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36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05
第一百零八章 石像鬼 柳條人


    在乍現的寒意中,槐詩猛然翻滾,試圖躲閃。

    但依舊感覺到背後一痛,對方的動作快得出奇,內嵌著層層鐵絲和防護的外套在這一擊之下險些被貫穿了。

    一擊之後,緊接著是另一擊。

    破空之聲再次炸響。

    槐詩頭也不回地擲出了手錘,轉身藏在了貨架之後,緊接著就聽見鋼鐵被貫穿的尖銳聲音。緊接著,他奮力咆哮,將整個貨架都頂向了身後。

    一瞬間在倒地的巨響之中,不斷有破碎的聲音響起。

    襲來者迅速後退,周身縈繞著一縷縷猩紅的霧氣,蒼白的麵孔之上,雙瞳迸射血光,左手執著一柄細長的騎兵刀,儼然就是剛剛險些把槐詩捅穿的凶器。

    升華者!

    槐詩不快地嘖了一聲。

    情況進入到了計劃中最糟糕的情況裏——被萬麗集團的升華者堵住了。

    實際上有這麼一個金庫,配備一個升華者守衛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因此也不算在預料之外,隻能說他的運氣實在糟糕。

    遇到這種刀劍嫻熟的強敵,槐詩下意識地就想拿出斧子來個跳劈。

    獵見心喜。

    但奈何為了隱藏身份,他現在根本不敢掏家夥硬來,否則沒出門恐怕就被五星通緝了。幸好,應對這種狀況,烏鴉已經做出了預案。

    隨著他手掌在腰間的拉扯,隱藏在外套下麵的液體水袋瞬間破碎,粘稠的藥劑瞬間從兜帽後頸地位置流下來,轉瞬間覆蓋了全身。

    那一瞬間,槐詩伸手按向胸口,悄悄把一顆解脫者之塵塞進去,下一瞬,黑暗暴動,火焰自軀殼中迸發而出,轉瞬間升騰而起,將他籠罩在內。

    可這一次,火焰卻化作了熾熱的猩紅。

    宛如舞動的鮮血那樣。

    色彩被改變了。

    不隻是如此,自外套之中,埋在裏麵的鐵質骨架也隨之突起,他好像整個人都籠罩在了燃燒的藤甲裏一樣,看上去分外詭異。

    防毒麵具之下的麵孔,眼瞳迅速被漆黑所覆蓋。

    德魯伊譜係·二階聖痕——柳條人!

    才怪。

    充其量不過是虛有其表的山寨版本而已。

    也就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根本沒有傳聞中柳條人炸彈狂魔的殺傷力,火焰也不過是混合了揮發性藥劑之後改了個顏色而已,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他現在人設可是一個羅馬來的煉金術師,千萬不能崩了。

    “羅馬人?”

    克萊門特一愣,神情旋即越發地陰沉:“ебатьтвоюмать!”

    吃屎吧,拉丁佬!

    話音未落,嫻熟至極的俄聯軍刀術就已經向著槐詩的腦門砍了過來。

    神他媽俄聯佬!

    這是對羅馬有多大的仇!

    亮出德魯伊譜係的聖痕非但沒有逼的對方投鼠忌器,竟然還帶了嘲諷效果,直接讓對麵狂暴起來了。

    無可奈何之下,槐詩不敢去玩空手接白刃的騷操作,隻能在金庫裏這種狹小複雜的地形裏開始跑路躲閃。

    幸好層層貨架足夠密集,否則槐詩怕不是要被逼到牆角砍死了。

    就在手忙腳亂中,他眼前一亮,奮力一躍,抱起了貨架最上麵的箱子,向著克萊門特砸去。克萊門特怒吼,騎兵刀斬落,將箱子連帶裏麵的貨物一同斬坐粉碎。

    “懦夫!麵對我!”他以斯拉夫語向著槐詩怒吼。

    “我就不!”

    槐詩操著一口從紅手套那裏學來的拉丁語,手裏掄起了兩邊的瓶瓶罐罐就向著他猛然砸出,“你一個俄聯升華者給美洲人賣命,你還好意思看不起別人!”

    趁著克萊門特腳步停滯的瞬間,槐詩終於接近了自己的目標。

    那一柄躺在貨架正中央的邊境遺物!

    那是一柄看上去年代古老的古式連枷。

    足足有常人手臂長短的握柄銜接著一截血紅色的鎖鏈,而在另一頭的原本是狼牙錘的地方,卻是一顆雕刻著無數尖銳蛇發的頭顱。

    真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把這玩意兒挖出來的,那一張妖嬈地麵孔上依稀還殘留著臨死之前的猙獰和痛苦。

    眼看著槐詩伸手探向了那一柄女妖之顱,克萊門特不但沒有驚慌,神情中反而浮現出一絲嘲弄。

    在這些保存在金庫中的邊境遺物裏,女妖之顱的等級確實是最高的A級,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解放語的情況之下槐詩就能夠應用自如。

    況且,除了金庫的保護之外,所有的邊境遺物上都帶有著煉金術師設下的詛咒和保險措施,倘若沒有經理人在客戶使用之前將其接觸的話,簡直比燒紅的炭火殺傷力還要驚人。

    直接靠手去抓,一旦激發了保險措施,就算是帶著手套也會被燒成灰!

    可下一瞬間,他就傻眼了。

    因為槐詩竟然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管藥劑,摔碎在了連枷之上,墨綠色的液體瞬間滲入了連枷之中,緊接著,他的手掌就扶在了握柄之上,輕而易舉地將這一把武器從架子上摘了下來。

    毫無任何反噬。

    ——槲寄生。

    槐詩得意地咧嘴,這是烏鴉留下的保險之一——倘若進入危機狀況的話,就說不得要就地取材了。

    為了能夠繞過邊境遺物上的限製和禁製,她耗盡了為數不多的珍貴存貨和大量的源質之後,自一大桶藥劑的原漿之中萃取出了三十克成品。

    之所以用槲寄生命名,就是因為它能夠繞過一切限製,直接寄生在目標的根係之中,成為它的一部分。

    這是一種罕見的融合劑,主要的目的為了將兩種相性不合的珍貴合金進行完全的熔煉。隻不過經過烏鴉的改造之後,配合槐詩‘圈禁之手’的力量,形成了這個見鬼無比的效果。

    槐詩會將自己的源質貼著手掌熔煉成覆蓋型的金屬形狀,而槲寄生則負責將兩種金屬融合為一。

    最後的結果就是,槐詩被這個防盜禁製認定為了女妖之顱的一部分。

    人錘一體,聽上去簡直威風無比。

    就算沒有解放語讓女妖之顱釋放原本的‘石化重擊’的力量,也足夠讓這個追著自己砍的王八蛋恨恨喝一壺了。

    不等克萊門特反應過來,槐詩上前一步,手中的握柄揮灑,拉扯著女妖之顱向著克萊門特的腦門砸了下來。

    連枷破空,兩人都不由得腿軟了一下,麵紅心跳。

    蓋因這破玩意兒發出的竟然不是什麼尖嘯,而是聽起來就讓人心癢難耐的婉轉呻吟聲。

    甚至那聲音還會隨著槐詩的力道不斷的變化,現在就好像是忽然點開了毛片之後拉到最後麵一樣,十足的精神汙染。

    克萊門特這個保安哪裏聽說過這個效果,一時間沒糟住,險些被它砸在了臉上。

    可槐詩不害臊啊,一開始有點害怕,但接受這個設定之後,怎麼說呢……心癢癢的,想多聽會兒。

    “站住別走!”槐詩步步緊逼:“讓爺爺打個八百錘爽一下!”

    說著,他猛然揮落手臂,女妖之顱呻吟著橫掃而來。克萊門特大怒,竟然不顧質量的差距,手中的騎兵刀硬撼向連枷的鐵錘,瞬間火花迸射裏,軍刀崩開了一道口子。

    沒有當場斷裂,就已經說明它的質量夠硬了。

    緊接著,三步之內,克萊門特忽然抬起眼睛,怒吼。

    向著槐詩。

    一道刺目的閃光就從他的雙目中迸發而出,筆直地射入了槐詩的眼瞳之中。

    那一瞬間,虛無的雙翼自他的背後展開,展露出了他聖痕的本來麵貌。

    美洲譜係·二階聖痕——石像鬼!

    美洲譜係同時也被稱為異種譜係,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最早組成美洲譜係的升華者們大部分都是邊境異種類型的聖痕,譬如吸血鬼、狼人、食屍鬼種種在中世紀被視為黑暗種族的半人。

    因此,美洲才會被視作異類種群。

    受雇與萬麗的克萊門特所進階的就是其中最為出名的‘石像鬼’,不僅防禦力驚人,而且具有天賦技能——憎惡之眸。

    作為惡獸和守護靈而長期存在的石像鬼在傳說之中也有過懲戒邪惡的逸聞,以此為源點所發展出的憎惡之眸便是針對敵人的審判。

    在傳聞之中,它能夠召喚出敵人生前所殺死的人對敵人進行複仇,但實際上的效果沒有這麼玄乎——或許進階到五階的‘隕落晨星’之後,隻要隨便看一眼都能夠讓人墮入地獄,但二階的石像鬼充其量也就是個低配貧民款。

    它的遠離是,是以視線為媒介對敵人進行精神衝擊——自敵人身上纏繞的怨念之中篩選出最為深重的那一縷,然後將自身的源質賦予,令已經死去的人暫時形成鬼魂一樣的形態對敵人進行報複。

    短時間內形成二打一的效果,用在戰鬥中進行壓製和獲勝。

    在被看到的瞬間,槐詩的腦子裏就呼啦呼啦地冒出來一大堆烏鴉強迫他死記下來的聖痕效果,當他感覺到自己周身的源質暴動的時候,自然就知道了這是什麼玩意兒,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六神無主。

    死在自己手下的人裏最憎恨的那個會化作冤魂來索命……別說紅手套,要他媽來的是個河洛,這也就完全不要幹了。

    一個他都快應付不過來了,再來一個這怎麼打?

    可緊接著,他就看到一陣升騰而起地濃霧之中,傳來怨毒的尖叫。

    一張蒼老的麵孔從霧氣裏冒了出來,麵孔扭曲的戚問憑借著自己留下的怨念再度回到了世間,向著槐詩發起複仇。

    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06
第一百零九章 琴聲


    整個過程簡單概括一下可以分為三步。

    戚問出現了,戚問往前一撲,戚問沒了。

    別忘了槐詩目前身上還著著火呢,哪怕顏色變了,可它的本質沒變啊。融合了大量劫灰和負能量源質的火焰簡直就是一個靈魂熔爐,哪怕是戚問生前這麼撲一下也絕對死了,更何況是被臨時造出來的山寨貨。

    這下豈止槐詩,就連克萊門特都驚了,沒想到自己耗費了大量源質召喚出來了這麼個坑逼玩意兒。

    他可不知道槐詩身上的火焰竟然有焚燒源質的能力,隻看到那個怨恨無比的老頭兒好像撞了一下槐詩之後就消散了。

    好像心願已了升上天堂一樣。

    也就是說,這貨這輩子造的最大的孽,充其量也就是無緣無故往別人鞋子上吐了一口的程度嗎?

    ……這他媽是哪兒來的聖人?

    “傻了吧!老子可是正義的夥伴!”

    槐詩反應過來,頓時大笑,藏起了背後的冷汗,再度衝著克萊門特衝了上去,緊接著,女妖之顱帶著呻吟劈空而下!

    騎兵刀應聲而裂。

    沒有想到自己耗費大半源質的殺招竟然徒勞無功,克萊門特的反應一時遲滯,手中的騎兵刀在碎裂之後脫手而出。

    緊接著,他就看到槐詩倒轉錘柄,將連枷尖銳的尾端向著自己搗下!

    他麵色驟變,後退一步穩住身形,下意識地伸手想要阻擋戳下的連枷。可緊接著,他就感覺到,連枷之上虛浮無力。

    槐詩根本沒有用勁。

    好像隻是虛虛地招呼了一下,然後,鬆開了手。

    任由連枷被克萊門特奪過。

    “糟了……”

    那一瞬間,克萊門特仿佛看到防毒麵具之下的嘲弄笑容。

    .

    .

    當琴聲響起的時候,禮堂前排的校友們依舊微笑著,在剛剛禮貌性地鼓掌之後,繼續彼此聊著剛才的話題。

    有關投資、有關期權或者有關最近部門裏一些細碎調動背後隱藏的事情。

    坐在這裏最年輕的人都已經接近四十了,經曆了多少風浪之後,說實話,對於母校這種小陣仗著實有些看不上眼,更多的是享受一個氛圍,重溫往日的記憶。

    有幾個似乎注意到了台上拉琴的少年,微微頷首。

    “鳳寧,你看這個長得不錯啊,形象挺好。”

    “確實,培養一下的話確實有出道的潛力,回頭有機會的話可以接觸一下。”雍容的婦人微微頷首,看向身旁的老人:“琴我就不太懂了,趙老師您怎麼看?”

    在他身旁,低頭剝著桔子的老人動作停頓了一下,似是傾聽,很快,就忍不住皺起眉頭:“琴不行。”

    旁邊賠笑的校長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有些尷尬,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得罪了這位老前輩。

    趙煜今年七十四歲,論資曆都是他爸爸倍兒的人物了,早在三十年前就是東夏音樂學院教授,國內著名的小提琴家,弦樂理論的大拿。

    在古典音樂界,哪怕不能一言定人生死,可這樣的評語對槐詩這麼一個有誌於專業領域的年輕人而言也太殘酷了一點。

    “我是說,琴,不行。”

    老人將桔子剝完之後並不吃,隻是將它們放在紙巾上,好像堆成小山一樣,好像理解校長的不安一樣,他解釋道:“功底很好,是個好苗子,但琴不好。回頭提醒他一句,不要再用廠牌了,會把自己練廢的。”

    “……”

    校長鬆了口氣,擦了擦汗,向趙老解釋道:“是個苦孩子啊,能堅持到今天不容易。”

    他正準備解釋一些什麼,卻看到趙老抬起手擺了擺手。

    一直低垂的眼眸好像終於抬起了,看向台上。

    “多說無益。”

    帶著一絲白翳的眸子凝視著垂首的少年,似是認真起來了:“聽聽再說。”

    從那一瞬間開始,台下的隱約嘈雜和喧囂漸漸消失不見了。

    到最後,化作了一片寂靜。

    因為那旋律已經漸響。

    難以想象,那無從用語言去描述的琴聲中竟然帶著如此飽滿地感情,好像泉水一樣地湧動著,帶著微微的冰涼和柔和自腳下蔓延開來。

    “冬?”

    趙老的眉毛微微挑起,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維爾瓦第《四季》協奏曲確實是提琴中的經典曲目,可越是經典,就越是已經被前人的闡述和演奏所束縛,難見新意。

    可這種呼之欲出的飽滿情感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一開始的時候像是吹來了輕柔的風,不知不覺的時候好像已經變成了直入肺腑的風暴。

    隨著大提琴那特有的渾厚音域,隱藏在軀殼中的靈魂仿佛也在琴聲之中震顫起來了,漸漸激烈的旋律進入了越發緊密的節奏,最後,化作暴風雪,殘忍又狂熱地將一切都籠罩在內。

    仿佛雷鳴暴雨,大地動蕩。

    自凜冬急促旋律之中,一切歡欣與喜悅都被壓抑在這難言的前奏之中,可隨著苦難的暴風雨中顯現出一絲清亮的弦音,這風暴的封鎖便崩裂出一條縫隙。

    緊接著,好像野馬奔騰的旋律便從前奏之中馳騁而出,攀升至萬物高潮,隨著弦音一同飛馳,將往日的壓抑和風雪一同拋在身後,暢快奔行。

    萬物歡歌。

    輕快地旋律自從苦難的低音中重生了,飛上了天空,宛如雨水一般灑下了希望的露。

    那一瞬間,趙老忍不住長處了一口氣。就好像看到了時光倒流一般,重新回到了曾經貧苦而迷茫的年華。

    那些美好的、痛苦的、看似絕望坎坷的和那些通往希望的未來……

    一切的一切。

    自寒冬中踉蹌前行的自己,還有天穹盡頭被無數人追逐的曙光。

    他嘴角勾起一絲緬懷地笑意。

    就連苛刻的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緩緩閉上眼睛,沉浸在這難得的輕鬆和愉快之中。

    當琴聲漸漸消散的時候,寂靜便到來了。

    龐大的禮堂裏此刻寂然無聲,漫長的寂靜裏,好像所有人都在回味著記憶中殘留的琴聲。

    最後,終於寂靜終於被打破了。

    在趙老讚許地掌聲裏。

    緊接著,宛如狂風暴雨一般地掌聲吞沒了一切,台下傳來了狂熱的呼喊。

    椅子上,槐詩MK-II起身,矜持地頷首,鞠躬致謝。

    嘴角勾起微笑,不失優雅。

    “感人肺腑,宛如天籟。”

    校友席,縱然是那些挑剔的觀眾們也不由得獻上掌聲,頷首感歎:“看著台上那孩子演奏,就讓人想起我過去的青春啊。”

    “得了吧,你那會慫的要命,哪裏能和人家比。”有人撇了那貨一眼,忍不住拆台,可回憶起剛剛的琴聲,依舊還是忍不住讚歎:“真是天才啊,像我這樣沒有音樂細胞的人都幾乎熱淚盈眶。”

    而剛剛那位雍容的夫人已經紅了眼眶,拿起了話筒直接問道:“傑出的演奏,年輕人,是什麼讓你演奏出如此奇跡的音樂?”

    是藥,我下了藥!

    20毫克迷情藥劑加1毫克的清醒之夢最後兌入一百毫升的酒精之中製作而成的揮發性煉金藥劑。

    功夫不夠,技術來湊。

    別說是人,濃度再高一點,來的是頭豬我都能給你拉哭。

    當然,話肯定不能這麼說。

    在舞台上,那個少年起身,微笑著回答:“一點點天賦,和堅持不懈的努力。謝謝大家。”

    說罷,他後退了兩步,轉身走進了後台。

    “有禮貌哇!”

    校長依舊沉浸在剛剛的感動之中,不忘看向身旁的老人:“趙老你怎麼看?”

    趙老沉吟良久之後,忍不住歎息:“後起之秀,真是讓人害怕……每次看到這樣的年輕人,都讓我覺得自己老啦。

    對了,你剛剛是說他準備走專業的方向嗎?”

    校長頷首,眼前一亮。

    “小李,讓給我吧。”老人看向左邊同樣抱有興趣的婦人,“這麼好的苗子,給瑤池娛樂可惜了。”

    “瞧您說的,流行音樂也是音樂啊,況且那孩子挺有偶像潛質的。”

    雖然話這麼說,但兩人也不至於為了搶一個年輕人而爭什麼,李女士隻是笑了笑,提醒道:“現在的年輕人肯吃苦頭走古典音樂的路子少啦,回頭他要是改了主意,您可不能怨我。”

    “他有天分。”

    趙老扶著桌子,緩緩起身,看向校長:“能陪我走一趟後台嗎?”

    “成啊!”

    校長瘋狂點頭。

    五分鍾,槐詩MK-II愕然地看著站在眼前微笑的老人,好像沒反應過來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眼看他傻眼了,校長趕忙助攻:“趙老可是國際著名的演奏家,你現在練的教材都是人家編的,你不是一直想走專業方向麼?這麼好的機會還等什麼?”

    他瘋狂地向槐詩眨眼,示意他趕快點頭。

    倘若是槐詩在這裏,肯定都已經高興瘋了。

    可惜,站在這裏的不是槐詩,而是一台冷酷無情的人形複讀機槐詩-MKII,還有它的駕駛員。

    保送東夏音樂大學?知名演奏家關門弟子?

    啥玩意兒啊?

    那可不成!

    槐詩還要跟我去做升華者呐!

    一聽眼前這老貨想要扛著小鋤頭挖自己家剛出頭的小嫩筍,烏鴉就一萬五千個不樂意。要是她本人在這裏肯定翻個白眼不帶理的,奈何如今頂著槐詩的臉,總要估計一點影響,最後隻能微笑著道謝,然後婉拒。

    雖然對於他的這個決定出乎預料,但趙老卻沒有繼續糾纏,也沒有惱羞成怒,隻是點了點頭,給槐詩留了一張名片之後就轉身走了。

    “流行音樂雖然更受歡迎,但藝術還是在古典音樂裏。”臨走之前,趙老最後說:“你如果改主意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這幾個月我都在金陵。”

    “好的。”

    槐詩MK-II微笑著手下名片,然後悄咪咪地丟進了角落裏。

    而就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卻看到身後的走廊上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青春靚麗的學妹們,無數含情脈脈地眼神凝望著他的臉頰。

    在愕然中,槐詩MK-II忍不住拍了一下腦袋。

    哎呀,好像藥下得有點多了啊……

    果然手生了啊,不,就下次不該拿槐詩的劑量做基準,哪怕十分之一都不行……

    但這一次怎麼辦?

    暫時應付一下好了,反正放著不管藥效過了之後也會恢複正常。

    想到這裏,槐詩MK-II瀟灑地捋了一下頭發,回頭微笑:

    “學妹們是來找我的嗎?”

    隨著他的動作,午後的陽光照耀在那一張精致而俊美的側臉之上,嘴角勾起的邪魅笑容宛如帶著無形的感染力,映襯的那一張俊美的麵孔越發地不羈。

    來自牛郎一哥柳東黎嫡傳的營業笑容此刻已然青出於藍。

    在一片哦呼不斷地聲音中,槐詩MK-II張開雙臂,被少女們淹沒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07
第一百一十章 沒有來的人


    等槐詩好不容易回到學校的時候,隻看到MKII正坐在琴房裏瘋狂喘氣。

    頭發淩亂,衣著不整,好像被暴打了一頓一樣。

    看到槐詩回來,就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樣。

    “你終於回來了,我先走了。”

    烏鴉扯著槐詩的手,把他的各種行頭接過,然掛在自己身上,最後麵容迅速變化成另一個人的樣子,翻牆而出。

    最後,她好像終於想起了什麼,回頭囑咐道:“對了,晚上你就不用急著回來吃飯。”

    緊接著,她就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畢竟,今晚你大概會很忙。”

    “哈?”

    槐詩一臉懵逼,究竟發生了啥?

    緊接著,他就聽見了門被敲響的聲音,有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

    “學長,你在裏麵嗎?”

    她說:“我來接受單獨輔導啦。”

    “……”

    槐詩目瞪口呆。

    究竟發生了什麼!

    .

    .

    “究竟發生了什麼?”

    傅處長叉腰站在金庫旁邊,目睹著這一堪稱慘烈的場景,反問身旁的萎靡地萬麗負責人:“現在,你們要告訴我,在新海,不但有人走私,而且還有人黑吃黑?”

    負責人訕訕地笑了一下,“走私稱不上吧,隻是報關手續不太完備而已……”

    “我不管你們跟海關還有什麼腚溝子交易,在新海,這就叫走私。”

    傅處長啐了口吐沫,從口袋裏掏出本兒來刷刷刷開了一張票:“三十倍罰款,三天內,要不然就吊銷執照吧。”

    “好的好的。”負責人點頭如搗蒜,知道他這已經是法外開恩。

    傅處長還是很不錯的,看上去粗橫,但實際上隻要不碰線就相當好說話。嘴臭一點就嘴臭一點吧,總比那個姓艾的監察官來了之後全部打包查抄然後吊銷執照要好。

    解決了這件事兒之後,傅處長的神情不見輕鬆,反而越發地難看,走進金庫裏看著周圍的場景,忽然問:“有錄像麼?”

    “隻有一點零碎。”負責監控的工程師麵露苦色:“根本沒露臉。”

    預料之中。

    傅處長點了點頭,再問:“那個負責安保的升華者呢?”

    “手被燒爛了,輕傷。”

    “誰問他傷勢啊,口供,口供呢?”傅處長翻眼瞪過去:“跑了的那個是怎麼回事兒?是男是女有多高?什麼來曆什麼聖痕什麼路數?搞清楚了嗎?”

    “呃,據說是羅馬的煉金術師,德魯伊譜係,二階,身高一米九左右,帶著防毒麵具和墨鏡,看不到臉,現場也沒有什麼殘留證據。”

    “做得真幹淨啊。”

    傅處長怒極而笑。

    幹淨過頭了。

    反而不正常……

    遮遮掩掩的,總覺得哪裏有問題。

    他彎下腰,看著屏幕上那些殘缺的錄像片段,一個人衝進金庫裏,幹脆利落地擺平保安,然後燒開金庫,衝進去拿東西……

    “這架勢,總覺得眼熟啊?”

    好像在哪兒見過。

    傅處長捏著下巴,麵色變來變去,然後驟然轉身向著外麵走去。

    萬麗的負責人傻眼了:“誒處長?處長!您這是去哪兒啊?”

    “二中。”

    傅處長斜眼瞥了他一眼:“今天我女兒校慶文藝彙演,她還有節目呢,我不得過去慰問一下鼓個掌?怎麼,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

    負責人慌不迭地搖頭。

    尬然目送著傅處長遠去。

    .

    .

    實際上傅處長一出門之後就往車上掛起了特事處的牌子,一路橫衝直撞駛進了二中的停車場,跳下來之後掠過了文藝彙演的大禮堂,直奔琴房去了。

    挎著手銬,腰間插著槍,帶著一臉森冷的寒霜,一把將那個問詢趕來的老師推到一邊,然後上了三樓,在槐詩琴房的門外側耳傾聽。

    隻聽見門後一陣令人麵紅心跳的喘息聲,還有一個驚慌的聲音。

    “那個……不是說好隻拉琴的嗎。”

    “哎呀,做點其他的事情也沒關係啦。”

    “可我還、還不太習慣進展這麼快。”

    “沒事兒,交給我主導就好了,一開始會不習慣,很快你就會喜歡起來的。”

    那個聲音咯咯笑了起來,傅處長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家夥,老子辛辛苦苦地在查案,你這個小王八蛋竟然在白日宣淫,還他媽是在學校!這麼過分的嗎?!

    不等這門後麵的王八蛋搞什麼東西出來,他幹脆利落地一腳踹開門闖了進去,大喝一聲:“槐詩,你事兒發了,跟我們走一趟!”

    門後的琴房。

    槐詩正被那位熱情的學妹壓在椅子上,外套掉在地上,要不是手死死地壓著,T恤都快被拔下來了。現在正麵紅心跳地阻止那位學妹扯自己的褲帶,看到傅處長闖進門,竟然仿佛得救了一樣鬆了口氣。

    怎麼和想象的不太對?

    不應該是你這個禽獸正在淩辱可憐少女麼!

    傅處長愣了一下,旋即走上前去,拿起手銬就直接把槐詩拷在了椅子上:“當場抓獲!”

    槐詩心中一顫,不知道自己漏了什麼證據,但表麵依舊按照預想的那樣大驚失色,一臉茫然:“我幹什麼了?”

    “管那麼多幹嘛?總之抓獲就對了!”

    傅處長揮手示意那姑娘趕快走人,然後斜眼看著他:“你自己做了什麼事兒你不清楚?”

    “天地良心!我就拉了個琴就差點被學妹霸王硬上弓了,我是無辜的啊!”槐詩瞪大眼睛:“難道你們特事處連我拉個琴都要管?”

    “別的事兒不說,你這是在幹嘛?”傅處長冷笑,“這出來才幾天,就開始亂搞男女關係……”

    “她是別人女朋友,怎麼能算我亂搞男女關係!”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到這個槐詩就來氣,這貨糊弄自己簽了那麼多保證協議的事兒他還沒算賬呢!

    “行了,別給我扯這些花裏花哨的。”

    雖然心中略微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但傅處長依舊不打算改主意,扯起槐詩的手銬,“跟我去特事處走一趟再說!”

    “救命!救命啊!”

    槐詩奮力掙紮起來,這王八蛋怕不是想要栽贓陷害啊!等自己進了特事處,還不是他想擺成什麼花樣就擺成什麼花樣了麼!

    “你不能這樣!我為特事處立過功!我為天文會留過血,你放開我!我要見艾晴!我要見艾晴!”

    “省點事兒到審訊室裏再喊吧。”

    傅處長冷笑,扯著手銬轉過身,神情旋即僵硬了起來。

    看到依靠在門口吃爆米花的傅依。

    “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你說當場抓獲的時候。”

    傅依遺憾地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掛著的DV:“本來還想拍點黑料的來著,你壞人好事了,爸。”

    “小孩子家的別老攙和這些事情,回頭再跟你說。”

    傅處長表情變化,到最後,揮了揮手示意她讓開。

    傅依搖了搖頭,撇了一眼槐詩,直接說:“彙演的時候他一直跟我在一塊,就算是出了什麼事兒,不至於隻抓他不抓我吧?”

    “……”

    沉默。

    死寂的沉默。

    傅處長沒有說話,沉默地看著麵前的女人,還有身後愕然地槐詩,視線在兩人之間遊移。許久,終於發出聲音,可是卻聽不見喜怒,而是帶著一絲疲憊:

    “你確定?”

    “記者還沒走呢,你可以看錄像啊。”

    傅依直白地回答,她的語氣不像是過去父慈女孝時那樣的甜蜜了。

    或許,那種和諧的氛圍從一開始就是兩人刻意想要營造出來的東西吧,並不親密,隻是保持著距離。

    在短暫的相處時光中,彼此扮演好一個好父親和一個好女兒的角色。

    僅此而已。

    她看著自己的父親,告訴他:“槐詩就坐在我旁邊。”

    傅處長神情變化,數度張口欲言,想要說什麼,可最後卻沒有再說話,沉默許久之後低頭解開了槐詩的手銬,轉身離去了。

    腳步聲漸漸遠離。

    寂靜的琴房裏兩人都沒有說話。

    在門口,那個愕然地教師看著這一場景,張口想要說什麼,可是傅依卻看了過去,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對不起,老師,我和槐詩還有一些話要說。”她問:“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下一次再說麼?”

    或許直到這種時候,她才真得像是傅處長的女兒,不快時眼神都是同樣的凶狠。

    老師訕訕地離去了。

    傅依走進房間,關好門,歪頭看著槐詩:“有什麼想說的嗎?”

    “對不起。”

    槐詩歎息了一聲,低頭抱歉:“真得對不起。”

    “剛剛那個不是你吧?”傅依低頭點燃了煙卷,“我就說你什麼時候開始走貓步的……是升華者的把戲?”

    “差不多。”槐詩歎息。

    “我就一個問題。”

    傅依撓了撓頭,有些煩躁地歎息:“你沒犯什麼大事兒吧?要真是什麼嚴重事件,我說不定都要被大義滅親了。”

    “抱歉,實際上傅處長他沒什麼證據的,你不用擔心,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槐詩歉疚地說:“總之,多謝你拉我一把。”

    “不要自作多情,我隻是在泄憤而已。”

    傅依低聲笑了起來,好像自嘲那樣:“他答應我來看我跳舞的,還說不論出了什麼事情都會來……結果我準備這一天準備了那麼久,還特地定了晚飯,排練了好長時間……”

    她低聲說,“他沒來。”

    她也沒來。

    明明都答應好的。

    結果,誰都沒有來。

    槐詩聽見隱約的哭聲。

    他閉上了眼睛。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08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黑暗風衣


    槐詩回家的時間比大部分人預想的都早。

    也比一些人預想的要晚一些。

    等在門口的房叔彎腰行禮,報告道:“今天傍晚的時候艾小姐前來拜訪,在得知少爺不在之後就離開了,通知您有空去一趟天文會就行。”

    槐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忍不住撓頭:“她果然也嗅到什麼風聲了吧……”

    說好的完美無缺的計劃,結果處處漏風啊。

    不是應該自己深藏功與名才對麼?

    “是深藏功與名沒錯啊。”

    地下室裏,烏鴉聳肩:“你看,傅處長隻是想要搞你,而艾晴暫時可能也隻是懷疑你而已。所以,放心啦,我們手腳做的幹淨,沒有證據,有誰亂講,我們可以搞他誹謗!”

    “這麼tvb的犯罪方式你究竟是從哪兒學的啊。”

    槐詩翻了個白眼,坐在椅子上,重新變成一條鹹魚。

    動都不想動。

    實際上,傅依就哭了一下,就把眼淚擦掉了。沒有想象中的借個肩膀給靠靠,也沒有柔弱無助,揉了揉眼睛之後繼續抬起頭來把煙抽完,走了。

    可槐詩心裏依舊不好受。

    “你要往好了想,不止你一個人騙了她,對不對?”

    槐詩忍不住又想翻白眼:“不能因為騙子多了就覺得信任可以很廉價吧?況且,如果我……”

    “如果你沒搞事兒,傅處長可能去了,她的母親也依舊不會來。”

    烏鴉憐憫地看著他:“這不是一頓晚餐和一次會麵能夠改變的事情,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之後就再也不會改變。

    所以,收起你的那點責任心吧,小鬼。還沒到你對別人負責的時候呢。還是說,你真想和她結婚過一輩子?”

    “……”槐詩愣了半天,撓了撓頭:“太熟了,不好意思下手啊。”

    “這不就對了,你作為好閨蜜好哥們,你就老老實實做好自己負能量接收器的使命就完事兒了,又不是讓你去做地精和舔狗,哪裏來那麼多悲情戲碼。”

    烏鴉看向身後:“比起這個,我們……是不是應該驗貨了?”

    她看著那個桌子上的小盒子,興奮地搓起了翅膀。

    “但願它物有所值吧。”

    槐詩歎了口氣,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一枚已經發黃的殘片。

    看上去不像是紙張,倒像是什麼其他的材質,時間這麼長了,竟然還沒有催化,令人驚奇。難道是什麼神奇的獸皮?

    “別亂想了,隻是塑料而已。”

    烏鴉投來仿佛看向智障的一撇。

    “塑料?”槐詩愕然,不可置信:“那時候就有塑料了?”

    說是塑料,槐詩仔細一看,發現還真特麼是塑料……一張塑料紙?

    烏鴉聳肩,“煉金術師嘛,總會搞點幺蛾子。聖日耳曼伯爵自稱這是他從石油裏篩去出來的精粹,能夠用於便利的書寫和儲存,比紙張要更加的牢靠……”

    “那這玩意兒究竟怎麼用?”

    槐詩被逗笑了:“難道是什麼需要照著練的絕世秘籍?還是說我們要找到材料把上麵的東西做出來?”

    “沒那麼麻煩,應該說,簡直輕而易舉。”

    烏鴉揮了揮翅膀,厚重的命運之書憑空浮現,落在了桌子上,自行翻開,書頁無風自動,直接翻到了正中間的部分,然後浮現出幾塊破碎的紙片。

    就像是被撕扯下來之後留下的痕跡。

    槐詩嚐試著比較了一下,彼此嚴絲合縫……

    就好像把u盤插在電腦上那樣輕鬆簡單。

    他鬆開手,配方就自動從他的手上落下,被吸向了命運之書,和紙片結合在一起,彼此宛如一物。

    緊接著,上麵的裂縫開始彌合。

    槐詩眼前一黑。

    瞬間倒在地上,渾身無力,隻來得及臥槽一聲。

    這玩意兒在吸收自己的源質!

    轉瞬之間,他所有的源質幾乎被抽取一空,緊接著,早有準備的烏鴉就打開了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裏的銅盒子,裏麵所積攢的源質飛快地湧現,投入了命運之書的書頁之中。

    堪稱海量。

    足足上千人份的源質在瞬間消耗一空。

    槐詩更好奇的是,烏鴉究竟是從哪兒搞來那麼多的源質的。

    “你看,前些日子不是歸淨之民搞幺蛾子麼?”烏鴉不好意思笑了起來:“你在忙,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你,就自己悄悄地摻了那麼一小手……”

    所以就是你暗搓搓地在後麵悄悄偷人家的戰利品對吧?

    烏鴉搖頭,正色說道:“我隻是撿了一些不要的東西,怎麼能叫做偷呢?”

    “……”

    槐詩正準備再說句什麼,眼前忽然再度一黑。

    這一次是真的一黑了。

    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失去了心跳,脈搏停頓,感覺不到呼吸,也感覺不到四肢和其他。

    仿佛瞬間被拋入了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永恒沉淪。

    可緊接著,在極其幽深的黑暗中,有一點火花迸射而出,停滯在虛空之中,緩緩壯大。

    化作了一點火光。

    火在燃燒,光滿散發,照破一切黑暗,將槐詩徹底點燃了。

    他化作了火。

    旺盛地燃燒。

    那一點火光在彈指間壯大了無數次,又緊接著迅速坍塌收縮,到最後,難分辨清楚那究竟是不是火焰了。

    隻是零星一點宛如塵埃的光芒裏,仿佛蘊藏著整個世界一樣。

    無數變化自其中湧現,不斷地碰撞,迸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光芒。精密到宛如鍾表一般,無數齒輪一般的火焰形成了嚴格到每一個變化的機械現象,千萬縷彙聚一處,到最後形成這一點精妙繁複到肉眼難以洞徹的純白之火。

    它在升騰、熄滅,重生,乃至窮盡一切變化。

    仿佛鑽木而取,又好像是雷霆擷取著從天而降,宛如粘稠的黑色石油被高溫點燃之後升騰,又或是來自與一點細微的碰撞,化學物質的彼此激勵、亦或者星辰坍塌所迸發的烈光,亦或者自巨龍的口中噴出……

    槐詩在一瞬間仿佛誕生了無數次。

    窮盡了世上一切火焰的起源之後,他成為了火的一部分,他是一團等離子體,他是能量的梯度場、他是一道放射向四周的能量波、他又變成了電離之後所發成的現象……

    他仿佛是物質,可又不具軀殼。

    他好像是傳說,可是卻在塵世間蔓延,帶來了光和熱。

    到最後,槐詩終於恍然,它究竟應該如何去命名。

    這是奇跡。

    是奇跡在變化和誕生時所留下的餘燼。

    那一瞬間,他自火中蘇醒,睜開眼睛。

    再無需解脫者之塵,一瞬間,他便進入了陰魂形態,感受到無窮盡的黑暗中有劫灰之火噴湧而出。可往日桀驁難馴的火焰,此刻卻仿佛他的一部分,馴服又靜謐地流淌在他胸前的裂隙之中,煥發出熔岩旋轉一般的光芒。

    當收起了火焰之後,他終於徹底的化身為了黑暗。

    在燈光照料不到的桌子下麵,他竟然發現自己雙腿的輪廓開始漸漸稀薄了起來,好像即將融化在水中的墨一樣,漸漸模糊。

    黑暗變成了他的外衣,將他的軀殼隱藏了起來。

    “進度不錯。”

    烏鴉讚許地頷首:“等什麼時候你佇立在黑暗中,能夠消失不見的時候,陰魂的聖痕就徹底成為你靈魂的一部分了。”

    “站在黑暗裏別人看不見?這有什麼用嗎?”

    槐詩被忍不住被逗笑了:“隻要黑一點,誰都看不見吧?”

    “那麼紅外夜視呢?源質感知呢?還有數之不盡地各種探查方式呢?肉眼隻不過是最常見也最為容易受到欺騙的一種觀察方法罷了。”

    烏鴉的眼神又變得像看二傻子一樣:“不要不知足啊,混賬。這個天賦的名字叫做‘黑暗風衣’,隨著你進階三階,會變成地獄行者,到了五階,就是幽深庇佑所隻要你願意,黑暗會像是堡壘一樣聳立在你周圍,為你抵擋一切攻擊……”

    槐詩聽了頓時心馳神往,不過這一次他長了心眼,問道:“那我啥時候能到五階啊?”

    “這可就難說了。”

    烏鴉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移開了視線,然後換了一個話題:“記錄碎片帶給你的成長,不會隻有這麼一點吧?”

    “倒是還有,給我一顆解脫者之塵。”

    槐詩接過了白色的水晶顆粒,丟進自己胸前的窟窿裏,肉眼可見的,沉浸的黑暗暴動了起來,仿佛引擎轟鳴運轉。

    可這一次卻沒有絲毫地火焰從聖痕之中泄露出來了。

    不再徒勞地試圖從外部封堵,槐詩嚐試著壓製兩者反應的規模也就是解脫之塵燃燒的速度。

    原本根本無法控製地反應程度此刻竟然也得心應手。

    輕而易舉地就將解脫者之塵自內而外地分成了十六層,一層一層地逐步爆發,將力量局限在自己掌控的範圍之內,也將燃燒的過程延長到極限。

    極限時間在他的估計中,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

    除非是遇到什麼大型戰爭,否則在平時的衝突和遭遇戰中,半個小時完全已經足夠了。現在的他,甚至可以控製著它將半個小時的火力一次性地爆發完畢。

    更重要的是,槐詩感覺自己胸臆中燃燒的火焰已經產生了某種質變,變成了自己所難以形容的形態。

    當他抬起手掌的時候,純白的火焰就從手中燃起。

    自火焰之中。

    無數宛如塵埃一般細碎的鐵片緩緩浮現,彼此銜接。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09
第一百一十二章 煉金之火


  圈禁之手!

    如今的槐詩,正在源源不斷地將自己的源質轉化為鐵。

    隨著那火焰馴服地湧動,無數鐵砂的材質竟然開始飛速地變化,到最後變成宛如水晶一般的漆黑色彩,滲入了大量劫灰之後,形成了影鐵一樣的性質。

    而就在火焰的鍛造中,有一把歪歪扭扭地短劍緩緩地浮現。

    最終,隨著槐詩的源質消耗一空,火焰消散,短劍落入了他的手中。

    槐詩端詳著這一柄造物,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如今的他已經再不需要漫長的孕育和刻意地剝離自己的情緒,便可以打造出武器了,隻不過和憤怒之斧、祭祀刀以及悲傷之索相比,這一把短劍就有些菜的出奇。而且由於缺乏經驗,內部組織結合的不夠緊密,拿著錘子敲了兩下之後,就碎成了一地殘片。

    耗盡了自己所有的源質之後,隻早出了這麼一點大的東西。

    不過好處就是,被這樣創造出來的鋼鐵仿佛是可以永久存在的,已經徹底地從源質轉化成了物質,不會像是刀斧一樣,隨著槐詩撤銷力量,再度回歸他的身體中。

    隻不過一把短劍,時間還這麼長……

    怎麼看都不算有用的樣子啊。

    “不一定哦,槐詩。”

    烏鴉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看著他,有種令他不安的預感。

    她以一種不容槐詩拒絕的語氣說道:“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需要拿出三個時間來學習煉金術了。

    從最基礎的合成配方開始,學會分辨六百種金屬和四萬種合金的配方、材質和性能,然後記住上萬條衍生的變化以及各種定律。”

    “圖什麼?”槐詩愕然:“隻能造一把劍出來,根本沒什麼大用場吧?難道你要去搞批發?”

    烏鴉被逗笑了,“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種比劍鋒更具效用的東西,為什麼要執著於販劍呢,槐詩。”

    她的視線掠過了命運之書的扉頁。

    就在槐詩的表格上,隨著配方的融合,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新的技能。

    不同於其他技能的灰色,也不同於死亡預感的漆黑,這個技能的字跡是金黃色的,而且下麵還多了一行意味不明的引言:

    【他來的日子,誰能當得起呢?他顯現的時候,誰能立得住呢?因為他如煉金之人的火,如漂布之人的堿】

    這恐怕才是這一段記錄中最精髓的東西吧?

    聖日耳曼伯爵追逐了一生,為止渴求了一生的變化奇跡。

    【煉金之火lv1】!

    “就從今天開始好了。”

    烏鴉愉快地說道:“放心,這隻是基礎而已,學起來很快很簡單。”

    就在槐詩試圖躡手躡腳逃走的時候,一條繩子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直接將他捆成了一團,烏鴉落在了他的鼻子上,低頭,語氣就變得意味深長:

    “我保證,這會是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半個月之後,石髓館旁邊青秀山的山腰上。

    “對,警察同誌,就是他!”

    義憤填膺地村民指著槐詩的臉:“每天半夜就聽見這裏轟轟的響,說不定是什麼不法分子勾結了盜墓賊想要來這裏炸山挖墓。”

    “我沒有我不是!”

    小棚子前麵的槐詩艱難辯駁:“我在學習。”

    “學習,跑到這地方來學習?小夥子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謊話張嘴就來!”

    “我說大爺,真不是我。”槐詩攔在小棚子前麵,苦心分辨:“你看我像是扛得動炸藥的樣子麼?我是無辜的呀!”

    那幾個憤怒地村民圍住他:“那你究竟天天在這半山腰上學個啥?能把前麵半坡都快學塌方了?”

    “這裏安靜啊,方便我練琴和讀書啊!”

    槐詩第無數次拿出了自己的大提琴,為了表現自己說的是實話,還現場拉了兩段,悠揚地旋律中所攜帶的感染力似乎讓山另一頭的村民們冷靜了一點。

    但接到報警來的警察還是很禮貌地提出了要搜查一下他的棚子裏究竟有什麼東西的要求。槐詩拉開那個棚子的破門,露出裏麵的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還有一堆厚重的外語資料。

    看上去就真的像是一個為了尋求安靜每天跑到半山腰上來刻苦讀書的窮孩子一樣。雖然跑到山裏搭棚子讀書聽上去就不是很靠譜就是了。

    “那是為了尋求靈感,我這兩天正在作曲呢,而且每天到了下午六點,我就下山去了,這裏根本沒人。”

    槐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著:“至於轟隆隆爆炸聲,我根本就沒有聽見,別不是其他人吧?”

    隨著他話音剛落,山梁另一邊傳來一聲轟鳴巨響。

    一道濃煙升起。

    村民們麵麵相覷。

    槐詩攤手:“你看,我就說不是我吧!”

    好容易把那群村民和警察給勸走,並且保證自己接下來很快就會把這個棚子拆掉走人之後,槐詩坐在椅子上,總算鬆了口氣。

    然後狠瞪著從爆炸處慢悠悠飛過來的烏鴉:“你看看你搞出來的好事!”

    “你不能怪我啊!”

    烏鴉無辜地攤手:“半夜搞到爆炸的又不是我,虧我還幫你製造假現場和偽證呢,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良心的!”

    “我哪兒知道煉金術這玩意兒這麼容易炸啊!”

    槐詩無辜悲憤,摘下手套,露出了遍布疤痕和創可貼的十指。

    要不是有烏鴉的藥劑,他這雙手可能早就炸斷了。

    至於為什麼跑到這裏,那就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一開始槐詩還是在地下室裏練習的,然後第一天就把自己花了八百萬搞來的實驗室給炸了……

    然後第二天又炸了一次。

    在房叔第三次委婉建議,表示自己一把老骨頭驚不起折騰之後,他隻好在山腰上搭了一個棚子進行自己的土法實驗。

    至於今天來查的警察,他倒是不擔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山上又不是什麼好風水的地方,也沒什麼古墓,至於礦脈,更沒有了。就算是警察過來調查幾遍也什麼都發現不了,就是以後做實驗得小心一些。

    實際上,問題並不是出在槐詩的技術上。

    槐詩的技術雖然說不上完美無缺,但也淪落不到碰什麼炸什麼的程度,但關鍵是,除了一開始的嚐試和練習之外,烏鴉不允許他使用任何煉金設備。

    包括天平、高端電子秤、無塵室等等一列設備,所有的煉金反應,全要靠他的手搓完成。

    至於原材料,那就更簡單了,直接熟悉了材料的性質之後,使用圈禁之手進行製造,不論是金銀銅鐵錫還是元素表上的其他東西乃至元素表上根本沒有的鬼玩意兒,都要靠他手工打造。

    這就是問題了。

    不論是大部分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的煉金反應,就算是金屬在製造的時候稍微有什麼錯誤,都會引起劇烈的爆炸。

    倘若不是有煉金之火,他可以控製一下爆炸衝擊波的方向,他現在恐怕早已經炸斷雙手躺在床上完美扮演植物人了。

    而最後的效果是,直到現在,他製作學徒入門基礎的‘靜態金屬儲藏液’時依舊磕磕巴巴,成功的次數寥寥無幾。

    反而陰差陽錯地發現了好幾種容易爆炸的金屬材料。

    “哪裏有人全靠手搓的!”槐詩抱怨:“你怕不是在為難我小佩奇!”

    “萬事開頭難,你總要習慣。”

    烏鴉對此很淡定:“煉金術基礎入門裏包括植物學、精粹學、應用學等等等等一大堆東西,尋常人光是入門就需要五年以上,我讓你學的已經是閹割版中的閹割版,拋棄一切需要其他材料的配方,隻專攻金屬學,這已經是簡單難度中的簡單難度了。所以,對你提一些額外的要求,不過分吧?”

    烏鴉確實說的沒錯,如今命運之書上,槐詩的技能欄裏已經多了一個新的技能。

    【煉金術·金屬學】lv1。

    入門中的入門。

    屬於那種通曉了原理但執行起來會磕磕絆絆的菜雞等級。

    “隻學金屬學有什麼用啊?”槐詩歎息:“難道我去考個大學學冶金麼?”

    “走學者路線麼?未嚐不可以,但你沒有創造主的天分啊,最好不要在這種事情上花太多時間,那是屬於才能的舞台,尋常人耗費幾十年的時光最後得到的恐怕也隻有虛無。”

    烏鴉好像微妙地會錯了意,但對槐詩的想法卻並不讚成:“我之所以希望你研究金屬學,隻有兩個目的,其中之一,就是這個。”

    說著,她的羽翼緩緩展開,展露出一支修長地管狀藥劑。

    封存在玻璃一般透明器物中的,乃是銀色的流體。金屬在其中保持著液體的狀態,宛如水銀一般地微微晃動著。

    銀血藥劑。

    也是諸多升華者在倉促地戰鬥中會選擇的‘血瓶’。

    倘若無暇飲用,甚至可以直接潑在傷口上麵。其中的金屬就會完美地融入血肉之中,將傷口彌合。

    不知道應該說是膠水還是人工血肉,雖然對普通人而言無法代謝的劇毒,但是對升華者而言,卻是能夠修補聖痕的良藥。

    幾乎每一個升華者在進行深淵探索的時候都會攜帶大量地這種補給。

    “銀血藥劑自從被發現以來,衍生出了無數配方,比如更上一級的黃金之魂和琥珀源質,但銀血藥劑最為特殊的一點就是……它的配方,全部是由金屬材料構成。

    沒錯,正好全部在你的手搓範圍之內。”

    烏鴉淡然地說道:“也就是說,隻要你足夠努力和用心,有朝一日甚至能夠臨陣手搓血瓶……”

    她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順帶一提,哪怕是基礎版的銀血藥劑,也要三十萬一支。”

    那一瞬間,槐詩眼中亮起了光芒。

    他看到金光璀璨的未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10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人想花我的錢!


    雖然未來很光明,但這一次槐詩起碼留了一個心眼,在興奮過後,便問道:“那我什麼時候能手搓銀血藥劑哇?”

    “要是按照通常的方式,一個學徒入門三年,幫老師處理下腳料兩年之後如果表現得好會授予獨立操作的機會,大概在一年多之後就能夠進行銀血藥劑的煉製。

    不過省略掉無關的學科和大量的浪費時間的東西,你大概需要兩年的時間,不過要是有煉金之火的輔助,可能隻要一年多就行了。”

    “好慢。”

    槐詩瞬間失去了一夜暴富的希望。

    “你去殺兩個專精金屬學的煉金術師不就有了?”烏鴉瞪了一眼這個不爭氣的家夥:“這種人天文會的懸賞裏有不少呐!找個弱雞的,脖子一抹,直接翻記錄,多快啊!”

    “算了吧。”

    靠著殺人進階是怎麼回事兒啊?

    如果是紅手套、何洛這些家夥死了發揮一下餘熱槐詩還樂見其成,但要是讓他為了得到這一份力量而去殺人的話,又和那些為了取樂而連環殺人的變態有什麼區別?

    “但說回來,總感覺紅手套好便宜啊,才一千多萬。”

    槐詩看著自己賬戶上已經少了一多半的錢,忍不住歎息:“一個國際要犯隻能買四十幾個紅瓶麼?”

    “死了的價格是一千萬沒錯,姑且還算是天文會補發的鼓勵金吧。畢竟主要開出懸賞的是俄聯的雙頭鷲那群人拿。”

    說到這個,烏鴉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一般來說,像是紅手套這種綠日中層幹部,懸賞價是八千萬東夏幣左右。

    看在他出身羅馬知曉不少秘密的份兒上,又加了三千萬,總計東夏幣一億一千萬左右。”

    槐詩目瞪口呆。

    按照目前的市價,一瓶飲料1元,一碗牛肉拉麵四元,一本書七元,手遊抽一單是一百六十二元……

    一億一千萬足夠槐詩開一個飲料廠的同時賣不知道多少碗拉麵以及再開十個連鎖書店,全部用來抽卡的話,足夠他把自己抽成心悅遊戲的小股東……

    “為什麼我拿這麼少!”槐詩悲憤地跳起來:“天文會都黑我的錢嗎!”

    “恰恰相反哦,天文會自掏腰包給你發了安慰獎呢。”烏鴉吹了聲口哨:“人家要的是活的,活的紅手套你懂麼?

    活的紅手套才能拿到塔克辛的升華路線,活的紅手套才會說出情報和消息,活的紅手套才對俄聯有用,才能交換俘虜。

    所以說,你絕對是整個新海最會砍價的人,一把火下去燒了一個億,隻留下那麼一具屍體……你說俄聯要屍體有什麼用?鞭屍麼?”

    槐詩呆滯地看著她,許久,整個人都變成了灰白色。

    和一億擦肩而過是什麼樣的感覺?

    是什麼樣的痛楚……

    他手裏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纏在房梁上的悲傷之索,感覺自己已經萬念俱灰,欲哭無淚。

    活著有什麼好,不如幹脆去二次元算了。

    “還有,你是不是對銀血藥劑產生了什麼誤解?”烏鴉繼續打擊道:“你不會覺得它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大路貨吧?”

    “嗯?”槐詩愕然,“這麼貴難道還買不到藥?”

    “貴的從來都不是藥劑啊,少年。”

    烏鴉搖頭感歎:“據我所知,光是在現境,前些日子美洲自由聯盟就有一家藥企把自己家的特效藥價格提高了五十五倍……你憑什麼會覺得升華者的世界裏會有物美價廉這四個字?”

    “每一支銀血藥劑,都是一次能夠隨時開始的外科手術,一次能夠救命的機會,怎麼可能會便宜?”

    “可……不是隻要五六年就能讓人入門造出這個東西麼?”

    “是五六年沒錯啊,有天賦的人可能三年就行了,但你會吃沒有任何憑證和認證、來路莫名其妙而且沒有任何人會背書的藥麼?”

    烏鴉說:“市麵上所有能夠流通的銀血藥劑都必須得到‘石釜學會’的認證,否則的話就會被視為三無產品,不僅不允許拿出來賣,倘若私下交易被發現還會引來天文會的抓捕和石釜學會的懸賞不惜工本的懸賞!

    而想要得到認證,必須通過石釜學會的考核,得到標準一級注冊煉金師的證書,並在石釜學會注冊有一家煉金工坊,才具有出售銀血藥劑的資格。”

    “你以為這就完了麼?”

    她繼續說道,“除了最常見的這些淨銀以及玉錫之外,所有出產配方所需要的礦物的邊境和地獄開發權,已經全部被石釜學會手裏的各種資本不惜代價的壟斷,隻提供給自身的注冊會員。

    除此以外,除了大組織手頭有大量額度之外,每個人每年購買的數量都是有限額的。想要多買,隻能私下找有名額的人轉讓,到時候溢價更高。

    但不論它賣得有多貴,產量有多高,依舊供不應求,沒有人會拒絕多儲存一些能夠隨時拯救自己生命的東西。”

    槐詩陷入呆滯。

    有生之年以來,第一次領會到了壟斷的威力,還有托拉斯、辛迪加和卡特爾們的恐怖力量。

    “可、可……天文會不管的麼?”

    “你猜是石釜學會裏第二大股東是誰?”

    烏鴉怪笑了起來:“你現在知道天文會這一層皮的好處了吧?

    隻要你成為注冊的正式成員,在內部網站上買什麼都是成本價!而且還能用現境的貨幣進行結算,不需要你拿源質結晶!

    趕快緊抱艾晴小姐姐的金大腿吧,等你去了金陵注冊為正式成員之後,咱們手頭的資金才有用武之地呐。”

    槐詩瞬間警覺。

    有人想要花我的錢!

    “別這麼警惕啊,小老弟。”

    烏鴉的語氣變得柔媚起來:“你要往好處想,起碼這一次花錢用的是你的賬戶,花在哪裏你都一清二楚,對不對?”

    槐詩心中竟然覺得她說的有那麼一點道理,可旋即反應過來:“可你花的也是我的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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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倆誰跟誰啊,還分你我,多生分!”烏鴉抬起翅膀攬著他的腦子,“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可不就是我的錢麼?”

    “那你也得有錢啊!”

    ……

    總之,什麼玩意兒被烏鴉這麼一掰扯,感覺都不像是什麼好事兒了。但槐詩起碼留了一個心眼,沒被框走,依舊抓住原本的話題:

    “你不是說有兩個目的嗎?另一個呢?”

    “等你完成這個再說吧。”

    烏鴉白了他一眼,鳥喙指了指桌子上的資料:“大郎,該熬藥了。”

    “警察才剛走不久呢,你就這麼急著頂風作案幹嘛?”

    “放心,針對你的問題,我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烏鴉的翅膀搓了搓下巴,仿佛經過了沉思那樣地分析道:“你之所以會爆炸,是因為金屬構成時出了差錯,而金屬構成之所以會有問題,是因為你源質供應難以做到穩定和持續,出現了差錯。而之所以出現差錯,有相當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的注意力不夠集中,簡單來說,走神了。”

    “這不廢話麼?”

    那些特殊的金屬構造一個賽一個的複雜,雖然不需要槐詩從分子級開始堆積,但要將源質轉化為相同的屬性也相當累人。

    就相當於將合金熔煉的十幾個步驟一次成型,而且還不能隻鑽細節,必須放眼全局,一個配比錯了可能就前功盡棄。

    輕則報廢,重則爆炸。

    你說誰遭得住!

    “所以,我有一個辦法如果我們先拋去隨搓隨用的要求,把節奏放慢一些讓你先熟悉這個過程的話,那麼就有一個能夠保證你思維足夠擊中且源質供應均衡的路子。”

    烏鴉賣足了關子之後,不知道怎麼用翅膀打了個響指:“試試冥想,怎麼樣?”

    “反正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你都開始拉琴了,自然不在乎再多花一點功夫,對不對?”

    “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

    槐詩捏著下巴想了半天,感覺好像沒什麼差錯的樣子,抱起了大提琴,垂下眼睛。

    琴聲響起了

    特事處,寂靜的審訊室裏,艾晴麵無表情地敲打著桌子上,神情平靜。

    “還有呢?”她問。

    “什麼還有?”

    來自萬麗的經理人依舊不肯鬆口:“我們隻不過是被人蒙騙,收購了一批沒有報關的貨物而已,罰金我們也交了,為什麼還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你們的罰金是交給特事處的,又和天文會有什麼關係。”

    艾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手中地鋼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麵前的那一頁記錄:“現在調查的是萬麗集團非法銷售走私貨物的事情……”

    這時候,經理人身旁那個來自總部的法務專員忽然開口糾正道:“艾監察,這隻是本地合作商的自作主張,和萬麗集團無關,總部對此毫不知情。”

    “那更要調查清楚了不是麼?”

    對於這群家夥的套路,艾晴早已經一清二楚了,內心非但毫無波動甚至還有些想要冷笑:“那麼,究竟是誰走了什麼樣的程序沒有完整報關,又是誰從旁協助,還有誰蒙蔽裏你們?

    以及,有什麼人參與在了其中,而那一大批沒有完整報關的貨物,究竟流向了什麼地方去了?負責出售的是哪一家店?收購的人又是誰?這你們不會不清楚吧?”

    “這個我們早說過了,由於本地分部人事管理混亂,已經將所有資料都提交了。況且,我們也是受害者吧!”

    法務專員怒視著艾晴,憤怒地質問道:“難道天文會隻會抓住我們不放,任由那個襲擊者逍遙法外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會上報你們金陵分部,要求……”

    “關於這個你們不用擔心。”

    艾晴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派出了新海分部最得力的幹員槐詩去進行調查了,請你們耐心等待”

    她停頓了一下,露出真誠地笑容:

    “相信,很快就會有回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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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賢者之石


    聽到艾晴的回應,法務專員反而笑了起來。

    “我可沒聽說天文會在新海有什麼得力幹員!”那個中年男人冷笑,“別隨便派兩個阿貓阿狗去應付一下就完事兒,我們要的是結果。”

    “阿貓阿狗?”

    艾晴地眉毛挑起:“如果你覺得入職一周就親自誅殺了綠日的國際要犯,並平定了新海歸淨之民動亂的升華者是阿貓阿狗的話,我隻能說萬麗真是人才濟濟,五階如雲了。”

    法務專員愣了一下,沒想到艾晴手下竟然有這麼硬的履曆,旋即有些狐疑地看向了那個經理人:這個女人是不是在框我?

    經理人好像想起了什麼,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悄悄向著法務專員搖頭,示意他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好像你們對他的能力有所懷疑?倒也正常,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小鬼。”

    艾晴的話好像專門暴露短處一樣,反而令原本有些猶豫的法務專員頓時神情苛刻起來,可緊接著,便聽到她的聲音:

    “但我得說,雖然那個家夥脾氣很好,可作風實在不怎麼……溫柔。”

    說著,艾晴伸手,從輪椅地夾帶裏拿出了厚厚一遝地報告,放在了法務麵前。

    那是足足有兩指厚的死亡報告。

    或者說,戰績也不為過……

    哪怕是各個譜係裏傾斜了大量資源的精英種子也難以做到的恐怖戰績,堪稱血債累累,尤其是最上麵的那三本。

    除了綠日的現境活動者紅手套以外,赫然是曾經萬麗的大客戶戚問父子……這一家幾乎都是死在那個家夥的手裏的,而且時隔不過一周,當時那個家夥還在牢裏接受審訊。

    到現在,損壞報告裏提到的那一座高架橋都還沒修好呢!

    艾晴體貼地問道:“如果你真的對他的調查有什麼意見,不如你當麵跟他說兩句怎麼樣?我這就叫他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

    法務專員努力地把自己的視線從那幾張慘烈的現場照片上移開,勉強地擠出笑容。

    “那看來我們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一致了。”

    艾晴滿意地頷首,“剛剛你們說想要結果,真巧,我也想要。”

    說著,她的鋼筆敲了敲麵前的記錄,露出了和藹地公式化笑容:“不過在那之前,應該弄清楚的東西,我們都得弄清楚,對不對?”

    於是,調查繼續。

    傍晚的時候,槐詩收到了艾晴的電話。

    等他心懷忐忑地趕到時,艾晴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正坐在客廳喝著紅茶,看上去氣定神閑。

    槐詩進門之後,她看了一眼,示意槐詩坐下,便低頭喝起了茶。

    放下茶杯之後第一句話就把槐詩嚇得跳了起來。

    “看起來收獲頗豐?”

    “呃……你說什麼?”

    槐詩地表情抽搐了一下,“我沒聽清。”

    “啊,那大概是我搞錯了吧。”

    艾晴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一封文件,推了過去,槐詩拿起來之後看了一眼,一頭霧水:“行動授權書?什麼行動?”

    “在前幾天,在新海發生了一樁惡性搶劫事件,有一名疑似羅馬的煉金術師搶劫了萬麗集團的金庫,並卷走了價值幾千萬的貨物……”

    哪裏有那麼多!

    槐詩差點脫口而出,用盡全力忍了一下,艱難一笑:“這麼過分的嘛?”

    “是啊,所以我們天文會必須嚴查到底。”

    艾晴瞥了他一眼,說道:“這件事兒就交給你了。”

    “呃……”槐詩神情猶豫起來:“萬一抓不到怎麼辦?咳咳,我的意思是,我要是嫌疑人,我肯定幹一票就跑路了啊,我總不能天南地北到處去找吧?”

    “搞不定就搞不定唄,上報總部,然後發一筆懸賞,就完事兒了,這種無頭案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不是大案,連人手都沒得安排。”

    艾晴平靜地說:“隻不過是你背上一個辦事不利的標簽,履曆上多一個汙點而已。”

    “交給我就好了。”

    槐詩火速收起了那一張授權書,聲音慷慨激昂:“打擊罪犯是每一個天文會成員義不容辭的責任。”

    汙點?

    這玩意兒他哪裏在乎啊,就他那履曆,簡直早就是汙點了,上次幹掉戚問之後還被記過了呢,況且他現在連正式注冊員工都不是,又不想往上高升,能蹭這一層皮他就心滿意足了。

    “信心十足是好事。”

    艾晴平靜地端起茶杯,看了他一眼,“隻不過,從互相信任這一點來看,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有很長的一段路要學習……”

    槐詩裝作沒聽見。

    “就先從互相幫助開始,怎麼樣?”艾晴忽然說。

    “嗯?”

    “今晚你有安排麼?”艾晴問道,“比方說和哪個熱情的學妹,或者和傅處長家的女兒?還是說哪位被你忽然表白的女士?我不太想打擾你的二人世界。”

    “沒有!沒有的事兒!”

    槐詩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可恨自己明明是一副清白之軀,怎麼在別人眼裏跟色中惡鬼似的。

    再一次地感受到風評被害的痛苦!

    “那就好。”

    艾晴點了點頭:“稍後去特事處進行報告吧,你要出差了。”

    “嗯?”

    槐詩先是一愣,旋即大驚:“出差?去哪兒?”

    “不遠,大概五個小時的海路左右。”

    艾晴平靜地喝完了茶,放下茶杯:“得益於某個嫌疑人搞了一票根本不必要的黑吃黑,至少讓我抓住了萬麗集團的痛腳。

    為了能夠接下來在東夏順利開展業務,也為了給天文會一個交代,那群鐵公雞忍著眼淚交出了一件情報。

    據他們所知,某個走私的船隊接了一個大單有一條船正載著一件地獄裏挖掘出的邊境遺物,自印尼運送往俄聯。

    我們的目標就是聯合其他天文會的監察官和行動專員,將這一艘船截停,並帶將那件東西取回來。”

    “邊境遺物?”

    槐詩好奇:“什麼邊境遺物?還要出動其他的監察官?”

    “一塊碎片。”

    艾晴說,“賢者之石的碎片。”

    “啥玩意兒?”

    槐詩瞪大了眼睛,幾乎從椅子上跳起來,不可置信。

    曾經槐詩在剛剛成為升華者的時候,曾經和烏鴉有過一段有關賢者之石的討論。

    畢竟這玩意兒這麼出名,實在不得不讓人產生好奇心。

    況且烏鴉也是挺擅長煉金術的啊,她要能搞得出來豈不賺大了?

    對此,烏鴉倒是很淡定。

    “賢者之石,雖然並不常見,但也不至於罕見到千年難遇的程度哦。”烏鴉回答,“光是如今活躍在世上的人大概就有數百人左右呢。”

    “活躍?在世上?數百?人?”

    “要說死了的也有,但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了沒錯,賢者之石是活人。或者說,隻有踏上自身聖痕譜係的巔峰,化為原型之人,才能被稱得上是完美之物,賢者之石。”

    這便是升華者的階段劃分,逐步化身為奇跡的過程。

    烏鴉還順帶為槐詩重新科普了一遍升華者的五大階段,在煉金術中冠以‘火劍之路’的進階圖譜。

    第一階段·水銀,自不必多說。

    以煉金術中的第一金屬為名,便是形容它作為升華基礎的定位,以鹽、硫、汞三質所完成的源質沃土,方能承載奇跡。

    第二階段·黃金,便已經在自身的譜係之中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決定了未來的方向,升華者將嫻熟地掌握該類別和譜係的天賦和能力,部分突出的聖痕,甚至擁有了種種詭異的天賦技能。比方說石像鬼的憎惡之眼……

    第三階段·以太,則已經是血統的變化。

    倘若在那之前隻不過是隻鱗片爪、零敲碎打的強化,那麼如今就是自內而外,整體的加強。

    升華者會徹底超脫人類的限製,被賦予了自身這一條升華之路的本質之血,生命力已經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仿佛易筋換髓。

    就比如是何洛的納迦和救主會的鵺那樣,哪怕是亂槍掃射、狙擊槍打爆,就算是被炸成了兩段隻剩下了腦袋,也依舊能夠保有基本的意識。

    而在這一階段,大量生命力的沃灌之下,升華者的靈魂也將開始孕育新的變化,直到肉體和靈魂同時達到界限之後,雙雙進階,踏入第四階段,產生翻天覆地的質變。

    第四階段·星銻,則已經和前麵的階段截然不同。

    不僅僅是蛻變完成的靈魂,還有已經堪稱人形哥斯拉的肉體此時此刻的升華者,已經完全地可以稱之為龍、天使、謫仙、魔鬼、神子等等傳說之中行走在人間的傳奇生物了。

    而在他們的眼中,世界也已經變成了另外的摸樣。

    也就是傳聞之中足以撬動物理學根基的‘超凡視界’、‘靈魂視覺’。

    對於常人絕難想象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可能隨手施為便能夠達到。這就是一般人通常能夠想象的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再往上,就不是一般升華者能夠接觸的範疇了。

    第五階段·賢者之石。

    不論槐詩親眼見到過的白帝子還是玄鳥,都已經令槐詩明白:抵達了聖痕譜係所能前進的,堪稱完全體和完成態的升華者究竟擁有著怎麼樣的力量。

    哪怕是先天不足的迦樓羅,光靠著自身的光芒,就能夠將槐詩這種弱雞像是塵埃一樣淨化。

    就算是那一條被符殘光暴打的大袞,足以化身為一整個遊動的邊境,載著大量升華者隨時隨地能夠入侵現境,隻靠著自身的體重就能夠毀滅一整個城市。

    而五階升華者的重要性和珍貴程度,卻遠遠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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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外援


    作為升華之路的極限和頂端,抵達此階段的升華者無一不是時運、能力與海量資源所成就的人傑,堪稱奇跡在人間的化身。

    不,他們本身就已經成為了奇跡和道標,為後來者照亮了升華之路的方向。

    宛如燈塔。

    不論其他的能力,隻要他們活著,便是譜係的原型和不可或缺的存在,哪怕是死了,也會被追認為聖骸,當做珍貴的樣本和奇跡的殘骸被妥善保管……

    甚至會成為譜係成員進階的關鍵要素,就好像美洲的異種譜係有的升華之路想要踏入第四階段,就必須飲下一滴初祖之血液。

    甚至有些本身就會變成威力無比的邊境遺物,一滴血毒死個幾十萬人完全不成問題。

    簡而言之,活著的時候叱吒風雲,就算死了也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或者珍貴的邊境遺物。而不論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想要毀滅新海都跟玩得一樣……

    如今聽說自己要去搜集賢者之石的碎片,槐詩就好像聽到自己要當敢死隊衝進已經泄露的核電站裏灌水泥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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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德何能啊!”槐詩瞪大了眼睛:“不是我謙……”

    “也用不著你謙虛。”

    艾晴淡定地說:“你以為真要你上陣當打手麼?別開玩笑了,你去那裏隻是為了證明新海天文會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力而已,這樣最後才能爭取到更多的功績。

    如果隻是提供一個情報而已的話,大頭隻會被其他的人分潤掉。

    簡單來說,我吃肉,你喝湯。大家同心協力,我吃的肉更多,你喝的湯越飽……飽到你履曆上那個小汙點完全不成問題,明白麼?”

    “不會有危險吧?”

    “待在家裏都會遇到地震洪水和雷劈,這世上有升華者的工作不危險的麼?”艾晴看了他一眼:“縮在最後麵有事兒讓友軍上就那麼難麼?你不是挺擅長劃水的嗎?難道是我記錯了?”

    “呃,這樣不好吧?”

    “如果你想要蓋著天文會的旗幟光榮歸來,也可以當我沒說啊。”

    “……我們還是聊一聊怎麼劃水吧。”

    兩個小時後,全副武裝的槐詩出現在了特事處。

    說是全副武裝,其實也就是套了一件烏鴉隨手加工過的硬殼衝鋒衣,除了內部類似防彈衣的陶瓷片之外,還在內襯的部分裏塗抹了一層特殊的鐵粉,能夠讓槐詩隨時操作硬化,針對性地提升防禦力。

    除此之外,也就剩下一把手槍了。

    本來他還想去特事處摸兩個雷,結果剛剛走進門,就被一群嚴陣以待的猛男哥哥死死地盯著,防備他再搞什麼幺蛾子。

    前科問題,他都不好意思開口問倉管老王再蹭個裝備了。

    幸好,他還帶了替代品。

    隨後摸了摸快速反應背心上那兩袋沉甸甸的鐵砂,槐詩遺憾地歎息了一聲,依依不舍地從倉庫地方向收回視線。

    “我們啥時候走啊?”

    “等人齊了。”

    傅處長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看不出前些日子的惡聲惡氣,也不像是心懷憎恨,就仿佛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

    儼然是聲望值已經跌落到了冷漠的範圍,不講什麼人情和麵子,一切公事公辦。

    槐詩有心跟老傅推心置腹地聊一聊有關女兒的問題都抹不開嘴。

    行嘛行嘛,反正是你的家庭問題。

    他坐在椅子開始玩手機。

    等他再次抬起頭看到來人的時候,差點忍不住臥槽了一聲。

    這不是……這不是那個誰麼!

    隨著大門打開,走進辦公室裏的人赫然是一個皮膚蒼白的外國人,手掌還殘留著燒傷的痕跡,表情看不出愉快或者不快,隻是隱約有些鬱鬱。

    可以理解,不論是被搶劫犯狠狠地坑了一把之後再被關半個月恐怕都會這樣吧

    克萊門特似是察覺到槐詩古怪的神情,看了他一眼,但又想不起在哪裏遇到過這樣的小鬼,便點了點頭,收回視線坐在了屋子的角落。

    “他……是誰?”

    忍住了問他怎麼在這裏這種蠢問題,槐詩看向艾晴。

    “萬麗集團的升華者,你‘不認識’也正常。”

    艾晴低頭看著報紙,頭也不抬地說道:“為了表示誠意,萬麗本地的經理‘自願協助’新海本部的行動,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人力。要對‘前輩’尊敬一些,槐詩。”

    槐詩認不認識他和萬麗是不是自願這倒是另一回事兒,但唯獨‘前輩’這兩個字槐詩聽明白了。

    怕不是讀作前輩寫作炮灰,背黑鍋你來,送死你也去……

    槐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憫。

    被自己狠坑一道之後還要帶自己下本,這哥們究竟上輩子造了多大的孽啊……算了,對他好一點吧。

    “嘿,老鐵,吃瓜子兒麼?”

    他掏出了一把瓜子,試圖在出發之前跟克萊門特交流一下感情,克萊門特一個俄聯人哪裏磕這玩意兒,禮貌性地接過了一把之後便繼續陷入了沉默。

    沒有給槐詩再多時間去培養什麼羈絆,人到了就出發。

    三個小時之後,他們已經坐著船到了公海上。

    “這一次的行動雖然是新海發起,但實際上是要靠金陵分部主導,並向其他的六位監察官下達了緊急動員,過一會你應該就能見到其他地方的監察官和行動幹員。”

    在路上,艾晴抽空叮囑槐詩:“少說少做,盡量少點存在感,和你無關的事情不要亂插嘴,你隻要負責站在那兒就能夠完成你的任務了。”

    槐詩歎氣:“你是對我有多不放心?”

    “你覺得呢?”

    艾晴反問,槐詩無言以對。

    “總之負責當擺設是吧?”

    他聳了聳肩,放棄了爭論這個問題的想法……畢竟有那麼多前科在,說搞事非我所願也要有人信啊。

    在沉默中,他坐回椅子上,繼續和尷尬的‘前輩’拉交情。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艾晴心情不是很好。

    雖然她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但相比其他人稍微了解她多一點的槐詩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低氣壓和隱藏在平靜之後的陰沉。

    很快,他就察覺到這一份陰沉的來源。

    彙合了。

    快艇停靠在了一艘巨大的貨船旁邊,守在船頭的工人們舉著燈,照亮了下麵的人之後,很快便向身後揮了揮手,有一條繩子放了下來。

    “上來吧。”上麵的人喊:“等你們很久了。”

    槐詩先是起身,旋即愣了一下,看了看那條繩子,又看了看身旁坐在輪椅上的艾晴,艾晴麵無表情,沒有動。

    隻是靜靜地凝視著上麵的那個人。

    直到那個人的視線開始遊移,最後退了幾步,再次向身後招了招手,才有一架移動式的斜梯從側麵緩緩放下來。

    有一張嬉笑地麵孔從斜梯的盡頭浮現,向著艾晴說:“不好意思,下麵的人不懂事,笨手笨腳的。”

    “沒關係,世界上從來不缺腦子有病的人。”

    艾晴撐著拐杖起身,扶著斜梯,緩慢地向上,一步一步地,踏著鐵梯走上甲板。隻是,從那一張嬉笑地麵孔旁邊走過時,微微側過頭,在他耳邊低聲說:

    “缺的是你這種沒腦子的蠢貨。”

    嬉笑地麵孔僵硬了一下,後退了兩步,聳聳肩:“一個玩笑嘛,幹嘛那麼生……”

    “不好意思讓一讓。”

    他還沒說完,斜刺裏傳來了一個聲音,緊接著一個黑乎乎地東西從他麵前掃過,幾乎將他掃了一個踉蹌。

    是槐詩。

    他扛著一架輪椅,大搖大擺地從斜梯上走上來,好像土包子進城,什麼都沒見過一樣環顧著四周,嘖嘖感歎。

    艾晴看著放在麵前的輪椅,看了一眼槐詩,忍不住歎息:“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

    “不好意思,記不太清了。”槐詩聳肩。

    艾晴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坐下來,示意他做好推車小弟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進入了船艙。

    船艙裏出乎預料地寬敞,還放著幾張舊沙發,早已經坐滿了人。或老或少,其中有幾個身上帶著低沉地源質波動,儼然是來自各處的幹員。

    相較剛剛那個不懷好意地家夥,其他的監察官倒是挺友善,打過招呼之後大家便坐了下來,看向上首。

    “詳細的資料已經發到各位的手機上了,想必大家都已經看過。”來自金陵的中年男人開門見山地說道:“那條走私船上大概有十六個左右的武裝人員,兩個升華者,涉及賢者之石的碎片,我們的預言可能會不準確,但大體上不會有所出入。

    危險物品保管方案大家應該都看過,按照上麵的來就是了。這一次行動有老肖帶隊,剩下的人聽從指揮,還有其他的意見麼?”

    “沒有四階麼?”

    不等其他人開口,艾晴率先問道:“隻有兩位三階,涉及賢者之石是否有些草率?”

    “沒必要。”

    剛剛那個一臉嬉笑的男人大喇喇地說道:“一具殘片而已,用得著那麼小心謹慎麼?”

    “陰言,天文會的行動不是你玩過家家。”艾晴冷眼看過去:“說話之前麻煩你過一過腦子。”

    “就一條走私船,兩個升華者,你告訴我要有出動四階的必要麼?”

    陰言不屑地咧嘴笑了一下,瞥了槐詩一眼:“還是說你怕你家小朋友出什麼意外?這麼怕的話幹脆不要出門了,躲在家裏造小孩兒算了。”

    艾晴沒有說話,神情漠然,好像看到一個傻逼一樣。

    “咳咳,出了問題的話,我會協助大家的。”

    在上首男性的身邊,一個看上去頗為清瘦的年輕男人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露出令人安心地微笑。

    上首的主持者沉默片刻之後,表情有些複雜,很快,向眾人介紹到:“這位是這一次行動的外援,有必要的話,他會出手的。”

    “啊哈哈,沒必要那麼嚴肅。”

    清瘦的男人擺手笑了笑,收起了麵前那一堆寫滿字跡的表格和幾顆看上去分外古怪地骰子。

    “可以的話,我還想做大家的好朋友來著。”

    他自我介紹:“大家叫我kp就好。”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14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暈船


凱特·彼得曼,自我介紹時請大家簡稱他為kp。

    一位出身自邊境·暗網的升華者,其餘消息不明,來曆頗為神秘。

    不過想一想那個邊境的背景,倒也正常。

    那個好像無數噩夢重疊在一起的虛幻世界裏無時無刻不再劇烈地變動,根本就沒有一個來曆清白的家夥。

    隱藏身份不過是正常禮儀,甚至大家每個人都有幾百個馬甲,誰知道你當麵站著的陌生人背地裏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不過這一位來頭明顯不小。

    在艾晴上報消息不超過兩個小時之內,便通過高層渠道直接攙和進了社保局和天文會的溝通之中,甚至直接加入了這一次的行動隊裏。

    “不過放心,我不會對大家的行動指手畫腳。”

    他笑眯眯地說道:“在必要的時候,我會保證行動的順利,還請各位放心施為就好。”

    所有人看向上首的主持者,那個男人緩緩點頭。

    “情況就是這樣。”他說,“雖然kp先生的身份不能透露,但上層保證他會對這一次行動有所助益。”

    總覺得鬼鬼祟祟的,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槐詩好奇地端詳著那一張笑臉。

    而kp仿佛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看了過來,向著他微微頷首。槐詩忽然有些恍惚,剛剛好像幻覺一般地聽見了一陣骰子地響動。可很快,他就將這件事兒忘在了腦後。

    “那麼,事不宜遲。”

    微笑的kp直接略過了主持者,下達了命令:“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麼大家準備一下,十分鍾之後開團……咳咳,開始吧。”

    於是,所有參與行動的升華者起身,開始抓緊最後的時間整理起裝備來。

    兩個三階,五個二階,還有槐詩一個一階。

    看上去都是經驗嫻熟的升華者,除了兩個人配置了熱兵器之外,其餘的所有人除了手槍之外,竟然全部都是冷兵器,而且看上去架勢嫻熟。

    手握鋼鐵時,眼中的血腥味更勝槐詩。

    “看到了沒?所有正式的行動幹員都有邊境獵人的執照,不論是本身的素養還是能力都不是同階的野路子升華者能比的。”

    艾晴瞥了槐詩一眼,最後叮囑:“這一次去長長見識就好了,別傻乎乎地衝到最前麵。”

    “你們這是在說什麼?”陰言嬉笑地麵孔從旁邊湊出來,帶著嘲弄:“是小菊花媽媽課堂開課了嗎?”

    他端詳著槐詩地樣子,滿意地頷首:“怪不得堂姐你會為了他,幹掉戚家的那個廢物。小奶狗看上去好像還真的像模像……”

    轟!

    巨響聲中所有人都僵硬了一下,錯愕地看了過來。幾乎所有的升華者都下意識地拔出了武器,警惕地望向槍聲的來處。

    來自艾晴的手中。

    寂靜裏,隻有硝煙從槍口緩緩升起。

    陰言呆滯地看著那個漆黑地槍膛,看著自己鬢角那一片火辣辣地刺痛,艱難地吞了口吐沫。

    “不好意思,走火了,你沒事兒吧?”

    艾晴似是關切地凝視著自己的堂弟:“是不是嘴巴除了問題?那麼大一個口子喘過氣的話,我再幫你開個洞怎麼樣?”

    陰晴地表情變化,臉色鐵青,沒有再說什麼,後退了兩步,轉身離去。

    在向其他人表示了歉意之後,其他的升華者都困惑地收回視線,主持的中年人好像準備講話,可終究沒有攙和到陰家的麻煩裏。況且,如今這個關頭,他也沒心力去顧忌這個了。

    隻有槐詩目瞪口呆地看著艾晴,“大姐,你好剛啊。”

    “佩服我麼?”艾晴收起手槍:“不過倒黴的應該就是你了。”

    “恩?”槐詩愕然。

    “他一個鍍金的草包不敢跟我翻臉,但十有八九會拿你泄憤吧?”艾晴輕聲提醒:“留點心,別被人打了黑槍就好。”

    而就在船艙之外,陰言看著自己那位依靠在艙板上抽煙的幹員,“做的幹淨點,明白吧?別被人抓住什麼把柄。”

    抽煙地幹員點頭,無聲地咧嘴,露出尖銳地犬齒。

    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了。

    沒有人再說話。

    寂靜裏,隻有kp手中不斷響起的骰子聲。

    很快,六個升華者便已經順著軟梯下到了快艇之上。

    當槐詩踩上快艇的甲板時,卻看到眼前一花。

    原本龐大的貨船在瞬間消失不見了,哪怕在雷達上也全無蹤跡,隻能通過肉眼窺見隱約模糊扭曲的空氣。

    隻有手摸上去的時候還在。

    老肖簡單地叮囑了兩句,尤其是叮囑了一下初次行動的槐詩之後,便開動了遊艇,向著茫茫大海最深處走去。

    當脫離了一開始的新鮮勁兒之後,槐詩坐在椅子上就感覺到有些頭暈了起來,腸胃不斷地一陣陣翻滾,臉色發白。

    他暈船了。

    很快,他就趴在船邊稀裏嘩啦地吐了起來,旁邊尷尬地克萊門特隻能歎息著給他遞紙巾。

    “哈,升華者竟然會暈船。”

    老肖的副手,那個粗獷地漢子都被逗笑了,重重地拍了拍槐詩的肩膀:“要不你就別上去了,等我們回來就行。”

    槐詩抬起頭張口想要說什麼,然後吐得更凶了。

    很快,前方就出現了隱約的燈光。

    船的燈光。

    隔著老遠,就能夠聽見甲板上傳來的音樂聲,好像在舉行什麼patty一樣,熱鬧非凡。

    所有人都愕然地看著那一條波浪之上的龐大輪船,目瞪口呆。

    那群走私販子膽子真得大的出氣。

    竟然光明正大地開著客輪走私邊境遺物?

    這跟情報裏的完全不一樣啊……

    但毫無疑問,這一條航路上的船隻有這一條,絕對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出差錯。雖然關於船體的描述有所偏差,但幾人向指揮船通報情況之後,得到的卻是kp行動繼續的命令。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

    年紀最大的老肖率先開口說道:“那就按照計劃來吧,細節部分作出變更,元龍跟我一起,直接進行任務,雷飛舟、嶽俊、倪恒負責策應,克萊門特和槐詩你們兩個……算了,你們找機會混進乘客裏麵去吧,萬一出現異常情況,隨時準備支援。”

    說著,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分,我們五分鍾後開始行動,有什麼不清楚的趕快問。”

    “呃……老肖啊。”

    槐詩猶豫著,舉起手,忍著不知何時已經充斥了全身的刺骨惡寒,艱難地擠出笑容:“我感覺……不太好……”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鄙夷了起來。

    “害怕的你話你一個人先回去吧。”剛剛開口調笑他的雷飛舟漠然說道:“反正也不少你一個。”

    槐詩沒有說話,坐在最後麵,瑟瑟發抖。

    臉色凍的鐵青。

    關了馬達之後,坐在老肖旁邊的元龍伸手插入了水中,一股暗流湧動,拖著船迅速地向前,悄無聲息地靠攏在了遊輪旁邊。

    幾個升華者對視了一眼之後,悄無聲息地攀附而上。

    最後克萊門特上去的時候,看了一眼打哆嗦地槐詩,歎息了一聲,把自己的手槍遞給了他:“這個你拿著防身吧,實在不行……”

    他停頓了一下:“你還是回去吧。”

    他也上去了。

    寂靜裏,槐詩艱難地抬頭凝視著船身的龐大陰影,感覺漆黑的輪廓仿佛要將自己吞沒了。那些甲板上傳來的悠揚地旋律仿佛也變成了刺耳的音符,夾雜著一陣沙啞的低語,可是仔細聽的時候卻感覺怎麼都聽不清晰。

    忽然之間,一聲慘叫從甲板上響起。

    緊接著,重歸靜寂。

    隻有一個人影從上麵落下來,嘭的一聲,墜入了水中,漸漸沉浮。借著燈光,槐詩窺見了那一張失去溫度的呆滯麵孔。

    正是老肖。

    那一瞬間,他猛然起身,伸手發動了船的馬達,蹩腳地操縱著快艇掉頭離去。

    上船是不可能上船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上船的……

    明明知道上麵有鬼還硬闖,怕不是頭鐵,況且這一次的死亡預感如此恐怖,簡直好像催命一樣跟在自己的身後,他還敢硬莽的話簡直有鬼了。

    隨著快艇漸漸遠離,槐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終於舒服了一些,那些惡寒在瞬間離去了。

    仿佛是做出正確選擇的嘉獎。

    他鬆了口氣,回頭看向身後遊輪的陰暗影子。

    打了過哆嗦

    當槐詩踩上快艇的甲板時,卻看到眼前一花。

    原本龐大的貨船在瞬間消失不見了,哪怕在雷達上也全無蹤跡,隻能通過肉眼窺見隱約模糊扭曲的空氣。

    隻有手摸上去的時候還在。

    “真稀奇啊。”槐詩感歎:“這是什麼魔法麼?”

    “那群學者的相位屏蔽技術而已,沒什麼好奇怪的,等你見得多了就不當一回事而了。”自來熟的雷飛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年輕有為啊。”

    “沒有沒有,萌新初來乍到,大哥謔闊落。”

    槐詩慌不迭地從胸口掏出一罐可樂發了過去,老肖也沒有說什麼,看著幾個人熟稔起來之後,簡單重申了一下計劃,然後叮囑了槐詩一些注意事項,便關掉了馬達。

    元龍伸手到海中,頓時一陣暗流湧動,托著快艇迅速向前。

    克萊門特疑惑地看著槐詩,問道:“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

    “嗯?”槐詩一愣,旋即瘋狂搖頭:“沒有沒有,我長著大就沒見過外國人呢,一定是大兄弟你記錯了,來,嗑瓜子。”

    說著,又塞了一把瓜子過去。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打了個哆嗦。

    他好像有一點暈船了。
a0981585211 發表於 2019-7-31 18:15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遊戲


    當行動幹員們離去之後,船艙裏恢複了寂靜。

    焦灼地等待中,隻有kp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對著自己的表格寫寫畫畫,愜意地哼著歌,時不時地丟兩把骰子。

    沒過一會兒桌子上就堆了一疊紙張。

    原本主持的中年人疑惑地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kp先生,你在做什麼?”

    “一種遊戲而已。”

    kp抬頭說道,“不知道大家喜歡玩遊戲麼?”

    “嗯?”眾人疑惑地看過來。

    “反正左右無聊,不如來一把桌麵角色扮演遊戲怎麼樣?”

    kp拋起了骰子,淩空抄在手中,愉快地介紹道:“這在暗網邊境可是相當流行的遊戲呢,雖然規則複雜,但是不論是自由度還是趣味性都不是其他的那些電腦遊戲相比的……隻要嚐試一下,就會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

    “嗯?”有人好像被吸引了,提問:“具體是怎麼樣玩的呢?像是麻將和撲克麼?”

    “不不不,完全不同。”

    kp耐心地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通過主持人,也就是我的口述,你們將會得到一個故事的開端。

    而你們需要扮演一位調查員,去和其他的調查員一起,通過扮演和自身的選擇,參與到故事中去,對這個故事進行探索,最終解決了創造者所給出的難題,得到寶物,或者成功生還……恩,實在是一種很符合現在狀況的遊戲呐。”

    他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但所有人都恍惚中忽略掉了,而是被他的描述所吸引,躍躍欲試。

    kp講完之後,問道:“怎麼樣,各位,要不要來一把?”

    “你來講故事,我們來做選擇,是吧?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一位年紀較老的監察官問道,“但你如何判定一件事情我們做不做得到呢?”

    “這就要各位遵循桌麵遊戲的規則,為自己創作一張人物卡了。”kp回答,“當各位的角色使用每一個技能的時候,都會根據你們在構建技能時投入的點數進行丟骰子判定,如果判定通過了,就可以認為你的角色可以做得到這種事情,反之則不行。

    你投出的點數越小,就越容易成功,而投出的點數越大,就越容易失敗。”

    kp掏出了兩個十麵骰子,笑眯眯地說道:“你看,第一個代表個位數,第二個代表十位數,總計一百點。倘若你的技能有五十點,投出四十九點就算成功了。

    不過對於新人而言,知道再多也不如體驗一次更有用。就在剛剛,我已經將各位要用到的人物卡都寫好了,請各位謹慎使用,避免撕卡哦。”

    說著,他將人物卡分發了下去。

    可到了艾晴的時候,她卻沒有接過。

    而是沉默地看著麵前的kp,好像察覺到了不對,可是卻想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哎呀,靈感相當的高啊。”

    kp笑眯眯地問道:“有什麼問題麼?”

    “這是個遊戲?”艾晴問。

    kp笑了,“對,隻是遊戲而已。”

    “那麼,我們有怎麼判斷你會不會刻意針對我們這些玩家呢?”艾晴旋即察覺到了最大的漏洞:“如果你願意的話,很容易就會創造出一個我們無法打倒的怪物和無法解決的難關吧?”

    “放心放心,狗kp滴我不是,我可是大家的好朋友啊。”kp微笑著,“況且,現實勝於語言,這個世界往往比我想的要更奇妙呢。”

    說著,他將人物卡放進了艾晴的手中,和煦地微笑:“這是你的卡,可要要溫柔一點對待他哦。”

    艾晴接過了表格,低頭看去,然後愣在原地。

    “怎麼?看不懂嗎?”

    kp好奇地湊過來,端詳著上麵的信息:“槐詩,男,職業:升華者,力量15,恩,尋常的一階水平,體質41,這個體質有些過分誒,不過理智值隻有23,而且靈感還這麼高,簡直隨時處於瘋狂邊緣嘛,幸運隻有1點,倒黴鬼……技能倒是正經的探索向,偵查和聆聽都有八十五,魅惑和潛行是怎麼點到九十了,而且唬騙技能也高得真厲害啊……”

    艾晴猛然收起了人物卡,阻止他在繼續泄露自己的信息。

    “哎呀,這麼快就察覺到這個遊戲的有趣之處了嗎?”

    kp點頭讚歎,旋即建議:“用好這張人物卡相當有難度哦,要不要給你換一張?”

    “免了。”

    艾晴搖頭拒絕:“這張卡挺好。”

    kp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解答起其他人的疑惑來,隻是在解說某些屬性信息的時候,仿佛察覺到了刻意側耳傾聽的艾晴和那位老監察官,聲音也略微提高了兩分的樣子。

    很快,繁忙的解說就告一段落。

    kp愉悅地拍手,端詳著麵前地‘玩家們’。

    “既然大家都熟悉了自己的卡,那麼,我們開始導入吧。”kp以低沉的聲音說道:“時間是1620年,背景是茫茫大海之上,有一艘船,叫做五月花……”

    隨著他的話語,就在他麵前空白的紙張上,一行又一行的自己迅速浮現。

    舞台已經構建,英雄們皆以到齊。

    圍繞著曾經那位賢者之石而展開的故事《原罪之子》的序幕就此緩緩拉開。

    那麼,讓我們開始快樂的三周目吧……

    你的名字叫做槐詩,是一名落魄的音樂家,一個無人問津的大提琴手,在失去了那位貴婦讚助人之後,你流浪在羅馬各地,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並向往著傳聞中那個遍地黃金的新世界,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

    有一天,你收到了一封神秘的信。

    一座來自新大陸的劇場聽聞您高超的演奏技巧,迫不及待地邀請您前往新大陸,成為他們劇場的首席樂手,為你開出了美妙的酬薪和股份分紅,並隨信附贈了500裏拉和一張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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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無選擇的你決定抓住這一次機會。

    在約定的那一天,來到了碼頭,竟然在酒館中遇到了幾個有過數麵之緣的‘朋友’。

    導入開始

    在恍惚中,槐詩好像聽見了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bulabulabula的,煩的要命,而且聽上去就不像是什麼好東西。

    可很快,他就從昏沉中清醒過來。

    馬車到地方了。

    破敗的碼頭附近遍地淤泥和垃圾的惡臭,槐詩吃力地提著行李,走進了一家能夠歇腳的酒吧裏。

    誒?

    我為什麼要去酒吧呢?

    旁邊的旅館看上去不是更舒服一些麼?

    算了,那就酒吧好了。

    自喧嘩的人聲中,他扯著行李,坐在了吧台,對酒保張口欲言,想要點一些東西,可是卻腦袋空空,不知道點什麼好。

    除了牛郎夜店之外,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想要喝酒的地方啊,要說點什麼……來杯牛奶可以嗎?

    誒?牛郎夜店?那是什麼?我去過那種地方麼?

    就在錯愕中,腦子裏忽然想起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女聲提醒:“威士忌。”

    這古怪的靈光一閃而過,令槐詩鬆了口氣,向酒保說道:“一杯威士忌,謝謝!”

    於是,一杯威士忌端上來,旁邊忽然有人喊他的名字:“槐詩?是你麼?”

    當槐詩愕然回頭時,看到桌子上坐了一圈的旅客們,其中好幾張熟悉的麵孔,那都是他流浪時有過一些印象的人。

    老肖,一個失去工作的鍋爐工人、雷飛舟,業內風評似乎不算好的保鏢、克萊門特,一位患了肺癆病的騎士……

    那一桌五個人竟然都是自己見過麵的。

    而且看樣子,他們好像也是打算乘船的旅客,這是緣分麼?太奇妙了。

    幾個許久不見的人坐在了一起,互相交流了一下最近的情況之後,同病相憐的他們之間頓時產生了難得的交情,關係漸漸熱絡了起來。

    而就在交談之中,不遠處有一個聲音響起。

    佝僂的流浪漢頭發蓬亂,瘸著腿,在酒館裏蹣跚向前,手裏捧著破碗,低聲祈求:“行行好吧,先生,行行好吧。”

    可是卻無人垂簾,那個蒼老地流浪漢滿是期冀地走到這一桌地前麵,看向他們,雷飛舟厭惡地皺了一下眉,怒視過去:“滾開,老鬼!你想挨打麼?”

    隱約有骰子地聲音響起。

    流浪漢好像被嚇到了一樣,踉蹌後退。

    看著可憐兮兮的……

    槐詩歎息了一聲,招手示意他過來。那流浪漢如蒙大赦一般,繞了一個大圈,奪過了雷飛舟的視線,挪到槐詩旁邊,諂笑著捧起碗:“幫幫忙吧,先生,神會保佑你的,幫幫忙吧……”

    槐詩掏出錢包,翻了翻,找到了幾個硬幣丟進他的碗裏。

    那流浪漢好像歡喜瘋了一樣,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感謝:“謝謝你,好心的先生,謝謝你,神會保佑你的,神會保佑你的……”

    又是一陣隱約的骰子響聲,好像隔壁桌在賭博的樣子,槐詩好奇地看了過去,卻忽然感覺有一個小東西被塞進了他的袖口裏。

    流浪漢神秘地笑了笑,轉身離去了。

    槐詩下意識地握緊了,愣在原地,正準備問什麼,就聽見了遠方傳來汽笛的聲音。

    開船了。

    可這個時代真的有這樣的巨船麼?

    槐詩站在碼頭,茫然地凝視著這一艘燈火通明的鋼鐵巨艦,目瞪口呆,難以將如此偉岸的造物和印象裏那些顛簸、破舊而且肮髒的木船聯係在一起。

    “這哪裏是1620年?”

    在古怪地違和感中,他嘴裏吐出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話語:“這是2020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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