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29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8
第八十八章等我喝完煎藥你就死定了





    實際上,這種程度上的侵蝕體不難對付……大概。

    這種歸淨之民好像種地一樣廣域量產出的怪物能不能算上邊境異種都還兩說,除了體內那不正常的黑血之外,其他的也就是醜了點、大了點、能吃了點,以及看上去難看了點。

    沒什麼特殊的能力,連個火球都不會放,戰鬥力全靠數量湊。

    然而,在眾多的數量裡,總有那麼一兩個天賦異凜的,會受到聖神的鍾愛,長得特別醜、特別大、特別能吃以及特別難看。

    比如眼前這一隻。

    明顯就和其他那些妖艷賤貨不一樣,看著就厲害得不行。

    要說和其他侵蝕體一樣的對付,那就是開玩笑了。

    脖子那麼粗,腦袋都快趕得上一個車頭了,躺在那裡讓槐詩自己剁都剁不動。

    更何況,他沒力氣了。

    一路砍了那麼多怪,HIGH是夠HIGH了,就完全沒留手,也不敢留手,僥倖能夠保全狗命衝進這裡,卻沒想到會遇到關底的BOSS。

    這下完犢子了。

    他試探著比劃了一下手裡的刀和斧頭,還不如人家瞪得大,那一隻優哉游哉走過來的巨狼都被逗笑了,裂開大嘴,滴下惡臭的唾液。

    槐詩吞了口吐沫,顫聲說:“老沈,你不是奶麼?快來個BUFF。”

    “你這麼頭鐵,還要BUFF做什麼。”

    沈悅的臉色蒼白,幾乎快要縮到牆角了,欲哭無淚:“沒用啊,我的能力都是給普通人用的,補充不了多少精力的,如果人多就好了……”

    “那就按照人多的來啊!”槐詩氣得快吐血了:“多來幾層。”

    甭管什麼效果,BUFF多一點,總有點用。

    沈悅神情越發地無助了:“三千人份的BUFF你遭得住麼?”

    “你不會少來點麼!”

    “我、我估不准啊……”

    沈悅自己有苦難言,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在社保局裡這幾乎是隊友們人盡皆知的缺陷——他的BUFF只有兩檔,一檔是一人份兒的,而另一檔……極限的三千份!

    這就是沈悅一直在社保局特殊支援組裡坐冷板凳的最大原因,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奶量'。

    很容易就把隊友給奶癱瘓了。

    平心而論,'不用加班的效率工作方法'這個靈魂能力是相當樸實剛健且有用的技能——只要常人的數量足夠多,沈悅甚至能夠帶著一支軍隊去邊境裡掃蕩開拓。

    但問題是邊境需要普通人去掃蕩開拓麼?

    不需要……

    而沈悅加持,也就是可以湊齊一套的思維明晰、防護傷患、微弱癒合、少量精力補充等等的BUFF。

    樣樣都有,樣樣都弱。

    對於普通人來說效果非常的BUFF,對於昇華者來說,可能就只有那麼一星半點的提升了,只能說聊勝於無。

    這時候他的訓練者提議,既然一套不夠,你多來幾套不就夠了。然後才發現一個血粼粼的事實——加班太多,是真的會暴斃的。

    紅牛都能喝死人呢。

    加持之後確實威力無窮沒錯,可一旦加持的時間結束,立刻原地爆炸。

    在前兩個進了ICU之後,後面沒人敢上了。

    同階裡唯一能夠受得了他三千個BUFF的,就只有肉體能力強悍到非人,簡直是鋼鐵化身的惡來·金沐了。

    金沐的極限則是五分鐘,五分鐘內哪怕是初入四階的對手都可以一鞭打爆,一鞭不夠就再來一鞭。

    哪怕九鳳面對面站在這裡,五分鐘內他都敢硬剛。

    他的出現,可以說挽救了冷板凳上的沈悅,兩個人自從搭檔之後,沈悅第一次發現自己力量如此重要。

    可這也是沈悅心中最痛苦的地方——倘若自己在的話,金沐根本不會死的。

    不論是怪海攻勢的糾纏和暗中的陷阱,都統統不需要擔心,哪怕是這種鬼東西也可以一鞭打爆。

    而導致這一切的原因,是他被捲入這裡時後退了一步,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試圖脫離戰場。

    倘若他當時選擇向自己的搭檔靠攏,根本讓情況惡化成這樣。

    “別傻愣著了好麼!”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槐詩睜大眼睛盯著他:“能行就行不行也得行!老沈,這一把靠你了!我都不怕,你怕個屁啊!”

    沈悅呆滯地看著他,咬牙帶頭,僵硬地抬起手。

    “盡量少一點,知道麼?盡量……”

    槐詩開始慫了,低聲祈禱:“你千萬別坑吶。”

    沈悅的指尖已經亮起了光芒,起初是刺眼的白色,緊接著迅速地降低,在艱難地控制之下,已經將BUFF的量級削弱到惡來的一半。

    然後再少一半……又一半……

    到最後,他的整個手指已經膨脹到有兩倍粗細,有太多的力量被束縛在其中,瀕臨爆裂。

    巨狼似乎察覺到威脅,裂開的大嘴透露猙獰,嘶吼著撲了上來,掀起颶風,就好像真得有卡車橫衝直撞而來。

    而就在那一瞬間,他伸手指向了槐詩,他的手指便乾脆利落地爆裂了。不僅僅是皮膚和血肉,就連指骨最頂端的那一截都炸成了粉碎。

    沈悅甚至來不及看結果,就狼狽地就地翻滾,僥倖躲過這一擊凶狠的衝擊,但依舊被邊角撞到,整個人騰空而起,砸在了牆上,感覺到自己要碎了。

    而就在那一團未曾消散的煙霧中,他看到驟然有一道蒼白的焰光升起,霧氣和狂風被撕裂了,被那個影子。

    陰魂一躍而起,在瞬間暴增的力量之下,那高度幾乎達到了四米有餘。

    自痛苦咆哮中,他拔出刀斧,向著下方的巨狼墜落斬出!

    槐詩覺得自己也要炸了。

    那一瞬間,隨著沈悅的指向自己,一股龐大的力量驟然從體內迸發,自那一片聖痕中的空洞黑暗裡,瞬間將存在裡面的最後一瓶可樂碾成粉碎,自裂痕中噴湧而出。

    熟悉的膨脹感再一次到來了。

    在沈悅地全力壓制之下,他依舊感覺自己要在那過分龐大的力量之下四分五裂了,哪怕他這一次已經超水平發揮,將BUFF的數量壓低到了二百人份左右的程度,依舊不是槐詩能夠負擔的重量。

    內臟瞬間發出哀鳴,行將爆裂。

    簡直是死亡一指!

    可就在他感覺肺腑即將被摧毀的一瞬間,那種曾經令他痛不欲生的火焰再次從軀殼中燃起,千萬人的痛苦和千萬人的憤怒所化作的源質之火,將他籠罩在其中,催發狂熱,焚燒力量,將過分膨脹的力量盡數抽出,融入了劫灰之霧裡。

    劫灰之火旺盛燃燒。

    就像是被塞滿了煤炭的熔爐那樣。

    他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自劇痛中咆哮,一躍而起,被本能之中的瘋狂所主宰,向著下方的車頭那麼大的狗頭斬下一斧。

    崩!

    斧刃和鱗片碰撞,竟然被彈開了。

    憑藉著斧刃上傳來的反作用力,槐詩的身體在空中翻滾,躲過了巨狼揚起的腦袋和張開的大口,踉蹌落地,劇烈喘息。

    在地上踩下了一個個深邃的腳印。

    痛苦在繼續,力量也在繼續,他必須快速結束這一場戰鬥,或者盡快將這一份過分龐大的力量揮霍出去。

    在自己被這一份的力量壓垮之前。

    拜這幾百套BUFF所賜,他原本枯竭的體能和精力此刻竟然瞬間爆表,幾乎鼓脹而出。足以令他揮霍一下此刻過分躁動的源質。

    他伸手,自斧刃上抹過,雷光亮起。

    可緊接著,隨著他的拉扯,斧柄就驟然在鋼鐵摩擦的聲音中迅速增長,自原本手斧的形態跨越到足以雙手揮灑的尺度。

    籠罩周身的劫灰之霧迅速匯聚,凝結在電光籠罩的斧刃上,化作蒼白的心毒。

    “說真的……”

    火中的惡鬼無奈嘆息:“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暴打這麼多小動物。”

    那一瞬間,在巨狼的嘶鳴中,槐詩狂奔而上。

    惱怒的巨狼張開大口,向著他猛然合攏,槐詩腳下一滑,跪地仰天,近乎緊貼著它的牙縫滑入四足之間毫無防備的柔軟腹下。

    緊接著,憤怒之斧劈斬,自脖頸向下,一隻延伸到長出古怪觸手的肚臍,鮮血噴湧而出,像是瀑布。

    可緊接著,黑色的血就好像是活了一樣地迅速凝固,強行將慘烈的傷口縫合,然後迅速乾結,形成了一層厚重的護甲。

    “這麼先進的麼?”

    槐詩愕然,狼狽翻滾,躲開了像是刀鋒一樣銳利的骨骼長尾,踉蹌後退。

    緊接著,他就听見了巨狼腹中傳來的嘈雜聲音。

    “傻逼!咬他腦袋……讓我來……”

    “他太小了,動作太快……”

    “痛!痛!好痛!”

    “用尾巴,尾巴戳死他!”

    “用爪子怎麼樣?”

    “餓啊……餓……”

    “別玩了,用全力!”

    好像有幾十個人塞在它的肚子裡一樣,七嘴八舌,黑血們憤怒地湧動著,彼此爭奪著這一具軀殼的控制權,一層層黑血從光禿禿的軀幹上穿刺出來,然後變成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器官。

    有好幾隻手、有一張大嘴,還有好幾隻猩紅的巨眼,尾部更是多了好幾條越發尖銳的尾巴。

    “這改裝就過分了吧?”

    槐詩目瞪口呆,不等他反應,已經完全畸形變化的巨狼向著他狂奔而來,不止是原本的血盆大口,猙獰地尖爪和如刃的長尾一同迸發呼嘯。

    槐詩後退,再退,斧刃橫掃,猛然斬在那一隻抓向自己的手掌,兩根粗大的指頭落在地上,迅速腐爛,可殘餘的手指卻死死地拽住了槐詩的斧刃,不容掙脫。

    “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有個驚喜的聲音呼喊。

    槐詩撇嘴嘆息。

    “傻逼。”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9
第八十九章師傅,修腳嘛?





    “傻逼。”

    他鬆開了手掌,任由自己的武器被那一隻手掌奪去,緊接著,圈禁之手再次啟動,無中生有,將巨掌中崩解的憤怒之斧重新鍛造而出。

    雷光附著。

    槐詩奮力躍起。

    跳劈!

    一聲慘叫,心毒和雷光同時自大手的根部迸發,擴散向四周,龐大的創口中有一股粘稠的黑血迅速噴出,緊接著便在哀鳴之中凝結破碎。

    而槐詩已經擦著好幾根掃向自己的尾巴上前,奮起一腳,蹬在了巨狼的鼻子上,騰空而起,大斧斬落,貫入了它的眼眶裡。

    電光再度迸射,粘稠腥臭的液體從裡面噴湧出來。

    在心毒的蹂躪之中,巨狼痛苦咆哮,劇烈地掙扎,自那些黑血中想要奪取自己的身體的控制權。

    瞬間的停滯給了槐詩機會,他自空中落下,踐踏在了巨狼的腦袋,咆哮,將大斧倒持,奮力楔入了巨狼的脖頸之中,緊接著,向前狂奔。

    踩踏著腳下的膿瘡,拉扯著楔入血肉中的斧頭,自巨狼的背脊之上扯開了一道慘烈的豁口,無數黑血的觸手從其中延伸而出,想要扯住他的腳踝,可是卻追之不及。

    他已經對準了巨狼的尾部,再度斬下斧刃。

    一道瘋狂的嘶鳴。

    又一條尖銳的骨質長尾已經齊根而斷。

    縱然如此,巨狼也未曾收到任何影響,反而越發瘋狂,展露兇戾,發狂地撲向了槐詩,好幾次幾乎將他咬碎。

    劫灰之霧中的恐懼光環好像漸漸起效了。

    不論是黑血和巨狼都開始越發地狂躁起來,在恐懼的壓制之下狂亂地發起攻擊,近乎不擇手段。

    槐詩在倉促之間,差點被它以自己身體為武器猛然砸下來的招數給壓中。

    緊接著,他自猛然砸下的巨狼軀殼中聽見了沸騰的聲響。

    粘稠的黑血不斷地翻滾著,自內催發著巨狼的力量,像是銼刀一樣修正它的骨骼,再造他的內臟,重塑它的伎倆,切割它的血肉。

    它在抽搐,在顫抖,在膨脹。

    直到最後,巨狼驟然人立而起。

    過分粗大的軀幹在黑血的修正之下,已經變成了酷似人身的摸樣,而前肢則變成了粗大而猙獰地雙臂,鱗片覆蓋。銳利的爪子已經變成一把把刀鋒一樣的形狀,隨意揮灑就切裂了牆壁,石屑飛迸。

    而猙獰地頭顱緩緩垂下,陰冷地凝視著呆滯地槐詩。

    等等,這就二階段了嗎?

    沒等槐詩反應,巨爪就向著他按了下來。

    尖爪和斧刃碰撞,火花迸射,險些令槐詩的武器脫手,他踉蹌後退,可巨狼卻掄起了自己的雙爪,不斷地橫掃而來,幾乎將他擊飛了。

    不知道應該說是改造還是進化,總是感覺這玩意兒現在厲害的一匹。

    完全打不過啊。

    槐詩抬頭仰望著足足有好幾個自己那麼高的巨狼,忍不住撓頭:“師傅,修腳嘛?”

    話音未落,擦過刮來的利爪,他猛然翻滾,自巨狼的胯下站定,下意識地掄起斧子想要砍它的腿,可半路愣了一下之後,下意識地左手上扯……

    斧刃自半空之中劃過一道弧線,自橫掃改為上劈,雷光劃過一道轉折尖銳的拐角之後,沒入了巨狼的雙腿之間。

    下一瞬間,噴湧而出的黑血裡,槐詩聽見巨狼近乎瘋狂的嘶吼。

    來不及去抓槐詩,它下意識地用利爪摀住了創口,可是卻沒有想到今時不同往日,自己的爪子長度……已經不一般了。

    二次閹割的慘烈痛苦令它痛苦尖叫,緊接著,槐詩便奮起一斧猛然斬在它的腳後跟上。

    在轟鳴聲裡,巨狼倒地。

    機不可失。

    槐詩奮力躍起,自巨狼的後背之上狂奔,向著他的腦袋重重地砸下了一斧。

    可匯聚了全身力量的一斧卻只是破開了鱗片,分開血肉之後便卡在了那一具堅硬到不講道理的頭顱之上。

    槐詩漸漸失去笑容。

    無數黑血在巨狼的頭皮之下湧動著,彷彿感受到他抑鬱的心情,忍不住興奮地狂笑。

    最後,槐詩就听見前方傳來一個嘶啞地咆哮。

    “讓開!”

    是沈悅。

    那一瞬間,槐詩看到那個消瘦的中年人,向前踏出一步。

    手中奮力扯著搭檔的遺物,那一具沉重到常人難以揮舞的長鞭。有燃燒一般的光芒從他的眼眶之中亮起。

    他的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之上,嘶吼著,隨著食指地炸裂,注入了四百人份以上的加持,緊接著,渾身筋肉瞬間扭曲,彷彿充氣一般地膨脹起來。

    “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襯衫的徹底破碎,沈悅咆哮,雙手握緊了長鞭,奮力舉起,雷鳴嘶吼,念出了解放語。

    恐怖的輝光自長鞭之上迸發。

    颶風匯聚,彷彿無形的刀輪一樣化作層層白浪盤繞其上。

    緊接著,長鞭砸落。

    重重地砸在了槐詩劈入狼頭中的斧背上。

    宛如洪鐘大呂驟然迸發,一瞬間,槐詩被颶風的餘波掀起,飛在半空中,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耳嗡嗡作響。

    就在原地,巨狼的頭顱已經徹底的在鐵鞭之下變作一團爛醬,而擴散的風壓向著前方筆直放出,簡直就像是千萬把刀一樣,生生地將巨狼的脊椎徹底剮成了碎片,自正中將巨狼劈成了兩截。

    無數沸騰的惡臭血漿化作了蒸汽,自殘骸之上升騰而起。

    那些躁動的黑血尖叫著,湮滅在斧刃碎片上裹挾的雷光和心毒之中。

    形魂俱滅!

    槐詩砰然落地,踉蹌地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頭暈目眩,呆滯地看著那個佇立在原地的身影。

    石化一樣,沈悅一動不動。

    很快,破碎的聲音從他的雙臂之上響起,自十指向上延伸,到最後,血肉骨骼盡數斷裂,變成麵條一樣從肩頭垂落下來。

    鐵鞭脫手,落在地上,在血漿之中嗤嗤作響。

    可沈悅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樣。

    呆滯地看著這一切,許久,僵硬地回過頭,望著槐詩,神情茫然可又像是從漫長的噩夢裡驚醒那樣,似哭似笑。

    “我……”他遏制著流淚的衝動,哽咽著:“我給他報仇了……我……我……”

    “嗯。”

    槐詩頷首,用力地撐起他倒地的身體,緊張地檢查著他的情況。

    萬幸的是,三階聖痕的體質確實不是吹的,起碼比槐詩強,強行使用一件超過自己極限的邊境遺物只是讓他內臟出血外加失去雙臂而已。

    或許脊柱上也出現了裂痕,但槐詩看不出來。

    幸好,遠方的轟鳴已經漸漸的接近,聽上去相隔不遠,社保局的救援就要到了。以三階聖痕的生命力,這麼點時間,怎麼也不至於暴斃。

    他看著躺在地上喘息的沈悅,不知道說什麼,許久,拍了拍他的肩膀:

    “總之,老沈牛逼!”

    沈悅好像並沒有感覺到欣喜,只是勉強地抬起頭,竭力地喘息,看著他:“你還要……繼續前進麼……”

    “大概吧。”

    槐詩撓撓頭:“增援不是快要到了麼?我先去看看情況。”

    “那祝你……一路……順風……”

    沈悅喘息著,低頭看著自己裸露出白骨的右手,還有最後一根完整地尾指。槐詩懂了他的意思,小心地抬起他的手指,頂在自己的胳膊上。

    最後一絲孱弱地白光自尾指上流出,融入了槐詩的軀殼。

    已經無需去刻意控制了,這就是他如今殘存的最後源質,盡數化為了加持,落在了槐詩的身上。

    “多謝!”

    槐詩笑著起身,最後整理了一下身上地裝備,向著他揮手:“那麼,下次再見吧,記得我的遊戲機啊!”

    “哈哈……一定……”

    沈悅依靠在牆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最後看了他一眼,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睡著了。

    “祝你好夢。”

    槐詩收回視線,轉身跨過了巨狼腐敗的屍體,踏上了它擋在身後的台階,向著上層緩緩走去,推開了最後的門。

    .

    在寂靜的大廳裡只有黯淡的頂燈亮著光,照亮了'世紀大道'的站台名。

    看不到預想之中的神經病的歸淨之民,只有一道道黑色的血液在地上蜿蜒著,順著台階和下水道流向地鐵線路中去了。

    沃灌著飢渴的萬獸。

    “這是蛻變的胎血,你應該已經見到過了吧?”

    那個佇立在龐大祭壇正中央的背影開口說道,緩緩回頭,平靜地凝視著他:“只不過,你還真是命硬啊。”

    “喲,好久不見,我跟你說,我裝死可是一絕。”

    槐詩揮手向台上的戚元打了個招呼,環顧著四周:“小老弟,方便解釋一下你在幹什麼嗎? ”

    透過祭壇的頂穹,他能夠看到好幾層重疊在一起的景象。

    有一層毫無疑問是新海挖了那麼多年都沒挖通的地鐵線路,如今在外界的強硬入侵之下,幾乎已經四分五裂。

    可它幾乎已經完全融入了另一層之下的龐大路線之中,完全重疊。

    在一層層舞動的黑暗之下,數層鏡像已經被強行串聯起來,快要完全合為一體。

    世界彷彿在重疊。

    在大廳地周邊,空間好像都破碎了,無數鏡子的斷面緩緩旋轉著,倒映著令人頭暈目眩的光芒。

    無數的碎片好像都通往同一個地方。

    同一個隱藏在層層鏡面之後的龐大世界。

    支離破碎的恐怖陰影沉睡蜷縮,宛如歸回卵中那樣的,自漸漸脫離的羽毛和破碎的軀殼之中留下了惡毒的胎血。

    沃灌著這漸漸化作地獄的世界。

    “焚燒百人的骨殖,獻上一千隻飛鳥的眼睛,吞噬萬條毒蛇……儀式早已經開始了,槐詩。”戚元輕聲呢喃:“哪怕你們將這九處祭壇全部毀滅,也已經晚了。”

    九鳳正在蛻變。

    向著更高的形態。

    而隨著蛻變的完成,在頂穹上的投影中,那遙遠的國度也隨之漸漸清晰,彷彿在拉近距離那樣的。

    自消散的迷霧中展露出了層層怪物一般的高樓,還有一座彷彿要貫穿天空的詭異尖塔。

    在尖塔之上,一個巨大的眼球被貫穿在上面,豎立著一道漆黑的瞳孔,向著遙遠的現境投來痛苦而飢渴的凝視。

    “看到了嗎?那就是魔都……沉睡在邊境之中的極樂之城,三個紀元之前由眾魔們所建造出的奇蹟國度。”

    戚元伸手,指著那一道投影,神情狂熱:

    “看啊,槐詩,就快了,我們將開啟新的世界。”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9
第九十章六大譜系





    “BULABULABULABULA……”

    槐詩搖著頭,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雖然我電影看得少,但起碼也知道,一般稍微有點逼格的反派都會這麼說。

    可實際上,他們的新世界真的一塌糊塗。”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你注定會迎來失敗。”

    戚元的腦袋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轉,正對向槐詩的方向,神情平靜:“你們什麼都阻擋不了,哪怕殺了我也一樣。

    上主的蛻變度過了最關鍵的時刻,隨時可以自鏡界的胚胎中甦醒。”

    “那個就是別人要操心的問題了,我其實不太在意。 ”

    槐詩揮了揮手,認真地問道:“我只有一個問題——你應該早就跟救主會早就勾結在一起咯?”

    “並不算長,槐詩,也不算短。”戚元平靜地問:“或許,你要對信仰有所質疑?”

    “其實你究竟是什麼信仰和我關係不大啦,但現在情況就有點不一樣了。”

    槐詩撓了撓頭,露出了誠懇地笑容 “上次拉我去福音班演奏的時候,那老頭兒答應了要給我四十塊錢的來著。

    結果到現在也還沒給過,我連人都找不著。”

    說著,他搓了搓手指,認真地問:“所以,都隔了這麼長時間了,你是不是連本帶利給我結一下?”

    雖然在笑著,可是他的眼瞳之中卻倏無笑意,而是泛起了鐵灰色的冷光。

    “放心我要的不多。”槐詩說,“你和你的狗命就夠了。”

    戚元沒有說話,只是眼中泛起一絲猩紅,緩緩地抬起了一根手指,敲響了空氣無形的笛聲,呼喚著隱藏在陰暗中的怪物們。

    意思表露無疑。

    “是麼,那就太遺憾了。”

    槐詩嘆息,雙手中展開,喚出了刀斧,仔細認真地施以雷光。

    “就像你說的那樣,這不是私人恩怨——”

    他緩緩地抬起了頭,凝視著血色擁簇中的戚元,咧嘴微笑:“只不過是一場討薪活動而已。”

    刀斧猛然碰撞,電光和火花在尖銳的聲音裡迸發。

    那一瞬間,少年褪去人身的偽裝,轉露出火中惡鬼的模樣,劫灰之霧升騰而起!

    嘭!

    雷光斧刃與戚元周身所纏繞的血色碰撞,竟然迸發海潮浪激的聲響。

    “只有這種程度的話,完全沒用吧?”戚元忽得冷笑,“罷了,就讓父親陪你好好玩玩吧。”

    那一瞬間,天花板驟然破碎,沉重的東西嘶鳴而來。

    槐詩背後腥風呼嘯。

    未等反應,兩隻手就已經抓在自己的肩膀上了,緊接著,猛然將他拽起來,摔在地板,槐詩還沒從天旋地轉中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後腦勺一陣惡風,下意識地翻身,就看到一隻臭腳丫子踩在自己原本腦袋的位置,地磚崩裂,碎石劃傷了他的臉。

    他愣了一下,雙腳猛然一蹬,踩著那東西臉向後滑出,踉蹌翻滾,起身來端詳著來著的面目,不可置信。

    戚問!

    那玩意兒確實是長得和戚問的臉一摸一樣,但問題是除了臉之外其他地方完全不同,就好像蜘蛛一樣,用屍塊縫合的軀幹上好像蜘蛛一樣亂七八糟地插著手腳,趴在地上的時候像是一塊爛泥,當運動起來的時候,就好像一塊長著人頭的發瘋爛泥。

    慘不忍睹。

    上陣父子兵也不能這麼來啊!

    “槐詩……”戚問的腦袋上留下口水,直勾勾地看著愕然地少年,發瘋地尖叫:“槐詩!槐詩!槐詩!”

    手足並用,匍匐而來!

    “別他媽叫的那麼親熱好麼!”

    槐詩拔刀反擊,隔住了那一隻橫掃而來的蛛足,火花飛迸,踉蹌後退。

    眼看著亂戰之中的兩人,戚元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可當笑容還未曾展開的時候,他頭頂的天花板上再度劈開了一道筆直的縫隙,自其中,一道淒寒的刀光迸射而出,貫穿了層層血色之後,直取戚元的脖頸。

    隨著天頂的破碎,一具猙獰地般若面自黑暗中浮現,向著戚元勾起了冰冷笑容。

    有清越的女聲響起。

    “——你的首級,就由我裡見琥珀收下了!”

    在斗爭之中,槐詩愕然回頭,旋即色變。

    媽的,有人要搶我人頭!

    戚元這孫子究竟欠了多少人的工錢!

    .

    .

    “裡見琥珀?”

    在奮力地拖曳著鐵箱中,柳東黎還抽空看了一下社保局支援的名單,瞥到了一個瀛洲的名字時頓時愣了一下。

    “裡見家的華族?不去鹿鳴館竟然來社保局,真少見啊?”

    他感嘆了一聲,從腕錶上收回視線,一抬頭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坐在月台上的女人。

    就好像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一樣,神情平靜又放鬆,淡定地擦著槍身上的血,粘稠的血污從她的裙子上滴下來,分不清究竟是她的還是別人的。

    是艾晴。

    他愣住了,臉上下意識地浮現出招牌式的營業笑容,旋即有些僵硬:

    “呃……好久不見。”

    艾晴抬起眉頭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新海麼?天文會四等武官兼影監察柳先生。”

    柳東黎的笑容越發地僵硬。

    他的第一反應是槐詩說漏嘴了,可她的神情卻不像是那種被矇騙許久之後忽然發現的惱怒樣子,反倒是淡定地像是一開始就知道一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這一份二五仔工作好像挺失敗的?

    他有些沮喪。

    “你什麼時候懷疑我的?”

    艾晴漠然反問,“你應該問我什麼時候信任過你才對。”

    “對人警戒心太強可不是好事兒啊。”

    柳東黎搖頭嘆息,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狠抽了兩口:“不是所有人都想著怎樣去害你的。”

    “大部分人是就夠了。”

    艾晴平靜地收起了武器,向著他伸出手:“有紅酊麼?白酊和黃酊也湊合。”

    “都有都有,你等一下。”

    柳東黎有氣無力地走過去,彎下腰檢查了一下艾晴的雙臂和脖頸,凝視著突出的血管,眉頭皺起:“怎麼搞成這個樣子?自動骨架?你瘋了嗎?你不會連那玩意兒的副作用都不知道吧?神經中樞被電流過載破壞的話,你以後都要癱瘓了。”

    “事急從權。”

    艾晴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方向,忍不住輕聲嘆息:“如果說我最近有學到什麼事情的話,那就是不能事事靠別人。”

    她說,“總要親力親為,對不對?”

    話中好像在感慨什麼道理,又好像帶著暗暗地諷刺,令柳東黎這個撂挑子去玩潛伏的傢伙有些坐不住。

    在簡單地檢查完畢之後,他給艾晴的創口上噴了一層白色的霧,這是天文會配發的急救藥,專治外傷的白酊,然後是協調神經的黃酊和阻止內臟出血的紅酊。

    這三樣不論哪一個都帶著興奮劑的效果。

    肉眼可見的,艾晴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被狠擺了一道啊。”

    柳東黎坐在她旁邊,傾聽到遠方鬥戰的轟鳴,輕聲感慨:“社保局恐怕早就做好準備了吧?金陵那幫上層恐怕也早就知道收到風聲了,竟然一點都不往外露,明顯是把下面拼命的嘍囉不當人看。”

    “如今的天文會早就不是曾經的天文會了,你做監察官這麼久,不會還是那種動畫裡才會出現的傻白甜吧?”

    柳東黎聳了聳肩。

    如今的事態已經明顯。

    不知道多少年前開始,東夏就防著別人打魔都的主意呢,看似只是純粹的情報封鎖就完事兒了,結果明松暗緊,悄悄地嚴防死守,不知道坑了多少人進去。

    姑且不論歸淨之民的那盤大棋有沒有成功的可能,東夏自己還藏著不知道多少後手,恐怕早已經在暗中準備好了。

    否則東夏譜系排行第一,全世界五階昇華者中排行前幾的麒麟怎麼會第一時間出現在戰場上,根據內部情報,據說在東海上已經和毀滅要素·牧場主的親軍禁衛獵食軍團大打出手。

    甚至被抓住了空隙,直接架起了直通至福樂土的高速公路,儼然是一場籌謀已久的閃擊戰。

    如今雙方恐怕已經在地獄里大打出手,搞不好這一次牧場主會親自出手也說不定。

    如今譜系中排行第一的麒麟·符殘光把持大局,排行第二的白帝子·諸清羽突入至福樂土,排行第五的天命玄鳥掃蕩戰場,正在將那些潛伏在各個城市裡的神經病一個個碾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忽然出現在新海了。

    哪怕還要有其他鎮守人去鎮守邊境,後面也還有夸父、諦聽和據說戰鬥力比麒麟還要誇張的白澤沒有出手呢。

    簡直穩如老狗。

    畢竟是全世界六大譜系中公認的前三,如果這一次夠狠的話,說不定連牧場主都要爪麻。

    東夏譜系、羅馬譜系、埃及譜系、俄聯譜系、美洲譜系、天竺譜系……

    除了當年隨著曾經的理想國分裂而殘缺隕落的深淵譜系之外,如今的天文會五常,幾乎將全世界公認的六大譜系盡數把持。

    這也是五常的底氣所在。

    傳承數千年自前幾個紀元延續至今,堪稱長盛不衰、內部分支繁多,甚至直接可以代表這個國家的東夏譜系。

    來自原初紀元的埃及第一王朝,以血脈傳承至今,甚至直接以神靈化身、教宗和神靈之子的名義統御兩河流域的埃及譜系。

    羅馬譜系和俄聯譜系則是曾經一度掌控了整個西方的龐然大物——聖靈譜系分裂之後的產物。

    一者把持了諸多昇華之路,以曾經的羅馬譜係為主,融合了希臘諸國奇蹟,成為瞭如今的羅馬譜系。而另一者則奉迎虛無的神明創立了正教譜系,再輔以諸多神話源典,形成了今日的俄聯譜系。

    衍生廣泛的天竺譜係原本有擠入前三,甚至爭奪第一的潛力,可是卻因為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領導者彈壓內部分歧而導致一分為三。

    四百年以來,毀滅譜系、創造譜系和維持譜系內鬥不休,內戰延續。反而變成六大譜系中最為薄弱的一系。

    而美洲譜系,則是流浪至此的異類們和邊境生物們在聯合了印加譜系之後而形成的新世代聖痕譜系,存世時間最為薄弱,也最為弱雞。倘若沒有一位存世神靈的支撐,恐怕難以保持獨立。

    至於曾經一度被稱為天國譜系的深淵譜系,則早已經沒落。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9
第九十一章輸出不夠怎麼辦?





    歸根結底,聖痕本身就是奇蹟的殘痕。

    可深淵譜系的奇蹟卻並非來自於現境,而是源自數個紀元以來,天文會對現境軸心的七道支柱的觀測和印證,對地獄的發掘和考察。

    可以說是那些死去世界中所殘留的精粹,曾經它一度被公認為最適合深度地獄探索的聖痕譜系。

    可惜,隨著理想國的隕落和上代會長的不知所踪,如今已經分崩離析,看不到成型的希望,漸漸被人遺忘。如今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隻,除了天文會內部的幾個秘密部門和全世界零星幾個開拓機構之外,已經難見踪影。

    而這六大譜系,之所以會被公認為六大,便是因為它們的潛力無窮,不止是更容易在五階昇華者中出現受命於天而被地獄加冕為王的受加冕者,更因為這六大譜系中各自有一位凌駕於塵世之上,超脫五階之外的'天敵'。

    至上者,行走在人間之中的神明、人形的地獄,只是存在於現境,就會將這個世界歪曲的規格外怪物。

    譬如東夏那位白帝子的生父,公認的地獄開拓者中的第一人,旅行者·褚海,有史以來第一位進入深淵之底之後又全身而退的存在;天竺譜系中因盛怒而攪拌乳海倒灌巴格達的青頸;羅馬曾經洞開天門令諸界無暗的雙子天敵·守門人……

    這些都是足以顛覆現境的怪物,甚至現境都不足以支撐他們的存在,為了維持現境穩定,只能在特殊的邊境和地獄中進行活動。

    擁有如此的底氣,掌握六大譜系之一,東夏自然不怕和至福樂土開戰。只要在現境,幾乎可以說冒出一個來打一個,跟打地鼠似的。

    正因為如此,艾晴才如此放心地讓槐詩帶著沈悅去作死。

    有社保局兜底,幾乎不可能出什麼狀況。

    哪怕局勢再怎麼樣,沈悅畢竟還是一個三階,打不過總是跑得過,能混一點功勞回來的話,回頭對社保局也有個交代。

    只不過在柳東黎這裡聽聞了九鳳進階的事情之後,艾晴的神情也凝重起來。

    哪怕大局無損,但誰都不想成為局部被犧牲的棋子。

    在從理順了全部的情況之後,艾晴沉吟片刻,忽然突兀地問:“既然你都打算用炸藥了,為什麼不選個效率高一點的方法呢?”

    “你……”

    柳東黎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後本能地搖頭:“沒可能的。”

    “不,有可能。”

    艾晴挑起眉頭,拋弄著手中還有一格電的手機,慢條斯理地說道:“說起來讓人奇怪,我竟然還有個朋友在現境協調部工作,你懂吧?”

    “……”

    柳東黎複雜地點頭。

    懂懂懂,各種意義上都是。

    姑且不論艾晴口中的那位倒霉鬼朋友是讀作朋友寫作工具還是被她掌握把柄可以脅迫,總之這個計劃似乎有了可能性……

    於是,艾晴緩緩起身,凝視著那一箱足以將整個足球場都送上天的炸藥。

    “那麼,讓上面那群大人物們看看——小嘍囉們的本事吧。”

    .

    .

    槐詩現在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了危機。

    莫名其妙地從天上跳下來一個友軍,來搶自己的人頭!

    一瞬間他連戚問都顧不上了,想要衝過去,可是卻戚問的諸多手腳死死地糾纏住,難以脫身。

    於是,槐詩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把修長的薙刀自空中一個迴旋,摧枯拉朽地撕碎了戚元周身的血幕,將那一顆頭顱斬落。

    落入了戚元的手中。

    “竟然……藏在這裡麼?”

    那一顆頭顱上的面孔微微抬起,凝視著半空之中愕然的突襲者,緊接著,伸手,血幕匯聚,化作鐵拳,猛然砸在了突襲者的身上,將她砸在牆上,摳都摳不出來。

    而戚元,卻依舊傲慢地佇立在祭壇之上,緩緩地將他的腦袋拜回了原本的位置,只留下一條猙獰的血線。

    而就在血線中,不斷地有一道道黑色的陰影滲透而出,在他的背後交織為一個龐大的陰影,壓制著所有人的呼吸。

    自九鳳中分化而出的力量附著在他的身上,可那力量卻並非來自那九顆猙獰的頭顱,而在是來自於那一道泣血的無首之頸。

    自斷首的頸上,黑血緩緩滴落。

    他便沐浴在這血中,冷眼凝視著突襲者,伸手,化作漆黑的血幕解體,千絲萬縷的血線向著突襲者穿刺而去。

    轉瞬間,那一件將她籠罩在其中的大衣被撕扯成粉碎,無數飛散如蝴蝶的布料中,猙獰地鬼面撐起刀鋒,破殼而出!

    龐大的薙刀驟然收縮,變成一把太刀的樣子,刀鋒吞吐,自空中迴旋,所過之處,一切糾纏過來的血線都憑空自燃。

    刀鋒所指,十幾米之外的槐詩竟然都感覺到無端燥熱,顯然絕不尋常。

    更令槐詩驚愕的是,那一件寬大到過分的大衣被撕碎之後,露出來的竟然是少女的嬌小身軀,小皮鞋黑絲襪還有水手服……

    竟然是個JK?

    若不是臉上帶著一個猙獰般若面的話,他幾乎懷疑自己去了什麼見鬼的漫展。

    就在混戰之中,兩人彼此望了一眼,同時望到對方眼中的錯愕。

    槐詩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怒:“你一個二階的拿什麼來送菜啊!”

    裡見琥珀也怒了,開口竟然是字正腔圓的東夏語:“你一個一階的好意思說我嗎!”

    “我東夏自有國情在此,你管得著麼!”

    槐詩反唇相譏,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尖叫打斷了。

    “槐詩!槐詩!槐詩!”

    戚問又撲了上來。

    “你槐個屁啊!”槐詩大怒,掄起斧子就照著他腦勺劈下去:“死了就好好給我下地獄去!別再爬上來了!”

    雷斧心毒交錯而過。

    把戚問的臉砍了個稀巴爛,可戚問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止,三條胳膊兩條蛛足又從爛泥裡穿出來向著槐詩刺來。

    緊接著,他一團漿糊的臉竟然又迅速地恢復了,直勾勾地盯著槐詩,不住尖叫:“槐……”

    “你可別水了!”

    眼看這王八蛋要在自己命運之書里水個三四頁的字數,槐詩就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去就是一記跳劈!

    又砍了個稀巴爛,又恢復了原狀。

    不只是臉,包括胳膊和腿,哪怕槐詩把他剁成了兩截,他都能重新合在一起。哪怕攻擊菜的摳腳,可隨著槐詩的進攻,他變異出的器官竟然越來越詭異。

    不過一分鐘,他渾身就已經長滿了亂七八糟的眼睛鼻子手腳觸手爪子乃至翻出來的內臟,乍一看簡直像是一鍋狗屎咖哩燉雜碎,分外倒胃口。

    很快槐詩就發現,這種不正常的生命力來源。

    此時的戚問已經被戚元注入了得自九鳳上主的黑血,而且還是相當高級的貨色,完全變成了一個砍不死的爛泥怪。

    輸出不夠怎麼辦?

    槐詩迅速後退,抽空把烏鴉的說明書拿出來拼命往後翻,終於在最後一頁找到了這個問題的解答:

    【嗑藥】

    ——白色的那管,一粒打架,三粒殲敵,全嗑自爆。

    藥?

    什麼藥?

    槐詩狼狽地在身上翻來翻去,找那些塞在懷裡的旅行包零碎。

    MP3?不是!手機?不是!鑰匙?不是!錢包?不是!色情雜誌?不是!等等……為什麼包裡會有這種東西?

    槐詩愕然地看著那厚厚一本雜誌上【龍虎豹】三個大字,搞不明白烏鴉究竟塞這玩意兒在自己的包里幹啥?

    怕自己在這地鐵里黑洞洞的待著害怕,送一本給自己排遣寂寞嗎?

    “吃我暗器!”

    他揮手把這玩意兒劈頭砸向戚問,然後繼續摸,最後終於從口袋裡找到了一管顆粒,純白的像是雪花,像是冰糖一樣,看上去晶瑩剔透的。

    撬開瓶口之後嗅了嗅,瞬息間槐詩都忍不住笑出了聲,整個人都快樂了起來,彷彿飛上天空一樣,看什麼什麼順眼。

    看到戚問都覺得哎呀這小東西醜萌醜萌的仔細一看還真可愛想要過去摸兩把。

    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

    他當然知道這玩意兒是啥。

    如果劫灰是死亡和自己負能量結晶的話,那麼這玩意兒就是生命和幸福所凝集而成的實體,烏鴉曾經說過的——解脫者之塵。

    一般用來專門製作各種高等恢復藥劑的重要材料,可偏偏只有在幸福死去的人死後的源質才能凝結而出。

    外國甚至有些工坊專門贊助電視台搞了一檔專門給人臨終滿願的節目來收集這些。

    劫灰一斤只能買個十來萬,這玩意兒也是十來萬——可人家的單位是一顆!一顆就要十來萬!

    想到這裡,槐詩的心都碎了。

    他根本捨不得吃啊!

    但看著面前步步緊逼已經從小火龍快進化成百變怪的戚問,再看看那邊自己快要被搶走的人頭,頓時心中一狠,咬牙跺腳,撬開了蓋子,一口氣倒了三粒出來。

    然後,一口氣兒的……塞進胸前裡的大洞裡去。

    對,說明書上就是這麼寫的。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我牛逼——烏鴉附言。

    槐詩只希望她這次沒有坑自己,可等塞進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好像哪裡不太對?

    這個解脫者之塵是正能量沒錯吧?可自己這個聖痕,還有充斥在自己胸臆中的……似乎都不是什麼光明積極正能量向上的玩意兒呀?

    兩個放在一塊,會不會……

    轟!

    槐詩眼前一黑。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9
正文第九十二章雖然你生氣的樣子很狼狽,但……





    槐詩是真得眼前一黑。

    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被海嘯一般自胸口所噴湧出的黑暗所吞沒。

    就好像強酸和強鹼被兌到一處,一顆巨大的冰塊丟進了沸騰的鋼水中,一隻野雞丟進了狼窩裡。

    反正就是天雷地火,火上澆油,油盡燈……不對,總之,已經亂七八糟到好像成語接龍一樣了。

    簡直好像是土法爆炸一樣,槐詩劇烈地嗆咳,從鼻子和嘴裡噴出了黑暗的霧氣和火星來。

    就在三顆解脫者之塵被塞入胸口的瞬間,便自行崩解融化,釋放出萬丈光芒,緊接著,盤踞在那裡的黑暗就好像被激怒了一樣,同光芒碰撞在一次,宛如實質一般迸發出了難以形容地衝擊。

    槐詩能夠感覺,如今宛如神經和血液系統一般遍布全身的聖痕在劇烈地震盪著,在解脫者之塵的刺激之下,源源不斷地湧現出槐詩未曾預料的力量。

    然後,強行接管了一切器官的運作。

    黑色的河流在他的軀殼中奔湧,代替了血液的流淌,劫灰的火光自其中穿梭明滅,覆蓋了神經電訊號的傳達,洶湧如海潮的黑暗滲透了一寸軀殼,吞沒了他存活在人間的形骸。

    一瞬間,將名為槐詩的卡牌強行翻面,將那個少年藏進了黑暗中,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沉睡在黑暗中的陰魂。

    感覺不到體溫,感覺不到心跳,也感覺不到呼吸時肺腑的收縮與膨脹。

    在他的胸前,那個原本馬克杯大小的黑暗裂隙瞬間擴大了一倍,自其中湧動著宛如漩渦一般的火光。

    伴隨著熔岩漩渦的震盪,龐大的力量隨著黑暗河流的脈動傳達向了四肢百骸。

    自無數的死亡記錄中所積累出的恐怖死亡終於在這一刻憑藉著聖痕自量變完成了質變。

    他真正地化身為了非人。

    成為了陰魂!

    他在燃燒,沐浴在形成了實質的冰冷火焰中。

    隨著他手掌自刀斧上抹過,一層漆黑的雷光便在鋒刃之上亮起,隨著槐詩的揮灑,鞭撻著空氣,留下一道道冰霜的痕跡。

    再無原本的溫度和耀光,取而代之是譬如死亡的冰冷和幽靜如黑暗的雷霆。

    在槐詩血液中濃度急速攀升的劫灰影響之下,心毒與雷霆在此融合一處,形成了全新的質變。

    這算是什麼?

    在震驚之中,槐詩愕然地看著自己陌生的軀殼:自己終於不是一台負能量製造機了,然後,他發現,自己又變成了一台負能量發動機?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事兒。

    感受著劫灰和解脫者之塵碰撞之後那宛如裂變一般洶湧澎湃的力量,槐詩咧嘴,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充盈和狂熱之中。

    看向戚問的視線,就變得越發愉快起來。

    “吃我這一招洪荒·開天闢地!!!”

    完全不顧自己沒有版權會被揍而且洪荒開天闢地也不是這種鬼玩意兒的前提,槐詩咆哮著,衝上前去,一個跳劈!

    轟!

    雷光炸裂,暗流宣洩。

    隨著憤怒之斧的斬落,縈繞在斧刃之上的暗雷迸發,裹挾著槐詩七年的憤怒和殺意擴散,向前延伸。

    瞬間,自戚問扭曲的軀殼之上撕開了一道近乎將他從頭到尾切成兩半的縫隙。

    所過之處,一片慘烈的焦黑,再不見恢復的痕跡。慘烈的荒蕪和死亡的冰霜此刻隨著斧刃的劈斬降臨在這一具泥潭一般的軀殼上。

    黑血哀鳴,被暗雷所蒸發熄滅。

    戚問嘶吼,無數肢體亂七八糟地糾纏了過來,可下一瞬間,擴散開來的鐵灰色霧氣中,燃燒的惡鬼咧嘴,抬起雙臂,手斧與祭祀刀如羽翼一般展開。

    下一瞬間,無數雷光迸射,隨著槐詩雙臂的揮砍,自空中縱橫交錯,留下慘烈的痕跡。

    已經完全被改到不像樣的上座部雙刀術如今已經臻至了肉眼難見的極速,在這近乎暴風一般地劈斬之中,戚問的軀殼痛苦痙攣著,那一張扭曲的面孔被徹底斬做了粉碎。

    一瞬間的交錯,槐詩掠過了戚問,頭也不回地沖向了重重黑血之中的戚元。

    在他身後,戚問的扭曲肢體僵硬在空氣中。

    千瘡百孔的軀殼之上浮現了無數密集的斬痕,緊接著,轟然爆裂,化作了千百份碎片,又在爆發而出的雷光徹底蒸發為灰塵。

    再無任何的殘留。

    而槐詩,已經突破了阻攔在外的血幕,摧枯拉朽地衝入了戰鬥之中,斧刃向著背對著自己的戚元

    暗雷和黑血碰撞在一處,雷霆爆發,自戚元的後腦勺上留下了一道慘烈的缺口。

    “什麼東西!”

    他愕然回頭,凝視著燃燒的槐詩,怒然揮手,黑血沸騰,旋即自舞動的黑血中長出了一隻巨手,將槐詩轟然擊退。

    “你好,我是流淚狗頭,今天我們不談悲傷,也不拉肖邦……”

    槐詩扭動著脖頸,再度緩緩逼近:“就說說討薪的事兒吧!”

    今天,我槐詩就要讓你知道!

    沒有人能欠了我淮海路小佩奇的錢之後逃跑!

    沒有人!

    “走開!”裡見琥珀大怒,“首級是我的!”

    “放屁,空口白話搶別人人頭還有理了!”槐詩不管她的抗議,再次掄起斧子跳上去:“告訴你,這人頭我拿定了!”

    嘭!

    黑血爆發。

    纏繞在戚元周身的黑血驟然增長,無數眼瞳自其中生長而出,隨著鮮血的流轉而睜開合攏,漠然地凝視著他們。

    “看來,我還真的是被……小看了啊。”

    無首之頸的恐怖陰影再度升起,那一道泣血的脖頸驟然伸直了,自虛空中迸發出淒厲的鳴叫。

    尖銳的鳴叫聲幾乎撕碎了空氣,裹挾著一層層血色的漣漪,沖向了四面八方,所過之處,一切活物盡數衰敗。

    除了槐詩。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在飲下九鳳的黑血之後,戚元已經算不上一個人了,而是變成了九鳳的一部分。

    如今的地鐵路線之中,包括這裡在內,一共有十處祭壇,為九鳳的蛻變提供助力。而九鳳也憑藉著黑血,將自己的力量賜予這些虔誠的信徒,以保衛自己在蛻變時的脆弱階段。

    而戚元作為新晉受洗者,所領受的便是九鳳的九頭之外唯一無首,也是九鳳的'鬼車'這一稱號的由來。

    傳說之中它的鳴叫有攝取魂魄的力量,一切普通人在聽聞到這一聲鳴叫的瞬間,所有源質都會被抽取而出,成為九鳳的食糧。

    哪怕是昇華者也難以抵擋如此恐怖的衝擊和吸取。

    在血色的波紋籠罩之中,槐詩只覺得眼前陣陣昏黑,身上燃燒的源質之火竟然都被叫聲所攝取,被扯向了戚元所在的方向。

    戚元冷哼,伸手篡奪了這一份來自槐詩的力量,可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臉色就變成了青黑。

    來自死亡的心毒和劫灰之中所攜帶的海量絕望如火一樣焚燒著他的手掌,瞬間將他的一條手臂燒成了焦炭。

    槐詩看了只想笑。

    陰魂聖痕本來就是輔助型聖痕,只怕別人不敢要,從來沒有自己不敢給的時候。

    這時候把自己的源質吞下去,和直接服毒有什麼區別?

    哪怕九鳳能夠扛得住這種源自死亡的毒,可不代表你一個接了別人水管的水龍頭能夠亂來啊。

    可令戚元越發震驚的是,那種源質之火中裹挾的力量和屬性,赫然是黑血的天敵。

    太諷刺了,代表毀滅因素的牧場主麾下所擁有的力量是生命,可來討伐戚元的人卻代表著死亡。

    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他奮力揮手,依靠著海量的黑血強行將那一片火焰淹沒,焦黑的手掌重新生長而出,望向槐詩的眼神再無不屑,而是充滿了謹慎和殺意。

    但不等他行動,他背後就風聲呼嘯。

    薙刀劈斬而來!

    在裡見琥珀的手中,那一把從肋差和薙刀之間不斷變化的武器簡直殺傷力驚人,明顯看得出她在其中的造詣,不論是小太刀、打刀還是長度誇張的野太刀,亦或者變成雙手武器的薙刀,彼此之間切換的時候都圓融無暇,架勢圓滿,就連槐詩以自己死出來的兵擊技能去看都看不出什麼瑕疵。

    硬撼了剛剛那一聲鳴叫之後,她竟然好像沒有收到任何影響。

    早在血色波瀾卷來的瞬間,她腰間的御守護符上就亮起了一層光,五芒星自背後一閃而逝,將她籠罩在內。

    而凶狠的般若面竟然直接吞噬了尖嘯之中裹挾的源質衝擊。算上她手中的那一把詭異的武器,這已經有三件邊境遺物了!

    而她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和腳下每次奮力一踩都能夠在空中藉力的二段跳的皮靴也不是凡品。

    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有錢!

    得想辦法傍上這個富……不對!

    槐詩下意識地拍了一把自己的臉,都被柳東黎給帶壞了,老子現在家裡有一千多萬呢,傍什麼富婆啊,先把這個人頭搶了再說!

    不知道究竟是心有靈犀還是天底下骯髒的套路總歸都是一樣的,這兩個人雖然未曾謀面,但此刻配合起來竟然隱隱也有些章法。反正就是一個人正面去吸引火力,另一個人在背後找機會下毒手。

    大家輪流背刺,居然亂七八糟地佔據了上風。

    縱然有著九鳳所賜予的力量,可戚元那裡遇到過這種近身肉搏的神經病,而且一遭還是糟倆,簡直是雙倍的噁心。

    一時間竟然有些手忙腳亂。

    在狂怒地擊退了薙刀的劈斬之後,戚元背後的眼睛就看到燃燒的少年狂奔而來,手中的刀斧帶著雷光斬落。

    緊接著,沸騰的黑血之中,兩隻手臂驟然生出,竟然硬生生地將斬落的刀斧握住了。

    僵持在原地。

    而就在壓制之中,火焰中的陰魂嘴角緩緩勾起,隔著刀斧輕聲感慨:“我說阿元啊,雖然你生氣的樣子很狼狽,但你打架的樣子真得很像菜xu… …”

    轟!

    九鳳狂怒的尖嘯迸發。
mk2258 發表於 2019-5-5 06:57
第九十三章你確定?

    媽耶,嘲諷開大了。

    槐詩眼前不知道今天第幾次一黑,旋即感覺到腹部一陣冰冷,低頭看去的時候,看到一截貫入軀殼的堅硬節肢。

    此刻隨著血色的漣漪擴散,兩人同時被擊飛了開來。

    緊接著,他們就看到,戚元的雙手舉起,呼應著空中的黑血,猛然按落。緊接著,無數黑血匯聚成雲,自云中,無數血箭飆射而下。

    無差別地將方圓十米之內的一切籠罩在其中。

    哪怕是堅硬的柱石在血箭之前也被穿出一個一個的大洞,緊接著從大洞中就有各種各樣看上去不像是觀賞性植物的花花草草鑽出來,張牙舞爪。

    自半空中,槐詩無從借力……才怪,他伸手一指,一線繩索飛出,纏繞在身後的柱子上,猛然將他扯出了這一招Aoe的攻擊範圍。

    傻了吧?老子是蜘蛛俠!

    就在他幸災樂禍準備看裡見琥珀笑話的時候,只看到那個戰鬥JK怒喝了一聲,手腕上的佛珠驟然破碎了,緊接著,一塊一塊火紅的鎧甲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從頭到腳徹底覆蓋,轉眼間,身著大鎧,甚至還披著三扇紋的陣羽織。

    硬抗!

    幹,對面是個鋼鐵俠!

    槐詩這蜘蛛俠沒高興多久,就忽然變成了弟弟……這富婆怎麼這麼有錢的!

    他踉蹌落地,咬牙,將捅進腹部裡的那一截肢體猛然拔出來,可是卻不見上面有什麼血,只有一片漆黑的燃燒痕跡。

    很快,槐詩就發現自己腹部的傷口處在火焰的籠罩中緩緩合攏,雖然能夠感覺到陣陣劇痛,可是竟然不影響活動了。

    這感情好……

    趁著自己的負能量發動機還有油,槐詩深吸了一口氣,再度給刀斧附魔,衝入戰團之中。

    我還要靠著這孫子減刑呢,怎麼能讓別人把腦袋砍跑了!

    如今在裡見琥珀的手中,那一把邊境遺物已經再度變成長度接近兩米的野太刀,自嬌小的身軀中揮舞,看上去說不出的怪異,可太刀之上所繚繞的火焰卻是貨真價實的。

    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脫離了大部隊之後想要單獨來**oSS,如今留給她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她乾脆不顧源質的消耗同時支撐著幾件邊境遺物的運作,開始硬砍。

    而令人欣喜的是,隨著周圍傳來的轟鳴,其他的祭壇好像已經連續被攻破了,而傳輸給起戚元的力量也漸漸地不穩定了起來。

    在鏡像地投影中,九鳳的恐怖陰影越發的模糊,似是奮力掙扎。

    最後,猛然抬頭看向戚元的方向,九顆頭顱的鳥喙開闔,好像說了什麼,戚元愣住了,神情惶恐,可緊接著就變得慘白了起來。

    “為何要拋棄我,上主……”

    他慘叫著,伸手想要說什麼,可是在景象的另一頭,海量的黑血卻噴湧而出,彷彿最後的饋贈一樣將他淹沒。

    鏡界驟然破碎,九鳳的投影消失不見。

    可戚元卻發出了慘叫,迎接著最後黑血的沃灌,一個又一個的腦袋從脖頸之上擠出來,他身上帶來槐詩他們的壓力也在節節攀升,令人不可置信。

    同樣,他們也能夠感覺到,其餘地方所傳來的恐怖波動,這也讓人更加難以理解。

    九鳳……放棄了自己的力量?

    他甚至不惜聖痕破碎,竟然將自己所有的力量分賜給了信眾?

    “F@CK!”

    裡見琥珀頗為國際化的罵了一句髒話:“那邊的傢伙,別傻愣著了,趕快把這個傢伙解決掉!否則的話……”

    “啊!!!!!”

    宛如喪失至親那樣,戚元發出悲痛欲絕的慘叫,可他的身體卻在迅速地越發畸形。

    作為九鳳親自施洗的信徒,戚元在飲下黑血之後已經徹底地化為了九鳳的一部分,無條件遵從他的一切命令,幾乎像是傀儡。

    如今傀儡的線斷了,對他來說卻不是得到自由,卻彷彿失去了整個世界。

    那一雙雙血紅的眼眸裡滿是瘋狂,看向了槐詩他們。自然不需要裡見琥珀在說什麼,槐詩咬牙,嘶吼一聲,合身而上!

    還用得著說什麼?

    這又不是什麼魔法少女的世界,對面也不是什麼十四歲魔法少女。

    BoSS要變身了,還不趕快瘋狂輸出,等吊打麼?

    如今的戚元,已經變成了不折不扣地邊境異種,等他接受了九鳳最後的饋贈之後,儼然就是一隻小型的殘缺版九鳳了。

    到時候哪怕他沒有聖痕,實力大減,怎麼也能輕鬆料理他們兩個了。

    槐詩在前進,可里見琥珀卻後退了一步,高舉的野太刀垂落,邊境遺物之上驟然升騰起了熾熱的火光。

    神樂村正的銘文自其中浮現。

    緊接著,隨著少女的嘶吼,狂亂的源質波動自從誇張的刀鋒上匯聚為一束,隨著她的前突驟然迸發,貫向了層層舞動的黑血。

    ——新陰流奧傳·無二劍。

    勢如破竹。

    恐怖的暴風裹挾著火焰將戚元變形的肢體撕開了一個大洞,緊接著,槐詩的刀斧劈斬而下。縱然沒有什麼威風八面的招數名可以喊的出口,可他業已將上座部密宗的雙刀嫡傳徹底展開。

    隨著他近乎瘋狂的劈斬,暗雷如潮,呼嘯而至。

    槐詩只感覺自己的血液在飛速的燃燒,融入了那暴動的雷光之中,化作無數的毀滅和死亡,以冰霜和荒蕪的方式灑落。

    自近乎凝固的時光之中,陰魂嘶吼,瘋狂地揮灑著手中的鋼鐵和雷光。

    一層層膨脹的血肉被撕裂了,顯露出畸形的內臟和隱藏在其中的面孔,戚元尖叫,變形的手臂向著槐詩刺出,可緊接著便被佔成了粉碎。

    血色的漣漪擴散,可緊接著又被刀斧之上的雷光硬碰硬地劈碎。

    “習喜歡,是吧?”

    槐詩嘶吼:“吃我【宇宙原暗】!”

    刀與斧在空中交錯,最後自從他的膨脹的軀殼之上留下了十字型的深邃創口。

    緊接著,他棄刀棄斧,從懷中抽出自己最後一包劫灰和剩下的解脫者之塵,猛然塞進畸形的肺腑之中。

    最後,五指並起如刀。

    圈禁之手帶著燃燒的源質之火,刺入了他迅速合攏的創口中,奮力握緊。

    下一瞬間,狂怒原暗和烈光自從戚元的軀殼之中迸發而出,沒有聖痕陰魂調和平衡之後,屬於兩個極端的源質彼此碰撞,迸發出了最凶狠的爆炸和動盪,令戚元的身體瞬間膨脹。

    緊接著又在神樂村正的劈斬之下四分五裂。

    “——朔月迫斬!!!”

    自野太刀燃燒的刀刃上,驟然又一輪殘月的輝光升起,在月光的輝光映照之下,一切彷彿都停頓了一瞬。

    只有十六道縱橫交錯的火光自空中縱橫交錯,最後,又強行聚為一束,將戚元籠罩在內。

    嘶鳴聲響起。黑血如潮,從戚元殘缺的肢體噴湧而出,又在火焰和雷光之中迅速蒸髮乾結,變成了惡臭的灰塵。

    而那一具無首之頸的投影,轟然消散。

    隨著畸形肉體的爆裂和迅速腐爛,殘缺的戚元從其中落出。緊接著,裡見琥珀飛身而起,狂喜地將野太刀斬落!

    “首級——”

    她興奮地呼喊,“我拿下了!”

    “做你的美夢!”

    槐詩大吼,揮手,就在後面的柱子等待許久的悲傷之索猛然竄出,蛇一樣地纏在她的大鎧之上,將半空中的里見琥珀扯向了後方,緊接著,糾纏在她的四肢之上,猛然收緊,封鎖一切行動。

    而槐詩已經抬起了手中的斧頭,對準了戚元殘缺的面孔。

    冰冷的雷光照亮了那一張呆滯的眼瞳。

    “就像你那會兒說的一樣,戚元,我來送你了。”

    槐詩踩在他的身上,低頭凝視著他的臉:“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戚元呆呆地看著槐詩的臉,劇烈地嗆咳著,吐出了破碎的內臟,很快,便露出了嘲弄地笑容。

    “隨便你怎麼樣吧。”

    他閉上了眼睛,“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槐詩漠然地垂下眼眸。

    “——你的夢就不應該開始,和這個世界上很多個夢一樣。”

    斧刃斬落。

    緊接著,暗雷迸發,將一切吞沒。

    到最後,只剩下一地惡臭的灰燼。

    籠罩在槐詩身上的火焰驟然消散,疲憊和劇痛驟然襲來,槐詩踉蹌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狼狽地喘息。

    總算可以休息了。

    他該打的仗已經打完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能再去干涉的範疇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有點想念那一瓶原本塞在聖痕裡的快樂水,可惜已經被毀掉了,否則能爽快的來兩口就什麼都不差了。

    很快,他就听見不遠處氣急敗壞的咆哮聲。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混賬!觸手怪!鄉下佬!給我切腹吧!”裡見琥珀終於從地上爬起來,手裡提著野太刀,怒視著槐詩:“我要和你決鬥!”

    槐詩愕然地看著她,端詳著她腰間掛著的社保局徽記,不可置信:

    “你確定?”

    裡見琥珀傲然地抬著頭,“怎麼,不敢么?放心,我不會用聖痕的力量,我們只比……”

    她還沒說完,就看見槐詩從褲兜里掏出了自己天文會的胸卡,微笑著地別在了胸前。

    “裡見琥珀女士,作為社保局的救援部隊成員的你,要強迫我這位受害者、以及天文會新海部門的監察官副手兼機要秘書的文職成員來接受你的挑戰麼?”

    槐詩咧嘴,露出師從艾晴的標準天文會營業微笑:

    “你確定?”

    隔著面具,槐詩看不見裡見琥珀的表情,但很明顯,能聽得見咬牙的憤怒聲音。

    是的沒錯,權限狗就是這麼討厭!

    尤其是負責打小報告的那種,尤其討厭!

    自其他人的憤怒中,槐詩體會到了久違的快樂感。

    就在他準備在說點什麼給裡見琥珀添點火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一陣尖銳的破碎聲,就好像無數鏡子在瞬間被摔碎了一樣。

    阻攔在周圍的鏡界斷層驟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深淵之中升起的神聖光芒。

    “那是……什麼?”
mk2258 發表於 2019-5-27 19:10
第九十四章重新做鳥

    “那是……什麼?”

    槐詩愕然地低頭,凝視著那一片黑暗深淵。

    當最表層的鏡界偽裝破碎的瞬間,整個被異化的龐大地下世界終於顯露出了它的真容。

    就好像整個新海地鐵環線內部的泥土全都被挖空了一樣,自整個龐大的城市之下形成了一個難以言喻凹陷和縫隙。

    整個地鐵環線就是它的邊緣,向內俯瞰的話,只能夠得到一片虛無的黑暗。

    而就在地鐵環線之上,原本的十個地鐵站點彷彿懸崖一樣延伸而出,承載著十個至關重要的祭壇,半懸在整個深淵之上。

    當鏡界斷層消散的瞬間,站台上的人們毋庸置疑地觀測到了彼此。

    十處不同的戰場。

    包括槐詩所在的這里之外,還有六處祭壇的戰鬥早已經結束,遍地殘骸和鮮血,主持祭祀的歸淨之民身首分離,甚至屍骨無存,就連祭壇都已經被搗毀。

    而還有三處的戰鬥依舊在繼續著,廝殺未曾結束,但幾乎是一邊倒的狀況。東夏的昇華者們在大殺特殺,摧枯拉朽地將一切反抗盡數摧毀。

    充滿效率的屠戮中,領隊的中年人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裡見琥珀的踪跡便愣了一下,旋即指了指她,神情嚴肅又凶悍——犯了'擅自離隊行動'這種錯誤,回去你自己寫報告吧!

    不過很快,所有人便被深淵之下的東西所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具屍體。

    一具腐爛的屍體。

    哪怕是瞎子站在這裡也能夠聞到那種刺鼻又尖銳的腐爛味道,令人作嘔的氣息從深淵之下緩緩升起。

    可正是如此,才令人越發地不可置信。

    此時此刻,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在那深淵之中,九鳳那一具龐大到宛如樓宇的恐怖真身,此刻已經徹底腐爛。

    死了。

    徹底的死了。

    不論是什麼東西,被四分五裂之後爛到這種程度都不會有人相信它還活著了吧?

    可這究竟是什麼鬼?

    大家一路披荊斬棘地打到BoSS房外面,發現BoSS竟然上吊了,別說裝備,連經驗都沒得拿……這他媽還打屁啊?

    是個人都知道不對的好吧?

    如今那些失去了生命的黑血正一點一點地從它的殘骸中滲透而出,積蓄成惡臭的湖泊,蓄養著大量惡臭的蛆蟲,不斷地有蚊蠅起降如雲。

    令人作嘔。

    可就在這一片陰森猙獰的環境之中,黑血的湖泊之中卻有一道光芒亮起。

    如此純淨,如此的輝煌。

    那是璀璨的金色。

    隨著天地的震動,無數鏡界碎片動盪,在那一片黑暗中,光芒爆裂,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眸。

    莫名地,所有人竟然都感覺到心頭一片平靜祥和,竟然在那光芒之前想要俯首跪拜,覲見奇蹟。

    而就在光芒裡,一雙宛如黃金鑄就的精緻眼瞳緩緩睜開,自沸騰的黑血湖泊中,有威嚴的影子緩緩升起。

    就好像自胎殼中掙脫,望向這個世界一樣。

    在這一雙眼眸之前,萬物如同塵埃。

    “什麼鬼?!”

    槐詩的第一反應竟然感覺到一陣惡寒,下意識地想要後退,然後感覺到自己的皮膚上出現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灼痕。

    就好像被那一道視線燒傷了一樣。

    毋庸置疑,那光芒絕對是陰魂的剋星,不,應該說天敵才對……這種東西恐怕只要稍微揮灑一點,他就會在那一片光芒裡焚燒而死吧?

    感覺到了莫名地危機感,槐詩下意識躲在了裡見琥珀的身後,隔著那一層火紅的大鎧總算感覺好受了一些,趕忙把手套和口罩都戴上,哪怕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心裡也彷彿能夠得到安慰了一樣。

    他蹲在地上,藏在裡見琥珀的後面,雖然不想承認自己這一副不像話的樣子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但簡直是在瑟瑟發抖!

    “大鵬金翅明王……”

    裡見琥珀呆滯地凝視著那一片光,自己臉上的般若面竟然也崩裂出一道縫隙,聲音變得沙啞又震驚:“不對,在東夏的話,應該被稱為……五階聖痕·大鵬金翅鳥!”

    “搞什麼鬼?”槐詩愕然:“是友軍?”

    “最好是這樣的……”

    裡見琥珀也小心翼翼地後退,兩個人幾乎趴在台階下面,小心翼翼地冒頭去看。縱然如此神聖威嚴的光芒降臨,可他們兩個心中卻依舊沉甸甸的,難以直視那個可怕的猜想。

    倘若不是友軍的話,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是九鳳……

    或者說,那曾經是九鳳。

    再聯想到自己所見的繁複儀式和根本不會在五階進階中出現的種種異常,裡見琥珀心中終於有了定論。

    因此,也更加的不可置信。

    “它轉換了自己的昇華之路?”

    稍微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九鳳的上級聖痕根本就不可能是大鵬金翅鳥,哪怕同樣都是東夏譜系中殘缺的進階,但兩邊完全就是南轅北轍。

    甚至比東夏的鳳凰和羅馬的不死鳥相差還要大。

    想到了這裡,她猛然抬起頭又向著深淵望了一眼,然後又迅速地收回了頭來,無比慶幸地拍著胸脯喘氣:

    “不對不對,這不是東夏譜系的金眼妙翅鳥王,是天竺譜系中維持分支的五階聖痕——迦樓羅才對!”

    “兩個究竟有什麼區別啊?”

    槐詩一頭霧水:“不是同一個嗎?”

    “完全不一樣好麼!哪怕是同一種奇蹟,也會留下不同的殘痕,而根據地域的不同和所融合的源典不同,哪怕是同一種奇蹟也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面目……差別就好像《葉限》和《灰姑娘》那麼大!”

    “請用我聽得懂的話來解釋好麼?”

    “……”

    裡見琥珀用看傻子的眼神瞪了他半天,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簡單來說,東夏的金眼妙翅鳥王天然有著軍爭和護持的神通,曾經被作為護國神而祭祀,必須奉持正道,否則斷然不可能成就。

    而迦樓羅則更純粹是作為神靈的從屬而存在 雖然有所局限,但其獸性的一面所佔據的部分則更多一些,限制也沒有那麼多……”

    槐詩秒懂:“也就是說,想要做大鵬金翅鳥,必須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想要做迦樓羅只要有門路份子夠就行了,對吧?”

    “差不多吧。”

    裡見琥珀只覺得心累,自己說了那麼多這貨究竟是怎麼理解的啊!

    但現在問題簡直大了。

    她總算明白為什麼歸淨之民會大費周章地準備這麼麻煩的進階儀式了,因為這個儀式不僅僅是為了讓九鳳進階,而且還要讓他能夠強行從東夏譜系跳轉到天竺譜系中去,保證他能夠從九鳳轉化為迦樓羅。

    具體的過程簡直不需要猜了。

    有牧場主的神力護持自己的生命,只要粗暴地將自己本身的陰屬性強行抹除,然後將九鳳的聖痕強行修正和改造,砍掉一切不必要的東西之後,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白板,再憑藉著這些年積蓄的海量源質強行向著另一個極點進階就完事兒了。

    這樣也可以理解他為何會那麼乾脆地將自己的力量分賜給信徒,反正已經不要了,倒不如廢物利用一下。

    可這已經不是洗點重練了。

    就好像強行把一隻狗改成獅子一樣,不是整整容就可以搞定的範圍。

    簡直是投胎之後重新做鳥。

    哪怕是仗著有牧場主撐腰死不了,也不能這麼隨便搞吧?

    況且,圖什麼?就算能夠成功,這樣做的話也會導致迦樓羅先天不足,空有五階的位階,卻連一個四階巔峰都比不上,完全得不償失。

    但這麼一來的話……

    “魔都通道!”

    裡見琥珀恍然大悟:“確實,倘若是憑藉這樣的傳奇,不但能夠輕鬆順水推舟地獲得大量偏差度,還能夠一舉補足虧空……”

    “怎麼回事兒,詳細講講?”

    她旁邊忽然探出一個灰頭土臉的腦袋,眨巴著好奇小眼睛:“反正距離那東西爬出來還有一會兒,不如嘮兩塊錢的唄。”

    “這種事情都不懂,你們天文會究竟是怎麼培訓的?”

    裡見琥珀面具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忍著把這個傢伙砍死在這裡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下來。

    “我這不是剛入職不到半個月麼?”槐詩聳肩,指了指兩人背後那一堆灰,“講講嘛老鐵,人頭分你一隻耳朵好不好?”

    都變成灰了還分個屁啊!

    裡見琥珀的牙齒咬得咔咔響,狠瞪了這王八蛋半天之後,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算了,算我倒霉……就當給萌新科普好了。”

    “好嘞好嘞,您講。”

    槐詩從懷裡掏出小本本記筆記,至於不遠處的迦樓羅,已經被他們拋到腦後了。

    反正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是他們能阻止的了,甚至要出事兒他們跑都跑不了,還不如藏起來看看事情怎麼發展呢。

    神仙打架,多精彩啊!

    就好像瀛洲人喜歡從東京電視台找安全感一樣,對於槐詩來說,只要烏鴉不出來說完犢子了我們快跑,那都不算事兒。

    還不如仔細聽一下老司機科普呢。

    “簡單來說……在五階聖痕中,其他湊數的或者白板姑且不論,最頂尖的那一批,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部分神明特質。”

    裡見琥珀拍了拍短裙上的灰塵,正坐嚴肅地說道:

    “這就注定他們必須去追求'現境修正值'的變化。”
mk2258 發表於 2019-6-12 18:52
第九十五章修正值

    現境修正值,或者可以稱之為偏差度。

    簡單來說,就好像是傳誦度一樣的東西,但兩者又截然不同。

    誠然,神明必然會得到人類的奉迎和祭祀,因此廣為傳頌和恐懼,但這並不意味他們會去追求人們的傳誦和恐懼而去做什麼事情。

    相反,他們是因為做了什麼事情,才受到凡人的崇拜和恐懼的。

    若是烏鴉在這裡,可能會更加干脆直白地告訴槐詩:所謂的神靈,也不過是這個世界維持完整所必要的一環,自有其責——或是行雲布雨,或是灑下災厄——這都不過是工作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除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之外或者是因為另有圖謀,很少會有這樣的存在會在乎凡人對自己的評論。

    因為對於他們而言,只不過是在履行世界軸心所交付給自己的使命而已,說是本性也好,說是天命也好,反正就那麼一回事兒。

    就好像是人生來會需要吃飯喝水一樣。

    而作為擁有部分神靈特質的五階昇華者,為了令自己所擁有的這一份奇蹟得到成長,必然就需要順應其本質,令世界作出改變。

    譬如麒麟,其本質便決定了,符殘光必須順應麒麟的天命,去調伏萬獸,維護現境的平靜——不,應該說,倘若符殘光不具備這一份決心的話,就絕對無法成為麒麟。

    譬如東夏譜系中的大鵬金翅鳥,它甚至是無法以正常方式去進階的。

    蓋因這一份奇蹟必然是隨著邦國動搖、社稷傾覆時無數的哀鳴和祈禱而降臨的,其昇華者必然要領受重整河山的天命,護持正統,以暴戾的軍爭將一切撥亂反正,收拾舊山河。

    正因為如此,它才不存在於東夏譜系的十四條昇華之路中,甚至隨著如今現境的越發穩定,它的奇蹟已經深深地沉入了白銀之海的最深處,無從尋覓。

    可以說除了外形和傳說相似之外,它已經與迦樓羅有了本質上的不同。

    每一位身負五階聖痕的昇華者,都必然有其天命所在,也必然會為其奔走,不論是為了擁有更強的力量還是實現自身與天命如出一轍的抱負,都必定會如此。

    不論這一份奇蹟所攜帶的天命是正是邪,是龐大還是渺小,每一個五階昇華者都會令現境產生一定的改變。

    令萬物與原本注定的軌跡產生一定的偏差。

    而這,就是現境修正值所代表的意義。

    它將對昇華者所創造的奇蹟進行評定。

    倘若撥亂反正是代表修正的話,那麼破壞和摧毀就會產生偏差——這兩個名字歸根結底都是一個意思,世界被改變了。

    整個世界就像是數字一樣,隨著昇華者們的心意而加減,時而向上,時而向下……倘若不予以抑制的話,現境恐怕早就亂成一鍋粥了吧?

    這也是監察官這個職務的意義所在——勿使萬像在這動盪中化為灰燼。

    說到這裡,裡見琥珀嘆息道:“而迦樓羅作為神明的從屬和坐騎,其天命是什麼,自然不用多說了吧?”

    槐詩恍然:“當狗腿子和……開路?”

    裡見琥珀頷首。

    這就是原本是九鳳的那個傢伙打的小算盤。

    簡直是一舉三得。

    通過昇華之路的跳轉進行洗點,改頭換面,不僅擺脫了九鳳這一條昇華之路的極限,成功進階為迦樓羅,而且還能憑藉著迦樓羅本身的特質,輕易地打通地獄魔都的通路,完成計劃的同時,還通過自身所創造出的這一份傳奇偉業獲得大量的現境偏差度,擺脫先天不足的缺陷,成為五階之中的佼佼者。

    簡直是魚躍龍門一樣。

    打開魔都通路——對於原本的九鳳而言,可以說完全不現實。畢竟,讓一隻吞食魂魄的兇鳥去做開路這種事情實在太強鳥所難了一點。

    可對於迦樓羅而言,這簡直就是本職工作。

    否則當了毘濕奴那麼多年坐騎,哪天大神說走我們去哪兒,難道你還能說對不起大神這路我找不到你拿個gPS來麼?

    如今有了鏡界的三重映照,打破現境的封鎖,深入魔都簡直是水到渠成,雖然說不上輕而易舉,可世上哪裡有不費功夫的事情?

    “倘若真能夠打通魔都通路的話,起碼能夠得到0.09%以上的偏差度吧?”裡見琥珀咂舌:“足夠他一躍而至五階昇華者的上層了。”

    “才這麼點?”槐詩愕然,然後被瘋狂白眼。

    “這已經不少了,偏差度一次性達到百分之三,就足夠毀滅一個中小型國家,達到百分之二十,整個現境都有危險。

    你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偏差值抵達了多少麼?才百分之四十四!最危險的時候,天文會甚至把末日鐘都撥快了五分鐘。”

    說到這裡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快要縮到台階下面去了。

    上面的光太烈了。

    對他們這種同樣屬於負面屬性的聖痕簡直是先天性的壓制,搞不好就要人間蒸發。

    而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颶風所掀起的呼嘯,在迦樓羅憤怒的嘶鳴中,光芒熾盛,如海洋一般爆發而出。

    它終於從蛻變的深淵之中爬出,緩緩地展開了千瘡百孔的雙翼,一點一點掙脫現境的束縛。

    自它的面前,一道漆黑的裂隙緩緩打開,隱約可以窺見其中流光和虹色,以及無數如泡影一般的景象。

    可令槐詩驚愕的是……

    “它的翅膀是怎麼回事兒?”

    那個一雙千瘡百孔的羽翼,簡直可以稱得上慘烈,難以想像有什麼東西能夠靠著這玩意兒飛的起來。

    拜其所賜,它甚至不能完全爬出自己蛻變的深淵。

    “大概是進階不完全吧?”

    在槐詩身後,有人說,“應該說先天不足才對。因為儀式出現了問題,他沒有將自己的陰屬性全部洗去,還有一部分殘留,導致了和迦樓羅的衝突。”

    那一瞬間,槐詩和里見琥珀悚然而靜,猛然轉身,手中的刀斧指向了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裡的來者,然後愣在原地。

    “老柳?”

    槐詩愕然:“你怎麼來了?”

    “開玩笑,我一個天文會的記錄官憑什麼不能來啊,反到是應該我問你才對。”柳東黎淡定地抽著煙:“想作死也不能這樣吧?”

    “機緣巧合,機緣巧合。”

    槐詩乾笑了一聲:“我這不是想要早日立功,早日減刑嘛……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們說偏差度的時候我就到了,看你們說的認真,也沒打擾你們。對了,下面那個重傷員我已經送走了,你們不用擔心。”

    柳東黎也趴在台階上,拿著一個望遠鏡窺探著迦樓羅的動向,嘖嘖感嘆:“哎呀,真慘啊,怎麼變成這樣了?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槐詩一愣,旋即眼神變得狐疑起來。

    “他那翅膀……是你搞的鬼?”

    “這個說來慚愧。”柳東黎美滋滋地抽著煙:“前些日子雖然調查到全雀宴的館子是歸淨之民開的,而且暗地裡還在收集鳥的眼睛,但我完全就不知道他們要幹啥。”

    “所以?”

    “所以我就想,甭管他們要幹啥,先搞點事兒再說。”

    柳東黎說起這些事情來簡直眉飛色舞:“然後就索性趁著和你吃飯的時候,悄悄去後廚給他們塞了一堆蝙蝠和鴨子眼。後來又悄悄地給他們買來的毒蛇裡塞了幾條黃鱔鰻魚進去……沒想到這都能中哇。”

    “你個王八蛋,請我吃飯都還帶做間諜的,你還有沒有良心!”

    “你吃得不也很開心麼!況且我也是花了錢的啊,那天光你一個人就吃了八百多!”柳東黎說到這裡的時候一臉憤慨:“哪裡有請客吃飯的時候不告訴別人自己在發育期的啊!”

    嘴裡埋怨著槐詩,他半跪在台階上,從背後摘下了一支形似狙擊槍的玩意兒,嫻熟地撐開架子,將槍身架起,然後緊貼著瞄準鏡,頂著足以將人面孔龜裂的萬丈光芒,瞄準了重生的迦樓羅。

    “你在幹什麼?”槐詩茫然地看著那一具不像是什麼詭異邊境遺物的槍械,感覺柳東黎肯定是瘋了,“難道你要靠著這玩意兒把它打死?”

    “打死不一定。”

    柳東黎的眼珠冒氣了焦熱的煙,重瞳顫動,自熾熱的灼痛中,他咧開嘴,輕聲呢喃:“希望能打殘吧。”

    那一瞬間,他扣動了扳機。

    槍身劇震。

    隨著底火的激發,一顆子彈自槍膛之中飛出,將淒嘯聲摔在身後,轉瞬間飛入了深淵,穿透了層層如同實質的光芒。

    成功地擊中了迦樓羅的胸膛。

    然後就沒了。

    毛都沒掉一根,迦樓羅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有人在打自己。

    自始至終,裡見琥珀見證了這一場宛如唐吉坷德挑戰風車的壯舉,然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根本沒用啊大哥。”

    槐詩搖頭嘆息,從口袋裡掏出傷藥,不知道這玩意兒對眼睛的燙傷有沒有效果。

    只有柳東黎無視右眼流下的血,一臉輕鬆地吐出了肺腑中的煙霧,將煙頭掐滅在了地上,最後,瞥了一眼這兩個鄉下佬:

    “你們聽說過激光制導麼? ”

    話音未落,天穹劇震。

    自迦樓羅的頭頂,虛空中驟然裂開了一個大洞,就好像一堵牆驟然被砸開了一道縫隙一樣,顯露出了牆壁之後的風景。

    風聲湧動,呼嘯迸發。

    自那一條漆黑的隧道中,驟然亮起了兩個刺眼的大燈,隨著鐵軌被蹂躪的轟鳴,迸發出高亢而尖銳的鳴叫。

    震耳欲聾。

    ——地鐵要入站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6 15:05
第九十六章他要叫人了!

    裂縫開啟的那一剎那,迦樓羅困惑地抬起頭,然後被彷彿來自地獄的大燈照亮了眼瞳。

    轟鳴呼嘯。

    就好像經過漫長的醞釀之後,子彈終於從槍膛之中飛出。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輛列車自敞開的縫隙中疾馳而來,就好像飛躍深淵那樣的,從天而降!

    帶著七節車廂和疾馳數十公里所帶來的龐大慣性以及重達三百一十五頓的恐怖質量,致命的'子彈'正面命中了憤怒的巨鳥,轟鳴聲爆發。

    寶珠破碎。

    就好像被鐵鎚正面砸中,就在迦樓羅的頭頂,那一顆莊嚴神聖的龐大寶珠驟然裂開淒厲的縫隙。

    那一瞬間,巨鳥下意識地偏了一下頭,旋即,修長的脖頸、龐大的軀殼和千瘡百孔的翅膀便崩裂出琉璃色的血漿。

    鐵車如犁一般,在剛剛出生的聖獸軀殼上扯開了一道龐大的創口,在這純粹的質量碰撞中將重量、慣性乃至野蠻的物理學暴虐地施加在了它的身上。

    隨著尾部懸掛的數節車廂在劇烈的震盪中飛出,而最前方的車頭,已經宛如鐵柱一般地貫入了迦樓羅的胸膛之中。

    血如瀑布,噴湧而出。自空中自行燃起,就好像一道灼熱的熔岩洪流那樣,向著四周潑灑。

    迦樓羅震怒嘶吼,向著面前驟然張開的虛空裂縫抬起怨毒的眼眸,卻看到軌道盡頭的黑暗中佇立的少女。

    它看著艾晴。

    艾晴也看著他。

    縱然被那視線中所裹挾的高溫所折磨,神情依舊冷漠,只是緩緩地抬起了手中的握柄,拇指利落地撬開了蓋子,然後向著那個紅色的按鈕按落。

    “再見。”

    艾晴漠然地抬起手指,向著迦樓羅揮手道別。

    那一瞬間,隧道彷彿被在驟然扭曲的空間被拉長了數十倍,無數流光變化,虛空中展開的裂隙驟然合攏。

    少女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迦樓羅胸前所亮起的光芒。

    自那一節貫入他胸前的殘缺車廂之中,上百公斤的煉金炸藥驟然亮起了來自地獄的死亡毒火。

    那些由學者的配方所鑄就,以以各種金屬所配製而成的炸藥原本就是針對邊境開拓和地獄探索所打造出的殺戮武器。

    此刻,自迦樓羅的肺腑之中驟然爆發。

    無窮盡的火光和高熱自其中擴散,掀起了千百倍的氣浪和余波。

    轉瞬間,原本莊嚴肅穆的巨鳥迅速地膨脹起來,被肺腑中所迸發的恐怖力量所撕裂,瞪大的眼瞳和口鼻之中噴出了熾熱的火焰,將整個頭頂的天花板都燒成了赤紅。

    可怕的餘波向著四周席捲,不知道有多少祭壇在動蕩之中落入了深淵,砸在九鳳未曾冷去的屍骸上。

    來著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的壓制此刻憑藉著純粹的物理公式傳達到了迦樓羅的身上,足以將整個體育場都送上天的恐怖力量自內而外的爆發,幾乎將它炸成了粉碎。

    當火光消散的時候,迦樓羅的殘軀顯露在眾人的眼前,幾乎可以說慘不忍睹。

    一隻羽翼已經徹底蒸發在了火焰之中,另一隻也被焚燒成了殘缺的焦炭,下半身徹底消失不見,隨著黑血之湖一同被焚盡了。

    而胸前的慘烈大洞中完全看不到任何內臟,只能夠分辨出那一截一截宛如參天巨木的漆黑骨架……

    琉璃色的血液如暴雨一般從天而降,所過之處,一切都燃起了光明淨焰。

    “效果如何?”

    耳機之中響起艾晴的聲音。

    柳東黎愉快地吹了一聲口哨,放下了槍上的瞄準鏡,“重創!”

    “很好。”艾晴的聲音平靜,“如此還以顏色的話,不論是誰都不能說新海的天文會分部毫無作為了吧?”

    “不過……”柳東黎小心翼翼地露出頭,瞭望著深淵中慘叫的迦樓羅:“它好像要跑了啊。”

    “那就讓它跑啊。 ”艾晴嗤笑,“如果它能跑得掉的話。”

    通訊掛斷了。

    就在那一瞬間,在這一處殘缺的鏡界中,被燒成赤紅的頂穹上,驟然被黑暗覆蓋了——說是黑暗應該不恰當,準確的說,彷彿那是彷彿宇宙一般的穹光。

    宛如夜幕如畫卷一般驟然自空中展開,然後在宇宙永恆的原暗中顯露出了一點點星辰的光芒。

    首先是金木水火土,五星具備,緊接著一道天河橫跨,南斗北斗浮現,星野輪轉,自東南西北的分野之中,青龍朱雀白虎玄武二十八宿亮起了輝煌而冷厲的光。

    就在星辰映照之下,一點熾熱的星輝自夜幕的正中亮起。

    迅速地放大。

    恰如宛如星辰墜落那樣。

    烈光從虛無的星圖之中降臨,恰如燃燒的隕石砸在半空中無形的大地之上,於是迸發轟鳴,慘白的氣浪翻捲。

    自星焰的拱衛之下,身披黑色的鶴氅的威嚴老者出現在虛空之中。

    斑駁的長發在腦後挽成了道簪,雙目修長,一雙細眼彷彿帶著天生的霸氣和陰戾,眼神睥睨萬物。


    只要他手裡別端著那一桶泡麵。

    然後再把腳下蹬著的那一雙人字拖給換了……

    而且那一對拖鞋還明顯不是一套,左邊的黃色拖鞋上是個海綿寶寶,右邊粉紅色拖鞋上卻印著一個白色的HELLOKITTY… …

    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不論是柳東黎還是裡見琥珀亦或是其他的昇華者,都齊刷刷地鬆了一口氣。

    “這把穩了。”

    柳東黎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

    東夏社會保障局局長、內閣文淵大臣、東夏譜系中真正手握大權的主事者。

    ——天命玄鳥!

    “小的們辛苦了,早點幹完活兒回家吃飯吧。”

    老者回頭瞥了一眼下屬們,又看了一眼手裡的泡麵,忍不住嘆息:“老加班吃泡麵,胃遭不住哇。”

    說著,低頭把碗裡最後的麵條吸溜到了嘴裡,然後有意猶未盡地端起碗把湯喝完了之後,才擦了擦嘴,看向了腳下驚恐深淵中的迦樓羅。

    “想法不錯,是個可堪造就的。”

    玄鳥淡淡地點評道,“可惜了。”

    說著,他抬起了手中的塑料叉子,遙遙向著迦樓羅戳來。

    明明都是五階,可迦樓羅的神情卻好像見了鬼一樣,驚恐地尖叫嘶吼了起來,殘缺的左翼奮力的撲打了起來。

    一瞬間,無數地殘影自他所在的地方升起,飛向四面八方,轉瞬間就將小小的新海市拋在了身後,一躍千萬里。

    開闊天空!

    迦樓羅如果想跑的話,就沒有人能攔得住!

    反正神話源典裡是這麼說的,可惜……當初寫設定的那幫孫子,現在吃書了!

    縱然分身萬千,可在老者漠然地俯視之下,無數的分身卻好像是泡影一般飛速地消散著。

    縱然逃出千萬里,可在那一把漸漸逼近的塑料叉子下,不論它如何奮力扇動翅膀都無法拉長一寸的距離。

    到最後,它淒厲尖嘯,自大海之上猛然嘶鳴,撞碎了一片空間,試圖逃出現境。

    可當它自空間亂流的蹂躪中慘烈逃出的時候,卻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原地,一動不動。

    只有那一把塑料叉子輕鬆平常地向著它的眼珠子插過來。

    最後的那一瞬間,迦樓羅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光明淨火自軀殼之中升起,轉瞬間將他吞沒。

    殘破的鏡界陡然一震,將它吞沒了。

    鏡界遷越!

    這就是至福樂土和鏡界的契約。

    九十一年前,諸界浩劫之中,牧場主迎娶鏡界的主宰'腐夢女王',兩位非人的存在雙方在迷離境交合十六年誕下了一名存世餘孽之後,締結下永世契約。

    自此之後,所有的歸淨之民都被牧場主賜予了鏡界的力量。

    此刻的迦樓羅已經深入了鏡界迷宮的最深層,將自己藏在無數斷層的最深處。

    虛實轉換。

    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個倒影。

    下一瞬,幻影破碎。

    鏡界深處的迦樓羅也被隨之彈出,頭顱上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儼然命不久矣。可這短暫的空隙,已經為他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那一刻,它抬起頭,縱聲嘶鳴。

    召喚牧場主的力量降臨!

    ——他要叫人了!

    於是,彈指間,自他身後,至福樂土的大門轟然洞開,威嚴的氣息將整個地下凝固,無數獵食天使飛撲而出,宛如洪流那樣。

    血色如虹。

    自那群殘缺的獵食天使身上迸射而出,甚至沒有等到玄鳥動手,它們在從門中噴出之前,就已經被斬成了碎塊。

    就在那一陣腥風血雨之中,門後的動盪世界裡驟然傳來一聲轟鳴,緊接著一個纖細的影子狼狽地掙扎著,尖叫著倒飛了出來。

    “救命啊……”

    那個纖細的身影在空中手忙腳亂地翻滾著,“快讓開快讓開!”

    那個影子在迦樓羅呆滯的眼瞳之中迅速放大,到最後,砸在了它殘缺的面孔之上。自混亂中,那個人下意識地伸手胡亂一劃,迦樓羅的腦袋就從脖子上掉了下來。

    自瞬間閃現的猙獰寒光中粉身碎骨。

    當場斃命。

    直到臨死之前都想不明白,自己呼叫來的為什麼不是聖神的救援,反而是一個催命的煞星。

    就在混亂的碰撞中,那個從天而降的人影轟然砸在了祭壇上,掀起了一片塵埃,劇烈地嗆咳。

    一片狼藉裡,少女狼狽地爬起來,看著四周,神情茫然。

    “這是哪兒?”

    她愕然地環顧著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孔:

    “我在哪裡?我又跑到哪兒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7-20 11:01
天啟預報 第九十七章 愿望

“這是哪兒?”

她愕然地環顧著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孔“我在哪兒?我又跑到哪兒去了?”

看著那一張滿是迷惑的面孔,上至玄鳥,下至社保局的升華者們,都忍不住捂住了尷尬的臉,腦殼疼。

那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白鴿落在她肩頭,咕咕兩聲了之后,她才松了口氣“現境?還好還好。”

“我就說這么越走覺得越不對,都找不到人了。”說著,她得意地挺起胸,“誰說我迷路了,這不也沒有跑太遠嘛!”

恩,今天的少女白帝子也依舊在絕贊迷路中。

“啊!!!!”

就在尷尬的死寂之中,忽然有震驚地呼喊聲響起。

少女茫然回頭,然后看到被自己砸爛的祭壇,還有被從天而降的東西嚇得坐在地上的槐詩。

他呆滯地看著面前的白帝子,對照著手機上顯示的立繪,不可置信“你、你、你、你……”

“誒?”

白帝子一臉茫然,“我怎么了?”

話音未落,就感覺到那個人沖上前來,握緊了自己的手,面色漲紅,眼睛里好像亮著光一樣,“——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

“誒?”

諸清羽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有溫度?竟然是真的?我的天!”

槐詩握著她的手,幾乎感動到熱淚盈眶,誰說紙片人沒有厚度的?

“小姐姐你是從二次元來特地見我的嗎?”槐詩興奮地問,“晚上有空嗎?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我,那個……不是……我那么受歡迎的嗎……”

諸清羽愕然地看著他,懷疑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可看著那一雙滿是熱誠和期待的眼睛,狂熱又欣喜地神情,還有那一雙握著自己手指的手掌。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忽然串臺了。就好像一片混亂地思緒中,有一個芒果的抽象圖標緩緩升起,帶來了令人震驚的猜想。

她愕然地張大了嘴。

——前略,遠在地獄的爸爸……我好像被表白了。

十五年來第一次。

感受到如此可怕的沖擊!

她忽然有些頭暈,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少年,手足無措。

“那個,不、不好意思,我……那個……我才十五歲……我還小……”

她的舌頭忽然打架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況且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就……這種事情……應該先互相增進了解才對吧?

我、我……我的意思不是……”

眼看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她到最后,幾乎自暴自棄了,閉上眼睛大喊“反正,那種事情要十八歲之后再說的!”

“……啊?”

槐詩愕然,不知道她說什么。

很快,他察覺到遠處升華者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愕然、震驚、陰沉和冰冷……簡直如芒在背的殺意。

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頓時汗流浹背,目瞪口呆,笑容漸漸消失,感覺自己在死亡的邊緣做了一整套廣播體操。

不要慌,槐詩,不要慌!

冷靜!

開動腦筋!

好好想一想讓自己絕處逢生的辦法!

那一瞬間,槐詩心思電轉,終于自無數通往火葬場的分支中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咳咳,其實……我是您的粉絲。”

他擠出笑容,努力端出和藹可親大哥哥的樣子“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啊?哦哦,好的!”

諸清羽也反應了過來,紅著臉低下頭,等了半天之后,低聲問“您能稍微松一下手么?”

“啊啊,好的!”

槐詩尷尬地松開手,向著其他前來救援的大哥哥大姐姐們露出一個憨厚地笑容,可是剛剛抓著白帝子的手指卻忍不住在背后搓了一下,又搓了一下。

手感好好啊。

他心中流淚。

接過了槐詩遞過來的簽名筆之后,白帝子摸索著口袋,卻找不到什么紙,槐詩提議“要不簽我衣服上吧?”

“不,不用,稍等……”

不知道聯想到了什么奇怪場景,少女的臉越發地紅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拒絕,看著四周,很快便跳下了深淵,然后又迅速地回來,手里抓著一塊巴掌那么大的透明晶石,在上面胡亂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低著頭塞過來。

“給你。”

“謝謝。”

槐詩趕忙伸手,在接過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她觸電一樣地縮回去,然后轉身說“不、不客氣……我、我該走了。”

剛邁了一步,就腳軟了一下,一個踉蹌,很快她就低著頭,躲閃著其他人的視線,趁著那一扇通向至福樂土的大門還沒關閉,好像逃跑一樣地跑了進去。

寂靜里,只剩下槐詩一個人站在月臺的邊緣,愕然地看著那一片隨著鏡界破碎而迅速消失地深淵,最后,又低頭看著自己手中那一塊簽了名的晶石。

“可惜了。”

他輕聲呢喃“應該要個啪!

一只蒼老的手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令他渾身一哆嗦,僵硬地回頭時,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神情陰沉的玄鳥。

“喂,小子。”

老人瞇起眼睛審視著這個膽大包天的王八蛋,“你知道騷擾未成年人是什么后果嗎?”

殺機昂然。

槐詩腿軟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求饒,可旋即反應過來,“等等,我也未成年人啊!”

“嗯?”

玄鳥一愣,竟然無言以對。

這時候,旁邊被自己小老弟這一連串操作閃瞎眼的牛郎終于反應過來,趕忙湊過來,擠出笑容說好話“他今年十七,您大人有大量……”

“十七歲?”

玄鳥大怒,“這么年輕就輟學做社會盲流了么?!不學好學別人談戀愛!”

神他媽輟學!

你怎么跟傅處長一樣的!

“兼職,這都是兼職,養家糊口……”槐詩鼓起勇氣舉手,“況且,我大提琴拉的賊溜,高考加好多分呢!”

玄鳥似是不信,一把將他拽了過來,死死地盯著他,一只眼睛赫然變作了純黑,仿佛洞徹命運那樣地凝視著槐詩。

天命玄鳥的觀命之眼!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神情微微變化。

“槐廣的曾孫么?真稀罕啊……”

他似是愕然,在沉吟了片刻,神情忽然變得慈祥起來“在天文會上班沒前途啊,小朋友,要不要來社保局工作?

我把你調到和小白一組怎么樣?你們天天能見面!

等你高考完,也不用管什么大學了,我給你寫推薦信,你直接去稷下深造,四年之后出來就是公務員編制,鐵飯碗,工資不少事兒還不多,怎么樣?”

一瞬間,槐詩幾乎被鐵飯碗這三個字遮住了自己的雙眼。

旱澇保收、人生圓滿和事業平穩……

想到自己那一屁股見不得光的事情,他吞了口吐沫,艱難地搖頭,正色拒絕道“感謝您的好意,不必了,我已經決定為保衛現境的和平奉獻我的一生!”

“嘖,一個兩個都是滑頭……”

老人似是不快地搖了搖頭,卻沒再說什么。只是揮手招呼下屬們帶好傷員,在一片展開的夜幕之中消失無蹤。

還有其他的地方要忙呢,沒時間在這里磨蹭了。

臨走之前,里見琥珀還恨恨地瞪了他兩眼。

不知道她的意思究竟是你等著我去叫人,還是打算以后在晚上走夜路的時候打他悶棍以泄今日奪頭之恨。

槐詩風輕云淡地揮了揮手,指了指胸前的標牌,笑而不語。

你來打我撒!

于是,一場動亂就這樣突兀地落幕。

在從天而降的鐵錘之下,什么陰謀詭計,鬼蜮伎倆,都被絕對的力量徹底擊潰了。

社保局在完美地證明的力量和東夏的底蘊,恐怕過不了多久,這一場大戰就會徹底落幕了吧?

不過那已經與槐詩無關了。

等他被柳東黎撐著走出地鐵的時候,只看到了漫天的夜幕。

不知何時,已經是晚上了。

整個城市依舊閃耀著光芒,白天短短的幾場爆炸則被輕易地甩給了東郊不存在的化工廠,雖然有所騷亂,但終究會迅速地平定下來吧?

世界依舊運轉。

槐詩松了口氣,只感覺整個人終于放松了,坐在急救的車廂里檢查身體時,便看到了那一張熟悉的輪椅。

臉色蒼白的艾晴靜靜地打著點滴,看到槐詩,便微微頷首,“做得不錯。”

“啊,沒什么……”

槐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準備謙虛一下,就聽見了她后半句話“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位剛剛十五歲的小女孩兒進行表白的事情,相當有你的風格。”

槐詩頓時手忙腳亂地想要解釋,卻看到艾晴揮了揮手,一臉平靜“以后智障的時候麻煩你稍微看一下環境,不要被人家背后的家長一根手指頭捏死好么?”

“呃,好的……”

槐詩訕訕點頭,縮在床上,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只不過柳東黎在應付完了傅處長之后,就擠過來對著他嘖嘖感嘆。

“兄弟,你賺大發了啊。”

他端詳著槐詩口袋里那一塊白帝子簽名的晶石“告白失敗都能得到這么奢侈的安慰獎,真是聞所未聞。”

“啥玩意兒?”

槐詩愕然,把那一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晶石拿起來,翻來覆去地看,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奇妙的效果。

“這個很厲害么?”

老柳翻了個白眼,“滿愿結晶,你說厲不厲害?”

“滿愿結晶?”槐詩好奇“能用來許愿的嘛?”

“有限度的祈愿吧。”

艾晴掃了一眼,“應該是迦樓羅被一瞬間殺死之后,體內的奇跡收縮所形成的源質結晶。

如果一瞬間釋放這種力量的話,便撬動白銀之海的平衡,能夠做到相當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當然世界和平那么扯淡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充其量,只不過是將人類能夠做到事情提前實現而已。

槐詩驚喜,“這也很厲害了好么?”

眼看著他興奮的樣子,艾晴搖頭“不過和正品比起來,這一顆只是粗暴集合成的瑕疵品,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期待。”

至于槐詩會許什么愿,她就不在意了。反正,這個家伙只會許愿要一堆錢出來吧?

這種程度的愿望,換到幾千萬上億的資產也簡簡單單吧?

“那……”

槐詩有些不安地端起手中的滿愿結晶,認真地問“我想要我的家人回來,它也能夠實現么?”

艾晴沉默了。

柳東黎移開了視線。

“啊哈哈,不行嗎?”槐詩尷尬地笑了笑,撓著頭“也對,這種過分的愿望,他應該不會理會……”

那一瞬間,他手中的結晶驟然一震。

一道一道的縫隙從結晶的出現,轉瞬間,迅速渾濁了起來,變成了舊玻璃一樣的東西,再無任何的神妙。

寂靜里,三個人都愣住了。

很快,黑夜騷動起來,在窗外,他們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沖天而起,撕裂了層層黑云,露出了燦爛的星光。

那個光芒升起的方位……

“是我家?!”

槐詩嚇得跳了起來。

等柳東黎開著車,載著他狂飆而至的時候,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后了。

輝煌的金色光芒早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門前昏黃柔和的燈光,還有石髓館變作嶄新的銘牌。

槐詩跳下車,呆滯地看著柵欄之后煥然一新的庭院,原本叢生的雜草已經消失不見,遍布灰塵的雕像也已經光潔如新,就在庭院的正中央,破碎的大理石噴泉再度涌現清澈的泉水。

而就在層層樹蔭之后,燈火通明的主樓已經看不見任何破損的痕跡,不止是那些破碎的窗戶和墻上的裂縫,就連整個建筑都好像時光逆轉了一樣,恢復了往日的精致與華麗。

水晶吊燈的璀璨光芒從大廳里照出來。

照亮了那個等待在門前的消瘦身影。

那個老人佩戴著黑色的領結,穿著一絲不染的禮服,將斑駁地白發一絲不茍地梳攏至腦后,筆挺地佇立在臺階之下。

向著歸來的少年露出笑容。

“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少爺。”

他為槐詩打開大門,接過了他手中的贅物,和煦又慈祥地微笑著,“歡迎回家。”

槐詩呆呆地看著那一張蒼老的臉。

明明未曾在記憶里見到過這樣的面孔和身姿,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如此熟悉,仿佛早已經彼此陪伴了十幾年那樣。

不曾分離。

就好像是在做夢,他呆呆地跟在老人身后,穿過了為他打開的大門,走進了大廳之中,環顧著古雅的裝飾和那些只有夢中才會歸來的場景。

最后,走進了餐廳,坐在了餐桌的前面。

看著面前還冒著熱氣的晚餐。

槐詩手里拿起筷子,卻有些猶豫,回頭看向身后的老人

“這個……是給我的么?”

“當然。”老人慚愧地笑了笑“抱歉,因為很多年沒有下廚,家中的儲備也有些不夠,倉促之間只能做出這些,請您見諒。”

“不,沒關系。”

槐詩搖了搖頭,端起了飯碗,夾了一筷嫩綠的青菜,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動作停頓在原地,緩緩地放下了筷子。

蒼老地管家彎下腰,輕聲問“是不合您的胃口么?”

“不,很好吃。”

槐詩低下頭,揉著發紅的眼眶,再忍不住流淚的沖動“真的很好吃。”

就像是曾經失去一切時那樣的。

如今在找回這一切時,他卻忍不住想要擁抱著自己的家人,嚎啕大哭。

就在度過了漫長又漫長的時光,見證了諸多奇跡和災厄,經歷了難以數清的痛楚與祈愿之后。

槐詩終于實現了自己的愿望。

他回家了。

石髓館外,目送著少年走進們去。

“現在不是客人拜訪的時候,我們該走了。”

艾晴敲了敲窗戶,提醒著外面徘徊地柳東黎,“真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吧。”

“好吧。”

他遺憾地收回了視線,回到車里,可是卻問道了熟悉的煙味,忍不住愕然“你竟然抽煙的么?”

在后座上,少女瞭望著窗戶里溫暖的燈光,平靜地回答。

“只是偶爾心情好的時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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