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手術直播間 作者:真熊初墨(連載中)

   
Babcorn 2019-2-23 17:18:0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17 1288069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2:56
七百四十 距離巔峰,1步之遙


黃教授疑惑,但蘇云卻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老板,這就是你在南川鎮的時候,就提議要全國腎內科醫生前來支援,并且調撥大量透析機的理由吧。”蘇云說到。

  “嗯。”鄭仁道:“考慮是擠壓綜合征,有的時間長,有的時間短,發病的時間不固定,一般在48-72小時。”

  這個診斷,相當繞。

  從硝普鈉的罕見并發癥——硫氰酸鹽中毒,一路拐到急性腎功能衰竭、擠壓綜合征上來了。

  但鄭仁說的有理有據,黃教授只是感嘆,這位鄭老師第一時間進入震中心不說,還能提議全國動員,召集上千名腎內科醫生趕來支援。

  這得有多大的自信,才能向上級提出這樣的建議?

  而且最近大量的透析機從廠家運來,數不清的腎內科醫生從全國空降,這事兒黃大志是知道的。

  事實證明,人家的請求得到了前線總指揮部的認可,并且第一時間付諸于行動。要知道,除了進山的醫生外,前線總指揮部調撥的醫生竟然是腎內科醫生,這事兒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開始還有人腹誹,但現在事實證明,這種操作,真是炫啊!

  而且沒想到自己會遇到病情如此復雜的一個術后患者,竟然就用到腎內科了。

  “黃教授,腎內那面有機器。”小大夫聯系完,馬上和黃大志匯報。

  “推過去!”黃教授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命令道。

  “鄭老師,還有其他的醫囑么?”黃教授隨后問鄭仁。

  “沒有,只要透析及時,肯定能解決問題的。現在術后患者的癥狀不重,估計很快就能恢復。”鄭仁道。

  看著醫生護士推著術后患者離開,蘇云心里有些佩服。

  這是真的佩服,油然而生的那種。

  在南川鎮,大胡子團長第一次來的時候,大家面對的是窮途末路,是彈盡糧絕。

  大胡子團長給困守孤島的小隊、幸存者以希望。

  這時候,只有鄭仁的腦子是清醒的,他屢次三番提議要上報全國范圍內調集腎內科醫生與透析機。

  要是等到大量急性腎衰的患者出現,才發現機器不夠用、人員不夠用,再在全國調集的話……

  救出來的傷員,會死多少?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蘇云馬上打了一個寒顫。

  不能想,一想就害怕。

  “老板,真的有點佩服你了。”蘇云小聲說到。

  “你不應該是一早就佩服我的么?”鄭仁有些奇怪,“要不然你干嘛上趕著從ICU跑到急診病房和我配臺手術?”

  “……”蘇云攤手,無語。

  “鄭老師,這面,您先去休息一下。”黃教授領著鄭仁等人來到主任辦公室,這里有一張床和一個長沙發,能躺兩個人。

  蘇云直接癱倒長沙發上,甚至都來不及和黃大志客氣一下,小聲嘟囔了一句真舒服, 然后就睡著了。

  “其實,應該沖個澡的。”黃教授看蘇云和鄭仁滿身疲憊,有些歉意的說到。

  “先睡,一會上手術的時候再說。”鄭仁勉強咧出一個笑臉,牽動青紫淤血,一陣鉆心的疼。

  謝伊人有些心疼,伸手小心摸了一下鄭仁臉上的青紫,踮起腳尖,輕輕的吹了口氣。

  只是一瞬間,清風拂面,鄭仁就覺得自己完全好了。

  伸手要抓住謝伊人的小手,卻在前一秒,謝伊人就離開,轉身說到:“你先睡,我去給你倆買點東西吃。1點15,準時叫你們倆起來。”

  鄭仁有些遺憾,但這里人太多,小伊人會害羞。

  謝伊人和黃大志隨即關門離開,鄭仁有氣無力的躺倒床上。

  離開床有多久了?似乎已經過了好多年,鄭仁都快忘記床鋪的感覺了。

  手術的時候不覺得什么,可現在一旦躺下,鄭仁便覺得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酸疼的難受。

  睡一會,睡一會……

  鄭仁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事情,他剛要進入夢鄉的時候,馬上想起來自己數次進入系統空間,好像看到了技能樹出現某些改變。

  加上在南川鎮生死之間的手術,似乎突破了技術上的壁壘,還說有時間一定要看看。

  先睡一會和好奇心就像是兩個小人一樣,在鄭仁的腦海里打架。

  最后在進入夢鄉的一瞬間,鄭仁還是強打起精神,進入系統空間。

  得知道系統的技能樹有了什么改變,然后好在臨床手術……

  正想著,剛剛來到系統空間的鄭仁腦海一片空白。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株繁茂無比的大樹,那是介入技能樹。

  我去……鄭仁之前來只是喝精力藥劑,才會進來然后馬上出去。他沒去看技能樹,只是眼角余光看到似乎有什么改變。

  因為外面太緊急,所以沒仔細觀察。

  如今站在系統空間里仔細觀察,他被那株繁茂的介入手術技能樹驚呆了。

  當時升到巨匠級別的時候,介入技能樹就要比其他技能樹高出一大截。而現在,這株樹已經變成參天大樹,仿佛要把系統空間頂漏了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鄭仁走進,仔細觀看,曾經巨匠技能到巔峰之間有著遙不可及的距離。

  而現在那段遙不可及的距離已經不見,龐大的技能數字告訴鄭仁,距離介入手術巔峰狀態,似乎只差一線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驚喜,鄭仁曾經估算過,即便是做TIPS手術這種難度極高的介入手術,因為獲得技能點逐漸遞減的原因,自己無法達到巔峰級別的。

  所以在完成了皇冠上的明珠最終階段,得到半年多的手術訓練時間后,鄭仁打算完成夢想,全部投入到普外專業上。

  可是沒等他做什么,回到帝都后,就發生了緊急事件,一路顛簸,來到這里參加抗震救災。

  沒想到竟然會真的突破技術壁壘,打碎桎梏!

  鄭仁有些恍惚,看著技能樹,心里琢磨難怪自己覺得技術水平突飛猛進,原來是這樣。

  觀察技能樹,鄭仁隱約看到繁茂的技能樹旁有細微絲線般晶晶亮亮的東西落在其他技能樹上。

  而輔助影像檢查,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超越了其他技能樹,達到巨匠級水準。

  這就是自己能在腦海里重建64排CT的源頭?鄭仁心里想到。有可能吧,不過他不敢想在嘗試,這個要回到帝都再說。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2:58
七百四十一 雙眸燦燦如星


雖然大豬蹄子沒有頒布新的系統任務,但鄭仁的醫療水平卻結結實實的上了一個臺階。

    甚至鄭仁自己……連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而那些絲絲絡絡、晶瑩剔透的絲線到底意味著什么,鄭仁也不知道。

    查看了一遍系統空間,那只茅草屋外的小白狐貍像是已經活了一樣,而且不知不覺,系統空間覆蓋的范圍也擴大了一些。

    這意味著什么,鄭仁還是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鄭仁也懶得想。他最后干脆躺在池塘邊,直接睡去。

    一覺睡得甜香,無夢,直到被叫醒的時候,鄭仁才發現全身疼的連床都起不來了。

    只要輕微一動,全身肌肉、骨頭都像是撕裂了一般,鉆心的疼。

    鄭仁知道,這是身體堆積了大量的乳酸導致的。這種堆積的量,甚至可以和重度糖尿病患者的乳酸酸中毒相比較一下了。

    不過自己肝腎功能沒問題,不會有太大的損傷,只是要想恢復的話,至少要休息一段時間。

    可是現在……真的沒辦法休息。

    鄭仁還沒有完全清醒,口鼻之間傳來一股米粥的香味。

    哦,小伊人買的粥啊,鄭仁心里想到。

    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謝伊人雙手拄著膝蓋,腰身微微彎曲,雙眸燦燦如星,很認真,很專注的看著自己。

    想咧嘴笑一下,但全身疲憊無力,讓鄭仁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古怪。

    “疼啊~”蘇云的喊聲傳來,他也是一般無二,全身疼的要命。

    “起來,吃飯啦。”謝伊人微笑,白膩的脖頸像是花瓣,粉嫩的臉龐像是花蕊,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哦。”鄭仁支撐著坐起來,緩了一會,身體這才漸漸適應了酸疼的狀態。

    睡一覺,精神好多了,但是全身乏累更甚,還不如沒睡之前。

    這也沒辦法,現在的情況不允許自己睡更多時間。

    能休息三個小時,已經是咬著后槽牙做出的決定了。鄭仁知道后方一定有大量的醫療隊正在奔赴蓉城,只是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能到。

    等他們來了,自己就能休息了,鄭仁這么安慰著自己。

    “好久沒吃飯了,就沒弄米飯,我去煮了一鍋稀飯。大米是我帶來的,家里只剩幾兩的響水大米,全都拎來了。”謝伊人用勺子把米粥舀起來,又緩緩倒下去,降低著溫度。

    清冽的香味彌散在小小的辦公室里,讓人精神一震。

    “我去……這是真的響水大米啊。”蘇云抻了一個懶腰,直接精神了,“市面上賣的都是假的,味道總是差了一點。”

    “嗯,家里也沒多少了,這次收拾東西來,一猜你們肯定很少吃飯,就全都拎來了。”謝伊人小口吹著熱氣,說到。

    “錢不是萬能的,能做九千九百九十九件事,唯一不能的就是無法體會到沒錢人的辛酸。”蘇云吐了個槽,晃晃蕩蕩站起來,走到桌子前。

    米粥上面泛著一層若有若無的綠色,生機盎然。

    “別扯淡,趕緊吃飯。”鄭仁說到。

    “這可不是扯淡啊……”

    “蓉城特色的冷鍋魚,我打包了這個。”謝伊人道“時間有點晚,買不了菜,只回家煮了粥。”

    “伊人,你們家在蓉城也有房子?”

    “是啊,好久以前,03還是04來著,這面拍賣地皮。我爸過來,準備試試看。沒想到港資進來,不管多高的價,他們都多叫一口。后來我爸放棄了,就在華西旁邊的華西美廬買了幾套房子。”

    “華西美廬……”蘇云咳了兩聲。

    那是或許從前不貴,但現在的價錢,直沖天際的一個物業。

    “老板,我建議我們要去華西上班。下班步行5分鐘回家,真是方便的不要不要的。”蘇云喝著粥,跟鄭仁扯淡。

    “當年學校把那塊地皮賣給房產商,據說還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呢。”鄭仁一邊吃一邊說到“上學的時候,看四四方方的校園被切出去一塊,總是覺得很不舒服。”

    “一會的手術,要做多久?”謝伊人打斷了鄭仁和蘇云的八卦,直接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

    “不知道啊。”鄭仁有氣無力的回答。

    潛臺詞是我也不知道,要看有多少傷員才行。不過他也知道,謝伊人在,就不可能讓他再沒日沒夜的手術了。

    算是勞逸結合吧,要不然蔣主任黑寡婦心梗的事兒真的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謝伊人想說話,但是想起了什么,臉上的表情有些凄然,隨后沉默。

    三人都默不作聲,把一鍋粥喝的干干凈凈。

    要不是已經飽了,實在吃不動,蘇云都想用純凈水涮一遍鍋,把掛壁的米粒都吃掉。有時候,當一條舔狗,實在沒什么不好的。

    “哦,對了,陳主任的電話你有么?我迷迷糊糊的沒記。”鄭仁問蘇云。

    “我哪有。”蘇云摸著肚子,戀戀不舍。

    “我這兒有,有事兒么鄭仁?”謝伊人問到。

    “忘記和老陳主任說一聲,截肢術后的傷員,要是有吸煙史的,需要做高壓氧。沒有的話,最好也要做。”鄭仁道。

    因為吸煙可以導致血管痙攣,并且是一個持續性的作用,并不會因為截肢術后短期不抽煙而消失。

    所以新建立的毛細血管網比較不抽煙的傷員,會很難建立,這是客觀因素,鄭仁無法用手術來彌補這一點。

    所以他找遍了所有的方法,決定術后做高壓氧,有助于血供的恢復。

    高壓氧療法, 是利用機器制造超過一個大氣壓的環境下進行氧療,常以 ata 來表示。

    1ata = 760 hg(10132kpa)一般治療使用 2-3ata。

    由于加入了負離子生成裝置,可以說這是一種生態級的治療措施,既沒有侵害性,又沒有毒素,通過患者在高氣壓下吸含有負離子的純氧,促進機體的自我更新過程,增強免疫細胞活力,以對抗疾病,從而使患者逐漸康復。

    一般來講,神經內外科經常用高壓氧進行治療。

    有些神經外科的醫生,甚至提議術后盡早進行高壓氧治療,促進患者的微循環以及神經細胞的恢復。

    對于截肢患者來講,高壓氧有助于減輕機體組織水腫、抗菌,對恢復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謝伊人不太懂,但鄭仁說了,那就是真的。

    她拿出手機,找到老陳主任的電話,撥了出去。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2:59
七百四十二 這就是生活



“呃……不對!”鄭仁忽然意識到什么,把謝伊人遞過來的手機掛斷。

“嗯?怎么了?”謝伊人疑惑,問到。

“現在是凌晨1點多……”鄭仁終于意識到這一點,無奈的說到。

老陳主任那個歲數,也不知道睡沒睡。

要是睡了的話,半夜忽然接到一個電話,尤其還是現在這種極度疲倦的情況,會不會被嚇出心梗來?鄭仁說不好。

那就找黃教授吧,反正都差不多。

主要是鄭仁不知道省院有多少高壓氧倉,能不能容納下這么多的截肢術后的患者。

嗯,肯定是不能了,必須要向周邊醫院、市縣擴散。

這種問題要處理好,需要很深廣的人脈,甚至需要前線總指揮部統一協調、調配。

畢竟高壓氧倉這種玩意,像是蓬溪鄉醫院就沒有。而且患者治療的周期長,每一間高壓氧倉容納的患者數量有限,這些都是問題。

鄭心里特別有逼數仁知道自己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還是直接扔給蓉城的醫生比較好一些。

“黃教授這時候能在哪?”鄭仁忽然問到。

“誰知道,可能在手術室打地鋪睡覺,可能在手術臺上,反正絕對不可能回家。去手術室就能抓到他!”蘇云肯定的說到。

不過介入有自己的手術室,鄭仁可不知道在哪。

蘇云說的有道理,去手術室,讓護士或是護士長找黃教授也可以的。

人家是本家人,總歸要比自己熟悉。

謝伊人收拾東西,把主任辦公室整理的干凈利落,三人準備去手術室。

半夜的走廊里,除了沒有日光照射外,一切都和幾個小時、十幾個小時前沒什么區別。

滿滿的傷員,志愿者和護士不時來回走動,忙的不可開交。

“呀,對了,你們等我一下。”謝伊人從鄭仁手里拿過食盒,匆忙下樓。

“你猜她干嘛去了?”蘇云看著謝伊人的背影問到。

“不知道啊。”鄭仁顯然還有些迷糊,只是眼神恨不得鑲在謝伊人的背影上,拔都拔不出來。

一直到謝伊人坐著電梯下樓,他才恢復正常。

“老板,你說的諾獎的事情,是真的么?”蘇云忽然問道。

“應該是吧。”鄭仁道:“具體細節,要等梅哈爾博士來找我做手術的時候再敲定一下。”

蘇云笑了笑,看著一臉憨厚老實的鄭仁,實在看不清楚那下面到底是老謀深算,還是簡單純樸。

“馮旭輝怎么樣?我聽說送到省院來了?”鄭仁問到。

“嗯,我打聽了一下,在這面做了手術。肌腱受損,以后走路可能會落下點毛病。”蘇云沒忘記這件事兒,淡淡的說到。

鄭仁有些黯然。

“還不錯,能活著回去,就很好了。”蘇云道。

鄭仁點了點頭,窗外燈火輝煌,和南川鎮那個漆黑的雨夜仿若兩個世界。

兩人沉默著,心里各自想著事情。

很快,小伊人跑了回來。馬尾一晃一晃的,手里拎著兩個袋子。

“給你們準備的內衣,一會去手術室洗澡,換上吧。”謝伊人把袋子交給鄭仁和蘇云,說到。

鄭仁嘿嘿笑了笑,身上的內衣濕漉漉的,特別不舒服。但要不是小伊人惦記著這件事兒,自己怕是不會想起來。

進了手術室,鄭仁和蘇云各自去換衣服。

“我覺得自己身上都餿了,一股隔夜餡餅的味道。”蘇云對謝伊人的話深以為然。

“我還好。”鄭仁卻不覺得,但小伊人囑咐了,按著做也就是了。

省院手術室洗澡的隔斷不少,條件要比在蓬溪鄉自己往大桶里倒純凈水強了百倍。

這里的水沒問題,能洗熱水澡。

鄭仁簡單沖洗一下,左側的肋骨骨折的位置疼痛似乎更劇烈了幾分。

受傷后3-5天,是局部充血水腫高峰期。水腫的機體組織壓迫肋間神經產生疼痛,這是鄭仁無法避免的。

不過鄭仁估計骨折斷端對位對線良好,雖然還是存在遲發性、創傷性血氣胸的可能,但這種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只要自己不做太劇烈的運動就行。

這種單純性肋骨骨折,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等骨痂自己爬過去就可以痊愈,不用特殊治療。

沖了澡,換上新的內衣,鄭仁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進到手術室,走廊里間斷有人躺在地上,胡亂蓋件無菌手術衣在睡覺。

這種狀況,鄭仁已經習以為常了。

估計將近一周的時間里,省院的手術室基本都是這樣的。

“據說后面調的醫生、護士陸陸續續上來了,壓力應該能減輕一些。”蘇云說到。

鄭仁有些感慨,自己來到省院后一直在做手術,但各種八卦,蘇云還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像是在海城市一院一樣。

“護士長,您等下!”蘇云說著,忽然看到手術室護士長的身影,馬上把她叫住。

“嗯?”護士長有些不高興,疲倦積累下來,已經像是火山一般隨時都會爆發出來。

但她回頭看,是蘇云,怒氣消散,道:“蘇醫生啊,什么事兒?”

蘇云小跑幾步過去,和護士長說高壓氧倉的事情。

鄭仁覺得蘇云有時候還真的很好用,只要他愿意,能和無論男女,每一個人都能推心置腹。但絕大多數的時間,他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看著讓人想抽他。

交代了幾句話,蘇云笑了笑,回到鄭仁身邊,道:“高壓氧倉的事情說了,雜交手術室的手術馬上完事,接下來該咱們上了。”

“嗯。”鄭仁點了點頭。

“老板,我跟你講,這次出來,骨盆骨折的介入栓塞術我都做惡心了。現在,取栓、截肢的手術也快看惡心了。”蘇云道。

“還早呢,回去至少有幾千臺的tips手術要做……半年內。”鄭仁淡淡說到:“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不管什么話,只要加上這就是生活,就會顯得特別文藝。”

蘇云一想到幾千臺tips手術,做到毫無新意,做到要吐的程度,馬上一臉苦澀。

這就是生活么?

呸!

兩人走向雜交手術室,護士長把一個剛消完毒的骨科包送到手術室里,隨后拿起手機撥打出去。
本帖最後由 drdfds 於 2019-4-13 03:01 編輯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3:04
七百四十三 頭顱揚的更高


黃教授接到電話,開始并沒有注意。當手術室護士長提醒這是鄭醫生的意見后,他馬上精神起來。

一件事情,逐級上報,沒有人輕忽。

高壓氧倉,本身是稀缺資源,可不像是透析機,能全國調配。

這種事兒,即便是前線總指揮部,也會很頭疼。

凌晨三點五十五分,前線總指揮部接到電話,參謀記錄下來,把信息交給了負責醫療的專業人員。

孔主任眼睛通紅,看著各種數據,正在沉思解決的辦法,接到了最近的信息。

數以千計的腎內科醫生從全國各地趕過來,數不清的機器運送過來,要合理的安排,盡量不能浪費資源,這就已經讓前指的參謀們和相關的醫生頭疼了。

孔主任眼神有些迷離,看著參謀拿過來的信息,愣住了。

“高壓氧倉么?”孔主任沉思。

“好像沒有那么多的頭外傷的患者吧,他們說要高壓氧倉做什么?”另外一名值班的軍醫大的老主任問到。

自從來到前線,孔主任便一直在前線總指揮部里忙碌著。

前面傳來的信息千千萬萬,涉及到醫療的,必須要有專業人士負責判斷輕重緩急,然后調撥各種資料。

最開始的時候,孔主任都快崩潰了。

前線無數孤島,大部隊暫時開不進去,輕便的小分隊進去,因為攜帶的醫療物資不夠多,到處都是求援的聲音。

即便是動用了戰略儲備資源,運不進去也白扯啊。

無數的信息里,孔主任發現了來自南川鎮的情況匯報。

要介入耗材……孔主任對著這樣的要求,特別無奈。不用猜,看到這個要求,就知道是誰在南川鎮了。

這小子怎么跟上來的?他不是現役的軍人啊。

不過這是細節,孔主任也不愿意深究。

另外一條信息讓孔主任很關注需要大量的透析機以及腎內科醫生。

和相關的醫生討論過后,認為災區可能存在大量碾挫傷的患者,擠壓綜合征導致急性腎功能衰竭的傷員會有一個爆發式的增長。如果不早做準備,近期必然會束手無策,甚至導致大量傷員死亡。

這個提醒,很及時。

于是,鄭仁最擔心的事情很快得到前指的批準,開始全國調撥相關的醫生。

那小子……孔主任看著地圖上標注的南川鎮的位置,也有些無奈。

幾天忙下來,孔主任幾乎忘記了鄭仁。海量的信息需要專業性的意見,而能進入前指提供專業意見的人,并不多。

孔主任的工作量,并不比在前線做手術的醫生們小。

“小吳,問問省院,是誰提的意見。”孔主任看著有大量截肢傷員需要高壓氧倉的報告,有些無奈。但是腦海里馬上出現了一個身影,他招呼值班的參謀。

“好!”吳參謀應了一聲,馬上電話聯系。

很快,他說到:“孔主任,是你們醫院第一批支援的鄭仁鄭醫生提的建議。”

果然是他。

孔主任苦笑,這還真是個難題啊。

“高壓氧倉,對截肢傷員的創面恢復的確有作用,而且作用很大。但資源少,需要容納的傷員的數量太大,機器肯定跟不上。”旁邊是來自軍醫大的一位老教授,他扶了扶眼睛說道。

“只能優先讓一部分截肢的術后傷員先撤下去,去湖南、湖北、陜西等地的醫院進行治療。”孔主任見他沒有反對,便開始投入到研究方案的過程中。

這涉及到大量的人員調撥,可不是一個命令就能解決的。

傷員傷情分級,有效的利用起來蓉城與周邊市縣的高壓氧倉,然后再逐層分級的向省外運送相關的傷員。

至于整個過程應該如何優化,有專業人員提供專業的辦法。

計劃龐大,當孔主任提出意見后,開始有參謀加入進來,按照匯報的各種數據設計最合理的路線。

鄭仁,可是真能折騰啊,不過做為第一線的戰斗人員,他提出的意見是最貼近實際的,也是最中肯的,孔主任心里想到。

還是年輕好,充滿了活力。不過相信這貨也累壞了,不知道多久沒好好睡一覺了。

孔主任看著電腦上的表格,接下來進行支援、輪換的醫生很快就能到位,到時候第一批入川的醫生都能返回原單位休息。

不光是醫生,第一批來的部隊、消防指戰員,也都急需修整。

這是一次艱苦的戰役,這些指戰員、醫生、志愿者,硬生生用血肉之軀鑄成鋼鐵長城,擋住了天災的蔓延,把損失盡量減少。

與此同時,他們承受了傷亡,耗盡了精力,要是再在前線支撐下去的話,傷亡數字會成倍增加。

一夜就這么過去了,隨著余震間隔漸漸延長,各支部隊開進第一線,大型機械挖通了道路,一切變得有序起來。

后繼部隊的到來,也讓前線的隊伍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無數傷員被運送下來,搜救工作以及后繼工作一直都在不斷的持續著。

孔主任天亮之后才在手機上定了時間,迷迷糊糊的隨便找了個地兒沉沉睡去。

今天,是地震發生的第七天。

下午,全國默哀三分鐘。孔主任記得,他定下時間,生怕自己錯過這次悼念。

……

14點,孔主任被鬧鈴聲叫起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在前指里肅穆站立,頭微微低著,沉痛默哀。

此時此刻。

全國各地,無數廣場站滿了人。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啜泣聲,所有人都沉默著,靜靜低下頭,悼念逝去的同胞。

只有時間,像拉響的警報聲一樣,像是奔騰不停的大河一般,澎湃向前,洶涌而去,在所有人心里發出巨響,久久不肯散去。

若干年后,在人們心里,依舊聽到當年這澎湃的聲音,宛如哀思。

……

某搜索引擎公司依照慣例整理和分析搜索引擎的流量數據時,一條從未見過的曲線出現在他們面前。

巨大的波谷毫無征兆的出現在統計數據上。

一個偉大的民族,在巨大的悲痛中低下她的頭顱。而當她擦干眼淚,她的頭顱揚得更高。

……

注1:當時谷歌的工程師方坤對于那張著名曲線的描述。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3:07
七百四十四 新的征途


 鄭仁在省院忙碌著,又是一個12個小時過去了。

  默哀結束,他低下去頭又昂了起來。

  “下一個。”鄭仁長出了口氣,說到。

  “鄭醫生,剛接到前指命令,后繼醫療隊已經抵達,你們要回去了。”老陳主任說到。

  鄭仁楞了一下,要回去了?這么突然?

  雖然聽蘇云說起了后繼部隊已經接近的事情,可一旦接到命令,還是有些錯愕。

  “下午六點的飛機。”老陳主任看了時間表,912的醫生,是下午六點的飛機回帝都。

  他看著鄭仁年輕的臉龐上流露出遺憾的神情,走過來,拍了拍鄭仁的肩膀,說到:“感謝你和你們的幫助,是時候回去休息一下了。”

  這是命令,不容拒絕。

  鄭仁想了想,點點頭。

  七天過去了,黃金72小時早都成為了歷史。獲救的傷員得到救治,剩下的手術雖然量還是特別大,但有后繼醫療隊的幫助,蓉城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鄭仁心中悵然若失。心底強撐的一股氣兒散去,疲倦像是潮水一般直要把整個人都淹沒。

  “老板,他們來了。”蘇云見鄭仁沒說話,指了指走廊里剛剛換好衣服進來的人,說到。

  鄭仁點點頭,默然無語。

  “鄭醫生,去留個影吧。”老陳主任說到。

  這是歷來的規矩,留影,留念,若干年后看到照片,還能沖淡歲月的痕跡,讓此時此刻的記憶變得清晰起來。

  “老板,要不要我給你化個妝?你這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可是不好看。”蘇云難得輕松下來,開玩笑問到。

  “伊人,來。”鄭仁向正在手術室里忙碌的謝伊人招了招手。

  “啊?怎么了?”謝伊人正要準備下一臺的手術器械,見鄭仁沖自己招手,有些不解的走出來。

  “后繼的醫療隊來了,咱們要回家了。”鄭仁說到。

  謝伊人楞了一下,自己才來了不到一天啊。

  可惡,都是鄭仁這個混蛋!

  小伊人馬上回憶起自己在超市的時候,這貨竟然關上手機不回自己的信息。

  不過她沒有堅持和任性,只是點了點頭,馬尾輕揚。

  “伊人,你怎么回去?”蘇云問到。

  “車放到這面,我跟我爸說一聲,找人開回去就可以了。”謝伊人往鄭仁的身邊靠了靠,說到:“我要和你們一起坐飛機回去。”

  她很謹慎小心,仿佛生怕鄭仁再一次不辭而別。

  “回去回去,我要先做個按摩,然后蓋著被子好好睡上三天三夜,累死老子了!”蘇云嘴里嘟囔著。

  和新來的醫生們擦肩而過,目光交錯,滿滿的堅定與信念。

  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交流就已經足夠了。

  來到更衣室, 鄭仁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里,默默的發起呆來。

  好久都沒享受過發呆的時光了,入川后一直都在疲于奔命,努力節省每一分每一秒。

  忽然閑下來,這種感覺真的是很古怪呢。

  “老板,抽根煙。”蘇云變魔術一樣變出一盒煙,扔給鄭仁一根。

  “哪來的?”鄭仁詫異。

  “隨便找誰要盒煙,有什么難度么?”蘇云對鄭仁的疑問鄙夷,手術做的好,怎么這些事兒他還要過腦子?

  鄭仁笑了笑,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蘇云手里的一個一次性火機玩出來ZIPPO的架勢,在手指間翻滾跳躍,仿佛是一個精靈。

  鄭仁抽煙不多,也沒研究過這些讓人炫目的東西。在他看來,抽煙就是抽煙,認真抽就是了。吃飯也是吃飯,認真吃就是了,至于好吃不好吃,是另外一個概念。

  把窗戶打開,溫暖潮濕的空氣透了進來,靠近窗口,鄭仁吸了一口煙。

  “洗個澡,換衣服,該回家嘍。”蘇云的聲音有些縹緲,好像是在回憶中迷失了一樣。

  “回去,還有一堆事兒要做。”鄭仁想想,問到:“到時候TIPS手術做到吐,你可別抱怨。”

  “沒事,有富貴兒呢,跟我沒什么關系。我只要負責數據處理,以及搜集、整理資料,這些事兒對于我來說,動一下就夠了。”蘇云倒是無所謂,舉起手活動了一下小指。

  “我覺得地方有點小,病區不夠大啊。”鄭仁有些遺憾。

  現在介入水平已經接近巔峰級,鄭仁覺得自己做TIPS手術的速度絕對無以倫比。

  面對帝都大海一樣的患者群,制約手術量的,只有病房不夠這個難題。

  而且TIPS手術還有二期要做,這都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老板,你知道協和根本沒有介入病房的事情么?”蘇云悠然說到。

  “呃……不知道。”鄭仁哪里知道這些八卦的事情,他搖了搖頭。

  “當年協和的老主任是兩院院士,江湖地位那叫一個高。協和,你也知道,地方小到爆。院里面要給他一個小病區,被老人家給拒絕了。”蘇云道。

  “為什么?”鄭仁不解。

  給病房,還是在協和醫院,那是天大的好事兒啊。會有人拒絕么?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這件事兒。現在協和的潘主任因為沒有病區,只能挨科的走,在其他病區做手術。”蘇云說到。

  嗯?這倒是一個思路啊。

  “而且你要是想提高手術量,我覺得只在本院做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去跑飛刀。”蘇云很積極的出謀劃策,看樣子最近這件事兒從他心里走過幾遍。

  “這個我有想過。”鄭仁點點頭。

  不過跑飛刀,需要趁周末的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平時出門算不算脫崗……

  “剩下的,我最近腦子迷糊,也沒想到太多的。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蘇云道

  是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有手藝在,就沒什么擔心的。

  至于時間,鄭仁心里也沒底,要等梅哈爾博士來后再商量。到時候,就能有確切的信息了。

  干脆的抽完煙,把煙蒂扔到馬桶里沖走,鄭仁開始洗澡。

  簡單沖一下,趕緊利索點也就是了,肯定洗不去一身的疲倦與風塵。

  回去,對鄭仁并不意味著能輕松很多,那是一次嶄新的征程。
drdfds 發表於 2019-4-13 03:14
七百四十五 偉大的中國人民戰無不勝


換好衣服,穿在身上的依舊是那身滿是塵泥的迷彩服。

  這身迷彩服陪伴鄭仁走過了很多路。

  上面有些口子,鄭仁還能回憶起來哪一道是搬運傷員的時候劃壞的,哪一道是走在叢林里扯破的。

  來到省院,鄭仁和蘇云分了一個更衣柜,然后兩三天都沒見過這身衣服。

  不過再次穿上迷彩服的時候,有種別樣的情懷縈繞在心間。

  “老板,我從前還真沒發現,你穿迷彩服,還是很有英氣的。”蘇云看著鄭仁,很少見的贊美了一句。

  鄭仁沒說話,一般情況下來講,蘇云說這種話的時候,都不會有什么好的結尾。

  “只比我差一點點,也算是不錯了。”蘇云隨后說到。

  果然……

  沒有手機,鄭仁沒辦法聯系謝伊人,也懶得搭理蘇云這貨。他早早出去,等在更衣室的門口。

  謝伊人也沒耽擱太久的時間,簡單沖洗,換了衣服走出來。

  和鄭仁、蘇云一身破破爛爛的迷彩服不一樣,謝伊人穿著清爽的牛仔褲,身材被緊致的牛仔服襯托的玲瓏剔透。馬尾在后面搖晃著,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陳主任說,在樓下等咱們。”謝伊人揚了揚手機,說到。

  “哦,好的。”鄭仁笑了笑,牽住小伊人的手,很自然。

  謝伊人沒有拒絕,十指相扣,她的手微微緊了一些,生怕這貨不知什么時候又一次消失。

  “來了就沒下去過,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樣。”蘇云從樓上看下去,一排排的帳篷中間,有人影穿梭著。

  “下面估計是處理一些小的外傷,或者是志愿者休息的地方吧。”鄭仁也看了一眼,說道。

  “趙云龍那廝不知道在哪。”蘇云嘴里自言自語著,“回去要找他喝頓酒,直接把這貨給灌多了!進山的一路跟小爺我指指點點的,忍他很久了!”

  “伊人,電話給我用一下,我問問馮經理。”鄭仁走著,忽然說到。

  謝伊人把手機遞過來,鄭仁想也不想,輸入馮旭輝的手機號。

  電話聲響起,很快那面接通,幾乎是秒接。

  “謝小姐,您好。”馮旭輝的聲音有些微弱,但聽起來精神頭還是很好的。

  “是我,馮經理。”鄭仁沉聲說道。

  “……”手機里沉默下去,馮旭輝沒有興奮,而是隱約傳來啜泣聲。

  “馮經理,你的傷怎么樣?”鄭仁問到。

  “挺好的,縫完了,醫生說過幾天要做功能鍛煉。”馮旭輝壓抑情緒,用最平淡的口吻回答道。

  “辛苦了。”鄭仁頓了幾秒鐘,認真的說到。

  那面又沉默下去。

  “我要回帝都,你養好傷再來找我,不著急。”鄭仁道。

  “嗯。”馮旭輝應了一聲。

  鄭仁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暖心的話, 這些事兒……還是等回去再說吧。

  “那就帝都見。”鄭仁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謝伊人。

  “馮經理怎么了?”謝伊人問到。

  “我在蓬溪鄉做手術,缺少介入耗材,他正好在,就給送了一批貨來。路上被鋼筋貫穿大腿,傷的挺重的。”鄭仁簡單述說,很平淡,但經歷過當時情況的鄭仁和蘇云都有一種戚戚然的感覺。

  這一路走來,能好好回去,還真是要很大的運氣呢。

  鄭仁忽然想到,應該有幸運+12的功勞在里面吧。

  謝伊人從鄭仁的話里聽出來很多意思,那還不是最前線,當時鄭仁面對的危險,可想而知。

  不知不覺間,握著鄭仁的小手緊了幾分,手心汗水滿滿。

  三人下樓,今天是陰天,但透過云層微弱的陽光依舊讓鄭仁的眼睛瞇了起來。

  恍如隔世啊。

  “鄭醫生,蘇醫生,這面這面!”老陳主任招呼道。

  那面,第一批要撤離的醫生、護士還有一些志愿者已經匯聚在一起。

  有說過話的,只是臉熟的,相互之間留著聯系方式。

  從此天各一方,雖然日后未必見面,但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醫院的大院里還是那么忙碌,有運送物資的車隊,有運送傷員的車輛。

  一排排帳篷之間,穿著白服的醫務人員在忙碌著。

  在遠處,懸掛在院墻上很多紅底的標語,微風中輕輕飄蕩著。

  鄭仁走過去,隨后又等了幾人下來,在老陳主任和醫院醫務處的人的安排下,開始合影。

  老陳主任執意要讓鄭仁坐在中間,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最后還是老陳主任坐在中間,鄭仁在他身邊,坐的筆直,雙手放在膝上,直視前方。

  身后,院墻上,紅底白字,寫著偉大的中國人民戰無不勝的標語,成為背景。

  茫茫人海,滾滾洪流,標語是如此醒目。

  微風吹過,獵獵作響,軍旗一般。

  偉大的中國人民,戰無不勝!

  和老陳主任留下聯系方式,握手告別,鄭仁一行人坐上安排好的大巴車,一路趕奔機場。

  機場,有機組人員接待,說明來自某家醫院,就會有地勤帶著尋找“走失”的同伴。

  趙云龍等人也是剛到,和鄭仁一樣,臉上寫著滿滿的疲憊。

  這個時候,沒人有精力去詢問分開的日子里都經歷了什么。相擁,慶幸還能相遇,很多人直接坐在機場候機大廳里睡著了。

  這是一支風塵仆仆的隊伍,他們來去匆匆,在這片土地上揮灑自己的血與淚。

  如今,他們完成了任務,即將離開。

  地勤人員很快通知趙云龍,18點的飛機準時,并且送來熱乎的飯菜,還有當時任務時候這隊人留在機場的個人物品。

  只是,很多人叫都叫不醒,在狹窄的椅子里睡成了一灘泥。

  趙云龍默默的整理個人物品,逐一分發。

  謝伊人注意到個人物品袋有幾個被趙云龍壓在最底下,所有人都發過之后,那幾個袋子被他裝作不經意的塞到一個黑色的箱包里。

  是犧牲人員的個人物品,謝伊人猜到。

  她有些黯然,只能用力的抓住鄭仁的手,感受著溫暖。

  很快,地勤通知擺渡車到了。鄭仁和謝伊人、蘇云走在最后,他的心里有些遺憾,省院的手術還沒做完。

  坐著擺渡車到了飛機旁開始登機,鄭仁的瞇著眼睛看向半空。

  天陰乎乎的,云層沒有之前那么厚,他仿佛能看到云層后面的萬丈陽光。

  鄭仁舉起手,握拳,向半空擊去,仿佛那里有一個碩大的拳頭,與他撞拳。

  偉大的,中國人民,戰無不勝!
drdfds 發表於 2019-4-14 04:59
七百四十六 先生,您腎虛啊


上了飛機,鄭仁靠在謝伊人的肩膀上,連句溫柔的話都沒說,便直接睡死過去。

  心里沒什么事兒,徹底放松下來,整個人就繃不住了,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等他被謝伊人推醒,已經回到了帝都。

  睡了一路啊,鄭仁有些不好意思。小伊人一直都沒動,生怕打擾鄭仁的睡眠,估計半邊身子都是麻的。

  “好一些了?”謝伊人活動著肩膀,笑盈盈的問到。

  “呃……還好,估計得幾天能緩過勁兒來。”鄭仁實話實說。

  身體酸疼,尤其是左側肋骨骨折的位置,還在充血水腫的高峰期。水腫的組織,壓迫肋間神經,一蹦一蹦的疼。但這事兒,鄭仁并不準備和謝伊人說,以免她擔心。

  這種傷,不是什么大事兒,何必張揚呢。

  也沒什么行李,眾人按照順序走了下去。

  趙云龍臉色有些黯然,鄭仁知道他想著犧牲的戰友。

  在和平年代,犧牲這個詞是如此的遙遠,以至于很多人都遺忘了這個詞。

  希望能一直遺忘下去吧,大家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出了接機口,常悅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站在第一排揮手,不知他們等了多久了。

  等候這般飛機的,都是第一時間被拉到最前線的醫務人員的家人。

  驟然離去,此時歸來,相擁而泣。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張開雙臂,想要給鄭仁一個大大的擁抱,卻被鄭仁用眼神給阻止了。

  “老板,想死俺了。”教授有點激動,金色長發飛揚。

  “哦。”鄭仁牽著謝伊人的手,瞥了他一眼,笑道:“手術做了多少臺?”

  “沒人出門診收患者,就做了12臺手術。”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說到。

  1周時間,做了12臺TIPS手術,無論放到哪里,都不能算少了。可是對于這個小組的目標來講,卻是一個拿不出手的數字。

  要拿諾獎,必須要用龐大的數字征服評委們。1周12臺手術,這種速度要拿諾獎得十年后了。

  “別急,我回來了。”鄭仁淡淡說到。

  教授連連點頭,一臉就等老板你回來的架勢。

  “吃什么?”常悅問到。

  鄭仁感覺到謝伊人的手微微一動,仿佛一瞬間就能提出好多條建議來。

  不過謝伊人卻沒說話,而是側頭看著鄭仁。

  “我隨意啊。”鄭仁微微的笑了笑。

  的確是微笑,鄭仁甚至說話都不敢大聲,臉部肌肉一旦活動過度,就會鉆心的疼。說話聲音大,胸廓活動劇烈,肋骨骨折的地兒也會疼。

  “簡單吃口,我要去按摩。”蘇云說到:“要精油開背,把身體給揉開了。”

  “我就……”鄭仁剛想拒絕,被蘇云直接打斷,“老板,一起去一起去。”

  鄭仁也不敢說自己身上的傷, 猶豫了一下,覺得去燙個腳也是很舒服的,看了一眼謝伊人,便應了下來。

  一路上,魯道夫·瓦格納教授不斷的說這面的病區有多小,條件有多艱苦,手術例數有多龐大。

  這些鄭仁都有考慮,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教授開車,按照謝伊人的指引,來到金棕櫚附近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樓。

  “這里的粥和小糕點不錯,有特色。你們太久沒吃東西了,胃腸有問題,最近幾天先喝粥吧。”謝伊人道。

  這是正經事兒,雖然喝完粥依舊饑腸轆轆,但也免了有可能出現的種種不良后果。

  要是前線都站著回來,卻被一頓涮羊肉給放到了,那不成了笑了了么?

  鄭仁和蘇云都強打著精神,有說有笑。

  但蘇云比平時沉默了無數倍,這一點都能看出來。謝伊人也熬了幾天,略略沒有精神頭,一頓飯簡單吃了口,便直接回金棕櫚去了。

  小區門口幾百米外,有一家新開的按摩店,蘇云早就在手機上搜到了這家店,張羅著要去按摩。

  謝伊人明顯也倦了,下車,鄭仁摸了摸她的頭,相約明天早晨去吃早飯,這才分開。

  “老板,你不能什么都征求小伊人的意見,那樣的話以后你想干點什么事兒都不方便。”蘇云路上一邊打著哈氣,一邊嘮叨著。

  “我也沒什么想干的。”鄭仁眼神有些空洞,困的隨時都能摔倒,“要是有一天干不動了,我就天天在家宅著,一早去買菜,和伊人做飯,剩下就是看看電視溜溜彎,也挺好。”

  “花花世界……啊……”說著,蘇云打了一個哈氣。

  他也實在是沒精力啰嗦了,幸好那家足療店不遠,走幾分鐘也就到了。

  這家店是新開業的,大廳里還彌散著淡淡的裝修材料的味道。

  不過畢竟距離近,也沒什么好挑剔的,兩人都累成了狗,只想著抓緊時間躺下。

  “老板,我跟你講,好的按摩師的確能讓你全身心的放松下來。”蘇云一邊打著哈氣,一邊說到。

  鄭仁也不說話,盲目的跟在蘇云身后。

  “兩位,辦卡么?開業酬賓,沖.”按摩店的前廳經理熱情的招呼道。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兩個人的狀態,一番笑臉付之流水。

  蘇云沒精打采的拒絕了他的提議,說是要試試再說。然后問了一下,自己要了精油開背,鄭仁則只要一個足浴。

  對于鄭仁的要求,蘇云也沒有太多的意見,累都累死了,誰想他啊。

  有服務員送兩人來到一間按摩房,換了衣服,蘇云直接光著上身,往床上一趴,爛成一灘泥。

  鄭仁則半躺半坐在按摩床上,等著熱水送來。

  沒幾分鐘,執著的前廳經理和兩名技師一起進來,他先觀察了一下屋子里的情況,見蘇云趴在按摩床上,似乎已經睡著了,便打量了一下,說到。

  “這位先生,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覺到很疲倦?一直歇不過來?這是腎氣郁結的表現。”前廳經理煞有其事的說到。

  鄭仁好累,但心里忍不住笑,抬起腳,把腳放到44度的水里。

  好暖和,身體都輕了幾分。

  而蘇云則少有的裝死,一句話都不說。

  前廳經理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說道,“先生,您看您腰上,有兩個窩,這是腎虛的表現。”

  “那是麥凱斯菱。”

  “那是麥凱斯菱。”

  鄭仁和蘇云異口同聲的說到。

  ……

  ……

  嗯,好多年前,一家新開業的按摩店,經理跟我說的。咱怎么也在臨床干了這么多年,不能讓他給糊弄了。我拉著他,給他講了一下局部解剖和麥凱斯菱到底是什么。
drdfds 發表於 2019-4-14 05:01
七百四十七 模特體表標志


“麥凱……斯……什么?”三十多歲的經理一臉迷茫,滿頭露水。

這兩個身穿迷彩服,身上的泥水還沒干透的民工在說家鄉話么?

鄭仁和蘇云已經處于一種半睡眠狀態,可是當他們聽到經理胡說八道的時候,幾乎是本能的同時嘮叨出這么一句話來。

聽到蘇云也在說話,鄭仁馬上閉上嘴,開始打瞌睡,享受著44°的水溫帶給身體的舒適。

“這位,我就是太累,不想搭理你,可你這么胡說八道,就不應該了。”蘇云把頭側了一個角度,閉著眼睛說到。

“胡說八道?你自己摸摸你的腰,真的有兩個窩,腎虛已經很重了,需要調理經絡。”經理的表情有些尷尬,但還是試圖解釋。

“那是腰窩,在局部解剖學上,又叫麥凱斯菱。”蘇云閉著眼睛,嘴角浮現出一絲懟人的笑容,“是背后腰間的兩個凹下去的窩,是臀部骶椎骨上方和腰椎連接處的兩側。又叫維納斯的酒窩和圣窩,是模特的體表標志之一。”

“……”經理的臉上滿滿的寫著無法相信。

“你要賣卡,我是無所謂了。”蘇云說到:“但總得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吧,比如說按摩的穴位比較好,力量比較大,主觀上不糊弄。我是很吃力的,一般的力量在我身上就像是摸。”

“……”

“什么都沒有,你讓我辦卡?憑啥?就憑腎虛?”蘇云嘴角的笑容又濃郁了幾分,“拜托,騙人也得專業點不是。就你這種說法,已經過時了,要懂得與時俱進,要不然……”

說著,微微的鼾聲響起。

這貨已經睡著了。

經理的臉漲的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轉身就走。

給蘇云按摩的技師年紀不大,看著蘇云,臉早都紅了。但她的紅和經理的紅是兩個概念,略帶羞澀的那種。

“哥,精油有幾種……”技師還有一絲理智,依舊在推銷著。

“他睡著了,用正常不收費的就可以。”鄭仁閉著眼睛說到。

真是……

小技師有些不高興,但看見蘇云,被側臉殺直接殺死,然后再復活,又被殺死,死去活來的。幾秒鐘后,她怔怔的看著蘇云,覺得少掙點錢也沒什么。

“用點力,別用手,用肘關節。”蘇云迷迷糊糊的說到。

鄭仁笑了笑,很快就睡著了。

一個小時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等鄭仁被叫醒的時候,蘇云已經穿好衣服,打著哈氣,說到:“老板,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餓?”鄭仁對吃飯沒什么興趣,剛喝了粥,更是不想吃。

“老板,你能不能有點人類正常的本能?”蘇云說到:“光喝粥能喝飽才怪,我現在又餓了。”

“我在路邊看到有個燒烤攤,一會走回去,路過的時候要十個串。”

“十個,你喂兔子呢?”

“兔子不吃熟肉。”

兩人一本正經的扯淡中,蘇云去前臺掃碼,結賬,離開。

幾名前廳的迎賓目送兩人離開后,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上了。

“那個年輕人長的可真好看。”

“人家懂得還多呢,范經理進去,被直接懟出來了。”

“只是看著好像不是很有錢的樣子啊。”

“你懂啥,有錢人都開好車?都穿名牌?有些有錢人的脾氣,你不懂。”

……

鄭仁和蘇云晃晃蕩蕩走在回家的路上,這里霓虹閃爍,燈火輝煌,一派歌舞升平。

瞬間的行為、感知錯位,讓鄭仁有些恍惚。

他努力睜開眼睛,看著路。要是在前線都沒受太重的傷,回到帝都走路不小心摔斷了腿,孔主任給自己頒發一個三等功,估計得被人笑話一輩子。

晃晃蕩蕩路過一個燒烤攤,鄭仁問到:“喂,你吃什么串?”

“羊肉的,不放孜然,少放辣椒。”蘇云道。

燒烤攤的生意很火爆,幾張小桌子都擠滿了人,還有人排隊等著。

鄭仁看著都覺得心累,等串兒好了,至少還得十幾二十分鐘。

此時他只想回到家,倒在床上睡個天昏地暗。

“那位先生,您的烤腸好了!”燒烤的老板大聲吼道。

一個蹲在路邊抽煙的人站起來,走到燒烤攤前,叼著煙,接過烤腸。

轉身的功夫,目光和鄭仁對上。

“您是……鄭總?”那人有些詫異,不太敢認。

用按摩店經理的說法,一身迷彩服,泥水還沒干,一看就是從工地上下來的。

即便穿的再普通,這人也能毫不猶豫的認出來,臉上會洋溢著熱情而又有距離的微笑。

可是這么一身……宋營真的不敢認。

“呃……”鄭仁猶豫了一下,看著對面的中年男人,有些疑惑。

不是有些,而是相當疑惑。

這是誰?自己認識他么?叫自己鄭總,是海城人?

心念電閃,只一瞬間,鄭仁就看到他手上拎的烤腸。

東四十條,唐宋食府,宋營,甲狀旁腺功能障礙。

幾個關鍵詞瞬間出現在鄭仁腦海里。

鴨子步,跛行,他看樣子好了這是,怎么還吃烤腸?

“宋經理,你好。”鄭仁盡量擠出一絲微笑,耗盡了全身的力量,伸出手。

“鄭總,還以為您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呢。”宋營爽朗一笑,伸出手,熱情而不失矜持的和鄭仁握了握手。

蘇云有些詫異,這個臉盲晚期的家伙是怎么認出來人的?

難道去了一趟前線,他的七竅都被打開了么?

“手術做了?”鄭仁問到。

“做了,術后又服了一些藥,就像您說的那樣,很快就好了。”宋營道。

“烤腸,還是能帶給你好運氣?”鄭仁沒有讓人討厭的說盡量少吃烤腸,而是扯到氣運上。

“和以前一樣。”宋營微微一笑,說到:“但這不是這么多年都習慣了么,我現在吃的頻率和量都少了很多。我也問了相關的醫生,說是少吃是不會有問題的。”

鄭仁也是這么想,宋營在系統面板里可沒什么疾病診斷了。

看樣子是完全好了。

“鄭總,您這是……”宋營看著鄭仁穿著這么一身衣服,跟在他身邊的助手也是一樣,疑惑的問到。
drdfds 發表於 2019-4-14 05:03
七百四十八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鄭仁說的有些含糊。

但宋營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雖然沒有更多的表情和舉動,卻輕輕點了點頭,少有的真摯說道:“辛苦了。”

“還好。”

蘇云在老老實實的排隊,手里拿著手機,心不在焉的翻閱著什么。

鄭仁說完,笑了笑,道:“您快吃吧,一會就涼了。”

宋營問到:“鄭總,您這是調到912去了?”

“嗯。”

“您給我看完病后,我又聽褚主任說過幾次,每次提起您,都贊不絕口。我一猜您早晚得來912,只是沒想會這么快。”宋營笑著說道。

面對這種場合上的話,鄭仁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宋營也是精明,掃了一眼便知道鄭仁的情況,他沒有等鄭仁回答,繼續問道:“您來帝都,住在哪?要是住的不方便,我手里還有一套空閑的房子,您拿去住,月租什么的好說。”

鄭仁笑了笑,知道宋營說月租,只是不想做的太過。他那種身家,還能在乎點租金?

“就在旁邊住,很近,勞您費心了。”

旁邊?宋營怔了一下。

“金棕櫚?”

“嗯……嗯?”

這幾年帝都的房價略有回調,金棕櫚的價格已經從一平12萬回落到9萬左右。

即便是這樣,似乎也不是一個初入帝都的醫生能住得起的地兒吧。

不過驚訝的表情只在宋營的臉上一閃即逝,他隨后笑道:“正好我也在金棕櫚住,留個聯系方式吧,以后可能有些事兒還得麻煩鄭總。”

鄭仁倒是無所謂,CT室褚主任的關系,算是知根知底。

和宋營交換了電話與微信,又聊了幾句,蘇云一只手拎著串兒,一只手拿著根簽子走過來。

“老板,回家啦。”蘇云道。

“嗯。”鄭仁看了一眼宋營,沒說話。

“一起走吧,搭個伴。”宋營吃著烤腸,微笑道。

“呦?宋經理?你怎么還吃烤腸呢?”蘇云一邊擼串,一邊問到。

“鄭總診斷的及時,做了個小手術,很快就好了。”

蘇云瞄了鄭仁一眼,撇撇嘴,沒說話,專心致志的吃烤腸。

雖然已經到了后半夜,但路上人流不少,正是夜生活豐富的時候。

能回到歌舞升平的世界,真的很棒。

希望,那面也能早一點好起來。蓉城甜濕的晚風,夜色,那才是人間天堂。

有宋營這種油滑卻又并不油膩的生意人在,清淡的聊上幾句,倒也并不尷尬。

進入小區,宋營把鄭仁和蘇云送到樓下,看著他們走進單元門,站了半晌,把已經半涼的烤腸吃光,才緩緩離開。

鄭仁和蘇云回到家,各自的床上放著一套新買回來并且洗過的衣服。

【我回來了,你睡了吧。衣服看見了,明早穿。】

鄭仁迷迷糊糊的,還沒忘記給謝伊人發了一條>把衣服放到一邊,鄭仁脫了外衣,直接癱在床上。

等了幾十秒,謝伊人沒有回信,鄭仁便沉沉睡去。

一周的不間歇手術,大量服用精力藥劑,讓鄭仁的身體透支的厲害。

也就是在系統空間里,身體素質得到了強化,要不然還真的熬不下去。

鄭仁本來想著要去系統空間瞄一眼看看,但沒等他進去,就直接失去了意識。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拿起手機,已經是中午了。

鄭仁苦笑,還說要上樓去吃飯,一覺睡到這個點兒。

看了一眼微信,謝伊人沒有回復,估計是怕打擾自己睡覺吧。

【我醒了。笑臉~】

鄭仁給謝伊人發了一條信息。

【我在家呢,悅姐去上班了。你洗漱后叫我,咱們出去吃一口飯,我也剛起來沒多久。】

謝伊人回復。

一路開車去找自己,又熬了將近20個小時的手術,她也累壞了。

鄭仁難得的懶了幾分鐘床,沒有回憶過去。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接下來該想一想未來的工作。

沒有床位,始終困擾著鄭仁。

和海城市一院不一樣,在海城,急診病房二十多張床位可著自己折騰。

但這里是帝都,全國海量的患者都匯聚在這里,一張床位比等重的黃金還要值錢。

孔主任能撥給自己幾張病床,已經是大仁大義了,不知道頂著多大的壓力與覬覦的目光。

這面肯定是沒有潛力可以挖掘了,要是深挖的話,一定會得罪某位、甚至所有帶組教授。

如果自己不知深淺,走到這一步,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幺蛾子。

蘇云說得對,協和潘杰老師沒有病房,不一樣干活呢么?一年上千臺的射頻消融,也沒看難住人家。

這應該是第一步,還是找機會拜會一下這面的各科室的主任吧。

打通人際關系……一想到這個,鄭仁心里便升起了為難情緒。

可總不能放蘇云出去折騰不是?

對于住院總級別的醫生, 蘇云還是有很高的江湖地位的。

但對上912的主任們,蘇云就弱勢了許多。尤其是現在自己還頂著諾獎候選人的身份,要是自己不出面的話,怕是主任們會認為自己架子大,以后的溝通更加難做了。

人在江湖,還真是身不由己啊。

鄭仁嘆了口氣,起床,去洗漱。

蘇云那面睡的正香,鄭仁也沒叫他,沖了個熱水澡,換身新衣服,這才和謝伊人聯系。

謝伊人沒有叫鄭仁上樓,而是直接約在地下停車場。

她沒開車回來,鄭仁也很是好奇,不知道最近開什么車。

要是再變出一臺沃爾沃XC60出來,鄭仁只能感慨謝伊人的世界,自己真的不懂了。

到了停車場,鄭仁接到謝伊人的電話,告訴他車在什么地方。

一臺純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停在地下停車場里,安靜的像是一頭黑色的豹子,隨時會一躍而起。

看著那流線造型,鄭仁皺了皺眉。

他不懂什么是阿斯頓馬丁,也不知道這車是什么樣的配置,優越的性能。

只是看著,就帶著一股子昂貴的味道。

“上來呀,看什么呢?”謝伊人見鄭仁站在車前發呆,便伸手招呼了一下。

“我在想,這車只能坐兩個人,明后天去上班,到底是我坐后備箱還是常悅坐后備箱。”
drdfds 發表於 2019-4-14 05:05
七百四十九 從男孩到男人,要走多遠


謝伊人嫣然一笑,道:“哪有,這臺車是一早開過來的,只開一天。今兒我爸的秘書去提一臺XC60,我也開不慣one77。”

“啥?”鄭仁疑惑。

“哦,阿斯頓馬丁one77,全球限售77臺,所以叫one77。”謝伊人發動車輛,馬達的轟鳴聲有些溫柔。

“哦。”鄭仁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謝伊人在說什么,他一句都沒聽懂。

全球限售,聽起來很高大上。要多少錢,鄭仁完全沒有概念。這臺車,看上去還不如沃爾沃實用,四個人都坐不下。

百公里加速?馬力?開玩笑,帝都跑得起來么?不管多少錢,鄭仁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比不過最近要去各位主任那面拜山門的苦惱,鄭仁顯得心事重重。

“你想什么呢?”謝伊人能感受到鄭仁的苦悶,側頭看著他,問到。

鄭仁把自己的苦惱完完全全的講給謝伊人聽,和小伊人說話的時候,是他最放松的時候。

“你要成長的么。”謝伊人聽完了,只是微笑說到:“從男孩到男人,要走多遠呢?這是其中一步,加油哦。”

“嗯。”鄭仁點了點頭,很認真。

自己不應該有那么多的畏難情緒,鄭仁心里給自己打氣。怎么說自己也算是諾獎候選人的身份,有壓力的應該是各位主任大人們。

只是該如何處好關系,鄭仁還是沒想懂。

謝伊人也沒帶鄭仁去吃各種稀奇古怪的美食,又是拉著鄭仁去喝粥,然后便一路來到912醫院。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見鄭仁終于出現在醫院里,興奮的一逼,手舞足蹈的給鄭仁介紹TIPS手術的術后患者。

他上午已經給幾名術后患者做了二期手術,但并不是全部。

3名患者覺得做完TIPS手術后,癥狀得到了緩解,拒絕做二期手術,已經回家了。

剩下的教授做了6個,還有3個患者教授評估二期手術難度比較大,所以他就直接留給鄭仁來做了。

看了一圈患者,都很平穩,二期手術術后的患者估計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教授的手術水平還是不錯的,鄭仁心里想到,只是不知道自己水平再度大幅增長之后,再做TIPS手術,能做成什么樣。

“鄭老板,您怎么來了?”鄭仁查完房,沈博士剛好從值班室里走出來,睡眼惺忪。

沈博士也回來了,一早便上班、出門診。

他的臉上還掛著疲憊,看樣子和鄭仁一樣,都累壞了。至于蘇云那貨,完美的實現自己的諾言,要蓋著棉被睡上三天三夜。

“來看一眼。”鄭仁笑笑。

沈博士看了看鄭仁身邊,蘇云沒有跟著,好像放松了一些,笑道:“孔主任特意囑咐我,讓我回來就出門診收患者。

“收了幾個?”

“6個,明天術后患者出院,他們就住進來。電話我都留了,鄭老板您不用操心這些事兒,到時候我跟您匯報。”沈博士說到。

“對了,下午有事兒么?”鄭仁問到。

沈博士馬上回答道:“我沒事,門診出不出的意義不大,咱床位少,出一上午門診收的患者夠做1周的了。”

看沈博士說話的態度明顯是無心的,鄭仁心里嘆了口氣,道:“沒事兒的話,你帶我去其他相關科室轉轉吧。”

“您這是……”沈博士只是疑惑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鄭仁這是要拜碼頭,讓各科室主任熟悉自己,然后好開展工作。

“您想先去哪科?”沈博士馬上改口問到。

“相關科室吧,消化內科……普外去不去再說。”鄭仁早就想好了,直接說道。

“好咧。”沈博士清脆的應了一聲,“我問問消化內科的羅主任在不在啊。”

鄭仁微笑點頭。

這面沈博士打電話聯系,謝伊人說到:“那我去手術室了,你的柜子里我給你歸置了一下,有時間你看看缺什么。”

說著,謝伊人從包里取出鑰匙,交給鄭仁。

鄭仁點頭,目送謝伊人離開。

回家的日子,真是好啊。

“鄭老板,羅主任在病區,咱倆這就過去?”沈博士問到。

“好。富貴兒啊!”鄭仁叫了一聲。

“嘎哈,老板?”魯道夫·瓦格納教授從辦公室里探出頭,剛剛查房,教授隨后就去整理資料。

“我出去一下,你好好看家。”鄭仁道。

教授怔住了,眼神有些復雜。

鄭仁看教授那一臉不情不愿的神情,有些不解,但隨即醒悟這貨心里面在想什么。

“我去其他病區,爭取下患者源和手術量,不是出遠門。”鄭仁解釋了一句。

“呼……”魯道夫·瓦格納教授長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心口,說到:“老板,我還琢磨你又要走呢。好運氣可是不會永遠在你身邊的……”

鄭仁好懷念蘇云,也不知道蘇云在飛機降落到蓉城際場的時候,說撕爛了教授的嘴那句話當不當真。

“我先走了,一會見。”鄭仁擺了擺手,說到。 心里安慰自己,這都是文化差異,文化差異,不要生氣。

自己是有幸運+12護身的男人,富貴兒不懂。

“鄭老板,羅主任叫羅仲文,今年五十二歲了,博士生導師,水平很高。”沈博士一邊走一邊給鄭仁介紹羅主任。

他不是消化科的人,對羅主任的具體情況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再具體的情況就不是他能了解的了。

其實鄭仁也知道應該等孔主任回來,由孔主任帶著自己去拜會各位主任來的好一些。有孔主任的面子在,各位主任大人們也不會當面為難自己。

但前面抗震救災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結束,孔主任的歸來遙遙無期,總不能就這么混日子不是。

聯系義肢的事情,鄭仁可沒忘記。

這是一件長期的工作,不會只有短短的一周時間。

的確是有點唐突……鄭仁回想,微微嘆了口氣。

去了說什么?難道要和羅主任說自己是諾獎候選人?這不是去拜碼頭,這特么是砸場子去了。

鄭仁心里盤算著,估計今天去了,也就是走個過場,混個臉熟。

嗯,把目標放低,就不覺得那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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