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仙俠】九劍戮天 作者:付小天 (全篇完)

 
ccc1971 2019-2-2 17:17:1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5 57772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7 20:38
九劍戮天 第0130章 陰險毒辣

    “那要看二位有沒有這個本事。”朱能怒喝間,長劍斗然刺出,回挑對面二人的劍鋒,同時也使出崑崙劍法,只見他左腳右插一步,手腕外扭劍尖向後向右擺,左手持劍下沉於腹前,右手於腹前收握劍柄,此時換劍,目視劍尖,而對方二人同進同出,亦同時右腳向左前跨成弓步,右劍左前下點又稍上提,目視劍尖。

    朱能則轉身提膝,長劍頂上繞一周“嘩”地向右掃下,雙目始終目視劍尖,而對方同時右腳前落地,左腳後抬於膝彎處,右劍後繞一周前下掃,目視前方,朱能右腿直伸,左腿後抬,長劍上戳,抬頭目視劍尖,三人三柄劍的劍鋒同時間頂到了一起,震出了一道刺眼的毫光,這正是崑崙劍法中的“朝天一柱香”。

    朱能道:“二位師兄莫非真要與我在劍下一分高下?”

    “如果師弟你還執迷不悟,那我們二人只好按門規辦事了。”關笑月道,旁邊的賀長風也附和:“朱師弟若能懸崖勒馬,交出這姓風的小子,為兄可以考慮既往不究,與師弟重歸於好。”

    朱能劍走偏鋒,道:“就算兩位師兄殺了朱能,朱能也不會讓他落入二位手中的。”

    “喪心病狂。”關笑月更加憤怒了,見朱能那般堅決的要捨命爭風易寒,他怒火沖天,發誓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於是咆哮道:“看劍。”

    長劍橫空一抖,刺向前去,這是一招“劈山沉香”,只見他左腳向右猛跨一步,轉身提右膝,長劍後甩再轉腕向胸前提帶,手心向上,回首目視劍尖,同時轉身落地,長劍後上舉經上前下點,目隨劍尖看去,劍鋒卻已引向朱能胸口。

    而他身邊的賀長風也隨劍殺到,與關笑月一起合戰朱能,卻劍他轉身之間,左腳右跨成弓步,長劍向下栽戳,目視劍尖,劍風若雨,狠刺朱能的下盤,又使出了崑崙劍法中的“拔草尋蛇”,配合關笑月,對戰朱能。

    朱能見二人已乍然出招,自是不敢怠慢,忙長劍回擊,一招“銀蛇纏身”回刺而來,他稍上半步,上體前傾,長劍於腹前內繞一周,目隨關笑月劍尖,左腳上靠,上體後仰,右手於腹前持劍,使劍於腹前外橫繞一周,端聽刷刷數聲,手中的劍已經劃出了七八招,劍氣如同銀蛇出洞,飛纏對手而去。

    關笑月忙兩腳併攏,弓身,雙手併攏下沉崩劍,目視劍尖,長劍隨著賀長風的劍氣,亦刺向朱能腳麵;朱能見式不妙,抽腳後退時,長劍繞體一周,右後甩擊,目隨劍尖,如銀蛇吐信,直頂對手頭頂。

    那賀長風的劍雨已然大放,卻劍他劍風嗖嗖之間,身體稍後仰間,長劍於腹前下沉,劍尖上崩,左腳迅速上步,右腳跟著上步,左腳後提貼在右小腿後的同時,右劍前腕橫劃一圈,向前下點送劍猛刺,右手推劍柄,劍尖向下,回首目視右方,同時左腳右落地,右腳猛右跨成低弓步,右腕抖劍,使劍尖向右,隨上步之勢右劍用力右下刺,左劍指向後,目視劍尖,逼著朱能的招式,不讓其有一步進勢。

    朱能被二人逼得險相環生,但一柄長劍卻遊走如蛇,轉眼之間三人已過了二十餘招,朱能左腳稍上步,右劍繞至體左側前腕劃一兩週,右後甩擊,目隨劍尖行,完全擋住二人劍風。

    右腳再次上步,持劍於體右側內外前後各腕劃一圈,再繞至頂上平繞一周的同時,左後轉身,劍尖向後,目視東北上方時,左後轉身,右腳上步,左腳向後抬起,右劍隨轉身勢繼續於頂上平繞的同時,上體後仰,目隨劍尖行,左腳迅速稍前落地,長劍在頂上平繞一周後於體右側再後繞一周,按於腹前再右上挑刺,目視劍尖,右腳再次上了半步,提左膝,右劍前腕劃一周的同時,右轉身,右劍向後甩擊,再沉腕稍崩,左劍指上指,目視劍尖,劍氣一分為二,逼得對手眼花聊亂,不得已間只得迅速換招,以思變路。

    三人在此一拼之下,又過了二十余劍,雖然同使崑崙劍法,但是伯仲之間,已可窺出誰的劍法更加精進,朱能以一對二,竟然不落下風,這實在讓關笑月與賀長風大為汗顏,二人只得同時變招,以思強取。

    只見關笑月左腳右前落地,右腳並向左腳,右劍經下向右前平刺,上體前弓,右手持劍,目視劍尖,使出了一招“童子獻果” ,斜側裡掩殺朱能而去;而賀長風則右腳稍後退,體右轉,右手持劍用力向下向上挖,提劍於肩上,劍尖向左下,右腳向前跨大步,上體前俯,右劍經上向體前下劈,持劍於腰際,左劍指前指,左腳稍前拖,猛左後轉身提右膝,右劍向右猛刺,目視劍尖,一招“青龍擺尾”逼殺朱能而來;朱能剛才那招剛落,急忙換招,亦是一招“青龍擺尾”會擊關笑月,轉身右腳南側落地,右劍上舉體前下劈,持劍於腰際,長劍指指向東方,目視東方,左腳稍後退步,右劍右下刺,目視劍尖,長劍向內絞動,漸向上,最後經頂上向右下甩點,同時右腳向北側跨步成弓步,回首目視關笑月劍尖,已然將關笑月的劍勢化去。

    而賀長風的“青龍擺尾”卻比他這劍來的慢,劍氣剛到之時,朱能已換招,他左轉身,抬左腳,長劍撩空後劃弧一周,經上直沉於體前,劍尖向上,目視劍尖。

    同時左腳前落地,長劍抽前下點,對準關笑月劍氣,左轉身一周,右腳向左後跨,右劍下點又上崩,再左上帶前後抹,劍尖向西北,目視西北時,左腳開始向西北方快進四步,提右膝,長劍前劃弧一周,沉腕於體前,劍尖向上,目視劍尖,彈開賀長風的第九劍。

    當關笑月攻來之時,左腳上跳後抬起,右腳向右下伸直,長劍收迅速於腰際,劍尖向西,劍指後上舉指向西方,目視西南下方,望著賀長風的變招,尋求化解。

    關笑月又遞劍刺至,瞬息變了三招,招招迅速,而朱能右腳落地,左腳後插,下蹲成左歇步,長劍於右後右上刺,上體左前俯,回首目視劍尖。

    此時劍尖已左後轉身一周,隨轉身勢上體漸起,長劍轉腕手心向上掃一周後上帶,劍尖向賀長風拉去,長劍指向對方喉嚨,雙目直視賀長風,一眼不移開。

    待對方方寸大亂之時,長劍稍下挖前下刺,手心向上,劍指後上指,左腳稍前移成左弓步,劍向上向後上劈,上體稍前俯,左劍指前上指,回攻關笑月,關笑月換劍急退,朱能則向左轉身,右腳上步成右虛步,長劍右帶胸前上舉,劍尖向西,長劍指護右腕,目視二人,但聽錚錚兩聲,關賀二人再次被朱能的劍氣彈開。

    二人同聲道:“提爐上香?”

    朱能問:“你們知道這招?”

    “莫非這是掌門秘傳給你的一招絕技?”關笑月口中有不服之意,賀長風也道:“掌門就是偏心,怕是將來的掌門之位也會一併傳給朱師弟你吧?”

    朱能不理會那二人話語中的醋意,只顧道:“二位師兄,我等既是同門中人,何苦如此相殘?不如握手言和,一同將這小兄弟送下山去,交由師父們發落,途中勿要害其性命可好?”

    那二人相互一視,未置可否。

    朱能見他們未有答言,心想此二人必還未釋懷,欲再與他爭奪風易寒,與虎狼為伴,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好結果,便二話沒講,彎腰扶起風易寒,轉身即走。

    身後傳來那二人怒話:“停下。”

    兩人又揮劍襲殺而至,朱能怒聲道:“你們真要搶嗎?”

    “廢話少講,殺了他也不會將他留給你小子。”關笑月引劍殺來,劍風狂吐,直奔風易寒,朱能怒喝一聲,揮劍格來。

    關笑月一招“望月穿花”劍右下點,提右腳,目視朱能,緩緩向左下俯身,右小腿後上提,長劍上掛,回首間長劍腹前收又向左刺,右腳前收落地又向右伸,左轉身上體後仰,長劍收又向右上刺,再換一招“弱風拂柳”右腳右落地,左腳右跨,長劍向左下擺,上體緩緩後仰,右劍於體上右繞兩圈,劍於右上側繞一周左上撩,右腿緩緩上抬與上體成直角,右腳落地,長劍於頂上右繞一周劍尖向西,左後轉身,提右膝,右劍下按再用力上提於胸前,劍尖向西,逼著朱能向後退去。

    這狠狠兩劍逼得朱能無法顧及,只得使出一招“行雲流水”前來化解,只見他一手拖著風易寒一手揮劍,左腳前落地,右腳稍側步,右劍前點又右上抹帶,目視劍柄間右腳上步,左腳再上步成左弓步,長劍上繞右下劈,目隨劍尖行走,追著關笑月飛撩過來的劍氣縱橫騰挪,右腳並向左腳,左腳腳尖點地,長劍經體右側前撩上舉,目隨劍尖行走,關笑月已遞出幾十劍,每劍都刺空。

    而朱能轉身間右腳上步,左腳尖點地,長劍自右側前撩上舉,目隨劍行,同時右後轉身,左腳後跨提右膝,右劍右下撩右掃,左劍指西指,目視西方,把關笑月的身影籠罩在劍鋒之中,逃離不得;關笑月見他右腳落地跳起,長劍右掃右上舉,劍尖向東北,橫刺過來,忙迅速把左腳抬,東北方落地,右轉身一周,左腳尖點地,長劍右掃,劍尖向東引去,繼續回戰朱能。

    朱能則繼續右後轉身,上左腳成左弓步,右劍右掃下按,劍尖指向西方,目視劍尖,長劍翻起了雪白的劍花,彈挑之間,只聞得鏘鏘數聲金鐵交作,他與關笑月二人的長劍在空中橫橫相交,竟濺起了耀眼之至的火花,好生刺目。

    二人雙劍相撞,直震得彼此虎口發麻,卻已成膠著之式,誰也不思放棄,兩人劍雨橫飛中正鬥得旗鼓相當之時,朱能忽然感到肩上一涼,一股奇疼鑽體而入,他亡魂畢冒,失聲道:“賀師兄,那偷襲我?”側目向左邊望去,卻見賀長風一柄長劍已穿過他的又肩,劍刃一貫而過,殷紅的血已瞬間染透青衣。

    賀長風道:“朱師弟,認輸吧,把姓傅的小子交給我們,否則,別怪師兄辣手武器。”

    朱能正要發話,身法緩了緩間,關笑月瞅准機會,一劍刺進他的右腿,口中道:“你不認輸也可,待我二人取了你性命,看你還如何反抗?”話落,長劍抽出,一股熱血狂射而出,朱能發出一聲悶哼,直直跪倒在地。

    賀長風也拔出朱能肩頭的劍,看向關笑月,問到:“關師兄,如何處置他?”

    “此人從小就與我二人過不去,留下他也是禍患,不如殺之。”關笑月陰笑著,提著滴血長劍。

    賀長風正在沉吟間,忽然眼前一晃,關笑月的長劍在他沉思之間,一劍餵進了他的胸口。

    他驚訝:“關師兄,為何殺我?”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8 21:51
九劍戮天 第0131章 苦命的娃

    關笑月緩緩從賀長風的體內拔出長劍,一臉獰笑,他道:“賀師弟,這不能怪師兄,要怪只能怪你我同時發現了何足道的秘密,而此時此刻,我們三人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離開。”

    他把長劍緩緩撩至眉前,劍光倒映著他那惡鬼般的眉眼,他此刻如同九幽地府中爬出的惡鬼,讓人視之欲嘔。

    下一刻,他的劍頂上了朱能的喉嚨,口中威脅道:“朱師弟,莫怪師兄,要怪就怪這個功勞只有一個,三個人無法共分。”

    “我堂堂崑崙之風,就毀在你這種卑鄙小人手中,難怪崑崙派受人鄙視,再不復當年雄風。”朱能一臉鄙夷,雖身上的劍傷讓他痛苦難耐,但關笑月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他心痛,想想自己投身崑崙好歹也是崑崙派的一分子,而對方卻要因為一己之功對同門師兄弟狠下殺手,實在是讓人心寒。

    那邊的賀長風因為體力不支而跌跪在地,他鋼牙緊咬,咆哮質問關笑月:“關笑月,你殺了我們,怕是不止為爭這一功吧?你是想藉此之手除去我們這兩個掌門位置的繼承者,你好順利奪得繼承之位吧?此事用意,不謂不深,實在是心機重重,教人汗顏。”

    關笑月裂嘴橫笑,回過頭去,看向賀長風,點頭道:“不錯,我正有此意,有你二人存在,我關笑月對那掌門之位便無法抱任何幻想,如果你二位同時死去,那掌門繼承者,當然非我關笑月莫屬,在加上有了何足道的消息,說不准掌門師伯他老人家一開心,把他所藏的神功秘訣傳授於我,通看偌大崑崙,誰能與我匹敵?”

    關笑月講得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竟覺得自己才是崑崙派的救世主一般,好生傲氣。

    那邊賀長風冷哼一聲,譏諷道:“做白日夢的傢伙,好不要臉,崑崙再無人,也不會將掌門之位傳授給你,你便死了這條心吧。 ”

    “賀師弟,你不服氣麼?為何說話如此酸酸的?實在是搞笑得很。”關笑月斜瞥著賀長風,看著他因為痛苦而掙扎扭曲的臉,說道:“賀師弟莫要生氣,待來年你忌日之時,我會替你燒紙的,順便告訴你我關笑月是如何得到掌門大位雄霸崑崙。”

    “此話真搞笑,狗屁不通。”朱能見關笑月如此囂張拔扈,心中厭惡之至,登時一語回擊,將其氣焰打壓下去,他道:“恩師健在人世,何況武功蓋世沒人可敵,你卻有何得何能在此大放厥詞,想做崑崙派掌門,關師兄你怕是還不夠格。”

    關笑月身體一震,怒然轉身,恨向朱能,牙齒咬得格格作響,一雙眼珠像似要鼓了出來,他吼道:“我不夠格?那你一具死屍,可又夠格?”

    鼻孔裡憤怒的吞吐著氣焰,一雙怒眼射出的怒光竟似要把朱能烤著一般,真氣卻暗暗提了起來,緊攥的劍蕩漾著殺氣,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要痛下殺手了。

    朱能坦然一笑,竟是當仁不讓,針鋒相對:“關師兄,莫以為我朱能受傷了你便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就算朱能有一口氣在,也不會讓你侮辱崑崙派名聲。”

    “將死之徒,口氣卻這般的大,我且一劍廢了你,看你還有何話可說?”關笑月陰寒一笑,振手一劍,刺向朱能胸口,意欲一劍貫心,把朱能廢於劍下。

    因為距離較近,朱能斷是無法避開,眼看轉瞬將死,忽然他身後的風易寒翻手一彈,竟然用手中那條怪鐵彈出了一抹奇光,在間不容髮之際射上了關笑月的手腕,端聽得“嗡”的一聲悶響,關笑月刺向朱能的手腕應聲中光,那道奇光震得他手中那柄長劍閃身一折,竟然折身避開了朱能,刺向一側。

    關笑月手腕中彈登時一麻,驚叫一聲提身拔開,同時回目看去,卻見那風易寒用怪鐵撐著身子,正大口大口地吐著黑血,而朱能忙轉身扶住他,關心的問道:“小兄弟,你怎麼樣了?沒事吧?你受內傷了?”

    風易寒吐了一口黑血,臉色慘黑,他搖頭回朱能道:“朱叔叔,我走火入魔,命不久矣。”

    朱能汗顏,他扶風易寒坐下,道:“你這孩子說什麼混話,小小年紀端何走火入魔了?”

    風易寒答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走火入魔,反正這半年以來夕歌生不如死,痛苦極了……”

    “半年以來?莫非你半年之前便在此處了?”朱能聽風易寒那般說,心中卻然一震。風易寒點頭答曰:“是的,我在這坐忘峰上,已坐了半年。”

    “你在坐忘峰上坐了半年,想必也知道半年之前的幻鉞谷大戰,飛花塢滅亡之事了?”那邊的賀長風聽朱能與風易寒交談之話,竟也忍不住好奇心起,忍痛發問道。

    風易寒深吸了一口氣,並未回他之言,但臉上卻流露出了痛苦扭曲的顏色,雙目之中,卻已撲粟粟滾下豆大淚珠來,像似那賀長風的話觸及了他什麼傷心過往,一時間竟難以忍受,痛哭流涕起來。

    朱能雖心有好奇,但見風易寒如此悲傷,也不忍再問,忙湊過身去用袖替其擦淚,口中安慰道:“寒兒莫哭,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不管如何困苦,寒兒卻要明白,總有人與你站在一起的。”

    風易寒已哭成淚人,他此時心中想到的是飛花塢眾雄的悲壯身死,一時感觸,便大哭不止,想想自己親眼看見哪些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在自己眼下一個個死去,而自己卻空有寶刀神劍,但卻無能為力,他現在的哭是為明教英雄的身死而悲傷,也是為了自己的沒用而自責,自飛花塢滅亡的那一刻開始,風易寒心中便有一個信念,終其一生,也要替死去的英雄們討回一個公道,不管這個討公道的過程是多麼的困難,他都不會放棄。

    風易寒在斷魂江上的巨碗當中被烈火焚燒了半月之後,火滅人散,飛花塢滅亡,待他走出斷魂江秘道才發現,整個幻鉞谷只剩下了他孤單單一個人,走得連一個鬼影都不剩。

    西風怒號,冰雪連天,風易寒在寒冬極地中苦熬了幾個月,卻還是堅守在幻鉞谷後的坐忘峰上,不為別的,只為等待何足道的到來,因為血戰幻鉞谷之前他與何足道有約,要在坐忘峰上讓他見識一場百年之戰,至於誰和誰的百年之戰,何足道沒有道明,只是叫他等。

    為了這一個約定,他等了半年,這半年以來,他嚐遍了世間的極苦!

    因為體內有飛花公子傳授的乾坤大挪移武功,風易寒從一開始就已走火入魔,半邊身子寒冷,半邊身子炙熱,如同一個冰火人,每天中他有十幾個時辰是陷入冰火兩重的磨難之中,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算他不曾走火入魔,他也得接受飢寒交迫的煎熬,飢餓就像一個無孔不入的魔鬼,隨時隨地都會糾纏著你,這半年來,風易寒在飢餓的淫威下吃過草根,啃過樹皮,坐忘峰上的雪鼠基本上被他吃光了,有時候什麼都找不到的時候,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吃掉。

    而寒冷更是恐怖,在崑崙之顛這極寒之地,入冬之後萬物難存,呵氣成冰的雪天裡,風易寒靠永不休止的奔跑來產生熱量,抵禦那寒魔的侵襲,所以東去春來,漫長的六個月中,他睡過雪堆,滾過地窩子,更用死鼠皮包裹著自己,熬過漫長的一天一天,一月一月……

    最後,他還是挺過來了,但就算挺過來了,他也是迷茫的,因為他壓根兒不知道,這是開始,還是結束。

    朱能含淚道:“孩子,你辛苦了,跟朱叔叔走吧,朱叔叔不會再讓你受任何的痛苦。”

    他說著用手攥緊了風易寒的手,像給他安慰,又像給他承諾,風易寒淚花閃爍,感激的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我是不會離開的,等不道何老神仙的到來,我是絕不離開的。”風易寒搖著頭,眼神卻是那般的堅定。

    那邊的關笑月手撫長劍,冷笑道:“你端是想走,也需得問我這把劍答不答應。”

    他適才被風易寒一招彈飛,登時大懼,忙停身下來側目觀之,想要看看這少年有何般能耐,竟能用一道寒光將他彈開,化解了那致命劍氣,把朱能從劍下救走。

    本以為這小子是世外高人,斷不能得罪,關笑月正思考如何脫身之時,卻見風易寒狂吐黑血,氣血不繼,像是已身受重傷生命垂危之態,關笑月於是心安,本意振劍出手快速結果了其他二人,進而控制風易寒下山交差,卻見風易寒與朱能談他這半年以來的經歷,一時便忍住不前,待風易寒將經歷談罷摸清底細之後,關笑月才大感心落。

    此時不出手還待何時?於是他長劍一提,迎著風易寒二人走了過去,口中道:“臭小子,你已深受重傷命不久矣,我勸你莫要反抗乖乖束手就擒,你關爺保證你不會受到傷害,否則莫怪你關爺寶劍沒眼,把你弄得缺胳膊少腿,沒鼻瞎眼的,那可不好。”

    “有我在,豈可讓你傷他?”朱能提劍,擋在風易寒身前。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8 21:52
九劍戮天 第0132章 門派傾軋

    關笑月凌劍冷笑,步子不停的向前行去,話帶譏諷:“朱師弟,你現在保護自己都困難,就莫要來這裡逞強了。”

    話中極是鄙夷之意,朱能好生憤怒,正欲振劍而起,忽見那邊青影一閃,賀長風竟突然騰起,揮劍怒吼著斬向關笑月,口中道: “朱師弟,你我何不聯手鏟楚此賊,保住性命再談他事?”

    關笑月臉上一驚,呀的一聲,回劍去擋:“將死之狗,卻發餘威,老子先送你去死。”

    長劍嘩地一聲送出,雙劍相交,金鐵大作,震響空山。

    朱能見二人交上了手,心中卻盤算開了,本這關賀二人皆是無恥之輩,勾心鬥角賊計頻出,他們的所作所為自己最為不齒,此刻見二人相殺,本也想坐山觀虎鬥自己不必插手,但又想到賀長風已重傷在身,不出幾回合必敗在關笑月手下,賀長風一死,關笑月再回頭對付自己,自己再有通天之術,斷也難逃。

    權衡之下,他決定與賀長風聯手,先擊敗關笑月,再尋退路,於是長劍一挽,喝道:“關賊斬盡殺絕,不顧同門之義,實在喪心病狂,我便替恩師出手懲誡你這賊子,看招吧。”使出崑崙劍法,忍痛殺向關笑月。

    關笑月已與賀長風對了七八余劍,本已佔盡上風,此時突然一道劍風從後背襲至,直逼得他透骨生寒,他怒嘯一聲,揮劍掃來,也使崑崙劍法。

    他這招是“青龍擺尾”,只見他右腳稍後一退,身體迅速右轉,右手持劍用力向下向上挖,提劍於肩上,劍尖向左下,目視朱能,右腳向前跨大步,上體前俯,長劍經上向體前下劈,持劍於腰際,左劍指前指,目視前下方,左腳再向前拖,猛左後轉身提右膝,右劍向右猛刺,目視劍尖。

    劍花翻動劍,剎氣騰騰。

    而賀長風已使出忍痛搏命之態,上來就急攻,長劍往右下點,提右腳,目視劍刃,迅速左下俯身,右腿往後提起,長劍上掛,長劍在腹前收又向左刺,目視劍尖,右腳前收落地又向右伸,左轉身上體後仰,右劍收又向右上刺,一招“望月穿花”直攻關笑月側頸。

    而這邊的朱能也躥身而出,一劍此向關笑月腰間空門右腳落地時,左腳右跨,長劍向左下急擺,目視劍鋒時上側繞一周左上撩,右腿緩緩上抬與上體成直角,一劍撩到後又迅速左後轉身,提右膝,右劍下按再用力上提於胸前,劍尖向西,左劍指上指,直逼關笑月的腰肋之間,這是一招“弱風拂柳”。

    關笑月自是不懼,只見他劍氣未落,又出一劍,左轉身時,右腳南側落地,長劍高舉體前下劈,持劍於腰際,左劍指指向東方,左腳稍後退步,右劍右下刺,劍氣向內絞動,偏向上刺,最後經頂上向右下甩點,斬向朱賀二人,卻是那“青龍擺尾”的下半招。

    朱能見對方一劍雙使,進退自如,冷哼一聲,使出一招“金雞獨立”,重心左移成左弓步,劍鋒提起左帶於膝前,劍尖朝西方,目視劍尖,重心右移成右弓步,長劍用力右刺,同時迅速左轉身,長劍上舉,體前下劈,而左腿伸直,緩緩上提,與身體成直角,右劍經胸前緩緩上刺,目視東方,看準關笑月來勢,作城郭之勢格擋。

    關笑月引劍急進,右腳向左落地,右手向上提起劍來,將手中長劍經由胸前向左刺去,目視劍尖,而劍走偏鋒,所指之人便是將要攻到的賀長風,此時他左後轉身一周,右腳迅速向前跨了半步,長劍在身前劃出了一條長弧,用內力向右猛帶,長劍帶於身體右方,劍尖徐徐向上挑出,指護右腕,目視賀長風,不讓他佔分毫便宜。

    這招是崑崙劍法中的“夜走三關”,乃是動作幅度比較大的一招劍法,當然威力也是不容小覷,卻見關笑月那條劍弧一劍盪過,竟已把逼到近前的賀長風撞飛退開。

    賀長風氣血橫撞,傷口崩裂,血箭傾刻間便飚射而出,直是好生痛苦!

    而朱能又撲劍殺至,只見他左腳向右腳右側插步並進,身子下蹲成歇步,長劍隨轉身勢右掃,目視劍尖,身體亦繼續隨空右轉,手中劍向後平平掃出,待轉身後,左腳踩著西北方跨步成右弓步,長劍右後甩點,劍指上關笑月頭臉,使出一招“橫掃平洋” ,劍風赫赫,撩起了關笑月的鬚髮;關笑月引劍回擋,不讓朱能得勢,還是那招“夜走三關”,他左腳跨步之時,長劍向右橫伸,劍尖向西,目光凝視東南方位,同時左腳落地,右腳左前跨,把劍風向右帶走,目光看向東方,下盤右腳落地,左轉身,左腳左跨,長劍隨轉身勢前帶,目視西北方刺出劍路,最後右腳起按向西方弧形疾行五步,手中長劍前帶抱於胸前,左轉身面向東南,劍尖向西,目視東南方面,而朱能的劍氣已噴面刺來,雙方頓時成了膠著之態,戰得更甚激烈。

    那邊的賀長風見這里斗得不相上下,深吸了一口氣,暗道:“今日看勢必將死,而這關賊兇猛無法拿下,何不來個魚死網破誰也得不到好處?”念罷,臉孔露出陰森森的笑容,提劍躥向風易寒。

    風易寒伏在雪地中,已是毫無力氣,見賀長風飛掠而至,只顧淡淡冷笑,問道:“你想殺我麼?”

    “真是一個聰明的小子,可惜你快要死了。”賀長風伸出長劍,按上了風易寒的脖子,狂笑道:“哈哈哈,我賀長風得不到的東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小子,你就給你賀爺陪葬吧。”話落,長劍一抽,抹向風易寒脖子。

    可是,倒下的卻是他。

    那邊正在相戰的兩個人,竟不約而同的撩回長劍,一人斬斷他手臂,一人割破他的喉嚨,他則撲通一聲,跪倒在風易寒身前,氣絕死去。

    風易寒看著慘死在自己眼前的賀長風,一臉麻木,他已看過太多的生死,這賀長風的暴亡,竟無法讓他的心得以震撼。

    而賀長風的倒下,卻並沒讓那邊的戰鬥停止,而反有了升級之態。

    關笑月一劍橫戳過來,口中道:“朱師弟,現在只剩你一個了,如果你束手就降,我答應讓你死的快活些,可好?”

    “關師兄,賀師兄已去了,這就是門派傾扎相互內鬥的後果,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早早住手為妙。”朱能刺出一劍,劍光蓋過了關笑月的劍氣,但卻優勢不大,關笑月得意狂笑:“你是待輸之人,當然要這般講,想要我就此罷手,你好逃出生天,那簡直是做夢。”

    他劍氣更是狂放,揮灑之間,已然攻出了十二三招,招招致命,逼得朱能不能為繼,倉皇而退。

    關笑月更是急攻,你看他左腳向前落地,右腳探身側步,長劍前點又右上抹帶,目看朱能急殺。

    朱能則右腳上步,左腳再上步同時成左弓步,長劍向上順繞間往右下劈,目隨劍尖行走,一絲不苟防著關笑月。

    關笑月右腳並向左腳,左腳腳尖點地,長劍從身體右側向前撩空上舉,一劍擦向朱能耳前。

    朱能忙飛速向左轉身,右腳彈空上步,左腳以尖點地,長劍向右側前撩上舉起,目隨劍行,劍跟風走,逼著關笑月的劍勢,狠狠向後壓去。

    關笑月突然間右後轉身,左腳後跨提右膝,手中寶劍往右向下撩空右掃,左指西指,目視朱能,劍氣縱橫,當仁不讓,他一劍劃畢後右腳落地跳起,手中劍右掃向右上舉撩到,劍尖向東北,目光閃爍。

    而朱能的壓力卻是更增,他左腳飛空抬起,身子在東北方向落地,落空時向右轉身一周,左腳尖點地,長劍右掃,劍尖向關笑月喉嚨徐徐飄去,見關笑月急步退時,他繼續持劍飛追,左腳拉成一個巨大弓步,長劍向右掃出,劍尖已擦向關笑月,雙目緊視劍尖,眼看那關笑月立刻要成劍下之鬼,追著賀長風而去,此時二人已使出了同樣的“行雲流水”,絲毫出不得差錯。

    忽然,朱能身體一震,傷口崩裂,鮮血狂注,套路大亂!因為他剛才盡力對戰關笑月時,把全身內力狂注於劍,竟忘了自己是帶傷之身,真氣狂走之時,傷口的氣血便被狂走激蕩的內力崩得飛射而出,如滔滔江湖,滾滾奔出體外,待關鍵之時,已是氣血流盡,狂瀉不止。

    朱能彭地一聲,重重跌倒在地,如同一堆軟泥,登時癱倒。

    關笑月的長劍,戳穿了他的另一條腿,立刻間朱能身上幾道傷口同時飚血,把朱能淋成了一個血人,關笑月豪笑道:“朱師弟,功虧一潰的感覺很窩心吧?”

    “你休要得意,老天會懲罰你的。”朱能咬牙泣血,惡狠狠盯著關笑月,道。

    關笑月卻說:“我現在就挖出你的心來,讓你看看它窩著是什麼感覺。”話罷,一劍捅向朱能心窩。

    耳邊卻響起了一個慈祥悠遠的聲音:“天下萬事,仁善為先,這位道友卻如此手刃同門,實在是大大的不該,實在不該。”

    那聲音慈祥蒼老,雖感覺還在遠方,卻傳入而中如有魔力一般,把關笑月戳向朱能的劍軟軟纏住,竟已戳不過去了。

    關笑月怒嘯起來:“何方鬼怪,礙你關爺之事,真是可惡,且速現身,引頸待戮吧。”

    “哈哈哈哈,這位小道友激動得很,實在有辱令先師祖之名,不該,不該。”那話音起初聽起來還在十里之外,待話落之時,竟已到了耳邊,卻見峰頭寥寥飄來一人,轉眼竟至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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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劍戮天 第0133章 神仙收徒

    關笑月定睛看去,卻見那飄落之人竟是一青衣白髮的老道,面色清灌,仙風道骨,卻似一飄然世外的仙人,不食人間煙火般,老道身孚落定,便直視著關笑月,微笑盯著他,像似要用那對深邃的眼目將他整個人看穿一般。

    關笑月心中一震,眼見這神仙一般的道人如此慈祥盯著自己,剛才心中的殺氣頓似消卻了不少,他正欲發話,忽聞那邊風易寒用沙啞而激動的聲音叫起來:“神仙爺爺,你何故至此?”

    那仙人般的老道聞得風易寒之語,微笑轉頭,看向風易寒,慈愛地道:“風小友,半年不見,你竟更瘦了許多。”

    “神仙爺爺,寒兒以為至死,也見不到您老人家了。”風易寒聲音哽咽,淚水再次滾落出來,奮力掙扎爬起,向那青衣老道撲通撲通伏拜起來。

    老道搖頭道:“風小友,你身上的寒熱之毒,竟已深至於此?孩子,你受苦了。”

    言到此處,他聲音竟也有哽咽之意,似也為風易寒身上的傷有所感觸,為他心疼。

    風易寒悲喜交加,更是大哭:“神仙爺爺,寒在死前能見你一面,便是死亦無悔了。”

    其話說得至誠,掏肝掏肺地,那老道聞之,慈愛一笑,與風易寒道:“風小友,卻莫說這混話,中點小毒卻何言要死要活的,這可不好,江山之大,還有多少大事需要你們去完成,卻莫在這里便洩了氣。”

    風易寒沙啞道:“神仙爺爺,寒兒如今迷茫之至,在這坐忘峰上等了半年,何老爺爺卻一直未出現,寒兒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等下去。”

    “孩子,是什麼讓你的念頭動搖了?是寒冷?飢餓?孤獨?還是身上的傷?”那老道竟似通靈一般,能看穿人的心靈,他一眼就把風易寒看了個透徹。

    風易寒心中暗暗吃驚,又不由的為之嘆服,他叩首道:“神仙爺爺,半年不見,你近來可好?你不知道自嶗山一別之後,寒兒便對您每每日思夜念,食不甘味。”

    言到此處,風易寒竟又滾出了許多淚水。

    老道哈哈笑了,他道:“承蒙夕歌如此掛念,老道實在欣慰,其實後來在幻鉞谷上老道與風小友亦有得一面之緣,無奈當時小友你正處於昏迷之中,無緣與老道相識罷了。”

    風易寒聽他之言,頓感驚奇,忙提聲問道:“神仙爺爺,原來半年之前你已到了光明頂?”

    “是啊。”那老道長嘆一聲,回答道,他接著又嘆了一聲,拂袖說:“老道我本是受寧王之邀來阻止幻鉞谷浩劫,孰料飛花塢氣數使然,最終亡於血火,堂堂一個大教,一夕之間化作青煙……實在可惜,可惜!”

    那老道連連說了幾個可惜,臉上竟全是惋惜無奈之顏色,而風易寒現在想知道的是,這老道是如何被那什麼寧王所邀請的,寧王又是如何找到他的?此道便是千古奇人張三豐。

    在歷史上,關於皇帝尋找張三豐的傳說有好幾十個,而且竟穿插了好幾代皇帝,令人驚奇,下面暫由筆者開個小差,把這幾個傳說跟各位看官分享分享一番吧。

    一代道教大師、武當宗師張三豐,據說是福建邵武人,生於宋景定甲子五年,是中國全真派道教創始人。

    張三豐為武當派開山祖師,明英宗賜號“通微顯化真人”;明憲宗特封號為“韜光尚志真仙”;明世宗贈封他為“清虛元妙真君”。張三豐是丹道修煉的集大成者,主張“福自我求,命自我造”。張三豐所創的武學有王屋山邋遢派、三豐自然派、三豐派、三豐正宗自然派、日新派、蓬萊派、檀塔派、隱仙派、武當丹派、猶龍派等至少十七支。

    後有人評價張三豐說:“古今練道者無數,而得天地之造化者,張三豐也。”

    據道教界推測,張三豐其活動時期約由元延佑年間到明永樂十五年,其俗名張子衝,在各種張三豐的傳記或有關他的材料裡,還有全弌、玄玄、三仹、三峰、三豐遯老、通、玄一、君實、居寶、昆陽、保和容忍三豐子、喇闥、邋遢張仙人、蹋仙等諸多名號。

    其豐姿魁偉,大耳圓目,鬚髯如戟,無論寒暑,只一衲一蓑,一餐能食升斗,或數日一食,或數月不食,事能前知,遊止無恆,居寶雞金台觀時,曾死而復活,道徒稱其為“陽神出遊”。入明,自稱“大元遺老”。

    因為時隱時現,行踪莫測,明朝多代皇帝苦尋他不到,洪武二十四年朝廷覓之不得,永樂年間,成祖遣使屢訪皆不遇,天順三年詔封通微顯化真人。

    張三豐認為古今僅正邪兩教,所謂儒﹑釋﹑道三教僅為創始人之不同,實則“牟尼﹑孔﹑老皆名曰道”,而“修己利人,其趨一也”,又稱“一陰一陽之謂道,修道者修此陰陽之道也,一陰一陽一性一命而已矣,《中庸》雲:修道之謂教。三教聖人皆本此道以立其教也”。他還認為:“玄學以功德為體,金丹為用,而後可以成仙。”

    元時,宗教界爆發了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一次佛道大辯論。蒙古大汗蒙哥親臨主持,嵩山少林寺長老福裕和全真教高道張志敬分別率隊參加舌戰,結果道教遭到慘敗。從此,道教日漸衰沉,但一個世紀後,張三豐在武當山創立一個新的道派——三豐派,掀起了中國道教發展史上的最後一波,並成為武當武功的創立者。

    張三豐這位爍古震今的道教天才,是如何在幻鉞谷血戰之前與寧王相遇,並被邀上崑崙山來,意圖化解那場江湖大血戰的?這恐怕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過程,包括風易寒,所以他問道:“神仙爺爺,朱公子是在什麼地方遇到你的,而且竟能成功將你請說山去,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張三豐道:“人間之事,萬般皆須講個緣法,老道與寧王的緣分就似與風小友你的緣法一般,天意到時,便可到了。”

    張三豐說得模模糊糊,竟也沒把他與寧王相遇的過程說了出來,這實在讓人大感奇怪,風易寒也驚訝了,心中暗想這位老神仙有什麼不好言道的話語,竟要如此晦莫如深?

    但是張三豐不想直言之事,他也不好追問,只顧自己苦想一陣,便卻釋懷,風易寒抹淚笑道,問張三豐:“神仙爺爺,你且說我們之間有緣法,莫非今日的坐忘峰一遇,也是緣法使然?”

    張三豐道:“人生之旅,飄忽難定,今日能見,卻又不知何時能再逢,緣與不緣,亦不過存在與說道之中罷了。 ”

    風易寒搖頭,竟有些迷茫,他道:“神仙爺爺,你這話讓寒兒多半不明,好生迷茫。”

    張三豐道:“糊塗與清醒,不過是一念之間,所謂念起緣起,念滅緣滅,世間說法,不過爾爾。”

    風易寒更是糊塗,他搖了搖腦袋,頓覺酸漲腫麻,但胸中那股冰火交融的痛苦,卻在無意間慢慢化為了虛無般,他道:“神仙爺爺,寒兒還能活多久?”

    “多則百年,少則數天,你能活多久,取決於你的心態,心態好了,自然長命百歲笑看人間,心態陰暗,縱讓活個千歲,你活在這世間又有何樂趣?”張三豐笑然而道。

    風易寒聞之大震,好生感激,頓時眼前大明,豁然開朗,人於世間其如螻蟻,天地間的陽光雨露一草一木,都是這世界對人最好的恩賜,什麼富貴榮華什麼權傾天下?到頭來卻不如瀟灑為道,飄然世外來得快活,人的慾望是無休無止的,但是其實你最好的也是最實在的東西,那就是活著。

    活著,才有一切,活著,才有機會證明你的存在,活著,才能尋找快樂。

    所以,風易寒在真人一語道破他的天機之時,腦中竟然靈光乍現,咚咚咚向那張三豐大磕三個響頭,激動地道:“神仙爺爺,你收寒兒為徒吧,寒兒願摒棄紅塵出家為道,與您遊歷世間兼濟蒼生。”

    張三豐撫須笑道:“傻徒兒,早在嶗山之時,為師已收你為徒了,你是為師這一生中收的最後一個弟子,你卻有不知之理?”

    風易寒又驚又喜:“神仙爺爺,你在嶗山教寒兒練那倚天屠龍功,竟已是收寒兒為徒的了?”

    “傻徒兒,到得此刻,還要叫為師爺爺?”張三豐故作威嚴之態,提聲而道,風易寒登時惶恐,想到當時在嶗山之上,因張三豐的突然出現,風易寒登如見了神仙一般驚駭不明,恍惚之間竟已習得了張三豐傳給他的太極劍法和倚天屠龍功,沒料到那時張三豐竟已在心中收他為徒。

    想到此處,風易寒忙五體投地,泣然相拜:“恩師,恩師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一拜,磕了竟不知有多少個響頭,只磕得頭頂血流如注,滿臉血花竟還是欣喜之色,張三豐一臉心疼,忙飄然過去,將之扶起,用青袍替風易寒拭去臉上血污,心疼地道:“徒兒卻莫再拜,你是為師存世的二個弟子之一,磕壞了頭為師去何處再尋你這麼好的弟子。”

    聽張三豐如此誇讚,風易寒險些暈倒過去,他望著張三豐,道:“恩師,您不是桃李滿天下嗎?卻為何稱僅有兩個弟子呢?”

    張三豐已把手按到風易寒頭頂,傾刻間一股暖流般的內力緩緩從風易寒頭頂的百會穴注了進去,通過他的任督二脈傾注遊走於全身經脈之中,張三豐笑道:“傻徒兒,能像為師這般老不死的,世間能有幾個,饒是為師的弟子也不例外啊。”

    風易寒聞之,細想一下,登時大悟,不禁也笑道:“恩師,我那些師兄是等不了您老人家,自己便先走了。”

    “哈哈哈,是啊,吾徒實在冰雪聰明也。”張三豐的笑聲震響在坐忘峰上,那關笑月攥緊了手中的劍,見張三豐替風易寒運功療傷,便準備突施偷襲。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8 21:53
九劍戮天 第0134章 衝通血脈

    張三豐的真氣緩緩從掌心湧出,貫進了風易寒頭頂的百會穴中,如同一股暖流,在風易寒渾身的經脈中飛速遊走,積淤在他體內的塞血,傾刻之間竟被掃得所剩無幾,風易寒登時感覺四肢百骸間有說不出來的好受,他卻不知,張三豐這是用內力替他打通任督二脈,助他開啟大小周天的搬運。

    此刻風易寒下丹田竟已生成一個雞蛋大小的氣團,微微發熱,悠悠忽忽,在不覺之間,真氣團由小到大、充盈整個小腹,氣波木停地翻滾湧動,腹內溫暖融融,胃腸蠕動隨即增強,“咕嚕”之聲不斷,勢如推雷滾滾,而頭頂也冒起了淡淡的青氣。

    張三豐繼續道:“徒兒,你的師兄多半聚於武當,他們的後代均是為師的徒子徒孫,將來武當有難,還望徒兒出手相助。”

    風易寒頭冒青氣,如同籠罩在了一層薄煙之中,他回道:“恩師,弟子謹尊教誨,將來武當便是我風易寒師門,為武當興盛之事,定當傾盡餘生,萬死不悔。”

    張三豐繼續替風易寒輸送著內力,此刻的風易寒直感真氣團通過會陰.穴進入尾間關,繼而過命門關、夾脊關、玉枕關。據說,這幾個關隘不是一下子輕易通過的,而是逐一沖開。每過一關,約需四天左右時間,但張三豐用內力助他,竟在傾刻間便已衝過。

    而且這衝關的情景竟也十分有趣:真氣在命門關下逗留時間較長,氣波像浪花拍岸一樣,一波接著一波,輪翻衝擊、有趣的是每波都止於命門關所在的第二節腰椎下,決不逾越。待真氣量增大到一定程度時,氣波才會衝過命門關。夾脊關較狹長,真氣過此關時,就像雲霓湧入山中峽谷,雲集瀰漫,緩緩而過。

    而那玉枕關較高,真氣要在關下反复集結徘徊,才得以通過。在未過此關的時間內,真氣團雲集阻隔於玉枕關下,感覺有一個很大的力量將頭部向後向下拉扯。真氣一通過,這種現象自然消失。

    在真氣沖三關的過程中,功效頗佳,主要表現為:兩腎溫熱甚至發燙,腰部疾患消失,精神十分飽滿。兩腿輕鬆,行路像小船鼓滿風帆一樣迅捷有力,此時如運氣有方,並配合穴位指法,頑固的腎部疾病一般可治愈。

    衝過這機關,一般武林高手須要三十五天的時間,而此刻有張三豐助他,風易寒竟沒用半柱香時間,卻已衝破。

    當然,風易寒只是感到體內有稍微的變化,而頭頂的青氣卻是愈發濃烈,像在他體內燒起了一盆火,冒起的炊煙一般。

    張三豐道:“徒兒你也許不知道,你還有一個師兄,也是為師最近收的。”

    “是嗎恩師?我竟還有一位師兄?”風易寒在青氣狂騰中抬起頭來,驚訝問道:“他也是在武當山麼?”

    張三豐搖了搖頭,道:“不,他不在武當,他早前名日月,後出家為道,在雁蕩山中隱居,號雁蕩老人,你有空可以去尋尋他,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他多大年紀了?”風易寒驚奇的問,張三豐笑道:“年過半百。”

    風易寒一窒,“年過半百”在恩師眼中竟成了“孩子”,不過一想到恩師年紀,他又釋然了。

    “但你能不能見到他,得看這世間的緣法了。”張三豐又道。

    “又是緣法,真是萬能的緣法。”風易寒心中這樣想道,不過那未見面的師兄倒是一奇怪之人,他卻有興趣想見上一面。

    此時那股真氣又直上百會穴,到達督脈頂端,週天循環完成了半個圓。真氣沖上百會的一瞬間,情景獨特,令人難忘。

    那天他正在練功,真氣團仍阻於玉枕關下,練著練著,突然感覺一團霧狀氣體轟然一下衝入腦海,自覺頭部剎時膨大如鼓,兩隻耳朵也變大變長,掙出了好遠。一會兒進入腦海的氣團收縮變小,似乎化作清凌涼爽的“泉水”,並順著前額緩緩流下,自覺腦中。清爽異常,前面說的膨大感也隨之消失。

    張三豐道:“徒兒,現在是氣上百會,平時練此功需要五十天左右,這個過程,就是古人說醒酬灌頂,或曰純陽之氣入腦。此後,神經衰弱、頭痛、失眠等症不治自愈。每晚不但能安然入睡,而且夢境十分清新平靜,再無雜夢、惡夢,正所謂正氣上升,邪氣遠避。”

    風易寒汗顏:“五十天左右的練功,恩師你竟一瞬間就幫弟子打通,弟子卻不知如何謝你為好。”

    張三豐道:“萬功之法,欲速則不達,為師現在為你打通任督二脈,只求助你早日聚得更多內功,自行化解體內熱寒之毒,但要一下子根治,那是萬萬不能的。”

    風易寒鼻子一酸,眼淚又滾了下來:“徒兒我已知足,恩師的天高地厚之恩,徒兒怕是萬死也無法得報。”

    “傻徒兒,莫哭。”張三豐已幫風易寒打通一半,相當於真氣在其體內游走了一個半圓,接下來是打另外一半,氣聚上丹田。

    他緩緩運氣之時,與風易寒道:“徒兒,現在這氣聚上丹田。真氣由百會向下沖開督脈、任脈之間由口、齒、唇形成的空間問隔,是周天運行中最難的關鍵一步,要突破這一間隔,必須在上丹田集聚足夠氣量,所以時間也略長一些。若這一間隔不打通,督脈、任脈不能融會貫通,真氣就會長久盤旋頭部,不得往下行。有時會順勢上沖,大有直上雲霄之勢;有時又隨意念下壓,頗有泰山壓頂之威。不少練小周天功的人至此不知如何是好,以為出了偏差,驚慌失措,甚至胡亂求醫調治。其實這是真氣運行規律的正常反應,不必驚慌。因為百會穴位於督脈上端,全身之巔,真氣由背部的督脈連沖數關,一路生機勃勃躍上全身巔頂,並且又要從這裡在方向上做一個大轉彎,向下打通督、任間隔,自然要表現出其非凡的特點。”

    風易寒聽得倒明不明,此刻只 體內真氣就像是一股被堵塞了的洪流一樣,一會兒捲起高高的波峰,一會兒又落入深深的浪谷下,上下翻湧,意在沖開阻塞,奔湧向前,幸張三豐運力一沖,那股洪流登時如衝破大堤,匯入大海一般,浩浩蕩盪,好生清爽。

    張三豐道:“徒兒你若明白了這個道理,就不必再擔心害怕。繼續安然練功,上丹田的真氣會越聚越多,不僅充盈腦海,就是眼眶內、鼻咽內、雙耳內、上顎和全部上牙齒內也都被真氣充滿。此時,耳內、鼻咽內的疾患可逐漸消失。上齒疼痛時,引氣一沖,立即止痛。”

    “謝謝恩師的點撥,徒兒記下了。”此刻的風易寒頭頂青煙已呈極盛之狀,他只覺有一個沉甸甸的氣團掛在鼻端和上齒間,慢慢下移,然後落入中丹田,自此,督脈、任脈之間的口齒間隔被真氣跨越,頭部的上沖下壓感隨之消失,同時下頦、下齒內、喉嚨、膻中穴內真氣充盈,感覺涼絲絲、麻蘇甦的,唾液分泌增多,喉部、胃部的疾患逐漸消失。

    張三豐道:“徒兒卻要小心了,此時已到最關鍵一步,此步打通,全身經脈全通,此步不通,整個人便廢也。”

    他話落,已呈全心盡力之態,替風易寒輸力打通經脈,風易寒也不敢多言,怕一出差池便墮入萬劫不復之地,而此刻,一道劍光乍然亮起,關笑月尖嘯一聲:“老賊道,吃我一劍。”

    劍氣如霜,飄向張三豐,崑崙劍中的刺、劈、撩、點、抹、帶等劍法的一些技術全全匯集於一起,瞬息間便已襲擊到張三豐後背,而此刻的風易寒真氣由中丹田緩緩地靜靜地淌入氣海,終於完成了小周天循環。

    從開始練功到回歸氣海,真氣由無到有,由弱到強,洶湧澎湃,奔騰不息,歸來時,給人的感覺是浩浩蕩盪,平靜祥和。就像一條發源於高山的江河,“河出潼關因有太華抵搞而益增其奔猛,風回三峽因有巫山為隔而益增其怒號”,是一番景象;進入平川,回歸大海,自是另一番景觀。

    張三豐對後面刺來的劍氣完全不在乎,只是對風易寒道:“徒兒,小周天功的整個練功過程,旁觀者見到的是靜,練功者體味到的是動,是妙意佳景,是精氣神的再造和昇華,你若靜心體會,將來必成大器。”

    他話落,關笑月的長劍已刺到了他后腰,眼看張三豐將要中劍,風易寒憤怒了:“敢傷我恩師,看招。”

    手挽怪鐵,躥向關笑月,探手迎擊而去。

    張三豐飄然閃開,口中道:“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說這八個字時,右手竟已凌空虛畫了起來,卻是在狂寫書法之式。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8 21:54
九劍戮天 第0135章 殺心太重

    張三豐邊吟邊劃,雙手在天空中凌空虛點,卻似在宣紙上狂草疾書一般,而這便是張三豐在施展自創的“倚天屠龍功”。

    當年張三豐傷心愛徒俞岱岩被殘害,趁夜在中庭以手指空臨書法,反復書寫“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二十四個大字,演化出一套極高明的武功,每一字包含數招變化。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淋漓酣暢,雄渾剛健。恰巧其第五個弟子張翠山於暗中看到,師徒二人心神相通,張翠山盡得其中奧妙。此後他於王盤山上以此功用判官筆在懸崖上書寫這二十四字,驚住了武功蓋世的金毛獅王謝遜,不得不自嘆弗如。

    此功夫的起因是張三豐的三弟子俞岱岩遇害,因與屠龍刀有關,張三豐便用手指在空中反復書寫“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這二十四個字以思考尋覓線索,悲憤之下便不知不覺的把自身的武功修為融入其中,恰巧被一旁的五弟子張翠山看到,便記下了這一路武功。

    這張翠山文武雙全,江湖人稱“銀鉤鐵劃”,一手使銀鉤,一手用鐵筆,施展這門武功的時候自然使的是筆法。

    後來張翠山下山調查三師兄俞岱岩遇害的事情,追踪屠龍刀來到王盤山島,正遇時任明教四大法王的“金毛獅王”謝遜前來奪刀,這謝遜武功高絕,經過比武,將在場的江湖人物殺死大半,輪到張翠山,謝遜佩服武當七俠的行俠仗義,不忍就此加害,便讓張翠山施展一門本事,若自己做不到便饒他不死。

    張翠山自知不是對手,靈機一動,縱身一躍,在空中以此功在一面數丈高的岩壁上刻下了這二十四個大字,若單論武功自然是打不過謝遜的,但這一手輕功、書法、武功合三為一的獨門絕技,卻令謝遜自嘆不如。

    因為此功是是張三豐心傷三徒俞岱岩被折斷四肢,而在夜裡揮手演繹“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倚天不出,誰與爭鋒”二十四字,無意間而創出一套極高明的武功,但在七名徒兒中僅有熟練書法且正巧看到張三豐練拳的張翠山習得。

    雖然倚天屠龍功中有各兩個“不”字,兩個“天”字,但兩字寫來形同而意不同,招式變化迥異,張翠山在習得倚天屠龍功後,也用了大半天思索融會,把這二十四字練到爛熟於心,不但能空手施展,也可用判官筆、銀鉤當兵刃使出。張翠山曾憑這套武功輕取龍門鏢局三個鏢師、少林派的圓音跟圓業等四名師兄弟,並用這幅字逼得謝遜認輸,保住自己跟殷素素的性命。

    後來張翠山攜妻子殷素素、兒子張無忌從冰火島回到中原時,在往武當山路上力鬥高麗國青龍派高手泉建男,即用判官筆展開倚天屠龍功把他擊敗。可惜這路絕學隨張翠山自刎後淹沒,張三豐也沒再傳給其他弟子。

    這倚天屠龍功包含陰陽剛柔、精神氣勢的內功絕學,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張三豐晚年巧遇風易寒,亦毫不保留的將此功傳給了他,而此時他見傅夕歌任督二脈已被打通,且奮勇對戰關笑月,於是讚賞之下,決定把剩下的十六字一併傳授給風易寒,於是邊說邊劃間,又道:“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武當派除了傳播道家教義之外,其武學方面則講究以柔克剛,借力打力,以氣息悠長見勝。太極拳特點是形神合一,用意不用力;太極劍的妙諦是圓轉如意,綿綿不絕。倚天屠龍功更是包含陰陽剛柔、精神氣勢的內功絕學,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由此可見,武當派功夫講究養氣,不以外家勁力見長,而是注重內功的修養,初始修煉進境稍緩,而越到後來進步越快。

    現在風易寒聽張三豐朗聲念著那十六字,登時心領神會,也跟著張三豐虛畫了起來,只是不同的是張三豐用指掌虛畫,而風易寒則是用他手中那塊怪鐵,作筆寫字,第一筆便是“號令天下”四字中的“號”字那一豎。

    卻說那關笑月的劍鋒早已刺到,他這招來勢極快,乃是崑崙劍法中的“猛虎下山”,只見劍光一亮之間,關笑月向前突身,左腳飛速向左上步,身子稍然向下一蹲,長劍從身體後向後劃了一條銀弧,長劍上舉向左側下按劍尖,劍鋒卻直直戳向風易寒腕前,迎傅夕歌手中那條青白相間的怪鐵橫刺了過去。

    風易寒手中的怪鐵噹噹斬下,先慢後快,竟似被張三豐把著手傳授一般,滾滾殺氣逼得關笑月不敢冒進,連手中的長劍都似被壓的彎折了也似;關笑月見不妙,右後轉身一周,右腳隨轉身勢後撤,長劍向右邊橫掃一周於體前上戳,目視前上方,緊盯風易寒,劍路卻絲毫不亂。

    風易寒已畫出了一個橫折,怪鐵在他手中既像刀又像劍,既像鉤又像筆,再加上張三豐的現場指導,他已打得有板有眼,打出了名家風範,左腳左抬,怪鐵自左向右虛畫一周於膝前下點,然後又攔腰斬出一橫,乃那“號”字中間的斜側一橫。

    這一橫把關笑月逼得左腳落地跳起,右腳連忙左跨一步,防止失去重心,左膝抬起間,同時揮劍右抹向右下刺去,劍鋒直點風易寒側肋,關笑月左腳落地之時,右後轉身了一周,右腳向前跨步,身子稍蹲,振劍向右繞擊一周右上刺向風易寒飛舞的怪鐵,目視西南方防止風易寒藉機突襲。

    風易寒見對方長劍於頂上自右向左橫攪兩週,同時左轉身,上體右探,揮劍向自己甩擊過來,他目視對方劍尖,已把那個“號”字大大的最後一勾畫完,手中怪鐵一提,攔腰撞斷了關笑月的長劍。

    關笑月“呀”的驚呼一聲,身子已和風易寒的漫天怪鐵之影攪纏在了一起,無法抽離而開,只得揮著那半截斷劍力阻風易寒,意圖殺個反轉之陣,風易寒這次是斜斜一撇,瀟灑飄逸,那邊張三豐揮畫的動作始終與他重疊,兩人的手法盡全交疊在一個“令”字之上。

    風易寒手中的怪鐵斜斜一撇之間,卻是斬向關笑月的右肩而去,關笑月見對方來招毫不留情,也只得出手相抗,提劍一招“橫攪乾坤”兜胸戳去,意圖攪亂風易寒的招式,只見他右腳迅速上步,左後急然轉身,長劍內挖上舉,劍尖翻向西邊,正迎風易寒撇來的招式回擊打去,雙眼目視東邊,右腳再次上步,左腳亦迅速跟上,身體右向急轉,揮劍前劈後繞一周,立劍於胸前,目視劍尖,作金剛不變之式,險險避過了風易寒那飄逸的一撇。

    風易寒長鐵一折,迅速側捺一招,剛才那是飄逸,現在卻是迅疾,這一捺,只見他手起,卻已是招落,快得匪夷所思,關笑月忙左腳為軸,右後飛速轉身一周,避開風易寒的一捺,右腳右落地之時,左腳飄後抬起,同時揮劍平腰狂掃一周半,立劍於胸前,劍尖刺向風易寒下顎,而風易寒的“令”字已戳出了中心那一點,直點關笑月膻中穴刺去。

    膻中。羶,羊臊氣或羊腹內的膏脂也,此指穴內氣血為吸熱後的熱燥之氣。中,與外相對,指穴內。膻中名意指任脈之氣在此吸熱脹散。本穴物質為中庭穴傳來的天部水濕之氣,至本穴後進一步吸熱脹散而變化熱燥之氣,如羊肉帶有辛臊氣味一般,故名。

    關笑月見風易寒來招極快,已是驚得亡魂畢冒,左腳連忙上步,右後轉身成右弓步,撂劍向右後掃擊一周,抱劍於右側,劍尖向後上方,同時左腳並向右腳,體稍左轉,手中的劍於體後右繞兩週,側身右上刺,面向北方,左劍指指向風易寒手腕方向,意圖化解此招。

    風易寒冒險急進,見對方劍於背後自左向右豎繞兩週,同時左後轉身,左腳稍後退,右腳再向左跨步,上體稍後仰,立劍於胸前,目視著他,他冷笑一聲,手中怪鐵迅速來一招橫斬斜劈,直取關笑月雙腿,關笑月忙左後轉身一周,左腳退步,右腳左上步成低弓步,揮劍隨轉身勢橫掃一周向風易寒猛刺,同時左後轉身,退左腳,手中的劍後劃弧一周向風易寒右上劈去,而傅夕歌的招式相對簡單,他左腳並向右腳,探身前進,手中怪鐵向右下探刺折砍,已然是“令”字的最後一點。

    這一點去式如點,變化精秒,待關笑月反應過來,右腳的肉竟已被風易寒手中的怪鐵生生剜下了一塊,關笑月嚇得亡魂畢冒,忙大聲求饒:“少俠饒命啊。”

    話落,竟已撲通一聲跪到風易寒身前,風易寒探鐵戳去,欲要貫破對方咽喉,豈料那關笑月的身子就如飛鳥般飄空而起,向後面迅速射去,晃眼之間,竟已射出了三十餘丈,避開了風易寒這致命一戳。

    風易寒正在驚惶之間,那張三豐憤怒的聲音傳了過來:“吾徒,上天有好生之德,螻蟻況且偷生,你對一活生生的人,何苦痛下殺手?”他聲音飄來,風易寒環首四望,卻已不見。

    風易寒惶恐驚跪在地,正欲辯解,那張三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寒兒,你我師徒緣盡於此,因你手中怪鐵殺孽太重,望你以後控制殺孽,用它造福世間,緣盡緣散緣起緣滅,就這樣作罷吧,記住,仁者無敵。”張三豐話至於此,人卻遠去,風易寒茫然失措,竟不知該怎麼辦為好。

    師父定是看他殺心太重,不想再留在他身邊吧?想到此處,風易寒不禁淚出雙眶,追悔不已,“咣咚”一聲跪倒在地,望著張三豐隱去的方位,著首便拜,痛哭流涕道:“恩師,我錯了,我錯了,您懲罰我吧……”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9 20:49
九劍戮天 第0136章 惡人告狀

    風易寒手中那條怪鐵,實在古怪之至,卻見一青一白二條怪鐵似藤蔓一樣纏在一起,看似兩條,卻實為一條,白中有青,青中有白,青白二色相映成趣,竟已完美交溶,想必是那斷魂江上的不夜之火通過不間斷的焚燒,終於把兩柄神劍溶成了一塊怪鐵,而這塊怪鐵卻刀不似刀,劍不似劍,鉤不似鉤,棍不似棍,實在古怪得很。

    自張三豐幫風易寒打通任督二脈,助他開啟大小周天的搬運,而且臨戰傳授了他剩下的倚天屠龍功,最後卻被風易寒的嗜殺給氣走了。

    張三豐一走,風易寒整個人就似失去了魂魄,他雙目無神,整天呆呆望著那怪鐵發起了呆,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個瘋子般:“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仁者無敵,仁者無敵,仁者無敵……風易寒不是人嗎……”三天以來,失魂落魄的風易寒就是念著這些詞句過來的,他不吃不喝,像是成神了般,讓伺候他的朱能好生苦惱。

    那關笑月趁亂逃下了山去,丟下了朱能,而身受重傷是朱能除了偶爾照顧一下風易寒,更多的是替自己止血療傷,他身上受傷幾處,雖天寒地凍之下血流已止,但卻在草草包紮之下,腿間的傷口卻已發炎,而坐忘峰上療藥奇缺,這是他最頭疼的事,更頭疼的就是那不吃不喝的風易寒,朱能看著風易寒像個木頭的樣子,不禁在心中問道:“莫非你任督二脈打通,便成了仙人,飯也不吃水也不喝了嗎? ”

    在中醫經絡學說中,人體有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和十五絡脈,經絡是運行氣血、聯繫臟腑和體表及全身各部的通道,是人體功能的調控系統,任督二脈為陰陽諸經之綱領,對十二經氣血起著主導、溢蓄調節作用。

    任脈,起於小腹內,下出於會陰.部,向上行於陰.毛部,沿腹內向上經前正中線到達咽喉部,再向上環繞口唇,經面部入目眶下。因能總任一身之陰.經,故稱:“陰脈之海”。任脈不通,女性就會出現下腹部不通的病症,會長子宮肌瘤等。

    督脈,起於小腹內,下出於會陰.部,向後行於脊柱的內部,上達項後風府,進入腦內,上行巔頂,沿前額下行鼻柱。因能總督一身之陽經,故稱:“陽脈之海”。督脈不通,人體內陽氣便不足,就會出現肢體怕冷等症狀。

    任脈主血,督脈主氣,為人體經絡主脈。故中醫有“任督二脈若通,則八脈通;八脈通,則百脈通”的說法。

    任脈和督脈只是這諸多經絡中的一部分,而對於練功之人來說,如任督二脈一旦被打通,大小周天的搬運開啟,武功即突飛猛進,多半煉成絕世神功,打敗天下無敵手,故成為一般人最為熟知的氣脈,也是練武之人最為重要的兩條氣脈,你個人武學造詣上的成功以否,便是取決於你的任督二脈可有打通,而要打通此二脈,並非一般人可完成的,就算張三豐張真人的弟子,也多半沒有全全打通。

    張三豐真人的弟子中有二十多,其中包括武當七俠等,一百年間,這二十餘人個個名聲在外,揚名武林,他們包括“武當四仙”盧秋雲、劉古泉、楊善澄、週真德,“二性”李性之、陳性常,“二宗”李玄宗、王道宗,“二修”張清修、李靜修,三大弟子:丘玄清,孫碧雲,沈萬三,這三個是張三豐弟子中最歷害的,而且還被朱明皇帝加封過。

    還有就是名震武林的“武當七俠”: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張松溪,張翠山,殷梨亭,莫聲谷。

    當年張三豐創太極拳,傳到後來,由武當各掌門口口傳承的“武當太極拳”,由道士們傳承的“武當道家太極拳”;還有其他道派道長傳承的“原始太極拳”等流派;趙堡太極拳、武當本山派太極拳等分支派系。

    雖張三豐傳人遍布天下,但真正能在武林中闖出一片天下,揚名立萬者卻寥寥無幾,就是當年的武當七俠也在少林屠獅大會上敗給峨眉派,經那一敗,武當就日漸勢微,再加上張三豐不理派內政事,飄忽塵事之外,武當派發展至今,已不及武林後起之秀,被天師教等派凌駕打壓,能興派的人才更是少之又少。

    “或許我這侄兒能夠讓武當再次興旺起來吧,但卻不知道他要傻到什麼時候?”朱能這般自言自語,回望了一眼端坐在雪地裡發呆的風易寒,繼續烤著山鷹肉,這些日子天氣漸暖,坐忘峰上的雪化了不少,露出的地表有野鼠和草兔覓食出沒,有野兔當然就有山鷹,而有山鷹當然也就有殺山鷹作食的獵手。

    話說朱能烤鷹烤得熱火騰騰,烤得那山鷹身上的油花茲茲直冒,香氣撩人間,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想道:“哇,真是一隻肥美的老鷹,我朱小爺今天有口福了,這許多天來風餐露宿的,實在該好好補一補了。”

    嗅著從山鷹身上騰起的香氣,他不禁得意的挑了挑眉,與風易寒道:“寒兒,你再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有鷹肉吃了,好好給你補補身體,以便早日恢復過來。”

    “乖徒兒,你日子很是愜意啊,讓為師好生羨慕。”一個冷峻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霎間如同驚雷,嚇得他身體一震,手中烤鷹“趴塔”一聲掉進火堆裡去,他忙猛地轉身,看見一群崑崙中人並排站於身後,正在冷眼怒目的盯著他,而剛才發言之人,卻是一五十開外的紫衣道人,玉面高冠,一臉威嚴,朱能伏身便拜,口中呼到:“罪徒見過恩師,罪徒本想即日下山,把坐忘峰 上發生之事禀呈恩師,卻不想恩師卻親自駕臨,弟子罪過啊。”

    那紫袍道人正是朱能的授業恩師,當今崑崙派的掌門人瀟湘子,瀟湘子不苟言笑,冷冷問道:“能兒,你烤鷹技術實在高超,可惜掉進了火堆,真是可惜得緊啊,可惜可惜,唉……”

    瀟湘子這話實在奇怪得緊,一上來就說烤鷹之事,卻不問其他,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腦袋。

    他旁邊的關笑月連忙提醒他道:“掌門師伯,賀師弟就是朱師弟夥同這個怪小子與另外一位怪老頭所害的,如果不是弟子跑得快,弟子怕已遭他們毒手… …”

    他這口若懸河,滿嘴謊言,竟說得頭頭是道,條條有理,聽起來就像真的一般。

    這邊的朱能登時暴跳如雷,怒道:“關師兄,你話如此之假,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關笑月臉上卻裝出無辜的顏色,與朱能道:“我當然怕報應,因為去的善良,報應來了,我被朱師弟你們合夥暗算了,還害死了賀師弟,我實在該死啊。”

    那關笑月純屬演戲高手,他嗚哇一擠,竟然從眼中擠出了幾滴殘淚,儼然一個受害者的姿態站在人群中,竟似比死了娘還痛苦的樣子,看他那樣子,朱能頓時氣極,現在這個場面,他縱使有一千張嘴巴也說不清楚了。

    原來關笑月趁亂溜下了山,回到崑崙派中,在掌門和二位長老面前添油加醋的把自己在坐忘峰讓的經歷胡亂編了一通,說成朱能勾結武功高強的外人一起暗算他與賀長風,賀長風不敵身死,而他則血戰之後負傷逃脫,聽得此言,崑崙舉派大驚,二位長老紛紛要求嚴懲叛徒,雖然這個叛徒是掌門坐下弟子,但也不能荀私枉法,必要嚴懲。

    掌門瀟湘子雖不信自己的徒兒會勾結外人對付同門,但他卻拗不過舉派上下的振振之詞,無奈之下便率眾上了坐忘峰,決定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思考如何定奪。

    而現在關笑月如此呱啦呱啦說了一通,他臉上頓時反感不已,壓聲問朱能:“能兒,你有何話可說,對月兒所言,你可有異議?”

    “恩師,對於關師兄之話,我只有四個字:一派胡言。”朱能昂起頭來,冷然看向關笑月,他心中坦坦蕩盪,所以便朗朗而道:“如果我告訴大家,其實害死賀師兄的人是關師兄,他也想害死我,而害死我們的目的為了搶占獨功,好為自己將來能夠順利繼承崑崙掌門之位而打下根基,你們信嗎?”

    朱能話落,頓時如驚雷滑過,所有人身子為之一震,關笑月更是咆哮道:“放屁,朱師弟你如此冤枉於我,你良心何安?”說罷登時嚎啕大哭,呼天搶地,像是死了親娘死了親爹一般,想用他的眼淚來換取大家的同情心。

    他的師父淵源子更是臉色鐵青,跨步向前一移,兩道電目怒視著朱能:“能兒,有些話是不可以說的,你要為自己所做所為而負責。”

    那滄浪子也附合道:“是啊能兒,不管是誰害死了風兒,這個掌門之位永遠是你恩師的,誰也莫想覬覦。”

    那瀟湘子的臉色卻似緩和了,他又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本座很想吃那隻烤鷹,如果你們二位誰能徒手從火堆裡取出他烤鷹,本座就信誰的話,另外一個,本座親手送他去見賀長風。”

    他這話一落,全場傻然,哪有這般處理事情的掌門?這純屬開玩笑嘛!

    但是這玩笑卻還真有人信。

    這個信的人便是那關笑月,只見他淚水一抹,“嗖”地一聲躥到火堆旁邊,不顧一切撲進火中,被那烈火燒得嗷嗷慘叫的同時,雙手抓起了那隻燃成炭火的燒鷹,捧到瀟湘子麵前,而他的一雙手則登時被燙起了紅一塊紫一塊的大泡,讓人觸目驚心。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9 20:50
九劍戮天 第0137章 意圖不軌

    油珠茲茲的從那隻燒成黑炭般的烤鷹身上滴了下來,穿過關笑月被燙起紫紅水泡的十指間,一顆顆滴進他們腳下的雪地中,隨著那茲茲聲響,騰起了一縷縷青煙。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地盯著關笑月的手,還有他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關笑月嗷嗷叫著,捧著烤鷹遞到瀟湘子麵前,顫聲道:“掌門師伯,您要的烤鷹,弟子給您掏出來了,弟子的忠心,您應該明了了吧?”

    他臉上雖是痛苦,但表情看起來卻是忠誠無比,他這所做所為,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之震撼,都把期待的目光射向掌門瀟湘子,盼望他下令替表了忠心的關笑月解圍。

    那瀟湘子似笑非笑的瞄著關笑月,竟意味深長地道:“月兒,你何時如此聽話了,本座隨便說說,你竟當真了?火這麼旺,你難道不怕燙傷嗎? ”

    聽他這般一言,在場所有人登時嘩然,關笑月急了:“掌門師伯,您剛才可是親口說過誰從火堆裡取出這只烤鷹你便信誰的話的,現在你卻……”

    “怎麼,你難道怪本座故意玩弄於你?”瀟湘子冷冷一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嚇得那關笑月身子猛烈一震,險些跌倒,他忙道:“掌門恕罪,弟子打死也不敢。”

    “本座看你表情,已在心中罵了本座千萬遍了吧?”瀟湘子臉上浮起了冷酷的笑容,卻是咄咄逼人的逼問著關笑月,他道:“你捨命忍痛抓烤鷹,難道真是為了表忠心?若非心中沒鬼,何苦如此著急證明自己?是不是就因為本座提前說瞭如果取到此鷹,另外一個就會被本座處罰?而你這拼命搶鷹之 ,正好暴露了你要害死朱能,殺人滅口的險惡用心,可真是歹毒之至啊!”

    瀟湘子講到最後,竟已是目射凶光面布殺氣,切齒咬牙之態。

    那關笑月早嚇得一陣哆嗦,趴塔一聲跪倒在瀟湘子麵前,抓著他的衫腳,大磕其頭,失聲求饒道:“掌門師伯明鑑,月兒真無那野心壞心啊,求師伯放過月兒,月兒所作的一切皆為了我崑崙派,師伯放月兒一馬吧,求求師伯了。”邊求邊磕,淚流滿面,看起來卻無一絲虛假之意,其他人也不竟為之動容。

    旁邊的關笑月師父,崑崙二老之一的淵源子向滄浪子一揖,陪笑道:“掌門師兄,月兒也是一片好心,為了崑崙派的安危,他內懲奸盜,外拒強敵,而且還依你之意不顧受傷從火中徒手取物,此等忠心天日可鑑,師兄就莫要再驚嚇於他了?”

    瀟湘子冷笑一聲,回望淵源子,問道:“內懲奸盜,外拒強敵?本座想問三師弟你一句,你所謂的奸盜在哪?強敵又在何處呢?”

    他這話乃愈逼愈緊,卻是十分強悍的,因為關笑月跟他們說山上有一位神魔般的高手,所以才驚得崑崙派三大高手一起出動,上坐忘峰來圍攻那所謂的神魔高手,但來到這裡時哪見有什麼高手?只有身受重傷的烤鷹者朱能和想個傻瓜一樣的少年,這二人難道會是神魔高手?

    所以從剛上到坐忘峰開始,瀟湘子就對關笑月的話有了疑問,再加上剛才關笑月寧願燙傷自己也要置朱能於死地,瀟湘子對其的懷疑更是深了一層,瀟湘子的心思淵源子當然也懂,但是他卻又心有不甘,現在情況未明之下,瀟湘子竟當眾戲耍了關笑月而且又當眾反悔,如果關笑月解釋不清楚,必然會面臨殺身之禍,關笑月乃淵源子最疼愛的弟子,淵源子當然不忍看他就這樣損在掌門的幾句玩笑話裡。

    所以淵源子對瀟湘子道:“掌門師兄言之有理,但是能兒乃此事的主要當事人,師兄你如何不問問能兒的意思,再下定奪?”

    他想用朱能來轉移話題,沒想到提到朱能,卻讓瀟湘子登時來了火,瀟湘子怪眼一瞪,怒視著淵源子,冷聲問道:“三師弟,你是在怪罪本座處事不公,成心護短嗎?”

    淵源子汗顏,忙道:“掌門師兄恕罪,師弟我本無冒犯之意,只盼師兄公正處事,莫要放過一個壞人,冤枉一個好人。”

    他這據理力爭之勢,似必與掌門力爭到底了,邊說邊向旁邊的滄浪子遞了一個眼色,想要對方站出來助他一舌之力,好說服掌門,莫要拿關笑月開刀。

    那滄浪子心領神會,正欲發話,瀟湘子卻提聲搶了他們之言,冷面道:“二師弟打住,本座知道你也想替那孽徒說話,完全不必要。”

    “師兄,你莫非就這樣草率給月兒定了罪麼?”淵源子聞得瀟湘子稱關笑月為孽徒,知道瀟湘子這下是不會放過關笑月了,於是心中不免一急,忙失聲問道,瀟湘子劍眉一沉,冷哼道:“這孽徒打傷能兒,害死風兒,還欺騙了崑崙全派上下,如果就此放過他,本座威嚴何在?”

    “掌門師兄,萬要冷靜啊,切莫為了一面之詞而堂皇定罪,這罪名可不是誰能承擔得起的。”那滄浪子與淵源子原是明暗聯手,牽制掌門瀟湘子的,剛才淵源子向他求助,雖遭瀟湘子打斷,但這個情,卻不能不求。

    見滄浪子也替關笑月說情,瀟湘子不禁也冷笑了起來:“二師弟實在大方,寧願損失一個徒弟,也要替三師弟保住徒弟,本座佩服,佩服。”

    他的弦外之音,誰都聽得懂,那滄浪子卻也裝傻,他道:“人都死了,何必糾結那些沒用的,三師弟說得不錯,不可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可冤枉一個好人,天下萬事,但求一個公正為好。”

    他說得朗朗正正,竟也不懼瀟湘子的威懾,淵源子見滄浪子替他說話,登時來了底氣,也冒死直諫,湊身到瀟湘子身前,道:“掌門師兄,既然事情有疑,萬不可如此唐突下決定,一旦處事不公,必會引起崑崙所有派眾寒心吶。”

    聽他如此之言,其他眾人竟紛紛跪了下來,跪在瀟湘子麵前,替關笑月求起情來,你一言我一語,端是好生熱鬧,說辭竟是大致一樣,意思也是要瀟湘子公平處事,不能草率決斷,反正就是一個意思,要保住關笑月的命,這仗勢看起來,竟跟那朝廷逼宮差不多了,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力勸當中,瀟湘子的臉色卻更加陰暗了。

    他森然道:“在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掌門嗎,竟然如此弗抗本座之意,這是公然否決本座嗎?”

    他的憤怒如同一團黑雲,蓋在了那張白臉之上,也壓到了眾人的心頭。

    其他人在迅速交換著眼神,卻竟沒被瀟湘子的憤怒給壓倒,那滄浪子更是膽大氣壯,竟然出語抵抗起了瀟湘子:“掌門師兄,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萬事須得留條後路,千萬莫一意孤行死撐到底,這樣做對誰都不好。”

    瀟湘子哈哈冷笑,逼問道:“師弟你這是在威脅本座嗎?”

    “不是威脅,而是提醒而已。”滄浪子冷面揚眉,橫對著掌門的目光,現場的氣氛卻是愈來愈凝重,瀟湘子冷笑道:“如果師弟你質疑本座的處事能力,本座把這掌門之位讓給你,你在管理崑崙派可好?”

    “滄浪子無意掌門之位,也沒有那個能力坐這個位子,師兄你萬可放心。”滄浪子赫赫冷笑,竟是那譏諷之色,山雨欲來,風滿樓。

    七八個人,竟然很有默契的,把瀟湘子師徒用一個圈圍在當中。

    瀟湘子凌目環伺,寒然道:“師弟不必說得如此官冕堂皇,二位覬覦本座的掌門之位,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話一落,眾人又驚。

    淵源子失聲道:“掌門師兄,此話從何說起?你我同門數十載,我淵源子對掌門可是忠心不貳,掌門卻要如此冤枉師弟,讓師弟我好生痛苦啊。 ”

    說著竟雙目一擠,眼淚滾滾落下,演技與他那寶貝徒兒關笑月,竟是有得一拼。

    他如此表忠,滄浪子卻不干了,本以為和掌門撕破臉,淵源子會助他一臂之力,趁在這坐忘峰頂,眾人合力擒下瀟湘子逼他遜位,交出崑崙派大權,沒想到平歸子卻關鍵時候反水,把他給賣了,這讓他實在好生氣惱。

    原來在隨眾上坐忘峰之前,滄浪子被淵源子師徒叫去,密謀了一場,而那密謀的內容便是合計對付崑崙掌門。

    關笑月把他在坐忘峰上如何為了爭功殺死賀長風,打傷朱能之事與滄浪子說了,三人一致認為關笑月的謊言根本騙不了聰明絕頂的瀟湘子,如果謊言被瀟湘子識破,關笑月小命必定難保,而關笑月一旦被殺,瀟湘子必會連帶怪罪到關笑月師父淵源子頭上,到時淵源子也必會被瀟湘子打壓。

    淵源子一倒,他們數十年經營的“淵滄”盟傾刻便會土崩瓦解,到那時滄浪子獨木難支,被瀟湘子一怒之下輕鬆剷出,亦不是不可能之事,何況崑崙派數十年來血雨腥風的爭鬥,為了掌門之位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權衡之下,滄浪子決定不追究關笑月害死愛徒之罪,選擇和他們師徒站在了一起,趁掌門離開崑崙派權力空虛之際,冒一次險:坐忘峰上,奪權篡位!

    來到坐忘峰上,他們依計激怒了瀟湘子,並對瀟湘子實施了合圍,正要爆發戰爭時,淵源子卻有反水之意,這著實讓滄浪子氣惱,他憤怒之下,向淵源子怒問道:“師弟,你騙我?”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9 20:51
九劍戮天 第0138章 何足道哉

    話說瀟湘子見淵源子出手便朝自己抓來,他心中一急,手中長劍一彈,刺空殺向淵源,欲一劍將其逼開。

    哪料他劍剛刺出,左側嗖地劃來一劍,劍風匹利劍招狠辣,競是崑崙劍法,瀟湘子一震,回劍而格,卻聽那人笑道:“掌門,讓我討教你幾招如何?”

    瀟湘子一看,但見那人面色冷寒,眉宇間藏著一絲精明,正是滄浪子。

    “你們真要圍攻本座?”瀟湘子還是不解,吃驚問道。

    “休要多問,掌門看劍。”滄浪子殺氣騰騰,也不多說,著劍便攻。

    此時又有一條人影閃到,凌爪直抓瀟湘子腰間,那人赫赫冷笑:“師兄兄看我這手。”

    那人卻是淵源子,他與滄浪子一前一後,競把瀟湘子夾在了中間。

    這二人同時攻到自己,讓瀟湘子錯愕不已,慌亂之中只得撩劍回劈淵源子,因他料想滄浪子會看在同門份上不會真打自己!

    但是他想錯了,滄浪子打的就是同門。

    見瀟湘子撩開長劍,滄浪子心中狂喜,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頓時抓住機會一劍餵來,想要從前胸至後背刺瀟湘子一個透心涼。

    眼看這一劍將要得逞,忽然一道劍氣劃上肌膚,後面傳來一聲:“師父,得罪了。”

    弟子關笑月的劍已頂上了他腰部命門。

    原來他剛才出手攻擊瀟湘子之時,自己的徒弟關笑月悄悄摸到了他身後,他大驚失色,怒喝:“孽徒,你敢弒師?”

    劍氣緩了緩,瀟湘子已抽身而逃,避開此險,專心對付淵源子而去。

    關笑月凌劍而指,望向滄浪子:“師父,你叛派失德在先,徒兒我不能坐視你再傷害掌門。”

    “瀟湘子給你什麼好處?值得你如此為他們死心塌地?乖徒聽為師的話,滅了瀟湘子,整個崑崙以後就是你我師徒的天下了。”滄浪子臨陣誘降,競想勸自己弟子和自己一道叛變。

    正在大家鬧得不可開交,準備血拼之時,一聲琴鳴,響徹寰宇……

    天地之間,殺陣之上上,仙樂飄飄,白衣勝雪,像是神人從天而降,人人的耳邊,頓時無了喊殺之音。

    只有那琴瑟之聲悠悠飄蕩著,掠過每個人的心胸時,教人殺意頓消,募然生起一種飄然世外之感。

    大家不禁停下砍殺,仰頭看去,卻見那琴音源頭,卻是一白須白髮的老者,臉上溝壑縱橫,老得不辨年歲,老者只顧醉心曲樂,不管別人看他之眼光。

    此刻,昏迷之中的風易寒突然神奇的清醒了過來,他抬眼看向空中凌空虛踏的老者,雙眼放光,驚奇的叫出聲來:“何足道爺爺,您終於出現了,讓我好生欣慰啊。”

    “何足道?”

    所有人聞之一震,皆紛紛凌眉向那空中老者看去,臉上的表情不一而等,他們都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崑崙祖師到底長什麼一個樣子。

    卻見那何足道虛踏於空中,長髯飄拂,衣袂獵獵,煞是好看,就如九天臨凡的仙人,千年修行的神道一般。

    更是匪夷所思的是,隨著他懷中瑤琴樂音迭起,天地之間剎那間殺氣頓消,只餘那鳥鳴獸唱之聲此起彼伏,關關鳩鳩,悅耳動聽,無數鳥雀在琴聲的吸引之下如同雲蓋般振翅飛來,在峰頂上百鳥聚會,好不熱鬧。

    戰場中的所有人登時間傻了眼,武林弟子關笑月見高空中那神仙般的人物竟然能以琴喚鳥,驚異之間想出頭表示一番。

    於是他提劍指向空中的何足道,高聲質問道:“哪來的老怪物,何故在崑崙山上裝魔作怪,惑亂人心?還不速速下來投降,免得小爺動手擒住你這老妖怪。”

    那何足道面不改色,只是在琴音裡面振了一絲,那音色“嗡”地一變,卻只見數只雲雀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彈空一射,倒飛而回,向地面的關笑月唰唰飛射而來,就如幾隻有生命的暗器一般,速如流星,轉眼射至。

    關笑月驚得喝地一聲,長劍飄空一撩,迎空劈去,口中道:“雕蟲妖法,看你關爺如何破你?”

    話落劍已劈到鳥群當中,那當先的雲雀飛得極快,眼看將要撞到關笑月的頭頂,而關笑月的劍也去得極快,一劍劈去,青光飄閃,眼看就要斬下一隻鳥頭來。

    那何足道琴音婉轉,悅耳動聽,飛空的雲雀跟著他的琴音翩翩起舞,競已繞著關笑月跳舞一般,煞是好看。

    關笑月已劈出了七八劍,但是每一劍都被飄空舞動的小小雀兒閃身避開,劍走偏鋒,劍劍走空,青光閃耀,雀影穿梭。

    那幾隻雲雀就像飛星一般圍繞著關笑月起舞,隨著那琴音的韻律而振翅翩飛,可每飛一羽都能避開關笑漫空飛舞劍光。

    關笑月好生氣惱,一個大活人竟然對幾隻小鳥奈何不得,實在是讓人笑話,驚怒之下,忙引出了崑崙劍法,來對付身邊飛舞的雲雀群。

    只見他左腳右插一小步,外扭腕使劍尖向後向右擺,左手持劍下沉於腹前,右手於腹前收握劍柄,此時換劍,目視劍尖,這是一招“朝天一柱香”。

    劍鋒迎鳥刺去,尾隨著鳥兒身影飛撩,想要刺下一隻來,你看他右腳向左前跨成弓步,長劍左前下點又稍上提,目視劍尖,一隻雲雀撩羽掠過之時,忙左後轉身,右腳西北跨步,劍右上側繞環一周下挖,再沿胸前上提,目視後下方。

    空中的何足道道:“小子,莫辱崑崙劍的威名。”

    關笑月左轉身,提右膝,右劍頂上繞一周右下掃,目視劍尖道:“去死。”

    他右腳前落地,左腳後抬於膝彎處,長劍後繞一周前下掃,目視前方飛來鳥雀長劍前掃胸前上戳。

    同時右腿直,左腿後抬,手中的劍上戳,抬頭目視飛鳥,劍氣飛騰,欲要刺下幾隻心中才能舒服一些。

    但那空中的鳥雀卻精靈無比,只是歌啾喳喳一通叫喚,卻在輕巧靈活的飛撩之間,不懼他關笑月的劍氣飛騰,一招十幾式使完,連鳥兒的一根羽毛都沒有打下來。

    關笑月羞怒之極,振劍再次還劈而上,這次是使出了劍法中的絕招“橫攪乾坤”來對付空中的雀兒。

    關笑月怒喝聲中右腳上步,左後轉身,長劍內挖上舉,劍尖向西,目視東方群鳥飛撩的身影,劍氣怒追過去,勢必在亂劍之中砍碎一隻半隻鳥兒。

    小鳥換著動作飛逃,卻總是在琴音的牽引下每每避開了關笑月的奪目劍風,完全不懼怕他,關笑月怒髮衝冠,右腳上步,左腳再上步,體右轉,長劍前劈後繞一周,立劍於胸前,目視劍尖,眼睛卻要噴出火來。

    他口中罵道:“你這老賊怪,手段好生怪異,實在無恥之極,看劍。”

    話落左腳為軸,右後轉身一周,右腳右落地,左腳後抬起,同時長劍平腰右掃一周半,立釗於胸前,劍失向上,目視西空中何足道。

    何足道琴聲依依,不動聲色,只是泰然虛踏空中,用琴音指揮著那幾隻雲雀與關笑月周旋,關笑月暴怒間左腳上步,右後轉身成右弓步,長劍右後掃擊一周,抱劍於右側,劍尖向後上方,劍氣追著雲雀飛砍而去。

    雲雀卻是愈來愈快,那速度競比一般的武術高手還快三分。

    何足道的琴音也激蕩了不少,如同那空谷水響,盪人心魄,關笑月汗顏之間,左腳並向右腳,體稍左轉,長劍於體後右繞兩週,側身右上刺,面向北方,目視劍尖,左劍指指向劍尖方向,發誓要與何足道的鳥兒周旋到底。

    只見他長劍於背後自左向右豎繞兩週,同時左後轉身,左腳稍後退,右腳再向左跨步,上體稍後仰,立劍於胸前,目視前方,而此時何足道已琴音大作。

    那空中的雲雀也隨著他的琴音一改剛才的飛逃之態,全全振翅拍向關笑月的一頭一臉,競拍得啪啪直響,像是在扇其耳光一般。

    關笑月好生狼狽,他忙左後轉身一周,左腳退步,右腳左上步成低弓步,長劍隨轉身勢橫掃一周向東方猛刺,目視劍尖,想要用這威猛的劍氣將空中的鳥兒逼退。

    那無數雲雀卻反攻得愈來愈猛,關笑月的一張臉被拍得青紅相接,好是難看。

    關笑月怪叫一聲,左後轉身,退左腳,長劍後劃弧一周向右上劈,目視劍尖,顯然已被鳥兒們逼出怒火來了。

    你看他左腳並向右腳,探身,探劍向右探刺劍,又變劍指護右腕,目視劍尖,口中罵道:“空中那老妖怪,有本事下地來與關爺大戰幾百回合,卻躲在那裡使這妖法害人,實在好生無恥。”

    “崑崙派有此等不肖之徒,你這掌門應該遜位了。”何足道沒有回答關笑月之話,而是把話鋒直指崑崙掌門,瀟湘子汗顏,抱拳道:“不知前輩乃何方高人,競然下手為難我崑崙門人的同時,還要口出狂言,譏諷本座?”

    “老夫何足道也。”

    何足道毫不避諱自己之名字,他道:“今本是追那小子而來,卻料上山之時撞到此等事情,想想崑崙派百年之前乃是名震天下的一大名派,豈料落到爾等手裡,卻被糟蹋成這般模樣,悲哀啊悲哀。”

    何足道說話之時,連連搖頭嘆息,全全一副痛心不已的表情,而此過程之中,他的琴聲卻一刻也未停下。

    空中的鳥雀卻是愈來愈多了,關笑月崑崙劍法已使出十之有九,卻還是被那一群雲雀逼得焦頭爛額,狼狽不堪。

    而自己卻沒傷到鳥雀們的一絲寒毛,段子羽卻對何足道的話不以為然,他說:“前輩自稱武林師祖,卻只是用旁門左道的功夫以示人,何不使出武功以正視聽?”

    何足道道:“崑崙武學博大精深,無奈傳到爾輩手中卻只剩皮毛,只可眼觀而已,實在是貽笑大方。”

    “前輩卻莫答非所問,小子請前輩落下地來,與小子一較高下,可好?”瀟湘子見何足道說話飄忽,更是當仁不讓,咄咄逼人。

    他以為那何足道乃是一冒牌貨,所以他用話激何足道落下地來,使出功夫,以正視聽。

    何足道繼續撫琴微笑,緩言道:“你不信老夫身份,老夫也無話可言,只盼你速速將這群酒馕飯袋帶下山去,莫辱了武林的威名。”

    “前輩如此閃爍其辭,實在好笑之至,本座卻不依你,你便敢如何?”瀟湘子森然一笑,猿臂一揮,競對漫山崑崙弟子下令道:“崑崙派全體弟子聽令,此老妖怪作怪辱崑崙之名,請速速放出火箭,將其連人帶鳥一併射下來。”

    他聲音洪亮,立刻便傳遍整個崑崙山頭,所有崑崙弟子立刻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身體一震,山呼海嘯般答道:“得令。”

    一陣聲浪掠過,紛紛掏出藏於懷間的短箭小弩,點燃火箭,迎向空中蝗蟲般的鳥群。

    何足道琴音一震,瞬間激蕩了起來,如同山洪爆發,巨浪滔天。

    隨著那激蕩的琴音,那七八隻鳥雀全全如箭,放開關笑月,射至瀟湘子身前,瀟湘子怒空一掌,拍向鳥頭而去,這掌力瞬間山崩地裂,開碑碎石,眼看就要劈碎那幾隻雲雀的腦袋。

    風易寒驚喝一聲,一道青光彈進了瀟湘子的掌風之中,口中道:“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崑崙武功。”

    話落,瀟湘子掌心已中劍,那道劍光“茲”地一聲,競在他的右掌中央貫穿了一個大洞,青煙突冒,競似被火箭射穿了的一般。

    瀟湘子怪叫一聲,掌風突收,那七八隻雲雀逃過一劫,啾啾歡鳴之間,抖空騰回,飛向風易寒。

    空中傳來何足道的聲音:“風小友此舉甚好,實在是一舉三得也,既出手懲治了崑崙敗類,又救回了幾隻雲雀的性命,而且還替崑崙武學正了名,老夫該如何謝你呢?”

    風易寒忙伏地拜下,向何足道說:“何前輩救寒兒一命,而且還傳給寒兒無上劍法,寒兒都未來得及謝謝前輩,前輩卻要說謝寒兒,實在讓寒兒難堪也。”
ccc1971 發表於 2019-2-19 20:52
九劍戮天 第0139章 公然行刺

    何足道點頭說:“小友重情重義知恩圖報,實在比那些數典忘宗者好過何止千萬倍?老夫如何不可謝你?”

    他這話表面是誇讚風易寒,其實暗地卻是諷刺那瀟湘子一干人等。

    瀟湘子捂著被貫通的手掌,好是痛苦,聞得何足道如此一說,更是差怒之極。

    他向那漫山舉火的崑崙弟子下令道:“放箭,射死這老妖怪,莫讓其辱了我崑崙名聲。”

    眾崑崙弟子正欲應諾放箭,那空中的何足道哈哈一笑,雙手翻飛與風易寒道:“小友可要學習老夫的萬鳥朝鳳曲?”

    琴音大作,風易寒一呆,繼而忙點頭道:“要,當然要,可我不性音律啊。 ”

    見他一臉迷茫,何足道爽朗一笑:“不懂無礙,如不怕死,老夫便可教你學。”

    風易寒望著空中,眼里中射出奇光,他忙道:“不怕,當然不怕,風易寒不怕死。”

    “好,小子真有骨氣,老夫喜歡,來吧。”

    何足道點頭說笑之間,手一招,一條繩子已纏到風易寒的腰間。

    風易寒身邊的朱能猛喝一聲,大驚道:“前輩,放開我侄兒。”

    說罷探爪向風易寒抓去,想要定住風易寒身子,不讓那何足道帶走他。

    何足道哈哈笑道:“閣下武功端的厲害,可惜何足道今日要小友陪我一遭,任誰也莫阻攔。”

    話落時,那繩子一收,風易寒被拖得凌空射去,朱能五指扣處,卻只抓到一片衣角。

    他急道:“前輩,此子從小命苦,求前輩萬不可傷害於他啊。”

    話落,撲通一聲,在何足道面前跪了下來,那在沙場上氣吞萬里若虎的錚錚男兒也老淚縱橫了起來。

    風易寒見朱能為自己下跪,已是淚流滿面,叫道:“朱叔叔,萬不可這樣啊。”

    “老夫對令侄兒並無惡意,還望你快些起來一一”

    話未盡,坐忘峰上已萬箭齊發,無數竹箭帶著破空之聲,劃破蒼穹,往那漫天的鳥雲中射去。

    而風易寒與何足道,則被包在鳥雲的中心,眼看登時可成箭下之鬼。

    隨著火箭射出,空中那琴音就越大了,頓時如戰鼓聲,金鑼聲,吶喊聲,叫號中哭聲,馬鳴聲,豐輪聲,機翼聲,參雜在一起,像千軍萬馬混戰了起來般。

    隨著那琴音千萬隻鳥同時間引向高位來,只聽得那箭聲撒撒之中各種烏雀的聲音卻是鋪天蓋地,如同那天空中下起的鳥鳴語,隨風折旋,好是驚人!

    而鳥鳴風嘯,琴聲大動之間,箭音清清,已然射到了鳥群之中,而那漫天的鳥兒卻同時振起扇羽,捲起了破空風聲,把那射到天空中的千萬隻火箭拍滅之時,打飛開去。

    地上的人驚得大張嘴巴,無論如何也不敢和信飛鳥那麼厲害,莫非鳥兒也成神,成精了不成?

    見一波箭雨不成,瀟湘子一怒之下,又下令弟子們射出第二波。

    就在眾人搭弓上箭正欲發射之時,一絲奇怪的琴奇響徹耳畔。

    端聽得那琴像是接近尾聲時,聲音忽又揚起,如湍急的流水,推上了岩石後濺起的浪花。

    又如艦艇劃過海面後蕩起的急流,衝到了那極高的地方。

    又似一條在崇山峻嶺間升空的飛龍,飛旋一陣後,向上急沖,隨後又百轉千迴。

    所有人的心臟都在顫抖,那琴音也顫抖著,武林弟子手中的發射不出去,而空中的琴音卻愈鳴愈響。

    時斷時續,每一絲音色都像一隻無形的手,把人的心腔剖冷,放開再捏緊,再放開,繼續捏緊,放開——

    如此反复無常,回回合合,催心動魄,好是讓人心驚。

    見那滿山弟子站著不動,瀟湘子登時怒火中燒,從一弟子手中奪過一隻弓,對準那空中的何足道咆哮道:“你壞我軍心,體怪本座無情了。 ”

    話落,箭已射出。

    那箭羽帶著怒火,帶著憤怨,咆哮著沖向何足道。

    但是,空中那琴音卻絲毫未受影響。

    端聽得琴在舒緩低沉的傾訴著,甘暢的質感,如那千帆過盡的江岸,那聲音充滿了色彩,低沉而綿長。

    像一個男人在沙啞而沉重的訴說,但又是那樣的悲切。

    那聲音滿是淒涼的行走,沉重,虔誠。

    聞者似看到了在岸邊停泊的小船,悠悠的飄著,被風兒輕輕托向岸邊,又被黑夜的淹沒在月光之外。

    那聲透過曾經的歲月,無依無靠的駕著小船,愛也悠悠,情也悠悠。

    瀟湘子射出的箭,就像登時有了生命一般,在那琴音中折轉了幾個來回,竟也跟著那漫天的鳥雲,繞著何足道二人旋轉起來。

    在那悲傷的琴音裡,所有人都忍不住聯想到自己過往,毫無迴避的看破世事紅塵一般。

    在場的無論七尺男兒或是弱小女流,全全禁不住汕然淚下,哭成一片。

    瀟湘子見空中鳥雲繞著何足道二人合著琴音飛速旋轉,萬鳥如同堅不可催的盾牌,把世間的一切兇惡隔在了鳥群之外。

    任你再厲害的堅兵利器都無法突破這烏盾,殺進裡去。

    他不禁身感後怕:這老者莫非真是崑崙祖師爺?這世界上除了何足道,誰還有如此高明的以琴引鳥大法,競能引得萬鳥為他作盾,替他效勞?

    但如真是那何足道,自己今日大動其神威,惹得他老人家責怪引鳥和向,怕就算認祖歸宗,他也怕饒不過自己。

    何況自己這掌門之位亦是當年竊取何足道徒子徒孫的,如果這何足道追究下來,這個掌門位如何可保?

    想到此處,他已無計可施,只有拿出自己的殺手招,那就是炸山!

    何謂炸山?

    原來在上坐忘峰前,段子羽為保萬無一失,已命人在峰裡埋下了幾千斤炸藥。

    這麼多炸藥,也是為了把不聽話的人一鼓全殲,若不是峰上鬧出這麼多事情來,隨著那一聲巨響,整個坐忘峰現在可能已是他天下了。

    如今事到此處,卻已是生死存亡的關頭,怕也是不得不為了。

    瀟湘子念及此處,心中立時回想坐忘峰炸藥的引線所藏之處,更在思考著點燃引線該如何逃生之法。

    忽聞空中那琴音迴旋婉轉,琴聲漸響,恰似撫琴人一面撫琴,一面慢慢走近。

    琴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迴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

    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起彼伏,繁音漸增。

    先如鳴泉飛渡,繼而如百花爭艷,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烏語,爾鳴我和。

    漸漸的萬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漸漸一片淒涼蕭殺之象,細雨結結,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表。

    鳥散人散,所有人武器在那琴音中重重落下之時,風易寒也隨何足道消失了。

    空中卻有兩個對話,一直迴盪:

    “孩子,如若再遇張小子,可要記得替老夫捎一句話,老夫等了他一百年,只為與他再比一場。”

    “何爺爺,為何有這場百年之比?”

    “恩怨百年,你是不能明白的。”

    “轟。”

    一聲巨響,崑崙山頭,土石橫飛,眾人正在發呆間,埋在坐忘峰上的炸藥竟然被引爆了,所有人全然哀嚎著,被那千鈞巨力,瞬間吞噬……

    風易寒看到峰下的慘狀,正要下去,卻被何足道拉住了。

    風易寒道:“何老爺爺,他們是崑崙門人,也是你的徒子徒孫,你為何眼見崑崙滅派卻如此淡定呢?”

    何足道說:“如此崑崙派,存於世間也是禍患,何不隨著這聲巨響,雲散煙消?”

    風易寒嘆了口氣,說:“個別人的爭權奪利,卻害了無數無辜生命,哎……”

    “天下之大,人心不古,年輕人,你要學的東西還太多太多!”何足道帶著風易寒發足急奔,往崑崙山下飛掠而去。

    夜色下的王蛇園,顯得安靜而神秘。

    秋鴻老人額頭溢汗,渾身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體內的七經八脈,正被一股濃烈的慾火炙烤著,他所練的九陽功,已步入了水深火熱的地步,他不知道為什麼愈練愈迷茫,愈練愈讓他找不到方向,當穿過迷舞,以為可以雲開日現時,前面卻橫亙著一堵厚厚的牆,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想要回頭,卻再也不可能。

    難道九陽功,真的無人可以煉成嗎?

    想到此,他的心上又浮現出風易寒的臉,不知那個莽撞卻天縱英才的少年,是否修成了此功?

    想到此,他不禁又苦然笑了,自己這侵.淫數十年的人都無法窺得九陽的門路,何況是他一個江湖後生?而且身體內還沒有了一絲功力?

    只怕是他也似自己一樣,練到關鍵時刻,卻無法尋到突破之口,只得等待被渾身的慾.火焚燒而死吧?

    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身材高大,臉色慘白的人踉蹌著走了進來,金光中籠罩著的秋鴻臉上露出驚奇的顏色,沉聲問:“韓長老,來此何為? ”

    那進來之人,正是韓是非,此時的韓是非一臉慘白,沒有了一絲血色,走起來跌跌撞撞,像是一個喝醉了的殭屍,他直直走向金光籠罩的秋鴻,臉上浮蕩著奇怪的光,卻並未回答秋鴻的提問。

    秋鴻提高聲音:“你要做什麼?”

    因為練功到了關鍵時刻,他亦不好抽身起來,只得用話語的威勢嚇嚇他,韓是非卻不為所動,競直走了過去。

    秋鴻不知道他意欲何為,想要硬硬停下練功,好打發這個不速之客。

    因為在他的印象裡,這個掌金長老是從未進過王蛇園的,此次不請自來,而且表情還如此詭異,秋鴻心想必定有事,於是乎要出手阻擋其走來的腳步,怎奈心間燃燒的慾.火卻讓他無法克制,手腳像被縛住了一般,竟然動彈不得,秋鴻大驚之下,韓是非已走到身前,手中握著一柄青輝皓皓的匕首,一臉陰森的盯著秋鴻,像一個魔鬼。

    “魚腸劍?”

    秋鴻失聲地叫了出來,因為韓是非手中拿著的那支劍,正是當年專諸刺殺王僚時所藏在地圖中的匕首,堪稱天下第一奇毒的匕首,如今卻不知何故落入了韓是非手中,他難道要拿這匕首行刺秋鴻?

    韓是非森森一笑,露出了一口鋼牙,手挽匕首,刺向秋鴻脖子,竟然真的要行刺他,秋鴻發出一聲怒吼,向後直挺挺倒了下去,因為在這小台上,除了倒下,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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