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九劍戮天 作者:付小天 (全篇完)

 
ccc1971 2019-2-2 17:17: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5 57766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9 20:53
九劍戮天 第0140章 奸計一套

    韓是非一匕刺空,低吼一聲,還手一拉,匕首劃向秋鴻胸腹,秋鴻心急之中,只得就地一滾,滾開了二尺余遠,暴喝道:“韓長老,老朽是如何得罪你了,你卻要如此行刺於我?”

    那韓是非一匕劃空,顯然有些氣憤,左腳嗖的彈出,向滾到二尺餘外的秋鴻掃去,此時才終於說話:“護教長老,不要怪罪於我,因為只有趁你走火入魔的機會,才可以偷襲於你,對不起了。”

    他話落,那一腳已經掃到秋鴻的腰間,端聽得碰的一聲,二人同時震得彈向了兩邊。

    秋鴻暴跳如雷:“好一個趁我走火入魔時偷襲我,難道你已事先預謀好的?”

    “誰叫你武功高強,此時不偷,還有機會?”韓是非抹了一口嘴邊的血跡,爬了起來。

    他這人武功本是稀鬆平常,剛才被秋鴻走火入魔時的怪力一震,便彈出瞭如此之遠,彈得他口吐鮮血,像是受了內傷。

    但是他還是拼命爬了起來,揚著那把匕首,咬牙向秋鴻撲身過去。

    因為他必須這麼做,如果不這麼做他就會一無所有,人財兩空,甚至會死。

    對於一個愛財如命,貪圖美色的來說,死亡對於他,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所以為了能夠不死,他不得不要冒天下之大不違,去行刺丐幫的護幫長老秋鴻。

    而這次提著匕首撲來。

    來勢更為瘋狂,勢必要一擊致命,所以不管前面是什麼,他要撲過去了。

    秋鴻好不容易坐正了身子。

    籠罩著身體的金光更加濃盛,他整個人就像一樽金佛,散發出萬道光芒,韓是非的匕首刺進了金光之中。

    那匕首之上散發的血腥之味,飄進了他的口鼻之中,面對韓是非殺氣騰騰的臉,秋鴻道:“是你要找死,不能怪我。”

    心念一動之間,一道掌風凌空劈出,掌風推出兩條金龍,勢如破竹,撞向公韓是非的胸口,端聽得一聲悶響,那兩條金龍已轟地一聲撞上了韓是非的胸膛,直撞得韓是非口吐鮮血,身如飛彈,倒栽而回。

    秋鴻低吸一口氣,強行運起內力,使出了龍掌,一掌擊退了撲身殺來的韓是非,眉眼間金光飄蕩,怒問向那人:“你如此不要性命的行刺於我,有何目的?”

    灰土中的韓是非狂吐著鮮血,一口不接一口的,像是再也無法停止住一樣,他一臉疑惑的望著秋鴻,問道:“你不是走火入魔內力盡失了嗎?如何還可以發功傷我?”

    “丐幫龍掌,隨意念而發動,病不規定你一定要有內力,何況老朽並未走火入魔,並未內力盡失,身板如此硬朗,對待你這等跳梁小丑,自然不在話下。”秋鴻聲音朗朗,目光如炬,看起來的確精神百倍,毫無損耗的樣子。

    他的話傳到了屋外。

    屋外那一眾高手面面相覷,臉上盡皆變色,他們全是丐幫長老,此次堵在小屋外面,完全是守在這裡,準備合力對付秋鴻的。

    一長老黑著臉低聲道:“此事行不通啊,秋鴻老賊聲音洪亮,看來內力並無折損,我們還是撤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也有去的意思。

    一個冷寒的聲音響了起來:“胡說,秋鴻那是在自己給自己打氣,同時也在嚇唬韓是非,沒想到你們也是跟韓是非一般的膽小鬼,也會被他的假動作給嚇到?”

    眾人回臉看去,見說話者正是此次圍攻秋鴻的掌刑長老,高成敗。

    高成敗話起,眾人心中不禁一凌,不敢多言。

    為何丐幫所有的長老都聚在此處?想要同心為攻在此練就神功的護幫長老秋鴻?此事說來話長。

    原來自從去年丐幫大會上聖物丟失,丐幫頓時陷入混亂之中,丐幫的大權便落入了掌刑長老高成敗手中,高成敗此人陰險狠毒,掌權之後,一邊推行尋棒之計,四處追查聖物,弄得江湖風雲迭起,還派出了心腹對付飛雪城,攪動天下大亂,飛雪城一劫便是他去炮製的。

    此人仗著受到曹燦倚重,在丐幫內實施強力清洗,諸多站在自己對立面的幫眾弟子全被他打壓殺害,弄得整個丐幫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而那秋鴻,卻是他掌權道上最大的一塊絆腳石,秋鴻雖醉心武學,不問幫中之事,而且還從刀下救了高成敗一命,但是高成敗,卻還是把他列為了自己權位上的頭號敵人。

    因為秋鴻是護幫長老,是丐幫人的主心骨,有他的存在一天,丐幫就不會以高成敗為尊,所以秋鴻在芷蒿的眼裡,必須除之。

    那與他同來的丐幫長老,多半是懾於他的淫.威,不得已作了他的同黨,因為他們心中清楚,以高成敗的心機與才智,丐幫遲早會落入他的手中,對於這個未來的丐幫之主,聰明一點的人都會輔佐在他的鞍前馬後,像那個不夠聰明的韓是非,不但被他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被推去秋鴻面前打頭陣,怕是現在已喪生秋鴻手下了。

    韓是非還沒有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他撲在血泊之中,前後吐的血加起來,怕是有一盆不止。

    秋鴻見韓是非中了自己一掌之後,在血泊之中苦苦吐血掙扎,不由嘆了一口氣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你不用在這裡冷嘲熱諷,我韓是非就算死了,你也活不長久,你信與不信?”韓是非緊緊攥著魚腸劍,想強撐著站起身來,怎奈他一動身,口中的鮮血更是斷了線般湧了出來,秋鴻苦笑道:“你我無怨無仇,卻要如此不要老命的刺殺於我,是不是自己把柄落入了別人手中,才被人控制,來行刺老朽?”

    秋鴻聲如驚雷,炸響在韓是非的心間,韓是非心中一震,更是狂吐鮮血,因為聽到秋鴻說中了他的心事,說得他心驚肉跳,欲要撲身過去,一刀取了那老小子性命,好得個心安。

    原來那高成敗把韓是非挾出雅舍後,便直奔王蛇園,在這一路之上,韓是非逼問出了丐幫的藏金之地,恩威並施,答應如果韓是非幫他做一件事情,他便與韓是非平分丐幫金銀財物,如果韓是非不答應,不但他得不到一塊金銀,怕是性命也要被高成敗所取去,權衡再三,韓是非只好答應這個無異於讓他去送命的要求,高成敗給了他一把叫做“魚腸劍”的武器,押著他走進了秋鴻的茅草屋。

    所以他此來,必須成功,不能失敗,雖然他倒在血泊中,他也要用盡全力爬起來,把這把啐滿了天下劇毒的魚腸劍,刺進秋鴻的身體。

    終於,他爬了起來。

    手上握著那柄青光閃爍的魚腸劍,最後一次,踩著自己的鮮血,挾著滿腔的憤怒與希望,撲向那個金光中的老人。

    此刻,他腦海中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是這把匕首害了他。

    當年的荊軻是多麼的威武雄豪,秦王面前,用的也是這把魚腸劍,可這是一把倒霉的魚腸劍,是一把被詛咒了的劍,當初刺殺不了秦王,今天也未必刺殺得了秋鴻。

    他想對了。

    秋鴻冷笑著,一招“亢龍有悔”,毫不留情的砸了過來。

    他要斷韓是非最後的念頭,也就是取他的性命,護教長老之威堪比幫主,幫主不在,全幫上下自然以護幫長老為尊,他膽敢堂而皇之的刺殺護幫長老,無異於觸犯天顏。

    所以秋鴻發出的那條金色巨龍,就像一個天神,可以橫掃一切妖魔鬼怪。

    韓是非的身體被生生撕成了兩片。

    血光中。

    高成敗等人怒吼著撲了進來,手中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瞬間塞滿了這個茅草屋。

    高成敗抬起惡鯊拳套,指向秋鴻,說道:“好啊,你身為護幫長老,竟然濫殺本派兄弟,今天本長老就要現場執法。”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秋鴻一聲清嘯,戍地一聲立了起來,傲站在眾人眼前,一臉凌然不懼之態,真是好生威武。

    這些人在韓是非被秋鴻一掌擊碎時候闖了進來,時間卡得剛好合適,就像是說好的一般。

    秋鴻環掃了一眼殺氣騰騰的眾人,冷笑道:“讓各位久等了?”

    傻子都聽得出來,他話中那是譏諷的意思,眾人相互對看了一眼,臉上的顏色盡是羞愧之色,諸多紅若豬肝,看起來好生難堪。

    一個長老正了正色,走了出來,手持一柄彎刀,指著秋鴻的眉眼,吼道:“秋鴻兄,你身為護幫長老,卻不懂得愛護派內兄弟,如此橫加殺手,真是說不過去?”

    “那他用魚腸劍來行刺於我,難道又說得過去?”秋鴻一臉金光,怒目反問。

    那長老辯道:“饒是他走錯一步,卻也罪不致死,秋鴻兄何苦狠下殺手,要了他性命?”

    “行刺護幫長老,還算罪不致死?”秋鴻氣得笑了出來,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話一般,他挑眉反問那長老:“劉長老身為長老,竟然連這點都不清楚,還如此糾結質疑,莫不是你與他是同一道的?”

    “你!”那劉長老本是高成敗手下的幫兇,他剛才那些話都是高成敗事先與他說好的,他們已經在私底下演練了百十遍,韓是非能夠殺得了秋鴻固然是好,一旦殺不了他,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說,好用話刺激秋鴻發怒,找出其破綻。

    人在發怒之時,是最容易暴露破綻的。

    秋鴻亦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竟笑了,笑得云淡風輕,很是輕鬆的拍了拍手,說道:“不管你們怎麼說,老朽做過便是做過,殺了便是殺了,無論殺得錯與對,上天自然會有個評判,不用爾等勞心廢神。”

    他一臉的無所謂,藐視天下萬物的神態,讓面前的所有人都心中打鼓,不敢多言。

    只有那高成敗不陰不陽的說出了這麼一句:“秋鴻長老是不是一句上天有評判,就想把罪責推得乾乾淨淨?”

    秋鴻應聲看向了他,嘴角揚了一下,冷笑:“老朽從長空的刀下救了你,沒想到救了一匹白眼狼?”

    “就算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那也抵消不了你殺害韓長老的事實,秋鴻長老,這兩件事應該不可以扯到一起來吧?”高成敗針鋒相對,看來是成心不想給秋鴻台階下了,廢話,他當然不會給秋鴻台階下,現在的秋鴻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迅速拔之而後快,如何再會給其台階下呢?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0 01:33
九劍戮天 第0141章 年輕高手

    秋鴻道:“老朽沒有把任何事情混為一談,老朽只是提醒在座的各位長老兄弟們,你高成敗就是一條白眼狼,連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可以對付的人,丐幫落入你手裡,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了。”

    他這話間,眾長老之臉盡皆變色。

    兩個丐幫最有權勢之人,卻是在此大打嘴仗,誰也不敢率先動手。

    他們喜歡吵架嗎?

    其實不是,那是因為他們心中都非常害怕,害怕什麼呢?害怕栽在對方手裡。

    秋鴻害怕的原因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身體裡面的內力已經損失殆盡,剛才擊死韓是非那一掌,已消耗了他的所有,體內的神陽功力完全跑到了體外,變成了散發在外的紅光,看起來是耀眼奪目,其實那是一種死亡的徵兆,別人不知道,他自己最清楚,所以現在他別說出手,就算是抬手,他也怕是難抬起來了。

    高成敗沒有出手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是被嚇到了,他們以為秋鴻的功力還沒失去,他們看見秋鴻金光罩體,就像一尊不可侵犯的佛,而且秋鴻剛才出手一掌之間就劈死了韓是非,那威力怕是神才能做到,所以他們誰也不敢去引秋鴻發出第二掌,丐幫的龍掌,不是拿來嚇小孩子的。

    不敢硬拼,只能智取了,如何一個智取之法,那便是打嘴仗,而且要用嘴說得天花亂墜,說得一針見血,高成敗道:“秋鴻兄一掌斃了掌握丐幫萬千財產的掌金長老,是不是準備餓死丐幫的那數十萬兄弟啊?”

    他這話引起了現場一陣騷動。

    是啊,掌金長老掌握著丐幫的無數財產,相當於扼住了丐幫人所有的咽喉,沒有錢財,沒有吃的,還混個屁啊?丐幫動轍幾十萬人,掌金長老一死,難道全部人等著喝西北風?

    所以高成敗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其他長老騷動之間,也七嘴八舌的向秋鴻質問了起來。

    “秋鴻兄你殺了公子長老,是不是要兄弟們去喝西北風?”

    “公子長老死了,那麼多錢不知所終,丐幫千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你是護幫長老,卻要把丐幫一手推向深淵?”

    “秋鴻兄不會是知道丐幫千萬財產的埋藏之地,所以才殺死掌金長老,意欲獨吞?”這最後一句,竟是高成敗所發出來的,他意欲挑起眾長老對秋鴻的仇恨,所以天馬行空的強加了一句罪行給秋鴻。

    秋鴻身體一震,吼道:“你放屁。”

    目光射向高成敗,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生氣而顫抖著,那目光如兩把尖刀,狠狠戳刺著高成敗的臉,他怒道:“爾等昧著良心冤枉老朽,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你昧著良心瞞天過海,殺人奪財,難道又不怕天打雷劈?”高成敗一口咬定秋鴻是殺人奪財的賊子,他說話時已經暗暗提起了內力,心想如果秋鴻盛怒之下突然出手,自己必要拔空而逃,待眾位長老與那秋鴻血戰一段後,把秋鴻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再暗中出手,搶得頭功。

    他心中如此思量著,突然身邊一個漢子像老虎一般撲了出來,一口彎刀凌空而起,狠狠戳向秋鴻的肚子,口中暴喝道:“你這老賊,為了自己利益,竟然濫殺派中兄弟,我朱能饒不得你。”那漢子暴喝聲後,竟然一刀還劈回來,劈向高成敗的肩膀。

    高成敗一心望著秋鴻,卻沒在意身邊站著一個漢子,待他回過神來,那漢子的刀已斬進了自己的肩頭,漢子臂力尤重,一刀斬下時,硬硬斬進去半尺,再偏一點,高成敗那隻手臂就沒有了。

    高成敗吃痛一怒,抬起惡鯊,一拳砸到漢子胸口,怒吼道:“好你個朱能,本俠見你天生臂力有意結交,半月之內便升你做長老,沒想到你卻恩將仇報,如此暗算於我?”

    “鬼才稀罕做你的長老,我朱能堂堂正正男兒一個,豈能與你這等雞鳴狗盜之徒作朋友?”那朱能說著生生從高成敗肩頭拔出長刀,猛然轉身,走向秋鴻,與他對視。

    秋鴻也抬眼細細看了看這二十七八的年輕人,卻見其生得相貌堂堂,高大威猛,好生偉岸,更引人矚目的是這年輕人兩隻眼睛盡是重瞳,重瞳之人,天下少有,乃安邦定國之才也!秋鴻於是不敢怠慢,忙要發話,那年輕人卻抱手一揖,與秋鴻道:“晚輩朱能,受風易寒兄弟所託,前來龍淵城,幫助秋鴻前輩。”

    “風小友,你與他認識?”秋鴻聽其說罷,心上又驚又喜,便不禁失聲而問。

    那朱能微笑著點了點頭,與秋鴻道:“晚輩與風兄弟在崑崙一見如故,風兄弟因牽掛朋友,便隻身去往南方,而晚輩卻是受他之託,前來北地,救丐幫於危難水火的。”

    “哼,你小子說得倒很輕鬆,丐幫藏龍臥虎,豈容你在眼皮子底下救走這個殺人魔鬼?”那劉長老見突然殺出一個叫朱能的小子在這裡口吐狂言,真是好生憤怒,於是扯著脖子,向那朱能喊開了。

    朱能應聲回頭,眨了眨那對重著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不拘的笑:“如何?莫非閣下還看不順眼不成?”

    “就算我看得順眼,我手中這把彎刀也不會看順眼了。”劉長老見高成敗被朱能偷襲,心中自然憤怒不已,所以他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個生形莽撞的年輕人。

    一刀。

    挾著怒火,劈向朱能。

    朱能抬手,擲出了手中彎刀。

    他雖然是輕輕一擲,但那彎刀卻捲著滾滾怒火,就像海嘯山塌,天崩地裂一般向他飛來,十幾尺外,烈風撲面,好生恐怖。

    劉長老連忙揮刀去格。

    只聽錚的一聲,手中鋼刀被生生戳斷,而朱能拋來的那柄彎刀卻毫無收勢,直直插進劉長老的胸口,插得沒至刀柄,瞬間送他上了西天。

    其餘人等全看傻了眼,沒想到朱能這小子會有這麼厲害,一擲之間竟然能輕鬆解決一個武林高手,可見他那臂力是何等之驚人。

    人人變色之下,朱能卻雲淡風輕,他跟秋鴻道:“老前輩,朱能此次救丐幫,是因為要得到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秋鴻眉一閃,問道。

    “打狗棒。”朱能答。

    “那是丐幫幫主信物,如何能給你,何況現在打狗棒已失落江湖,不知所踪。”秋鴻正色道。

    朱能哈哈大笑,說:“打狗棒乃天下聖物,得棒者得天下,如今四海之內都如此傳揚,你丐幫還要藏著此棒,難道就不怕橫遭災難嗎?”

    “那你處心積慮想要得到此棒,又不怕橫遭災難?”高成敗忍著劇痛,冷笑反問。

    見其他人等小視於自己,自然不想與那些無知之輩浪費時間,他冷笑一聲,轉向秋鴻,與他道:“前輩,我們該走了。”

    秋鴻說:“公子與那風小友是如何認識的,風小友以公子什麼許諾,竟然能使公子冒如此生命危險,來到這龍潭虎穴,還妄言搭救於我?”他看這朱能是一粗莽之人,心知在高手如雲的丐幫腹地,想要全身而退都難,何況是帶著一個內力全失的廢人?

    朱能聞秋鴻不信任他,心中自然不悅,他說:“此事說來話長,待晚輩安全救出前輩,自然會原原本本與前輩道來。”說畢,手已搭到秋鴻身上,看樣子是鐵定心要救他出去。

    “看來公子是把我們都當空氣了吧?”身中一刀的高成敗此時才回過神來,雖然他不敢小視眼前這個公子,但仗著現場丐幫長老人多勢重,竟也是有恃無恐,他緩緩抬起了手,對身後的眾長老下命令道:“丐幫兄弟們聽命,此賊欲攜丐幫叛徒逃走,本長老現在發令,無論死多少人,也要擒下二賊,活要留人,死亦留屍。”

    他一聲令下,眾長老也無猶豫,各個提著武器,散開半圈,把朱能和秋鴻包圍在了茅草屋中,秋鴻和朱能相對一視,竟然笑得十分坦然,絲毫沒有恐懼之色。

    朱能劍眉一挺,抬手將秋鴻護於身後,傲然挺胸,對那一眾長老朗聲嘯道:“堂堂男兒,何懼爾等妖魔鬼怪,壯士挺胸,雖千萬人吾往矣,來吧,我徒手與爾等一戰。”說罷身子像一頭牯牛,拖著秋鴻衝進了丐幫眾長老群,翻手之間,奪得一把鋼刀,刀起刀落,竟劈下一個長老的半邊腦袋。

    秋鴻寒臉道:“年輕人,可不能如此嗜殺,如果殺人太多,會遭到報應的。”

    朱能卻哈哈朗笑:“我朱能要殺遍天下,區區幾個乞丐如何擋得了我?”說完還手又是一刀,刀風去得生猛,但是力大無比,刀光落處,那邊的受刀之人竟也抗無可抗,逃無可逃,轉眼之間,喪命刀下。

    朱能的一刀斬了兩個丐幫長老,屍體還沒有蹬腿之間,他已衝出了茅草屋外,眾長老哎喲驚叫著尾追了出來。

    秋鴻喘著粗氣道:“小伙子,你還是把老朽放下吧,老朽已成廢人,出去已無用了。”

    “那如何能行,答應了風兄弟的事情若不做到,我朱能還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朱能怪眼一鼓,卻不同意扔下秋鴻不管。

    此時眾人已圍了上來。

    高成敗在夜色中聲音更加冷寒;“年輕人,你莫非真想強突丐幫大陣,逃之夭夭。”

    他話落,數名丐幫長老已把手中彎刃刀乒乓喀嚓的撞疊在了一起,竟然疊成了幾條刀巷,夜色之中撲向那朱能拉去。

    朱能拖著秋鴻,退到了一塊大青石旁,夜色沉沉,看不清那地上是什麼東西,二人只覺被一塊半腰高的青石一拌,差些要摔倒,朱能一聲暴吼,右手彎腰一勾,竟然生生把那插了半截在土中的石頭給推動了。

    秋鴻驚訝問:“小友,你想做什麼?”

    朱能回道:“這些傢伙煩人得緊,朱能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怕是不知道我江東男兒的厲害。”話落之後,那插在地下的莫大一塊青石,竟然被他輕輕拔了起來,看那石影,足有八百來斤,朱能像若舉無物一般,竟高高舉過頭頂,環伺了一下殺氣騰騰撲來之人,竟發出一聲虎狼般的暴喝:“爾等不要命了嗎?儘管過來,我朱能讓你們好受。”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0 01:34
九劍戮天 第0142章 奇異老人

    他這一聲暴吼,讓那迎面奔來的眾人不禁怔了怔。

    就在對方眾丐幫長老這一怔之間,朱能瞅准機會,將手中那大青石轟地一聲擲了過去,竟似擲一件尋常物事一般輕鬆,青石也隨力砸向眾長老,竟然砸得準確無比。

    那眾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叫,四散逃開,怎奈武功稍若者逃避不及,被那巨石生生砸在了下面,變成了一團肉餅,竟連那慘叫之聲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便成了死人一個,因為那巨石巨大,被砸到下面的長老亦有四五餘人,除了變作肉餅而慘死的,還有幾個是手斷腳斷,好生慘烈,一時間哀嚎之聲震響在這丐幫禁地,聽起來尤為揪心。

    待巨石落定。

    那朱能與秋鴻已消失在黑暗中了,被打得狼狽不堪的眾長老們趕緊爬起來,欲再次去追,高成敗咬牙下令道:“不要追了,一起射傷魂子,讓他們去死吧。”

    眾人聽罷,忙紛紛從腰間摸出事先準備好的暗器傷魂子,全全力注於暗器,追著那二人逃去的方向拍射而出,只聽得暗夜中一陣“咻咻咻”的破空之省,整個黑夜裡瞬間下起了暗器雨。

    原來那傷魂子乃丐幫的獨門暗器,因為暗器上啐有有毒之血,故被江湖上稱之為大明第一暗器。

    這次高成敗對付秋鴻,亦是曹燦授意的,曹燦不僅授意他全力做了秋鴻,還贊助了他幾十枚奇毒無比的暗器傷魂子,並叫他務必拿下秋鴻,拿下秋鴻,丐幫便歸他管了。

    所以,高成敗才如此的毫無顧忌。

    雖然半路殺出個朱能來壞了他們大事,但手中有了曹燦的傷魂子,他們心中的把握竟然也大增了不少。

    而拉著秋鴻狂命奔跑的朱能,也在黑暗之中揮袖狂拍,把那漫天的暗器拍落於地,口中道:“秋鴻前輩,風兄弟說你是武功高強的世外高人,怎麼會突然間內力全無,變得如此狼狽呢?”

    秋鴻身體一震,緩緩道:“此事老朽不想說,小友可以不用深究嗎?”

    “好吧,不問就不問,但是為了風兄弟,不管再困難我也要把你救出去的。”朱能邊拍邊說,秋鴻道:“小友能與老朽講講你是如何認識風小友的嗎? ”

    “可以,反正打架無聊著,正好能講此事來散散心。”於是朱能邊打邊講,把他與風易寒相遇相知的過程與秋鴻一一說了。

    千里之外,雁蕩山的中心,有一個草坪,草坪上開滿鮮花,鮮花間飛舞著蜂蝶,而且還有一條小溪從草坪中間緩緩穿過,山腳的馬纓花從旁,有間小木屋,木屋頂的煙囪裡,冒出了裊裊炊煙。

    木屋裡的木床上,躺著一個絕美的女子,呼吸微弱,臉色慘白,但她還是醒著,雖然動彈不了,只能說話。

    她用無力的聲音說:“雁蕩爺爺,求求你救救我風哥哥可好?看著他那痛苦的樣子,我恨不能死去。”

    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她的身邊,坐著一位白須白髮的老人,器宇軒昂,度量不凡,正在專心致致的替她把脈解毒,對屋外的慘叫之聲充耳不聞。

    他說:“你體內所中的是陽妖之毒,此陽妖乃雁蕩山之中的一頭百年怪物,不知因何緣故修得了一身陽剛內力,潛伏於雁蕩山之中常年為患,專門捉人而食,被其殘害之雁蕩山鄉民不下數千,老朽一直以來都在到處追捕它,卻沒想到被你們碰見並獵殺,這難道就是天意?”

    雁蕩老人乃雁蕩山之中的隱士,他師承無法考究,明朝初年年間群雄爭霸,他的四位師兄分別在各國間縱橫,在那個時代留下了不朽的傳奇,唯獨他沒有被人記入史冊,據傳他乃師傅最看重的一個弟子,本想讓他創出一番大業,可惜雁蕩老人本人沒有王圖霸業的野心,只有閒雲野鶴的心態,在那個戰亂不休,江湖紛爭不斷的年代,他曾以一舉之力,平了各大門派的爭鬥,在大家推舉他為武林盟主之後,他卻又飄然而去,從此隱居,再不過問武林之事。

    半個月前,雪千影初到雁蕩山,便與雁蕩老人認識了,當聽完雪千影來意,雁蕩老人十分欣喜,特囑咐她接到風易寒必須要到他所居之處拜會,怎奈再見之時,她卻已中此奇毒,生命垂危,而那外面的風易寒更是痛苦,身體像是快要被燒裂,整個人都便成了一個火球。

    雁蕩老人心中不禁感嘆這對苦命鴛鴦的坎坷命運,自己也在努力尋找救治他們的方法,畢竟這種情況,自己活了快一百歲,還是第一次遇到。

    看到風易寒,他就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的傲氣與霸氣,最後卻還是逃不了被傻裡傻氣的衝動所累,害得自己傷痕累累支離破碎,如果不是一念的執著,怕是也沒有今天的自己,可是就算有了今天的自己,那曾經的一念執著,他想來想去,不如沒有的好。

    這個世界的孤單,沒有誰能了解,而當有一天你把花草鳥獸都當作了朋友,都當成你交流的對象,你突然覺得,其實這個世界並沒那麼孤單,到處都充滿著友愛,到處都充滿著希望,就連你呼吸的空氣,也可以變得芳香無比。

    雪千影的心還在攪疼著。

    她後悔,她懊惱,如果不是因為她的一意孤行,不是因為她的好奇心強,那就沒有後來的怪物出現,進而就不會有了現在自己心愛人兒的痛苦。

    所以她傷心,她自責,她恨不得立時死掉,換取風易寒身上痛苦的緩解,到這一刻,她已忘了其實她自己也同樣痛苦的。

    整個人像是被一塊冰凍住。

    或者說是被凍成了一塊冰!

    明明外面風和日麗,春暖花開,大好的春光中,她卻只能躺在這間小屋裡,像一具美麗的殭屍,若不是豹子閃電背著她胡打胡撞躥到了這裡,恐怕現在她已是曝屍荒野,變成孤魂野鬼了。

    可現在聽到心愛人那慘烈的叫聲,她的心也片片碎裂開來,她心痛欲絕的說:“雁蕩老人爺爺,風哥哥疼得那麼厲害,要不你先去救他吧,只要他的痛苦能緩解,就算讓影兒去死了,影兒也心甘情願。”

    “哎,一對苦命的人兒。”

    雁蕩老人也忍不住發聲幽嘆,但他卻並未起身,只顧用右手的頂在雪千影手腕的經脈上,一股溫暖的內力緩緩送了進去,就像數九寒冬中的一輪嬌陽,在寒冷中射出萬道金光,把那千年的寒冰積雪慢慢烤化。

    隨著那股暖力的緩緩注入,雪千影的身體從指尖處逐漸有了知覺,久違的暖意又慢慢回到了她的身上,可是那顆心,卻還是寒冷的,因為她的風哥哥還在外面痛苦哀嚎,那哀嚎的聲音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就像一個躥來躥去的聲球,大半天時間過去,卻一直停不下來。

    在那草坪上,一個黃影跟著一個青影躥來躥去,那是豹子跟著它的主人,它那痛苦的主人,已被體內的那兩股火折磨得受不了了,那不是一般的火,那是欲.火焚身。

    什麼叫欲.火焚身?

    就是人吃了春.藥之後,體內所生出來的那股反應。

    風易寒沒有吃春.藥,但是他練了九陽神功。

    神功的最大關口便是被欲.火焚身,全身大穴被大力衝撞,如果不能正確導引,此身必會經脈堵塞,窒氣而亡。

    雁蕩老人對雪千影說:“風小友定是已提前進入了九陽神功的大關,導氣關?”

    “何為導氣關?”雪千影的身體已基本恢復知覺,再過半刻,她便可起身行走了,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奔出去,把心愛的人兒緊緊抱住,與他分擔身上那無邊的痛苦。

    雁蕩老人說:“他所修煉的神功一共有三大關口,第一為破脈關,第二為聚力關,第三為導氣關。”

    雪千影有些驚異:“破脈?聚力?導氣?難道風哥哥已經進入了最後大關?這真讓人匪夷所思,平時也沒看見他如何練功啊,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進入第三關了?”

    “破脈關就是打通任督二脈,開啟大小周天的搬運,風小友在崑崙山時便已打通兩脈,雖然當時內力全失,但是一旦開始練功,便可日進千里,所以這半年多來,他所練的神功便也是精純之至,進步較大,比起諸多武林高手,他也算一流之輩了。”

    雁蕩老人左手撫須,點頭而贊,他這話聽得雪千影一楞一愣的,因為從她認識風易寒開始,這個傻小子就很厲害,別說一流高手,在她眼裡,風易寒已是絕頂高手,蓋世英雄了。

    所以雁蕩老人說風易寒只是一流高手,她心中自是不悅,便問雁蕩老人:“爺爺說我風哥哥是一流高手,那他與爺爺你比起來,誰更厲害些?”

    “哈哈,風小友半年之學便可跨入一流高手之列,當然是他厲害得多了。”雁蕩老人撫須長笑,倒對雪千影的出言相頂不以介懷,雪千影小嘴一撅,說:“爺爺這是自謙,爺爺你在龍淵王蛇園一戰,一掌定住了幾千好手,這是我風哥哥哪能比的?”

    “你風哥哥如果煉成神功,別說一掌能定住數千高手,就算要一掃蕩平千軍萬馬,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雁蕩老人依舊哈哈朗笑,他說得極是真誠,不像是在講什麼大話與笑話,聽得雪千影來了莫大的興致:“啊,這麼厲害嗎?那風哥哥何時能練成此神功呢?”

    “只要突破後面兩個大關,他的神功便可修成。”雁蕩老人往雪千影的體內註進最後一指內力,雪千影頓覺渾身一鬆,所有筋骨肢體瞬間能活動起來。

    她說:“爺爺你說我風哥哥不是已經到了最後大關了嗎?如何還要通過兩個關口?”

    “風小友在機緣巧合之下吸得那個怪物身上的內力,與他體內原來積存的內力一共形成了兩股,這兩股內力加起來雖與常人修行一百年可較,但是還遠遠未達聚力關口,無法衝破渾身所有穴道,那兩股內力只能在他體內相擊相撞,讓他無可適從,也無法排解,最後只能氣血相塞,力盡而亡。”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0 01:34
九劍戮天 第0143章 走火入魔

    雁蕩老人一臉凝重,沉吟著說出了這一席話,聽得雪千影的心愈來愈緊,直到最後,她整個人幾乎要跳將起來。

    她失聲道:“那怎麼辦?爺爺?難道風哥哥就只能這樣痛苦而死了嗎?”說著撲通一聲向雁蕩老人跪了下去,連連向他磕著頭,口中道:“求求爺爺,救救我風哥哥吧,雪千影願做牛做馬,孝順爺爺,爺爺,只要你救了我風哥哥,叫影兒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是的,只要能救了風易寒,就算叫她去死她都心甘情願,為了風易寒,她可以獻出一切,包括生命。

    雁蕩老人聽她這麼一說,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像被一條閃電擊到,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只要能救他,你做什麼都可以?”

    雁蕩老人又重複問了一句,雪千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回答:“是的,爺爺。”

    雁蕩老人聽罷,苦笑得搖了搖頭,把自己拯救風易寒的方法與雪千影說了,直聽得雪千影俏臉飛袖害羞不已,眼睛裡閃出迷惑而驚奇的光,而那雁蕩老人說完那個計劃,臉上也是尷尬不已,只得哈哈乾笑,口中道:“姑娘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不願,那也不強求,這是風小友的命。”

    身子已如飛鴻,射向那邊草坪上的風易寒,風易寒此時渾身如同被烤袖的火球,在草坪之上彈來彈去,劃出了滾滾的熱氣。

    雪千影的聲音低得連自己都聽不清了:“我願意!”

    說完這些話,心中頓如小鹿亂撞不能自已,就像新娘子快要坐上花轎,有些激動,有些興奮,有些期待,還有一些害怕。

    對於那個將要到來的計劃。

    雁蕩老人騰空而起,射出了那木屋,剛才他與雪千影所講之事實在難以啟齒,所以待在屋裡不免尷尬之至,剛好見風易寒在外面難忍之極,心下大是不忍,便不再多想,飛身出去,欲以自身之力,先把這個癲狂的小子製服,再施力相助,以去他體上炙熱。

    卻見他掠去之時,風易寒正從那草坪之上再次彈空而起,像是一枚飛彈,直射向天,想要沖天而去一般。

    雁蕩老人一聲清嘯,一掌按了下去。

    掌上挾起了無匹巨力,去勢洶洶,想要在一舉之間將其威脅解除,可是他低估了風易寒的能量了。

    只見他那掌拍下之時,天空中就像落下了一團雲彩,其實那雲彩便是雁蕩老人的掌力所化,雁蕩老人的掌影形成了一團怪雲,就像擠滿了雨水的雲朵,隨著掌風的挪動而飄來移去,但卻始終罩在風易寒的頭頂,把他遮蓋在雲彩的陰影當中。

    風易寒的身體依舊沖天而起。

    他咆哮著,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現在的他似到了一個臨界點,體內的慾.火就像一個惡魔,激發著他的每一根神經,讓其膨脹,爆裂,再膨脹,再爆裂,周而復始,源源不斷,他像身處在所有爆裂與膨脹的中心,無法控制,無法解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時見天空降下一塊雲朵。

    他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他不管那是雲朵還是火焰,他都會衝上去,不為什麼,只為解脫,如果死,可以讓他徹底解脫,他也喜歡死,擁抱死,死,或許才是最精彩的,最讓人嚮往的。

    掌風蓋了下來。

    雁蕩老人加大了掌力,看見風易寒噴著血紅的雙目,呲牙裂嘴的撲空上來,他的雲掌以排山倒海之勢強壓了下去。

    “轟。”

    掌力與人接觸的瞬間,一聲巨震響起,兩道光波瞬間擴散開來,就像平靜的湖面扔進了一枚石子,那兩道袖藍相間的光波如同兩圈漣漪,水平著平掃掠開,光波之心,兩隻手掌擊到了一起。

    風易寒與雁蕩老人的右掌對擊而到,他們的目光彼此對視。

    一眼之間,就似萬年。

    風易寒已被燒得半夢半醒,他望著雁蕩老人,道:“你為什麼要來,你難道以為自己救得了我嗎?”

    “沒有誰能救得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得了自己。”雁蕩老人一臉威嚴。

    風易寒說:“你既然救不了我,又來幹嘛?”

    “我來幫你。”雁蕩老人朗聲道。

    風易寒呀地一聲狂嘯,伸手探爪,直扣雁蕩老人的脖子,他整個人已被體內的痛苦炙熱所逼瘋了,所以他有一股要殺人的衝動,這股衝動指引著他掐向對手的致命處,他此時已弄不清對手是誰,在他眼裡,那空中的只是一團白影,或者是紅影。

    雁蕩老人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那股劇熱。

    風易寒的手似燒紅了的烙鐵,讓他觸碰不得,他感到這個年輕人體內的溫度有千萬度那麼高,說他是個火球亦是低估他了,他這哪是火球,簡直就是萬火之精華,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

    難怪那九陽神功無人練成。

    要受到這等催肝裂膽的折磨,就算是神仙,也怕是難以成功。

    所以他見風易寒發瘋之下向他狠下毒手,探爪就抓向他脖子,他只能拔身避開,反手側劈,化解攻勢,用雲掌粘著對方的爪力,將其拖向地面。

    風易寒來爪雖猛,但畢竟是猛打猛撞,剛猛有餘技巧不足,在雁蕩老人的雲掌四兩撥千斤的環拽之下,他在空中翻騰了幾圈,像一隻斷翅的大.鳥,彈落在了草坪之上。

    風易寒被拖落在地,又在地上嚎叫著翻滾了幾圈,整個人像是一頭髮著袖光的野獸,身上的衣服被他撕得絲絲條條,渾身的肌肉鼓裂了出來,青筋縱橫排列,就像是一條條溝壑,看起來好生恐怖,更絕的是他滾過的地方,花草都枯萎了下去,就像是被開水燙過,或者是有人在草堆上燃起了一把火,把這滿地的青青綠草全給烤枯了。

    人體內能夠發出如此炙熱的能量,真是讓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而雁蕩老人快一百來歲,也未見過這等奇景,還有這等奇人,就算練功走火入魔,也不會有這般痛苦,這孩子的承受能力是何等之強,經受得住如此焚燒還沒有斷氣,只能說,他就是一個神的存在。

    雁蕩老人的心也揪了起來。

    他深知這樣燒下去,就算鐵打的漢子必也熬不住,就算不會送命,個人腦子也必會燒壞,到時就算練成再高強的神功,必然也會成為廢人,雁蕩老人管不了那麼多了,口中朗聲道:“孩子,你現在要學著導氣,把體內亂躥的兩股力重新導回氣海,再次運功壓制,明白嗎?”

    風易寒現在只剩下了一條褲叉,他血紅著雙目,撲向雁蕩老人,像野獸一般咆哮著:“去死吧。”

    單爪泛紅,噴出了血腥之氣,奮手向風易寒抓來,已不再計較什麼後果。

    雁蕩老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明白風易寒已經完全喪失了意識,現在風易寒的腦海裡只剩顛狂的想法,或許他的思維,已經由人的思維轉化為野獸的思維,這便是九陽神功對人性的摧殘,意志不堅定者,做出傷天害理違背天良之事也屬正常,就算你意志再如何堅定,九陽神功那強悍的能量可以摧毀一切,可以侵蝕一切,霸占一切。

    所以風易寒像野獸一般撲來之時,雁蕩老人坦然一笑,像看破滄桑一般,他把渾身所有的功力凝於掌間,迎著那撲來的野獸,他要:以毒攻毒。

    風易寒奮身撲來,恍惚之中如同一頭莽牛,竟然使出了龍掌之中的“損則有孚”,迎空撞向那模糊中的袖影,因為雙目噴血,他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全全變成了血袖色的,雁蕩老人長須冉冉,仙氣飄飄,如同一位普渡眾生的神仙,他望著被心魔控制的風易寒像個煞神一般撲向他來。

    他笑了,笑容間含有一滴熱淚,就想是開心,或者是悲憫,下一秒,風易寒的致命一掌轟然擊到。

    有那麼一條瀑布。

    水來自上面的天然水塔,因為水積得太多,才流下來的,它隨著天氣而變化,有時像銀龍,有時像彩虹。

    它的奇絕表現在形態上,因時而化,依序而變,盛夏季節雷雨甫歇,它是一條奔騰不羈的白龍,從半天裡探出身來,夭矯於空中,轟雷噴雪,吼聲震天,百米之外,振聾發聵。

    遊人在幾十米外,猶能感受它飛花濺玉般的水珠,山寒水瘦的冬日,它收起白練銀綢,只撒出一斛龍宮珠玉,散散落落,有風吹過,這一斛珍珠就隨風而去,上下飄蕩,如遇晴陽高照,這項鍊似的瀑布就幻化成絢麗的彩虹,閃閃爍爍,明明滅滅。

    一冬少雨,過了立春還是雨少。

    它沒有了夏日的狂態,沒有了冬日的閒態,只剩下春日的慵態。

    美女晨起,嬌而無力,海棠春睡一般。

    那從連雲嶂峰頂飄瀉下來的水流,該是絲不是布,該是春風中的柳,不是烈日下的松,該是女兒家長髮飄逸,不是男子漢怒髮衝冠,那一種忽忽悠悠,晃晃蕩盪,實在是讓人難以描摹,難怪前人而言:“欲寫龍湫難下筆。”

    循溪左行,見前面有千仞絕壁成嶂,有一巨石平展壁立,狀如石碑,即石碑峰。

    溯溪而上,有竹橋架溪上,橋上置茶花一盆,袖花燦然。

    前面峰巒中一峰獨豎。

    山峰巨石尖聳,一道裂隙從上貫下,有如巨斧劈開,形成兩片。

    一片較粗,一片較細,如剪刀雙刃,孤撐雲表,此即剪刀峰。

    峰頂處石稍有彎曲,有如合而未張的蟹螯。

    後又有一峰高聳,山頂尖峭呈銳三角形,此即天樂峰,適值天氣陰晦,山頂陰雲瀰漫,如煙騰空。

    青灰色的石壁上寸草不生,山腳下樹木蔥蘢簇擁,襯托得山峰愈顯高聳。

    山形隨步移變幻,向時山上部左側如蟹螯者,從此處仰望卻又形如啄木鳥,正伸出巨嘴,啄咬樹木。

    再前行,又變成熊的形狀,正憨態可掬地昂首向爬行。

    及至走過後回望,那還有什麼剪刀的形狀,而是變成了一根擎天石柱,所以她又有“玉杵峰”、“天柱峰”的別名。

    一看可知為新起,雖然比起剪刀峰名稱略少新奇,倒也名實相符。

    在這諸峰後面,便是那龍湫瀑布。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0 01:35
九劍戮天 第0144章 山明水柔

    春日的瀑布,水少清涼,如同一串玉珠懸掛在懸崖之上,而那玉珠之下,竟然有一個少女在一件件解下身上的羅裙,不多時,暖陽下的她已然一絲不掛。

    她像一條雪白的魚兒,在那清洌的潭水之中,秀目微閉,長髮披肩,任由那龍湫之水的溫柔沖刷,洗去自己心間的塵埃,她似在期待著什麼,玲瓏有致的身段讓她足以傲視世間的群芳,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璧人,很快,她將要屬於她心愛的人了,這一場龍湫的洗禮,就當是在向童貞時代的告別吧!

    一想到自己將要成為別人的女人,她的心總有一種莫名的小激動,這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在今天,在這個時候,她竟然如此期待它的實現。

    瀑布之下,春色無邊。

    那離瀑布數里遠的草坪上,正發生著一場奇怪的打鬥。

    所謂奇怪的打鬥就是,打鬥的二人之間不像是在生死拼命,而是手掌纏環在一起,凌空虛畫著一種奇怪的圖案。

    這種圖案沒人能看得懂。

    包括打鬥雙方的二人,他們也不明白在做什麼,只覺得兩人的掌力在糾纏之間,已忽忽過了七八十掌,空蕩蕩的雁蕩山之中,只剩他們二人的掌聲在空山幽谷之間迴盪,無數的鳥雀被驚得振翅高飛,扑騰之聲響絕耳畔,好生壯觀。

    雁蕩老人拍出的每一掌,都會送出強大的內力,雖然掌風浩大,但是出力卻是全全送進風易寒的氣海,就像是把自己體內的真氣無償的輸送給對方,所以拍出一掌,自己就少了不少內力,而這一掌的內力,剛好是他一年潛心修習所得,所以當拍完七八十掌之後,自己身上的內力已所剩無幾。

    原來他是要把自己百年以來修行的所有內力全部用掌風灌進風易寒體內,助他衝破聚力關,好早日修練出九陽神功。

    風易寒體內的內力已是雄厚無比,可惜距那聚力關還差一籌,雁蕩老人也只能想出這個犧牲自己一生功力的辦法來幫助這個少年英才,這個或許能改變歷史的人,他不能就這樣讓他白白失去,所以他引風易寒激鬥,趁亂鬥之間往他體內輸送內力,直到把自己所有內力輸乾為止。

    而這是第一百掌。

    這一掌打出,他的雁蕩老人時代便從此結束,那個叫雁蕩老人的人,從此變為歷史,這一掌裡面蓄藏著他身上所有的功力,他準備一絲不留,贈與他了。

    所以,他拍出了這一掌。

    對方也拍出了一掌。

    兩掌都擊到了胸口,兩掌都爆發出蓬的悶響,一股大力,再次送到風易寒的氣海,同時有一股熱血,噴.射到了風易寒的臉上,血光中,風易寒清醒了過來,雁蕩老人卻緩緩倒下,風易寒啊地一聲驚叫,衝過去抱住了他蒼老的身體,呼喊道:“前輩,前輩,你這是怎麼了啊? ”

    他當然不知道對方是自己擊倒的,當然更不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而捨棄了百年內力,雁蕩老人當然也不會讓他知道,因為時間緊迫,所以雁蕩老人慘淡的向他一笑,說:“孩子,你只有半刻的清醒時間,希望你用這半刻的時間尋找到你的影兒姑娘。”

    “影兒?”風易寒的腦海就像被一道閃電劃過。

    他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女孩。

    他突然心急如焚,忙搖著雁蕩老人的身體,急迫的問道:“她在哪?她在哪?她有事麼?快告訴我啊前輩。”

    雁蕩老人的手指向小溪流去的地方,身體愈來愈僵硬:“五里之外,大龍湫下”話沒說完,那手垂了下去,一代豪傑,就此歸天,風易寒仰天長嘯,伏地三拜,卻因時間太短不敢多待,目別雁蕩老人之後縱身跳進溪水里面,淌著溪水向東奔去。

    現在的腦海裡只有雪千影那絕美的身影,雖然那身影時實時虛,但卻總是在他腦海裡根深蒂固,身上的熱量愈來愈濃,雁蕩老人的功力輸入他體內,現在變成了三股功力在相撞相擊,因為渾身燥熱的影響,風易寒的赤腳每踏進水中一步,都如烙鐵落入水中了一般,冒出了“茨茨”的白煙。

    那水中的魚蝦,全全因為風易寒的走過而翻起了白肚,如同瞬間把它們扔進了燒沸的水中,幼小而輕微的生命,就這樣被剝奪而去。

    風易寒腦海裡那個人影愈來愈嬌媚,就像一顆鮮豔的桃子,掛在那觸手可即的枝頭,只要你輕輕一碰,她便會落進你的懷中,你像剝去桃皮一般一層一層剝去她身上的衣物,她便光溜溜的站在你的身前,一絲.不掛,水靈靈的,就像世間的一個尤物,那麼的完美。

    風易寒如何也甩不開這個荒唐的想法,他在水中狂奔,腦海裡的思緒卻愈來愈模糊,因為體內的慾.火焚燒著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無法自拔,愈往前奔,腦海裡的物象愈是模糊,直到過了棲雁潭,過了龍湫背,他腦海裡的影像只剩下了兩個:瀑布,女孩!

    “數丈之上還是水,十丈之下全是煙。”

    這是古人描述大龍湫瀑布的詩句,那龍湫掛在嶂崖之中,因為雙崖之間形成一個半環,谷中來風吹過時,瀑布便會在降落的過程中被吹成水煙,看起來如同一縷輕紗,披掛在雁山之心。

    此時陽光靜暖,瀑紗輕裊,在那瀑紗下面的水潭中,有一個絕色的女子,秀髮披肩,蹲於潭中青石上,煙紗灑下,在她那光潔的皮膚上,披上了一層閃閃發亮的珍珠。

    她抬首往瀑布中看去,風易寒也在那瀑布之中,遂水飄了下來,四道目光,就那樣對接在了一起,重疊,交織,纏綿,融洽。

    渾身滾燙的他,把嬌弱無骨的她攬在了懷中,就像在黑暗中擁抱著一絲光明,就像在火海中擁抱著一塊寒冰,然後,他把她慢慢融化成水,她讓他融入了自己身體,他們水.乳.交.融,那一刻,再也分不出來彼此。

    翻雲覆雨,如過千年。

    風易寒體內的熱氣慢慢的由三變二,由二變一,隨著他酣暢淋漓的動作,那渾身上下的毛孔與穴道在那過程中全全打開。

    而那股幾百年的內力迅速遊走於他的周身穴道之中,把那淤塞的穴道一一沖通,那內力像一條恣意狂奔的飛龍,在風易寒的體內翻江倒海。

    而風易寒緊緊攬住雪千影光滑的細腰,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血肉一般,他們是彼此的真愛,彼此願意為對方付出一切的人。

    現在他們是最幸福的,不管這一秒的幸福是多麼的短暫,他們都要珍惜,都要在彼此的腦海間,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

    身體裡的那條巨龍終於衝破了所有的穴道,從“百會”穴躥入任脈,遊走任脈一遍之後又從“陰.交”穴躥進督脈,把督脈的穴道再次洗禮一遍,然後洋洋灑灑,以沖天之勢衝出風易寒的百會穴,一股巨力自他頭頂,倒沖向天。

    那力就像是橫掃而來的颱風,更像是漫天蕩漾的海嘯,那不是人的威力,那是天威,神威!

    在那無匹巨力的折掃之下,那龍湫瀑布竟然回空蕩起,反流了上去,能讓瀑布回流,天地變色的神功,風易寒練成了,他攬著心愛的人兒,給她魚水之歡的同時,她也助他煉成了這絕世神功。

    她的處.子之花在激情之中凋細,但是她是開心的,因為在她看來,他們的愛情之果就要掛滿枝頭,等待著愛情雨露的滋潤,等待著瓜熟蒂落,等待著和心愛的男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瀑布旁的草坪上,陽光靜好。

    雪千影攬著昏迷過去的風易寒,緊攥著他的手,她在陽光下,幸福的微笑著,從女孩變成女人,她是幸福的,雖然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她無怨無悔。

    因為她愛他。

    她早晚都是他的。

    能夠用自己的身體挽救他的命,甚至於助他煉成絕世神功,她這麼做,在她看來,是一種必須的過程。

    早上雁蕩老人救醒她後,跟她說了挽救風易寒的唯一方法。

    先用雁蕩老人的內力助風易寒衝破聚力關,在用雪千影的處.子之身替風易寒解出欲.火焚燒之苦,然後在陰陽交.合之時,由風易寒體內的三股大力自行沖破他全身穴道。

    自然而然,穴道一通,神功便成,看剛才風易寒昏過去之前的神威,雪千影已料定自己的愛郎從此煉成了九陽神功,成為了天下第一人。

    很久以前的那個“蓋世英雄”的夢想,總算可以實現了。

    想到這些,她不禁欣慰的笑了起來,手摸著風易寒光潔的下巴,溫柔的盯著這個自己的男人,他還是那麼帥氣,睡覺的時候,睫毛像頑皮的蝴蝶,帶著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顫抖,她忍不住,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

    恰巧此時,他醒了。

    風易寒眨了眨雙眼,驚訝的說:“你誰?幹嘛吻我?”

    “傻瓜,我是你的娘子啊。”雪千影溫柔笑著,繼續吻了下去。

    風易寒哎喲一聲怪叫,一把推開了她,他只是輕輕一推,雪千影卻如同一片花瓣,背推得飛了起來,摔到了崖壁之上,反彈回來,跌倒在地,左臉被崖壁撞得一片青白。

    見自己失手把姑娘推飛,風易寒頓時惶恐驚急,忙跑過去扶起雪千影,惶恐道:“對不起姑娘,在下一時失手,不知道會造成這種情況,姑娘,對不起。”

    “嘻嘻,相公你煉成了絕世神功,這一掌之力你家娘子當然受不了了,不過沒事,慢慢會習慣的。”哪料那雪千影倒不發火,卻雀子般騰身用一雙光滑的皓臂勾著他的脖子。

    因為雪千影身上只披了一件輕紗,這一跳一勾之間,一對椒.乳彈了出來,頂到風易寒的胸口,而風易寒低頭看自己,卻是披了一件女子的羅裙,羅裙裡面赤條條的,竟是什麼都沒有穿。

    他的記憶就像被橫空斬去了,現在他的腦海裡,卻是在月牙灣王大將軍府裡,望著曹燦橫空斬下那一劍來,而自己的碎心築也撩撥出致命的築音。

    他急道:“姑娘是誰?我的娘親,師父,師妹,和月如鳶姑娘呢?”

    他如此一問,雪千影迷茫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0 01:36
九劍戮天 第0145章 互相傷害

    雪千影見風易寒竟然這般說,好像一瞬間就忘記了她是誰,她忙摟緊風易寒問道:“風哥哥,你說什麼傻話呢?我是你的影兒啊,我是你的娘子,你看看我,好好看看。”

    她伸手把風易寒的臉扳正,正正地盯著自己,好讓他看得仔細。

    風易寒如墜雲裡霧裡。

    因為他對懷中這個美貌的少女,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在他的過往裡,這個少女根本就沒有出現過,所以任憑他如何想壞腦袋,他都無法把自己的過去與眼前這個女孩聯繫起來。

    他苦笑:“姑娘,我們真的認識麼?”

    “當然認識,我們是最親密的愛人,傻小子。”雪千影雖心中有不小的疑惑,但她卻以為那是因為風易寒要跟她開玩笑,所以才故意那麼說的,因而她笑得依舊溫柔甜蜜,把自己的愛郎摟得更緊了。

    風易寒卻十分反感。

    他反感男女之間的過份親密,何況是跟一個陌生的女子,而且還這麼赤身裸體的相對。

    他黑著臉推開了她,口中道:“姑娘,男女受受不清,請自重。”

    “你,混蛋。”雪千影突然間火了。

    她見風易寒黑著臉粗魯的推開了自己,而且還說什麼男女受受不清那些官冕堂皇的話,她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竟“嗖”地一聲騰了起來,柳眉一豎,撲了過去。

    拽著風易寒的手問:“好你個臭小子,玩笑開大了是吧?盡然跟你娘子說男女不清,你霸占人家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

    雖然倒豎著柳眉,但是臉蛋卻是羞澀緋紅的,像是一個剛過門的小娘子,正與自己的夫君吵嘴一般,雖有爭執,卻也幸福。

    風易寒無奈的攤了攤手:“姑娘,你愈說我愈迷惑了,我真的不認識你,興許是你認錯了人,把我當成你的那個誰誰誰了吧!”

    說完他再次把雪千影的手掰開,推開了她,這次比剛才更要粗.暴。

    雪千影這下是真的怒了,她再次撲了過去,一把封住風易寒的領子,提聲怒質:“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跟我開這種無邊無際的玩笑,很好笑嗎?”

    風易寒亦冷笑:“你說你是我的人了,有何憑證,就憑你在我面前坦胸露腹,蠻不講理嗎?”

    “你混蛋。”雪千影一記耳光扇了出去,本想給這翻臉不認帳的傢伙一個教訓,可是耳光在半空之中又折了一個彎,最後回扇而來,啪的一聲脆響,打在了自己的臉蛋上。

    因為她不忍心打他。

    因為他是她心愛的男人,她打了他的耳光,她會心疼。

    還因為男人是有自尊的,不容許被人打耳光,因為耳光是對男人最大的侮辱。

    所以她的耳光,抽向了自己,抽得停不下來,一聲比一聲要響,整個山谷間都迴盪著她那清脆的耳光聲,她邊抽還邊自罵到:“讓你犯賤,讓你活該,讓你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讓你一心只想著別人,只想著救人家,只想著把自己的一生交給人家,讓你不要臉。”

    她一邊自罵一邊抽著耳光,說話的聲音快得讓風易寒都聽不清她在咕嚕什麼,但風易寒也不忍心看姑娘在自己面前如此狠抽自己的臉啊。

    他雖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也沒有理由袖手旁觀,所以他大叫一聲:“姑娘,住手。”探手奔了過去。

    雪千影剛才那麼狠抽自己的臉,當然是無奈之舉,她的目的就是要用打臉的方式把風易寒的心換回來,因為她也不清楚風易寒為什麼會有那種表情,會有那種反應,是不是他心裡不再愛她了?是不是他想要擺脫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

    因為風易寒已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沒有了風易寒,就像沒有了空氣,她或許亦無法生存下去吧。

    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與他分開的,決不可能與他分開。

    所以當看見風易寒向著他奔過來時,她的心上頓時間狂喜,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覺得無所謂了,只要自己心愛的人兒一直在身邊,她就是最幸福的。

    她張開雙臂,迎接他的到來。

    風易寒探手,點住了她的穴道,為了防止雪千影的繼續胡鬧,那急亂中想到了這一方法,他盯著她的臉,聲音重重地道:“姑娘,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我要很清楚的向你說明,風易寒不是隨便的人。”

    話到最後,卻也有譏諷,嘲弄和鄙夷的神色,他的目光盯著雪千影的臉,像是在盯著一個可笑之人。

    在他那嘲弄的目光下,雪千影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一刀一刀切開一般,心酸的眼淚,在明亮的眸孔裡面轉轉著:“風易寒,你這是人說的話麼,在你的意思裡,我雪千影就是一個隨便的人嗎?”

    “那是什麼?孤男寡女赤身相對,而且摟摟抱抱不分彼此,姑娘,就算是娼,也該懂得禮儀廉恥,也該懂得萬物風化,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就算畜生,也該有層皮吧?”風易寒這話說得真狠,連他自己說出這話來,也感到後悔了,因為無論如何,對方還是一個姑娘,他不清楚姑娘的心,能不能承受此話之重。

    但為了讓姑娘不再糾纏自己,為了自己所謂的解脫和輕鬆,他毅然決然的說了,說了這句他這輩子最為混帳的話,說了這句他這以後的人生每每回憶起來,都會追悔莫及的話。

    雪千影聽完很是平靜。

    她只是冷冷的笑著!

    因為在風易寒說剛才那些話時,已有千萬個巨雷在她的心間滾過,把她那顆柔弱而嬌脆的心,炸成了廢墟,夷為了平地,她眼前這個她最心愛的男人,突然間變得那麼陌生,陌生得她再也不認識了。

    她呵呵冷笑,問到:“你看見了嗎,你胸口上那條劍傷,便是我刺的。”她這話純屬多餘,誰不知道風易寒胸口的劍傷是拜她雪千影所賜?

    可風易寒不知道,而且他還真的拉開衣襟,看見胸口一道劍傷赫然在目,他突然間大驚失色,變臉問道:“啊,真的有一道劍傷啊,為什麼,為什麼我的胸口會有劍傷,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知道要問誰。

    是問眼前這個女孩嗎?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胸口有傷的?難道她看過自己的胸口,兩人之間如此衣衫不整,難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自己胸口的劍傷從何而來?為什麼她要說這一劍是她所刺?為什麼自己都不清楚?而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卻什麼都知道似的?

    他撲了過去,像頭髮狂的獅子,掐著雪千影的肩頭,咆哮道問:“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那一連的幾個為什麼全全發自肺腑,因為著急,因為迷惑,他掐著雪千影肩頭的手,力道大得驚人,像要把那雪千影細瘦的肩頭給捏碎了一般。

    雪千影的臉是慘白的,那是疼的。

    身上疼,心更疼!

    但是她就算咬碎了貝齒,她也要強忍著,她臉上堆起了笑,那種皮笑肉僵的笑,看起來有一絲淡淡的恐怖,她問風易寒:“疼嗎?你當初被我刺穿胸膛,削髮斷情之時,你是很疼的吧?”

    “說什麼,你說什麼,我不懂,我為什麼一點都聽不懂?”風易寒愈來愈迷惑,他不明白眼前這個姑娘到底在講什麼,其實到現在為止,他連她姓什麼叫什麼都不清楚,可是在她的話裡,自己這一生,似乎與她有太多的交接,可究竟是什麼交接,為什麼他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風易寒的身體被他搖晃得猛烈,她臉上那抹笑依舊未抹去,反而愈來愈濃烈,愈來愈恐怖:“因為你痛,所以你要報復,因為你的報復,所以你騙走了我的處子之身,然後無情的拋棄我,陰謀,這所有的一切完全是陰謀,風易寒,你贏了,我雪千影一步一步,心甘情願,走向了你給我設好的圈套,實話告訴你,從向你的心刺出那一劍開始,我就預感到我們這段情開始走向了毀滅,那以後的對你的所有的愛,都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而已,今天,這個夢總算醒了。”

    風易寒看著她的臉色在慢慢的變白變白,白得毫無了一絲血色,他想不到一個人的臉可以瞬間如此變化,所以他堵在喉嚨口的“為什麼”終是沒再問出來。

    雪千影慘白的臉上再無虛偽的笑容,而是真實的哀傷,她柔情脈脈的看著風易寒,竟溫柔的說:“風哥哥,你知道嗎,我的心很疼很疼,如果有可能,我寧願你在我胸中刺進千劍萬劍,我也不要你這麼對我啊。”

    風易寒沒有任何表情。

    她對他的柔情,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女孩。

    雪千影說:“風哥哥,這一生,你愛過誰?”

    她想听到對方說的是“你”,那樣的話,她就算立刻死去,也無憾悔,但是風易寒想都沒想,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般的答案:“月如鳶。”

    這一聲“月如鳶”,讓她的心徹底墜入深淵。

    她是喜,還是悲?

    自己最愛的人,卻愛著另一個人,這難道是上天安排的一個笑話,難道是蒼天故意玩弄他們嗎?

    雪千影坦然的笑著,口中道:“呵呵,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突然間,嘴裡“噗”地射出了一口鮮血,噴到風易寒的一頭一臉,整個人天旋地轉,倒了下去。

    合掌峰下。

    風易寒呆呆的跪在枯草連天的廢墟里,這裡原來是一座古店,店老闆名叫風瀟玄。

    昏迷過去的雪千影安靜的躺在靈峰中的溪水邊,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她如玉綢般的皮膚,那柄褐色的劍安靜的躺在她的身邊,風易寒已把她衣服穿好,自從那瀑布下一鬧,這個女孩已昏迷過去了四五日,就像睡了長長的一覺,久久不願醒來。

    風易寒是愧疚的。

    他回想起自己與姑娘說的那些話,他把她罵得連娼妓都不如,是一個正常點的人都會氣得暴跳如雷的,更何況這個姑娘氣性如此之大,氣昏過去十天半個月,也屬正常。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1 00:15
九劍戮天 第0146章 心碎一地

    風易寒痴痴凝視了姑娘一久,陽光下的這個女子,看起來是那麼的清美,比他心中的月如鳶,還要美麗了不少,怎奈他的心交給月如鳶了,天底下再美麗的女孩,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凡花俗草,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想起月如鳶,他的心又猛烈一震,不知那個女孩現在怎麼樣了,他落入了曹燦的手中,情況會不會很糟?如果她受到了什麼傷害,自己死一萬次,怕也難贖其罪的。

    想起曹燦,他又想到了他的母親,想到自己因為和曹燦決戰,而把親生母親親手震死,他已肝腸寸斷,不知為何,他會從月牙灣飛到這個兒時的故鄉,難道是上天用冥冥的力量把他送到這裡,讓他來贖罪的嗎?

    思緒飄過了萬水千山,又回到了這個荒蕪的廢墟,十多年前那一場大火,燒去了他兒時多少美好的記憶,現在,此刻,在荒草中,在廢墟那,那些記憶好像又有了生命,又鮮活了過來。

    一草一木,一石一瓦,一朵花,一片葉,一滴水都映著他們的笑臉,他的長空伯伯,他的飛花叔叔,他的雁蕩爺爺,他的春蘭姐姐,他的爹爹,他的母親!

    他的那些傳說。

    月圓下,母親撫摸著他的頭,跟他講:“孩兒,媳婦兒是上天派下來的仙子,來替母親保護你,陪伴你,照顧你的。”

    當月圓之夜過去,他的世界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父母雙雙離他而去,光陰如梭,時間似箭,轉眼之間,過去了多少年日,經歷了多少風雪,那一個個最親最近的人,卻離自己而去,他們用生命保護的這個人,卻是如此的頹廢徬徨,跪到在這裡,就像一個廢物。

    “天吶,我到底能做什麼?”風易寒仰天長嘯,就像一匹受傷的狼,那麼迷茫,那麼悲傷,連他自己,都無法找到這路的方向。

    他苦笑。

    當初的誓言,是一個多好的夢想,但那隻是一個夢想而已。

    他連皇帝身邊的一個侍衛都打不過。

    他連自己的師妹都救不回。

    他連自己心愛的女孩都保護不了。

    想到這些,他不禁怒從腦起,悲由心生,自嘆活在世上已是無用,不如一死以謝天下,說著仰天一掌,往自己天靈蓋拍去,想要一掌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你死,我也陪你。”

    身後的一聲絕叫,驚醒了他,風易寒驚訝轉身,卻見雪千影一臉決絕,橫劍於緊,直視著他。

    口中道:“我知道我的死活對你來說已無關緊要,但是如果你就這樣死了,不但我雪千影會看不起你,全天下人會看不起你,那些為你而死去的冤魂,也會在地下鄙視你,試問風大俠,你有臉去見他們嗎?”

    風易寒見對方用性命來威脅自己,心中自然大為不悅,不過見雪千影一臉的決絕,不像是說笑的樣子,不管如何,他總不能拿一條活生生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他道:“姑娘,有什麼話好好說,你先放下手中的劍可好?”

    “要我放下手中的劍可以,你先回答我三個問題。”雪千影表情不變,完全沒有緩和的意思,脖子上的舊傷口處,竟然又被她鋒利的劍刃劃出了新的傷口,殷紅的鮮血從皮膚下滲了出來,風易寒急道:“你說。”

    “第一問,公子你可有完成你母親的願望,娶妻生子?”雪千影直直問到。

    風易寒苦笑搖頭:“風易寒孑然一身,當然沒有。”

    “那第二問,你可有完成你眾師友的願望,讓天下太平,江湖再沒紛爭?”雪千影又問。

    風易寒心中慚愧:“如今武林群雄並起,曹燦殺掠天下,離太平二字,相去千里,此願當然未成。”

    “最後一問,你可有完成你祖上之訓,安邦定國誅殺暴君,還世間一個朗朗青天?”雪千影的最後這句問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她的目光在風易寒臉上烙刻著,似要看破他的腦海,看破他的心。

    風易寒如受雷擊,身體大震,仰天絕笑,失聲道:“沒有沒有,全都沒有,啊!”

    聲音衝進長空,盪上天際,如同倉狼怒嘯,困獸撕吼,撕心裂肺,好是恐怖。

    雪千影卻還不停話,她橫劍而道:“你如果死了,便是不孝,不忠,不義之輩,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千古罵名,我雪千影亦羞於與你共活,讓我去死。”

    說罷星目一閉,橫手拉劍,立要自刎,風易寒一聲絕叫,一把把雪千影的劍刃抓住了,忽然胸口處一股大力衝來,將他整個人點住了身子。

    雪千影吐了三口鮮血,才勉強定住身子,因為風易寒體內身懷絕世神功,她雖用自殺引誘他過去將其點穴定住了,但點穴之時也被他體內的反震之力震得她深受內傷,她最後哀怨與滿懷柔情的看了風易寒一眼,心中道:“永別了,親愛的傻小子,我的風哥哥,今生無緣,但願來世,還能與你遇見。”

    “龍瀑之頂,雁山之心,雁蕩墳頭,留書訣別。”那個清美絕倫的女子,給風易寒留下了這十六個字,柱著她的湛盧寶劍,一身雪白,踉踉蹌蹌,一步三回頭,走出了靈峰谷底,走出了風易寒的世界,風易寒或許不知道,這個分別的場景,會讓他記住一輩子,遺憾一輩子。

    當身上的穴道解開之後,已是傍晚時分,風易寒順著雪千影話中所指,尋找到了龍瀑之頂的雁山之心,就是那個有小溪,有草坪,有木屋和漫山馬纓花的世外桃源,此時的木屋之旁,有一座新墳,新墳的墓碑上書寫著幾個字:“雁蕩老人之墓”。

    “雁蕩爺爺?”風易寒的心瞬間涼了下去,他想起年幼時那個白須白髮,一臉慈祥,喜歡教他下棋的和善爺爺,所以絕叫一聲後,撲通在墳前跪了下來,連磕十好幾個大頭,心中悲憤莫名,痛哭流涕。

    此時天地間突然刮起一陣悲風,捲起了那墓碑上用石塊壓著的一條紗絹,像極了那個白衣姑娘身上的紗衣,它在風中獵獵作響,就似一展旗幟。

    風易寒好奇,伸手取了過來,展開之時,觸目驚心,竟見那紗絹之上用獻血書寫著一段字,文字清秀飄逸,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而且血跡未乾,像是剛寫完不久:

    “風哥哥,別了!你是我最愛的人,無奈天意弄人,你卻愛我的義妹月如鳶。但我無怨,因為我成為了你的人,我會記住與你在一起這些美好的日子,謝謝你給我希望,給我幸福,給我傷痛。不管你為什麼變了心,我亦不會恨你,但亦不會再見你,因為我不會打擾你的幸福,所以這一別,便是永別。這墳內埋葬的人名叫雁蕩老人,他用他平生的功力救了你,助你煉成了天下第一神功,希望你用此神功,為天下萬民造福,不要辜負了那些為你死去的人們的厚望。最後告訴你,你心愛的女孩此時此刻正被曹燦困在京城,如果你還能振作,不要忘記那裡有一雙渴望的眼睛,在等待。雪千影,絕 筆。”

    “雪千影,你叫雪千影嗎?”讀完了那一篇信,風易寒的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那一種無根的莫名的疼痛,讓他無可抵禦,連呼吸都不由間急促了起來。

    渾身突然間失去了力量,轟的一聲,像一座山一般,仰面跌倒在雁蕩老人的墳墓前。

    他的世界,就像瞬間坍塌了一般,像是最寶貴的東西被生生抽離了,像是魚兒失去了水,花兒失去了陽光雨露,可是他始終想不起來這個雪千影是誰。

    為什麼字裡行間的情真意切。

    他能感受到,卻回憶不到,他與她之間,到底有過什麼過去,為什麼這一切都變成了一片模糊?

    “誰能告訴我,她是誰啊?他是誰,她究竟是誰啊?”風易寒那迷茫的聲音穿過了雁蕩山的千山萬水之間,但卻只有回音,沒有回應,有一個碎了心的人兒,卻在流著淚水,緩緩行走在雁蕩山蒼茫的山道間。

    而他的腦海裡,此刻卻只留下了兒時的回憶:

    八年前的春天,一個明月高掛的夜晚,在雁蕩山合掌峰下的古店三樓的一間廂房裡,燭光之下,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懷中抱著她十二歲的愛子,跟他講那犀牛望月的傳說。

    而此時那墨黑的天穹,圓盤一般的一輪明月高高懸掛,真如那仙子立於月中,而那痴守千年的石牛,巨身沉沉,巋然不動,身影映在孩子那星子般燦爛的眸眼之中,那牛近乎變得活了過來。

    只見那窗前的美婦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皺如同天上月色光華流動輕瀉於地,看起來是那般雍容柔美!

    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薄施粉黛,雙頰若隱若現的紅扉竟給人一種少女的感覺,但見她輕輕摟著懷中孩兒,一雙盈盈美目早把滿腔拳拳愛意傾注於那懷中嬌子身上,疼愛不已。

    懷中孩子顯然已被她講那故事給迷住,不時用那清脆的聲音跟美婦道:“娘,如果也有壞人來欺負你,寒兒也要像那石牛,把娘吹到月亮上去,讓壞人找不到。”

    那孩子一張壞壞的笑臉,連兩道劍鋒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彎彎的,像是夜空裡皎潔的上弦月。

    白皙的皮膚襯托著淡淡桃紅色的嘴唇,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微微上揚的嘴角,給他的陽光帥氣中加入了一絲不羈。

    美婦莞爾笑了,聲音甜膩而溫柔,望著懷中愛兒,柔聲說:“寒兒乖,寒兒有這般心思,讓娘好生欣慰,娘只盼鋒兒快快長大,娶個俊俏媳婦兒,寒兒便可像石牛保護玉貞一般,保護她了。”

    聽這般說,孩子揚起雪白的俊臉,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問:“娘,媳婦兒是什麼啊?竟是那麼好麼,要像石牛保護玉貞一般保護她?”

    “媳婦兒是上天派下來的仙子,她善良可愛,聰明漂亮,她是天爺爺派來替娘管著你,保護你,照顧你的,如果娘有一天不在寒兒身邊了,她就會陪著寒兒,永遠永遠,像我們身後的青山一般,不離不棄。”美婦溫柔地笑著,她把懷中的孩兒摟得更緊了。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1 00:16
九劍戮天 第0147章 風雪之面

    這看似跟小孩子交談,聽起來卻句句是大人的語氣。

    或許,美婦不把她懷中的十二歲孩童當成孩子吧。

    她認為這孩子胸中已可包羅天下,將來會是一位蓋世英雄,因時間緊迫,她必須抓緊每分每秒為自己的寶貝孩子灌輸自己的智慧,自古溫州之人,便無浪費時間的概念。

    此美婦便是雁蕩當地之人,名顧香薷,夫家亦是樂清府人,丈夫名叫風瀟玄,乃江南武林一號成名人物,其祖上乃云南堂狼人士,祖傳了一柄神兵寶劍和一件世間極品寶甲,寶劍名“青魔神劍”。

    寶甲號“柔絲寶甲”,據說此甲穿於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故稱作天下第一神甲,盛名在外,就連那遠在京城的皇帝都聞得此甲大名,而且欲收進宮去作為自己護體之用。

    但風瀟玄本人卻不畏那強權,他為保護神甲,竟然賣了田園地產,攜帶妻子,隱藏於雁蕩山中,接手了一個古店,開了客棧,接待來此觀光攬勝的文人武客,廣交各方英雄,日子過得卻也比那之前的終日侍蠶,更快活逍遙。

    入得山中,不知不覺的已過十數載,當年還在腹中的胎兒,今日竟已十二歲有餘,真是“山中光陰彈指過,不知世上已幾年?”還好這雁蕩山間,有山水靈秀之色的滋養,他們的孩兒竟也比那山外的孩子要過得充實,每日接觸的盡是風雅文儒的清修高人,眾人身上的氣質都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他,讓這年幼的孩子,卻生出了非比尋常的睿智與老成,行事作風越來越像小大人了。

    “娘,為何說要離開寒兒呢,莫不是寒兒不乖,娘不要寒兒了?”跟著剛才的話題,孩子竟有些焦急了起來,他拉著顧香薷的衣袖,急切地問道。

    顧香薷心中一震,被孩子的問題打亂了思緒。

    她忙回過神來,正了正色,臉上复而堆起暖暖的笑,伸手揉了揉孩子光溜溜的腦袋瓜,愛憐地說:“笨寒兒,娘也會老啊,若有一天娘老了,沒力氣照顧鋒兒了,那自然就由寒兒的媳婦兒照顧鋒兒了啊。”

    她雙手捧起孩子的小臉蛋,低頭在他細嫩柔滑的額頭柔柔親了一口,動情地說:“但無論如何,娘親是不會離開寒兒的。”

    “嗯嗯,寒兒也永遠不離開娘,寒兒會像那石牛一般,保護著爹爹和娘,當然,還有寒兒的媳婦兒。”那孩子真聰明,竟一下子會意了許多,他也明白除了爹爹和娘之外,自己還該有個媳婦兒的,只見他靠在娘親的懷抱裡揮舞著小拳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里頓時放出了奇光。

    顧香薷自然也歡喜得很,有此冰雪聰明的孩子,心中當然是比吃了蜜還甜的,立時把那寶貝摁在懷中,啪啪啪親個不停,母子倆的咯咯歡笑之聲在整個三樓飄揚著,將這春天的夜色,更撐托得溫柔多情了。

    此時,一個丫鬟推開房門,站在門邊報聲說:“夫人,客人全到齊了,老爺吩咐春蘭前來請夫人和少爺下去。”

    顧香薷抬頭,對那丫鬟點頭道:“嗯,你且去吧,我帶鋒兒馬上下去。”

    丫鬟春蘭回了一聲:“春蘭明白。”便欠了欠身,輕輕合上房門,轉過身,踱著碎步,走在那柏木地板上,到得樓梯口,四下環顧了兩眼,便躬身拾級而下,幾折幾拐,才走到一樓的前廳之中。

    大廳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偌大一間廳子,擺上了二十餘桌八仙桌,而且每桌都坐滿了客人,而那酒桌之上,盡是那山珍海味,美酒佳餚,但看了席上所坐之人,個個神采飛揚氣度不凡,看起來並非等閒凡俗。

    看這所有賓客的衣著氣質,多乃武林人士,還有少許鄉紳富賈夾雜其中,想必全是風家的朋友,才會應邀而來吧。

    今日是那風家的小公子年滿十二歲,其父風瀟玄雖然久居深山,但在那江湖上的交際也是匪淺,雖孩子不過過一個十二歲生日,但他也想藉此機會邀請天下朋友前來一聚,共同見證他把那傳家絕世保甲傳給自己愛子,他亦想藉這保甲的堅韌,來保護自己的兒子一生無憂無患,更是想藉這個機會,讓小小的孩子,見識一下天下英雄的風采。

    所謂為父之心,苦心經營,那年少孩童,能否理解,只能看他之造化了。

    但見那風瀟玄面似銀盆,眉分八彩,目如朗星,頷下微須,一身暗紫大袍闊闊披下。

    器宇軒昂高大偉岸,在那酒席之間輪流招呼著朋友賓客,臉上盡是歡喜之色,而美酒一杯接著一杯被他灌下肚子去,敬酒幾圈,整個人已紅光滿面,似有了微醉之意。

    正在大家杯盞交錯之時,有一個高亢爽朗的聲音在大廳門口響起:“風兄弟,愚兄來晚了,實在抱歉實在抱歉。”

    風瀟玄與眾人應聲往那大廳門口看去,但見一長身白面漢子,懷抱一個孩子,站在那門口的月色裡,而他身後,竟也跟了六七餘人,每個人的眉眼之中均精光閃爍,顯然都是真氣內斂的高手,而白面漢子的懷中竟然抱著一個沉睡的幼.女,七八歲的樣子,在那月色之下,那幼.女的粉臉如同鍍上了一層細銀。

    風瀟玄與那白面漢子哈哈相視一笑,擁抱在了一起。

    白面漢子把懷中幼.女交給身旁一位美貌少女,那少女身段娿娜,秀氣逼人,一襲藍色長裙如水般拖瀉於地,白面漢子對她說:“水兒,這便是你風叔叔,快向風叔叔問好。”

    水兒聽了,抱著幼.女輕輕欠身向風瀟玄道:“風叔叔好。”

    風瀟玄忙說:“別客氣,別客氣,孩子都這麼大了,萬踪兄你可福氣不淺。”

    那被稱作萬踪兄的白面人笑著回答:“風兄弟,你龍子大壽,愚兄還沒恭喜你你倒先恭喜起愚兄來了。”

    “犬子只是過個生日罷了,沒想到卻驚動大家辛苦跑一趟,小弟實在倍感慚愧。”風瀟玄陪著笑在那裡自謙,他問雪萬踪:“想必水兒抱著那孩子,是萬踪兄的千金吧?”

    “是的,影兒剛滿七歲,此次前來雁蕩,一是為了慶賀風賢弟的好事,二是想帶兩女前來觀音洞求個好簽,也求觀音保佑她姐妹一生平安。”雪萬踪側眼望著身旁的兩個女兒,眼中盡是慈愛之意。

    風瀟玄與他寒暄了一會,見眾人都站在外面,覺得大是不妥,忙招呼大家:“真是失禮失禮,大家都別站在外面了,快請進屋來吧。”

    說著便吩咐身邊的管家再弄一桌酒菜來,擺在那大廳正中,好招呼新到之客。

    風瀟玄覺得雪萬踪身後的人面生得很,心中不免生起一絲疑問,但轉念一想,想必那都是雪萬踪的朋友吧,既然一起來,也算是給風瀟玄一個面子,那自然不能虧待別人的,而那雪萬踪,自然是那白面長身之人,他見風瀟玄面孔有疑惑之色,笑了笑,便一一把那與他同來的眾人,介紹給風瀟玄。

    風瀟玄一臉含笑地聽他介紹,跟那眾人寒暄著,但心中卻是越來越吃驚了,因為雪萬踪所介紹之人,來頭全都不小,江湖上呼風喚雨的人物,盡全在其中,不但有丐幫峨眉首座長老,竟然還有朝廷中人參雜在內,介紹到最後,風瀟玄的臉色卻然變得鐵青了。

    這風瀟玄與雪萬踪,二人之間已經有了十幾年的交情,當年相交之時都是以命換命的感情,那雪萬踪居住四川人稱“天南血煞”,乃四川武林領軍人物,而風瀟玄在江湖中名號“樂清雪雁”,在江浙一帶名聲也不在雪萬踪之下,風雪二人在江湖上早已齊名,只不過近年以來,風瀟玄深居簡出歸隱深山,雪萬踪卻大肆在江湖行動,天南海北的交往,比風瀟玄多了不少。

    風瀟玄的臉沉了下來,他的話打斷了雪萬踪的介紹:“雪兄,你難道忘了,我風瀟玄一家世代不與朝廷人士交往,而今你介紹錦衣衛給我認識,莫不是要成心難堪與我?”

    聽他這麼一說,剛才還喧嘩嘈雜的大廳,立時安靜下來,那現場酒席所坐之人,人人均有側目,紛紛停下飲酒作樂,齊刷刷站了起來,目光一齊射到了雪萬踪的白臉之上。

    雪萬踪之臉孔,竟更白了一些:“賢弟,規矩是人定的,並非一成不變,今兒愚兄介紹指揮使大人給你認識,當是為了武林大義而來,你何必這麼激動? ”

    “喝,武林大義?武林大義用得著錦衣衛?你忘記了藍大將軍的案子了嗎?”席上,有一個漢子粗聲反問,雪萬踪的臉孔,突然由白變黑了,牙齒已咬得格格作響。

    風瀟玄冷笑:“好一個武林大義,錦衣衛所挑頭的武林大義,難道會為武林謀太平?”

    “當然可以。”雪萬踪面色不動,他目中精光閃爍,回風瀟玄之言:“若能練成九星連珠陣法,那當今天下便可又多了一門神功,對於造福武林來說,無疑是一大福音。”

    “九星連珠陣法?”風瀟玄冷聲反問: “你等練你之陣法,與我傅家又有何干?”

    “曹大人此來,便是特邀賢弟你加入天都九煞,共同練就九星連珠陣法。”雪萬踪道。

    風瀟玄心中一緊,那“天都九煞”,乃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一個組織,沒想到和自己認識數十年的雪萬踪,竟然是那天都九煞的人,心中頓感痛苦。

    他提聲正色問道:“萬踪兄,莫非你早就加入了天都九煞?”

    雪萬踪微笑著點了點頭:“不瞞賢弟,愚兄已於不久之前,以天南血煞的身份加入了天都九煞,與大家共佐曹大人,練成那曠世神功。”

    “無恥。”風瀟玄一臉鄙夷,後退了兩步,竟欲把自己的身體與那雪萬踪拉開距離,他與雪萬踪相視相對,面上的表情,卻是極其憤怒不已:“我風瀟玄今生與你相識,算是瞎了眼了。”

    雪萬踪身體不由得一顫,臉色也變得了極其寒冷。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1 00:17
九劍戮天 第0148章 敗事有餘

    風瀟玄怒然質問道:“萬踪兄你枉為大將後人,竟然認賊作父,與害死你我風雪兩家萬餘人的惡賊合作,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祖先嗎?”
   
    “好個錚錚鐵骨,可惜,乃一介莽夫,大器難成,悲哉悲哉!”沒待雪萬踪回答風瀟玄之話,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便從那院中最後一排傳了過來。

    眾人隨那聲音,紛紛側目看去。

    只見一身著華麗蟒袍之人,站在那一眾人身後,此人約四十歲年紀,雙頰青白,兩眼低垂,看起來精幹強悍,面部輪廓也不甚周正,但頗清秀,還有一個鷹鉤鼻子,一頭白髮若那千年殘雪,披散肩頭,一雙大而黑的眼睛,靜而顯露出淡淡陰沉。

    此人徑直闊步走到風瀟玄身前,與風瀟玄冷然對視。

    風瀟玄鋼牙咬了咬,嘴角揚起冷笑問:“閣下莫非就是錦衣衛中人吧?”

    那身披蟒袍之人頜首道:“你說對了,在下正是錦衣衛指揮使,曹燦是也!”

    曹燦?此名一出,滿座皆驚,因那曹燦之名,可謂如雷貫耳,坊間多年之前便有傳聞,那橫行天下的錦衣衛,乃曹燦所執掌,那曹燦,不但武功高強,為人甚是陰險狡詐,心機深邃如海,據傳世間沒有人敢得罪於他,他的一場誣告,害了四萬人人頭落地,乃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但今天這皇帝最信任的一個人,竟站在與自己三尺之遙的地方,而且是親自登門拜請自己,這對風瀟玄來說,是天大的榮幸,還是?

    滅頂的大劫。

    他所想到的,當然是後者,因為從曹燦那陰冷的眼光之中可以看得出來,此人,便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

    風瀟玄傲然笑道:“你曹大人大駕光臨,肯定不會是為了專門請我這凡夫俗子而來吧?必定是為圖我風家那蓋世寶劍和絕世寶甲。”

    “好想法,本官正有此意。”那曹燦尖聲回到,竟直直把他狐狸尾巴給露了出來。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場令人難以喘過氣來的寂靜當中,無邊的殺意,就這樣,在那皎潔的月色之下,升騰了起來。

    原來當年開國大將傅友德征戰武昌時,面頰和肋下中了二箭,負傷奪下高冠山,回營養傷之際,遇到遊歷江湖的雁蕩劍客風瀟玄,二人因是同姓,又感慨世間紛亂民不聊生,遂收風瀟玄為義子,而風瀟玄也將祖傳神劍青魔相贈於傅友德,此後的戎馬歲月,這柄青魔便陪傅友德南征北戰,橫掃天下,再無敗仗,助他成為了明初第一神將。

    因風瀟玄乃傅友德義子,所以藍玉案一發便牽連其中,何況錦衣衛勢必要奪取他家祖傳寶甲,看來這一仗是無可避免的了。

    “花老財,你這惡棍,放開我爹。”在一片沉默當中,一個清脆的童音打斷了現場寂靜。

    但見在那燈光之下,一個矯健機靈的小小少年,如同一隻脫兔,奔跑揮舞著拳頭,撲向那錦衣華蓋的曹燦而去,曹燦不明白這孩童在說什麼,只覺得那孩子流波似得眼目之中,有一股無形而又強大的衝擊力,如若一把利劍,只將他的心猛力劈開,竟一時讓他受之不得,怪叫一聲,探空起爪,迎著那飛奔而來的孩子抓去。

    誰也想不到堂堂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竟會對一個少年下手,立時嚇得亡魂必冒,冷汗抽心,直為那雄鷹一般奔跑的孩子擔心。

    在孩子將被利爪抓到之際,一雙剛勁大手,齊齊攔在曹燦之前,那手作掌,已經挾起無匹掌風,拍向曹燦利爪而去,曹燦怪喝一聲,飛爪臨空一挑,陰氣森森,漫天爪影竟削空抓來,把那出掌救子的風瀟玄蓋於爪風之下。

    風瀟玄一把將身下嬌兒按倒,柔聲囑咐:“寒兒聽話,不得亂動,待爹爹解決了這些花老財,再來陪你。”

    那孩子在他身下眨了眨大眼睛,竟乖乖答應道:“爹爹小心,寒兒等你。”

    此間,曹燦的漫空爪影已至後背,眼看那風瀟玄立時要見血,眾人都已經驚得大聲喝出聲來,突然,風瀟玄偉岸身軀突兀一伸展,腰間毫光一閃,竟見他右手已然抽出軟劍一支,那劍在手,陡然迎風一甩,竟已筆直而出,而身下真氣,已然被硬生生提了出來。

    風瀟玄那掣於手中的軟劍,隨風爆空一揚,劍光匹利一閃,大開大豁,雙臂仰面拉開,傲空發出一聲清嘯,竟也使出他自創的“靈峰劍法”,此劍法借了靈峰夜景形狀而悟創而來,頗具特點,只見他這招看似狂放的劍招,竟也剛中帶柔,雙臂張開之時,劍氣已鋪面撒開,招名卻叫“少女開懷”。

    這“少女開懷”,乃那靈峰夜景之中最為唯美柔麗的一道景色。

    站在那紫竹山下,仰頭往對面的山頂看去之時,可在無意見看到一位仰面躺著的長發女子般的石山,女子長髮披散,而衣物盡已除去,一隻側面能看到的嬌.乳,竟是那般活靈活現,少女仰面而躺,似若思念心中情郎,竟也醉如夢中,讓人見之,心波漾動。

    而風瀟玄這見景會意的“少女開懷”劍法一出,漫天劍氣直直迎上那曹燦的漫天爪影,劍爪相撞相擊,竟能發出那倉倉的金鐵交作之聲音,在這一斗見方的台階之上,二人一出手便使出殺招,讓人為之寒膽。

    四五招過後,風瀟玄劍氣漸漸減弱,而攻勢卻漸漸加強,只見他暴喝一聲,右手已暴漲數尺,長身飛提而起,如那佛畫中的飛天,手裡軟劍竟似那飛天手中的水袖柔軟順滑,舞舞生風,直直朝那站於院心的曹燦脖頸纏繞而去,此招名叫“少女飛天”,亦只可用此軟劍才能使出,因為劍身極其柔韌,還能在揮招同時捲起那水袖的效果,以劍作袖,端是好看。

    那水袖纏繞脖頸,曹燦竟也不懼怕,只聽到他赫赫怪笑,兩隻手爪,竟在抖做一團,應那笑聲而來,盡是滿天森森鬼氣,無邊殺氣,將這月色都快遮住了。“九陰白骨功”。在曹燦滿天爪影下,聞得有人失聲叫了出來,眾人聽罷,臉色大變。

    那纏頸之劍,已到頭前,眼見立時便可把那曹燦當場斷魂,誰料曹燦卻仰頭一笑,臉上盡是一片血紅之色。如同那地獄中的嗜血魔鬼,煞是恐怖!直見他右爪暴伸而出,竟如魔鬼之爪,迎著那空中飛旋擊殺而下的利刃抓去,只聽“奪”的一聲,已生生把那軟劍抓於手心,只見他竟如抓到布條一般,把那手中之劍刃挽空一繞,拖著那持劍的風瀟玄,發力在空中甩了兩圈,才鬆手把其連人帶劍,盪扔了出去,直直扔到那院子的花壇外面。

    風瀟玄晃了三步,才定住身子,軟劍陡空收回,心卻已經沉了下去。

    那曹燦所使,必是那九陰白骨爪無疑,此爪乃天下第一奇門功夫,毒辣淋漓,能隔空抓器,以氣殺人,視世間一切兵器若無物,橫行殺場斷無可阻擋!

    只見那曹燦一臉蔑視:“雪大俠,你這口中風大俠,也不是什麼高手嘛,既然都是一些無能之輩,你又何苦下藥對付他們呢?”

    他這話居然是對站在身邊的雪萬踪而說的,雪萬踪應話,忙向曹燦躬身抱拳:“回禀大人,屬下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大人行事,當以萬無一失為先,故屬下才先買通內應,對這群鼠輩下了藥。”

    聽他二人之言,眾人如墜雲裡霧裡,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沒過多大會,場中有人覺得自己胸口竟有隱隱絞痛傳來,待欲提真氣時,卻渾身軟綿綿的,無了什麼力氣。

    眾人大驚失色,有人驚呼道:“風兄,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中毒了。”

    風瀟玄也覺得身上有一股奇怪的綿意襲來,頭腦立時發麻不已。

    胸中翻江倒海,巨大的疼痛害的他快要站立不穩,大感不妙,脫口道:“我也中毒了。”他話一出,全場炸鍋。

    此時那大廳中的眾人,全都掌心暗暗發黑,脈息不穩,肚臍向左三寸處隱隱作痛,面色慘白,氣若游絲,雙目無神,眉心滲出一縷黑線,顯然是中了致命奇毒。

    不一會兒,整個大廳的人士,紛紛捂著肚子哀嚎起來,而一個接著一個像骨牌一般跌倒在地上,捂肚翻滾,全全慘淡的面色,十分痛苦,極端難受,有的竟大口大口吐起黑血來。

    風瀟玄強忍心中惡疼,抬頭怒視那雪萬踪:“賊子,好端卑鄙,我那江湖朋友,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般加害他們?”

    “不是為兄要加害他們,是我的好弟媳要加害他們,哈哈哈。”雪萬踪狂笑起來。

    他的狂笑聲,把那美艷無比的少.婦,引了出來,在那狂笑聲中,顧香薷聘聘婷婷的迎著風瀟玄走了過來。

    顧香薷直直走到風瀟玄身前,那張清美無比的臉孔,滿是愛意,她站在風瀟玄的目光中,揚起臉,對他道:“相公,不要責怪你娘子好不好,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們一家啊。”

    在她的盈盈目光下,風瀟玄臉上的怒意,卻越來越重了,他失魂落魄,帶著哭腔問:“娘子,你倒是做了什麼啊。”

    其實他心中,想必已經猜到了什麼,但是他不敢承認而已。

    而他面前的顧香薷,卻是一臉倔強,卻無那後悔的意思,她一字一頓地回答:“為了我兒,為了我相公,便是犧牲了世間所有,我亦無悔。”

    風瀟玄心痛如刀割般,眼中,血淚簌簌而落,他畢生最重情義之事,但斷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卻是這般狠毒之心,苦然一笑,嘆道:“娘子,我這一世清白,被你毀了。”說著赫赫笑著,竟如失魂了一般。

    原來那雪萬踪事先早已來到雁蕩,並且與顧香薷單獨見過面,給了她一包洩功散,跟她承諾,如果她今天酒席之上能把這包藥放入風瀟玄用來招待眾位俠客的美酒中,而且讓這所有人都喝下毒酒,今晚大戰之時,便可給她一家一條生路,否則,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所以,這個一心只想著家人的女子,將這一眾江湖人士,推進了地獄,包括她的相公,她可能想像不到,她丈夫是喝酒最多那個,也是中毒最深那個,和豺狼做交易,永遠不可能得到回報。

    聽罷顧香薷的敘述,風瀟玄悲呼一聲,仰天望月,慘道:“天下大事,多敗女人之手啊,我風瀟玄一生俠義,最後卻害了天下英雄,老天,為何這般待我?”
ccc1971 發表於 2019-2-21 00:18
九劍戮天 第0149章 血的狂歡

    顧香薷身子一震,明白丈夫此刻定是恨她之極,忙抱著風瀟玄道:“相公,我錯了……”

    而風瀟玄卻不想再看顧香薷一眼,只是抱拳向遍地哀嚎的眾武林道上的好友,悲憤的說:“眾位英雄,今日風瀟玄遭到小人暗算,害得各位也身中劇毒,怪我管教內人不嚴,以致今天這地步,風瀟玄愧對大夥,已無顏面活在世上了,風瀟玄先走一步了。”

    說著拔出軟劍,橫向脖頸,欲要自刎也謝天下,不料大腿一緊,竟也被人抱住,適才那孩童可憐巴巴的望著風瀟玄,仰頭求他:“爹爹,爹爹,你別做傻事啊,爹爹,寒兒不要爹爹走啊。”

    風瀟玄低頭看著那孩子,在他腿邊眼波流轉,甚是可人,一時間,人世的諸般眷念又浮上心來,竟害得他的心蕩漾了一下,手似乎要軟了,此時那顧香薷淚流滿面痛哭著撲倒在他懷裡:“相公,奴家知道錯 ,相公,你不能想不開啊,相公,你要想想我們的鋒兒啊……”

    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滿臉悔意,但風瀟玄看到的,卻是她身後那數十位江湖豪傑垂死掙扎的痛苦表情,他心,頓時如鐵般決然!

    他輕輕推開了顧香薷,而彎腰望著腿邊的孩子,伸手摸著他的腦門,沉聲道:“風易寒你記住,男兒在世所作所為,要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間對得起朋友。”

    那孩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眼中的父親身影,竟是那般高大的。

    “人生在世,活著就為了一個義字,多少英雄,為了義字而甘願捨棄一切,包括生命,你祖父傅友德便是這麼一個人,你給我記住,以後的日子,不管過得怎麼樣,就算當牛做馬,這義字,斷不可失的,若失去了義,活在世間,又有何用?”這長長的一句,像是跟兒子說的,又像跟朋友說,最後,聲音卻是迴盪在天地間,久久也散絕不去。

    所有人,都無了聲音,心中,顯然已經被那話所觸動了。

    劍,無聲劃過那喉嚨,一腔熱血,澆頭灌臉,倏然噴射而出,風瀟玄身下的風易寒,他一生第一個刻骨銘心的記憶,便是父親喉嚨裡噴射出來的那滾燙的熱血,在哪漫天的月色之中,看起來竟是碧綠色的,父親那高大偉岸的身軀,竟比他身後的山峰還筆直了許多許多,這或許是他對父母的最後一眼記憶吧,隨著錐心的悲傷襲體而來,這個十二歲的孩子,竟然因悲傷過度而暈倒在地。

    顧香薷摟著撲倒在懷中的夫君屍身,雖熱血還在,但身體已經僵硬,一條生命就這般離她越來越遠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親手把自己的丈夫送上了黃泉路,一時間追悔莫及,萬念俱灰,瘋了般摟著風瀟玄,口中喃喃念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等等我吧相公,奴家馬上就來。”

    此時,她竟也想不到她那口口聲聲要保護的孩兒了,一心向死。

    “來人,把這瘋婦人衣服扒光,取下柔絲寶甲。”雪萬踪大聲下令。

    原來那風家的鎮家之寶柔絲寶甲,平時是貼身穿在風夫人顧香薷的身上。

    可能這是風家的最高機密,可雪萬踪又是怎麼知道這寶甲是穿在顧香薷的身上的呢?原來他與顧香薷,竟然有著一份不為人道的私情,想必那風瀟玄做鬼也想不到,自己一生愛著的女子,不但私下背叛了他,而且還與自己的義兄串通好了,害得自己身敗名裂,死不瞑目。

    只見那隨行眾人七手八腳,虎狼般湧了過去,將那顧香薷身上的衣服,幾下子便撕了下來,顧香薷只顧摟著風瀟玄的屍體抽泣,也不反抗,而那虎狼般的眾人把她的衣裙扒光之後,就連那肚兜也扯了下來,一件銀光閃閃的柔薄絲甲呈現在天下眾英雄面前,它纖細輕透,竟如透明無物般,此甲輕裹住風夫人那凹凸有致的豐盈玉.體,盡是那般極盡誘惑。

    所有在場男子,無不心中躁動不已,那些身中劇毒的人,看著月光下那白皙的身體,體內的毒,竟也似好了些。

    此時,只聽的曹燦一聲怪笑,竟見他飛身一挪,撲到顧香薷身前,一抖身,用那飛魚服把顧香薷罩了起來,並攔腰勾起酥軟若棉花的顧香薷,盪.笑道:“爾等且將那群廢物處理了,咱家自己取寶甲去,免得夜風寒冷,凍壞了風夫人的玉.體。”說著哈哈浪笑,長身騰空一飛,竟提起輕功,飛上了那合掌峰頂而去。

    其他人會心一笑,紛紛拔出武器,走進大廳,手起刀落,一時間血光飛舞,那大廳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諸位英雄,紛紛身中刀劍,倒在血泊之中,慘叫之聲,頓時飛揚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夜色裡,那所有中毒之人,只道這下肯定小命難保了,因為內力無法提起來,所以面對刀劍,他們毫無反抗之力,頓如待宰羔羊,等著受死。

    當所有人都陷入絕望時,兩條白色身影徐徐從那紫竹山頂飄然而來,真如從月光裡飛出來的仙人一般。

    此二人落於合掌峰前,見當前亂局,劍眉同時皺了起來。

    年老者鬚髮潔白,老似蒼松:“徒兒,看來來晚了一步。”

    年少者劍眉英挺,意氣風發,他看見了地上躺著的風瀟玄的屍首,一張俊臉頓時悲苦不已:“風先生已經去了,我們是來晚了。”

    二人對視,眼中精光閃動。

    老者苦笑道:“為師先去追那曹燦賊子,奪回風家的寶甲,這裡救人之事,便交給你了。”

    “徒兒明白,師傅小心了。”少年提劍抱拳,對老者道。

    白衣老者四下環顧一遭,嘆了一聲,雙手將衣衫一提,真氣已然送出,身子頓似失去了引力,飄然而起,追那抱走顧香薷的曹燦飛身而去,但見他白色身影飄過那長天的月光之中,迅速不已,轉眼便消失於沉沉青山後面。

    卻說那大開殺戒的眾人,包括雪萬踪在內,他們的目標突然轉向了一個人,那便是昏死在風瀟玄身旁的那個孩子,這是風瀟玄留下的兒子,決不能讓其活著,否則便是禍患,於是,眾人紛紛停下了砍殺,提著帶血的武器,一步步逼近那沉沉倒在地上的孩子而去,忽然,兩條身影撲了過來,齊齊護在了孩子身上,雪萬踪等人定睛看,只見這二人一人高大魁梧是個和尚,一人瘦小單薄乃一乞丐,此二人臉色都十分慘白,顯然是中毒已深。

    雪萬踪獰笑一聲,挖苦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怕我忘記殺你嗎,提前來送死?”

    “他還是一個孩子,一個孩子你們都不放過嗎?”乞丐反問,和尚也說:“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不可再造殺禍了。”

    雪萬踪卻不把二人之言放進心裡,在他眼裡,這裡所有人都得死,區別不過是先死和後死而已,所以他不再多言,只是緩緩揚起了手掌,手心的血印越來越紅了,而其他的人也紛紛揚起武器,這一場屠殺,又將開始,那二人長嘆一聲,閉上眼睛,身體卻保護那孩子保護得更緊了。

    而雪萬踪幾人已經發功,漫天殺勁撲擊而出,射向那風瀟玄屍體邊的三人,眼見立時要將他等擊得支離破碎,忽然青光大作,只聽得“噌”的一聲沉悶金鐵之聲,那紫竹山頂飄來的白衣少年人竟拔出手中長劍,化作一道強悍飛龍,長劍當空,青芒大盛,威力無匹,人劍合一,盪進了那眾人的攻勢以內。

    那站在不遠處的一藍衣少女眼光被這白衣少年男子所吸引了,側目看來,心中大動。

    白衣少年手中那柄長劍,竟是這般的驚世駭俗,但見那長劍長有三尺,劍身青寒無比,猶若秋霜,揮舞之間,聲聲龍吟,清脆而鳴,竟如一條不羈於世的飛龍,披荊斬棘,所向無敵;而那二寸寬的劍刃之上,流光滾動,竟不沾一絲血跡,月夜之下,倒影沉沉,世間萬物萬象,全全映在了它的體內,劍鋒看起來是如此鋒利,饒是天地間再堅硬的物事,也敵不過它的一劈之力;黑青色的劍訣之上,竟鑲嵌了一顆夜明翡翠,發著淡淡光暈,像是看破這宇宙的一切,任由那把握劍柄的手,指揮它馳騁沙場,傲視三界!

    那是當世不出的一柄神劍啊,少女竟也看得痴了,她都已然忘記了,使劍的少年,是站在她的對立面的,是她的敵人。

    神劍的威力已然席捲而來,只見以那白衣少年為中心,隨著劍波的翻動,漫天青色光芒乍然晃起,一柄長劍,竟已變身無數柄,四散飛殺而出,那圍攻過來的幾位高手,忙紛紛應戰,但當他們手中武器回撞上那少年的劍氣時,頓如雞蛋碰到了石頭,隨著幾聲清脆的金鐵交作之音,眾高手的武器齊齊被撞成碎塊,一道無匹的反噬之力,當面擊來,逃避不及者,當胸橫受重創,哇哇慘叫,吐血倒地。

    “啊,青魔神劍,這就是傳說中的青魔神劍嗎?”雪萬踪在那漫天劍光下,眼睛竟然發出了亮光,他不禁嘆出聲來,望著白衣少年手中的長劍,心中頓生無限仰慕之情。

    但那少年的劍光,卻已遞到了他的喉嚨之前。

    “背典忘宗的賊子,本俠送你上路吧?”白衣少年的臉孔湊到雪萬踪的眉前,傲然笑問,提劍便刺。

    但他刺到的卻是藍衣少女,雪萬踪被她奮身推開了,少女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因為喉管已被那長劍割斷,竟已發不出了聲音,只是手指著不遠處倒在地上的那幼.女,口中想說什麼,但也說不出來,只是吐著一口的血泡子,甚是噁心。

    白衣少年順所指看去,看到了昏倒在那裡的幼.女似乎已經醒了,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著這個充滿血腥的世界,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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