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劍戮天 第0020章 惡夢一場
這般場景,所有人無不驚駭,而那馬背上的淚人兒,已然呼天搶地的大哭了起來。
倒是那江百鶴,似若完成了一件重要任務,臉上露出了欣慰笑容,竟無生離死別的痛苦。
“不行,有詐,這井裡一定有密道,兄弟們下井搜,別放小賊逃了。”那高成敗突然拍著腦門說。
其餘人一時恍然大悟,忙抽出兵器全聚到井口,商量找繩索用具下井抓人。
正在大家忙亂之時,江百鶴忽然發出一聲暴喝,唬住眾人,全朝他看去,只見他突然立身而起如同離弦飛箭,身影射向院門。
那門檻之上突出一塊石釘,江百鶴的腦袋迎著那顆石釘頂去,彭的一聲已然撞上,一時間血花飛射腦醬四濺,江百鶴頭開大洞,眼球突出立刻殞命。
那顆石釘被他撞進了牆體裡面去了,如此血腥的場面頓時讓不少人氣血攻心,急怒升頂,暈死過去。
眾人見之,不免噓噓長嘆為之動容,當他們思考該如何下井找人之時,大地突然間劇烈搖晃起來,猶如地震突發了一般!
原來這塊地表已被江百鶴挖空設了機關,他所撞的石釘正是機關按鈕。
此時只見腳下四分五裂化為稀粉,眾高手驚叫著拔身而起,但武功不濟的隨處則慘叫著,隨那迅速下陷的地表一起沉入了深深地下。
那些飛到空中的眾人看見,整個院子瞬間落入了一個奇大無比的深坑里面,騰起的塵土遮蓋了半邊天空。
三日之後,一群拿著鐵撬之人,來了這裡,挖起了這裡的石土,他們要做什麼?
官道之上,緩緩走著一行人,約三四十餘眾,一群騎馬之人提著各種武器,擁著一架馬車,風塵樸樸,一路往南行去。
馬車裡面,坐著一位白衣少女,她一臉清瘦滿面愁容,柳眉深鎖貝齒緊咬,淚溢雙眸。
雙手緊捏拳頭,指甲扎進了她手心肉中都渾然不覺。
從她心喪若死的表情可以窺探到,這女孩心中定是大悲大痛,及其深重!
那是當然,家人一日之間全覆泥塵,生死難料,而自己也身陷敵手,命運叵測。
從今往後,這世上又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自己了,一個人面對風風雨雨,一個人歷經險惡兇殘,永遠的一個人!
想到這些,江影兒已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
眼裡的淚水更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粟粟地落了下來,把衣裳都打濕了。
此時,馬車門一掀,一條紫影閃了進來。
那紫衣女子坐在了影兒身旁,見其獨自一人流淚,苦笑著搖頭道:“你看你,又偷偷抹淚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
聲音竟出奇的溫柔,像跟自己朋友說般,她手中一塊紫色方絹,已然遞到影兒面前。
影兒沒接那絲絹,卻抬頭,怨恨的目光逼視著紫衣女子的雙眼,冷寒回問:“你裝什麼好人?惡女人,你們這些魔鬼,逼死了我家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話到最後已然咬牙切齒,心中必是悲憤之至。
紫衣女子無奈的搖頭:“我知道你心中此刻恨不得把我們這些人碎屍萬段,我也不否認你父親的死和我們有關,但你想報仇,靠罵是肯定不行的,告訴我,你想報仇嗎?”
“想,當然想。”影兒不假思索回答。
紫衣女子點著頭,從懷中一個布袋裡取出一樣東西。
影兒定眼看去,一時大震驚叫出聲,心中悲痛萬分,壓抑的淚水再度氾濫。
但見那女子手中的物件,是一雙被鮮血染透了的精鋼拳套,她看清楚了,這乃她爹爹的武器啊。
爹爹死時還戴著它,而今怎麼落入女子手中的,她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影兒只顧悲痛大哭,說什麼也不知道,心如千刀萬剮般撕裂,像要死了般。
女子也不阻止她,自己只顧說那拳套的來歷:“這精鋼拳套是多年前武林中一怪才飛花公子所鑄,他同時打造了三件絕世武器,另外兩件一乃寶劍青魔神劍,二乃寶刀曙光寶刀,我手中的精鋼拳套因為是那寶刀神劍的餘鐵所打造,故有克制那二件神器之功效,所以江湖中人爭相搶奪。”
她這一席話說得影兒云裡霧裡的,她抹淚反問:“你說這些,關我什麼事呢?你們那些什麼寶刀神劍與我何干?現在說什麼,我的爹爹和家人能回來嗎? ”
女子沒有因影兒的哭訴而打斷,她繼續說:“鑄完這三件神器之後,天下爆發明初四案,因案牽扯,武林中也無法太平,起因是因為有人傳謠青魔現天下亂,而故朝廷派出高手,追察青魔劍下落,那青魔神劍在飛花公子手中,他與持寶刀的長空和拿拳套的江百鶴生死好友,二件神器便是他贈送給他們的。”
“我爹爹 與那飛花公子是朋友?”影兒聽紫衣女子談到江百鶴,一時便來了精神,她抬目問女子。
“何止是朋友,簡直就是以命換命的好兄弟。”那女子的聲音好似有了沙啞。
“那求求你告訴我飛花公子在哪裡,他那麼高的本領,我要找他為我爹爹報仇。”影兒抓住女子的手臂,急切的搖晃著,哀求她。
十年前,江湖上流傳的“青魔現,天下亂”讓皇帝坐立不安,遂派出高手追查青魔劍下落。
那些高手,功夫均是蓋世之輩。
鷹犬一出,江湖上立是血雨腥風,所到之處,有反心者必遭亡命滅門之禍,一時間風聲鶴睙,刀光血影,屍橫遍野。
幸出一武學奇才號飛花公子,以一柄青魔長劍傲視群雄。
他與丐幫江百鶴,西域長空大師登高一呼,齊聚天下群豪建立飛花塢,與鷹犬一眾分庭抗禮,形成了一個專門對抗朝廷錦衣衛的統一戰線。
因飛花公子青龍劍法乃不世之絕學,其青魔劍更是神劍中的極品,他旗下的武林群豪也全是萬中挑一的高手。
所以飛花塢所到之處無不所向披靡,朝廷鷹犬多次與之交鋒均以大敗收場,皇帝聞之陡然大怒,下了死命令,重金懸賞飛花塢滅。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六扇門接下了這單大買賣,那六扇門乃遊走於黑白道之間的神秘高手,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聚到了一起。
為錢,為錢,為恨,更有的是為了情愛,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就是摧毀飛花塢,奪取青魔劍。
在與飛花塢的無數次交鋒中,六扇門無所不用其極,終於飛花塢被陰險殘絕的九衛一步步瓦解。
也至於最後兵敗雪原樹倒猴散,而飛花公子仗青魔劍與天下群雄大戰數百場,劍屠四衛之後大敗。
從此青魔劍與飛花公子便消聲於武林,彷彿從沒出現過這號人物,關於他人和那柄絕世神器,引得天下大禍的武林至寶,從此歸於傳說中。
飛花塢骨幹,沒有戰死的,均四散於江湖,六扇門也不閒著,十多年來一直在追殺散落在世間的飛花塢殘部,前幾日發生在青州的血戰,便是其中一戰。
“想必你們就是六扇門中人吧?”影兒算是明白了,她恨聲反問。
那女子也不迴避:“不錯,我們便是六扇門,其實你,也和六扇門有關聯。”
影兒聽了一驚,問:“你講什麼?我不明白。”
“半月前的青州一戰,你難道沒看透徹,在那老賊江百鶴心中,你和那小子是親疏有別的。”女子冷笑著對影兒道。
影兒有些微怒,她搖頭說:“我風哥哥乃是客人,在爹爹心中,我們都一樣是他的心頭肉,何來親疏之別。”
“醒醒吧傻孩子,哪家父親會女兒掉到歹人手中不聞不問,反倒對客人卻百般關愛,以生命護他們逃走?而對你呢,竟是死了也沒留下一句話。”女子的話語句句似刀,狠刺著影兒心臟。
她堆起無比張狂的笑:“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因為你們挑撥離間,就是死了,也要壞我們父女感情,毀我爹爹一世名聲。”影兒咬牙切齒怒火心生,她容不得別人說她爹爹一句壞話。
“混帳,你認賊作父還這般執迷不悟?”誰知道那女子竟然比她更憤怒。
她提高聲音對影兒吼道:“你真正的爹爹是雪萬踪,你從小被惡賊擄去,他們養你這麼大,卻沒告訴你身世嗎?”
“閉嘴,你這惡人,閉嘴,你們這群魔鬼,殺了人還要壞別人清白,我發誓,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影兒崩潰了,斯聲說道。
她真想把身邊這個心腸歹毒的女子掐死。
“我們當然是魔鬼,你知道這雙拳套我們是怎麼弄到的嗎,我們刨了三天三夜的廢墟,把江老賊的屍體給挖了出來,然後揮刀從他手掌上剁下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拿著那對血淋淋的拳套,笑得張牙舞爪,活像一個女羅剎。
而她旁邊的影兒,因一時急怒攻心悲傷過度,又再次昏倒在地。
女子盯著這倒在身邊的柔美少女,笑意收了起來,長嘆一聲,臉上浮起復雜的顏色。
“影兒,影兒……”
一個熟悉的聲音,幽幽遠遠,又似近在耳邊,一遍遍呼喚著她。
在一個煙霧迷濛的地方,無山,無水,無樹,無草。
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小院,那熟悉的小院,那熟悉的人。
她似田野間玩累了,滿頭大汗跑回家時,那熟悉的人已背著雙手站在門外等著她,一臉的慈愛。
“爹爹。”
她甜甜地叫著,雀子般飛向那個身影。
“影兒,你怪爹爹嗎,爹爹扔下了你。”那聲音這樣問她。
她揚起臉,俏皮地盯著那慈祥的面孔,笑得露出兩個淺淺酒窩:“不會的,爹爹永遠在影兒身邊,永遠永遠。”
“影兒,你要給爹爹報仇啊,爹爹死得好慘啊。”
忽然,那聲音變得尖細悲嗆,嗚咽著,抽泣著。
那熟悉的身影緩緩從身後拿出雙手,那是一雙失去了手腕的手。
一縷縷破碎的骨肉散吊著,血肉模糊。
影兒緩緩抬起頭,但見身影頭頂破了一個大洞,紅白色的腦組織蓋在了整張臉上,兩隻眼球吊了出來,像是地獄來的冤鬼,及其痛苦不堪。
如此模樣她居然沒感到害怕,而且拼命搖著那身影叫道:“爹爹,你怎麼了,不要嚇影兒啊,爹爹,你怎麼不說話,怎麼不理影兒了?”
夢醒了,再無一個回應,馬車還在一刻不停的往南而去,而江影兒的淚,似快要流乾了一般,這幾天所發生的所有事一古腦兒全然擁上她心頭,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