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劍戮天 第0110章 四面楚歌
幻鉞谷中,此刻已成一片人間地獄。
雄偉的大殿被攻山之人付之一炬,飛花塢基業毀於一旦,就連唯一的退路總舵地道,也被圍攻的武林盟眾炸毀,而如今放眼望去,整個幻鉞谷中人頭攢動,刀光閃閃,映著那白花花的日頭,盡全是數不清的攻山之人,武林中各大門派皆有之,可謂是四面楚歌,黑雲壓頂,凶險之至。
那陣誦經聲落定,天地間又恢復了平靜,只餘那嘶嚎的西風,如同鬼哭狼嗥一般,淒厲的尖叫著,無孔不入般卷撩著漫天的血腥味,掃蕩著這修羅屠場一般的飛花塢聖地,末日,就這樣降臨在所有人的頭頂。
飛花塢主飛花公子無法強壓胸中如沸水般翻騰的氣血,喉口一甜,“噗”,又射出了一口熱血,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那口血像兩條利箭,直直射到了他身前二尺處的一口玄色寶劍之上,那安靜地平躺在染血青石地板上的寶劍,看起來青幽幽的無光無華,竟似一個沉睡中的惡魔。
飛花公子的血被寶劍吸了進去,竟看不出一絲痕跡,倒是那飲了血的寶劍更發出了湛寒的光芒,光芒中倒映著一張殺氣騰騰的紫臉,那張臉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雙目血紅,像是被這漫天的血腥給染紅了一般。
他手中提著一口青光皓皓的寶劍,劍鋒直指飛花公子,口中傲然道:“飛花塢主,你是一個人上呢還是一起上,本座已迫不及待了。”
飛花公子兩道劍眉顫了顫,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對面那盛氣凌人一身染血的紫袍漢子,和他手中那柄威名赫赫的泰阿劍,那柄劍奪去了多少飛花塢人的性命,攪動了江湖多少紛爭,而它現在的主人,就是當今武林盟主離恨天,也是眼前這個渾身披血嗜殺成性的紫袍人,飛花公子試圖調勻呼吸,同時沉聲厲問: “離盟主,你今日一定要把飛花塢趕盡殺絕嗎?”
離恨天長劍橫胸,口放狂言:“飛花塢為禍武林多年,今日不除,還待何時?”
飛花公子冷笑:“有本座在一天,絕對不會讓你如意。”
離恨天道:“多說無益,請拿起你的純均劍,與離某刀劍下見真章吧。”
飛花公子身子一震,回視著離恨天那銳氣逼人的目光,心下深深一寒,嘆道:“看來本座與你今日註定有此一決。”
說著,伸手向那躺在地板上的純均劍抓了過去,可他抓到劍柄後,體內氣 卻再次紊亂,一股劇痛從體內擴散開來,他“噗噗噗”又吐了三口黑血,黑血再次全全沁進了劍身裡面,而他整個身子險些跌倒,那二百餘斤的寶劍,卻斷是拿不起來了。
他身旁身後的教眾們見他如此痛苦,全全揪心不已,但因個個被打得傷重在身,均沒法起來扶他,人人搖頭嘆息,無能為力。
見曾經的天下第一高手如此贏弱不堪,變得手無縛雞之力,那圍攻幻鉞谷的武林眾人,突然爆發出了轟然笑聲。
那些圍在四面八方的齊天府,五嶽劍派,丐幫少林,和其他武林群豪,把他們譏笑,諷刺,挖苦的聲音一古腦的倒了出來,那不絕於耳的刺耳之言如同海潮一般湧了過來,把幻鉞谷上所有飛花塢眾給淹沒了。
“飛花公子,你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嗎,今天怎麼像羔羊和兔子一樣,坐在那裡等宰啦?”
“飛花小兒,魔教孽種,你當年沒死是老天瞎了眼,十幾年來囂張拔扈不知廉恥,今天報應到頭了吧?你那對姦夫淫婦的父母是不是正在下面高高興興的等你去團圓啊?”
“狗賊,識相的早點投降,我們好向皇上請示,開恩保你一條全屍!”
……
污言穢語,尖酸刻薄,人聲鼎沸,嘈雜不堪,肅穆莊嚴的幻鉞谷聖地一時間變成了市井菜場,好生不堪,那句句市井村夫之言氣得眾飛花塢悲憤交加,鮮血狂吐,大聲喝止,卻難能奏效。
飛花塢眾中,性子最烈的乃為章拜槐,他聞漫天侮辱飛花塢的聲音迭起,怒喝一聲:“放你娘狗屁。”
揮刀騰空殺出,隨他身後殺出的人,卻是那沈歸,沈歸冷面暴寒,口呼“殺”,鐵劍一揮,隨章拜槐一左一右,夾攻離恨天而去。
飛花公子知他二人適才在大戰中身受重傷,此次因怒攻出,必要吃虧,於是忙道:“章兄沈
兄,冷靜。”
章拜槐氣得皉牙裂嘴,火躥三丈,他鋼牙緊咬,憤怨之極:“士可殺不可辱,章拜槐再容不下這群烏合之眾敗壞我飛花塢聲譽了,老哥老弟們,來世再做兄弟了。”
他話中大義凜然,一副以身殉教的決絕,手中寬刃大刀一拖,兜頭便向離恨天左膀劈去。
“不錯。”
沈歸冷冷吼道,也探劍斜戳了上來,一把鐵劍挾裹著冷森森的寒光,直撩離恨天右邊肋下,二人一前一後殺到,速度之快,讓人應接不暇。
眼看一刀一劍已將離恨天是面門和中宮封死,離恨天除了抽身而逃,將別無選擇。
可是,你別忘了,他離恨天手中有泰阿劍。
卻見離恨天“喲喝”一聲,不退反進,手中泰阿劍環手一拉,一記獨孤九劍中的“破劍式”側挑沈歸,口中叫道“看劍”。
卻見他劍光大放,劍鋒吐出了數道紫芒,泰阿劍如同一條紫色的巨蟒,吞.吐著紫色的信子纏向沈歸的劍身。
以此同時,左掌環手回劈,一招降龍十八掌中的“密云不雨”按上了章拜槐劈到的刀背,口中傲笑道:“魔教賊子,不妨一擁而上,本座好一齊收拾了。”
“小兒,你太狂了。”
章拜槐怒罵著,翻刃直剁離恨天劈來的左掌,但是刀風劃出,卻似劈到了棉花之上,一道無形的氣牆將他那凌厲的刀風給纏住了,他一怒之下扭了幾扭,卻始終無法擺脫。
而這邊的沈歸見離恨天以泰阿劍使獨孤九劍,漫天的劍芒瞬間將他包圍,他一聲驚叫,長劍如雨,忙刷刷刷急攻了三劍。
三道寒芒沒入了紫芒之中,竟是泥牛入海,不知了去向,離恨天臉上紫氣狂騰,傲睨著沈歸,與他道:“沈老先生,你以平凡的劍來挑戰我劍王之王,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冷笑過後,劍光暴漲三尺,泰阿劍像瞬間變長了一般,直直逼刺向沈歸的劍鋒而去,正好遇到沈歸回刺而來的劍招,端聽“叮——”的一陣拖長了的金響聲,沈歸的劍在離恨天的泰阿劍前,寸寸碎開。
血光濺過。
泰阿劍穿喉而入,沈歸的身子像截木樁一般,“咚”地跪倒在飛花公子身前,雙目突出,血流如注,雙唇一張一合之間,只吐出了幾個字:“塢主,保重。”
一代英雄,魂斷於斯,飛花公子和飛花塢眾雄目眥欲裂,同聲絕叫:“沈先生……”
“賊子,我讓你死。”沈歸的屍體還沒倒下,章拜槐已狂性大發,誓取離恨天之人頭,拖不回刀,掌已揮出,一招巨掌注上了渾身功力直撞離恨天胸口,勢要與之同歸於盡。
離恨天剛殺飛花塢一員大將,心情大爽,見章拜槐這不要命的垂死一攻,顯然是不放在眼裡,只見他長劍回抽,右掌挾起無匹罡風,一招“亢龍有悔”轟出,“彭”,颶風噴面,二掌相交。
離恨天的掌力如同山呼海嘯般壓了過來,直拍的章拜槐慘叫一聲,左臂骨頭“喀嚓喀嚓”斷成了幾截,身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急急望後彈飛,幸那風玄武輕功極佳,躥入空中把他拖住,否則以此衝擊力,他不摔下懸崖才怪。
飛花公子見兩員大將瞬間折去,一時悲憤到了極點,再次握住地上的純均劍,奮力試圖提起它來,怎奈任他如何咬牙切齒,也只是拖動了那刀一點點。
他看著沉重如山的純均劍和身後的幾十殘兵敗將,心下一寒,不竟慟然自問:“難道飛花塢就將這樣斷送在我之手?”
頓時如狼般仰天悲嗥,多少往事,躥上心間。
飛花公子寒面朝天,嗥聲赫赫,催人肝腸,想到大業雖成,身卻難逃一死,自己死不足惜,卻救不了身後這幾十條鮮活的生命,多少古道熱腸的英雄好漢,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喪生奸詐賊輩之手,這是人的悲哀,還是天的悲哀呢?
“老天,你為什麼不長眼呢?為什麼啊?”飛花公子仰天長嘯,泣血狂呼,那悲嗆幽怨的聲音貫徹長空,迴盪在崑崙山千峰萬嶺之間。
看見那個無助的男子,拋灑一腔熱血仰問青天,而換來的卻是青天無聲的回應,和漫山遍野的譏諷之聲,有良心的人,心中亦發出了微微顫抖,鼻子亦會感到一陣酸意襲來。
“飛花塢眾,視死如歸,不用天關,不用地照,自生自滅,獻我花尊。”見飛花公子如此鞠躬盡悴,難挽狂瀾,眾飛花塢眾亦是催肝裂膽心疼不已,於是廣場上響起了震天價的誦喝之聲,那是飛花塢眾撕心裂肺的吶喊,更是飛花塢眾為自己的塢主助威,悲壯的訣別,滾盪在人世之間。
在聲聲梵誦之中,離恨天緩緩揚起了他的泰阿寶劍,因為他感到有一股氣勢,有一股信念,有一股精神正撲面而來,壓迫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的劍在空氣中顫抖,他攥緊了劍柄,他要劈開這股氣勢,將飛花塢的信念徹底踩在腳下,把這股精神打入地獄,讓其萬劫不復!
他身後的所有人,全全攥緊了武器,只待離恨天那一劍劈下,所有人便一湧而上,把這所有飛花塢賊子,碎屍萬段,勝利很明顯的擺在眾人面前,殲滅飛花塢,不過是舉手之勞,一步之遙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