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異術] 陰倌法醫 作者:天工匠人 (連載中)

   
吟雙 2019-2-19 14:38: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862013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01
第三十章 被破壞的屍體


  見我掛了電話,瞎子笑嘻嘻的說:

  “女朋友回來了?我還真得看看,是什麼樣的美女能讓咱徐陰倌牽腸掛肚、神魂顛倒。”

  “你也知道她剛回來,總得先給哥們兒留點私人空間不是?”我笑著說。

  “瞭解,小別勝新婚,有異性沒人性嘛。”瞎子猥瑣的笑道。

  把瞎子送回家,看著他抱著裝望遠鏡的紙箱走進巷子,我不禁又想起了先前那段視頻。

  以我對季雅雲的瞭解,她絕不會和朱安斌那樣的人攪合在一起,更不會和他有那種關係,難道是……

  “算了,自己的事都理不通順,想那麼多幹什麼。”

  我對自己說了一句,掛上檔,一腳油門離開了豬鼻巷。

  到了火車站,遠遠的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我招手。

  徐潔拎著那個洗的發白的帆布包上了車,見我看著她,有些不自然的掠了下頭髮,把臉微微偏向一邊。

  我深吸了口氣,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低頭朝她嘴唇吻去。

  “徐禍,你聽我說……”

  不等她掙扎,我已經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小嘴。

  “鐺鐺!”

  聽到敲玻璃的聲音,徐潔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慌忙推開我,紅著臉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我轉過頭,就見一個交警似笑非笑的朝著我做了個趕緊開走的手勢。

  我訕訕的沖他點點頭,邊開車邊對徐潔說:

  “為什麼沒開機?忘帶充電器了?你就是摳門,怎麼就不能臨時買一個呢。”

  徐潔看著我張了張嘴,忽然伸手撥開我一邊的頭髮,“你怎麼弄傷了?”

  “唉,別提了,撞車了唄。這車才開幾天啊,可心疼死我了。”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徐潔帶著哭音說。

  “還不是因為你?”車停在路口,我伸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我想你了……”

  回到家,一進門我就將徐潔緊緊摟在懷裡,兩人的嘴唇如膠似漆的咬合在一起。

  我難以自已,一隻手攬著柔軟的腰肢,另一隻手繞到了前面……

  徐潔忽然按住我的手,呼吸急促的說:

  “現在……現在還不行。”

  我沒有問為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這份來的突兀,卻在不知不覺中刻骨銘心的感情實在不需要過多的言語……

  轉過天,沈晴搭我的車去局裡。

  上車後問我:“聽說和樹社區的事了嗎?”

  “怎麼了?”

  “社區拆遷,3號樓推倒以後,地裡冒出來一個石像。聽人說那石像樣子可怪了,長了顆龍頭,卻是烏龜的身子,背上還馱著一塊無字石碑。對了,石像沒眼睛,說是好像被人給挖走了,只剩下兩個大眼窩。那些人說石像是自己鑽出來的,你相不相信?”

  我只能沉默。

  除了前天晚上在場的幾人,或許再沒有人知道石像的眼睛去了哪裡。還有,石碑上原先刻的,應該是一個馬頭人身的圖騰……

  我問沈晴,三白眼審的怎麼樣了。

  沈晴說三白眼真名叫寇偉,碎屍案、童屍案、還有李青元的案子全都認了,但也只承認這些都是他一個人做的,至於目的是什麼,卻怎麼都不肯說。

  想到那晚在董家莊的經歷,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飛頭僵就是和桑嵐配冥婚的陰魂,他說沒人害他,那就是說,他是自願被煉成飛頭僵的,怎麼會有人自願讓人把自己煉成永不超生的邪物呢?

  我依稀記得,那個從車上下來,被飛頭僵咬死的矮胖男人,曾稱呼飛頭僵——少爺。

  他又是誰家的少爺?

  還有,無頭屍是什麼時候、什麼人埋到我床下邊的,那個背誦好報警詞的報警人又是誰……

  沈晴的手機響了兩聲,她接起來說了幾句,掛斷後說:

  “醫學院有案子,趙隊他們已經到達現場,讓我們直接過去。”

  “醫學院?”

  我猛一激靈,連忙打了把方向,朝著新區開去。

  到了醫學院,沈晴向門衛出示了證件,讓我直接把車開去9號樓。

  我心裡又是一咯噔。

  9號樓是實驗樓……

  到了9號樓,樓門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剛下車,就聽有人叫我的名字:“禍禍!”

  順著聲音一看,見穿著白大褂的孫祿正朝我招手,他身邊另外幾個白大褂也都是法醫系的同學。

  我朝樓門指了指,示意他們等會兒再說。從警車上拿了件白大褂,邊往身上套邊跟沈晴走進9號樓。

  剛進門,迎面就碰上了大何。

  “大何哥,什麼情況?”沈晴問。

  大何示意我們跟他走,邊走邊說:

  “停屍間的屍體被人破壞了。”

  “屍體被破壞?有沒有人員傷亡?”我問。

  大何走進電梯,按下B1的按鈕,轉過頭看著我說:

  “有一男一女被殺了,他們……和之前的裴少義、田武文情形很相似。但是……”

  電梯停在地下一層,我走出電梯,快步走向走廊一側。

  “徐禍,這邊!”趙奇朝我招了招手。

  我走過去,抬頭看了一眼大門上方的標牌,問他:

  “大體庫的屍體被破壞了?”

  趙奇蹙了蹙眉,說:“你進去看看吧。”

  跟著他走進大體庫,來到內部的一個房間門口,往裡看了一眼,我忍不住罵道:“混帳!”

  “徐禍?進來!”裡面傳來馬麗的聲音。

  我緩步走進去,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顫抖。

  “你沒事吧?”沈晴感覺出我的異樣,小心的問道。

  “沒事。”我沉聲說了一句,走到同樣滿眼憤慨的馬麗身邊。

  “一共十七個‘大體老師’……全都被毀了。”馬麗的聲音忍不住的發顫。

  看著一個個拉開的冰櫃,我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沈晴朝旁邊一個冰格裡看了一眼,小聲說:

  “這屍體好像沒什麼損傷啊。”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沉聲說:

  “這裡存放的不是普通的屍體,是生前自願把遺體捐獻給學院的捐獻者……在醫學上被用做實驗的完整屍體,叫做‘大體’。而這些捐獻者,是我們的第一個實驗物件,是我們的‘無言老師’。

  捐獻者死亡後八小時以內,被急凍到零下30攝氏度,做實驗的時候再恢復到4攝氏度,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屍體的新鮮程度……”

  “我剛剛檢驗過這些大體,不光冰櫃被打開,而且斷電超過7個小時,大體已經完全損壞了。”馬麗說。

  我問:“是誰第一個發現大體損毀的?”

  “是林教授。”馬麗聲音低沉的說:“他早上帶著學生過來,準備實驗教學……他現在氣得心臟病發作,被送去醫院了。”

  我陰著臉走到一個拉開的冰格前,看了看裡面的屍體,不禁一怔。

  我快步走到一邊,從化驗箱裡拿了工具,回到冰櫃旁,小心的把屍體前額的一點紅色粉末刮下來,湊到鼻端聞了聞,頓時被一股惡臭熏得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馬麗走過來問。

  “應該是朱砂,還摻了別的東西。”

  我挨個把打開的冰櫃看了一遍,又在一具中年男屍的前額找到了同樣的粉末。

  “大體有沒有缺失?”我問馬麗。

  馬麗搖了搖頭,“拿箱子,去隔壁。”

  我忍不住吸了口冷氣:“隔壁?不是所有大體都被破壞了吧?”

  來到隔壁的房間,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而熟悉的味道。

  往門口的一個洋灰池裡看了一眼,我稍稍鬆了口氣。

  馬麗走到另一個洋灰池邊,轉過身朝我勾了勾手指:“你過來看看。”

  我趕忙走過去,往池子裡一看,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這裡的洋灰池同樣是用來存放大體的,只不過不是新鮮屍體,而是被實驗過另做他用的大體。

  這些屍體多數都經過解剖,存放一年甚至是幾年以上,樣子自然都不會好看。

  然而在被福馬林浸泡著的幾具或臃腫或乾癟的大體中間,竟然有一男一女兩具赤裸的屍體。

  看屍體的模樣,分明是才死亡不久!

  趙奇走過來說:

  “兩名死者的身份已經確認了。男的叫程樂歡,女的叫張帆,都是學校的在校生。”

  我點了點頭,“男的是我同系的同學……”

  馬麗說:“我剛剛看過,兩具屍體的頸部都有牙齒咬過的痕跡,就和裴少義、田武文一樣。田武文和裴少義同樣都是死在浴缸裡,被移出水後,身體內部急劇腐爛流失,變成了皮包骨。所以,我沒有馬上讓人把這兩具屍體撈出來。”

  我四下看了看,回過頭問趙奇:

  “田武文死的現場有沒有發現血符?”

  趙奇點了點頭。

  “符同樣是畫在鏡子上,那次我提前採集了血液樣本,經過DNA驗證,證實血是死者田武文的。”馬麗皺著眉頭說道: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法證在鏡子的邊緣發現了一組指紋,證實是死者田武文的,從現場痕跡分析來看,那道符……應該是田武文自己畫上去的。”

  趙奇看著我說:“這裡沒有鏡子,也沒有符。”

  “鏡子……符……”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趙奇搓了把臉,說:“兩名死者被證實是一對情侶,我們檢查過兩人的手機,沒有發現他們任何一個和蕭雨有聯繫……”

  剛說到這裡,我忽然感覺胸口一麻,緊接著一陣森冷的寒意透過胸口擴散到了全身。

  “離開那裡!”我下意識的拉著馬麗往後退。

  趙奇一愣,沒等反應過來,洋灰池裡猛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04
第三十一章 鎮屍符


即便以趙奇的膽子,被那隻手突如其來的抓住,也不禁「啊」的一聲大叫。

下一秒鐘,我就眼看著他身體一歪,竟被那隻手拉進了浸泡屍體的洋灰池裡!

「卧槽!」

我回過神來,顧不上去拿包,急忙衝上前。

看清洋灰池裡的情形,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心直透頂門,我整個人幾乎都快被雞皮疙瘩炸開的麻木給凍結了。

那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的眼睛,竟然全都睜開了!

只有眼白,沒有眼仁,就像是四顆白石頭蛋子……

男屍的一隻手還緊抓著趙奇的手腕,另一隻手從後面勒著他的脖子,張著嘴、呲著牙想要咬他的脖子。趙奇則漲紅著臉,死梗著脖子,偏著頭硬頂著男屍一側的臉。

而那個叫張帆的女屍,也像是瞎子摸象般,摸到趙奇的一條腿,立刻雙手交替著抓住他的褲腿,朝著他身上爬去!

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平常那些符咒法訣全都被丟到爪窪國去了。

我只能是不管不顧的跳進池子,彎腰抓住女屍的兩隻腳踝,奮盡全力的把她甩向一邊。

「刺啦!」

女屍被甩開,趙奇的衣服卻被她撕下了一大片。

我蹚著屍體快步上前,抬腳踩住了男屍的腦袋。

男屍本來大張著嘴想咬人,一下被我踩進池底,立刻有大量的福爾馬林「咕嘟咕嘟」灌進了他張著的嘴裡。

趙奇趁機掰開他的胳膊,甩開他另一隻手,狼狽不堪的站起了身。

趙奇剛大口吸了口氣,立刻又瞪圓了眼睛,抬腳朝我身後踹了過去。

「快出去!」

我大聲喊著,猛然鬆開踩著的男屍,和趙奇一起慌亂的爬出了洋灰池。

「包!你的包!」

沈晴這次倒是給力,沒有被眼前恐怖的場景嚇懵,而是把我的背包遞了過來。

我接過包,轉過身,就見被踩到池底的男屍和被趙奇踹開的女屍竟然從池子裡站了起來,動作僵硬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我急忙從包里拿出一張黃紙,咬破指尖,按照破書上的記載快速的畫了一道符籙,大聲念著法訣,將符紙朝著屍體揮了過去。

「敕令!絕殺!」

符紙還沒沾到屍體就猛地燃燒起來,竟散發出青綠色的火光。

兩具屍體被火光一照,同時僵在了原地,雙雙胸腔一鼓,發出兩聲爆破般的悶響,隨著符火的熄滅,先後倒進了池子里。

我拿出一把竹刀,小心翼翼的走回池邊。

兩具屍體仍然睜著眼睛,眼中卻顯露出了死魚般的眼仁。身體僵直,不再動彈,卻也沒有腐爛流失的跡象,看上去和普通的死屍沒什麼區別。

我收起竹刀,轉過身,心有餘悸的看向趙奇和馬麗等人。

馬麗臉色煞白,朝池子里看了一眼,轉眼和我對視:「屍體沒變化,為什麼?」

「裴少義和田武文家裡發現的血符,應該是鎮屍符。」

「鎮屍符?」馬麗和趙奇對望一眼。

趙奇抹了把臉,問:

「你剛才用的也是鎮屍符?為什麼屍體沒有變化?」

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從種種跡象推斷,在裴少義和田武文家裡發現的血符,作用應該是鎮壓被吸幹了血的死屍,防止屍體屍變。

只是那血符也太霸道邪異了,根本就不是除去屍身煞氣,而是將屍體從內部完全銷毀。

我雖然是個半吊子陰倌,卻也知道這絕對是違背了所謂的『道』,是逆天為之。而且……那血符是死者本人畫的……

馬麗扶著額頭搖了搖頭,抬手指著我和趙奇:

「你們兩個,趕緊去把身上的福爾馬林洗掉,然後去醫院檢查!」

走出9號樓,見孫祿等人還在外面,我拉著趙奇走過去。

「你倆咋弄成這樣……卧槽,福爾馬林?!」孫祿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別廢話,趕緊去你宿舍!」

跟著孫祿到了宿舍,我和趙奇分別沖洗了身子,換上了乾爽的衣服。

「怎麼個情況?」孫祿給我和趙奇一人遞了根煙。

我點著煙,狠狠的吸了兩口,問他:

「早上林教授帶的哪個組?」

「咱們組,還有程驢子那組。我和倆哥們兒跟著林教授去大體庫解凍『老師』,結果一進去就發現所有冰櫃都打開了。林教授當場就暈過去了!」

說到被破壞的大體,孫祿也是一臉憤恨。

他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說:

「對了,有個情況跟你們說一下,今天的實驗課是一個星期前就定好的。程驢子早上沒來,電話也打不通,林教授還因為他發脾氣了呢。」

「他死了。」

「驢子死了?」孫祿瞪圓了眼睛。

我點了點頭。

程驢子是我們給程樂歡起的外號,同一個系的,沒幾個人能跟那傢伙玩的上來。主要是這小子整天陰不呲咧的,跟誰都不愛搭話。

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性格就那樣,時間長了才發現,他只跟男的那樣,對女生那叫一個熱情如火。

三年不到,女朋友換了五六個,說白了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所以他才得了這麼個類似種馬的外號。

我也沒跟孫祿多說,抽完煙就跟他和趙奇一起回了9號樓。

見到馬麗,她說兩具屍體已經被送進了學校專門的化驗室,她會立刻和學校的兩個教授對屍體進行化驗,讓我和趙奇趕緊去醫院檢查,還特意叮囑沈晴,一定把我倆『押送』到醫院。

福爾馬林對身體皮膚還是有一定傷害的,所以我也沒說什麼,拉著趙奇跟沈晴上了車。

去醫院的路上,趙奇一直陰著個臉,一言不發,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我滿腦子都是疑惑,也沒跟他多說。

檢查完身體,開了些抗過敏藥,他和沈晴回醫學院,我則留下來,到護士台詢問林教授所在的病房。

來到病房,剛敲開門我就愣住了。

老教授正靠在病床上,鼻子裡插著氧氣管,臉色陰沉的像是要下雨一樣。

病床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竟然是我以前的客戶……那個被人下了降頭,吃自己頭髮的林彤!

「教授。」我低聲喊了一聲。

老教授愣了一下,轉眼看到我,往上直了直身子,「噢,徐禍,來了。」

林彤見是我,竟沒顯得意外,只是朝我點了點頭。

「你不是在市局實習嗎?為什麼沒去現場?」老教授皺著眉頭問我。

「我……現場出了點狀況,我和趙隊長掉進了泡大體的池子,來醫院檢查……順道來看看您。」

「什麼?你們怎麼會掉進大體池?!」老教授瞪起了眼睛。

我渾身一哆嗦,趕緊說:

「不光是『大體老師』出了狀況,驢子……程樂歡和一個叫張帆的女生死在了大體池裡……一個剛進警隊的女警沒見過那場面,被嚇著了,失手把趙隊推進了池子,我去撈人,就……就這樣了。」

我暗暗咬牙,這個黑鍋除了沈晴捨她其誰!

林彤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替老教授順著胸口,「爸,你都這樣了就別再操心了。」

「爸?」

我眼珠子差點崩出來。

林彤居然是林教授的女兒!!!

想到她那個和老教授年齡不相上下的老公朱飛鵬,我抬手抹了把汗。

老教授運了口氣,指了指林彤,對我說:

「這是我女兒,她叫林彤。」

「你好。」

我不得不裝模作樣的朝林彤點了點頭。

「大體的損毀狀況怎麼樣?」老教授問我。

我撓了撓頭,說:

「看了現場……我也挺生氣的,您放心,警方一定會追查到底,等抓到兇犯……把他們全請到咱學校當『老師』。」

老教授瞪了我一眼:「你小子是我帶出來的學生裡最滑頭的一個。」

「教授,您這話說的可不對。您說過,咱學醫的,得實事求是,不能有一點馬虎。」

「我怎麼就不實事求是了?你跟我還敢來『顧左右而言他』這套!」

「我這不是怕您再氣著嘛。你都這樣了,換了誰也不敢再跟您細說那什麼……再說了,您要說最滑頭的,那不還得數我師姐嘛。就我們局裡那大隊長,郭森,臉黑的跟鍋底似的,愣是拿我馬師姐沒轍。我可不敢跟她老人家相提並論。」

「你倆都不是省油的燈!」

老教授又瞪了我一眼,忍不住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林彤斜眼看著我,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我像以前做口頭總結一樣,跟老教授把我這段時間在總局的工作彙報了一下。

當然,對那些常理無法解釋的狀況全都閉口不提。

老教授聽完,滿意的點了點頭:

「馬麗也跟我說了,你這段時間的表現總算還盡人意。對了,你沒再幹那什麼狗屁倒灶的陰陽先生吧?」

我趕緊使勁搖頭:「沒有,絕對沒有。對了,教授,在實習期間,我還解決了一個重大私人問題。」

「什麼問題?」

「嘿嘿,我終於泡到妞了!」

「噗……」

林彤剛喝了一口水,聞言一下全噴了出來。

老教授抹了把臉,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

「爸……咳咳……」

林彤嗆得滿臉通紅,一邊咳嗽一邊抽出紙巾幫她老爺子擦臉。

又說了會兒話,我看看錶,對老教授說我該走了,改天再去學校看他。

老教授點點頭,卻忽然冷著臉對林彤說:

「我不用你照顧,你也走吧。」

林彤沒說什麼,起身從一旁拿起包挎在肩上,走到我身邊才回過頭對老教授說:

「別吃食堂,晚上我給你送飯。」

出了病房,我還有點發懵。

記得林彤說過,她也是醫學院的學生,是學心理學的……當時她還問我的導師是誰。

我的導師……林墨語……那個不苟言笑的老古板……竟然是她老子!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我老爸那麼古板,我卻嫁給了一個老頭?」林彤邊走邊問。

「還行吧,飛鵬哥只是老成持重……」

「別把哄我爸那套用在我身上。」

林彤斜了我一眼,忽然停下腳步,轉向我說:「我爸是真氣著了,他把大體被破壞的事都跟我說了。我的看法是……有人在找東西!或者說,是在找屍體!」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11
第三十二章 密道


聽了林彤的話,我不由的想起了屍體額頭上找到的硃砂。

破壞屍體的人應該是用那種參雜了特殊物質的硃砂在屍體的前額畫過符,然後又抹去了。

那的確像是在用符籙印證屍體是否有一定的特殊性……

我本來想把案子的具體情況說出來,讓林彤幫忙分析一下。

她卻有些心不在焉,說畢業這麼些年,自己的專業早忘的差不多了,只是聽父親念叨,所以才憑藉直覺隨口一提。說警方有專門的心理學顧問,根本用不上她這個局外人摻和。

想起上次在她家發生的事,我忍不住問:

「查到是誰害你了嗎?」

她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微微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轉過天,剛進局裡,就見馬麗在郭森的辦公室發火。

一問才知道,昨天她和兩個教授對福爾馬林池子里的兩具屍體進行了深入化驗。

程驢子和那個叫張帆的女生,死前竟有過性行為。

而且監控顯示,兩人是夜裡十一點左右偷偷溜進實驗樓,溜到大體庫的。

「混賬東西!」我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

程驢子和張帆的死很可能是因為正巧遇上了破壞大體的傢伙,是意外。

但兩人去實驗樓……竟是為了『找刺激』。

作為醫科生,連對實驗對象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難怪馬麗會大發雷霆了。

醫學院的大體遭到破壞,相關部門高度重視,警方成立了專案組,專門就此案展開調查,卻一直沒有進展。

三白眼把之前的幾起案子全都扛了下來。

雖然知道他背後肯定還有黑手,可無論怎麼審,他都不肯招供。

好在他被抓,老何的事有了著落,被判拘役四個月,卻是要年後才能放出來了。

這天早上起來,見徐潔提著菜從外面回來,我習慣性的摟住她,往她嘴上親去。

她想要躲開,我死皮賴臉的還是親上了。

一股甜腥的味道鑽入鼻腔,我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閉上了眼睛。

良久,兩人分開,徐潔噙著嘴唇看了我一會兒,小聲說:

「我……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不能陪你過年了。」

我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

吃完早飯,把她送到火車站。

「你不用下車了。」

「嗯,別關機。」

「嗯。你今天晚上要開鋪子,多穿點。」

我點了點頭,在她額角輕吻了一下。

目送她下了車,提著帆布袋走向火車站,我深吸了口氣,轉過頭朝著她的背影喊道:

「過完年回來,不要再走了!陪我一輩子!」

徐潔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讓我照顧你,我們別再分開了!」

徐潔依然沒有回頭,瘦削的肩膀抽動了兩下,低著頭走進了火車站的大門。

「異地戀啊?」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

轉過頭,就見一個制服筆挺的交警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依稀就是上次接徐潔時,打斷我倆打啵兒的那個傢伙。

我有些訕然的點了點頭:

「是啊……是『異地戀』。」

交警笑笑:「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

「謝謝。」

「不客氣,趕緊開走!」

……

入夜。

後街三十一號。

我一直沒有開燈,默默的坐在櫃檯後的藤椅裡,獃獃的看著卸下的那扇門板。

「徐先生……我能不能進來……」

門外忽然傳來的女人聲音將我從神遊中驚醒。

我皺了皺眉,拿起火柴,點著了牛油蠟,「進來吧。」

「嗚嗚嗚嗚……我死的好慘啊……」

一個穿著白色羽絨襖,長發披面的女鬼「嗚嗚」的哭訴著飄了進來。

沒等我反應過來,肉鬆已經撲到了『女鬼』身上……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用力搓了把臉,指著『女鬼』惱火道:

「你要是再拿這種事開玩笑,我們趁早絕交!」

『女鬼』一把拽掉長發,露出個油乎乎的大背頭,賊兮兮的瞄了我一眼,小聲嘀咕:

「開個玩笑而已,至於發這麼大火嘛。」

「以後不要拿這種事來開玩笑,這不好玩。」我悻然說了一句,忍不住搖了搖頭。

面對潘穎這個寶貨,一般人都很難真的發火。

這傢伙就是沒心沒肺,沒壞心眼,就是不著四六。

關鍵她好奇心比誰都重,知道我初一十五開鋪子以後,每次都會跑過來湊熱鬧。

見我看向門口,潘穎撇了撇嘴,「學校放假,嵐嵐她們回老家了。」

我說:「以後別再把我跟桑嵐往一塊兒扯,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和你一樣。」

「切,鄙視你。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

「徐先生,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瞪了潘穎一眼,抬手指了指後門。

「今天只有0度,你忍心讓我去後邊挨凍啊?」

「你也知道……行行行,後邊房門沒鎖。」我對這個貨是真無語了,都不知道她圖什麼。

把她趕到後邊,我運了會兒氣,才抬高聲音沖外邊說:「進來!」

……

「楚方舟……」

我在一道三角符上寫下名字和生辰,就著牛油蠟點燃了符紙,放進煙灰缸里。

「謝謝先生。」

「不客氣。」我看了看記錄的本子,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鬼說:

「對了,幫我轉告其他『人』,你是我在這裡接待的最後一個客戶。年初一不開門,年後何尚生會回來接手這裡。」

「好的先生。」男鬼點點頭,轉身飄忽走了出去。

「第十八個……終於結束了。」

男鬼走後,我自我安慰的說了一句,就想吹滅牛油蠟。

剛湊上前,忽然,門外匆匆走進來一個身影。

這人身材不高,頭垂的很低,燭光下看不清他的樣貌。

他徑直走到櫃檯前,也不說話,抓起硃砂筆,拽過記錄的本子,快速的在上面寫著什麼。

我反應過來,剛想看他寫的是什麼,他忽然抬起頭,朝著我咧嘴一笑。

「老何!」我大吃一驚。

這人竟然就是31號的主人,老何……何尚生!

「你不是在看守所嗎?怎麼會……」

我一句話還沒問完,眼前的老何突然臉色一變,「糟了!他們找來了!」

話音未落,我就感覺鋪子里的氣溫驟然下降,牛油蠟的火光快速的閃動了幾下,猛然間熄滅了!

我剛想去摸索火柴,耳邊卻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別動!憋住氣,別出聲!」

張安德!

我太陽穴猛一蹦,下意識的閉住了呼吸,靠在藤椅裡,一動也不敢動。

黑暗中就見老何似乎還站在櫃檯外面,門口卻又有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嘶……」這身影猛地深吸了口氣。

與此同時,我面前的老何猛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嚎,緊跟著就消失不見了!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我越發的不敢動,只是瞪大兩眼,看著門口那個身影。

借著外面微弱的光線,我看到那似乎是個女人,只看到她是短髮,卻看不清她的樣子。

讓我感覺毛骨悚然的是,這身影我竟感覺有些熟悉!

「徐潔!」我終於忍不住脫口叫道。

「糟了!」

這次在我耳邊響起的是老丁的聲音。

我本能的感覺不妙,卻又有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我無力的靠進藤椅,一動也不想動。

那身影猛地轉向我,黑暗中,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陣,竟然轉過身消失在了門口……

也就是在她消失的一瞬間,原本已經熄滅的牛油蠟,竟然晃了兩下,重新燃燒了起來!

我看了看一旁的水杯,卻感覺渾身無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喃喃的問: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周圍一片死寂,只有牛油蠟燭的火光隨著我的呼吸搖曳了兩下。

「丁福順!張安德!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猛然起身,重重的砸著櫃檯。

「吱呀」一聲,後門打開,一顆大背頭腦袋伸了進來,滿臉惶恐的說:

「禍禍,我在後屋裡發現了一些東西……」

「你跟著添什麼亂?關你他媽什麼事?」我紅著眼吼道。

「你別發火啊,我又沒得罪你……」潘穎帶著哭音說:「我……我在後邊的屋子裡……發現一條密道!」

「什麼?!」

我猛一愣,站起身走到後門,一把將她拽到院子里,「什麼密道?在哪兒?」

潘穎哆嗦著抬起手,指了指一側的偏房:

「那邊兒……廚房……我本來想著你快忙完了,想幫你煮碗麵,可……可忽然就感覺那裡……那裡不對勁,然後……然後我就發現了密道……」

「你幫我煮麵?」我狐疑的盯著她。

「你……你先去看看吧。」

潘穎避開我的目光,把臉轉向一邊。

我胡亂點了點頭,拽著她來到廚房。

看清裡面的情形,登時愣住了。

竇大寶是個吃貨,而且嘴特別挑,想吃什麼都喜歡自己燒。

所以從他暫時接手這裡後,我們對這院子……特別是廚房都很是熟悉。

可眼下看到的情形,卻不止讓我感覺陌生,還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

牆角的碗櫃被挪開了,碗櫃後面,竟然露出一個黑森森的洞口……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14
第三十三章 31號的秘密


「你為什麼會想到挪開碗櫃?」我下意識的問。

潘穎斜了我一眼,低著頭沒說話。

我轉過身,面對她沉聲說:

「我當你是朋友,所以有些事我沒有問,可你應該知道,有時候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潘穎抬眼看了看牆角的洞口,轉過臉看著我:

「你……你不想知道那裡面有什麼?」

「我……」

我沖她豎了豎大拇指,「你牛13。」

轉眼看向角落裡的地洞。

老何當初讓我幫他看鋪子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他說話有些不盡不實。

可我怎麼都沒想到,31號竟然暗藏了一條密道!

雖然是凌晨時分,可沒有人會在眼下這種情況還能按捺住好奇……

我摸了摸口袋,還是回到前面,先上了門板,然後把背包扛在肩上,拿起了桌上的牛油蠟,重又回到了廚房。

「你要下去啊?」潘穎顫聲問。

我回過頭瞪了她一眼,「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這密道……是我發現的,我有探索權!」

「你……」

雖然這一問一答幾乎沒什麼意義,我也還是忍不住氣得咬牙。

我走到牆角,看了看那個碗櫃,蹲下身,把牛油蠟伸進洞口。

「這個洞很奇怪,好像會吸收光線一樣……」潘穎趴在我肩後小聲說。

我斜了她一眼,掏出手機,打亮閃光燈照向洞裡。

的確像她說的一樣,這狹小到僅能容一個人鑽入的洞裡,像是具有能夠吸收光亮的能力。

無論是燭火還是閃光燈,最多只能照亮方圓一米的情形。

洞里似乎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氣蘊,能將探入的光源包裹在了一定的範圍內……

「你確定要下去?」潘穎問。

「你待在上面。」

「我……我有探索權……」

「你……好,後果自負。」

想到之前黑暗中看到的一幕,我再也懶得和她廢話,拿出一把竹刀塞在她手裡,擰了擰脖子,帶著滿心的疑惑和不能言喻的惶恐,轉過身,順著洞口的竹梯向下爬去。

這洞穴並不像潘穎說的那樣是什麼密道,更像是一個藏在暗處的地窖。

隨著腳踩竹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很快我就踏到了實地。

潘穎跟著下來,掏出手機擺弄了兩下,抬眼看向我:

「我手機……沒電了!」

我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兩下,把漆黑的屏幕給她看,同時看了看牛油蠟的火光。

「禍禍,我忽然有一種感覺。」

「什麼?」

我眯起眼睛,竭力想看清周遭的情形,卻仍然只能看清眼前有限的距離。

「這裡原先的店主,好像不是什麼好人。」潘穎拉著我的衣角小聲說。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應該不會,老何雖然財迷,但不是壞人。」

「禍禍,你不覺得這裡特別怪嘛,光應該是無所不在的,可在這裡根本就……就照不到……啊!!!」

潘穎忽然發出一聲尖叫!

我被震的一哆嗦,本能的反手將她攬在身後,驚怒交集道:

「你咋呼什麼?」

「有人……有人摸我的頭!」潘穎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我猛一激靈,下意識的握住她一隻手,往後靠了靠,低聲說:「別亂,我在。」

嘴上說著,心臟卻不爭氣的砰砰直跳。

我能夠感覺的出,這下面的空間並不大,也不可能太大。

但是我總覺得……燭火無法照到的詭譎黑暗裡,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而且……那東西是活的……

我一手拉著潘穎,一手舉著牛油蠟,原地轉了一圈。

最後目光鎖定在下來的梯子上。

按照常識……梯子肯定是搭在靠牆的一邊。

燭火照射的範圍有限,與其捨近求遠,不如先看看梯子後邊的情形,至少能夠判斷出,兩人眼下的處境。

我拉著潘穎,繞過竹梯,把牛油蠟伸向竹梯後方。

隨著燭火逐寸向前,猛然間,我就看見黑暗中露出一張人臉!

「啊!」

看到這張臉,我本能的尖叫起來,猛地甩開手裡握著的那個手腕。

我看到的這張臉不是別人,居然是潘穎!

她飆了一臉的眼淚,緊閉著眼,就縮在梯子後邊哆嗦著……

她在梯子後邊,那我剛才抓著的又是誰?!

「潘潘!」我低聲喊了一聲。

「哇……」

潘穎閉著眼睛一頭撲進我懷裡,「有人抓我……好多隻手一起抓我……禍禍,我們撤吧……」

「撤……」

我一陣無語,好半天才喘勻了氣,「你每次都是撞了南牆才想著撤!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你哪來那麼重好奇心?現在撤,我撤你妹……」

話說半截,我戛然閉嘴,眼珠隨著感覺慢慢的轉向後方。

「潘潘。」

「啊?」潘穎呻吟著抬起頭,臉上滿是眼淚鼻涕,卻仍是緊閉著雙眼。

我顧不上嘲諷她,緩緩把牛油蠟移向自己的肩膀,「你看看……看看我後邊有什麼……」

我是真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了。

因為我終於知道潘神鞭為什麼會嚇成這個慫樣了。

我感覺背後有超過十隻以上的小手……悄無聲息的搭在了我的背上!

潘穎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上面的淚珠隨之下落。

她緩緩睜開左眼,抬了抬頭看向我身後,驀地睜開另一隻眼,搖頭說:「啥都沒有……」

就在她睜開雙眼的同時,我感覺那十多隻小手猛然離開了我的後背。

我抿了抿嘴唇,勉強說:

「好吧,現在沒事了。你別閉眼睛……幫我盯著身後。我看看……看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一邊說,一邊攬著她往前邁了兩步。

不等我把牛油蠟挪到她身後,我就已經看到了她背後的情形。

那就是普通的泥抹的牆,牆上卻有著一個嬌媚女子的工筆畫像!

我正想把燭火移近,想要看清畫像的模樣,四周驀然光亮了起來。

那並不是耀眼的光亮,只是從昏暗到亮堂的過度。

但僅僅只是過度,卻讓我感覺眼前一晃,本能的眯起了眼睛。

等到我再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所謂的正常,是針對牛油蠟的燭火而言。

原先不能被照到的地方,此刻已經全然被光亮覆蓋顯露了出來。

可詭異的是,我面前牆上的女子畫像,卻消失不見了……

「禍禍,那裡有扇門!」潘穎忽然小聲說。

我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土牆愣了一下,退後一步,低頭看了她一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就是一個不足十平米的地窖,深兩米左右,四面全是土牆。

她手指的角落,卻有著兩扇不足一米高,對開的拱形木門!

木門很小,但卻中規中矩,就像是古代大戶人家的門戶,而且還刷了鮮艷的朱漆。

看著艷紅的小木門,我深吸了口氣,低頭看向貼在我懷中的潘穎,「神鞭,你怎麼看?」

潘穎咧了咧嘴,抬手抹了把臉上的眼淚鼻涕,含糊不清的說:

「來都來了,我想知道裡面有什麼。」

「有種。」

我點點頭,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轉眼看了看四周,拉著她大步走到那個角落。

我正想不管不顧的把門蹬開,潘穎忽然壓著嗓子說:

「我怎麼感覺,這好像是一座廟啊?」

「廟?」

我猛然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會這麼說了。

面前這兩扇門雖然小,外形卻像是古裝劇里看到的寺廟門戶一樣,不光刷了朱漆,而且上面還有一顆顆的銅釘。

只不過,銅釘和門一樣,都是縮小的……

「你猜這門裡有什麼?」潘穎小聲問。

我有些恍然的搖了搖頭,喃喃道:

「我只知道這門後應該包藏著31號的秘密……我太累了……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28
第三十四章 無眼神像


「廟門後邊會不會有機關啊?」潘穎貼在我後邊賊賊兮兮的問。

機關?

我愣了愣,反應過來翻了個大白眼。

這個貨絕對是傳說中豬一樣的隊友,什麼都還沒幹,先用豐富的想象力給自己施加壓力……

我亦步亦趨的走到小門前,摒著氣彎腰去推其中一扇門。

就在指尖碰觸到門扇的一瞬間,我感覺胸口突然傳來一陣森冷的寒意。

因為剛才的驚嚇,兩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一下寒意的侵襲使得汗水更加冷的像冰水,所以感覺格外的明顯。

這股寒意竟是發自我胸前佩戴的那顆陰瞳!

我猛地縮回手指,有些猶豫起來。

段乘風說過,陰瞳不屬於我們所在的世界,而是來自陰間的眼睛。

事實證明,在先後幾次的經歷中,當陰瞳傳來這種特殊的寒意時,都會有邪門的狀況發生。

就比如在醫學院的大體庫,陰瞳傳來這種特殊感應的下一秒,那對男女的屍體就暴走了……

潘穎拉了拉我的衣角,聲音有些發顫:

「這門後會不會關著什麼惡鬼……又或者什麼怪獸……」

「我……」

我回過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可就在我瞪她的時候,心裡忽然生出一種詭異絕倫的感覺。

我突然發現,她的猜測竟似乎有可能是真相。

陰瞳幾次有反應,緊隨而來的,的確都是屍體的詐起或者陰魂的侵襲。

陰瞳所感應到的,似乎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活物』!

我本能的有些緊張起來,也顧不上責怪她了,反手從包裡拿出了一把竹刀扣在手心裡。

一咬牙,再次抬手去推那門。

指尖感受到阻力,我不禁有些吃驚。

這門難道從裡面反鎖了?

如果真是那樣,那裡邊很可能真的有活物啊。

我下意識的看向潘穎,沒想到身前忽然傳來「砰」一聲悶響。

我嚇得一哆嗦,順著聲音一看,正看到一隻穿著馬靴的腳縮回來。

「我日……」

我有一種想把『神鞭』掐死的衝動。

什麼機關、惡鬼……怪獸,全都是這貨自說自話,到頭來她非但不小心謹慎,居然抬腳踹門!!

我已經顧不上掐死她了,因為那門竟然被她踹開了一道縫。

縫隙中,竟透出了一抹絢麗而神秘的紅色光芒!

潘穎低聲在我耳邊說:「是血光……」

我往後仰著脖子,幾乎是帶著哭音在她耳邊說:「你到底哪頭的啊?」

跟這個貨一塊兒,膽子再大的人,最後都得被她給活活嚇死……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我很嚴肅的警告了她一句。

不能由著她再攪合下去了,直覺告訴我,這門後隱藏的秘密很關鍵。

老何被羈押在看守所,絕不可能回來,可剛才他的確『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而且當那個女人的身影出現的時候,他消失了……

老何很可能出事了。

我把潘穎攬在身後,再次去推那門。

這一次我加大了力氣,才感覺出門後並沒有什麼阻礙,而是這小小的門扇,本身竟出奇的厚重。

門無聲的被推開,絢爛的光華透出,幾乎將門外的地窖也鍍上了一層血紅。

因為門十分低矮,所以從我們的角度只能看到這抹絢爛,卻不能完全看清門內的景象。

我小心戒備著緩緩蹲下身,往門裡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小小的門後,竟然是一堵牆。

那並不是完全封死的牆,而是真的像寺廟的格局一般,進入大門所見到的影背牆一樣,紅色的光華,就是從這堵牆後面透出來的。

牆上似乎有著某種圖案,可因為背後的光華太盛,完全掩蓋了牛油蠟的光亮,從我的角度和距離,無法看清那是什麼。

31號的地下怎麼會有這麼一座『寺廟』呢?

我心裡疑惑到了極點,咬了咬牙,推開另半扇門,貓著腰鑽了進去。

潘穎也跟著鑽了進來,兩人站在影背牆前,更覺得此間妖艷無比。

可奇怪的是,儘管站在牆邊,卻仍然看不清牆上的圖案是什麼。

整面牆都好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刻意遮擋掩蓋了起來似的。

我深呼吸了兩下,感覺呼吸並沒有障礙,決定不去管牆上的圖案,緩步朝著牆的一側走去。

剛走到牆邊,看清牆背後的情形,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裡……這裡真是一座寺廟!」

潘穎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只能是點了點頭,口舌發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沒錯,這裡的確是一座寺廟。

正前方是高高在上的大殿,兩側則分別是十多間廟宇中才有的房舍。

只不過這些房舍都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

這分明就是一座按照比例縮小了的廟宇。

雖然是『迷你』的,卻仍讓人感覺,整間寺廟有一種輝宏磅礴的氣勢。

絢麗的光華是從正前方的大殿中透出的,之前見到光華流露在外,我本能的以為,光源定然十分的耀眼奪目。

可現在才發現,大殿中透出的光源並不刺眼,而是一種血紅中流動著炫麗姿彩的光芒。

整間寺廟的面積不超過一個籃球場,所有建築在這光華的籠罩下,雖然氣勢磅礴,卻沒有絲毫的莊嚴肅穆,反倒透著一股子迷幻般的妖異。

我抬頭看了看,高度最多不超過兩米五。

頂部和影背牆一樣,也被某種我們不了解的物質包裹。

乍看上去,倒真像夜幕蒼穹。

我和潘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邁步朝正殿走去。

來到殿外,透過敞開的大門,看清殿中的情形,兩人都驚呆了。

殿里正中供奉著一尊神像,卻不是什麼佛陀菩薩,而是一個髮髻高盤,穿著古代衣裙的女子形象。

這女子非但沒有所謂的寶相莊嚴,反倒是嘴角掛著一抹嘲諷般的笑意。

更詭異的是,這神像眼睛的位置竟然是平的,沒有眼珠,連眼窩也沒有……她根本就沒有眼睛。

看清神像的同時,也最終看清了徇爛光華的來源。

那居然是神像左手中一朵小小的紅色花朵。

無論是去旅遊,還是在網上,我都沒有見過類似的神像。

女子的神像並不多見,而且就我見過的而言,無論是以女身示人的觀音大士,還是八仙之一的何仙姑,都是手拈楊柳或者荷花,姿態十分的美好,給人一種祥和的感覺。

然而眼前的神像手中的花朵雖然絢麗,姿勢卻非常怪異。

它的左手並不是拈的蘭花指,而是在小腹前虛握成拳狀,那朵小花,就像是被囚禁在這拳頭裡……

神像的詭異還不止這些,它左手握花,右手卻是藏在身後。配合嘴角的嘲諷笑容,讓人越發感到詭譎邪異。

兩人在正殿前呆了好一會兒,潘穎才喃喃的說:

「這花好漂亮,是真的花,還是寶石啊?」

我盯著神像的左手愣了會兒神,同樣喃喃道:

「忘川河畔,彼岸花開,花葉不相見,生生相錯……」

「你說什麼?」潘穎問。

我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感覺似乎有種無形的魔力,令我不由自主的弓身走進殿裡,在神像前盤膝坐了下來,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嗚……」

火車的汽笛聲響起,綠皮的老式列車駛入站台。

「小福,你在這裡等著,別亂跑,我去給你六姥爺打個電話。」

「姥爺,你給我五毛錢唄。」

「你要錢幹啥?」

「嘿嘿……那邊賣的那個,好像挺好吃的。」

「你個貪吃鬼、小禍害……給你,買完了還回這兒,等著我哈。」

我接過姥爺遞來的幾張毛票,顛顛兒的跑到路邊一個小攤前。

「叔,這是啥?」

「糖糕,白糖糕。」

「咋賣的?」

「兩毛一個,三毛錢倆!」

「五毛錢幾個?」

擺攤的大叔忍著笑看了我一眼,「小機靈鬼,給你四個行了不?」

我接過白糖糕,轉過身,剛要往嘴裡送,忽然感覺有人在看我。

一扭頭,就見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閃著盯著我……我手裡的糖糕。

那是一個小女孩兒,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六七歲的樣子。

她很瘦,穿著一身很破舊的小男孩兒的衣服,就那麼抿著薄薄的嘴唇,眼巴巴的看著我手裡的糖糕。

我低頭看了看,走上前,拿了一個糖糕遞給她,「給你一個。」

小女孩兒沒接,轉過頭往身後看了看,回過頭,看著糖糕吞了口唾沫,卻仍是沒有接。

「拿著吧,我一共就四個,請你吃一個,我吃一個,另外兩個得留給我姥爺。」

小女孩兒終於伸出手把糖糕接了過去,張開小嘴咬了一小口,抬眼看著我笑了。

「呃……你是豁牙。」

小女孩兒故意朝我呲了呲那少了一顆的門牙,像是很著急似的,張開嘴又去咬糖糕。

可是剛咬到嘴裡,旁邊猛然揮來一個蒲扇般的大巴掌,「啪」的扇在了她嘴上。

「誰讓你吃東西的!」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惡狠狠的說著,又一巴掌拍在小女孩兒頭上。

看著被打掉的白糖糕,再看看被打的腫起半邊臉,眼裡包著淚卻不敢哭的小女孩兒,我一下就火了。

「你打她幹啥?是我給她吃的!」

「滾一邊兒去!」那人一把將我推倒,拉著小女孩兒走進了人流。

「我日你大爺!」

看著全都掉在地上的糖糕,我火更大了,從賣糖糕的爐子邊上抄起一個火鉤子,朝著人群中追去。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30
第三十五章 毛小雨


那人見我追來,似乎知道人多,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竟把小女孩兒抱了起來,快速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我從小性子就野,無端端吃了這麼個大虧,哪肯善罷甘休,只是咬著牙拚命追。

很快,那人就跑出鬧市,穿過鐵軌,跑進了一個小樹林。

追到樹林邊,我有些發怵了。

可就在這時,樹林深處突然傳來那個小女孩兒的慘叫聲。

我一下子血沖頂門,不管不顧的跑進了樹林。

順著聲音追了一陣,猛然就見那個小女孩兒一個人站在一棵大樹下。

我正攥著火鉤子四下找那個男人,小女孩兒忽然大聲喊:

「你快跑!快跑!」

我剛一愣神,就聽樹後傳來那個男人的聲音:

「養不熟的白眼狼!」

男人閃身出來,狠狠一巴掌拍在小女孩兒的頭上。

「你打她幹啥?」我瞪著男人,驀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她親戚,你是人拐子吧?」

男人眯著眼上下打量我一眼,忽然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盯著我陰測測的說:

「小崽子,竟然還是一副陰身。你自己送上門來,只能算你倒霉了。」

說著,就撲過來要抓我。

我轉身就跑,頭也不回的跑了十多米,閃身躲到了一棵大樹後邊。

「看你還往哪兒跑!」

男人冷笑著,猛地跳到了樹後。

我壓根就沒在樹後停,一閃身進去就踮著腳尖圍著樹繞了一圈。

繞到他身後,摒著氣跳起來,雙手抱著火鉤子照他後腦勺上砸去。

「啊……」

男人發出一聲慘呼,撲倒在地上。

「我跑你奶奶個腿兒!」

我這才罵了一句。

攥著火鉤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兩步,看清男人的樣子,我嚇得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他的後腦上竟被我砸出個窟窿,呼呼的往外冒血。

「我殺人了……」

我是真怕了。

殺了人是要被警察抓,是要被槍斃的……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他一定是人拐子,一定是……要是親戚,咋能那樣打孩子。」

我自我安慰著,轉身朝著小女孩兒的方向跑去。

見小女孩兒還站在那裡,我走過去小心的問:

「那男的是你什麼人啊?」

「他……他是我師父。」

小女孩兒一說話,嘴裡竟都是血。

我扳著她下巴往她嘴裡一看,頓時氣得冒火。

她一邊的牙居然被那人打的掉了好幾顆,一邊的臉這會兒都腫成饅頭了。

「屁個師父!什麼師父也不能把人打成這樣,你還是個孩子呢!」

我拉起小女孩兒的手,邊走邊說:

「我帶你找警察去!就算槍斃我也認了!就是可惜了,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想到娶媳婦兒,我心裡一陣難過。

村裡老憨叔剛娶的媳婦兒,那叫一個漂亮啊。

這趟跟姥爺出門前,老憨叔剛跟鄰村的幾個二流子打了一架。

因為那幾個二流子在集市上追著老憨嬸子問她,胸前揣的倆饅頭是什麼餡兒的。

我當時就在邊上呢,也不知道啥情況,老憨叔就衝過去,跟那幾個人打起來了。

反正老憨嬸兒是真漂亮,她懷裡揣的饅頭,到底是什麼餡兒的,為啥整天都在懷裡揣著呢……

天上忽然響起一個炸雷,緊跟著就下起了大雨。

我拉著小女孩兒沒頭沒腦的一陣亂跑,終於認清一個現實……我們迷路了。

我跟姥爺是傍晚下的火車,雨一拍下來,天很快就黑了。

眼看雨越下越大,我不得不找了個樹洞,和小女孩兒一起躲了進去。

「你冷不冷?」我上牙打下牙的問。

「不冷……」

「你穿這麼少,怎麼能不冷?張嘴就說瞎話,怪不得你豁牙呢。」我一邊說,一邊把褂子脫下來給她披上。

「你叫啥?」我抱著肩膀問。

「我叫毛小雨。你呢?」

「我叫徐福安,不過我不喜歡我的名字。我們村裡的人,都管我叫大禍害。」

「警察為什麼要槍斃你啊?」

「我……我把你師父給殺了,殺人償命……」

剛說了一半,我就看見雨裡有個人朝這邊走來。

我以為是姥爺來找我了,心裡一喜,可是剛要出去,忽然發現這人不是姥爺。

等這人走近了些,看清他的樣子,我嚇得魂兒都沒了。

這人竟然是被我打死的那個男人!

「鬼……」

我悚然的想到。

回過頭,見毛小雨用兩隻手捂著嘴,朝我搖頭。

看著她腫起的臉,我咬了咬牙,往樹洞裡挨了挨,攥緊了火鉤子。

那男人搖搖晃晃的來到跟前,竟然解下褲腰帶甩到了一根樹枝上。

然後堆起兩塊石頭,掂著腳把頭伸進了褲腰帶綁的套裡。

接著蹬開石塊,不斷的懸在半空踢騰著兩條腿,嘴裡發出「呃呃」的聲音。

我被這一幕嚇懵了。

他不是鬼,鬼是不會上吊的,他還是人!

「快跑,快點跑!」毛小雨忽然拉著我鑽出樹洞,冒著雨往前跑去。

我也不管了,也不辨方向,只是拉著她的手沒命的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感覺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再也跑不動了,腦袋也一陣一陣的發懵。

就在我感覺支撐不住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就看見前面一棵大樹底下蹲著幾個人。

這些人圍成一圈蹲在那裡,都低著頭,像是在刨什麼東西。

毛小雨忽然拉住我,「別過去。」

感覺腦袋越來越昏昏沉沉,我有點急了,「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他們穿的衣服那麼破,肯定不是壞人,他們能帶我們出去……」

我拉著她跑到那幾個人跟前,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大叔……」

剛喊了一聲,那幾個人就都轉過了身子。

一看到這幾人的正面,我整個人都嚇麻了。

這些穿著破爛的人,不是低著頭,而是壓根兒就沒有頭!

「鬼啊!」

我尖叫一聲,拉著毛小雨就想跑。

哪知道一轉身,就見好些個人影從四面八方朝著這邊走來。

這些人有的沒腦袋,有的腦袋只剩下半拉,有的只有半邊身子……

「嘿嘿,小崽子,我看你往哪兒跑。」

聽到這個聲音,我更加如墜冰窖。

那個上吊了的男人竟從一邊的樹林里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滿臉血糊糊的人。

毛小雨忽然擋在我身前,「師父,你放過他吧,我聽你的話,以後什麼都不吃,只吃魚骨頭,只喝井裡的水。」

吃魚骨頭?

喝井裡的水?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瘦小的身影,憤怒再一次充斥了全身。

魚骨頭怎麼能吃,那都是喂貓的。

井裡的水都是苦水,我們村裡現在喝的水都是用板車從鎮上拉的……

「臭丫頭,滾開!」

男人來到跟前,揪住毛小雨的頭髮,狠狠的把她甩到了地上。

瞪著我猙獰的笑道:

「小崽子,本來我還想收你做個童子,沒想到你居然敢打我。現在老子改主意了,你既然是煞體陰身,那就跟著我,做個鬼童好了,嘿嘿嘿……」

「師父,你饒了他吧,我以後都聽你的話……」

毛小雨嘴裡央求著從地上爬起來,剛蹣跚的走到男人身邊,就被他狠狠一腳踹了出去。

「你別再打她了!」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舉起火鉤子朝著男人撲了過去。

男人猛然退後兩步,嘴裡大聲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我忽然感覺渾身冰涼,同時有無數只手抓住我,把我整個人舉了起來。

「百鬼分屍,你以後就是鬼童了!」

男人惡狠狠的說了一句,又大聲念起了我聽不懂的話。

我被那些鬼手舉在空中,卻沒有感到恐懼,心裡只有憤怒。

「師父……」

「滾開!」

毛小雨被男人拎起來,重重的甩在了一棵大樹上。

小小的身子順著樹幹滑到地上,閉著眼睛,再也不動了。

「王八蛋!啊……啊……啊……」

我的憤怒徹底出離,卻只能瘋狂的大叫著宣洩。

叫聲中,我忽然感覺那些抓著我的鬼手,竟然開始一隻只、一雙雙的鬆開了我。

原本兇狠的男人竟漸漸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你是……九陰煞體!」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33
第三十六章 泥娃娃


  “你居然是九陰煞體,惡鬼之身!”

  男人驚恐的說了一句,竟然轉身就跑。

  可是沒跑幾步,那些原本抓著我的鬼就都向他撲了過去。

  最後幾隻鬼手在我的叫聲中鬆開,我猛然摔在了地上。

  我感覺一陣暈眩,勉強看了那個叫毛小雨的女孩兒一眼,目光漸漸模糊起來,最終失去了意識……

  “原來是她……毛小雨……”

  我緩緩睜開眼睛,呆呆的看著神像手中的那朵紅花。

  “禍禍,你在幹嘛?這裡好像不是和尚廟,你怎麼還參起禪來了?”潘穎往裡探著腦袋問道。

  我抬眼看了看神像的臉,緩緩站起身,弓著腰走出了大殿。

  “咋回事?我還以為你要出家呢。”潘穎小聲問。

  我搖了搖頭,好一會兒才說:

  “我不知道這神像是誰,可她手裡的花,應該是彼岸花。”

  “彼岸花?那是什麼花?”

  “是陰間的花,也叫引魂花,生長在黃泉冥海,忘川河畔,是冥界的接引之花。”

  “這……這裡怎麼會有彼岸花?這花是……是幹什麼用的?”潘穎有些結巴的問。

  我只能是又搖了搖頭,“我只是聽風水劉說過,彼岸花能喚醒人的記憶,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有彼岸花。”

  潘穎瞪大眼睛問:

  “喚醒記憶?你想起什麼了?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的?”

  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姥爺是樸實的農民,生活節儉,很少出遠門。

  記憶中,他只帶我坐過一次火車。

  那一年,我七歲,是姥爺的一個叔叔去世,他帶著我,去東北的一個山村奔喪。

  那一次,我發了三天高燒。

  我忘了什麼時候下的火車,記憶中多了一片空白。

  隨著時光的流逝,我幾乎想不起這件事。

  可那光彩琉璃的幽冥之花,替我補回了那段記憶。

  我想起了那副從河裡撈上來的鐵棺材。

  棺材裡的那具女屍,被我親手舒展開了蜷縮的像貓兒般的身體。卻在失蹤後,至今沒能找到。

  而屍體失蹤的當天,原本李蕊的靈牌,上面的字,變了。

  靈牌燒了,但我至今仍清楚的記得,上面寫著:

  徐氏亡妻,毛小雨……

  “我現在可以肯定,這裡的老闆,那個老何,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潘穎忽然說。

  我皺了皺眉,看向她,“你憑什麼這麼說?”

  她指了指大殿中的神像:“你覺得這像正經菩薩嗎?”

  “別瞎指!”我忙將她的手拍下來。

  潘穎悻然瞪了我一眼,又指著另一邊,“你看看那邊。我要是沒猜錯,那個何尚生表面上是幫鬼超度,背地裡卻躲在這裡用巫蠱娃娃害人。”

  “巫蠱娃娃?”

  我愣愣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登時就呆住了。

  剛才進到這無名廟宇的時候,兩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大殿中的流光溢彩吸引,一路過來都目不斜視。

  這時被她一指,才透過一邊偏房的窗櫺,看到偏房裡的情形。

  “誒,你又發什麼呆?”潘穎推了我肩膀一下。

  我渾身一震,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邁步走到那間偏房門口。

  寺廟中的建築都是縮小的,只有‘宏偉’的大殿勉強能容一個人弓身走進去。

  兩側的房舍屋脊也只有一米多一點,成年人是怎麼都進不去的。

  見房門關著,我閉了閉眼,睜開眼伸手把門推開。

  裡面的情形更是一覽無遺。

  正對著門,就是一張條案。

  條案上除了兩個靈牌,還有兩個手工拙劣的泥娃娃!

  “你不覺得這娃娃很邪嗎?這就是用來扎針的巫蠱娃娃。”

  潘穎又指了指兩個靈牌:“你瞧瞧,關笙、周敏,就倆名字,真要是供奉誰,木牌上能這麼寫嗎?

  還有,你瞅瞅,這倆娃娃的腳還用紅繩綁在一起,這是害了人家一對兒啊!”

  “紅繩?”

  我恍然的看了一眼綁在兩個娃娃腳上的紅繩,忍不住呼吸粗重起來。

  急著走到一旁,推開了另一間偏房的門。

  “況風,何玲……”

  見我接連推開偏房的門,潘穎雖然不明就裡,卻也猜到了我的用意。

  跑到另一側,一邊推開房門,一邊說:

  “李東尼,海北燕;丁歡,黛小樓……”

  “徐禍!”

  聽她喊我的名字,我並沒有回頭,只是快速的推開其它偏房的門。

  “禍禍!這裡有你的名字!”

  我渾身劇震,轉過身,幾個箭步沖到跟前。

  透過房門,就見條案上同樣是兩個靈牌,泥娃娃卻只有一個!

  潘穎轉過頭看著我,不由自主的呼吸急促:

  “只有一個泥娃娃,那木牌上是你的名字……另一個木牌……毛小雨,毛小雨是誰?”

  我盯著只有‘毛小雨’三個字的靈牌呆呆的看了一陣,目光轉到那個泥娃娃的腳下。

  潘穎靠近我,咽了口唾沫說:

  “這紅繩好像是被燒斷的,照道理,之前‘你’旁邊應該還有一個叫毛小雨的泥娃娃。”

  我恍然的點了點頭,身子止不住的哆嗦。

  “日月交替,時間到了,快走!”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耳邊說道。

  “喜子?”

  “快走!帶上那娃娃!”

  聽張喜聲音急促,我來不及多想,伸手把條案上的泥娃娃拿了起來,拉著潘穎往影背牆快步走去。

  “趙奇!”

  聽潘穎驚呼,我猛然轉過頭。

  隔著窗簾,就見一間偏房中的靈牌上赫然寫著‘趙奇’的名字。

  我剛要推開門,卻聽張喜急切的說道:“快走!”

  話音未落,腳下的地面忽然震動起來。

  “臥槽,這裡要塌了?”潘穎驚呼。

  “走!”

  我顧不上去看另一個靈牌上是誰人的名字,拉著她就往外跑。

  潘穎邊跑邊扭頭看,忽然大叫:“她也在這兒……”

  感覺地面震動劇烈,我再也不敢回頭觀望。

  只是將那個腳上綁著紅繩的泥娃娃抱在懷裡,拼命的往前跑。

  繞過影背牆,跑到小門前,我急著把潘穎推了出去,剛跟著鑽出門,就聽身後傳來一陣轟然巨響。

  兩人被這響聲震得雙雙抱著頭縮在了地上。

  良久,感覺震動平息,我甩甩頭,抬起頭,卻只見漆黑一片。

  牛油蠟還攥在我的手裡,我剛想去摸打火機,面前卻亮起一道白光。

  光芒中,就見潘穎滿臉震驚的瞪大眼睛看著我:

  “手機自己開機了……”

  “先上去再說。”我拉她起身。

  “廟門不見了!”她忽然低呼。

  我猛然轉過身,順著她手機的閃光燈一看,牆角那兩扇朱紅大門果然消失了蹤影。

  我一陣細思極恐。

  廟門沒了。

  如果不是張喜提醒,我和潘穎及時出來,那我們現在會在哪兒……

  我打亮自己的手機,四下看了看。

  這就是個普通的地窖,一個角落裡,還堆著……堆著一小堆圓白菜……都快成菜乾兒了……

  沿著竹梯回到上面,回到廚房裡。

  我和潘穎眼對眼的愣神。

  “我看到有一間屋裡的靈牌,是……是小狄姐!”潘穎忽然說。

  “狄金蓮?”

  “嗯。”潘穎點頭。

  “有沒有看清楚另一個靈牌?”我問。

  “沒有。”

  回到前面的鋪子裡,天已經濛濛亮了。

  我靠在鋪了棉墊的籐椅裡,呆呆的看著擺在櫃檯上的泥娃娃,久久無語。

  徐潔的身影浮現在我腦海……

  “天冷了,夜裡開鋪子,加個墊子吧。”

  ……

  潘穎看著泥娃娃說:

  “我之前好像想錯了,這好像不是巫蠱娃娃。這些娃娃都是一對兒一對兒的,都是一男一女,還都系著紅繩,好像是……像是月老配婚似的。可為什麼……為什麼就你這個是單個兒的啊?”

  “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我喃喃說了一句,驀地拿起手機,撥出了徐潔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著這機械般的播報聲,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了火車站前,徐潔離去時的背影……還有她那個洗的發白的帆布包。

  “老何……”

  想起老何之前的舉動,我連忙拿過櫃檯上的本子。

  “媽的!”

  看著被撕去一頁的痕跡,再看看敞開的那扇門板,我忍不住爆發出一聲狂叫!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36
第三十七章 消失的扳指


我可以肯定,之前絕對不是幻覺,老何的確回來過,而且在本子上寫了什麼東西。

可沒等我看清他寫的是什麼,潘穎就說在後面發現了『密道』。

就在我和她去到那神秘的『廟宇』時,本子的一頁卻被人撕走了……

潘穎反應過來,說:

「你趕緊看看,有沒有留下印子。」

「不用看了,毛筆怎麼可能留下印記。」

我強制調整著情緒,太陽穴卻猛地一蹦,「肉鬆!肉鬆呢?」

潘穎頓時也瞪大了眼睛,大聲喊著肉鬆的名字。

我趕忙把泥娃娃放進包裡,找了把電筒和潘穎一起跑了出去。

一直找到天亮,找遍了附近幾個街道,都沒有找到肉鬆。

潘穎帶著哭音說,肉鬆會不會是被偷狗賊偷走了。

我搖頭,說一定不會。

嘴上這麼說,我心裡卻難過萬分。

肉鬆雖然是土狗,卻是條忠誠的好狗,如果有陌生人進來,它一定不會任憑那人拿店裡的東西。

肉鬆一定是去追撕走本子的人了,但一去不回,很可能已經……

老何寫了什麼?

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撕走那一頁?

「嗡……嗡……」

電話是沈晴打來的。

「喂,東城看守所打來電話,老何被送進了醫院。」

老何果然出事了……

趕到東城醫院,沈晴和林東等幾個看守所的人員都在。

我問沈晴,老何現在怎麼樣了。

一旁的林東低聲說:

「凌晨時分,我們的人通過監控,看到老何把頭蒙在被子裡。有同事感覺不對,就去監室查看。結果就發現……」

林東忽然皺著眉頭把兩隻手反過來,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差點把自己掐死。」

「把自己掐死……」

沈晴說:「現在人已經搶救過來了,醫生說他因為大腦長時間缺氧,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問。

林東看著我說:「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想起凌晨時分老何回到31號的情形,我大腦一片混亂。

來到加護病房,病床上,老何渾身插著各種儀器和管子,兩眼鬆弛的閉著,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仔細的查看了一下他頸部的瘀痕,吃驚的發現,林東說的有可能是事實。

老頭是反手掐著自己的脖子,造成了足以阻滯呼吸、幾乎致命的創傷。

掐死自己……一個人怎麼可能掐死自己?

「徐潔沒跟你一起過來?」沈晴問。

我明白她的意思,徐潔是老何在這裡唯一的親戚。

可是徐潔走了,而且我開始覺得,她未必和老何有親戚關係。

我想了想,說徐潔昨天回老家了。

林東說老何弄成這樣,不可能再回去服刑了,他被移交看守所時,被扣留了一些隨身物品,問我們是不是要幫他認領。

我點了點頭,走到病床的另一側,想替老頭掖下被角。

不經意間卻發現,他被子下面的手姿勢似乎有些不對。

掀開被角一看,我頓時猛一愣。

他的左手竟拿捏著一個古怪的手勢。

大拇指扣著無名指,另外三根指頭不同程度的彎曲著……

「是他!!!」

我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短時間內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這個手勢我見過。

不但見過,我在很久以前,我應該還見到過拿捏了同樣手勢的那個人!

只不過老何此刻拿捏手勢用的是左手,而那人用的是右手……

我看了看老何的左手,抬起自己的左手,試著比出相同的手勢。

可我忽然發現,無論怎麼比劃,都和老何的手勢不太一樣。

我索性蹲在病床前,仔細查看老何的左手。

細看之下,終於發現了蹊蹺……

離開病房前,我下意識的扭過頭,想再看老何一眼。

我突然看見,老頭一側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竟似乎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

和沈晴一起來到看守所,林東問我們用不用看事發時的監控。

我說不用。

這種事本來就匪夷所思,看了也得不到答案,只能徒增疑惑。

清點認領了老何的物品,離開看守所,我徑直回了家。

到家以後,立刻關上房門,從柜子的底層拿出一個牛皮紙袋。

我從包里拿出老何的那袋東西,拿著紙袋走到書桌旁坐了下來。

把他的東西一樣樣擺在桌上,然後從紙袋裡拿出一張黑白照片,和一把銅鑰匙。

照片和鑰匙是我所謂的父親徐榮華,去世前立下遺囑留給我的。

照片原本是三個男人站在一座『廟宇』前拍的,可當我把照片拿回家后,『廟宇』不見了,三個男人都變成了雙手反剪,跪在地上的姿勢,他們的頭都被『砍掉了』。

我把桌上的所有東西看了一遍,最後把照片放在桌上,用手指點了點中間那個穿著中式褲褂的無頭人。

片刻,拿過一張紙和一桿鉛筆,在遙遠的記憶中搜索著,緩緩在紙上描畫起來……

「真的是他?」

看著紙上鉛筆勾勒的人像,我靠進椅子裡,點了根煙。

我沒什麼繪畫根底,但作為醫科生,對人體的肌肉結構十分的清楚,所以也還是能大體畫出一個人的主要面部特徵。

我不能確認,我畫出來的,就是照片裡中間的那個男人。

因為我第一次看到照片時,除了右邊那人看不清臉,其餘兩人都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然而我畫出來的,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我依稀記得,這人的樣子和照片裡中間那人的樣貌極其相似。

我見過的這個中年人,卻是我不久前才想起來的。

他是我七歲那年,跟姥爺去東北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男人……毛小雨的師父!

假使說……按照那女人的說法,最左邊是我從沒見過面的爺爺,中間那人是毛小雨的師父……右邊那個很像是我在狄家老宅見到的『月白長衫』又是誰?

三者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又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我只覺得腦漿欲裂。

不經意間看到桌上的一件東西,順手拿了起來。

那是從看守所認領回來的老何的物品。

是一個扳指。

憑感覺,扳指的材質應該是某種動物的骨頭。

我順手把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除了淺淺的涼意,沒有任何感覺。

看著自己的左手,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個古怪的手勢。

下意識的比劃了一下……

「不可能,正常人不可能做出這個手勢!」我煩躁的把煙掐滅。

在醫院我仔細看過老何的左手,發現他的拇指比正常人要短。

那並不是殘疾,而是和其它手指不成比例的粗短。

所以他才能在拇指扣住無名指的指尖時,擺出那種怪異的手勢。

在照片沒有發生變化前,中間那人也曾比出同樣的手勢,而且同樣不顯得突兀。

這麼看來,中間那人右手的拇指也短了一截。

只不過他現在沒了腦袋,雙手背在身後跪在那裡。

我兒時的記憶也已經模糊到找不出這一細節。

這一點,已經不能夠印證了……

「嗡……嗡……」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我不禁一怔。

我拿起電話接了起來:「喂。」

「喂,徐禍。嵐嵐她們可能出事了!」聽筒里傳來季雅雲急切的聲音。

我不禁皺了皺眉:「別著急,慢慢說。」

「我們現在在鳳溪縣,嵐嵐和姐夫他們……他們不見了!」

「你們不是回蘇州了嗎?怎麼去了鳳溪?」

「我們是專門過來看望野老先生的,他幫過我們……可是到了這裡,沒多久……嵐嵐他們就都不見了!」季雅雲帶著哭音說道。

「野郎中?」聽她的聲音似乎有些空曠,我忍不住問:「你現在在哪兒?」

「我現在在牛眼溝,野老先生的家裡!」

「鳳溪縣……牛眼溝……你現在打給我有什麼用……」

電話里忽然傳來「刺啦刺啦」一陣雜音,緊接著就斷了。

我剛要再打過去,趙奇卻先打了過來。

「喂,趙哥。」

「局裡剛接到鳳溪縣打來的電話,殷六合死了。」

「什麼?野郎中死了?」

「對,之前裴少義等四起命案和醫學院屍體損毀案在警方內部網上發布了協查文件。當地警方接到報案,確認殷六合於今天上午9點鐘左右被發現死在了縣裡的新居裡;死狀和裴少義等四人的死十分相似。所以他們打電話給我們,要求協查。」

「我馬上來局裡!去鳳溪!」

我抹了把額頭,又補了一句,「趕緊讓當地警方派人去牛眼溝野郎中的家裡!」

掛了電話,我急著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

剛把照片和鑰匙裝回牛皮袋,猛然間就愣住了。

老何的扳指呢?

我剛才明明把它戴在左手大拇指的?

我胡亂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那個骨頭扳指,索性不去理會,收拾好東西匆匆出了家門。

趕到局裡,趙奇已經做好了準備。

上了他的大吉普,兩人直奔鳳溪縣……


-第四卷  完-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39
第五卷  陰陽宅

第一章 牛眼溝


車開出局裡,我拿出手機打給季雅雲,一直都沒能打通。

打給桑嵐,卻提示不在服務區。

趙奇問明了狀況,沒有多說,拉響警笛,沿著高速一路狂飆。

我能感覺出,他比先前陰鬱了許多,知道是『蕭靜』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心緒,在帶來希望的同時,也讓他感到憂慮。

我很想安慰他幾句,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我見到了『蕭靜』,而且見過兩個。

兩個『蕭靜』,無論哪個說出來,似乎都不能對他現在的心情起到安慰的作用……

原本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在趙奇的一路風馳電掣下,只用了兩個半小時。

期間當地警方打來電話,說他們的人已經趕到了牛眼溝殷六合的家裡,並沒有發現特別情況。

又花了四十多分鐘,車開到一個荒僻的小村落。

迎接我們的,卻只有一個鄉派出所的年輕民警。

雙方做了簡單的介紹后,趙奇急著說:

「快帶我們去殷六合家。」

「好。」

那個姓馮的民警很乾脆的答應一聲,卻走到一輛老舊的挎斗摩托車旁,邁腿跨了上去。

「這是幹嘛?」趙奇問。

馮警官訕訕一笑說:

「牛眼溝離這兒還有二十多公里呢,汽車根本開不進去。」

無奈,我和趙奇只能搭他的摩托車趕往牛眼溝。

正如馮警官所說,一路上路況十分的差,到了後來,別說汽車了,就連偏三輪都跟狗騎兔子似的一蹦一躥的。

到後來趙奇顛的直擰眉毛,說:

「殷六合怎麼住在這種鬼地方?桑嵐她們之前是怎麼找到他的?」

「趙隊長,你們可能還不知道,野郎中,也就是殷六合,在我們這兒名頭可響了,他自稱是野郎中,可當地人都叫他活神仙!每年都有不少人從縣裡,甚至是從外省來找他平事。

我說這些你們可能不信,覺得是迷信,可有些事吧,不信還真不行。就比如說離這兒不遠的水牛槽水庫,一年前開始修水庫的時候,工程隊總出事,前後一共死了兩個工人,還死了一個水利工程師。

後來我們江所長說,要不就請野郎中去看看?水庫必須得修,上面只能同意去找他試試。野郎中到水牛槽看了看地勢,就讓所有人離開那兒,他自己在水牛槽待了一晚。結果從那以後,工程隊就順順利利,再沒出過岔子。

要我說,這世上的確有高人。高人可不就得隱居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嘛。」

說話間,他把摩托停在一條小溪邊,指著上遊說:

「摩托也開不上去了,再往上走一會兒,翻過那個山崗子就到了。」

眼看日頭偏西,我不敢耽擱,和趙奇、馮警官一起沿著溪流往上走。

很快,三人就爬上了馮警官所指的那個山崗。

可就在爬上山崗的一瞬間,馮警官突然「啊」的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趙奇問。

「不……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院子不見了,野郎中的家……他的家不見了!」馮警官緩緩轉過頭,滿眼都是驚恐。

沒等我和趙奇弄清楚狀況,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極恐怖的事一樣,整張臉竟都因為恐懼扭曲起來,身子也抖得像篩糠一樣。

「你冷靜點……」

趙奇剛說了一句,他忽然發出「啊」的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竟轉過身朝著一邊跑去。

我和趙奇都懵了,追了幾步,卻見他一下跳進了溪水,瘋了似的蹚過溪流,爬上對岸,頃刻間跑的沒了蹤影。

「他是不是神經病?!」趙奇惱火的說道。

我剛想說什麼,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季雅雲打來的。

我剛要接,不經意間,就見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一些青苔,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黑褐色的粉末。

我顧不上多想,接起電話,就聽季雅雲哭著說:

「我找不到嵐嵐她們了……徐禍,我不舒服,我害怕……」

「你冷靜點,聽我說……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牛眼溝,在野老先生家裡,不知道為什麼,我找不到嵐嵐她們,我……我走不出去了!」

「牛眼溝……」

我快步走上山崗,朝下方掃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一個山溝里,對著話筒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說:

「別怕,我已經到了,你現在告訴我,野郎中的家什麼樣,你們來的時候周圍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汽車只能開到村子里,我們借了輛驢車進來,沿路有一條小溪。上了一個山崗,就能看到下邊有個牛眼睛一樣的山溝,他家就在山溝里水潭邊上。」

「我知道了,我馬上到。」

「對了!」季雅雲忽然說:「快到那個山崗的時候,溪邊上有輛報廢的挎斗摩托。姐夫說他上次來沒見過那輛摩托。趕車的趕到那兒,就說他在那裡等我們,我們是走過來的。你找到那個趕車的,他應該知道具體位置!你快點來吧,我不舒服……我覺得喘不上來氣……」

「刺啦……刺啦……」

電話里又傳來一陣雜音,再次中斷了。

我想要打回去,猛然間卻發現,手機根本就連一格信號都沒有!

「她們現在在哪兒?」趙奇問。

我說:「把你手機拿出來。」

趙奇掏出手機看了看,抬眼疑惑的看著我:

「沒信號!」

我收起手機,把沾了青苔的手湊到鼻端聞了聞。

「是鐵鏽……」

趙奇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也有,什麼時候沾上的?」

「先不管了!」

我收起手機,指著下方問:

「你看,那邊的山樑像不像水牛頭?那個山溝像不像牛眼睛?」

趙奇仔細看了看說:「有點像眼睛……聽你一說,還真有點像牛頭和牛眼了。」

「走!」

「可姓馮的說什麼院子不見了……山溝里也沒院子啊。」

「姓馮的可能有問題。你想想看,這裡離那山溝還得有一公里呢,下面都是樹,得多大的院子才能在上面看見?」

我邊說邊快步下了山崗。

我是真急了。

季雅雲和桑嵐不一樣。

桑嵐害怕的時候會不顧一切的說『我害怕』。

季雅雲不同。

這女人雖然膽小,卻有一股成熟的理性。

平時或許會和普通女人一樣軟弱,可一旦真正遭遇危機,反倒會狗急跳牆……不,應該說是急中生智……總之在關鍵時刻她反倒會冷靜下來面對。

我和她幾次面對危險她都是這樣,在平古崗那一次她的表現讓我印象尤其深刻。

這一次她給我打了兩回電話。

第一次驚慌失措是因為桑嵐她們不見了,她擔心她們。

剛才這個電話卻不同。

她說她不舒服,感覺喘不上氣。

還有,她說她在野郎中的家裡,出不去了……

直覺告訴我,她這一次是真的生死攸關。

兩人沿著溪流下了山崗,快步走了一陣,忽然就聽一側的山林里傳來一個熟悉而縹緲的聲音:

「爸,你扶著媽,跟著我,別走散了!」

「桑嵐!」

我和趙奇對視了一眼。

「桑嵐!」我大聲喊道。

「徐禍?!」

聽到桑嵐的回應,我稍許鬆了口氣,判斷了一下聲音傳來的距離,想起季雅雲在電話裡說的話,卻又一陣的茫然。

「不對,季雅雲說桑嵐她們不見了……聽聲音,桑嵐和父親,和那個女人在一起。不對……完全不對……」

我反手從包里拿出桃木釘,往趙奇手裡一塞,大聲說:

「你去找桑嵐,找到後立刻帶她們回去!」

「你呢?」

「我去找季雅雲!」

聽到桑嵐的聲音,在短暫的鬆弛過後,我卻更加的緊張起來。

桑嵐戴著鬼頭玉,雖然至今不明白鬼頭玉為什麼會招惹精怪上身,但無論是老黃皮子還是鬼羅剎,兩次上身,兩者都是在保護她。

或者說,鬼頭玉真如顧羊倌所說,能夠保護桑嵐,甚至保護她身邊的人。

然而現在季雅雲和她們分開了,是單獨一個人……

我越想越覺得驚悚,忍不住撒開兩腿飛奔起來。

沿著溪流一陣猛跑,跑進山溝裡的一片密林。

又往前跑了一陣,我猛然感覺到一陣從未有過的寒意從腳底透入了身體。

與此同時,我發現四周突然變得無比寂靜。

轉眼看向一旁的溪流,溪水在緩緩流淌,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就好像是靜音了的電影畫面一樣……
吟雙 發表於 2019-2-23 13:42
第二章 墳

不光是靜,而且放眼所及,密林深處似乎瀰漫著一股似有似無的氤氳。

這種氤氳並不能阻隔人的視線,卻讓人有一種飄忽縹緲如置身虛幻般的感覺。

我本能的放慢腳步,卻決然的一步步向著更深處走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更加寂靜的可怕。

就彷彿天地間只有我一個人一樣,就連腳蹚過草叢似乎都沒有應該發出的聲音。

雖然我的行動不算慢,可隨著深入,天色還是很快黯淡下來。

漸漸的,我開始迷惑,開始有些後悔。

季雅雲到底只是個普通女人。

她在驚慌的時候,很可能疏漏一些東西。

而我,昨晚一夜沒睡,單單靠路上補的兩個小時覺,腦子也還沒完全恢復清醒。

關鍵在廟裡找回那段記憶、見到那些泥娃娃的時候,我已經再也無法像以前一樣平靜了。

我懷疑我的直覺錯了……

就在我感到茫然的時候,卻隱約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座院落。

我心裡一喜,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才發覺這院子好像和尋常的農家院有些不大一樣。

山野人家很少有外人來,所以一般院牆都是簡單的籬笆牆。

而這棟小院的院牆,卻是用大大小小的石塊堆砌成的。

「還真是這兒。」我點了點頭,「窮人有窮辦法,懶人有懶辦法,拿石頭堆院牆倒是不需要技術。」

我自言自語的說著,快步繞著院落走了半圈,來到正門前,看著門頭不禁又是一愣。

院牆才一米半多點,門頭怎麼會超過三米多?而且門還這麼窄?

我剛才轉過來的時候,似乎沒見到院牆稜角,這院牆好像是圓的,這格局怎麼像是……像是一座墳!

眼前突兀高聳的院門,像是……

「姐!嵐嵐!姐夫……茹姐……我難受!我受不了了!徐禍……」

院子裡忽然傳來熟悉而艱難的哭喊。

我渾身一激靈,想都沒想,推開狹窄高聳的院門,邁步走了進去。

「季雅雲!」我大聲喊著,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跑出沒幾步,身後忽然捲來一陣陰風。

緊跟著,我就覺得眼前一黑,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啊!」

聽到季雅雲的尖叫,我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閉了閉眼睛,抬高聲音叫道:

「我是徐禍!我來了!你別怕!冷靜點,告訴我,你在哪兒?」

「徐禍?!」

隨著一聲低呼,我就感覺一個柔軟的身軀斜剌剌撲進了我的懷裡。

「季雅雲?」我試探著喊了一聲。

「嗯……」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感受著噴洒在頸間的溫熱,我心中大定,一隻手攬著盈盈一握的腰肢,另一隻手伸進褲袋,想要拿出手機照亮。

可沒等我點亮屏幕,上方忽然閃亮起一蓬青綠色的光芒!

就著這蓬綠光,我就看到懷中一張熟悉的俏臉正仰著頭,惶恐的看著我。

這張臉的主人,正是季雅雲!

「真是你?!」季雅雲呼吸急促的問。

我閉上眼,朝她點點頭,張開眼,和她同時緩緩抬起頭,朝上方看去。

抬眼間,就見一盞綠色的燈籠懸在兩人的頭頂。

「綠燈籠?難道又是陰間……」我喃喃道。

「不是陰間,不過也差不多,趕緊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

「老丁?」

「別廢話,快走!陽氣耗盡,就算你能出去,這個女人也出不去了!」老丁的聲音再次傳來。

「什麼意思?」我問。

耳邊傳來回應,卻是張安德的聲音:

「這裡不是陰間,卻是陽世陰宅。你剛才進來的時候打開了陰宅門戶,帶了陽氣進來,所以這個女人現在還活著。如果不能儘快出去,陽氣耗盡,你還有出去的機會,她就一定會死!」

「陰宅?」

我渾身悚然。

剛才我就覺得這裡的院牆形狀古怪。

這裡難道真是一座墳?

「我……我在墳裡?!」我脫口道。

「什麼墳?你在和誰說話?這裡是野老……野郎中的家啊!」季雅雲惶恐的說。

我垂眼和她對視了一眼,拿起手機,按了兩下,手機沒反應。

季雅雲也拿出手機按了兩下,不可置信的看向我:「之前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還有電的!為什麼現在……」

「你用蘋果啊?那焚香點蠟,問問喬布斯啊?」我睨了她一眼,悻悻的收起了手機。

轉眼看了看四周,抬眼看著上方的綠燈籠問:「怎麼走?」

「這裡的格局有問題,你自求多福啊。」回應我的是張安德。

「又來這套……關鍵時候全都掉鏈子!」

我翻了個白眼,拉著季雅雲向一旁走了兩步。

停下腳步,見綠燈籠還懸在頭頂,沒有飄動的意思。

借著綠色的光亮看向穹頂,忍不住狠勁咽了口唾沫。

季雅雲往上看了看,轉向我說:

「之前不是這樣的,之前這裡是個院兒,可我……我怎麼都走不出去。就剛才……我聽到你的聲音,這裡一下就都變了!」

「對啊,我是妖怪,是大禍害,我走到哪兒,那裡的人都會被我禍害。」

「你別瞎說了……」

「說事實嘛。我要是不來,你只不過呼吸困難而已,可你還在院兒裡啊!現在,你跟我一樣,應該是在一座墳裡了!是我把你帶來的……」

「對不起。」

「啊?怎麼了?」我愕然回過頭。

季雅雲垂了垂眼皮,抬眼看向我,訥訥的說:

「之前我以為是嵐嵐她們不見了,後來我發現……好像是我自己走丟了。我打給誰都打不通,只有打給你……我剛才確實喘不上來氣,就好像是被……被關在沒窗戶的房子裡一樣……剛才見到你,才好了一點。」

「耶?表達能力挺強啊?」

「你別鬧了!」季雅雲頓足道。

我搖了搖頭,又往前走了幾步,停下腳步,抿了抿嘴說:

「這裡好像很大,走這麼久都找不到邊。」

「是很大,我之前一直都走不出去。」

「可如果我們是在一座墳裡,忽略那些迷惑人的未知因素,只用我們的常識來思考……這裡能有多大?」

我回過頭朝面前的女人抬了抬下巴,「秦始皇陵也不是漫無邊際的對不對?」

「你什麼意思?我聽不懂。」季雅雲訥訥的說。

我笑笑,反手在背包裡摸索著,拿出一個塑料袋,從裡面拿出一個墨斗,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綠燈籠,大聲說:

「不管你是紅是綠,是自家兄弟就負責照亮!」

燈籠像是能聽得懂我的話,驟然上升了一些。

我拉出墨斗線,把繩頭交給季雅雲,看著她說:

「兩個人拉一條線,那線總歸是直的。你現在抓住線頭,往後退。測量出真正的直徑,找到邊沿,我們就能找到出去的門戶。」

季雅雲垂眼思索了一下,點點頭,拉著墨線的一頭,看著我,緩緩的一步步向後退去。

我一手握著墨斗,另一隻手伸進包里拿出一把竹刀,朝她比劃了一下,也開始往後退。

盯著兩人之間的墨線,大約往後退了四五步,我就感覺後背頂到了牆面。

季雅雲停頓了一下,繼續拽著線頭往後退。

一步,兩步……

隨著她的退後,頭頂的綠燈籠也逐寸向上升起。

直到她停下腳步,背後出現一堵石頭堆砌的拱形牆面,燈籠也升到了最頂端,青綠色的光芒最大限度的照亮了兩人所處的境地。

我抬眼看了看,勉強朝她笑笑,從內部結構來看,這好像的確是個拱形的墳包。

可我怎麼就感覺后脊樑發寒呢……

「徐禍!」

「啊?」

「這要是墳,怎麼會是空心的?」季雅雲瞪大眼睛問。

話音未落,我就見一旁的石壁上猛然凸顯出兩隻斑斕猛獸,從石壁上一躍而下,雙雙朝著她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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