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童子
林彤沒再多逗留,說要回去照看朱飛鵬。
臨走前,她告訴我一件事:朱安斌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吧,管他現在是什麼東西,難不成我還躲著他?
目光轉回到季雅雲身上,我的思緒也跟著回到了詭異的陰陽驛站……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呻吟聲驚醒。
睜開眼就見大雙正仰面躺在病床上直哼哼。
季雅雲和桑嵐偎靠在一起,也先後醒了過來。
桑嵐迷糊了一會兒,問我:
「我又夢遊了嗎?」
想到昨天晚上她睡得那個香甜,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聽說過豬會夢遊嗎?」
「滾,你才是豬呢!」
季雅雲掠了掠頭髮,問我:
「嵐嵐昨晚沒什麼事吧?」
我和桑嵐對望了一眼,一起看向她,心裡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貌似她昨晚的狀況,比起桑嵐更像是夢遊吧。
「徐哥?你怎麼在這兒?」大雙看見我,虛弱的問。
我走到病床邊,一把將他脖子里的紗布扯了下來,他疼的一陣倒吸涼氣。
我把包糯米的紗布丟進垃圾桶,看了看他的傷口,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破書上祛除屍氣的法子還是很有效的,他的小命總算撿回來了。
我冷眼和大雙對視,冷聲問:「人呢?」
大雙一愣,「什麼人?」
我冷笑:「對了,那應該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真看不出來,你居然會養屍。」
大雙臉色一變,眼神閃縮的把臉轉向一旁,「什麼養屍……我沒……沒有……」
「你胸口的刀疤是你自己割的,你用自己的心口血養屍;心血一沾五行,效果會打折扣,所以你改用手抓。」
「徐哥,我……」
「你不用說了,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都和我沒關係。至於其它,等你回到局裡再跟我和高隊解釋吧。不過提醒你一句,以血養屍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沒有好下場,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番話,我再不看他,和桑嵐、季雅雲一起走出了病房。
我本來對大雙的印象很不錯,不相信他會做歪門邪道的事,可是從他的神情反應來看,我的猜測沒有錯,他的確是用自己的心口血養屍。
自作孽不可活,我也管不了旁人的事。
桑嵐做完檢查,我開車接上潘穎,又去竇大寶那兒聚了聚,下午才回平古。
當晚我值班,第二天天剛亮,就被手機震動吵醒了。
電話是潘穎打來的,桑嵐又夢遊了。
我一個頭兩個大,等孫祿來了,和他交了班,就想回去看看。
可是剛出門,就又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是王希真打來的,我皺著眉頭接起來,聽筒里很快傳來王希真的聲音:
「徐先生,上次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能再約個時間見面嗎?」
我是真不想再和這個人有瓜葛,可想到陰陽驛站的古怪,還是說:
「我現在有時間。」
……
再次來到南關街2號,開門迎接我的是王希真本人。
院子已經被清理過,那些被拔出來又胡亂插進土裡的花草也都被移走了。
王希真把我讓進客廳,親自倒了兩杯茶,坐下以後也不說話,就坐在我對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見他神態古怪,我忍不住皺了皺眉,「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王希真點點頭,「我也不喜歡墨跡,可是怎麼說呢……上次的事是我不對,可我第一時間就給你打電話了,是你關機了,我就又打給秘書,讓她專門來這裡等你。徐先生,我知道高人都有脾氣,可您也不至於……」
他沒繼續說下去,只是抬手往牆上指了指。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愣了愣。
他指的居然是那幅被畫了小人的八駿圖。
我回過頭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王希真聳了聳肩,「這幅畫雖然不算多貴重,也值個七八萬呢。這也就算了,樓上算是我的內宅,雖然我愛人已經過世了,家裡就我一個人,你也不該……呵呵。」
「等等!」
我總算反應過來了,我指著畫問他:
「你以為畫上的小人是我畫的?以為你家裡那天那麼亂,是我造成的?」
「不是你?」王希真神情漸漸變得疑惑起來。
我冷笑一聲,起身說:
「我沒那麼無聊,也不會那麼混賬的去毀壞別人家的東西。至於你家那天為什麼會亂成那樣,或許你應該去你樓上的書房,問問你供養的古曼童。」
見我要走,王希真連忙起身,說既然是誤會,說開了就好。又連連向我道歉,說是他自己誤會了。
見他態度真誠,我只好重又坐下。
「不是你,那又會是誰呢……」
王希真滿臉疑惑的自言自語了一句。
想到那天的情形,我忍不住又是一聲冷笑,指著天花板說:
「我不是很了解古曼童,不過我聽說這東西很邪,不好養啊。」
王希真居然搖頭說:
「還是不對,第一,那不是古曼童,是我請來的鬼童子;第二,當天確實是鬼童子出了狀況,可我已經按照一位師傅教的方法,把鬼童子給他送回去了。既然確認鬼童子被帶走了,那家裡又怎麼會搞成那樣呢?」
「鬼童子?」
我下意識的捏了捏眉心,我怎麼覺得,好像聽誰提到過『鬼童子』呢?
我不想因為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傷神,就直接問王希真,他為什麼會去陰陽驛站,對驛站又了解多少。
王希真顯得有些意外,就好像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一樣。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說:
「我能去驛站,全是因為一位師傅的指點,是鬼童子帶我去的。」
說著,他舉起左手把掌心對著我示意我自己看。
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他離開驛站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虎口裡閃過一抹綠光,就像是他手心裡攥著一枚綠色的眼睛。
然而此刻他手裡什麼也沒有,他要我看什麼呢?
王希真見我沒反應,忽然笑了。
他笑著點頭說:「連你也看不出來,說明鬼童子已經徹底消除了煞氣,以後會老老實實庇護我了。」
聽他再一次提到鬼童子,想起樓上供奉的雙頭古曼童,我猛然想到一件事。
我愕然的看著他的左手,問:
「你用自身的血肉養鬼?你把古曼童種在左手裡?」
王希真得意的點點頭,卻又糾正我說:
「再次聲明,這可不是古曼童,是鬼童子。」
接著又自顧自的給我解釋說:
「鬼童子和古曼童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是被降頭師父加持了的嬰靈。很多人都以為降頭是源自南洋,其實那純屬誤解,降頭和蠱一樣,最早是出自我國的滇南。
古曼童是降術傳到南洋后,由當地降頭師多次試煉的產物,鬼童子卻是源本降術所出,比起古曼童,鬼童子更有靈性,只要煞氣除盡,就永遠不會反噬,會終身為主人帶來好運。」
我聽的直皺眉,說什麼『源本降頭』,說到底還是為了謀求私利養小鬼。所謂的鬼童子,除了改換了個稱呼,和古曼童又有什麼區別。
我懶得聽他說這些,就又問他對陰陽驛站了解多少。
這次他顯得饒有興緻,竟反問我:
「你不是驛站的老闆嗎?難道你不知道驛站的來歷?」
我搖頭,說不知道。
我已經開始覺得,這一趟是白來了。
這個王希真,看似彬彬有禮,可在說到鬼童子的作用時,眼中露出的狂熱已經暴露了他本性的自私。
而這種為了私利不擇手段的人,對不能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事物的認知多半不會有多深入。
果然,王希真接著就說,其實他對驛站了解的也不多,只是聽那位師傅說,陰陽驛站是陰陽交集的所在,只要肯付出一定的代價,就可以在那裡暫住。
至於代價是什麼,那位師傅沒有說,只是說如果遇到危險禍事,就可以去那裡避禍。
至於驛站究竟是怎樣一種存在,又是什麼人創立的,這點那位師傅也是不知道的。
雖然他沒有明說,可我也想到他幾次提到的那位『師傅』,多半就是所謂的源本降頭師了。
我已經失望到家,在對王希真有所了解后,更加不願意多待。
我剛想告辭離開,卻又想起一件事,拍了拍腦門,疑惑的盯著他問:
「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盜墓賊會死的?」
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太多,我差點把和他見面的目的之一給忘了。
盜墓賊是他先找到的,他又和降頭有牽連,難道說在把盜墓賊送交警方前,他做了手腳?
王希真無疑是個很聰明的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攤了攤手說:
「現在你應該也想到了,盜墓賊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中了降頭。但是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懇求那位師傅賜給我一個鬼童子,我不會降頭術。」
「不是你,那你是怎麼知道他中了降頭的?」
王希真臉色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冷厲:
「是有人想斷我王家的運勢,在我家的祖墳動了手腳!你應該以為我是那種為了謀求利益不擇手段到養小鬼的人?事實是,我不害人,別人卻要來害我!某人為了要弄死我,居然找人在我王家的祖墳里下了絕戶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