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異術] 陰倌法醫 作者:天工匠人 (連載中)

   
吟雙 2019-2-19 14:38: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39 861840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9:33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章 同門


「快放開那女的!」我邊往回跑邊向桑嵐大喊。

桑嵐本來就六神無主,聽我喊,居然沒反應過來,愣在那裡手足無措。

我跑到跟前,想把馬尾辮扯開,一抓她胳膊才發覺不對。

她是人!

可包房裡那個死了的女人為什麼會和她長相穿戴都一模一樣?

桑嵐像是大夢初醒似的,小聲說:「裡頭那個是蘇媚,這個是蘇妍,她倆是雙胞胎。」

我去……

我眼珠子差點沒掉到腳面上。

記得以前上課的時候,我的導師曾經講過一件雙胞胎嚇死人的案例,當時所有人都覺得很滑稽。眼下碰上了,可真是一點都不可笑。

警方隨後趕到,開始給在場的人做筆錄。

我說了我看到的,留了身份電話就想走。

桑嵐拉著我,非要我跟她去公安局。

我指了指那幾個正接受盤問的土豪男,說有的是人陪你,然後甩脫她走出了酒樓。

趙芳跟著出來,問我上面死的人也流血淚,是不是也被下了邪咒。

我說看情形,多半是,可這種事我不敢輕易下定論。

她問我:「如果他們的魂魄也被囚禁了,你不幫他們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幫?怎麼幫?我又能幫的了幾個?」

和趙芳分手后,我先去銀行把錢存了,然後去了豬鼻巷。

劉瞎子沒有開設什麼風水堂館,接待客戶都只在他家的書房裡。

我也沒給他打電話,進了巷子,見他家的院門開著,直接走了進去。

書房的窗戶敞著,劉瞎子正和一個戴眼鏡的老年人說著什麼。

見我進來,劉瞎子指了指堂屋,「你先坐會兒。」

我來這兒純粹是消磨時間,從冰箱里拿了罐飲料,打開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邊抽煙喝飲料。

過了一會兒,劉瞎子送走那人,走了進來,臉色竟有些陰沉。

「怎麼了,割B皮手術失敗,需要連根切除?」我打趣他。

劉瞎子瞪了我一眼,「你嫌自己麻煩不夠多?還有閑心扯蛋?」

「都已經這份上了,不扯蛋我還關起門哭啊?」我攤攤手,遞了根煙給他。

劉瞎子點著煙,吸了一口,指了指大門,「剛才來的那個,是市文物局的主任周和。」

我點點頭,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風水格局和陰倌不一樣,現代人多數不信有鬼,但絕大多數都認可風水格局的存在。

劉瞎子說:「周主任負責十蓮塘的那件事。」

我一激靈,讓他坐下說,自己也又點了根煙。

劉瞎子坐下后,沖我比出兩根手指:「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靠,咱們之間還來故弄玄虛這一套?」

「兄弟,不是故弄玄虛,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啊。」

見劉瞎子神情有些凝重,我也收起了嬉皮笑臉,「先說好消息。」

劉瞎子說:「好消息就是,文物部門已經考證出來,那石棺是民國初年,當地一戶姓凌的人家下葬的。」

「凌家?」我一下子想到了凌紅。

劉瞎子點點頭,「當時當地就凌家一家還算大戶,這應該就不會錯了。根據當時的縣誌記載,凌家下葬了棺材後沒多久,凌家就舉家搬走了,搬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壞消息呢?」我問。

「壞消息就是,周主任說石棺上的符文並不是普通的鎮屍符,而是一種特別的符籙。他說那種符他以前見過一次,那一次符文出現,死了很多人。一句話,符很邪;在石棺上刻下符文的人,更邪。」

我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說這是壞消息了,也只有行內人知道,這消息壞在哪裡,壞到什麼程度。

在陰陽行當里有句話,叫『寧和神鬥,不與鬼鬥;寧和天鬥,不與人鬥』。

道理很簡單,神有神的規矩,鬼卻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天有規律,人心叵測。如果有人用邪法作妖,往往比單純的面對鬼要可怕的多。

「我貌似已經見過凌家的人了,那就是個普通女人,會不會當時是有邪門方士幫凌家造了邪局?」我試著分析。

劉瞎子搖了搖頭:

「我剛才特意向周主任問符文的事,老人家幹了一輩子考古工作,可以說見慣了大風大浪。可是一提到上次見到相似符文的事,臉都白了。他雖然不懂玄門術數,但也不是全沒接觸。他說就那次的事和他自身的感覺來說,那絕對是一種很少見,又極為霸道的符文。懂得這樣邪術的人,不大可能為了利益替人畫符造局。」

說著,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我。

我接過照片翻看,照片里的正是那天的石棺。

看了第一張照片,我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照片是棺蓋的內部,上面有著明顯的抓撓痕迹。棺材裡的人果然是被活活悶死在裡頭的。

再看其它照片,我竟越來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去,不是吧?」

劉瞎子看出我神情不對,掐了煙問:「你看出什麼了?」

我又把照片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一遍,把照片甩在桌上,靠進沙發里瞪著眼喘粗氣。

「你認識這些符文?」劉瞎子問。

「不認識,但我見過類似的符。」

「在哪裡見到的?」劉瞎子也瞪大了眼睛。

我俯下身,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畫的符。」

劉瞎子一愣,隨即一拍大腿:「不會吧?你和造『毒鳳擔陽』局的人是同門?」

從劉瞎子家出來,我大腦一片混亂。

我沒有認真研究過道教的符籙,只是照著破書上的記載矇事。但我並不是沒見過道門正宗的符咒。

破書上的符籙和道門符咒完全是兩個概念,不但天差地別,甚至還透著一股子邪異。

石棺上的符文我沒有見過,破書上沒有載錄,但我卻一眼就看出,那些符文和破書上的符籙同出一轍。

「嗡……嗡……」

我隨手接起電話。

「來警局接我!」

「桑嵐?」

「快點來接我!」

我冷笑:「別逗了,你那幾位男『同學』,隨便哪個一輛車都超過我全副身家,用得著我去接你。」

桑嵐明顯急了,「你這人怎麼總這麼武斷?就不能聽人解釋?趕緊過來,我還有別的事找你!」

掛了電話,我打了把方向,開向公安局。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管你是淫娃蕩婦還是拜金女,你是我老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我嘟囔著把車停在公安局門口。

桑嵐跑過來,卻拉開駕駛座的車門,「下車,有人要見你。」

「誰啊?」

「下來,進來你就知道了,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帶著滿心疑惑跟著進了公安局,來到後樓的一間辦公室。

門一打開,看見裡面的人我就傻眼了:「林教授!馬法醫!」

頭髮花白的老教授擰著眉毛瞪著我:「徐禍,還真是你!」

另一個三十多歲,身材高挑,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轉了個身,敞開大褂把一隻手插進牛仔褲兜裡,沖我一抬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師弟,真看不出來啊,你除了學做法醫,還是個陰陽先生。來,露兩手給師姐我看看。」

「你們認識?」桑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恨不得立刻就掐死她。

我沒開玩笑,這操蛋女人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

林教授又瞪了我一眼,回頭對一個中年人說了句什麼,轉過身邊往外走邊沉聲說:「徐禍,你和馬麗一起跟我過來!」

我陰著臉跟著往外走。

桑嵐拉了我一把,小聲說:「我跟他們說你不光是學法醫的,還懂玄門道術,所以他們請你過來幫他們。」

我看著她純凈的眼睛,再一次有火發不出來。

馬法醫隨意的搭住我的肩膀,卻低聲對桑嵐說:「小朋友,你害死他了。林教授是他的導師,你的熱心很可能害得他過不了心理評估,畢不了業啊!」

她撇了撇嘴,轉而又沖我抬了抬下巴,「同門師弟,你好自為之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9:48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一章 溜進我房間的女人


市公安局后樓的法醫實驗室里。

老教授指著我的鼻子怒道:「徐禍,你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可你在外面都幹了些什麼?我帶了你三年了,你別告訴我這三年來你一直不知道法醫的職責是什麼!」

馬麗在林教授身後沖我擺擺手,示意我別說話。這同門師姐不止一次到學校替我們客座講習,和我算是很熟了。

林教授又訓了我幾句,指了指隔斷的布幔:「別說我沒給你機會,我現在就讓你提前實習,你去給我化驗死者的死因。如果化驗結果不正確,你可以轉科了!」

我默默地接過馬麗遞來的白大褂,戴上口罩和手套走到了布幔後。

對於老教授的訓斥,我只感到慚愧,感覺對不起老人家的栽培。

我不能也不想對任何人說我這些年過的有多心酸,我是男人,路是我選的,無論如何我都要走下去……

半個小時后,我把血液樣本放進冷藏箱,從布幔後走了出來。

「死因?」林教授捧著一個文件夾,頭也不抬的問。

我說:「經過初步檢驗,導致死者死亡的原因是條件致病菌侵入血循環,病變產生毒素引發全身血液感染。」

林教授依舊沒抬頭:「你認為兩個人,在同一地點、同時感染病發死亡的概率是多少?」

「不超過十萬分之一。」

「三個呢?」

「是零。」

「啪!」

林教授猛地合上文件夾,擰眉瞪著我:「就你的專業來看,導致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什麼?」

「是敗血症。」

「我說的是你另外一個職業,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陰陽先生!徐陰倌!」林教授厲聲道。

我抿了抿嘴,低著頭不說話。

「給我你的另一個答案,徐陰倌!」林教授隨手把文件夾甩在桌上。

我抬起眼,直視他的眸子:「您說過,在實驗室裡沒有第二種答案。」

「假設性答案!」

「沒有!在實驗室里只有假設性分析,沒有假設性答案!」

林教授瞪了我一會兒,「出去!」

我默默地的脫掉白大褂,放下這裡的一切,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

……

「徐禍,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對不起。」桑嵐一路都在向我道歉。

一直到停好車,我才回過頭緩緩的說:「我的事和任何人無關,你不用道歉。」

「不是……我……你還能不能畢業了?」

「不知道。」

上了樓,我徑直進了這兩天暫住的房間。直到傍晚時分,季雅雲敲門叫我吃飯才出來。

飯菜是季雅雲燒的,很豐盛,而且桌上還多了瓶酒。

我拿起酒瓶看了看,笑著對季雅雲說:「52度,你這是又想增加陽氣了?」

「徐禍,嵐嵐把今天的事和我說了,是她不懂事,沒考慮到……」

「打住。」

我擰開蓋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兩種職業都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將來怎麼樣,我都不會怪任何人。」

我看了一眼跟著回來的馬尾辮,又看了看桑嵐:「你們科系的男同學好像比較老相啊。」

桑嵐本來眼裡包著淚,聞言臉一紅,「你明知道那不是我同學,我本來是約了蘇妍和玲玲她們,我不知道蘇媚約了那些人,不信你問蘇妍!」

「我信。」

我隨口說了一句,喝了口酒,咂著嘴看著馬尾辮蘇妍。

回想起來,她和她死在酒樓包房裡的孿生妹妹可是把我嚇得夠嗆。

桑嵐說她們約好的一共是四個同學,現在蘇媚和另一個叫張玲的同學都死了,蘇妍在本地沒親人,就讓她暫住在自己家裡。

季雅雲小心的問我,兩個女孩兒是怎麼死的。

想起下午在實驗室里的化驗,我皺了皺眉,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乾,「我幫蘇媚做了初步化驗,死亡原因是敗血症急性發作,導致心臟驟停猝死。」

「敗血症?」桑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點點頭,下午林教授讓我檢驗的屍體正是蘇媚。

「那玲玲和那個男的呢?也是敗血症?」桑嵐問。

我說:「我沒有幫他們化驗,但是從表面上看,三個人的死亡原因應該是一樣的。」

見蘇妍兩眼紅腫,整個人都木了,我示意桑嵐別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想起趙奇失蹤的事,給季雅雲也倒了半杯酒,自己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問她:「你們和林寒生是什麼關係?」

季雅雲說:「嵐嵐的爸爸和寒生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嵐嵐在這裡讀書,我過來陪她,寒生一直都很照顧我們。」

桑嵐說:「小姨出事以後,我就去找林叔叔幫忙,他把我當親女兒一樣,到處幫著托關係想辦法。那個游龍……他和我們一樣,也是被騙了。」

「他是幹什麼的啊?」我問。

桑嵐說:「他和我爸一樣,都是做地產的。」

我去,現在我有點相信她說事先不知道中午是大款飯局是真的了。

在國內房地產絕對是最賺錢的行業,房地產老闆的千金,實在沒理由去傍大款。

我又問了一些關於林寒生的事,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尋常。

因為公安局的事,季雅雲覺得很抱歉,一個勁讓我多吃菜,還陪著我喝了一會兒酒。

如果不是有企圖,和女人喝酒是最沒意思的,想起劉瞎子說的話,我讓她們吃完飯早點休息,明天上午去凌紅家看看。

下午的事著實讓我覺得心煩,本來還想著給段乘風打個電話,這一來什麼心情都沒了。

我沒讓季雅雲多喝,自己卻鬱悶的喝了半斤多,胡亂洗漱了一下,回屋就睡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忽然覺得不對勁。

這一翻身,懷裡居然多了個人!

這人的身體很軟,很暖,我能感覺出,這是個女人,而且沒穿衣服。

這套房子裡就兩個女人,難道說……

想到季雅雲晚飯時喝完酒酡紅的臉頰,我身體不由的火熱起來。

女人柔滑修長的手臂像蛇一樣纏住了我的脖子,很快,像八爪魚一樣貼在我身上,不住的親吻著我的臉、脖子、胸口……

我確認這應該是季雅雲,只有她那樣成熟的女性才會這麼主動熱烈,擁有將男人融化了的激情。

她的嘴唇蜻蜓點水似的回到了我的臉頰,兩人相擁著,就要進入最後一個步驟。

可是,就在她溫潤的嘴唇貼上我的嘴唇,柔軟的小舌試著叩擊我牙關的時候,我忽然被一股腥臭刺鼻的焦糊味熏的腦仁一麻,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我猛然推開懷裡的女人,打開了床頭燈。

看清女人的樣子,我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蘇妍!

她的辮子早已解開,柔順的長髮披散,媚眼如絲的再次張開雙臂向我抱了過來。

她本就青春靚麗,此刻更是帶著一股讓人難以抵抗的魅惑。

然而,我卻無論如何都難再有激情。

剛才從她嘴裡聞到的味道我這些天已經不止一次聞到過了,那是燒屍的味道!

蘇妍像是著了魔一樣,無論我怎麼推拒,都不斷的糾纏過來,甚至主動卑微的屈膝跪在床上想要對我……

我滿心疑惑,不敢再和她消磨,再一次用力推開她,抓起衣服跑出了房間。

看看時間,凌晨兩點。

再看看桑嵐和季雅雲的房門,都關著。

蘇妍不是和桑嵐睡一起的嗎?怎麼跑到我屋裡來了?

她可是剛死了妹妹啊。

不是說一胎雙生的雙胞胎比普通的兄弟姐妹感情要深得多,她妹妹白天剛死,晚上她就跑進陌生男人的房間……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回想蘇妍剛才的樣子。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只有迷離和媚惑,給人的感覺好像有點神志不清,像是喝醉酒又或者吃了葯一樣。

我猛然想起來,那天上午來桑嵐家,她也是忽然抱住我,主動的和我親熱,那時她的嘴裡,也有著相同的燒屍味!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9:51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二章 九世童子


早上醒來,季雅雲詫異的問我怎麼沒回房間睡。

我從沙發上起來,往自己的房間看了一眼,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桑嵐的房門打開,她和蘇妍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蘇妍看了我一眼,依舊是昨天那副麻木悲傷的表情,就好像昨晚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開門一看,床上只有一片凌亂。

吃早飯的時候我忍不住問桑嵐,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

她說不怎麼好,做了一晚的噩夢。

我又問蘇妍,她搖了搖頭,沒說話。

看眼神,她好像真不知道昨晚來過我的房間。

我卻能肯定,昨晚那個就是她,因為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難以自已的在她白皙修長的脖子裡種了顆『草莓』,那紅印就在她脖子裡。

吃完早飯,桑嵐說要和蘇妍去公安局。

我把兩人送到公安局,帶著季雅雲去找凌紅。

路上我問季雅雲,桑嵐之前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經歷。

她說沒有,說桑嵐其實是個很乖的女孩兒,雖然性格有些潑辣外向,卻從不做出格的事。

她問我桑嵐被子母凶糾纏是怎麼回事。

我說讓她先別問,一碼事歸一碼事,別摻和在一起,不然只會越來越糾纏不清。

季雅雲試著又給凌紅打了個電話,放下手機,不無擔憂的說還是沒人接電話。

凌紅家在老城區的一個老式住宅小區里,離影樓只有十分鐘不到的車程。

「她家的家境怎麼樣?」我邊上樓邊問季雅雲。

季雅雲說:「還行吧,她和方剛是大學同學,方剛家裡挺趁錢的。小紅的攝影作品得過大獎,很多單位爭著請她做攝影師。她很早以前就想開影樓,所以沒換房,把錢存下來開了現在的影樓。」

「對了,她和方剛都是本地人嗎?」我問。

「不是,方剛是本地的,小紅和我一樣是蘇州人。」

蘇州人?

我正想再問,樓上忽然傳來一陣沉重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戴眼鏡的青年背著一個人急匆匆的從上面跑了下來。

「關飛!」

季雅雲看著這人一愣,看清他背著的人,驚呼起來:「小紅!」

青年滿頭大汗,邊往下跑邊氣喘吁吁的說:「紅姐割腕了,快……快去醫院!」

我這才看清,凌紅的兩隻手腕上都胡亂裹著染血的布。

我和季雅雲跟著跑下樓,幫著把凌紅抬上車,把凌紅送到了醫院。

手術室外,季雅雲不停的抹眼淚。

我也只能安慰她,勸她往好的方面想。

醫生從手術室出來,說還好送來的及時,再晚一點人就搶救不過來了。

凌紅被送進病房,沒多久,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來到病房,沒進門就先哭了起來。

季雅雲說這女孩兒叫齊薇薇,是影樓的化妝師。

之前把凌紅背下樓的叫關飛,以前是影樓請的司機,後來跟著凌紅學攝影,算是凌紅的徒弟。

我問她凌紅在本地還有別的親人沒有。

她抹著眼淚說,凌紅上大學的時候父母就因為一場車禍去世了,現在除了一個姐姐在國外,根本就沒有親人。

凌紅醒來以後,季雅雲抱著她,連同齊薇薇都哭成了淚人。

我看不了這場面,就去樓梯間裡抽煙。

「你是雲姐什麼人?」一個聲音突兀的問道。

我回頭一看,見是關飛,邊拿起煙盒抖出一根遞過去,邊說:「我是她的朋友。」

關飛接過煙,掏出一個打火機「叮」的彈開了點著火。

他抽了口煙,吐著煙嘆了口氣,「我就知道紅姐一個人撐不住,才讓薇薇陪著她,這個二貨,居然一大早跑出去買什麼新手機。幸虧我早上過來,不然紅姐她……唉……」

或許是因為學科專業,我留意觀察了他一下。

這是個看上去很陽光的青年,年紀應該比我大不了兩歲,戴一副黑框眼鏡,身材算是比較高大的。

「你在影樓幹多久了?」我隨意的問。

「影樓還沒開業,紅姐就已經雇我做司機了。紅姐是好人,對我特別好。她說我還年輕,給人開車沒前途,教我攝影,她就像我親姐一樣。」關飛抹了抹眼角,又用力抽了口煙。

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問:「去蓮塘鎮拍照那次,你也去了?」

他一愣,眼珠微微一轉,說:「去了啊,那一次我和紅姐、薇薇,還有方哥都去了啊。」

「你們只去過蓮塘鎮一次?」我快速的問。

關飛又一愣,夾著煙的手停頓在嘴邊,抬眼看向我。

他嘴唇動了動,剛想說什麼,樓梯下面忽然傳來一聲怪叫:「我靠!」

我剛要轉頭看,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快跑!」

那人在我耳邊喊了一聲,不由分說就拉著我往下跑。

跑到下一層,頂開安全門跑上走廊,他才鬆開我,兩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我看清他的樣子,脫口道:「是你!」

這人居然是曾經和我住過同一間病房的竇大寶!

竇大寶喘了會兒粗氣,直起腰咧著嘴瞪著我:「我救了你一命,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我見他右手還夾著半截煙,搶過來在一旁的垃圾桶里按滅。

「你怎麼在這兒?剛才那是什麼意思?」我疑惑的問他。

看著走廊上穿梭往來的人,竇大寶擰了擰脖子,錯了錯滿是鬍子的下巴,抬手搭住我肩膀:「哥們兒,你時運低,撞上鬼了!」

我眼皮一跳:「什麼?」

竇大寶左右看了看,靠近我低聲一字一頓:「我有陰陽眼,能看見鬼!你剛才被鬼纏上了!」

我一愣,和他對視一眼,皺著眉頭把他的手推開。

我對竇大寶的印象真不怎麼好,或者說,我對鬍鬚茂盛的人有特殊的偏見,總覺得他們不刮鬍子就是因為懶,看見大鬍子就覺得有點髒。

竇大寶年紀和我差不多,卻是個絡腮鬍子,也不知道幾天沒刮鬍子了,半張臉都毛扎扎的,看上去十分的邋遢。

關鍵這小子不是一般的好色,而是又色又俗。

那會兒同住一間病房的時候,他就一直問桑嵐是不是我老婆,季雅雲是我丈母娘還是我姨姐,甚至偷偷問我有沒有母女雙飛……

「你怎麼回事啊?」我推開他再次搭過來的手。

他愣了愣,臉色一冷,露出不屑的笑容:「徐禍,作為一個普通人,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我可以理解。但是既然遇上了就證明咱們有緣分。我就得提醒你一句:你被鬼纏身了!」

我艹……

作為一個陰倌,被一個人指著鼻子告訴我:你被鬼纏身了。

我怎麼覺得像是有人堵著魯班的家門,跳著腳沖裡面罵街,說他不會做木工似的?

竇大寶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屑,翻了個白眼說:「你還別不信,算命的能騙你一時,那是為了騙你的錢。我騙你圖什麼?蓮塘鎮開發,我家裡可剛拆遷。」

我一愣,反搭住他的肩膀:「大款哥,你剛才說那話什麼意思啊?」

竇大寶一甩肩膀把我頂開,斜眼瞪著我:「你信不信邪?」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信。」

竇大寶又橫了我一眼,卻往我身前湊了湊,壓著嗓子說:「你小子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傳說中的九世童子身?」

「什麼?」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個竇大寶,該不會是精神有問題吧?

竇大寶又四下看了看,湊過頭低聲問:「你信不信這個世界有鬼?信不信我有陰陽眼?」

「信。」

我點著頭,心裡卻已經下了定論:丫是傻13。

竇大寶忽然一把搭住我肩膀,把我摟到他身前,在我耳邊一字一頓的說:「你小子一定是九世童子轉世,不然怎麼會抽根煙都有一大堆的女鬼纏著?!」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9:54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三章 樓梯間裡的女鬼


九世童子轉世……

我有一種想吐血的衝動。

我雖然算是窮困潦倒,但也是個正常男人,童子…好像早在高中的時候給了某人了。

再看竇大寶,偏偏一臉的嚴肅認真,擺出一副要和我深入探討的樣子,真的很讓人無語。

「你轉到這家醫院來了?」我試著岔開話題,我有點懷疑眼前的這個傢伙住院不是因為身體有病,而是精神有問題。

「嗯,你出院第二天我就轉過來了,這裡的腎臟科最出名,我老子托關係好容易才幫我排上床位的。」竇大寶點著頭說。

我好像記得他住院的確是因為腎病,難不成是尿路感染到腦細胞了?

「你真不相信我能看到鬼?」竇大寶瞪大眼睛小聲問我。

我皺了皺眉,回頭往樓梯間看了一眼:「鬼在哪兒?」

竇大寶聲音壓的更低:「就在樓梯間,你抽煙的時候至少有七八個女鬼圍在你身邊。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恨不得要把你大卸八塊的樣子。」

見他說的認真,我心裡還真有點含糊了。

見一個小護士走過,我指了指竇大寶:「護士小姐,麻煩你幫忙看下,我朋友是不是發燒了?」

「哦,他幾號房的?」小護士停下來,轉頭看著竇大寶。

我趁機將她一根長頭髮繞在了手指上。

小護士問清竇大寶的病房號,說等會兒就過來幫他量體溫,然後走向了護士台。

被我繞在手上的頭髮自然被扥掉,她沒有絲毫察覺。

「你在搞什麼鬼?你以為我是神經病啊?」竇大寶擰著眉毛瞪了我一眼。

我不置可否,把那根女人的頭髮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打了個結,蘸了些口水黏在了左邊的眉毛上。

竇大寶眼睛一亮:「壓倒眉,開鬼眼!你懂陰陽術?」

我走進樓梯間,沿著樓梯向上走。

關飛已經不在了,剛才兩人抽煙的地方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一把扯下那團頭髮丟進垃圾桶,我也是瞎了心了,居然信了這小子的鬼話。真要是時運低到被七八個女鬼纏著,那還用得著開陰眼嘛。

「咦,不對啊,照理說,如果那些女鬼想害你,她們就應該一直跟著你才對。怎麼現在不見了?」竇大寶撓著頭自言自語。

我這會兒已經沒脾氣了,想起之前聽他說十蓮塘的事,摸出煙盒給他發了根煙,自己也點了一根。如果不是他,季雅雲的事到現在也沒有眉目,我不喜歡欠人情。

竇大寶深吸了口煙,仍是喃喃自語的說:「不是纏著你,那就是纏著剛才那個四眼了,難道他才是九世童子轉世?」

「你看到鬼,我們有兩個人,你為什麼只拉我走?」我覺得有點好奇。

「我又不認識那個四眼。」竇大寶理所當然的說。

我滿心信服的點了點頭,這傢伙雖然惡俗,但心眼直,如果不是神神叨叨的,倒是個能結交的朋友。

「你會開鬼眼,這麼說你相信有鬼了?」竇大寶興緻勃勃的問。

我只好又點了點頭。

竇大寶也點點頭,抽了口煙,眯起眼睛吐著煙圈:「你都見過哪些鬼?吊死鬼和水鬼見過嗎?」

見他一副行家深入探討的樣子,我一陣無語。

這時,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我和他連忙讓到兩邊。

「謝謝。」老人點了點頭,沿著樓梯向下走去。

抽完一根煙,竇大寶問我來醫院幹什麼。

我說我陪朋友來看病人。

他牛眼睛一亮,問我是陪哪個朋友,是大美女還是小美女?

我笑笑,不打算再和這個憨貨扯蛋,剛想出去,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

竇大寶臉色忽然一變,拉著我就往外走。

來到一間病房外,看著裡面圍著病床哭成一片的人,我猛一激靈。

透過攢動的人頭,病床上躺著的居然就是剛才下樓的那個老人。

「你真的能看到鬼?」我驚魂未定的問竇大寶。

竇大寶咧咧嘴:「現在你相信我有陰陽眼了?」

我剛要說什麼,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我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

「呀!」

轉過身我就和一個女人撞了個滿懷。

「徐禍?」

和我撞上的居然是季雅雲。

我看看她,再回頭看看竇大寶,感覺有一百隻草泥馬排著隊從我胸前路過。

這狗日的,還以為他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情景……丫這是看見美女一秒鐘變豬哥了!

見季雅雲神情還有點恍惚,我問她凌紅怎麼樣了。

她說凌紅現在情緒穩定了些,睡著了,齊薇薇和關飛陪著她呢。

想起關飛剛才抽煙時的表現,我呆了呆。

季雅雲說:「徐禍,我下午還想再陪陪小紅,我們先去食堂吃點東西吧。」

「哎呀,到飯點了,一起去吧!這裡食堂的飯菜沒油水,我請客,咱去外面的菜館吃!」竇大寶詐屍似的大聲說道。

我這幾年除了學校食堂就是醫院食堂,對食堂飯早就不怎麼感冒了,就說去外面吃。

三人來到醫院外的一家小川菜館。

一坐下,竇大寶就熟絡的對菜館老闆說:「大盤回鍋肉,椒香辣子雞,水煮肉片,炸泥鰍!」

我瞠目結舌的看了看他身上的病號服,半天才反應過來:「聽說你是腎病,你點的這些東西有哪一樣是你能吃的?」

竇大寶眼睛一翻:「難得我老爹老媽沒在醫院,我還不能放縱放縱了?」

我哭笑不得,拿過菜單點了兩個清淡的素菜。

「你懂陰陽術,吃齋?」竇大寶問。

我搖搖頭,看了一眼季雅雲說:「她是南方人,吃不慣辣。」

飯菜上來,竇大寶死活攔不住的要了兩瓶啤酒。

我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就硬搶了一瓶過來。

我給季雅雲倒了杯啤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對已經開始大吃大喝的竇大寶說:「哥們兒,你這個病還不忌口,這是花樣作死啊。」

竇大寶把一大嘟嚕回鍋肉片塞進嘴裡,端起啤酒和我碰了碰,含糊的說:「偶爾一次,沒事兒。」

偶爾一次……菜館老闆看你那眼神都特麼跟看親兒子似的了,還偶爾一次。

我吃了一會兒,見季雅雲沒怎麼動筷子,就拿起她的筷子往她碗裡夾了些菜。

「你這樣可不行,不吃不喝哪來的精氣神?」

「謝謝。」季雅雲勉強笑了笑,接過筷子卻仍是沒怎麼動。

我把竇大寶剩下的半瓶啤酒搶過來,和她碰了碰杯,對瓶吹了一口,說:

「凌紅只是一時想不開,自殺過一次,就不會再有輕生的想法了。」

季雅雲點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我讓她多吃菜。

過了一會兒,我問:「那個關飛和凌紅到底是什麼關係?」

季雅雲一怔,「他就是小紅的徒弟啊,平常拍外景都是他開車的。」

見我搖頭,她微微皺了皺眉:「你該不會以為他和小紅有什麼吧?」

我趕忙搖頭,「不是那個意思。你也知道我是學什麼專業的,我就是覺得這個人有點奇怪。」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竇大寶插口問。

我說:「學醫的。」

竇大寶又瞪起了牛眼:「你覺得那個小四眼有病?什麼病?精神病?」

我再次對他無語。

我想了想,覺得現在不適合跟季雅雲多說,就跟竇大寶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我問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陰陽眼的。

陰陽眼分兩種,一種是先天的,一種是後天的。如果是先天陰陽眼,那這個人的體質就一定偏陰,應該很容易招惹災禍。

竇大寶的回答讓我再一次大跌眼鏡。

他居然說他是轉院以後才發現自己是陰陽眼,能看見鬼的。還說終於弄明白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說他腦子有問題了。

那是因為,他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當他和那些『人』友好的打招呼的時候,在別人眼裡就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我聽得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這小子不光是個花痴色胚,還是個糊塗蛋。

「你是怎麼活這麼大的?」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

季雅雲在桌子底下拉了我一把,「別瞎說。」

我撓撓頭,我是真想不明白,照竇大寶的說法,他是天生陰陽眼,就是所謂的陰人。按理說陰人最容易招惹鬼祟陰魂,而他卻稀里糊塗的和鬼打了二十幾年的招呼……

竇大寶聽明白我問的意思,也是直抓頭皮:「我一直都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一直都感覺身邊的人都很和善啊,也沒有什麼鬼想害我。」

「對了!」他忽然一拍巴掌,「要說惡鬼,在樓梯間里我是第一次見到惡鬼。當時那些女鬼圍著你,那樣子就是想害你,再不……再不就是要害那個小四眼。」

聽他又說起樓梯間裡的女鬼,我頓時皺起了眉頭。

之前當他精神有問題,現在知道他真有陰陽眼,那可就兩說了。

我正式做了陰倌,比普通人容易招惹陰晦不假,可也不至於抽根煙就被七八個女鬼圍上啊。

再說了,我用血符柳葉開了陰陽眼還不到三天,應該還沒失效呢。

如果被七八個女鬼圍著,我不可能看不到啊……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09:59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四章 屍油


竇大寶屬於那種思想和行動都天馬行空的人,跟他在一塊兒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想一件事。

他堅持要和我互留電話,說是交個朋友。

雖然知道他動機不純,可我還是和他交換了號碼,因為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個有點缺心眼的大鬍子了。

吃完飯回到病房,關飛已經離開了,說是去打理影樓的事。

見季雅雲又在陪著凌紅掉眼淚,我也忍不住一陣唏噓。

「喝點水吧。」齊薇薇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開水給我。

「謝謝。」

我仔細打量著這個女孩兒,她年紀應該和我差不多,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說話的時候左邊的臉頰上時不時露出淺淺的酒窩。

她是影樓的化妝師,這會兒卻沒有化妝,而且哭得兩隻眼都腫了。

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凌紅和方剛都是丁克一族,沒有要孩子,方剛有一份很體面的工作,凌紅帶著兩個志同道合的小朋友,把影樓開得有聲有色。

這或許是很普通的生活,卻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可隨著方剛的死,凌紅的天已經塌了。不知道要過多久,她心裡的創傷才能被時間治癒。

想到方剛,我忽然生出一個想法。

劉瞎子可是說過,百年後紅袍喜煞破出,如果沒有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女人和她換命,她就會殺光當年將她活埋的那戶人家全家。

方剛出車禍,會不會就是紅袍喜煞搞的鬼?

我想了想,還是出去給段乘風打了個電話。

既然是蹭臉皮,我索性把紅袍喜煞的事和桑嵐的事直接在電話里說了一遍。

段乘風讓我等一會兒,聽聲音,他像是把電話放到了一邊。不一會兒我就聽見那頭似乎響起撥算珠的聲音。

段乘風拿起電話,居然先嘆了口氣。

「唉,也合著這娘倆多災多難,如果不是找上你,兩人怕是都已經沒命了。」

我感激的說:「段前輩,真是太勞煩您了。」

我沒想到他會又替兩人起卦,鐵算盤一動,錢可是比銀行的提款機來的還快。

段乘風在電話里說:季雅雲的確是被人陷害,雖然不知道陷害她的是什麼人,卻可以肯定對方是深具法力的。

接下來他的話,讓我一陣驚悚過一陣。

對於季雅雲,他只說了一句話:「如果過了今晚她還沒有按照我寫給她的方法去做,過了今晚,她命格難改,必死無疑。」

說到桑嵐的事,他的聲音變得冷然起來:「你已經替她改了命格,承擔了大部分的禍患,如果她不知自愛,繼續錯下去,不光是她活不了,你也會被她連累害死。」

我嚇得一哆嗦:「段前輩,她到底是什麼情況?纏上她的究竟是不是子母凶?還有……我沒有幫她改過命啊,我根本就不會命理算術。」

段乘風略一沉吟,說:「你看看你左手的虎口,有什麼?」

我連忙抬起左手,一眼就看到虎口的位置,那道既像爬蟲,又像炸裂閃電的疤。

「有道疤對不對?」

段乘風吸了口氣,說道:

「上次我就看到你那道疤了,那不是普通的疤,而是被凶煞侵蝕後留下的印記。那時桑嵐應該剛被凶煞侵襲入體,過了那晚子時,命就不是她自己的了。你或許是無意,但偏偏機緣巧合和她有了連觸,而且是通過某種法器相連。那凶煞被法器威力激發,應該當時就想要你的命,可你的身體……你居然硬是依靠天命扛住了凶煞侵害,還在手上留下了那道火雷紋。小子,你的命到底是有多硬啊?」

「火雷紋?」我看著手上的疤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段乘風說:「天地有天地之相,眾生萬物也都各生各相。疤痕、胎記也各有說法。無論是先天的胎記,還是後天除之不去的疤痕,都會反映出一個人運勢。你或許沒聽說過,在印記相學中,有五福三煞一說。五福就不說了,三煞乃是鶴唳痣、水眼紋和火雷紋。這三樣如果是先天就帶有的,一出生全家死絕,註定天煞孤獨終老。如果是後天……」

說到這裡,他話音忽然一頓,「我不敢算你的命,就是因為我沒見過有扛得住三煞印記的人。既然能扛住火雷紋,說明你自身的命格與眾不同,我要算出你的命格,必定遭天打雷劈。」

我正滿心糾結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話題忽然一轉,問:「那個桑嵐身邊最近是不是有人死了?」

我一愣,忙說:「是,死了三個了,都是……」我把酒樓裡死人的情形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算盤珠響了一下,段乘風沉聲說:「不對,是四個,三女一男。」

「四個?」不知道怎麼著,我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在火葬場見到的趙芳死去的妹妹。

「不止四個,應該還會有更多的人和她們一個死法。」段乘風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知道她們是因為什麼死的?」我問。

段乘風冷哼了一聲,「那些人的死也和你的火雷紋有關,之所以會死,卻是因為不知自愛。徐禍,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如果不知自愛,亂搞男女關係,就算命再硬,下場恐怕也會和她們一樣。」

我去,怎麼說著說著還扯上作風問題了?

我一頭霧水的問:「那些人的死和不知自愛有什麼關係?」

段乘風又是一聲冷哼:「本來我也不能輕易算到整件事,是你的火雷紋給了我提示。那個桑嵐應該是有一個圈子,利用南洋邪術助興,做男女之間的苟且之事。他們卻是沒想到,會惹上子母火凶這樣的凶煞。」

「南洋邪術?」我徹底懵了。

段乘風頓了頓說:「看來你是沒聽說過,在南洋一帶流傳的降頭術中,最普遍也是最讓人不齒的,就是利用屍油來達到男女苟且的目的。死了的那些人應該就是利用屍油來尋歡作樂,卻沒想到他們用的屍油是由一個懷胎足月的孕婦燒制的。」

我渾身如墜冰窖,只有心尖上燃燒著怒火。

媽的,還以為是惡鬼害人,沒想到居然是自取其禍。這些個狗男女,不光把自己的命玩進去了,還害老子留下這該死的印記!

掛了電話,我回到病房,拉著季雅雲就往外走。

直到上了車,才稍許冷靜了些。

「徐禍,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出什麼事了?」季雅雲關切的問。

電話震動,我看了一眼屏幕,是桑嵐,頓時又火冒三丈,直接掛了電話,一路開回了季雅雲家裡。

見我收拾行李,季雅雲有點慌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忽然要走了。」

我把幾件衣服塞進包里,把包扛在肩上,走出客廳轉過頭對她說:「桑嵐的事我不準備再管了,至於你……」

我語氣緩和了些,「今天晚上就按照段乘風教給你的方法去做,就能保住你的命。然後再去找別的陰倌或者道人幫你徹底解決了紅袍喜煞就行了。」

「段乘風?」

季雅雲愣了一下,忽然一跺腳,前所未有的果決:「那絕不可能,我寧可死!」

我也一愣:「寧可死?」

季雅雲沒來由的臉一紅,「總之我不可能按照那張紙上的方法去做。」

「那張紙在哪兒?」我不由得好奇起來。

季雅雲咬了咬嘴唇,「被我撕了,丟了。」

話音剛落,大門一開,桑嵐和蘇妍走了進來。

「徐禍,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啊?」桑嵐邊問邊把包和一袋子菜放在桌上。

蘇妍兩眼紅通通的,顯然又哭過。

一見這兩個女人,我積壓的火氣又頂了上來,「你他媽以後別給我打電話,你的事我不會再管了!」

見我發火,三個女人都嚇了一跳。

季雅雲想拉我,被我一把甩開。

我背著包要走,反應過來的桑嵐快走幾步攔在我面前,瞪著杏核眼道:「你發什麼神經?我怎麼得罪你了?」

我氣極反笑,「呵呵,你沒得罪我,但你把我害苦了。」

桑嵐神情一黯:「是不是你不能畢業了?」

「呵呵,我能不能畢業不要緊。我本來不喜歡也不想罵人,可臨走我還是得給你句忠告:你他媽的要是再不知自愛,再犯賤,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啪!」

桑嵐一個耳光抽在我臉上,「你胡說什麼?你憑什麼罵我?」

「嵐嵐!」季雅雲急著上前想把她拉開,桑嵐卻是絕降的不肯挪步。

見她紅著眼和我對峙,我冷冷一笑,就往外走。

她忽然像是發怒的母豹子一樣,猛地用肩膀頂住我胸口,用力把我往回頂。

我腳下一個不穩,居然被她頂翻在地上。

「你不把話說清楚,哪裡都不許去!」桑嵐發飆的過去把防盜門反鎖了起來。

我躺在地上喘了半天粗氣,聽她理直氣壯,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好,你想知道你為什麼會被鬼纏身、你同學和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死對吧?」

一直沒敢開口的蘇妍忍不住插口:「你不是說我妹妹是敗血症突發死的嗎?」

我冷眼看著她,「你不知道你妹妹怎麼死的,可你應該能想到,她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一起死,還有那個張玲,為什麼這麼巧和她們一起死,你一定想得到!」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11:19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五章 屍油(2)


見蘇妍皺著眉頭看著我,我點點頭,「我再提醒你一下,你記不記得你昨天晚上你做過什麼?」

蘇妍的臉竟然微微一紅,但隨即很快變得煞白,完全沒了血色。身子搖晃了兩下,居然一下子暈了過去。

季雅雲慌張的找來白花油,給蘇妍抹在鼻下和太陽穴上。

蘇妍醒了過來,卻睜著眼睛失神的看著天花板,默默的流眼淚。

季雅雲走到我面前,說:

「徐禍,這些天你為我和嵐嵐做的一切,我們都很感激。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忽然這麼激動,就算你不管我們了,也應該跟我們說清楚這是因為什麼吧?」

我實在不想再多待下去,指著桑嵐的鼻子氣道:「還不是因為貴圈太亂?男歡女愛沒問題,可你們什麼不好玩,居然玩屍油?」

「屍油?」桑嵐和季雅雲同時瞪大了眼睛。

「對,屍油,屍體燒出來的油!桑嵐,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屍油是用來幹什麼的?」

桑嵐明顯整個人都驚呆了,愣愣的看了我一會兒,居然問我屍油是幹什麼的?

沙發上的蘇妍忽然嚶嚶的哭出了聲,「為什麼會這樣,他們只說那是拿來助興的,沒說會死人啊!」

「助興?助什麼興?」桑嵐錯愕的問。

蘇妍卻只是哭,不再開口。

我仔細看了看桑嵐的神情,居然只有茫然不解。

我試探著問:「你該不會真不知道屍油是用來男女之間做那回事的吧?」

桑嵐呆了呆,像是才反應過來我說的『那回事』是指什麼,幾步走到沙發旁把蘇妍拽了起來。

「你和蘇媚、張玲她們對我做了什麼?你們自己又做了什麼?」

蘇妍低著頭,斷斷續續的哭著說:

「你也知道我們和張玲家都不富裕,那些男人肯出錢,我們就……那天在KTV朱安斌拿出一個瓶子,說是抹在脖子裡就能助興……我也是事後才知道,那是他讓人從泰國帶回來的屍油。」

桑嵐臉色灰白,渾身顫抖著問:「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蘇妍越發哭的厲害:「你不肯和朱安斌他們吃飯,朱安斌就讓我把屍油倒進飲料給你喝下去。我和妹妹不肯……他就讓張玲去做……」

「啊!」

桑嵐發瘋似的沖她尖叫起來。

恰巧這時,蘇妍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她父母打來的,聽說蘇媚出事,老兩口連夜乘火車趕了過來。

諷刺的是,桑嵐再不願意見這個『好同學』,而是由我作為補償對她的誤會,和季雅雲一起開車把蘇妍送到了父母身邊。

把蘇妍送走後,我讓季雅雲陪著桑嵐,提著菜進了廚房。

不大會兒的工夫,就……就端了一個電火鍋出來。

我不是不會做飯,相反,以前姥爺在的時候,他天天下地種田,飯菜都是我做的,我手藝還不錯。

但是上大學以後我就沒條件開伙做飯了。手藝生疏,再加上也沒心情,就不如吃火鍋。

作為醫科生,我本來只會在和朋友聚會的時候喝一點酒,可這一晚我又開了一瓶白酒。

一邊喝酒,一邊吃著火鍋,品味我這操蛋的人生。

我又倒了杯酒,一直呆愣失神的桑嵐忽然把酒杯搶過去,一口氣喝乾,然後劇烈的咳嗽,眼淚鼻涕一起嗆了出來。

好容易緩過來,她直勾勾的盯著我問:「我以後會怎麼樣?會和蘇媚她們一樣、會死嗎?」

我搖搖頭,只能說我不懂降頭,不知道她會怎麼樣。

我重新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不過你不用擔心,你中招的那天剛好我倒霉,成了你的擋箭牌。要死的話也是我先死。」

我把左手的火雷紋給她看,轉述了段乘風的話,說這就是證據。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不用說對不起,還是那句話,路是我選的,我不會怪任何人。」

季雅雲問:「蘇妍昨天晚上和嵐嵐睡一起,她做什麼了?」

「她昨天半夜跑進我房間,要和我那個那個,還很熱情呢。」

「然後呢?」桑嵐的酒量明顯不咋地,一杯酒下去,看什麼都是直勾勾的。

我指了指沙發,「然後我就做廳長了。」

「你這麼老實啊?」桑嵐問。

我和她對視:「我能考上大學,能看見將來,是我姥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勞了十九年的結果。我不想因為自己蠢,對不起他老人家的養育之恩。」

「你父母呢?」桑嵐問。

「我沒有父母。」我說的果斷堅決。

桑嵐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題,夾了一筷子菜在盤子裡:

「有件事我一直想說,但是沒好意思說。那個朱安斌每次給我打電話,我都會覺得很不舒服,好像他每次打給我都會有怪事發生。最嚇人的一次就是那天我們從齊天縣回來的路上,害你撞車。可……可我那天確實見到河裡有個穿白裙子的女人。」

我搖搖頭:「那次不算嚇人,最嚇人的應該是前一晚在賓館的時候。」

「那天晚上朱安斌給你打電話了?」季雅雲問桑嵐。

桑嵐的臉沒來由的一紅。

我說我雖然不懂降頭術,對臭名昭著的屍油卻是有耳聞的。一些特別的屍油,抹在身上,比任何一種激情藥物都要猛烈。

知道桑嵐的確不清楚屍油的事,而且和蘇妍她們不是一路人的時候,我就大概想明白了之前的一些細節。

雖然不清楚原理,但可以肯定,在桑嵐被騙喝下滴了屍油的飲料後,一接到某人的電話就會起反應。

在齊天縣賓館那晚,我開始在浴室外聽到的那種聲音,應該就是桑嵐接到某人電話後不由自主的反應。

聽我一說,季雅雲咬牙切齒的拿起電話,說要報警。

我讓她別費勁,警方不會接受這種報案,更何況根本就無憑無據。

看著季雅雲氣惱的樣子,我一下子又想起段乘風在電話裡說的話,猛地激靈了一下,酒意去了三分。

「別說她的事了,還是說你吧。我下午給段前輩打過電話,他說你如果不按照他教給你的方法去做,過了今天晚上你命格定下來,會死的。你還是按他說的法子做吧!」

季雅雲居然瞪了我一眼,說:「這件事誰也別提了,我說了,我寧可死也不會那麼做。」

我越發覺得奇怪:「段乘風是出了名的死要錢,但他的鐵算盤也是真材實料。他幫你趨吉避凶,你為什麼不按他說的做啊?」

季雅雲只是堅決的說她不會去做,卻一直不肯說明原因。

一夜無話。

早上,起床後我忍不住問季雅雲,問她有沒有按照段乘風說的法子去做。

她瞥了我一眼,臉微微有些泛紅,堅決的說沒有。

我心一陣下沉。

大姐啊……我特麼就快開學了!

能不能配合一下,先幫我解決一頭再說?!

我幾乎抓狂的,想要問她為什麼不按照段乘風的話去做,手機卻先一步震動起來。

我一看屏幕上顯示的稱呼,頓時渾身一緊。

我接起電話:「喂,麗姐。」

電話是馬麗打來的,她用一貫玩世不恭的口氣說:「小師弟,不用怕,不是教授讓我來判你死刑的。」

「那是……」我依然忐忑。

「來市局,我等你!」馬麗忽然嚴肅起來。

「麗姐……為什麼啊?」我問。

馬麗大聲說:「我說我約你來總局K歌、打啵、上床,這個理由夠不夠?」

我:「……」

「徐陰倌,現在有位美女正哭得昏天黑地,說只有你才能替她解釋發生了什麼。你不來,她就不接受她妹妹的死因鑒定,她全家人都在鬧,我能怎麼辦?我只好打給你咯。」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11:22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六章 人皮


見我陰著臉掛了電話,桑嵐問我怎麼了。

我說沒事,我已經沒有責怪任何人的力氣了。

來到市公安局,找到馬麗。

她擰著眉頭瞪著我,問我是不是不想畢業了?

我說我苦熬苦等的不就是畢業以後有份編製內的工作嘛。

她頭一次對我發火:「你做陰倌的事被林教授知道了,還不收手?現在被那幫人一鬧,你徐禍的名字已經在局裡響噹噹了,就算林教授肯放你一馬,你覺得哪個局的實驗室敢用你?」

我掂起一隻腳蹭著地板,涎皮賴臉的說:「那我就跟師姐你混唄。」

「滾蛋!」馬麗氣笑了。

她現在是總局的主任法醫官,是林教授最得意的弟子。我能認識她,並且還這麼熟,也是因為林教授把我介紹給她,目的是讓她關照我。

老教授用心良苦,我卻……唉……

我問馬麗,不是說有美女要見我嘛,怎麼又變成一幫人在鬧了。

馬麗瞪了我一眼,說你自己心裡沒數?

我搖了搖頭,她說的美女我已經猜到了,多半是蘇妍,其他人是怎麼回事,我是真不知道。

馬麗把我帶到一間會議室,進門前小聲叮囑我,讓我小心說話。

門一開,看到裡面的情形我就有點懵了。

七八個警察和便衣對坐,無論男女全都臉色深沉的嚇人。

「郭隊長,徐禍來了。」

馬麗把我拉到一個膚色黝黑的中年人面前,對我說這是總局的郭隊長,是負責調查酒樓離奇死亡案的。

聽她介紹完,一屋子人都露出一種十分古怪的表情。

一個制服筆挺,看上去清湯掛麵的女警竟忍不住笑著問:「徐禍,做陰陽先生的還學法醫,你不怕解剖屍體的時候,人家本家的鬼在旁邊看著你啊?」

「哈哈哈……」

一屋子人都被逗得大笑起來。

我笑笑,但很快整理表情,嚴肅的說:「法醫和警察一樣神聖不可侵犯。同志,請不要拿我的專業開玩笑。」

女警吐了吐舌頭,把臉背一邊去了。其他人也都不笑了。

「你好,我叫郭森,坐吧。」郭隊長沖我點點頭。

馬麗按著我的肩膀沖我點點頭,帶我坐到一邊。

郭森顯然也是那種很直接的人,等我坐下,馬上問道:「那天酒樓發生命案的時候,你也在現場?」

我說是。

「說說看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吧。」

我看了一眼馬麗,問她三名死者的最終化驗結果是怎麼樣的。

馬麗聳聳肩,卻盯著我的眼睛說:「和你上次的化驗結果一樣。」

郭森微微皺眉:「徐禍,你也認為三名死者都是死於猝死?」

我明白馬麗盯著我說話,是在提醒我慎言,更加清楚郭森這個問題的另一種含義。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化學驗證是最真實,而且是唯一的證明。」

「一男兩女在吃飯的時候同時猝死,而且死的樣子還那麼奇怪,既沒有共同的疾病史,也沒有過量飲酒和嗨藥,這說得通嗎?」之前那個女警問道。

另一個便衣搖著頭說:「三個人都是跪著死的,眼睛里還流血淚,換了我是家屬,也不能接受自然死亡的說法。難怪杜漢鍾會發飆了。」

「杜漢鍾?」我疑惑的看向馬麗。

杜漢鍾是我們這個市裡有名的大商賈,在省里也是很有商業地位的,而且據說官方也有些背景,是名副其實的紅D商人。

馬麗仍然是看著我說:「其中一名男死者杜路明是杜漢鐘的二兒子。」

我只能是抿了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兒子死了,老子當然不肯善罷甘休。杜漢鐘有身份有地位,影響力很大,也就怪不得警方成立專案組了。

郭森問我:「你和蘇妍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說,只有你才能把整件事解釋清楚,又為什麼說她就快死了,只有你才能救她。」

「她是我一個朋友的同學,我們只在一起吃過一頓飯,除了名字,我對她一無所知,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話音剛落,會議室的門從外面打開了。

一個身高馬大的便衣探進頭來:「郭隊,昨晚入室盜竊的那小子醒了,是先關起來,還是現在審?」

「醒了就審吧。」郭森邊說邊起身,撓了撓刺蝟一樣的頭髮,「馬麗,你和徐禍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吧,其他人散會。小李,小方,你們去前頭幫著把那幫人打發了。」

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剛要進去,之前那個便衣就推搡著一個戴手銬的男人從走廊一邊走了過來。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個男人,二十多歲,個子不高,很瘦,皮膚蒼白。

「嘶……」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人的頭頂黑壓壓的,裹著一層濃重的煞氣,這分明是……

「怎麼了?」馬麗問我。

剛問了一句,那個戴手銬的男人忽然掙扎著跳到一邊,驚恐的看著四周,跳著腳的喊了起來:

「這是哪裡?你們為什麼要抓我?為什麼要給我戴手銬?我又沒有犯錯!」

押著他的便衣身高足有一米八五,十分的孔武有力,可聽到他的喊聲,臉都嚇白了。

手銬男喊的時候,一直在跳腳,發出的聲音又尖又細,還有點漏風。

他發出的居然是一個小孩兒的聲音!

郭森顯然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就沉下臉大聲說:「瞎喊什麼?老實點!」

他剛訓斥完,手銬男跳的更厲害了,聲音也越來越尖細的像個孩子。

郭森剛要走過去,忽然,手銬男的眼睛一翻,原本正常的眼珠居然全都變成了黑色,露出森然怨毒的幽光!

我一把拽住郭森。

與此同時,手銬男像瘋了一樣撲向那個便衣。

便衣本能的抬腳去踹他,沒想到手銬男一彎腰,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竟將他整個人扛了起來,蹦跳著向窗口跑去。

邊跑還邊用孩子的聲音喊著:「我沒有犯錯,你不能抓我,你是假的警察叔叔,你是壞人!」

「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眼見他的目的居然是想把便衣從窗口扔出去,我再也顧不上旁的了,一邊按照破書上的記載大聲的念著誅邪凈身咒,一邊跑了過去。

「哇……」

手銬男忽然停下腳步,把便衣丟在地上,原地跳著腳的哭了起來。

邊哭邊斷斷續續的喊著:「我錯了,別殺我,我要媽媽……我要媽媽……」

哭喊聲響徹整條走廊,無比的凄厲刺耳。

我取出一張黃符,同時拿出了陰桃木劍,盯著他厲聲說:「陰陽殊途,你本來就不該上他的身。既然想找媽媽,為什麼還不走?!」

手銬男仍然蹦跳著哭喊:「我出不去,我一個人出不去!」

我垂眼想了想,收起黃符,拿出硃砂。找准方位後,在一扇窗戶上快速的畫了一道符籙。

畫完符,我回頭用木劍指著他:「我幫你開了門戶,趕緊走!」

手銬男停止了哭聲,卻再一次跳了起來,發出了歡天喜地的笑聲:「哈,回家找媽媽啦!謝謝叔叔!」

再落到地上的時候,他忽然癱軟在地上,口吐白沫,不住的抽搐起來。

一道黑氣從他的頭頂飛出,朝著畫了符的窗戶飛去。

「孩子,一路走好。」我低聲說了一句。

回過頭,剛要收起木劍,我猛然愣住了。

走廊上人頭攢動,所有人全都用同樣愕然驚訝的眼光愣愣的看著我。

「啊……」

手銬男停止了抽搐,呻吟了一聲,「我在哪兒?誰打我……」

聽到他低沉沙啞的聲音,所有人又都一愣。

我收起木劍,低著頭走到郭森面前,看了馬麗一眼,低下頭對郭森說:「郭隊長,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郭森「哦」了一聲,像是才反應過來,「你…你先別走,進來說!」

我暗暗嘆了口氣,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馬麗隨後走了進來,拍了拍我肩膀,小聲問:「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我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特殊的地點,特殊的人面前,我感覺說什麼都是錯的。

馬麗捏了捏我的肩膀,「郭隊不是外人,你不用緊張。」

郭森在辦公桌后坐了,抽出根煙遞給我,自己也點了一根。

「剛才我都看見了,那是什麼情況?」郭森抽著煙問。

我咬了咬牙,抬起頭說:「那個男的是被鬼附身了。」

郭森眯著眼睛看向馬麗。

馬麗嘆了口氣:「老郭,你剛才也聽見了。那個男的是啞嗓,這種病理性的啞嗓是不可能發出之前那種小孩聲音的。還有你也看見了,他背著小何那麼壯一個人,居然還又蹦又跳,換了你也做不到吧?」

「所以呢?」郭森問。

馬麗看了我一眼:「所以我們必須相信,真的有些事是科學沒法解釋的。」

「你真是陰倌?」郭森看向我。

我淡然的說:「考上大學後我沒錢交學費,沒有收入來源,只能幹這個。」

這一刻我已經完全想通了。

我是陰倌,卻也不偷不搶,不丟人。

至於能不能做法醫,只有聽天由命了。

郭森又問我對酒樓那件事的看法。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把屍油的事說了出來。

當然,也只限於重復蘇妍哭著說的那番話。

郭森和馬麗都聽得連連皺眉。

「郭隊!」

先前開會時的那個女警忽然急匆匆跑了進來:「剛才的那個小子全都招了,根據他的口供,我們懷疑被盜的那戶人家至少牽扯到一起命案。」

郭森一下站了起來:「說說,什麼情況?」

女警拿起本子,快速的說:「犯罪嫌疑人叫于文力,根據他的交代,他昨晚進入光華路48號是想行竊。結果卻在一個房間裡發現一張人皮!」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12:00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七章 林寧的忌日


聽到光華路48號這個地址,我不由得一激靈。

那個被鬼上身的盜竊犯,偷的居然是48號。

怪不得那小鬼雖小,卻能在青天白日的搞出那麼大動靜呢。

聽了彙報,郭森立刻走了出去,沒多久,回來問我有沒有時間,有時間就跟著馬麗一起去一趟。

我馬上答應下來。

路上,我問郭森知不知道趙奇的事。

郭森說全市的警方都在協查這件事,他又怎麼會不知道。

這樣說的時候,他的神情很凝重:「趙奇失蹤這些天,一點線索都沒有,現場有那麼多血,他或許已經……」

我的心也是一沉,說趙奇失蹤前就在查林寒生。

郭森點點頭,說分局已經就相關事宜盤問過林寒生了,他說他只和趙奇見過一面,和那個李蕊更是八竿子打不著。

因為不具備搜查條件,所以只能是以盜竊嫌疑人指認現場的理由上門。

郭森讓我和馬麗在車上等,和另外兩名警察押著嫌犯于文力去敲門。

沒過一會兒,一個穿著大褲衩,光著膀子,趿拉著拖鞋的男人從屋裡走了出來。

看到這人我不禁一愣,居然是雲清!

桑嵐不是說,林寒生已經打發他和游龍走了嗎?

他怎麼還在林寒生家裡?

郭森等人進去后,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押著于文力走了出來。

郭森上了車,臉色很難看。

惱火的說根本不是什麼人皮,只是主人家從國外帶回來的一件皮質藝術品。

我最後看了一眼48號,越來越感到深深的疑惑……

到警局換了車,我回了自己的住所。

一打開門,就見張喜坐在電腦前發獃。

「禍禍,你終於回來了。」張喜跟我打招呼。

我只覺得一陣難以形容的詭異,點點頭,「回來了。」

我點了根煙,放在寫字檯邊上,自己又點了一根。

「還沒找到小蕊?」張喜聲音低沉的問。

「沒有,分局刑警隊的隊長為了找她,失蹤了。」

張喜忽然站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手下意識的伸到了包裡。

「禍禍,別怕,我說過我不會害你的。」張喜說道。

我深深的嘆了口氣,「兄弟,我……我真覺得焦頭爛額,一點方向都沒有。」

張喜竟也嘆了口氣,「唉,我知道,咱哥仨裡頭,你最苦。」

他忽然說:「我和你一起去找李蕊吧,而且你現在不安全,有我在還能保護你。」

「你……保護我?」我有點懵了。

張喜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兩隻眼睛眯成了兩個彎勾,「嘿嘿,這幾天我已經在你這裡養足精神了,咱哥們兒可不是普通的鬼,一般的鬼可不是我的對手。」

我看了看窗外,「大白天的你也沒法出去啊。」

張喜指了指我的櫃子:「那裡有把刀,我會附在上面,你只要帶上那把刀就行了。但是你記住,千萬不要用那把刀,不然你會有危險的。」

「為什麼不能用那把刀?」我疑惑的問。

張喜卻沒再說話,轉身走向櫃子,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從櫃子裡拿出那個油紙包,看著那把妖異的小刀,又想起了包里的兩塊桃符。

「什麼時候是一站啊……」

我在屋裡呆著良久,才咬咬牙,起身把小刀放進包裡,背上包出了門。

……

到了季雅雲她們家,見桑嵐房間的門關著,季雅雲一個人坐在沙發里打電話。

等她掛了電話,我小聲問:「桑嵐沒事吧?」

「沒事!」

「我去!」背後忽然傳來的回答嚇得我一蹦。

「你哪兒冒出來的?」我看看桑嵐,又看看她緊閉的房門。

桑嵐指了指衛生間。

我拍了下腦瓜,靠,這種日子再多過幾天,我都變成神經病了。

季雅雲秀眉微微蹙起,欲言又止了幾次才開口:

「徐禍,剛才寒生打電話來,讓我們明天晚上去他家裡吃飯。」

我皺了皺眉:「這個節骨眼上還吃什麼飯啊?」

季雅云為難的說:「寒生一直都很照顧我和嵐嵐,明天是他女兒的忌日,我們不去不合適。」

我一愣:「他女兒的忌日?」

桑嵐惋惜的說:「林叔叔的愛人很早就去世了,他一直和他女兒寧寧一起生活。去年寧寧因為失戀,喝過酒後開車撞進了河裡。」

我心一動:「哪條河?」

桑嵐和季雅雲對視一眼,說不知道,去年寧寧出事的時候,她也正在放暑假,和小姨在家裡。只趕來參加了林寧的喪禮,沒問是哪條河。

「去哪兒吃飯?」我問。

季雅雲的回答讓我鬆了口氣,她說的是另外一個地址,說那才是林寒生的家,光華路的洋樓是買來做投資用的。

我說那就去吧,心想見見林寒生也好,或許能找到關於趙奇和李蕊的蛛絲馬跡也說不準。

一夜相安無事,第二天下午,我開車帶著娘倆來到林寒生的家裡。

看得出林寒生真的很有錢,眼前的別墅是市裡最早的一批高級別墅,位於市區繁華路段,眼下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雙方碰面,我只衝他點了點頭。

他也向我點點頭,然後就招呼我們坐。

季雅雲說要先去給林寧上柱香。

林寒生把我們帶到一側的房間,裡面是一張供桌,供桌上已經擺設了供品。正中央是一副放大了的黑白照片。

看著照片裡的女孩兒,我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女孩兒怎麼感覺和李蕊有點像啊?

等季雅雲和桑嵐上完香,我也拿起了三支香,湊著蠟燭的燭火去點。

卻發現無論如何香竟然都點不著。

我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照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之前還面帶微笑的女孩兒這會兒居然瞪起了眼睛,表情兇狠的死死盯著我!

「徐禍,怎麼了?」季雅雲問。

我應了一聲,回頭再看,照片上的女孩兒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再看我手裡的香,也已經點著了。

我捧著香,朝照片拜了拜,帶著滿心的疑惑把香插在了香爐裡。

臨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香爐裡的香,心裡一咯噔。

我上的那三炷香,竟然從中間折斷了!

酒菜是早就準備好的,坐下后,林寒生拿起一瓶酒,說:

「雅雲,嵐嵐,還有徐禍,你們能來,我很感謝。今天是寧寧離開一周年的忌日,你們都陪我喝點吧。」

他這樣一說,季雅雲和桑嵐根本沒法拒絕,我說我等下還要開車回去,以茶代酒。

他也不勉強,讓我隨意。

我端起茶杯陪著三人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剛想夾菜,忽然又發現了不對。

桌上的菜都是些熟食滷菜,有幾個炒菜一眼也能看出是從外面打包回來的。

回想起來,供桌上的供品也和這一樣,都是從外面買的。

林寒生這麼大的家業,不可能沒有保姆傭人,他昨天就約了季雅雲和桑嵐過來吃飯,怎麼還要從外面打包?

我放下筷子,裝作不經意的問:「林先生,林小姐去世后,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住嗎?」

林寒生一口喝乾了杯子里的酒,點了點頭,又倒了一杯。

「沒有請傭人?」我問。

「有一個,家裡有事,我讓她回去了。」林寒生邊說邊又把酒杯送到嘴邊,又是一口氣喝乾了。

見他一副愁雲慘淡的樣子,我也沒再多問,拿起筷子剛想夾菜,隨著一陣涼風,耳邊居然傳來張喜的聲音:

「別吃了,快走,他要害你們!」

我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甩掉筷子就去拉季雅雲,「走!」

「砰!」

裡面一個房間的門忽然打開,五六個大漢從裡頭沖了出來。

最後走出來的一個,居然是游龍道人!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12:29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八章 換皮


「寒生,你這是要幹什麼?」季雅雲驚惶的問。

林寒生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搓了搓額頭,「雅雲,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桑嵐疑惑的看著他:「林叔叔,你什麼意思啊?」

林寒生喝了口酒,抬眼看著她,眼中竟透露著無比的興奮:「嵐嵐,你和寧寧感情那麼好,想不想幫她活過來?」

桑嵐一怔:「林叔叔,寧寧已經死了,我知道您傷心,可是她不會再活過來了。」

林寒生用力擺了擺手:「不能夠,寧寧一直都沒有走,她只是在等機會回來。」

說話間,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了許多,隨著一陣沉重緩慢的腳步聲,又有兩個人從樓梯下方走了上來。

看到兩人的樣子,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桑嵐和季雅雲更是同時尖叫了起來。

其中一人是一個身材矮小乾癟,皮膚黝黑的老頭,看上去就像是失了水分的乾屍一樣。但是眼神陰鶩,精光內斂。

另外一人我卻是認識的,那居然是我一直在找的李蕊!

這兩人先前應該是在地下室,一上來,房間里頓時充滿了腐臭的味道。

我一下就聞出,這是腐爛的屍臭味。

我仔細看了看李蕊,她只穿了一件黃布袍子,臉和露在外面的皮膚全都油光光的,像是包裹了一層蠟,又像是被刷了一層明漆。

透過這層『漆』,我輕易就看到她的身體已經出現了大片的屍斑,甚至有些部位已經有了腐爛的跡象。

李蕊果然死了。

眼前的李蕊是一具死屍!

就在我得出結論的下一秒,李蕊的屍體居然笑了。

她朝著桑嵐笑,笑得同時,裂開的嘴角也撕開了口子。

「嵐嵐姐。」她竟然對著桑嵐開口喊了一聲。

桑嵐捂住了嘴,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她:「你……你是……寧寧?!」

我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林寒生,「你居然養屍?」

林寒生端著酒杯,紅著眼睛瞪了我一眼:「你胡說什麼?她是我女兒!」

「胡說八道,她明明就是李蕊……啊!」

我猛然醒悟過來,「你女兒是在國道那條河裡淹死的……水鬼找替身?」

林寒生又瞪了我一眼,喝了口酒,沒說話。

不對,水鬼找替身是為了輪迴,不可能佔據人的身體,直到腐爛了還不肯離開。

混亂間,我忽然想起了一些細節。

三十二個人的大巴,有兩個人逃生,這麼說當時大巴是有逃生出口的。

李蕊是體育學院的學生,還是游泳健將,她比一般人的水性好的多,為什麼沒能逃出來?

看著那個妖異的乾癟老頭,我猛地生出一個極恐怖的念頭:「林寒生,你當時也在那輛大巴上?你是那兩個生還者之一!」

林寒生搖了搖頭,「我不在,但是米猜大師和阿龍在。」

米猜?阿龍?

我看了看乾癟老頭,又看了看上前一步的游龍道人。

「你們居然用邪法,拿一車人的命換林寧的命?!」

「如果你有女兒,她死了,就算用全世界的人換她一個人的命,你也會願意吧。」林寒生說道。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大巴車禍,居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目的是用一車人的命換取一個溺死鬼的命!

『人心可怖,比鬼當誅。』

我想起了破書末頁上的一句話,只覺得渾身一陣冰冷。

這時桑嵐也反應了過來,瞪著林寒生問:「游龍道人和雲清都是你找來假扮的?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林寒生看著她,眼睛里再次露出興奮灼熱的異彩:

「嵐嵐,林叔叔一直把你和寧寧一樣當成親女兒對待,我有時候想,你如果也是我的女兒該多好。沒想到居然真的有機會,你也可以做我的女兒了!」

他說到忘情,忽然向那個乾癟老頭小心的問道:「米猜大師,你確定嵐嵐是合適人選嗎?」

米猜拿三角眼上下看了桑嵐一眼,點了點頭:

「上次我就說過,她的皮膚很好,而且體質偏陰,不但有被火煞侵襲過的跡象,身上還帶著一股屍氣,再合適不過了。」

林寒生再次小心的問:「大師,你確定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出錯了?」

米猜肯定的說:「不會再出錯了,上次那個女子不過是應你的要求試一試,我說過她不是合適人選。」

林寒生臉上露出了笑意,轉又對桑嵐說:「嵐嵐,以後你和寧寧活在一起,都是林叔叔的女兒了。」

「林寒生!你在胡說什麼?」

季雅雲從桌上抓起一個花瓶,擋在桑嵐面前,「嵐嵐不是你女兒!」

林寒生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開口道:

「雅雲,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如果不是寧寧不同意,我早就向你表白了。現在寧寧回來了,你只要願意,我就娶你,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你想對嵐嵐做什麼?我不許你傷害她!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季雅雲厲聲道。

林寒生嘆了口氣:「如果上次在光華路能一次性成功,就不會是現在的結果了。你如果喝醉了,也就不會知道這麼多了。」

他忽然轉向我,惡狠狠的瞪著我:「都是你這小子橫插一腳,你只是求財而已,拿了錢滾蛋不就行了。現在不光害了你自己,還害了雅雲!你最該死!」

我全然冷靜下來,盯著他的眼睛和他對視:「你想對桑嵐做什麼?」

我忽然想起了48號那個倒霉的盜竊犯,悚然一驚:「你想剝她的皮?」

林寒生居然點了點頭,滿帶笑意的對桑嵐說:「寧寧現在回來了,可我幫她選的這個身子不爭氣,她也不是我理想中的樣子,嵐嵐,只要米猜大師作法,就能把你的外貌和寧寧結合在一起,到時候你們兩個人就都是林叔叔的女兒了……」

「去你媽的!」

不等他說完,我就一腳踢翻了桌子,人也跟著撞了過去。

餐桌本來就厚重,被我踢翻撞倒,林寒生椅子倒翻,被壓在了桌面下。

「別管我,把這小子幹掉,別傷了桑嵐!」林寒生兀自揮著手大喊。

眼見游龍和幾個大漢手拿鐵棍沖了上來,我掄起一張椅子砸了過去。

一陣古怪的念咒聲從身後傳來,是米猜。

「老規矩,背靠背,我對付老妖怪!」張喜忽然現身在我背後,笑著說道。

聽到『老規矩,背靠背』這句話,我頓時鼻子一酸,豪氣也油然而生。

老子這些年不孤單,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我的兄弟,朋友,從來都一直陪著我!

「艹!」我又抓起一把椅子,朝著游龍等人撲了過去!

「有我張喜,皆大歡喜!」

張喜喊了一句他平時最愛喊的口號,也朝著米猜和『李蕊』飄了過去。

「陰陽紅衣!」米猜驚呼道。

我已經顧不上身後發生什麼了,只顧拿出從小到大和人打架練出來的本事,和游龍等人打作一團。

季雅雲忽然大叫:「徐禍,小心刀!」

我撞開一名大漢,不等轉身先側身閃了一步,轉頭才見游龍攥著一把匕首捅在我剛才的位置。

我已經打紅了眼,這些天壓抑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我側身避過游龍再次刺來的匕首,一拳搗在他下巴上,同時把匕首奪了過來,一手揪著他的領子,揮舞著匕首朝他身上狂戳猛刺。

其餘大漢已經被打的七零八落,這會兒見我瘋了似的狂刺游龍,都嚇愣了,不敢上前。

「砰!」

大門被撞開,郭森一馬當先沖了進來,隨後更多的警察端著槍沖了進來。

「不許動,全都不許動!」

「徐禍,住手!你真想殺了他?!」郭森伸手拽我。

我又朝游龍身上捅了一刀,才悻然的退後兩步。

郭森大聲道:「叫救護車!」

「不用急,也不看看咱哥們兒是學什麼專業的,就算我捅他一百刀,他能死得了算我學藝不精!」我把已經卷了刃的匕首狠狠甩在游龍身上,「還給你!」

「我艹!」郭森看著被捅的像血葫蘆一樣,卻仍然在翻滾哀嚎的游龍,忍不住搖了搖頭。

那些大漢還有林寒生都被上了手銬,警察看著一動不動的米猜和『李蕊』卻不敢上前。

「老頭想跟我鬥法,被我弄死了。上小蕊身的那個女鬼交給你處置。」

張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看了郭森一眼,從包里拿出一道黃符,走過去甩在『李蕊』身上。

一股青煙從她額頭冒了出來,她兩眼一閉,軟倒在了地上。

我走到被銬著的林寒生面前:「趙奇呢?」

林寒生死死的瞪著我不開口。

郭森拍了拍我的肩膀:「趙奇找著了。他被關在郊區一棟民房裡,今天中午我們的人跟蹤光華路的那個小子過去,找著他了。他現在在醫院。」

「他怎麼樣?」我問。

郭森看了林寒生一眼,恨恨的說:「這傢伙不瘋也不傻,知道殺了警察就沒法擦屁股了,給趙奇處理了傷口,只給他打了麻醉劑。應該是想完事後再把趙奇隨便丟在哪兒,就沒他什麼事了。」

我拿出手機,掛斷。

郭森也拿出手機看了看,又塞進兜里:「你既然打電話給我了,就不能等我趕到再動手?」

「他和那個游龍都給我開過瓢,我不打他們一頓解不了恨!」我瞪著林寒生,捶了捶自己的心口。
吟雙 發表於 2019-2-20 12:34
第一卷《陰陽道》

第三十九章 撈水鬼


當晚,所有人都被帶到了市刑警大隊,這註定是個不眠夜……

「哎,醒醒,天亮了!」

我感覺被人踹了一腳,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

馬麗手抄在白大褂的兜里,斜眼瞪著我,悻然的說:「還指望你能幫我忙呢,你倒好,跑我這兒睡了整整一夜!」

我揉了揉眼睛,乾笑了兩聲:「麗姐,我也想幫你,可我還沒畢業,沒有導師在場允許,我是不能碰屍體的。」

我看了看解剖台上的兩具屍體,問她化驗結果怎樣。

她指著李蕊的屍體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大巴出事的當天,屍體有冷藏過的跡象,而且還被塗了一層某種非哺乳動物的油脂。

對於那個乾癟的米猜老頭,她一句話概括,心臟病突發猝死。

她沒有問我關於李蕊的任何事,只跟我瞎聊了一會兒,還叮囑我這些事盡量不要讓林教授知道。

我感激的對她說:師姐,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你也知道我窮,窮的就剩下我自己了……

滾!

滾出法醫實驗室,我把季雅雲和桑嵐送回了家,讓她們好好睡一覺。

我先去醫院看了趟趙奇,然後去漁具店和香燭鋪買了一些東西,這才又回了季雅雲她們家。

「徐禍,回來了。」桑嵐跟我打招呼。

我「嗯」了一聲,轉過頭才發現沙發上坐著兩個陌生的中年男女。

桑嵐對兩人說:「爸、媽,他就是徐禍,是他一直在幫我和小姨。」

我反應過來:「桑先生、桑太太好。」

桑嵐的父母終於還是趕來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眼看到她的母親,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桑嵐的父親是一個看上去十分寬厚的中年人,先是說了一番感謝的話,就讓我一起開飯。

飯桌上,他問:「徐禍,林寒生是什麼情況?」

我說:「那就是個瘋子,他找了個懂邪術的人,用一車人的命換他女兒的命,也只換來一具行屍。我不懂邪術,可是照昨晚的情況來看,想要屍體不腐,就得換一身人皮。他想要桑嵐的皮。」

桑嵐的父親聽完,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喝著酒。

我喝了口飲料,不經意間看向桑嵐的母親,見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避開她的目光,剛想夾菜,她忽然輕聲喊了一聲:「福安。」

我渾身猛一震,筷子也隨之落在了桌上。

季雅雲看了看我,說:「茹姐,他叫徐禍。」

我又是渾身一顫……茹姐。

桑嵐的父親放下筷子,看看我,低聲問桑嵐的母親:「亞茹,他不會就是……」

「不是!」我猛然站起來,衝進房間,拿起包,頭也不回的沖了出去。

我剛把包放進車裡,桑嵐和她的父母,季雅雲就都追了下來。

「徐禍,怎麼了?」桑嵐急著拉住我。

桑嵐的母親走到我面前,眼裡含著淚,看著我顫聲說:「小福,你還在怪媽媽?」

「媽媽?」桑嵐和季雅雲都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我叫徐禍。」我甩開桑嵐,冷冷說了一句,轉身上了車,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我以前的名字叫徐福安,除了我們村裡的人,沒人知道我曾經叫過這個名字。

我忘了我父母的樣子,但我記得他們的名字。

我的父親叫徐榮華,母親叫董亞茹……

「禍禍,你這是被人禍禍了?」孫祿瞪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我。

「上車,跟我去找個人。」

上了車,孫祿又看看我:「你這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和人打架了?你等會兒,我拿傢伙去。」

「不用。我找到李蕊了。」

路上,我把李蕊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到了豬鼻巷,接到電話的劉瞎子已經在巷口等著了。

他摘下墨鏡,隔著車窗看了看我,「你今天不宜開車,坐後邊去。」

孫祿開著車,沿著國道來到大巴出事的那條河。

李蕊不但被林寧拉了替身,而且還被奪了身體,如果沒有人超度,她就會永遠沉在河底,無法輪迴。

張喜一直以來讓我找的,就是李蕊的魂魄。

劉瞎子捧著羅盤,沿著河沿緩緩的走著。

他停在一處,看了看天,又探頭往水裡看了看,指著河面說:「就是這裡了!」

三人各自點了三支香,朝著四方拜了拜,然後把香插在饅頭上,擺在河邊。

我拿出事先準備的冥紙燒了,又把燒豬肉、燒羊肉、雞鴨魚肉一一投進河裡。

水鬼和其它鬼不同,是歸河神管的,想要替水鬼超度,就必須先祭河神。

我所學有限,只能按照破書上的法子,一絲不苟的照做。

「這船能行嗎?」孫祿把一隻用荷葉折的小船拿給我看。

我點點頭,把一個蠟頭點著,放在荷葉船里,然後把荷葉船小心的放進河裡,同時嘴裡低聲念著法咒。

荷葉船在水面上打了個旋,竟然朝著河中央飄了過去。

「成了,河神爺准了!」我一拍大腿,急著把寫著李蕊名字的靈牌扔進河裡。

「屠子,快撒網!」

孫祿趕忙把我上午在漁具店買的漁網撒向扔靈牌的地方。

漁網撒出去,孫祿回頭問我:「這就收嗎?」

「收!」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跳過去和他一起收網。

「我艹,怎麼這麼沉?」孫祿吃驚道。

我也是心裡一驚,這分量不對啊。

人的魂魄只重三錢,沒理由我和孫屠子兩個人都拉著費力啊。

「加把勁,快把網拉上來!」劉瞎子也放下羅盤,過來幫著一起拉。

三人卯足勁,一起用力,終於把漁網拉了上來。

定下神一看,三人全都傻眼了。

漁網裡除了先前丟進河裡的靈牌,居然還有一大團被水草纏著的東西。

我沒去管那東西,先從網裡拿出靈牌仔細看了看。

見上面的李蕊的名字由紅變白,長長的鬆了口氣,「成了,李蕊總算輪迴了。」

「謝謝兄弟。」張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剛把靈牌收起來,孫祿忽然大叫:「我艹,這撈上來的是棺材!」

我猛一激靈,回過頭,就見他已經用樹枝把那團東西上的水草扒拉開了。

被水草纏著的,赫然是一口黑色的小棺材!

「別亂動!」劉瞎子拉著孫祿倒退到我身邊,摘下墨鏡驚魂未定的看向我。

我從孫祿手裡拿過樹枝,上前仔細看了看那口棺材,細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棺材雖然小,卻是鐵做的!

「鐵棺材?」劉瞎子瞪大了眼睛。

他四下看了看,又看向河面,「徐禍,你快看,蠟燭滅了!」

我看向河裡,荷葉船上的蠟頭還有大半,卻已經滅了,荷葉船進水,正在漸漸散開。

再看饅頭上插的香,我們三個人的香居然都滅了!

「香和蠟燭都滅了,東西不能再丟回河裡了。」我喃喃道。

劉瞎子指著鐵棺說:「那這棺材怎麼辦?禍禍,你應該知道鐵棺材有多邪門!」

我看了一眼鐵棺,大腦一片混亂。

鐵棺不通陰陽,用鐵棺下葬,棺材里的人必定永世不得超生,裡面多半有著怨鬼惡靈。

本來只是撈水鬼,怎麼會弄上來這麼件邪門的東西。

我咬了咬牙,說:「不管它了,我們走。」

三人對視一眼,收了東西跑回大路上,一路開車回了市裡。

我因為白天的事心煩意亂,就和孫祿、劉瞎子在路邊吃烤串,狂喝啤酒。

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才晃晃悠悠的往自己的住所走。

我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過我現在這種想哭哭不出來,想喊喊不出聲的感覺。

桑嵐家境殷實,出了事,不管真假,大把撒錢的保命。

我為了掙錢糊口,幾乎搭上了自己的命。

而她現在的母親卻是……

呵呵,我好像忘了『公平』兩個字怎麼寫了。

酒意上翻,我扶著牆大吐特吐。

「你沒事吧?」一個聲音輕聲問道。

我又吐了一陣,抬眼一看,面前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的女孩兒。

醉眼惺忪,我也看不仔細她的樣子,只覺得這女孩兒十分的清純靚麗。

「我沒事。」我搖搖頭,直起腰,踉踉蹌蹌的繼續往回走。

見我腳步不穩,女孩兒居然追上來,主動扶住了我。

「謝謝,不用扶,我一個人能走。」

「別客氣,我幫你吧。」女孩兒輕柔的說著。

我實在喝了太多酒,被女孩兒扶著回到住所,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扶著頭痛欲裂的腦袋過去打開門,就見季雅雲和桑嵐雙雙站在門外。

我扶著頭走到寫字檯前,見桌上有一張紙,拿起一看,不禁一愣。

上面的字跡十分的娟秀,內容卻很莫名其妙:

我幫了你,你也要幫我。

什麼意思?

想起昨天扶我回來的那個女孩兒,我更加頭疼。

見季雅雲和桑嵐進來,我放下那張紙,嘆了口氣:「你們倆還是儘快找別人吧,我真幫不了你們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桑嵐說:「我們來不是為了要你幫我們,徐禍,原來你是我媽……是茹姨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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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6 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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