯珠陣是怎麼回事,你便與大家說說吧。”

    綠衣人見蕭鐵冷勸他,心下便忍了忍,沒有發作,那紅葉乃出賣齊天府的罪人,沒有紅葉的接應他們再有通天本事也攻不上山去,此刻這惡女卻把全部責任推到了他們身上,可真是卑鄙至極,若非蕭 鐵冷打住,他必出掌教訓這惡女一通。

    綠衣人雖心中不忿,但還是說道:“那萬器追命陣由九位童子少年練,此陣法聚以天地萬物之靈氣,以功力驅動陣法,隨意牽引挪移世間的千萬兵器,如雨點一般的殺傷殺死敵人,源源不斷永不止息,那齊天府便是毀在此陣之下。”

    “人間竟有如此威力的陣法,如果用在兩軍對壘上,那豈不是天下無敵,無人可當。”那紅葉赫赫笑著,眼放奇光說道。

    綠衣人破口罵道:“你這賊女,唯恐天下不亂是嗎?”

    “端你如何隱瞞,也無法掩蓋此陣法的存在,公公你激動什麼呢?”紅葉一臉怪笑,臉上陰陽不定,哪像一個心慈人善的出家之人。

    綠衣人嘆息一聲,頹然道:“罷了,罷了,世間萬惡,莫過此悲,我便說吧。”

    所有人聽了了一個喪心病狂,聳人聽聞的消息!

    那九星聯珠陣第三層叫做萬女消魂,據說萬女消魂陣如果練成,一舉手一投足便可殺害千軍萬馬,世間再厲害的高手都無法與其相抗,其使用的是一萬個怨女的幽魂!

    而練就此功的世間只有曹燦一人,他自二十年前就練就此陣,因為練就此陣要以功力驅使一萬個怨女的冤魂,所以從二十年前開始,無數的少女便喪生他手下。

    那曹燦用少女處子之身來練功,他便是把天下處子少女擄去,糟蹋完之後將其殺害,把那少女的一絲怨靈存於手間,積少成多,若他那隻手攢夠一萬個少女的怨靈,此功便成。

    一塊巨石被朱宸濠一掌劈裂,胸中氣雪翻湧巨怒滔滔:“曹燦,竟是如此傷天害理,天理難容。”

    “他二十年間,已害了少女八千有餘,但是,他的惡行還沒有停止。”綠衣人說。

    臉上的悲憤之色愈來愈重:“去年的齊天府大劫,本也是替他去擄齊天府的眾女子以練陣法的,怎奈最後遇到強烈抵抗,玉石俱焚。”

    “難道他就那麼無法無天,沒有人能夠鎮住他了嗎?”朱宸濠龍顏大怒,咆哮道。

    聲音在那山間幽幽滾盪,眾人都不禁凜眉而起,卻不知該如何而明,全全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那紅葉過得半刻,打破了寧靜:“寧王爺,我有一計,可以鎮住那曹燦,你可願聽?”

    聽她這麼一言,眾人皆抬眼,向她疑惑的看了過去。

    朱宸濠說:“你講。”

    “這關乎皇家的興亡,小女不便當著大家明講,你可否願藉過?”紅葉一臉沉著,凝眉望著朱宸濠,道。

    朱宸濠哈哈大笑,朗聲道:“你便直說,生死關頭,什麼皇家興亡亦無大礙了。”

    “寧王好生豪爽,不過內中曲折過多,小女臉皮薄,實在難以在眾人面前啟齒。”那紅葉一臉為難,像是真有什麼無法啟齒之事,但又不得不說一般。

    蕭鐵冷低聲對朱宸濠道:“此女來得蹊蹺,殿下務必當心。”

    朱宸濠點了點頭,拂手朝那紅葉走去,腦海中卻翻過了無數的念頭,卻始終想不到有什麼關乎皇家的東西,可以置那曹燦於死地?口中對紅葉說:“女俠既然難啟齒,那咱們便藉一步說話。”

    大步流星,邁到那紅葉身前,紅葉臉上掛笑,袍袖一拂,一道寒光乍然閃出,射向朱宸濠喉嚨,所有人驚叫起來。

    忽聞空中一聲嬌喝,一道褐芒閃爍,電光石火之間,一柄褐色長劍自天而落,把那飛向朱宸濠的寒光一劍斬落,一個雪白嬌影落到紅葉身前,長劍一挺,隔在了朱宸濠與紅葉二人身間,星目異光一閃,望向紅葉的臉,清脆而冷幽的聲音響起:“紅葉師叔,久違了。”

    偷襲未成的紅葉臉上一滯,看向這以劍擋她之人,胸中既驚又怒:“影兒師侄,誤我大事,你送死嗎?”

    “本座率全體飛雪城弟子,清理門戶,為飛雪山上所有冤死的人們報仇。”那來人卻是影兒。

    只見她長劍當空,清美絕倫,雙目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一道凌然正氣已將對方的氣勢壓低了三分。

    紅葉尖笑起來,說道:“就憑你,也想說什麼清理門戶,做夢吧,老娘先送你去見紫筱。”

    說著探手一翻,一掌拍了過來,徒手直取影兒,影兒一聲清嘯,叱道:“飛雪弟子,現身除賊。”

    “遵命!”

    一陣嬌呼之聲響起,龍門石窟險道之上刷刷綻放十數道寒光,一群飛雪城弟子挺劍奔來,將那紅葉團團圍住了,紅葉翻轉一勾,已按掌到影兒身前。

    影兒柔身驚鴻般翩然一翻,褐色劍芒靈光乍現一閃,劃開沉沉夜色,劈向了身前的紅葉,竟是一招“黃鶯穿柳”。

    紅葉的肉掌上下翻動,一掌“佛光普照”直直劈去,欲穿破影兒的劍影,將其一掌劈下山崖,影兒褐色的劍光在夜空中格外耀眼,不等這招黃鶯穿柳使老,褐劍一撩又是一招“西子洗面”劍花直灑紅葉的面部。

    其時紅葉身後的幾支長劍已然刺到,劍風喇喇,全是飛雪劍法中的厲害殺著,紅葉手中並無武器,而要以一雙肉掌對抗這麼多支長劍,顯然有些左支右拙,難以應對。

    此時她已無逃命可能,因為她要暗算朱宸濠,縱是她能盡敗飛雪城弟子,朱宸濠一眾也斷不會放她全身而退,但是垂死之刻,魚死網破是必須拼的,她既下定決心要死,也無懼這麼多了,所謂困獸尤鬥,垂死掙扎,便是如此。

    此時身後的劍已刺及背間,她再不化解,必會命亡劍下,而若抽手化解,面前的影兒必一劍割斷她的咽喉。

    所有人都替她倒抽一口涼氣之時,卻見她忽然哈哈大笑,右掌一漲,錚地拍到了影兒的劍身之上,而左手撩成一個勾手,如電光石火之速射向影兒,手勾已扣向對方的喉嚨。

    影兒一聲怒嘯,如何讓她得逞,忍著虎口發麻的劇疼,抽劍撩回,柔身向後疾退,那長劍順著紅葉的勾手,側身拉來,只聽刺拉一聲,紅葉那四個指頭已被一劍削斷,飛血長飄,慘叫蕩起,紅葉一聲慘呼,頹身往地上一滾,竟已滾到風易寒身前。

    風易寒靜靜地躺在那裡,目光直直地望著天空,空洞而蒼白,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根青黑色的木棒躺在他的胸懷,動也不動,就像一條醜陋的蟲,一隻手,已扣上了他的咽喉,只聽得紅葉那喪心病狂的尖笑之聲響起:“哈哈哈,雪大掌門,你削了我四根手指,我捏碎你愛郎一節喉嚨可好?”

    不待影兒反應,咔咔一聲清脆的清響在那紅葉手間響起,顯然風易寒的咽喉已被紅葉一手捏破。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3
九劍戮天 第0055章 聖劍之威

    “風公子!”

    所有人的驚呼之聲同時響起,兩道金光凌空劃出,挾著漫天巨怒,向那紅葉劈空削去。

    那是影兒與長空同時劈削而出的刀劍之光,他們見風易寒被捏破喉嚨,心中悲怒交加,手中刀劍聚起全身之力,劃空而出,再無退路。

    寶刀古劍之光,穿透了紅葉的身體,重重劈到了風易寒的胸口,風易寒一口一口地吐著鮮血,而那兩道刀劍之光劈到的,竟是躺在他胸口之上的那根青木棒.子。

    那兩股驚天巨威,將紅葉的身體劈成了兩片,卻沒奈何得了那根木棒一分一毫,直到風易寒口中的鮮血一口一口吐到棒.子上時。

    天地之間竟然傳來了隆隆的雷聲,像是惡魔快要現世了一般,一道青光沖天而起,把那天空皓月遮去了一大半,在那青光之尾。

    只見風易寒手中的青色木棒錚錚顫抖,像是瞬間有了生命一般,風易寒吐到棒身上的血竟然全部往棒體裡面鑽了進去,像是那棒子會喝血一般。

    風易寒的鮮血愈吐愈多,棒.子則愈喝愈快,轉眼之間變成了血紅與青光的盛舞,天地之間只剩下了這兩種顏色。

    大夥兒都想要湊過去幫風易寒一把,不想讓棒.子吸乾了他的血,影兒更是什麼都不管,奮身撲了上去,可還未近風易寒身前便被那青光一個反震,狠狠跌了開去,若不是那花惜淚眼尖手快揮鞭拖住了她,她已被青光彈下懸崖,難再生還了。

    見那青光如此浩浩巨威,再強的高手都不敢再試鋒芒,待大家正在想萬全之策時,山下的喊殺聲衝到了人們的耳邊,只聽得悠悠有聲音浩然傳來: “山上的人聽著,趕快交出朱宸濠束手就擒,如果反抗,必讓爾等嘗盡萬箭穿心之苦。”

    那聲音是那冷修平的,此刻他正帶著幾百號人馬浩浩蕩盪地從那滇池之邊圍了上來,大家湊著月光低頭看去,只見山底躥動著黑壓壓的人頭,他們正把住了所有下山的路口,而且正沿著山道沖擊了上來。

    見到這樣,杜西同一聲怒吼,手搭彎弓,雷火彈嗖嗖嗖射了下去,只聽得轟轟隆隆的一陣炸響,十幾個攻山之人從那險峻的山道上像瓜一樣滾了下去,其他跟著爬的人忙以盾牌掩護,繼續往石窟爬來,蕭鐵冷朗喝一聲,道:“各位準備,與這群賊決一死戰。”

    他話畢,所有人應聲抽出了武器,在那山道上一字排開,守住了石窟的道口,而那石窟中,青光依舊大漲,朱宸濠蹲在那風易寒身前不遠的地方,盯著青光中那張俊美而蒼白的臉,卻不知該做什麼好。

    眼前這個與自己最為投機的年輕人,難道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難道就這樣被木棒吸乾了血,變成一具乾屍了嗎?不,這絕不是天意的安排,就算是天意的安排,我也要改變天意,與天一斗,與天爭鋒有便如何!

    朱宸濠咬破手指,踏進了青光之中,青光亦沒排斥他,而是他身上散發的淡淡金氣,亦開始與那青光融合了起來,而當他指尖的血滴到那棒.子身上時,漫天青光突然落盡,那根青色木棒轟地一聲,炸響而開,威力如同那幾百斤的炸藥被引爆,連那朱宸濠都被氣浪掀起騰進了洞裡去,而風易寒則被掀下了懸崖,一股青影追在他的身後,同時落進了那崖下的護衛群中。

    冷修平跨在大馬之上,身穿指揮蟒袍,神采飛揚。

    他自從帶人滅了飛雪城,又在丐幫助曹燦一戰後,謝貴便提升他做了錦衣衛隊副指揮。

    現在在全國錦衣衛中,除了曹燦管得了他,其他人全部都得聽他驅策。

    一時間權勢財富,佳人美女應有盡有,威風浩浩好不風光,比在那丐幫好過千萬倍。

    此時見風易寒拖著一抹青光落入人群中,眼中已然射出了毒光,心想眼前這小子大鬧丐幫,拯救飛雪城,現在卻阻擋自己捕殺朱宸濠之路,一直與自己過不去,我升官發財之途,豈能被他阻擋?

    遂手中長劍一挑,指向那拖著一抹青光的風易寒,怒喝道:“把這小子砍成肉醬,砍一劍賞十兩黃金。”

    此聲一出,全場炸鍋,個個手中的刀錚錚拔出,蜂擁過來,勢必要掙此橫財。

    哪料那風易寒表情不變,手中那抹青光卻暴空而起,以驚天之速,齊齊向那馬背上的冷修平斬下。

    冷修平仰天看去,卻見那青光之中,竟是一柄青銅長劍,劍身通體發青,劍鋒不鈍不銳,卻散發出一股攝人的威勢,沉沉劈來,卻如大山壓頂,讓人百孔千骸瞬間被堵塞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冷修平怒吼一聲,揮劍去格,但是那柄青劍卻無聲斬下,無可抵擋,冷修平手中的三尺青鋒,被喇喇劈開,劍勢未落,青光裹挾的長劍直接把那一人一馬劈成了四片,拖起漫天鮮血,劃向撲攻過來的人群。

    冷修平雙目圓睜,竟似還未落氣,一臉的驚恐詫異的表情,他,或許再沒見到過如此鋒利的劍了吧!

    這就是龍淵神劍,見一眼須得賠上一條老命,而風易寒的長劍一出,便拿這江湖中最狡詐卑鄙的冷修平來祭劍,這恐是天意最好的安排吧。

    誰能想到,他那青色木棒中竟然藏著這麼一柄神劍?

    而誰又能想到,曹燦在丐幫的一掌雖然廢去了他體內的九陰內力,卻助他打通了任督二脈,開啟了大小周天的內力搬運。

    而那藏在體內的微弱神內力,卻是愈來愈盛,忽忽幾月過去,他每日的勤學苦練終有效果,而今晚,紅葉雖在他喉嚨之處捏了一把,幸好沒有捏碎他的喉嚨,而只是把他捏吐血而已,而就是這一吐血,把血吐到了青棒之上,從而引出了他手中這柄絕世寶劍。

    此刻他長劍輕輕一揮,身後撲來的那所有護衛手中刀劍全全化為泥粉,徒手肉掌“哎喲”地叫著,定在那裡不敢進前。

    風易寒拖著青光,挺身環視了一圈,冷聲道:“我不想濫殺無辜,你們也是無罪之人,不要再造魯莽之事,這柄龍淵劍不想飲無辜者的血。 ”

    “龍淵劍?它是龍淵劍?”圍在周圍的護衛騷動起來了,所有人臉上都閃爍著惶恐之光,所有眼光全聚到了風易寒手中那抹青光之上,和青光裹挾中的那柄龍淵神劍。

    “爾等手中的刀乃天下罕見的兵器,卻在這青劍之下一劈而碎,試想人間除了龍淵劍,還有什麼武器能有此等神威?”風易寒依舊面無表情,提劍說道。

    那所有護衛心膽俱寒,風易寒之言當然不假,他那手中寶劍,必是龍淵無疑,傳說那龍淵能夠吸乾人血,愈吸愈狂,而眼下這區區幾百號人,怕是不夠此劍塞牙縫的。

    但是,如果指揮使知道他們祛陣不戰,那回去的下場,想必比死更慘,所以這戰是死,不戰也是死,不如一擁而上,好死在他劍下,圖一個快活,也好過回到指揮使手中,被剁手砍腳,剜眼挖鼻要好得多。

    錦衣衛中有人接了風易寒的話:“就算你這真是龍淵寶劍,那也休想嚇退我們,指揮使已下了死命令,必須取爾等人頭回去,如果取不回去,我們兄弟就只能自己取下人頭奉上了。”

    他手一揮,令道:“兄弟們,殺啊,如果殺不了他們,我們回去比死更慘。”

    “那就不用回去了。”風易寒清聲道,他長手一揮,指向那半崖之上:“那龍門石窟中,是當今寧王殿下,如果你們能就此放下屠刀,歸順寧王,我風易寒保你們不用身死,將來還有可能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你是想讓我們謀反嗎?”站在最近處的護衛問道,他臉上一副憤怒之色,口中道:“錦衣衛錚錚鐵骨,寧可戰死也不做反賊。”

    “寧可戰死,不做反賊。”一時間兵刀吭嗆,呼聲一片,震而欲聾,崖上的大夥全聞聲往下看來,看見風易寒站在那人群之中拖著一抹青光,侃侃而談,卻沒人敢靠身過去。

    風易寒長劍挺空一凌,嘯道:“如今天下,是誰家人的天下?”

    聲音雖是不大,卻沛力隆隆,硬硬把那幾百人的呼叫之聲給壓了下去,他們中有人答:“當然是朱家人天下。”

    “朱家乃什麼民族?”風易寒又繼續道。

    那邊答:“廢話,當然是大漢族人。”

    “北方韃子枕戈待旦,南方越人翹首環伺,東邊倭寇興風作浪,西方小國狼子野心,天下之危猶如覆卵,而那朝中皇帝不但殘暴橫行,還修城築宮強徵民夫,自斷國之柱樑,若照此下去,這漢人天下早晚要落入韃子手中,爾等到時是殺身成仁呢,還是甘做亡國奴?”風易寒這幾句錚錚之言,讓整個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天下之勢,全被他一語道破,這世間乾坤汲汲可危,朝中卻是奸臣當道,欺下蔽上作威作福一手遮天,皇帝不思朝政不管天下萬民的死活,累得人間餓殍遍地滿目蒼夷,百姓度日如年茫無活路,而那從軍當兵者,就連奉碌都有可能會被蒼蠅一般多的大小貪官剋扣殆盡。

    活在這樣的世道,沒想過會有一天的安寧,沒想過會有什麼前程和財富,只想著有一口氣在便是謝天謝地老天爺的眷顧。

    所有錦衣衛的心都漸漸散了,他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但如果我們投誠到了寧王手下,寧王背信棄義,殺了我們怎麼辦?”

    “那就用他手中的龍淵劍,割下本王的腦袋,以祭蒼天。”

    那寧王朱宸濠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那龍門窟上走了下來,你看他方方正正的大臉,你看他兩條高挑的濃眉,你看他眉宇間那股傲視天下睥睨蒼生的氣勢,讓所有人無不垂服。

    現場只聽得刀劍落地的聲音,那幾百名錦衣衛全全向那邁步走下來的寧王跪了下去,只聞得山呼海嘯的一陣呼聲響了起來:“多謝王爺不殺之恩,錦衣衛從此效忠寧王,肝腦塗地,百死不悔。”

    在那山呼海嘯聲中,朱宸濠已走到了風易寒的身前,風易寒手中的青光垂了下來,抬起眉,向朱宸濠看去,二人相視相顧,朗然笑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4
九劍戮天 第0056章 花如馬纓

    朱宸濠道:“兄弟,你今日之功,比打下半壁江山還要大,本王該如何謝你啊?”

    “明日小弟便要啟程回鄉,還望朱兄莫要阻攔。”風易寒直來直去,倒無多少廢話。

    朱宸濠聽罷,只得長嘆一聲,點頭道:“那我你兄弟二人,今生還有再見之時嗎?”

    “人生漫漫,如何能論,若要相見,卻也不難,但要看人與人的緣法了。”風易寒也仰頭向天,苦然長嘆,多少過往,如同雲煙,有時聚,有時散,就像那天空明月,陰晴圓缺,總有定數。

    二人對著明月看了半晌,卻又沒人走近打擾,直到後來,風易寒單膝跪地,向長身立在他面前的朱宸濠雙手捧起了龍淵神劍,朱棣見他這般,立是一驚,訝道:“兄弟,你這是為何,快快起來。”

    “大哥,兄弟我不能陪你打天下,這柄龍淵神劍是我祖上所鑄,小弟我贈與大哥你,希望它能相助大哥馳騁沙場,橫掃世間一切奸惡,待江山打下,大哥便毀了它吧,望此劍毀後,世間再無紛爭兵禍,天下永遠太平。”風易寒舉著那柄森森長劍,青光凌繞在他的額頂,也閃映著朱宸濠的臉龐。

    朱宸濠一臉惶恐,說:“兄弟,這是你用生命保護的神劍,沒想到剛現世你就把它贈與了我,讓為兄如何心安?”

    “不是小弟我要贈與你,而是天下萬民希望你擁有它,為了天下福祉,還請大哥不要推辭。”風易寒眼中精光閃爍,誠摯不已。

    那蕭鐵冷長空等人也走到了此處,見朱宸濠萬般為難,便通通跪下,一起伏拜在地,同那滿地的錦衣衛一起喊道:“寧王殿下,為了萬民福祉,敬請接劍,敬請接劍,敬請接劍。”

    呼聲震天,撼山動海,連那天空的月亮都嚇得要躲了起來。

    朱宸濠再不推辭,緩緩伸出雙手,握住了那柄青光裹挾的寶劍!

    這一握,大江南北戰旗飄,這一握,神州大地風雨渺,這一握,大明王朝的歷史就此改變,這一握,這世間又多了一位頂天立地的大梟雄。

    西山一役,冰不血刃,即日眾人便起程,依依惜別!

    那蕭玉寒和離若緣的被葬在了西山的萬畝松林之中,人之生死,斷亦無常,死的去了,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過日子啊。

    飛雪城眾人走得比較早,來不及話別便匆匆離去,風易寒自從重遇影兒,竟沒與她多說過幾句話,想必大家都為了女孩的死而傷心,便無了交談的話題吧,但影兒為何成了飛雪城中人,這實在是一個難解之謎。

    長空和花惜淚已決定跟隨朱宸濠北歸,因為朱宸濠要打天下,需要人手,說要做風易寒三年奴婢的花惜淚也只得無奈地跟他攤了攤手,說一聲抱歉。

    其實她跟朱宸濠去的原因,誰都明白,她是決意要替離若緣報仇的,雖那曹燦的武功高可登天,但這亡妹之仇,不能不報。

    風易寒呢?他自己問自己,身上有那麼多的血仇,要不要報呢?其實他自己也回答不上來,或許也沒有誰能替他回答上來吧。

    風易寒這一路走來,經歷過太對生離死別,也見到過無數恩怨情仇,還有很多很多教人想不通的事兒,為什麼有人要屠他全村?為什麼江百鶴會被六扇門追殺?為什麼離若緣本是六扇門中人卻又跟朱宸濠走到一起?為什麼那夜在荒墳堆中龍淵劍本被奪走卻又被藏在棒中失而復得?

    而影兒,那個自己身邊的乖乖小丫頭,轉眼之間變成了飛雪城中人,而且還是武功高強之人,這或許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問了!

    其實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早日尋到自己的小兔,帶著小狗小兔,去尋個無人的地方隱居,人這一生,心若已死,其他追求已是淡然!

    一個月後,浙江已是熱浪滾滾,風易寒長途跋涉,總算到了那雁蕩山中。

    這些年世事凋蔽,天下窮苦,來山中游玩之客少之又少,偌大一座雁蕩山更是清冷。

    摸著記憶,他尋到了那靈峰之中的倚天峰前,卻見此峰下竟搭有一間草屋,草屋中炊煙裊裊,香氣誘人,那草屋旁的一棵青松樹上,竟栓著一匹毛色雪亮的高頭大馬。

    馬背上斜挎著一柄褐色長劍,劍訣鑲嵌著一顆大紅寶石,寶石映襯著天空的日光,甚是耀眼奪目。

    風易寒不禁脫口道:“大俠,你這麼貴重的寶劍掛在此處,不怕被別人偷走嗎?”

    “除了你這敢奪丐幫聖物的傻小子,放眼天下,誰敢偷飛雪城的劍。”

    一句清脆的話語從那小屋里傳了出來,悅耳動聽,如那山間泉水丁冬一般。

    話語落後,一位手拿鍋勺的白衣少女款款走出,素衣白裙,清麗無方,俏臉嬌柔,一雙清澈的美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兩道目光柔情脈脈,停在他臉上捨不得離開半分半毫。

    風易寒抬眼看去,不禁全身心一暖,快要醉去,那少女正是影兒。

    風易寒又驚又喜,不禁脫口問到:“影兒,你怎麼來了?”

    “這兩天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不可以嗎?風哥哥,有誰規定了雁蕩山不許女孩來的?”影兒俏首一抬,調皮說道,完全沒有了在西山上那冰冷寒霜的表情。

    風易寒也是醉了。

    他忍不住又向前跨了幾步,口中忙不迭的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雁蕩山美景配你這絕世佳人,真是絕配。”

    影兒俏臉一紅,“嬰”了一聲,嗔道:“你還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臭毛病,這輩子,怕是永遠也別想做蓋世英雄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如今的故鄉卻完全變了模樣。

    影兒握著風易寒的手,依偎在那夫妻峰下,與他一起抬頭看著那紫竹山上的犀牛望月,她說:“我們不要再問過去,把一切該忘記的都忘掉好嗎? ”

    風易寒卻已陷入了沉思中,竟沒聽清她說什麼。

    風易寒不明白,影兒為何會支身一人來到雁蕩山,而且在這個被焚毀的古店旁搭起了一個草棚。

    竟然做了噴香的飯菜,而且菜色和味道更是一流,對於風餐露宿慣了的他來說,這無異於天大的恩饋,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問,什麼都沒有說,端起影兒為他盛滿的飯碗,飽飽美餐了一頓

    飯飽後,太陽西斜,歸鳥聚林,熱鬧非凡,影兒提議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風易寒說:“是啊,好久沒有和你一起走走了。”

    影兒取了劍,拂身起來,窈窕的身段在夕陽下看起來如此清麗動人,雪紗裙擺隨著微風獵獵而動,可以醉了這個蒼生。

    風易寒收起一臉的滄桑,他認為這只是一個夢。

    心口那個傷口還在隱隱作疼,他卻要想方設法忘卻它,那一柄絕情的劍,像是刺破了時空,刺破了歲月,刺破了一切美好的念想,在他的胸口留下一個永遠無法抹去的疤痕,這一生,這一劍,是他生命中最痛的回憶。

    他無法忘卻,卻不得不要忘卻。

    自從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孩慘死於對手的手下,曾經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離他而去之後,他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冰涼,是什麼東西,讓他的心,再無了溫度?

    雁蕩山的暖風,難道也吹不回他的春天?

    那個明眸皓齒的佳人,提劍走在自己的身前,衣袂飄飄秀發裊裊,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揉進了春天的陽光裡,似若一個仙子,更似一個精靈,把她的最美,放肆的展現在風易寒的眼前,毫無一絲遮掩。

    雁蕩山的溪谷,流水潺潺,清靜幽深,藤蔓纏繞,奇峰羅列,怪石嶙,夕陽下有一座奇峰,就在那紫竹山的對面,山峰像一對依偎的情侶,男子髮髻高盤高大威猛身背行囊風塵樸樸,真似一位歸家的浪子,而女子俏面微揚秀發如水裙擺拖長柔情款款,她深情地盯著自己的愛郎,像是等待已久,終於等到愛人的歸來,她的滿腔溫柔,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安放的地方。

    所以,他們深情的吻著,拋卻了世俗的隔閡,穿過了時空的輪轉,將那幸福和愛情,攬入了二人之間,不想讓悲傷和痛苦來影響這難得的相聚。

    此情此情,多像是現實的對應啊。

    影兒看得痴了,她那櫻桃小嘴,已驚訝得合不上來,不禁低嘆道:“真是人間極美的一處景緻,就像是上天用刻刀故意雕刻的一般,那麼形象,那麼的令人嘆為觀止。”

    在他的嘖嘖讚歎聲中,風易寒感受著滑面而過的微風,仰面看著那一對石化了的情侶,夕陽下,山上一中血紅色的花朵正迎風招展,把它們那艷麗的身姿怒放在人們的眼前。

    那花朵,就像是馬纓一般,高掛在山間的枝頭,讓人一眼就能望到,望到之後就忘不了,影兒見風易寒沉默不語,只顧盯著那漫山遍野的馬纓花發呆,她的笑,溫柔的綻放了。

    她說:“風公子,那花兒美么?”

    風易寒心中莫名一痛,她對自己的稱呼,從“風哥哥”變成了“公子”,雖然那笑容已經,但是心的距離,卻似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一般。

    但是他不會讓痛苦的表情在自己臉上表露出來。

    所以他也暖暖一笑:“當然是美麗的,美得驚心動魄,觸目傷情。”

    影兒點頭:“這本就是一種傷情的花,當然能讓你觸目傷情了,你知道它叫什麼花麼?”

    “它們長得那個像馬纓,我猜,它們應該叫馬纓花吧?”風易寒看著夕陽下那血紅色的花朵,在微風中搖擺飄浮,就像一朵朵掛在樹上的馬纓,他便牽強附會給這些花朵強加了這麼一個名字。

    影兒嘴角堆起一個溫柔的弧,笑得那般明媚:“你很聰明噢,一猜就中,不錯,它們就叫馬纓花,據說,這些花朵是一個癡情女子曬在山間的馬纓,目的是讓她的愛郎一眼就能看見,不會迷失了回家的路。”

    “女子曬在山間的馬纓?”風易寒念叨著這麼一句話,臉上遲疑與驚奇並重,他細望著眼前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孩,似乎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出滿滿的智慧。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5
九劍戮天 第0057章 月下談心

    影兒點頭笑著,抬起蔥手,向上指去,所指方向,便是靈峰之旁的倚天峰,她說:“看見了嗎?那個等待愛郎的女子,她就站在那裡,她叫望夫歸。”

    “望夫歸?”風易寒順著她手指看去,心上一動。

    移步換景,二人緩緩行走間,剛才的景緻悄然變了,落日已盡,夜色漸濃,那情侶峰的景色在暮光下悄然變了,變成一個少女,柳眉緊蹙,孤單的靠在石壁上,愁雲滿面,雙眼盯著東方,像是期待著什麼,雖然是那麼無望,卻還是那麼癡情,就算等到天荒地老,她也要永遠等下去一般。

    影兒望著山石的臉,笑容漸漸淡了下來,目眶中有一顆顆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她說:“這就是望夫歸,一個雁山癡情的女子,一生被愛情所累,用她的血,染紅了滿山的馬纓。”

    她說這話語氣是顫抖的,就像是誰的手,撩動了她心中那根溫柔的弦,弦音浮過這漫天的暮色,撞擊著暮色下人們的心靈。

    風易寒說:“難道這塊石頭,也有一個傳說?”

    這讓他想起在雲南斷情山上,劉老爹講的那個姐妹石的傳說。

    和在滇湖里,西山睡美人的傳說。

    這個傳說裡都有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從古至今,愛情,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主題。

    影兒撩了撩裙擺,在溪畔的一塊青石上坐了下來,清瀝的溪水倒映著她美麗的倒影,就似人已走進了圖畫裡了一般。

    她輕舒了一口氣,與風易寒道:“風公子?你小時候有沒有聽父母與你講過傳說故事?”

    目光落到風易寒的臉上,溫柔得似要把他給融化了,風易寒卻心裡一震,充滿了迷茫,他苦笑:“小時候的記憶,在我腦海中就像碎片一樣模糊,如果我還能記得起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興許,我也會記得起他們是否與我講過傳說和故事吧?”

    影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

    她早就听說過眼前這個男子失憶,在遇到她之前,他就已經失憶,或許他失去記憶之前的人生,又是另外一番風景,但是他失憶之前的生命,卻沒有她的存在,在那個風景裡,他幸福麼?他開心麼?他有愛情,有痛苦麼?

    這讓她不得而知。

    所以她很想知道!

    她很想看看這個男子在找回記憶之後是什麼樣子,所以她想幫他找回記憶。

    可是他的記憶,丟失到哪裡去了呢?她該如何幫他找回呢?

    影兒說:“那我也跟你講個傳說,關於這望夫歸,關於這馬纓花的,你可願聽?”

    風易寒腦海一片迷茫,就像無數塊碎片,散亂得無法拼接,他聽說影兒要與他講傳說故事,心中自然是開心的,至少,他不用辛苦地去拼接腦海裡的碎片,他可以用一個優美的傳說來洗滌自己的心靈。

    風易寒說:“那謝謝你,能用心給我講故事。”

    在影兒眼裡,風易寒很多時候是木訥的,很多時候又是張狂的,他就像一頭莽撞的牛犢,很多時候的很多事情,他都會不計後果的去做。

    她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點。

    飛雪山的雪飄雪落雪堆雪化,金頂陽光下的那片片花紅卻映襯出了她的孤單,就算整個飛雪城是她的,就算整個天下全是她的,那又怎麼樣?

    沒有了風易寒在身邊,一切美好都是浮雲。

    沒有心愛的人在身邊,所有光陰全是虛度,彼此愛著卻不走到一起,那簡直比在地獄受苦受難還要難過,所以,為了愛情,為了風易寒,她選擇了下山,選擇了獨自走進武林,選擇了來到雁蕩山。

    他們之間的過去,卻是一場飽含血淚的大戲啊。

    傳說很久以前,在雁蕩山中生活著一對父女,父親以打柴賣錢供一家人生活,而女兒則繡得一手好繡,繡好的東西她會叫父親拿去賣錢,貼補家用。

    有一位遠方的官人偶然間買到姑娘的手繡,喜愛得不得了,這個年輕的官人是一位翩翩公子,他遊歷山川四海,是一個喜歡游山玩水的浪子,他途經雁山,見到如此精美絕倫的手繡,整顆心已經沉醉在那活靈活現的繡工之中了。

    當他展開那一幅雁山繡畫之時,繡帛上的一隻蝴蝶竟然從畫中活了過來,像一個舒醒了的精靈,搖了搖翅膀,帶著這位俊美的公子,望雁蕩山深處飛去。

    那裡有一個草坪,草坪上長滿了青草,青草間開滿了各色的小花,蜂蝶在花間穿梭飛舞,陽光暖洋洋的灑了下來,一條安靜的小溪緩緩穿過草坪,小溪旁的草地上蹲著一個水靈靈的少女,正在專心致致的繡著她的手繡,一匹白馬在她的身後憩意的啃著嫩草,不遠處的小木屋頂,已騰起了裊裊炊煙。

    在這幅極美的畫面下,這個浪子卻轟然倒了下去,因為,他餓了,困了,乏了,導致病了,少女驚叫著跑了過來,扶起了他,在他昏迷過去之前,他看清楚了,這是一張美麗得可以讓千袖萬綠都失去顏色的臉。

    他愛上了她。

    三個月後,他可以站起來,她扶著他去外面曬太陽,心地善良的這對父女,收留了無家可歸的浪子,在溫暖的陽光下,少女把她獻給了這個俊美而滿身風塵的浪子,因為,她也愛他。

    但是,他最終是要走的。

    世外桃源和溫暖的愛情也挽留不了浪子的腳步,遠方的風景在向他招手,更多的世外桃源在等著他,或許,還有更多溫柔美麗水靈靈的姑娘,然後,他決意要離開。

    姑娘明白,自己再多的溫柔也無法挽留他執意離去的決絕,還好,他說他會回來看她,為了他的這一句他會回來看她,她相信了,她把自己的白馬贈送給了他,她不忍讓自己的愛郎在顛沛的旅途中受苦,她還跟他說:“無論你走到哪,都不要忘了回來的路,如果有一天真的忘了,我會把繡好的馬纓掛在山里最高的樹上,指引你的歸途。”

    他流著淚,頭也不回,騎上那匹白馬,絕塵而去。

    這一去,生死兩茫茫,再無音訊。

    而那個女孩,卻從愛郎走那天開始,便為那個再也不回來的人繡起了馬纓,她邊繡邊流淚,因為流淚不止,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最終哭瞎,而淚水流乾之後,眼中流下的便是那鮮豔的血液。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多少年過去了,滄海桑田,曾經的美貌少女,最後變成了年邁的老婆婆,而那漫山遍野的樹林間,真的掛滿了她親手所繡,而且是眼眶中流出的血液所染袖的馬纓,天長日久,這些馬纓最終與大山融為了一體,化為了枝頭那火袖的花朵。

    那騎著白馬的浪子,終是到了老死也沒有回過雁蕩山。

    而那個癡情的女子,最終化為了倚天峰旁的一座山峰,以她那永遠不變的姿勢,在夜幕之下,痴痴望著愛郎遠去的東方,像是在期盼著什麼。

    風易寒說:“人間有如此癡情的女子,可謂是天地變色,石頭都會被她所溫暖。”

    “可惜她遇到的是心腸比石頭還硬的負心漢,錯負了一生的愛情。”講完那個傳說,影兒心裡也有一些莫名的憤恨,還有嘆息,她不禁感同身受,咬牙切齒的說。

    夜色愈來愈濃,風易寒卻怔怔地盯著影兒,目光如同天空中的星子,映著水光,在她的玉頰之上晃動著。

    他半天沒有說話。

    但眼神裡,卻有滿滿的話。

    影兒也發現了這一點,便回過神來,問道:“你如此盯著我,想問什麼麼?”

    “你不是雁蕩山人,為何知道那麼多?這雁蕩山的傳說,你是如何聽到的?為何又要跟我講這些?”風易寒心裡在疑惑,這個疑惑從一開始就有,而且愈來愈盛。

    他是來尋找雁蕩老人的。

    但是雁蕩老人就像一個迷,從他一進雁蕩山,卻從沒遇到,雁蕩山下的居民都說山里沒有這個人,不但沒有,還聽都沒有聽說過。

    所以他迷惑了。

    不但雁蕩老人消失,這影兒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她是他今生無時無刻都最想見到的人,但是這突兀的出現在他眼前,而且能知道這麼多雁蕩山人才知道的傳說,這難道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又如何讓他不疑?

    影兒吐舌一笑:“怎麼了?我聽來的還不成嗎?”她看出風易寒那緊皺的眉,她明白眼前這個男子的心思密,任何小動作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她實話實說。

    那所有的傳說,都是她聽來的,她先風易寒半個月來到雁蕩山,雇了山民在倚天峰下搭了草棚,在勞作的過程中,她聽山民們講起了那些傳說,她默默記下了,為了就是有一天能夠講給風易寒聽。

    然後,她說:“你信我的話麼?”

    風易寒冷冷一笑,夜色下,他的臉色變得陰暗模糊:“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你不報了?”

    “報仇和講傳說,應該沒有衝突吧?”影兒依舊笑著,似乎風易寒的話,激怒不了她。

    風易寒繼續說:“你為何不問我,很想知道你隱瞞的那些東西?”

    “我不想告訴我的東西,必然是殘酷的東西,既然是殘酷的東西,而且我又不想說,那你何必再去追究,自尋煩惱?”影兒回答得很坦然。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漸漸明白了,這世界上的東西,該面對的要勇敢去面對,該逃避的也可瀟灑的逃避,一味的去強求,多半只會給自己和對方尋找煩惱,不但無法解決問題,更多的只會增添麻煩。

    可是風易寒像是成心要跟她找麻煩到底,他說:“其實你也許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雪萬踪沒死,不但沒死,他還悄悄的潛入了江湖,為了你,你可懂?”

    這個消息的確夠重,影兒頭頂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她失聲說:“你說什麼?我爹爹沒死?你不會在說夢話吧?”

    她聲音提高了幾倍,但是也盡力控制著自己不要衝動,如果是以前,她一定衝過去搖晃著風易寒的身體,向他質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風易寒輕嘆一聲:“那是雪前輩要我用生命擔保的一個秘密,他讓我誰也不許透露,因為這裡面隱藏著一個驚天的陰謀。”

    “啊?驚天陰謀?”影兒顯然吃驚不少。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6
九劍戮天 第0058章 相依為伴

    她瞥見風易寒的表情顯然不是說笑的,但是那所謂的驚天陰謀,到底是什麼呢?隱居在山上的雪萬踪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她知道歸知道,但為何又要跟風易寒說出來呢?

    風易寒說:“很驚訝對吧?”

    影兒說:“既然是驚天陰謀,你為何又要告訴我?”

    “因為你牽涉在其中,我沒有權利不讓你知道。”風易寒搖了搖頭,抬起頭來,望向天穹,彷彿看見了雪萬踪那慈善而威嚴的眉眼,在盯著他,質問他,他不禁苦苦一笑:“對不起前輩,我不應該瞞她,不能再瞞她了,江湖危險,她如果遲遲不得知情,這對她很不公平的。”

    一滴殘淚,劃過眼角,心像在開裂。

    他準備向身前這個女孩說出一個真相,一個讓她無法接受的真相,但是他卻不忍心說,他怕一旦說了,她會承受不了。

    那就是她的身世,還有身世之外隱藏的一個驚天陰謀,今夜,他準備與她托盤說出。

    “倉”!

    影兒拔出長劍,橫在自己的頸前,突然道:“住口,什麼都不要說,我不要聽。”

    “啊?”

    風易寒驚慌失措,不知沐寒煙會突然來這一著,他忙道:“有些東西,你早晚必須要知道的,你早知道早好,何苦如此自己欺騙自己,逃避現實?”

    “風哥哥,我影兒能夠放下一切仇恨來到雁蕩山找你,那就是下定決心要逃避的,請不要用那些所謂的真相和現實來驚醒我的美夢好嗎?”影兒的劍橫在她自己的雪白脖子上,一絲絲割了進去,她的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在臉頰滑落:“風哥哥,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曾經的絕情深深傷害了你,我知道讓你重回我身邊斷也不可能,但這無法改變我想你愛你的事實,風哥哥,不管你的心變成什麼樣,不管你是如何恨影兒,影兒是愛你的!”

    風易寒剛築起來的防偽,就這樣分崩離析。

    影兒繼續道:“煙儿來雁蕩山,不為別的,單純就為找你,單純的就想跟你在一起,我們都把過去忘卻好麼,好好在一起,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管他天下怎麼變幻,我們只傻傻的待在一起可是風哥哥你要用所謂的真相來破滅影兒的美夢,影兒只好死在你面前了。”

    說著橫手拉劍,欲要求死。

    風易寒絕叫一聲:“不可。”撲過去探手,奪下了她手中的劍,一把將其攬在懷中,哭聲道:“你不可這麼傻,你死了我怎麼辦?傻姑娘。”

    影兒揚起臉,梨花帶雨:“如果你要鐵石心腸,我還會再尋死的。”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風易寒說。

    暮色四合。

    木屋裡的燈亮了起來,風易寒在給哭得像淚人兒一般的影兒上藥,她那皓玉般的脖頸,已被鋒利的長劍劃破了皮,差一點就割破了血管和動脈,情況危險之至,看著那往外流出的血珠,風易寒心疼得不得了,邊給她脖子上擦金創藥邊說:“你為何如此衝動?你不知道這麼傷害自己別人會心疼的麼?小笨蛋,真是不讓我省心。”

    “偏不讓你省心,誰叫你要讓我傷心來的?”影兒小嘴一偏,傲氣的翹起了下巴,雙手卻緊緊傍住了風易寒的手臂,賴皮得像要貼在他身體上一般。

    風易寒為她拭去腮邊的淚花,柔聲道:“影兒,你愈來愈漂亮了。”

    “風哥哥,半年多來,每每想到我們的那些事情,我的心就不止一次的疼,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像刻在我的骨子裡一樣,如何,也無法抽離你的影子。”影兒說到此處,晶瑩剔透的眼淚又滾了出來,暖暖的,掉到了風易寒的手背上,綻開成一朵朵美麗的小花。

    風易寒盯著手背上的淚花,燈火中,側臉在她的眼光裡跳躍:“我又何嘗不是?倘若能換與你在一起片刻時間,就算用我往後的生命去換,我亦無有悔恨。”

    他的手輕輕撫過她那精緻的臉蛋,從耳下,插進如水鍛般柔滑的秀發,緩緩撫過,口中又道:“如果這一生,可以就這樣撫摸著你如水的秀發,陪你一起看青絲變白頭,什麼王圖霸業,什麼恩怨情仇,與我又有任何干系?”

    “風哥哥,你真的可以為了我放棄恩怨情仇?放棄江湖江山?”影兒的眼中有驚喜,還有感動,更多的卻是溫暖。

    風易寒真誠的點了點頭:“恩怨情仇,王圖霸業,早晚也是過眼雲煙,我為了天下傾盡所有,那天下又有誰為我捨棄一瓢?”

    他說話間有悲涼憤慨之意,可窺心中亦有難解之結,卻不知這坦坦蕩蕩的男兒,心中又被何事所困,才能發出此等憤世之詞,影兒抬起雙手,捧著風易寒的臉,溫柔的說:“風哥哥,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了你,你的影兒,永遠會在你身邊,守候著你,與你不離不棄,可以麼?”

    她的目光裡面有一團火。

    足以溫暖這個世界,風易寒對著她那如火的目光,心間的冰冷一點點化去,他已傷痕累累,她亦身心疲憊,就這麼淪落天涯的兩個人,兩顆迷茫而急需尋找歸途和港灣的心,又在此刻不期而遇,而碰撞。

    那是久違的火花。

    再次在他們的心中燎原。

    風易寒覺得自己是冰冷的,也是克制的,但是在她的目光中,他會毫不猶豫的放下所有防備,所有抵抗,他告訴自己,不要迷失,但是,他卻迷醉在對方溫柔的目光之下。

    他說:“或許太多的山盟海誓,也抵不過平平淡淡的美好的一天,但是我要告訴你,只要我風易寒還活著,我就會好好保護你,不要在讓你受到風吹雨打,不要讓你再受苦。”

    影兒說:“這是我這輩子聽到的最動聽的話。”

    “那以後我天天說給你聽好嗎?”

    “嗯嗯,好。”

    風易寒將她攬入了懷中,油燈在夜風中顫抖,屋後傳來了沙沙馬嚼夜草的聲音,春天的蟲鳴聲在夜色之下熱鬧了起來,窗戶外的世界,安靜而充滿著奇妙。

    小屋很古樸。

    但是很溫馨。

    充斥著女孩的體香味,那是因為影兒在裡面住了半個月久,而從今夜開始,這個小屋裡面,又會多出一個主人。

    風易寒攬著懷中的玉人。

    像是身處於雲端,就像是在做一場夢,而自己就像在夢中,擁抱了自己的仙子,恍惚中,他似乎記起,曾有那麼一個人,與他說過,媳婦兒是上天派下來的仙子,專門來保護,關愛他的。

    這話是誰說的?他無數次這麼問!為何一點印像也沒有,反而此刻卻記得那麼清晰?

    影兒問:“風哥哥,你在想什麼?”

    躺在他的懷中,影兒的目光一直望著他的臉龐,燈光中的他的俊臉,是她看也看不夠的,哪怕是他臉上的一絲微妙的變化,也能牽動著她全身的神經,所以風易寒盯著窗外出神的表情,被她看在眼裡,動在了心上。

    風易寒的目光,盯著窗外的紫竹山:“有人說媳婦兒像玉貞,需要我的保護,但為何我卻想不起來到底是誰跟我說過這些話?”

    影兒的臉蛋一羞:“傻小子,為何想到媳婦兒去了?”

    “因為抱著你,抱著我的媳婦兒,我如何不會那麼想?”風易寒壞壞一笑,與她打趣。

    影兒的臉更羞,更柔,更溫暖:“你這傻小子真壞,不理你了,哼,老愛佔人家便宜。”看著她袖袖的小臉,就像一顆熟透了的櫻桃,風易寒的呼吸亦急促了起來。

    影兒眼若桃花,嬌媚無骨,眉眼生春。

    她抬目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望著他俊臉下了暖暖的目光,她的心像墜入了幸福的棉花中,軟綿綿的,呼吸間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

    這種生活應該是每一個女孩都盼望的吧!

    躺在自己心愛人的懷中,一起看日昇日落,一起陪月缺月圓,一起聽彼此心跳的聲音,一起講淒美纏綿的童話。

    紫竹山頂,一頭石犀牛正昂頭望天,天空有半彎新月,掛在那星輝點點的天幕之上,像是一掛鞦韆,鞦韆裡有一個活潑的少女,正在夜色中盪來盪去,歡笑之聲穿過了薄薄的夜幕,落在了天上人間。

    影兒順著風易寒的目光,一起看去,望著天空的彎月和昂首的犀牛,讚道:“嗯,不錯的犀牛望月,月亮中的那個女孩,真是玉貞麼?”

    “玉貞?”風易寒的心撲通跳了一下。

    耳畔響起這兩個字,腦海中縈繞的卻是那個斷斷續續的回憶,回憶中有一個美麗的女子,與他講玉貞的故事,對了,還有那頭老牛。

    那個叫玉貞的女孩,在老牛的幫助下,逃避了財主的魔爪,飛到了月亮之中,從那以後的日日夜夜,老牛與玉貞就這樣痴痴相望,那一眼千年的對視,誰又能真正理解?

    風易寒說:“世間萬物,原來皆是有情的,縱然邪惡縱橫世間,但是善良,總能拔開霧霾,擁抱陽光。”

    “好深奧啊。”影兒嘟起了小嘴,她明白風易寒又天南地北的胡思亂想了,她喜歡他那跳躍的思維,雖然有時候他跳得讓她有些找不著邊際,但是他的跳躍讓她看到了這個男人有一股別人不具備的,向上的信念。

    或許有些牽強,但是她的心中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她說:“風哥哥,如果影兒是你的小玉貞,你會不會像老犀牛一樣,把你的影兒吹到月亮裡面去,與你永生永世,在此相望?”

    “我想我不會那麼做。”風易寒答。

    沐寒煙一驚:“那你想怎麼做呢?”

    風易寒嘴角閃過一絲別人不易覺察的冷酷:“我會殺光壞人,還天下一個安寧的世界,然後快快樂樂陪著我的小影兒,在這個沒有邪惡的世界裡,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這個世界裡的壞人,豈是你想殺就能殺乾淨的?”影兒的臉堆起了一層薄霧,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

    風易寒明白她話鋒所指,但是他的心裡,卻有那麼一個聲音:“對壞人,只有殺,才能徹底斬草除根,如果一味的仁慈,那就會助長壞人的囂張氣焰,壞人橫行的世界裡,不但有一個玉貞,而且還有千個萬個玉貞受到他們的傷害,到那個時候,你的手再多也救不過來。”

    影兒好像明白了風易寒的大憫天下之心,也漸漸明白了他的立世之道。
ccc1971 發表於 2019-2-9 13:47
九劍戮天 第0059章 怪獸之惡

    初升的太陽,把雁蕩山籠罩在一片和熙之中,風易寒與影兒並肩站在那木屋旁,在朝陽中,一起抬頭,看向頭頂那座山峰。

    合掌峰位於雁蕩山靈峰景區內,由靈峰與依天峰合成,峰高千尺,在群峰環拱中直插雲天。夜色朦朧中的合掌峰,變化多姿。

    而這合掌峰的“掌心”卻藏有一洞,洞似一大型石室,天然生成,洞內有一石柱懸垂至地,洞上及洞周石壁雕有觀音像。

    洞後古樹成蔭,巨石層疊,藏於合掌峰之中,藤蔓蔥籠,泉聲漸瀝,風易寒牽著影兒,劈開洞口藤樹,走進洞中。

    影兒掣著寶劍,緊惕的環伺四周,怕有什麼蛇蟲虎豹突然跑出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小狗萌萌也跟他們進了洞去,卻只見枯枝遍地,藤蔓四生,好生荒涼的樣子,見萌萌在洞內樹叢中穿來穿去,靈活矯健,影兒苦笑道:“在這樣的樹叢裡,饒你武功再高強,也沒一個畜生來得靈活。”

    風易寒哈哈一笑,回道:“那是必須的,畜生每天干的事情就是翻山越嶺穿林過樹,我們怎麼可能有它厲害?”

    “那何不用你的神掌一掌推開樹叢,拔去這些障礙。”影兒眉毛挑了條,對風易寒說,風易寒苦笑,扁臉回望著她:“如果神掌有那麼萬能,人練成一掌便可成仙了,還在這世間苦苦求什麼?”

    “人家只是要你用掌拔樹,又沒叫你成仙,想那麼多幹嘛,哼。”影兒被風易寒挖苦,很是不高興,便撅起了小嘴,那嘴撅得快可以掛一隻小油壺了,她氣沖衝的撒 風易寒的手,獨個兒提著劍往前面走,邊走邊用劍刷刷刷劈開前面的樹木枝椏,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風易寒只得在後麵攤手苦笑,心道:“女人要鬧,神都擋不了。”此念未畢,忽聞洞深處發出“桀桀”一聲怪笑,毛骨悚然。

    轉眼,萌萌驚魂未定的飛奔而出,像一頭受驚的小獸,狂奔至風易寒的身後,渾身戰栗的躲了起來,一身金黃毛髮竟被冷汗打濕了,像是洞內藏著一種極端恐怖的東西,連這小狗都會被嚇成這個鳥樣,風易寒暗道不妙,心下一沉,忙脫口向影兒叫道:“影兒,回來,危險。”

    可是這叫聲為時已晚。

    一條鬼魅一般的身影沖向影兒,來勢疾快,瞬息便至。

    有一雙血紅的巨目。

    口中叼著一個人頭,血淋淋的人頭,人頭上白須沾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個吃人怪獸有一雙骷髏一般的爪子,半人半獸,渾身長毛,看起來好生嚇人。

    影兒一劍刺了出去。

    風易寒一掌拍了出去!

    在怪獸的怒吼聲中,劍和掌的威力在電光石火之間,迅速殺到。

    那怪獸的手爪卻毫不猶豫的抓向影兒,血目之中噴出火焰一般的光芒,嘴裡卻喀嚓喀嚓嚼著那塊人頭,像是吃可口的點心。

    這種情況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沒想到如此美麗的風景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惡毒的怪獸,而且還如此凶狠殘暴,而且還會吃人。

    難道自己下一刻,也會成為它口中的點心?

    風易寒不敢多想,轟掌而出的時候已註上了八層功力。

    掌力如同風暴,席捲著洞內地面的枯葉,拍向那惡魔而去,這是剛猛的一掌!

    影兒的那一劍也如星月。

    飛雪劍法中的最致命一劍,“越女追魂”,劍芒乍放,直引怪物喉嚨,怪物的鬼爪不避劍氣,一閃之間,已至身前。

    風易寒的掌力震到怪物背上。

    彭地一聲悶響,怪物的身體被橫橫推出七八餘尺,撞到那倒垂的鐘乳石柱上,然後又反彈了回來。

    影兒正好趕到,一劍刺穿了怪物的腦袋。

    怪物“哇哇”叫著,身子卻沒有倒下,兩道巨目裡的光卻更加艷紅,影兒刺到它頭頂那一劍對它來說好像不疼不癢,倒惹怒了它,只見它牙裂嘴,鬼哭狼嚎,磁地一爪抓來,長爪順著影兒的右臂抓下,就像一隻鷹爪,撕去了她的半片衣衫之時,還在她雪白的臂膀上勾出了三道爪印。

    鮮血很快流了出來。

    影兒疼得一聲驚叫,抽劍退身,風易寒看得心驚,第二掌已然拍到,這一掌叫“神龍擺尾”,是龍掌中威力極大的一掌,一掌發出,奪命追魂,不在話下。

    那怪物見影兒急退,顯然是不想放過,身子如離弦之箭,彈身而起,“嗖”地射向影兒,勢必要把影兒給撕咬在地,好報剛才的一劍之仇,幸好風易寒的神龍擺尾橫空拍到,掌力如一道閃電,纏甩了過去,狠狠劈上那怪物的胸口。

    怪物中掌,腦袋裡的腦.漿被掌力震得從影兒刺去的劍創口處飛射了出來,就如兩條袖白相間的血箭,前後共射出了十七八步遠,看起來噁心之至,令人腥臭欲吐。

    怪物被這一掌擊中,身體頓了一頓,沒再上前急攻,風易寒向影兒看去,卻見她一臉慘白,嘴唇發青,像是身中劇毒的樣子,風易寒心中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多想,掠身過去攬住影兒細腰,倉皇轉身,逃向洞外,口中忙不迭的問影兒道:“影兒,影兒,你怎麼了?不要嚇我啊?你怎麼了?”

    影兒渾身冰涼,顫抖不止,就像置身於數九寒冬,說話都不能順暢了:“我,我,我好,好冷,風,風哥,哥,哥抱,抱緊,抱緊我。 ”

    風易寒已攬緊了她,掠出洞外,騰上了馬背,口中道:“影兒堅持住啊,風哥哥現在就去給你找最好的醫生,風哥哥一定治好你,堅持住啊。”

    他勒馬要逃,天空躥下來一個黑影,長爪當先,一把掐碎了馬頭,那匹神駒還沒提步便載著兩人轟然倒下,影兒看見神駒斃命,氣血攻心,暈倒過去。

    風易寒反手一掌,迎著撲面而來的怪獸一聲怒嘯,一招“震驚百里”切上了它的腦袋,掌力又把那傢伙震得彈向空中,風易寒把影兒放在上,取下影兒手中的劍。

    忽然一隻豹子竄了出來,叼著昏迷不醒的影兒騰身而起,躥上了紫竹山的懸崖,怪獸見豹子要逃之夭夭,在空中怒嘯一聲,凌空騰身一送,追那豹子抓去,豹子嚇得怪叫,在崖壁上急躥幾十縱,轉眼便至石犀牛腳,怪獸扑出之時,風易寒的劍風已攔腰斬來。

    這真真是禍從天降。

    原來今早二人起床洗漱完畢,便攜手游觀靈峰風景,影兒與風易寒道:“風哥哥,你看那合掌峰的掌心,好似有一個山洞,我們何不進去看看,洞內是否有稀奇玩意兒。”

    女孩子天生好奇心強,風易寒問她道:“你既先我半月之久來到此地,難道之前沒有進去看過?”

    影兒搖頭:“我剛來時就想進去看了,怎奈當地人死活不許,他們說這裡面住了吃人煞神,一旦驚擾,必有血光之災,人家膽小,所以沒敢一個人進去看。”

    “既然住了煞神,那咱們就別進去驚擾了,各自相安無事,豈不更好?”風易寒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他對堪奇探險之類的行動不是很待見,所以不想陪影兒走這遭。

    影兒卻不干了,蓮足一跺,小臉一啦,哼哼地就來了:“你就是嫌麻煩不想陪人家去逛,既然如此,那我自己去啦,摔死嚇死被怪物咬死都與你無關。”

    說著氣沖衝提劍便向山洞跑去,風易寒無奈,只得叫了萌萌,跟那冒失而好奇心極強的女孩一起進了山洞。

    古語說“好奇害死貓。”

    沒想到這次卻害死人了,風易寒和影兒領著萌萌剛進洞不久,就遇到了那個吃人的殺神,怪獸不但能力高強,而且還重傷了影兒,從那傷口的情況來看,影兒定是身中奇毒,又被豹子叼走,更是危在旦夕,想到這些,已不敢怠慢,掣劍出招,想快速解決了這個惡魔,好去救女孩。

    話說他攔腰一劍劈去,劍風滾滾,撩起了天地之間的殺氣,想要一劍把那空中張牙舞爪的怪獸分屍。

    那怪獸在空中咆哮著,無視風易寒的獵獵劍氣,或許是困獸尤鬥,它已完全無視一切了。

    所以風易寒的劍鋒劈到,眼看要把它斬成兩段之時,卻又像瞬間巧合一般,那傢伙的身軀卻鬼魅一般左移了幾尺,生生避過了這奪命一劍,風易寒大感驚奇,“喝”一聲,奮手又斬來一劍,這劍去勢更快,出招更奇,而且是無聲無息。

    但是那怪物還是身子一晃,像一朵棉花一般躲過了他的劍風。

    風易寒抓狂了。

    手中長劍如同煙花綻放一般,瞬息之間送出了幾十劍,漫天的黃色劍光都快把怪物遮蓋了。

    風易寒一下刺出這麼多劍,可謂是盡了全力。

    到現在為止,他的功力也不過跟一個平常武林人士差不多,甚至比那影兒還要稍遜一籌,但影兒因為心急,當先中了怪物的致命一爪,現在剩下風易寒的獨臂當車,可謂是困難大增。

    現在怪物在空中被他的劍影所阻,心中自然是狂怒尤甚,恨不得一下子把這傢伙生吞活剝了,是以發出一聲奇怪的怒嘯,長爪探空,刺破劍影,攪到風易寒的身前。

    風易寒知道怪物那毒爪的神威,自然不敢硬扛,見怪物毒爪刺到面前,心中的奇寒之感不禁而生,劍風雖然未減,身子卻無意間抽空後退,此時陽光大艷,劍光在陽光中映出金光萬道,煞是耀眼。

    怪物那噴血的毒目射出了千萬道殺氣,像要把風易寒給焚毀了一般,這讓風易寒想到那個曹燦,他們之間看起來就像是同類,一樣的兇殘,一樣的讓人毛骨悚然。

    劍,在空中拉過。

    陽光下的殺氣,捲起了金黃色的冷艷。

    斬向那橫行暴捩的怪物。

    血紅色的雙目中,隱藏著萬千妖魔鬼怪,腦漿還在不止的向外灑著,像兩股泉,把體內的能量不停的傾瀉。

    風易寒的劍再次劃出漫天劍光。

    這次的劍光如同天空的飛雨,凌落之間卻不留一絲縫隙,怪物的毒爪暴伸之時,那所有的飛雨組合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一齊傾瀉到它的爪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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