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異術] 陰倌法醫 作者:天工匠人 (連載中)

   
吟雙 2019-2-19 14:38: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861835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21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章 劉瞎子



竇大寶瞪圓著眼睛,神神叨叨的說:「十蓮塘說是種了十種不同的蓮花,所以才叫十蓮塘,可是在政府把我們那兒規劃成旅遊景點前,我們當地人就管十蓮塘叫屍連塘。」

「為什麼會叫這麼個名字?」我問。

「你傻啊?因為死過人啊!」竇大寶用看傻子的眼神斜了我一眼。

我想去拿煙,才想起這裡是醫院,沖他遞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哥們兒,你跟我好好說說十蓮塘是怎麼回事。」

竇大寶點點頭,「我也是聽鎮上的老人說才知道的,最早我們那兒都是深水塘,沒有蓮花,也不叫蓮塘鎮。抗戰那會兒,離那兒不遠,就是國軍和小日本開戰的戰場。咱們自己人犧牲了,得厚葬,小鬼子死了誰管啊?坑都懶得挖,就往塘子里扔。屍體多了,時間一長,就都爛成泥了,塘子也淺了。不知道誰往裡撒了蓮花子,也沒人管,它就自己變成蓮花塘了。後來整改,我們那村併到鎮子里,鎮子也改名叫蓮塘鎮了。」

我說:「哥們兒,你這是不有點誇張了?河塘里都是小鬼子的屍體,那鎮上村裡還能住人嗎?」

「不信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信。」

竇大寶橫了我一眼,說:「不說別的河塘,就說十蓮塘,十種蓮花,那開的叫一個漂亮吧?你們在別的地方見過那麼漂亮的蓮花嗎?」

我說:「我還沒去過呢,看宣傳片是挺漂亮的。」

「你聽說過蓮花塘能淹死人、能淹死大人嗎?」竇大寶問。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種觀賞蓮花的池塘都很淺,一般是淹不死成年人的。

竇大寶一拍巴掌,「我還就告訴你,政府開發古鎮前,那時候還沒沿邊填坑,但凡人掉下去,沒有一個能活著上來的!幾十年來,就那塘子里淹死的人,平鋪起來都趕上水面的面積了,所以才管那叫屍連塘!」

我遲疑著點了點頭,「要你這麼說,十蓮塘是真有問題了。」

竇大寶說:「那必須是,這是古鎮還沒修好呢,等修好了,十蓮塘一準兒得圍起來,還得豎上不準下塘的牌子。」

「小姨。」

聽桑嵐聲音不對,我看向季雅雲。

她臉已經白的沒一點血色了,身子哆嗦的像篩糠一樣。

好半天才帶著哭音說:「我在水裡拍過照片!」

「哎喲我去,大美女,你膽子不小啊,居然還下水拍照片?」竇大寶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

「你別嚇她了。」

我對季雅雲說:「別怕,我接了你的生意,一定把這事兒給你擺平!」

我翻身下床,正穿鞋,趙奇走了進來。

「趙警官,有李蕊的消息了嗎?」我忙問。

趙奇搖搖頭,說暫時沒有。

見我換鞋,問:「怎麼,你這就要出院?」

「嗯,有點急事,必須越早辦越好。」

趙奇看了看季雅雲和桑嵐,說:「你的車好像壞了,再說你這樣也沒法開車。正好今天我休息,想去哪兒,我送你。」

我說:「這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我還想跟你談談李蕊的事呢。」

我一聽,也沒再猶豫,辦了出院手續,跟著上了他的大吉普。

上了車,我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回頭對季雅雲和季雅雲說:「我要請一個朋友幫忙,他給我友情價,五千,你們出。」

兩人自然不會說什麼,這點錢對她們實在算不了什麼。

趙奇看了我一眼,口氣中滿是調侃的意味:「這一下就加五千,幹陰倌可比幹法醫賺錢快。」

「麻煩趙警官,先去豬鼻巷幫我接一個人,然後咱直接去蓮塘鎮。」

到了豬鼻巷,遠遠的,就見一個穿著大褲衩,老汗布背心,戴著一副小圓墨鏡的傢伙在巷口晃悠。

我放下車窗,「瞎子,上車!」

這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大名劉炳,外號風水劉,也叫劉瞎子。

別看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一副屌兒郎當的樣子,他可是陰陽圈裡鼎鼎有名的風水先生。

很多老風水先生看不明的地方,都得花錢再來請他看一遍。

那天晚上我想到48號是凶宅,就是因為這小子在QQ上給我發美女圖片,我才想起來的。

劉瞎子拉開後車門,先是一愣,隨即把墨鏡往下一拉,盯著車裡的倆女人看了一會兒,「砰」的把車門甩上了。

走到前面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你下來,我坐前面。」

「呵呵。」我訕笑著,下車上了後排。

劉瞎子上了車,頭也不回的說:「徐禍禍,你這次的生意不好幹啊。」

我嘆了口氣,「沒辦法,你也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一開始我大意了,現在想抽身都抽不開。」

劉瞎子沒再說什麼。

趙奇倒是起了興緻,問:「你就是風水劉?劉炳,劉大師?」

「怎麼稱呼?」劉瞎子問。

「趙奇。」

過了一會兒,他問瞎子:「劉大師,我聽人說光華路48號是凶宅,您怎麼看?」

劉瞎子淡淡道:「我很長時間沒去過那裡了,不知道現在那裡的風水運勢如何。」

見他一副高深莫測生人勿近的樣子,趙奇也沒再多問,只管開車。

我越來越覺得好奇,這個趙奇,好像很關注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事。還有劉瞎子,這傢伙平常沒這麼拽啊。

蓮塘鎮是去年新規劃的旅遊景點,許多地方還沒修繕完,卻已經很具觀賞性了。因為是周末,又是九月蓮花盛開的時節,所以吸引了不少遊客。

下了車,直接來到最具特色的十蓮塘。

看到滿塘各色蓮花爭相鬥艷,我也感覺一陣心曠神怡。

劉瞎子邁著八字步走到塘邊,拿出羅盤,凝神觀望。

過了一會兒,抬起頭,沿著岸邊向一邊緩緩走去。

不一會兒,他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天,又往四周看了看,收起羅盤,眉頭緊鎖不住的搖頭。

「就是這兒,我就是在這兒下水拍照的。」季雅雲戰戰兢兢的指了指一塊潛水。

仔細一看,那裡的蓮花不但開的格外茂盛,而且還和別處有些不大一樣。

十蓮塘顧名思義,是因為塘中有十種不同品種的蓮花。

蓮花和別的花卉不一樣,是很難人工修剪造型的。

所以,大多數地方的蓮花都是顏色混雜,品種不一的。

可是,季雅雲指的那一片,卻全是清一色,嬰兒拳頭大小的白色蓮花。

劉瞎子低頭沉思,我也沒敢打擾他。

過了一會兒,他又捧起羅盤,一隻手緩慢的掐算起來。

他忽然抬起頭,摘下墨鏡,盯著季雅雲,「你是XX年X月X日子時出生?」

「你是怎麼知道的?」桑嵐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劉瞎子眼神少有的冷厲,有些森然的問季雅雲:「你在這裡下水,就只是拍照嗎?還有沒有做別的?」

季雅雲連連搖頭,「我就只是下水拍照,別的什麼也沒做過。」

「你在水裡說過什麼?」劉瞎子厲聲問。

「沒有,我想不起來了……」季雅雲抱著頭蹲在地上。

見她嚇得魂不附體,我忙把劉瞎子拉到一邊,給他發了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

我抽了口煙,問他:「瞎子,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劉瞎子重又戴上墨鏡,叼著煙回頭朝蓮塘里看了一眼,抽了口煙,語氣沉重的說:「風水運勢的事我就不跟你細說了,你這事主恐怕不單單是時運低,而是被人陷害了。」

「被人陷害?誰想害她?怎麼害?」趙奇忍不住問。

劉瞎子一字一頓:「替死鬼,替罪羊。」

趙奇皺起了眉頭,「劉大師,你只看了一下,就得出這麼多結論,這有根據嗎?」

劉瞎子冷哼一聲,轉身指著那處盛開的白蓮,「這蓮花不是普通的品種,而是怨氣所結的喪蓮。下挖三丈三,必定有紅棺喜煞之類,而且,棺材裡定然還有不腐的蔭屍!」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24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一章 符文石棺



聽了劉瞎子的話,趙奇顯得很不屑,甚至還用鄙視的目光瞥了我一眼。

我很清楚這一眼的意思,之前我告訴季雅雲,她是被紅袍喜煞纏身,趙奇是聽到的。

現在,劉瞎子又說蓮花塘下有什麼喜煞蔭屍,這在他看來,多半是我和劉瞎子串通好騙人錢財。

至於蓮花塘里有沒有棺材死屍,誰又能去證明?

我也懶得跟他解釋,安慰了季雅雲幾句,拉著劉瞎子進了鎮上的一家飯館。

我讓劉瞎子點菜,他卻一反常態,只點了幾個素菜和米飯。

我又點了幾個葷菜,問他要不要整兩盅?

他指了指我頭上的紗布,說你都這樣了,還敢喝酒?

我訕笑著說,我可以捨命陪瞎子。

他擺擺手,「今天不能喝,說實話,我身體也不怎麼妥帖。要不是你徐禍禍的事,旁人給再多錢我都不來。」

我問他哪兒不舒服,他卻不回答。

飯菜上來,我和劉瞎子旁若無人的一頓猛吃。

吃的差不多了,見桑嵐和季雅雲都沒有胃口,我就對桑嵐說,讓她陪小姨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兩人出門,我低聲問:「瞎子,人命關天,這事上你別給我打玄機。你老實跟我說,這十蓮塘到底有什麼問題?」

劉瞎子點了根煙,吸了一口,同樣壓著嗓子說:「我可以肯定,那片喪蓮下頭,必定有一口棺材,而且棺材里裝殮的必定是紅袍喜煞!」

「呵。」趙奇輕笑了一聲,顯然還很不以為然。

劉瞎子看了他一眼,挪了挪屁股,低聲說道:「照我看來,這十蓮塘在百年之前的確算是風水旺地,乃是獨鳳擔陽的格局。」

「獨鳳擔陽?」

劉瞎子點點頭,又看了趙奇一眼,皺著眉頭問我:「你怎麼和警察扯上關係了?」

趙奇一挑眉毛,「你怎麼知道我是警察?」

我擺擺手,說現在不是閑話的時候,讓劉瞎子趕緊說正事。

同是陰陽圈裡的人,劉瞎子和我最投脾氣,因此也不故弄玄虛,直接把他了解的狀況說了出來。

原來如今的十蓮塘,在百年前曾是兩片單獨的水塘,中間有一塊扁擔狀的攏地。

十蓮塘周圍水塘諸多,雖然殊途同歸,彼此間卻不直接相連。

因此,百年前,十蓮塘單梁挑雙塘的格局被稱之為獨鳳擔陽。

如果誰家把家中的女主人葬在這『扁擔』攏地上,就能使這家人運勢興旺。

劉瞎子說,獨鳳擔陽雖是旺地,卻不長久。

原因很簡單,一家人的運勢靠一個女人頂著,那又怎麼會長久?

但是,古往今來從不缺投機取巧,劍走偏鋒的邪門邪術。

要按照原先的局勢,某家人把女主人葬在扁擔攏地上,能保全家十年興旺。

可就如今的風生水勢來看,有人改獨鳳為毒鳳,將正局改成了邪局。

聽到這裡,趙奇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風水格局怎麼能改?

劉瞎子再次看了他一眼,神情竟有些古怪。

我擔心季雅雲回來被嚇著,催他趕緊說下去。

劉瞎子先是說了一些關於風水格局的原理,然後說,獨鳳擔陽局裡如果葬的是普通女人,那就能保闔家興旺十年。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就如今的形勢看來,局中殮葬的絕不是壽終正寢的女主,而是有人刻意造勢,找來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女子,先是拜堂行夫妻之禮,使得該女子有了本家女主人的身份,然後再將這女子釘在棺材裡,埋在扁擔攏地上。

這樣一來,新嫁娘被活活悶死在棺材里,成為怨念滔天的紅袍喜煞,用煞氣擔當陽勢,就能保這家人興盛百年!

劉瞎子一口氣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說:

「這麼逆天而行絕不是沒有後顧之憂,改獨鳳為毒鳳,雖然能保百年興旺,但每十年,扁擔攏地就會下沉三尺三寸,百年之後,墓葬下沉三丈三,運勢走盡,棺材里的紅袍喜煞就會破棺而出,對埋葬她的人進行報復,直到這家人全家死絕為止。」

「你該不會是想說,百年前是季雅雲的祖宗把那個女人活埋的吧?」趙奇問道。

劉瞎子看著他皺起了眉頭:「趙警官是吧?我劉炳從來不會管人閑事,可既然你是徐禍禍的朋友,我就不能不提醒你一句。你就快大難臨頭了,就不要再招惹這些沾陰帶晦的事,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趙奇也是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

劉瞎子搖了搖頭,不再理他,轉頭對我說:「我從不染指邪局,可也知道要破這邪局,保全那家人的性命,就必須找一個同樣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生的女子,讓她和紅袍喜煞換命。這樣一來,紅袍喜煞就能夠去輪迴轉世,而那個女子就會永不超生,那家人也就從此再無後顧之憂。你那個大美女事主,恐怕就是被人算計,成了被紅袍換命的替罪羔羊。」

我使勁撓了撓頭,問:「瞎子,咱現在不管是誰害誰,你有法子幫我救救那娘們兒嗎?」

劉瞎子頭一偏,斜眼看著我:「嘖,你怎麼越活越倒退了?你難道忘了『紅煞纏身、鬼衣先到』?既然是被人陷害,你把鬼衣燒了她不就沒事了?」

「燒……燒……」

想起游龍道人胡亂燒了那身紅衣,我恨不得把他揪出來活活掐死。

劉瞎子看了看我的臉色,試著問:「你不是連燒鬼衣的規矩都不懂吧?」

我用力搓了把臉,「如果鬼衣沒有燒全套,而且是用普通的火燒的……」

「砰!」

不等我說完,劉瞎子就狠狠一拍桌子:

「徐禍!咱倆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矇事行,但絕不能害人!你真要是胡亂燒了鬼衣,那個女人就被你害死了!要是那樣,無論她到天涯海角,紅袍喜煞都會死纏著她不放,不光要她的命,陷害她的那家人也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倒吸氣的聲音。

轉頭一看,就見季雅雲和桑嵐臉色煞白的站在一旁。

我摒了摒氣,說:「回來了,再坐會兒吧。」

「徐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桑嵐訥訥的問。

我勉強一笑:「先坐吧,我接了你們的生意,就一定負責到底。」

說話間,外面下起了大雨。

我點了壺茶,想安慰兩人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就想轉移話題,和趙奇說說李蕊的事。

剛要開口,就聽荷塘邊傳來一陣嘈雜。

「快看,水裡有東西翻上來了!」

「乖乖,這麼大個兒,是魚還是大王八?」

「去你的吧,這麼大的王八,那不得是王八精啊……我艹!是棺材!」

我一個激靈,跳起來就往外跑。

剛跑到十蓮塘邊,就見幾個穿著雨衣的傢伙拿著抄魚的網兜四散跑走。

大雨中,十蓮塘里污泥翻滾,原先的那片白蓮全都折斷翻進了水裡。

果然有一口偌大的棺材從水下翻了上來。

隨著大雨的沖刷,棺材上的淤泥水藻很快被衝掉。

看清棺材的本貌,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居然是一口刻滿了符文的石棺!

雨雖然大,荷塘里卻沒有風浪。

水下卻像是有無數只手,推得石棺不住的翻滾。

「那是什麼?」

聽到一聲驚呼,我心一沉,回頭就見季雅雲和桑嵐跟著趙奇、劉瞎子冒雨跑了過來。

「你們過來幹什麼?!」

眼見石棺翻騰的厲害,我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忙不迭轉過身,迎面將季雅雲抱在懷裡。

「嘭!」

就在我把她的臉按在我胸口的下一秒,石棺的棺蓋猛然打開了,一具屍體從棺材裡滾了出來。

「啊!」

看清屍體的模樣,桑嵐雙手抱頭髮出一聲尖叫。

「我艹!」趕來的趙奇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棺蓋打開,石棺便不再翻滾,很快沉入了水中,只留下那具屍體浮在水面上。

那是一具白凈光潔的女屍,保存的十分完好,乍一看,就像是才死了沒多久。

那女屍的臉,分明就是……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27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二章 詭異照片


回去的路上,桑嵐一直都在瑟瑟發抖,相比起來,季雅雲反倒平靜的多。

並不是說她膽子變大了,而是她被我捂在懷裡,沒有看到十蓮塘里恐怖的一幕。

刻著符文的石棺打開,翻出的屍體不但栩栩如生,竟然和她的長相一模一樣。

而且,屍體在面向我們的時候,居然張開了眼睛,對著我們森然的笑了!

屍體很快腐爛,相關部門趕到,自去處理,可那抹詭異的笑容,卻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到了市裡,把劉瞎子送到豬鼻巷,臨下車前,瞎子欲言又止了一陣,終於還是說:

「禍禍,除了幫這兩個美女,你自己也要小心點。我怎麼看著你比她倆也好不到哪兒去啊?還有這位趙警官……」

沒等他繼續說下去,我就問他:「你到底哪兒不舒服?」

劉瞎子不語。

我說:「我觀察你一路了,你今天走路姿勢有點怪啊,還不喝酒不吃葷…痔瘡發了?」

「別扯蛋了,我回去也幫你們想想辦法,你自己悠著點。」劉瞎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轉過身邁著八字步晃晃悠悠的進了巷子。

我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道:「不是痔瘡,難道是割B皮?」

「噗……」

沉了一路臉的趙奇撲哧樂了,「他都多大了還……」

回過頭,就見桑嵐和季雅雲都漲紅著臉看著我。

趙奇乾咳了兩聲,問我們現在去哪兒。

我本來想說,再麻煩他一趟,幫我把我的車拖去修理廠,卻因為傷口淋了雨,頭疼的厲害,只能再次進了醫院。

到醫院一量,居然發起了高燒,醫生說我必須住院,直接給我開了住院單。

被安排進病房才發現,居然還是昨天的那間病房,隔壁床還是竇大寶…

我頭暈腦脹,沒心思跟他白話,拿出陰桃木劍放在枕頭下面,紮上吊針以後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很累,很不踏實,噩夢一個連著一個,卻睏乏的怎麼都醒不過來。

先是夢見我和桑嵐、季雅雲在齊天縣的賓館里。

我又聽到了打麻將洗牌的聲音,打開房門,朝麻將桌看去,就見一個渾身被燒得焦黑的小孩兒蹲在麻將桌上,正在把一張張的麻將堆起來。

小孩兒也看見了我,居然咧嘴沖我笑了。

他笑得越來越歡快,連血紅的牙齦都露了出來,嘴角都撕到了耳朵後面。

原本細小的牙齒忽然變長,變成了兩排尖利的獠牙,迎面向我撲了過來!

我急著想去包里摸木劍,結果卻摸到了一個柔軟溫熱的身體。

轉頭一看,發現我還躺在床上,被我摸到的居然是桑嵐!

她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微微顫動,睡得很香甜。

我的目光順著她修長的脖頸下滑到了飽滿高聳的胸脯,身體一下灼熱起來,顫巍巍的伸出手,向著其中一座高峰搭了上去。

就在我快要碰觸到那美好的目標時,她忽然抬起手,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與此同時,她的眼睛倏然張開了!

我想要躲閃她的眼神,卻發現她的臉已經變了。

我還沒看清那張臉的樣子,就被那人拉起來飛跑。

看著那人的背影,我感覺很熟悉,剛要說話,他就停下來,慢慢的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我。

「張喜!」我脫口而出。

張喜卻忽然從我眼前消失了。

「別燒我!別燒我!啊……」

一個女人的慘嚎聲傳來,是那麼的凄厲,那麼的刺耳。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處身在一間封閉的房間裡。

女人慘叫的聲音不斷從四面八方傳來,一直在叫:

「別燒我…別燒我的孩子……」

我如同身受,居然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爐上,渾身灼熱難當。

「啊……」

我終於忍耐不住,也跟著大叫起來……

「徐禍!徐禍!」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連忙伸手胡亂的抓著,感覺抓到一個人的手,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的拉住這隻手,掙扎著想要逃離火灼。

「呼……呼……呼……」

粗重急促的喘息和渾身潮濕冰冷的感覺讓我意識到這是一場噩夢。

我急著睜開眼…

果然,我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天已經亮了。

「你沒事吧?」

「桑嵐?」

聽到桑嵐問,我才感覺到我身上還趴著一個人,垂眼一看,就見桑嵐漲紅著臉趴在我胸前,一隻手還被我緊緊的握著。

「徐禍,感覺好點了沒?」季雅雲捧著飯盒走了進來。

我連忙鬆開桑嵐,她更是急得手忙腳亂的站起身,倒退了好幾步。

季雅雲往我身上看了一眼,「做惡夢了?」

我低頭一看,身上的病號服都被汗浸透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我先前經歷了什麼。

我沖季雅雲點了點頭,向桑嵐遞出個抱歉的苦笑。

「我去幫你打盆水擦一下。」桑嵐低著頭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我坐起身,接過飯盒,見季雅雲臉色不大好看,問她怎麼了。

「我從昨天晚上就一直給我那個開影樓的同學打電話,一直都打不通。」季雅雲眼睛紅通通的,顯然才哭過,眼神中透著委屈和不忿。

我拿起一個包子一口咬掉一半,「吃完早飯就出院,我們直接去找她!」

季雅雲並沒有聽到我和劉瞎子的全部談話,但也意識到了自己弄到如今的地步是因為那次的拍照。

我更替她不忿,自己家作的孽,卻要無辜的人去承擔,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

辦出院手續的時候,桑嵐接了個電話,掛了以後,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學校裡的一個老師病了,她想和同學一起去看看這位老師。

我說儘管去,天黑前回家就好。

在醫院分別後,我和季雅雲打車來到了那家影樓。

「怎麼把影樓開在這兒?」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季雅雲的那個同學叫凌紅,不光是影樓老闆,也是影樓的首席攝影師,所以影樓的名字就叫凌紅。

現代概念的影樓應該都是很潮的,凌紅影樓卻開在老城區的一個角落,而且是在一條老巷子裡面。

我隔著紗布撓了撓頭,問季雅雲:「你同學是開照相館的吧?」

「你是醫科生,不懂潮流很正常。現在的影樓都是以網上客源為主,地址選在這裡,不光省房租,而且還會讓人有種懷舊復古和現代藝術的反差感。」季雅雲帶著微微的笑意,眼神靈動的斜了我一眼。

「你就直說我老土唄。」我也笑了。

一直以來季雅雲都是一副悲戚的樣子,這時我才發現,她笑起來更有風韻,更美。

巷子確實很老,兩邊的建築也都是七八十年代的,甚至更早。

兩人走到巷尾,看到凌紅影樓的招牌,我才真正感受到季雅雲所說的現代是什麼概念。

中國式老舊的巷子裡,忽然出現一座美式風格的三層小樓,雖然只是外形修繕過,但這種反差讓人有種意外的驚艷。

但凡是到過這裡的人,都會有種忍不住想要進去看看的衝動。

但是,此刻影樓的大門卻是被一把U形鎖從外面鎖著的。

季雅雲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了一會兒,放下手機,皺著眉頭對我說:「小紅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我點點頭,背著手,彎腰看著落地櫥窗后展示的攝影作品,好半天才看出來,這些大大小小的照片,主角竟有三分之二都是季雅雲。

「哇,原來你化妝後這麼美!」我由衷的感嘆道。

「你什麼意思?」

感覺身後冷風嗖嗖,回頭一看,就見季雅雲背著手提著包,噙著下嘴唇瞪著我,把一隻腳上的高跟皮鞋在地上蹭來蹭去,像是要對著我射點球一樣。

不對,看樣子她是把我當成球來瞄準了…

我忙胡亂比劃著說:「反差,是反差!其實你不化妝更漂亮,更現實…化了妝就有種不真實的美,就好像是從電腦屏幕裡走出來似的!」

季雅雲似乎對我的解釋還算滿意,有些得意的揚了揚頭,「傻乎乎的,一看你就沒好好學語文。鏡頭妝是要誇張的,正確的形容應該是像從電影裡走出來一樣才對。」

嘿嘿,無知、淺薄!

我會告訴你我說的就是電影,只不過是日本拍的嘛。

不過拿季雅雲和那些日本女優相比…好像有點褻瀆她了。

真要是那樣,男主必須是我這樣的吧…

「為什麼會這樣?」

我正意識流的YY呢,冷不防季雅雲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貼著我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怎麼了?」我急忙收斂心神。

她指著角落裡的一個相框,呼吸越來越急促,「這……這……」

我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定神看向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並不大,所以之前我才沒留意。

這時才發現,這張照片居然就是在十蓮塘拍的。

我不大懂攝影,只覺得這照片…PS的相當嚴重,整體給人的感覺都霧蒙蒙的。

照片中,季雅雲穿著一襲白色紗裙,赤著腳站在荷塘邊的潛水裡,雖然盤著頭,臉上卻露出孩子般純潔喜悅的笑容。

她一隻腳站在水中,另一隻白皙的小腳側抬出水面,單手提著裙擺,使得那條抬起的小腿在白色裙擺和碧綠水面的映襯下格外誘人。

她的另一隻手攥成了小拳頭,只伸出一根纖長的食指抬起在身前,像是在空氣中寫畫著什麼。

我之所以一眼就感覺照片PS過,主要是因為,在那根手指的指尖上方,有三個紅色…既像是虛線,更像是血滴狀的字——我願意!

我越看越覺得這照片詭異,一時間卻說不出怪在哪裡。

季雅雲忽然整個人都歪在我身上,哭著說:「這字是我寫的,是我當時寫的!我當時手指破了!」

我猛地一愣,再次看向那張照片,終於發現是哪裡不對了。

『我願意』三個字,就像是正對著鏡頭,寫在了一塊透明玻璃上,這三個字居然是反的!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30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三章 影樓


我仔細看了看那張照片,再看看季雅雲,從包里拿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

季雅雲明白我的意思,接過筆在本子上快速的寫下了『我願意』三個字。

我撕下寫字的那張紙,反過來和照片上的字對比,筆跡九成相似。

那三個字就是季雅雲寫的。

我問她當時為什麼要寫這三個字,她卻茫然回答不上來,只是驚恐的渾身顫抖。

我又看了看那張照片,除了季雅雲本人和那三個字,其它景物都像是被裹在濃重的暮靄中一樣朦朦朧朧的。

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這種虛化有點不必要,照片中的暮靄似乎在遮擋著什麼東西。

我左右看了看,找出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低聲對季雅雲說:「你幫我擋著點,我把鎖弄開,我們進去看看。」

季雅雲「嗯」了一聲,卻把手伸進包里,拿出一把鑰匙給我。

「影樓的鑰匙我有一把。」

我無語……

影樓的一樓接待廳同樣是硬朗的美式風格,原木的櫃檯,簡潔的真皮沙發,俐落中帶著一絲冷清。

我四下打量了一眼,不經意間一回頭,嚇了一跳。

門後有人!

仔細一看,不禁失笑。

那就是一幅放大的巨幅照片,上面的人和真人差不多大小,乍一看,還以為門背後藏著兩個人呢。

看清照片上的人,我不禁一愣,回頭看了看季雅雲。

這居然是一幅婚紗照,男人約莫三四十歲,高大俊朗,氣宇軒昂。

女的身披婚紗,臉上透露著滿滿的幸福,正是季雅雲。

「你連婚紗照也放在店裡?」我有點好奇。

季雅雲白了我一眼,「誰會把真正的婚紗照擺在店裡做陳設?」

「呵,也是。」我馬上想起來,她的工作就是模特。

「我可還沒結婚呢。」季雅雲補充著說道,似乎對我的唐突有些不滿。

我聳聳肩:「這男模挺帥啊,你們倒是很相配。」

季雅雲咯咯一笑:「可別瞎說,這是小紅的老公。」

凌紅的老公?

我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有點犯嘀咕。

照片是固定在牆上,長期陳設的。

凌紅是影樓老闆,婚紗照的女主是自己的閨蜜,男主是自己的老公…

就算是為了廣告效應,這女人的心也太寬了吧?

我指了指櫃檯上的台式電腦,「你上次在蓮塘鎮拍的照片在電腦里嗎?」

季雅雲搖了搖頭:「應該沒有,我的照片大多是小紅親手替我拍的,她喜歡用老式的機械單反。」

「那原始的照片應該在哪裡?」我問。

「上次拍完照沒多久,我就出事了,也沒來看,如果洗出來了,應該在……」

季雅雲熟絡的走到一個柜子旁,拉開抽屜拿出一本影集。

我走過去,見抽屜里全是影集,隨手拿起一本翻開。

「我去,這一抽屜全是你的照片?」

季雅雲邊翻影集邊點點頭:「嗯,都是小紅幫我拍的,我也有一份。」

說著,合上影集,「沒有。」

「沖洗照片的暗房在哪兒?」我問。

「在三樓。」

「去暗房看看。」

季雅雲說:「我沒有暗房的鑰匙。」

我說:「先上去看看。」

上了二樓,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二樓和大多數影樓一樣,是室內拍攝室。不過這裡的布景怎麼讓人感覺這麼不舒服呢?

我走到一面布景前。

這是一幅歐式貴族豪宅的內設客廳,猩紅的地毯一直從布景延伸到腳下。

腳邊就是一張復古的歐式沙發。

站在巨幅布景前,就好像真的置身在一個貴族的客廳裡似的。

可是這布景,怎麼就…就讓人感覺很奇怪呢?

我說不出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索性不去想,叫季雅雲直接上三樓。

上了兩階樓梯,我忍不住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那面布景。

季雅雲也轉過身,「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了搖頭。

「咣當!」

忽如其來的一聲悶響,嚇得我猛一哆嗦。

季雅雲「啊」的一聲驚叫,本能的撲進我懷裡。

響聲是樓上傳來的,三樓有人!

我順手抓起拐角處的一個金屬擺件,抬頭大聲問:「有人嗎?誰在上面?」

沒人回應。

「平常三樓住人嗎?」我低聲問季雅雲。

「三樓是有間休息室,可大門是從外面上鎖的。」

感覺溫熱的氣息拂面,低頭一看,才發現季雅雲整個人都貼在我懷裡,兩人的距離已經到了呼吸相聞的地步。

「會不會是沒關窗戶,風吹的?」季雅雲又小聲說了一句,才發現彼此間的距離已經到了曖昧的地步,連忙鬆開抱著我腰的一隻手,往後退了半步。

「上去看看。」我把她拉到身後,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握著沉重的擺件。

三樓更像是普通的兩居室,除了一個小客廳,就只有兩個房間。

一間的房門開著,是個小休息室。

另一間外面掛著黑色的帷布,牆上有個『閑人免進』的牌子,應該就是暗房。

所有窗戶都關著…

想到剛才那聲悶響,我和季雅雲對視一眼,暗房裡有人!

我大聲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掀開暗房的帷布,是一個不到半米的小過道,然後就是一扇門,門上居然插著一串鑰匙。

我過去敲了敲門,裡面依然沒回應。

我伸手去摸鑰匙,眼前忽然一暗,整個人都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底片不能見光的。」季雅雲在我身邊小聲說。

我去,這時候她居然還想著保護底片…

好在我已經摸到了鑰匙,輕輕一擰,門開了,門縫裡透出一道暗紅。

「裡面有人嗎?」

我又問了一聲,見還是沒回應,乾脆把門推開。

裡面除了一片血一般的暗紅,空無一人。

我鬆了口氣,估摸著是把鑰匙落在門上了,真是自己嚇自己。

我也懶得再去想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走進暗房,剛看了一眼夾在繩子上的照片,身後忽然又傳來「咣當」一聲悶響。

接著,就聽「吧嗒」一聲,然後就是「嘩啦」拔鑰匙的聲音。

我反應過來,急忙去拉門,果然被鎖上了。

「誰在外面?」我大聲問。

「誰啊?是小紅嗎?我是雅雲!」季雅雲聲音發顫。

我拉了拉她的手,「不用怕,肯定是有人在搞鬼。剛才那下響,就是暗房門關上的聲音。」

門被鎖上,我反倒沒那麼緊張了,那肯定是人為的。只是不知道那人剛才躲在哪兒,又為什麼要把我們鎖在屋裡。

我鬆開季雅雲的手,又去看照片。

洗出來的那一組照片是一對陌生男女的婚紗照。

我拿起一張透光卡,對著紅燈逐張看上面的底片。

看了沒幾張,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了。

轉過頭,就見季雅雲挨著我,表情顯得很局促,呼吸也有點不穩。

我很清楚她為什麼會這樣,儘管只是底片,兩人也都看出底片拍的是什麼了,那是一對男女在…只是姿勢不同罷了。

「你同學這影樓還接這種活啊?」我隨手把透光卡放在一邊,想去拿另外一張。

不經意間,看到一個抽屜開了一條縫,裡面似乎有照片。

我拉開抽屜,果然是一沓洗好的照片,而且就是季雅雲在蓮塘鎮拍的那一組。

兩人一張張翻看著,翻到其中一張,頓時都愣住了。

這張照片並不是在蓮塘鎮拍的,而是在一個卧室里。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正在光著身子做那回事。

看清那對男女的模樣,我就把一沓照片都甩在了桌上。

「卧槽……當我什麼都沒看見!」

那女的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就是此刻正挨著我的季雅雲。

男的我起初覺得眼熟,一回想就想起來了,一樓婚紗照的男主,凌紅的老公!

季雅雲先是目瞪口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忽然沖我用力的搖頭,「不是我,那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是鬼啊?

鬼!

我猛一激靈,再看看季雅雲,眼淚汪汪的,實在是只有委屈和驚恐,沒有半點被撞破姦情的羞恥。

「啊!」

她忽然尖叫起來。

狹小封閉的暗房裡,尖叫聲顯得格外凄厲刺耳。

「你叫什麼啊?」我捂著耳朵皺眉道。

她指著桌子,哭道:「你快看,快看!」

順著她手指一看,我頓時愣住了。

照片被我甩在桌上散開,她指的是其中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和樓下櫥窗里的照片一模一樣,只是沒有虛化過。

照片里,季雅雲依舊是那副純真燦爛的笑容。

然而,就在她的身後,還緊貼著一個盤著頭,穿著旗袍裙服的女人!

那女人的樣貌居然和她一模一樣,嘴角卻掛著一抹陰森怨毒的笑。

這笑容很快和我腦海中的另一幅詭笑重疊,這個女人,是石棺裡翻出的那具女屍!

「徐禍,怎麼會這樣啊?當時水裡只有我一個人的!」季雅雲抱著我的一條胳膊,明顯是崩潰了。

「咚咚咚!」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季雅雲嚇得一頭撲進我懷裡,把臉埋在我胸前,整個人哆嗦的像篩糠一樣。

我急忙想推開她,她卻不肯撒手。

我只好繞過她抓過一個牛皮紙袋,手忙腳亂的把照片和幾張貼了底片的透光卡一股腦塞進袋子里。

剛做完這一切,門「嘭」的開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33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四章 鐵算盤


門被從外面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你們在幹什麼呢?」男人看了一眼我懷裡的季雅雲,冷冷的向我問道。

季雅雲猛地的回過頭,「方剛?!」

男人的臉色立刻變得溫柔起來,「雅雲,你來了。」

季雅雲看了我一眼,「方剛,你……」

她應該是想問照片的事,卻難以啟齒。

我也已經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婚紗照的男主角,凌紅的老公。

「剛才是你鎖的門?」我盯著方剛的眼睛,想看出點什麼。

方剛卻只瞪了我一眼,看向季雅雲時,眼中又滿是溫柔的笑意:「雅雲,他是誰啊?」

「我朋友。」

季雅雲回過頭對我說:「我不大舒服,我們走吧。」

或許是因為方剛和季雅雲很熟,他並沒有問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是,下到二樓,他忽然用很期待,很曖昧的口氣問:「雅雲,你什麼時候再來找我?」

我和季雅雲一起轉過頭,我頓時愣住了。

方剛竟然已經走到那面貴族客廳的布景前,端端正正的坐進了那張沙發,側著臉,笑盈盈的看著季雅雲。

我終於想起之前在二樓那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麼了,貌似那時我就覺得除了我和季雅雲,二樓還有別的人!

我越想越心驚肉跳,不敢再在這透著詭異的影樓里多待,拉著季雅雲跑了出去。

一路來到她和桑嵐的家裡,我先是安慰了她幾句,見沒什麼效果,又見房間裡一片狼藉,就幫忙整理了一下。

「徐禍。」

季雅雲叫了我一聲,指了指裝照片的牛皮紙袋:「那個真不是我。」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她說,我又想起了那張照片。

再看看她成熟挺翹的身姿,一臉茫然失神的樣子,我頓時感覺身體有些發燙。

袋子里至少有兩張不同詭異的照片,現在我和她孤男寡女,好像無論憑藉哪一張照片背後的故事,我都有法子和她發生點什麼。

很快,我就為自己齷蹉的想法自責起來。

真要是趁這個機會對她做了什麼,我就比游龍和雲清還不是東西了。

我走過去,拿起紙袋塞進我包裡,「我相信照片上那個不是你。」

「水塘裡那個……」

「是什麼還用我說嗎?不過想想看也不是很可怕,至少那是個和你一樣漂亮的女鬼。」

季雅雲臉微微一紅,緊繃的情緒總算稍微緩和了些,卻又說:「照片裡的不是我,那是……」

我打斷她:「如果連我這個專業人士都想不明白,你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我暗暗嘆了口氣,這真是句大實話。

我打電話叫了外賣,吃完以後,我說我要出去一趟,讓她睡一會兒。

我先回了住所,告訴老軍我這幾天可能沒時間和他輪班,然後去檢查我的車。

那天逃命似的從齊天縣回來,過後也沒仔細看。

這會兒一看,整輛車明的暗的到處坑坑窪窪,因為遭受撞擊的原因,電瓶線鬆開了。

「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一邊接好電瓶線一邊罵了一句。

接好線,我開車去了趟孫家樓,除了孫祿幫我準備的黑狗血,我又從他家的雞窩裡抓了兩隻大公雞,然後去水塘裡折了一大捆的葦子桿。

回到市裡,從一家賣香燭元寶的店裡買了些必要的東西,然後我給桑嵐打了個電話,問她回去沒有。

她說還沒,要和同學多陪老師一會兒。

我說行,完事早點回家。

剛掛了電話,劉瞎子就打來了。

「喂,徐禍禍,你的一個同行昨天來了咱們這兒,我覺得你應該去見見他。」

「誰啊?我認識嗎?」

「段乘風。」

我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段乘風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死要錢,他有真本事嗎?」

「哎,兄弟,你覺得你現在除了找外援,還有別的路可走嗎?有沒有真本事,也只能見了面聊了才知道。」

我乾笑了兩聲:「那行,反正不是我出錢。他現在人在哪兒?」

劉瞎子報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地址,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

掛了電話,我直接開車來到了那家酒店。

停好車,我按照劉瞎子給的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我很客氣的說段大師您好,是風水劉介紹我來找您的。

對方不鹹不淡的問:「你到了嗎?」

「到了。」

「來二樓咖啡廳。」

到了二樓咖啡廳,一進門,我就愣住了。

靠窗的一個卡座裡,兩男一女正在說著什麼。

其中一個微胖的中年人竟是林寒生,而那個年輕女子居然是桑嵐!

「這裡!」和他們同桌的一個男人沖我招了招手。

見我來到跟前,桑嵐居然一下站了起來,漲紅著臉侷促道:「徐禍,你怎麼來了?」

我定定的看了她一陣,一種被騙的屈辱感猛烈的衝擊著心頭。

什麼看生病的老師,這是約了林寒生來找別人了。

你不相信我不要緊,我也沒攔著你,甚至還提醒你去找真正的高人,可你他媽跟我撒謊算怎麼回事!

我想轉身離開,可想到季雅雲擔驚受怕的都快瘋了,終究是強壓著怒氣沒有走。

「徐禍?」之前和我打招呼那人問。

「我是,您是段前輩?」我仔細打量這人,約莫四十來歲,細長眼,中等身材,乍一看像是某工廠一線管理的部門主管。

段乘風點點頭,「前輩稱不上,算是道友吧,坐。」

我放下包,坐進沙發。

一個服務生過來,看了看我頭上的紗布,小心翼翼的問:「先生,請問您要喝點什麼?」

「給我一杯冰水,謝謝。」

「好的,您稍等。」

服務生很快端來一杯冰水,我一口氣喝了半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桑嵐的謊言讓我覺得自己就他媽是個笑話。

倒是段乘風端詳了我一陣,點著頭說:「我以前聽人說起過你,呵呵,我以為你是騙子,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是道友。不好意思,別介意,我知道你有個規矩,那就是只接女人的生意。這很難不讓人想歪,對不對?」

我笑笑:「可以理解,我來見前輩,也只是報著試試看的態度。」

段乘風點點頭:「既然都是圈內人,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規矩。風水劉的面子我不能不給,這樣好了,我先給你起一卦,算算流年運程。我給你打對折,兩萬五。」

「道友,你也不問問我找你為了什麼?」雖然早知道段乘風『死要錢』的外號,我還是被這個價格嚇了一跳。

段乘風淡淡一笑:

「你也知道我的外號,既然都知道我是死要錢,為什麼還有人肯花錢找我?別人卜一卦五萬,我收你兩萬五,已經很優惠了。話說回來,看面色,你最近運勢很差。錢財身外物,財去人安樂。如果錢能換來一條命,你是不是覺得兩萬五很便宜?」

「錢能買到命……」

我和他對視,卻無法從他那雙細的像線一樣的眼睛裡分辨出他是不是騙子。

「我幫他給。」桑嵐忽然說道。

我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用。」

段乘風從包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算盤放在桌上,抬眼看著桑嵐和林寒生:「我給他的是友情價,你們是一個人五萬,要算兩個人就是十萬,一分都不能少。」

「那就麻煩段大師了。」林寒生當即從包裡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紙袋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段乘風轉頭看著我:「你呢?」

我隔著紗布撓了撓頭:「物有所值的話,我會讓瞎子把錢轉給你。」

「好!」段乘風點點頭。

桑嵐看了我一眼,把一張紙片放在段乘風面前,小聲說:「這是我和我小姨的生辰八字。」

「不用!」

段乘風看也不看一眼,雙目低垂,一隻手放在桌下,另一隻手快速的撥弄著那個小算盤。

那算盤黑黝黝的,看不出有多特別,等他一撥起來,我才發現,算盤珠滑動間竟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鐵算盤!

「啪!」

段乘風忽然按住了算珠,皺著眉頭盯著桑嵐看了一會兒。

「大師,你算到什麼了?」桑嵐小心的問。

段乘風緩緩搖了搖頭:「你的兇險我沒辦法幫你算到,因為有人替你改了命格。如果不是有貴人相助,幫你擋了煞,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林寒生微微皺眉,「大師,您的意思是……」

段乘風擺擺手,繼續對桑嵐說:「至於那個叫季雅雲的女人,也是大限將至、命在旦夕。她應該是因為命格特別,所以遭別有用心的人算計。一句話,有陰魂要和她換命!我可以送她兩句話,但未必百分百能夠保她平安。不過……要再加五萬。」

林寒生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段大師,兩句話而已,還不一定能保平安,五萬塊是不是太高了?」

段乘風淡淡道:「悉聽尊便,我從來不強迫消費。」

桑嵐又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嘴唇:「我給!」

「好!」

段乘風拿出紙筆,在紙上快速的寫了兩行字,不等我看清,就粗暴的把那張紙團成一團在桑嵐眼前晃了晃:「收好,只能她本人看,你看了,就不靈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45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五章 陰倌


桑嵐接過紙團,看了一眼。

段乘風立刻說:「除了季雅雲,上面的話誰都不能看,看了,就不靈了。」

桑嵐連忙小心翼翼的把紙團收了起來。

「段大師,就這些嗎?」林寒生狐疑的問。

花十五萬就買了幾句不清不楚的話和一個破紙團,換了誰心裡不鬱悶啊?

「就這些了。」

段乘風說的理直氣壯,轉向我說:「到你了。」

我說:「段前輩,我就不用算了,我來找您,就是為了季雅雲的事,兩萬五給您,您幫她想想辦法,給她徹底把這事平了吧。」

我是看出來了,這個段乘風雖然死要錢,卻是真有本事的。

段乘風微微皺眉:「你既然是行內人,就應該知道行裡的規矩。我能幫她的,只能是這麼多,至於能不能活命,還要看她肯不肯按照我的話去做。做我們這一行可以死要錢,但不能妄言,輕易給事主許諾更是大忌!」

我訕訕的點了點頭,這規矩我何嘗不懂,只是事到如今,我怎麼覺得我反倒變成事主了?

「徐…禍……」

段乘風輕輕撥起了算珠,但只撥了兩下,就『啪』的捂住了算盤。

他面色凝重,垂目不語,額頭上居然還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眼睛,看了桑嵐一眼,又轉眼看了看我:「原來是你幫她改的命。徐陰倌,逆天改命,好大的手筆啊!」

我一愣:「前輩,我不懂命理算術,更不會幫人批改命格,我沒對她做過什麼啊。」

段乘風抬起捂著算盤的手,一根手指彎了彎,看樣子像是要去撥算珠,手指沒碰到算珠,卻一把抓起算盤收了起來。

見他起身,我傻眼了,「前輩,就這麼兩句話就要兩萬五,是不是太狠了?」

段乘風瞪了我一眼:「你的命我不敢算,你的錢我更不敢收,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居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呆了呆,一口氣把剩下的半杯冰水喝乾,扛起包離開了咖啡廳。

上了車,剛打著火,副駕駛的車門被拉開,桑嵐鑽了進來。

「徐禍,你聽我說,我沒有騙你,我真是和同學一起去看生病的老師的。」

「嗯。」

「是我不對,你給我打電話前,林叔叔剛給我打過電話,說幫我們約了位高人。當初是我和小姨托他幫忙的,他幫我們找了人,我當然要過來見一面。」

我轉向窗外,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的掛檔給油。

剛開出車庫,就聽一聲刺耳的剎車聲。

一輛疾馳而來的亮藍色保時捷在酒店門口和我的車頂了個正著,車頭間的距離不到一尺。

「進來還開這麼快,趕著去投胎啊?」我拱了拱腮幫子,掛倒擋倒車,想要繞過去。

沒想到我每倒一下,對方的車就往前頂一下。

我火了,這擺明是找茬。

我剛要下車和對方理論,桑嵐忽然蹙眉道:「是朱安斌,我去找他說!」

看著她下車走向保時捷,原本美好的背影此時只讓我覺得無比厭惡。

保時捷的車窗放了下來,她大聲的和開車的人說著什麼。

我又掛了倒擋,一腳油門,繞過保時捷,直接開出了酒店。

去你妹的吧,老子才沒工夫陪你們玩無聊遊戲。

……

「你回來了。」

季雅雲睡眼惺忪的開門,看到我像逃難似的大包小包,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都是什麼啊?怎麼還有活雞啊?」

「嘿嘿,我最近身體虛,拿來燉湯喝的。」我直接把東西拿到陽台。

季雅雲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呀,都四點多了,嵐嵐還沒回來。不行,我得給她打個電話。」

說著,進屋打電話去了。

我坐進沙發,剛點了根煙,就聽房間裡傳來一聲尖叫。

「啊!」

尖叫聲中,季雅雲踉踉蹌蹌跑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她腳下不穩,竟一個趔趄摔進了我懷裡。

「怎麼了?」我急著想扳開她。

她卻死死的抱著我不肯撒手,哭得昏天黑地。

我只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趴在我懷裡,斷斷續續的哭著說:「小紅給我打電話了,方剛……方剛他昨天夜裡出車禍,死了!」

我渾身一震。

「我們在影樓見到的是……是鬼?!」季雅雲顫聲問。

「是鬼又怎麼樣?你當時都不怕,現在用得著怕成這樣嗎?」我托起她的臉,替她擦著眼淚。

對影樓里見到的方剛,我似乎早有預感,他應該不是人。或者說,在我們進去影樓前,他已經在二樓,就坐在那張歐式的沙發裡,看著我和季雅雲上了三樓。

相比他是鬼,我更想知道是誰把我們鎖在暗房裡的…

大門打開,桑嵐怒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見我和只穿了睡裙的季雅雲偎靠在一起,更是瞪圓了眼睛,「徐禍,你在幹什麼?!」

我把季雅雲扶到一邊,看也沒看她一眼,起身到陽台抽煙。

「嗡…嗡…嗡……」

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居然是段乘風。

我忙接起電話,「喂,段前輩。」

「徐禍,之前當著事主,有些話我不方便說。你現在有時間嗎?」段乘風問。

我看了看錶,「有,我這就去找你。」

「不用,電話裡說就行了。徐禍,你是不是還沒正式做陰倌的行當?」

「我……是。」

「那你還敢接這麼麻煩的買賣?」段乘風厲聲道。

「我一開始只想……我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段乘風口氣緩和了一些,說:「你的命我是不敢算,可那兩個女人的運勢我可以和你說一下……」

我抱著電話,在陽台上緩緩的走來走去,一根煙抽完,再續一根。

「情況大體就是這樣,給你個忠告,你最好把陰倌這個行當坐實了,這樣不但能救那兩個女人,更能救你自己的命。」段乘風沉聲道。

「謝謝段前輩,您為什麼忽然肯幫我了?」我忍不住問。

段乘風呵呵一笑:「既然在一個圈子裡,誰還能求不著誰?以後有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如果我有事找你幫忙,你別不出手才好。」

掛了段乘風的電話,我看著窗外的晚霞發獃。

難不成我真要繼續幹陰倌……或者說開始做陰倌這個行當?

段乘風的確是有大能耐的人,他居然算到我這個陰倌一直都沒有正式入行。

有大能耐的人給的忠告,應該要聽吧……

「徐禍!」

「啊?」我恍然的回過頭,就見桑嵐背著手,站在身後瞪著我。

「你不覺得你在酒店對我太過分了?」

「哦,我當時還生你氣,一時沒忍住就…」

「你……!」

「嵐嵐!」季雅雲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快步走到桑嵐面前,臉漲得通紅:「你給我的是什麼鬼東西?!」

桑嵐又瞪了我一眼,才說:「是段大師給你的告誡,他說你只要按上面的話去做,就會平安無事。」

我見季雅雲手裡捏著段乘風給的紙團,忍不住有些好奇。

兩句話就能救一個人的命,段乘風寫給她的到底是什麼話?

季雅雲和桑嵐低聲說了一會兒,回過頭問我:「那個段乘風是不是真有本事?」

我點了點頭,「你最好按他說的做。」

季雅雲的臉又沒來由的紅了一下。

我說:「去弄點吃的吧,今天晚上應該會有狀況。」

「什麼狀況?」兩人一起緊張的問。

我沖季雅雲挑了挑眉毛:「知道什麼狀況你能應付嗎?就知道窮擔心。」

我去外面買了瓶白酒,回來後,拿起葦子桿開始扎架子。

桑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我在幹什麼。

我說扎紙人。

「扎紙人幹什麼?」

「我要給色鬼做個老婆。」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56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六章 紙人替身


吃完晚飯,我繼續把紙人紮好。

從包里取出要用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桌上。

桑嵐看了看紙人,說:「做的真醜。」

我斜了她一眼,去陽台抓了一隻大公雞進了廚房。

不大會兒,端了兩碗雞血出來。

季雅雲和桑嵐顯然對殺雞這種『血腥殘忍』的場面不大適應,都捂著嘴皺眉。

我心說剛才桌上那道炒雞你們可誰都沒少吃。

我讓季雅雲把手給我。

她也不問,把手伸了過來。

我握著她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摩挲了兩下,真滑啊。

她似乎也感覺到我這兩下摸的有些曖昧,臉一紅,微蹙眉頭轉過臉去了。

我急忙用事先準備好的縫衣針在她指尖上扎了一下。

「哎喲!」

「別動。」

我捉著她的手,把指尖流出的血全都滴進一隻盛雞血的碗里。

我又往碗里倒了些硃砂,攪勻了拿起一支毛筆。

用紙人畫符代替事主擋煞是破書上的一個法子,我頭一次用,心裡也沒底。

猶豫了一下,放下毛筆,從一個小瓶子里拿出兩片狹長的柳葉。蘸著另一碗純雞血在柳葉上畫了兩道符。

柳葉本就屬陰,雄雞血卻屬陽,雞血畫符,再用柳葉擦眼,便真正開了陰陽眼,效果可比屠牛淚、壓倒眉強的多。

段乘風說我沒正式做過陰倌,就是因為我以前從沒有真正開過陰陽眼,說是陰倌,其實最多算是個神漢。

看著兩片畫了符籙的柳葉,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陰陽眼一開,真正做了和鬼打交道的陰倌,再想抽身就難了。

我把柳葉揉軟,輕輕的在眼瞼上揉著。

用柳葉擦過後,我閉上眼睛,大概過了有一分鐘,再睜開,感覺沒有多大的變化。

可當我看向季雅雲和桑嵐的時候,忍不住低聲叫了起來:「我靠!」

兩人的額頭竟都烏黑一片,哪裡是什麼陰晦之色,簡直是烏雲蓋頂!

桑嵐小心的問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我說用血符柳葉擦眼可以看到鬼。

她記性倒好,指著我放在桌上的一個小瓶子,問滴牛眼淚不是一樣能見到鬼嗎。

我說是,但用牛眼淚只能是短時間內看到鬼魅,而且所見有限。用柳葉開陰陽眼,不光能維持好幾天,過後就算失去效力,見鬼的機率也比平常人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開了陰陽眼後,我信心增加了許多。

再次提起毛筆,在頭先的碗裡蘸飽雞血硃砂,一邊念著破書上的法訣,一邊提筆在紙人胸前寫下『季雅雲』三個字,然後又在紙人背上畫了一道符籙。

做完這一切,我打開買來的白酒,倒了半瓶在那碗純雞血里,端到季雅雲面前:

「先喝一小口,咽了,然後每喝一口都只含在嘴裡,心裡數九個數,再把酒噴到紙人上。」

季雅雲看著雞血酒皺眉:「能不喝嗎?真噁心。」

我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除了纏上你的那個女鬼,其它陰魂野鬼都是根據你身上的陰煞晦氣來找你,你在影樓見鬼,就是因為晦氣太重。一口雄雞血酒壓底,另外的血酒噴在紙人身上,就能把晦氣轉移到紙人身上。說白了,它就是你的替身,可以替你擋煞!」

季雅雲還是猶豫了一下,接過酒碗,蹙著眉喝了一小口,乾嘔了兩下,差點沒吐出來。

接著按照我說的方法,含了血酒噴在紙人上。

就在她噴出最後一口的時候,忽然,原本靠在牆邊的紙人猛然一挺,像人一樣站了起來!

「啊!」

季雅雲和桑嵐齊聲驚叫,季雅雲還把裝雞血酒的碗打破了。

我也嚇了一跳,上前看了看紙人,眉頭緊鎖了起來。

破書上的法子果然有效,紙人被噴了血酒,吸收的陰氣居然讓它動了起來,而且用手一摸,紙人冰冷的像是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一樣。

纏上季雅雲的女鬼得有多大的怨氣啊…

紙人只是被陰氣頂的動了一下,就又恢復了原樣。

我點了根煙,讓季雅雲拿一身自己的衣服給紙人穿上。

一根煙還沒抽完,桑嵐忽然驚訝的說:「小姨,你的臉色好多了。」

我一看,可不嘛,季雅雲額頭的黑氣竟然消減了大半。

桑嵐拉著她歡喜的問我:「徐禍,你看我小姨是不是有血色多了?」

「那天晚上在48號的時候,你喝完酒臉可比她紅。」我斜了她一眼。

桑嵐氣呼呼的瞪著我:「你……你這人怎麼這麼小氣啊?下午的事我不是都跟你解釋了,跟你道過歉了嗎?」

我沒理她,看看時間,把穿好衣服的紙人搬到季雅雲屋裡,放在她床上。

又畫了道符讓季雅雲帶在身上,讓兩人去另外一間房睡。晚上無論聽見什麼聲音都盡量別出來。

「你最好別接電話。」我鬼使神差的對桑嵐說。

「為什麼?」桑嵐皺眉。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麼一句。

沒想到桑嵐先是疑惑的看著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臉居然紅了。

兩人進房後,我又做了一些準備,然後取出木劍放在一旁,在沙發里躺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受傷精神不濟,沒多久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里像是刮進來一陣風,我一個激靈被凍醒了。

「砰砰砰!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敲門的人像是很著急,很不耐煩,一陣比一陣敲的急促。

我拿起木劍,剛起身,就見桑嵐房間的門打開了一條縫,她和季雅雲都戰戰兢兢的縮在門口,偷偷往外看。

我沖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別出來。

外面的人顯然已經沒有了耐心,一邊大力拍門,一邊喊:「雅雲,開門!雅雲,開門!是我!」

「是方剛!」季雅雲臉色發白。

我瞪了她一眼,「進去,別出來!」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後,仔細聽了聽,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這的確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有點像方剛,可聽起來為什麼感覺有點像破風箱漏氣似的?

我緊了緊手裡的陰桃木劍,貼著貓眼往外看。

門外的確站著一個男人,卻是背對著門。

我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看不清他的樣子。

那人不停的拍著門,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季雅雲,快開門。』

儘管提前有心理準備,我還是感覺一陣陣頭皮發炸,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連大氣也不敢喘,冷汗『吧嗒吧嗒』往下掉,盯著外面一動也不敢動。

忽然,外面的人猛地把頭轉了過來。

出現在貓眼裡的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臉上有好幾個窟窿,皮肉都往外翻著,一隻眼睛也像是被用棍子捅了似的,像是個深不見底的血窟窿。

可算見識到什麼是鬼敲門了!

我倒吸著冷氣,剛想回頭看一眼掛鐘,敲門聲忽然停了下來,客廳里的日光燈閃了兩下,滅了。

再看外面,那『人』似乎平靜了下來,臉上的爛肉竟然開始往一起收縮,漸漸有了復原的跡象。

看清他逐漸復原的臉型,的確是我們在影樓見過的方剛。

段乘風說他算到今晚會有與色相關的新死鬼來糾纏季雅雲,還真就來了。

我握著木劍,一步一步向後退。

轉眼見桑嵐房裡的門還開著一條縫,我連忙過去,推門閃了進去。

「不是說了讓你們聽見什麼都別開門,哪來那麼多好奇?非得看見點不該看見的才舒服?」我低聲訓斥兩人。

話音剛落,一直盯著外面的桑嵐忽然兩手捂住嘴,驚恐的瞪圓了眼睛。

我連忙轉過頭,順著門縫往外一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對面的房門無聲的打開了,一個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居然是又一個季雅雲!
吟雙 發表於 2019-2-19 16:59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七章 老丁


我回過頭,季雅雲正躲在我身後,捂著嘴噤若寒蟬。

再看外面,另一個季雅雲居然轉過頭,沖著這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房間裡只有我、季雅雲和桑嵐三個人,再就是……

看著外面那個季雅雲身上的衣服,我猛然反應過來,那哪是什麼季雅雲,根本就是我扎的那個紙人!

我雖然是頭一次按照破書上的法子用紙人作法,可也知道,無論如何,作為替身的紙人都不可能化成真正的人形。

可眼下紙人卻是真真切切的『活』了,而且和季雅雲一模一樣!

外面的『季雅雲』朝著我們所在的房間森然一笑,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大門邊,居然把門打開了。

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人急不可耐的衝進來,一把就將她抱在懷裡。

嘴裡說著『雅雲,你可想死我了,寶貝』之類的話,一雙手已經在她身上的各個部位瘋狂的揉搓起來。

畫面一度突破限制級,我和桑嵐看的目瞪口呆,季雅雲更是表情糾結的不成樣子。

「呵呵…哈哈哈哈……」

正被擁吻的『季雅雲』忽然放肆的大笑起來。

「怎麼了寶貝?」方剛停下動作問。

聽到『季雅雲』刺耳放浪的笑聲,我就驚覺不對勁,急著低聲對季雅雲和桑嵐說:「快躲起來。」

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桑嵐連忙撲到床上,按掉了手機。

儘管她反應不慢,可仍然遲了一步。

「誰在那裡?」方剛猛然轉頭看了過來。

被他抱在懷裡的季雅雲還在放肆的笑著,笑聲逐漸變得沙啞、蒼老起來。

「哈哈哈……傻小子,你讓人給騙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渾身的血都冷了。

這聲音居然是老丁!

方剛渾身一震,轉回頭再看,『季雅雲』已經變成了一個白紙人!

他的神情由震驚轉為了狂怒,三兩下就將紙人撕的粉碎。

「雅雲,你在哪裡?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不肯見我?」

他嘴裡大聲問著,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一邊走,一邊「吧嗒吧嗒」往下滴著血。

他的臉逐漸開始扭曲,臉皮破裂,現出一個個的血洞,一隻眼睛化成血水,從眼窩裡流了出來,胸前肚腹也都是血糊糊的一片!

「雅雲,你為什麼不肯見我……」

眼見方剛越來越近,我把陰桃木劍藏在身後,一把拉開了房門。

方剛停下腳步,偏著爛菜瓜似的腦袋看了看我。

「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雅雲的家裡?」

他的獨眼中充斥著怨毒,表情也更加的猙獰。

「我是誰你不用問,你已經死了,死了就應該去輪迴,為什麼還要糾纏活人?」我大聲說道。

「她是我的女人,我們說好死了也要在一起的,我要帶她走!」

「你的女人?」

想到那張照片和那些底片,我才感到疑惑起來。

按照先前的猜測,和方剛在一起的季雅雲是女鬼……鬼,又怎麼可能在普通的照片裡留下影像?

難道季雅雲真的和他……

我很快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我冷冷的對方剛說:「不管你們有什麼關係,既然陰陽相隔,就應該互不相擾,該去哪兒去哪兒,快走!」

「我和他根本沒關係!」

季雅雲忽然衝出來說:「方剛,你是小紅的丈夫,我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也不可能有什麼!」

「雅雲!」

方剛面露喜色,但隨即又變得疑惑起來:「雅雲,你在說什麼?我們在一起兩年了,怎麼會沒關係?」

「沒有!我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過!」季雅雲大聲說道。

方剛搖著頭,臉上的血肉掉的更加厲害。

他忽然瞪著我:「是你!是你要搶走雅雲?!」

看著他噁心的樣子,再聽他凄厲的質問,我反倒完全冷靜了下來。

「我不管你和季雅雲之間是什麼關係,你都死了,還想帶她走,這只能說明你自私。」

我從身後取出陰桃木劍,冷冷道:「我不想跟你廢話,要麼乖乖去輪迴,要麼我就打的你魂飛魄散!」

剛說完,就聽角落傳來一陣嘿嘿怪笑。

又是老丁!

我剛想質問他為什麼要害我,方剛已經低吼著向我撲了過來。

「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女人,雅雲是我的!」

見他來勢兇猛,我舉劍就要刺,忽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說:「別殺他!老丁在害你!」

張安德!

聽出是他的聲音,我連忙退後,收回木劍的同時,取出一道黃符朝著方剛揮了過去。

「啊!」

黃符一貼上方剛的身體,立刻燃燒起來,方剛倒退著發出刺耳的慘叫。

無論對人還是對事,我一向都會選擇直接有效的方法來處理。

要按照我的想法,管他三七二十一,既然糾纏不清,那就索性一劍了結了他。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張安德的話竟沒來由的信任,總覺得他不會騙我。

黃符焚盡,方剛畏縮著,不敢再上前。

我剛把手伸進懷裡,他居然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想魂飛魄散!」

我一陣無語。

這居然是個十足的色鬼、怕死鬼、膽小鬼!

我拿出一張黃符,想了想,問他:「你和季雅雲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方剛的性格顯然不符合他高大英武的外貌,偷偷朝季雅雲看了一眼,說:「兩年前,我們一起拍婚紗照,那天晚上,我們都喝多了,我和她……」

「沒有!」季雅雲大聲說道!

我讓她稍安勿躁,仔細想了想,問方剛:「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照片是誰拍的?」

「照片?什麼照片?」方剛明顯一愣。

我還想再問,可老丁莫名其妙橫插一杠子,讓我心裡十分的不安。於是沒再多說,直接把一張符籙向方剛揮了過去。

符籙一沾上他,立刻和他一起化為了一縷青煙。

「太陰鬼法!」角落裡傳來老丁的驚呼。

「丁福順!出來!」

我剛喊了一聲,日光燈就亮了。

房間裡也沒了剛才那種冷颼刺骨的感覺。

方剛是新死鬼,不會有那麼重的陰氣,剛才陰風陣陣,是因為老丁來了。

這老東西,究竟想幹什麼?

破了紙人替身術,引得方剛發狂,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還有張安德,他為什麼也總是神出鬼沒在我身邊?

最關鍵的一點——我開了陰陽眼,卻看不到這兩個老傢伙……

第二天一早,桑嵐去外面買了早飯。

我夾了個生煎包剛想往嘴裡送,季雅雲忽然問我,是不是不相信她,以為她和方剛真有什麼。

我說我絕對相信她和方剛沒什麼。

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之前還有懷疑,她這麼一問,什麼疑問也都沒有了。她實在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向我這個外人問這種問題。問了,就只能是因為愛惜自己的名譽。

吃完早飯,我想再給段乘風打個電話。

剛拿起手機,趙奇先打來了,問我在哪兒,有沒有時間談談李蕊的事。

我讓他說地方,我過去。

到了約定的一家茶館,趙奇已經點好了茶和點心。

我喝了口茶,問他有什麼新線索。

趙奇轉動著手裡的茶杯,猶豫了一會兒,抬眼看著我:「其實線索一早就有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入手去查。」

「什麼意思?」

「我在一段監控裡發現,李蕊在離開醫院后,曾經和一個男人見過面,然後兩人一起出了監控範圍。」

「男人?」想起那天在桑嵐家時他問林寒生的話,我脫口道:「林寒生?」

趙奇點了點頭,從手機裡翻出一段視頻給我看。

因為是監控視頻,又是晚上,所以畫面不怎麼清楚。

可短短一分鐘的視頻中,我還是認出了李蕊。

那個和她碰面,動作十分親暱的男人面容雖然有些模糊,可只要見過林寒生,就會認出是他。

林寒生和李蕊碰過面,那天趙奇拿李蕊的照片給他看,他卻說不認識…

「我們對李蕊都不怎麼熟悉,她和林寒生能有什麼關係?」我嘴上這麼問,心裡卻有些惱火起來。

一個女學生,一個有錢的中年男人,很難讓人不聯想到什麼。

要真是那樣,我真替張喜覺得不值。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7:57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八章 女屍


趙奇忽然問我,為什麼這麼肯定李蕊死了。

我想了想,覺得要找李蕊還真要靠他,於是問他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反問:你認為呢?

我猶豫了一下,說:「是張喜托我找李蕊的。」

他表情一僵,剛要說什麼,我的手機震動起來。

電話是季雅雲打來的,說剛才凌紅又給她打電話,說方剛今天上午火化,讓她去火葬場。

掛了電話,我對趙奇說,我會向季雅雲和桑嵐打聽一下林寒生的事。

他點點頭,說既然林寒生上次當面否認,再問也是白搭,他這幾天都在市裡,一直盯林寒生的梢,務必要查清李蕊的下落。

回到桑嵐她們家,兩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上了車,季雅雲急著說:「小紅在電話裡哭的很厲害,方剛今天火化,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去的。」

我看了桑嵐一眼。

「凌阿姨平時對我很好的,我不能不去啊。」

我點點頭,朋友家有人去世,於情於理都是要去幫忙的,其它都在考慮之外。

到了火葬場,在悼念廳見到了凌紅。

她個子和季雅雲一樣高挑,身材屬於比較健美的那種,樣子一般,皮膚有點黑。

和季雅雲比起來,更像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我們到的時候,她已經哭軟了,要兩個人抬著才能走路。

這樣一個女人,會是懂風水邪術,陷害季雅雲的人嗎?

悼念廳裡約莫有幾十號人,都是專程來送別的。

屍體一推出來,凌紅和幾個親戚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說是送別,屍體卻被蓋得嚴嚴實實的。

凌紅哭天搶地的掙扎著,想要揭開布單。

「你們讓我再看他一眼,你們總得讓我再看看他吧……」

此情此景,心腸再硬的人怕是也會鼻子發酸。

最後在凌紅的以死相逼下,工作人員才不得不將頭部的布單掀開了一角。

凌紅只看了一眼,當場就暈死過去了。

那完全是一張用裱紙糊的臉,眉眼口鼻都是用筆畫的!

我也是到了才知道,方剛是開著車,追尾了一輛拉滿鋼筋的平板貨車。

加長的鋼筋戳進前擋風玻璃,當場斃命,屍體的慘狀就更不用說了。

我既是醫科生,又兼職搬屍工,見得多了倒沒什麼。

季雅雲卻嚇得臉色發白,站都站不穩。

桑嵐比她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只好在一旁扶著她。

簡單的儀式結束,屍體被送去了焚屍間。

來悼念的親友一一和家屬告別離開。

季雅雲和桑嵐堅持留下來,陪凌紅等著領骨灰下葬。

我把她們送到休息室,一個人到外面抽煙。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吵鬧。

一個身材瘦削,穿著白大褂的女子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揪著頭髮從悼念廳裡拽了出來。

男人一手揪著女人的頭髮,另一隻手狠命的扇著她的耳光,然後一腳把她蹬倒在地上。

「幹嘛呢?住手!」

我甩掉煙跑了過去,攔住還想衝上前的男人。

「你幹嘛打人?」

又有幾個人從悼念廳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中年女人反手指著悼念廳:

「打她?打她都算輕的!你看她把我妹妹弄成什麼樣了?她是不是心理變態?」

我把白大褂護在身後,也指著悼念廳,對一眾虎視眈眈的人說:「你們也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吧?知不知道死者靈前不得喧嘩?」

先前打人的那個男的狠狠瞪了我一眼,指著我身後的白大褂:「你現在就去把你們領導叫來,你把屍體弄成這樣,你不報警我都得報警!我饒不了你!」

「那不是我弄的。」白大褂終於開口了,語氣出奇的平靜。

男人捋起袖子又要往前沖。

我正要攔,忽然,悼念廳裡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尖叫:「鬼啊!」

看著一群人爭先恐後的往外跑,我下意識的往廳裡看去,立刻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跑了。

水晶棺里居然坐著一個人!

「怎麼會這樣的?」我身後的白大褂推開我,快步跑了進去。

我覺得事有蹊蹺,也跟著走進悼念廳。

火葬場的水晶棺,是用來瞻仰遺容的,棺材里自然是屍體。

然而此刻,棺材里的屍體居然坐了起來,張開了眼睛。

屍體的兩隻眼睛,竟然都是血紅色的!

我一下就明白,那些人為什麼要吵嚷著打白大褂了。

女屍本來是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此刻連衣裙的領口被撕開了,大半邊白花花的胸脯都露在外面。

無論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這樣褻瀆屍體,家屬都不可能接受的了。

白大褂似乎也嚇懵了,獃獃的看著女屍,「為什麼會這樣?」

很快,火葬場其他工作人員趕了過來,見狀也都大吃一驚。

「是她!是她糟蹋我妹妹!我妹妹受了委屈,不甘心!」

先前那個中年女人衝進來,上前就要撕扯白大褂。

可是剛上前一步,就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屍體流血淚了!」一個年輕的工作人員顫聲說著,開始往後退。

我轉頭一看,也倒吸了口冷氣。

女屍的眼睛裡居然緩緩流出了兩行猩紅的血淚!

不對,死屍的血顏色不應該這麼鮮艷的。

她這是……

我忽然想起了破書上的一段記載,快步走到那個中年婦女面前,低聲問:「你妹妹是怎麼死的?」

中年婦女顯然還處於驚恐中,下意識的回答:「病死的。」

「我看她是被人害死的。」

「什麼?」中年婦女瞪大了眼睛。

「你讓其他人出去,我幫屍體檢查一下。」

「你是什麼人?」中年婦女疑惑的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是學法醫的。」

中年婦女居然很果斷,咬了咬嘴唇,就強勢的讓所有人出去。

悼念廳的門一關,裡面就只剩下我和她,還有一具坐著的屍體。

我從包里拿出硃砂和毛筆。

不等中年婦女發問,就用毛筆蘸了硃砂,快速的在女屍額頭上畫了一道符。

最後一筆畫完,廳里的氣溫驟然下降。

女屍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同時,一個女鬼出現在了水晶棺的另一側,樣子和棺材里的女屍一模一樣。

我舒了口氣。

破書上說,只有魂魄被囚禁在身體里,不能脫出,屍體才會流血淚。

果真是這樣。

「你是被悶死的?你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靈台裡出不來?」我試著問女鬼。

女鬼茫然的搖了搖頭。

我嘆了口氣,拿出一道符揮了過去。

女鬼頓時變成了一縷青煙。

再看女屍,直挺挺躺在棺材里,眼底的血紅已經散去,恢復了正常。

「你不是法醫嗎?」中年婦女問。

我沒想到她這麼沉得住氣,直到這時才發問。

我收起硃砂毛筆,說:

「我是學法醫的,也是陰倌。我要跟你說明兩點:一,你妹妹的死因是窒息,從膚色對比和肩周組織痕迹來看,她應該是被用枕頭之類的柔軟物品悶死的。二,我不知道她的衣服為什麼會這樣,但絕不是受外力撕扯。」

中年婦女臉色變得鐵青,牙齒咬的咯咯響。

但是,她很快就平靜下來,問:「你是陰倌?我妹妹現在怎麼樣了?」

「我已經把她超度了。」

「你叫什麼名字?」

「徐禍。」

她點點頭,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過後來找我,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一定重謝你。」

說完,過去拉開大門,厲聲道:「報警!」

我走到那個被打的白大褂面前,仔細打量她。

發現她居然是個身材和樣貌都不輸桑嵐的美女。

見她神色有些緊張,我忙說:「放心,她報警不是抓你。我已經跟她說了,屍體的衣服不是你弄的。」

「你是什麼人?她為什麼會相信你?」

我向她伸出右手:「我叫徐禍。」

她兩頰被打的紅腫,看著我伸出的手卻露出了一絲頑皮的笑意。

她把手伸到離我不遠的地方,閃動著大眼睛問:「你真要跟我握手?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我剛要問,她惡作劇似的抓住我的手,用力搖了搖,「你好,我叫唐夕,這裡的化妝師。」

我一愣,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那樣笑了。

火葬場的化妝師,那就是給死人化妝的。

我捏著她的手不放,也用力搖了搖:「醫學院,法醫科,徐禍。你手機號碼多少?」

唐夕一怔,隨即甩開我的手,呵呵一笑:「帥哥,我有男朋友了。」

我頓時蔫了……

從火葬場回來的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我以為是推銷,準備接了就掛。

結果接通後,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你是徐禍?」

「我是。」

「我是市公安局公路分局副局長李向東,你認識趙奇嗎?」

「趙隊長?」我眼皮沒來由的一蹦。

「你現在能來一趟公安局嗎?還是我們過去找你?」

「什麼事啊?」

對方沉吟了片刻,說:「趙奇可能被害了。」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8:00
第一卷《陰陽道》

第二十九章 跪著死的人


公路分局的一間辦公室里,我見到了李向東。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老警察。

李向東把一部手機點開,遞給我。

上面顯示著一條信息:打給徐禍。

這是一條沒有發送出去的信息。

李向東說,手機是趙奇的。

趙奇的車出了車禍,肇事車輛逃離現場,趙奇不見了。

在他的車上,留下了大片血跡,手機是在他車座下面發現的。

李向東問我是做什麼的,和趙奇是什麼關係。

我說我是學生,在本市醫學院讀法醫科,我和趙隊長是因為李蕊的案子認識的。

李向東皺起了眉頭,說李蕊的案子已經撤銷了,監控證明她還活著。

他警惕的問我和趙奇還有別的關係沒?趙奇為什麼要在出事時留下那樣的簡訊?

我想了想,說趙奇在出事前告訴我,他在調查一個叫林寒生的人。他懷疑是林寒生偷走了李蕊的屍體。

我刻意在『偷走屍體』上加重了語氣。

一來我對趙奇的印象非常好,不希望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出意外。

再就是……我一直覺得林寒生這個人有點奇怪。

看行為舉止,他應該是所謂的成功人士,但是在季雅雲和桑嵐的事上,他表現的像個白痴,甚至還有點為虎作倀的意味。

聽我說完,李向東沉下了臉:「你認為李蕊已經死了?屍體是被這個叫林寒生的偷走了?」

我搖搖頭:「是趙隊長這麼認為。」

李向東馬上叫來人,讓他們去調查林寒生。

他讓我二十四小時開機,他會隨時聯繫我。

離開分局,我心裡像壓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如果趙奇的失蹤是因為調查李蕊的事,那這件事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我們對李蕊了解不多,可也知道她不過是體育學院的一個學生,就算她和林寒生有不正當的關係,也不至於到了製造車禍、綁架警察的地步吧。

我上過刑偵課,但這不是我的專業,這種事只能由警察去處理。

我給段乘風打了個電話,想厚著臉皮向他再問些事,結果他卻在飛機上,飛機馬上就要起飛,沒說幾句就掛了。

剛掛了線,又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

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徐禍嗎?」

「是,你是……」

「我們昨天在火葬場見過面,你幫了我妹妹。」

「哦。」我想起來了,她應該就是那具女屍的姐姐。

「有時間見個面嗎?」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問。

「見面說吧。」對方報了個酒樓的地址。

等掛了電話我才想起來,她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眼看到了飯點,我也沒再猶豫,管他三七二十一,有飯局不去,難道還自己掏腰包?

到了約定的一家酒樓,上了二樓,我四下張望。

「徐禍,這邊!」

循聲看去,我頓時一愣。

我走過去,仔細打量著她。

這就是昨天那個中年婦女,只是今天化了淡妝,穿了一身職業的黑色西裝套裙,竟顯得頗有風韻。

「你好,我叫趙芳。」女人自我介紹說。

我點點頭,放下包坐在她對面,「你妹妹的事怎麼樣了?」

趙芳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是她男朋友做的,就是昨天打化妝師的那個,已經被抓起來了。」

我看了看她鬢角別著的小白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節哀順變。

她讓我點菜,服務員剛走,她就從包里拿出個紙包放在我面前。

「這是五萬塊,謝謝你。」

我一呆:「我沒做什麼,這錢……」

趙芳說:「如果沒有你,我妹妹就得冤死。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點點頭,把錢收了起來,這才想到問她:「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趙芳說:「你說你是陰倌,我就打電話給風水劉,問他認不認識你。我以前找風水劉看過風水。」

我只能是又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說話行事都透著一股子簡潔幹練,和這樣的人面對面很容易被堵的沒話說。

她問我喝不喝酒,我說我開車,她就自己要了瓶白酒。

她給自己倒了半杯,竟然一口就喝乾了,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也不吃菜,過了一會兒,又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說:「我聽風水劉說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我想知道,你對我妹妹的死,還有沒有其它看法?」

我端著飯碗,猶豫了一下說:「你妹妹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趙芳搖頭:「她去年剛剛大學畢業,一直在我們的公司上班。她很內向,那個男人是她唯一的男朋友。」

「他為什麼要害死你妹妹?」

「警察在查。」

我想了想,放下飯碗點了根煙,「照昨天的情形看,她在生前是被人作法下了邪咒,所以死後魂魄才被困束在身體里。至於是什麼邪術,目的又是什麼,我就說不清楚了。」

我沒告訴她,如果魂魄和屍體一起被焚燒,她妹妹有可能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做陰倌這個行當,適可而止真的很有必要。

趙芳盯著我說:「你有沒有辦法找出作法害她的人?要多少錢我都給。」

我搖搖頭:「我沒這個能力。」

話音未落,一個角落忽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接著就是一陣嘈雜混亂。

我抬頭看過去,不由得一愣。

包房裡,幾個男女正慌張的跑了出來,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居然是桑嵐!

「徐禍?!」

她也看見我了,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我隨口問。

「死人了!我同學死了!」桑嵐臉色煞白。

她身邊兩個和她同樣高挑靚麗的女孩兒更是手拉著手,嚇得眼淚嘩嘩往下流。

旁邊還有幾個看上去三四十來歲,穿戴很土豪的男人鬧鬧哄哄的打著電話。

我一看這架勢,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呵,這就是你早上說的同學聚會啊?」

這哪他媽是同學聚會,根本就是大款飯局。

桑嵐一愣,「不是……我……」

不等她說完,我就悚然的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後。

我急著對另一個痛哭流涕的馬尾辮女孩兒說:「快放開她的手!」

馬尾辮一愣,和桑嵐同時向她身邊的女孩兒看去。

被馬尾辮拉著的那個短髮女孩兒哭著哭著,眼睛居然變得血紅起來,而且流出來的眼淚竟然變成了血!

「啊!」桑嵐尖叫著去拉馬尾辮。

馬尾辮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連忙把馬尾辮拖拽過來,拉著桑嵐往後退。

這時趙芳和那幾個男人也都反應過來,趙芳跟著退到了我這邊,那幾個男人居然大呼小叫的跑下樓去了。

短髮女孩兒兀自流著血淚,愣愣的看著我們,「怎……怎麼了?」

桑嵐扶著馬尾辮,向包房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氣,顫聲問:「玲玲,你……你沒事吧?」

被叫做玲玲的短髮女孩兒像是被嚇懵了,下意識的抹了抹眼淚,「我……我怎麼了?」

沒等桑嵐開口,她忽然轉過身,朝著一邊走了幾步,兩腿一彎,居然跪在了地上,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我過去一看,頓時一驚。

死了!

我幾步跑到那間包房門口,看到裡面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包房的一角,一男一女背對著門口,雙雙低著頭跪在那裡,同樣是一動不動。

我小心的走過去,見那男人同樣是眼睛血紅,瞳孔渙散,眼角流下兩行猩紅的血淚,顯然已經死了。

再去看那個女的,看清她的面孔,我心猛地一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

這女的竟然是剛才嚇暈過去的馬尾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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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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