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魔法] 天啟預報 作者:風月 (連載中)

 
mk2258 2019-3-20 21:14:1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3 164020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七十八章我好了!





    天地一滯。

    在符殘光出現在天穹上的瞬間,所有海獸都劇烈地痙攣起來,與雷光地映照之下顫抖著,看不見剛剛的凶焰滔天。

    縱然是同為五階的大袞竟然也在那無形氣魄的壓制之下僵硬了瞬間。

    這是天定的壓制!

    在麒麟聖痕面前,哪裡有什麼野獸作妖的餘地!

    在煉金術師的分類之中,抵達了第五階段的聖痕被稱為傳說中蘊藏一切奧秘的'賢者之石',蓋因抵達瞭如此程度的力量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奇蹟化身,神靈在地上的倒影。

    而自古至今,在東夏的傳說中,麒麟都是遠比一切都更接近神靈格位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被譽為是上天的使者。

    縱然同為聖痕,彼此之間也有著高下之別。而就在第五階段之中,哪怕數遍全世界,麒麟的序位也是鐵板釘釘的前排。

    就算大袞融合了古代閃米特人的神話源典而具有了神性,可又怎麼跟東夏數千年以來所積攢的底蘊相抗衡。

    更何況,碰上了符殘光這樣一個怪胎。

    原本,聖者麒麟是以仁德統帥萬獸,向蒼生傳達天命與智慧的祥瑞,從傳說上判定,應該偏向指揮和輔助類型才對。

    結果誰都沒想到,符殘光這個莽夫頭鐵的要命,在地獄裡磨練了幾十年,硬生生到從其中'傳達天命'這一條天賦中延伸出'代天刑罰'的力量,強行轉瑞為凶,擷取了陰陽相激的權能之後成為受加冕者,成為貨真價實的諸王之一。

    此後,雷光之下無堅不摧,萬里之內無所不至。

    不僅殺傷力驚人,而且對一切帶獸類屬性的聖痕帶有先天克制,但凡譜系中有獸類屬性的昇華者遇到他都只能被他像打兒子一樣打。對付對付大袞這種在五階聖痕裡只能當載具的貨色,簡直輕而易舉。

    但這絕不意味這一份力量來的簡單輕鬆。

    哪怕是烏鴉,在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只能一口吞掉翅膀上捲著的肥宅快樂水,拱手嘆服:“會玩會玩。”

    正因為深深清楚這其中的難度,她才能夠了解這一份驚人的天資和毅力之後他究竟還付出了多少血粼粼的代價。

    所謂的聖痕,便是通過解析神靈遺產而誕生的成果,乃是為了維持現境的存在和對深層地獄進行探索的工具。

    其目的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將自身一步步地自凡物轉化,直至接近神明的程度。

    只不過這個過程並不溫柔,也稱不上舒適,反而需要面臨粗暴的蛻變和慘烈的代價,只要一步相差踏錯,就會有墜入深淵的危險。

    畢竟,自從超凡的那一瞬開始,昇華者們便成為了代替眾神而存在的維持者,這個世界中的不可或缺的一環,哪怕稱之為神選者其實也不為過。

    直到今天,天文會依舊在不斷地解析著神靈的遺產,對深層地獄不斷地進行開闊,依托著支撐現境的十六根柱石不斷地完善著這個體系。

    拋除了各種各樣的別稱之後,天文會簡單粗暴地使用煉金術中的位階為聖痕的階段進行命名。

    第一階段·水銀、第二階段·黃金、第三階段·以太、第四階段·星稊、第五階段,賢者之石……乃至位於頂端的受加冕者和突破了這一極限而真正成為神明化身的天敵。

    看似簡單,可實際上卻好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通過最基礎的聖痕,昇華者們循著繁雜而隱秘的路線圖,宛如攀登一般向上,不斷地擷取和搜尋著奇蹟和各種深淵奇物,用以積累和蛻變,以期待最終能夠晉升至道路的盡頭,萬物的最頂端。

    神明所在的地方。

    太多的未知和危險了,哪怕是稍微的更改都會導致不可預料的結果,前進無路只不過是其中最輕的懲罰,直接墮入地獄被污染為侵蝕物和凝固者才是最常見的結果。

    昔年天文會的主導機構理想國,不正是因為對這一力量的輕慢探索而導致了後來的分裂和墮落麼?

    如此粗暴地改動雖然不知究竟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但能夠成功,必然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艱辛和不可複制的運氣。

    如今一擊之下,符殘光強行將大袞拉入了邊境,緊接著,畫地為牢,將其強行圈禁。

    緊接著,當大袞裸露出還的一瞬間,周圍濃霧頓時扭曲撕裂,無數隱隱綽綽的人影浮現在海面上,向著它本奔行而去。

    幾乎能夠分辨出一切常見或者不常見的武器,冷兵器、熱兵器乃至形形色色的邊境遺物,十萬個人踩著凝固的海浪,沖向了大袞。

    那人數絕非尋常意義的虛指,而是實打實的,十萬人!

    十萬個長著同一張面孔的昇華者!

    進攻、防守、桎梏、攻堅、挖掘……瞬息間令人眼花繚亂的工作自配合默契宛如一人的十萬眾中出現,縱然在大袞的奮力掙扎之下死傷無數,可旋即又分裂出更多的人影,加入了熱火朝天的戰爭和工作之中。

    數量,純粹的數量。

    縱然是無窮盡的海獸也難以抵擋的十萬倍效率和十萬倍輸出!

    【或自固身·雲色是我】

    又是一個來自東夏的第五階段昇華者,燕青戈!

    倘若僅此一人的話沒有什麼可怕的,倘若僅僅是只有十萬之眾的話也不足為慮,可倘若這十萬人全部通過邊境遺物和量產型武裝到了牙齒,並且彼此配合如一人一般的話,那麼就會帶了恐怖的後果。

    不懼犧牲,不懼死亡,哪怕瞬間覆滅過半,也會有新生的人影撿起死去者的裝備進行武裝,然後再次悍不畏死地沖向了前線。

    他們,不,他並非是在戰鬥,戰鬥自然有符殘光去負責,他所在進行的乃是建設,不,應該說為了毀滅而進行的建設。

    就好像當著敵人的面組裝攻城車一樣,十萬個農民貼著歸淨之民的城牆開始造箭塔……

    在這恐怖的人力和速度之下,無數龐大的儀器被背上了大袞的軀殼之上,迅速地進行鉚接和焊裝,緊接著,隨著無盡電流的沃灌,煥發出詭異的光芒。

    雖然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來送WIFI信號的就是了。

    藏身在這邊境之中的歸淨之民們終於不能再等待局勢惡化,一個個白色的身影自大袞那宛如鯨魚一般的氣孔中飛出,展開雙翼,頭頂的光環升起。

    毫無疑問,那便是藏身於至福樂土的凝固者,被譽為牧場主手中刀叉的'獵食天使'!

    毋庸置疑的神力此刻運行在他們展開的羽翼之上,狂熱的獵食天使們吟唱著頌歌,匯聚為軍團,向著天穹之上的麒麟抬起了武器。

    四棱的火焰之劍從虛空中伸出,兀自旋轉著,攪動風雲,硬撼雷光!

    龐大到足以撐起天和地之間的間隔,火焰劍刃和雷光自天空中撼動不休,而硬頂著無數海獸和歸淨之民們的反撲,燕青戈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我好了!”

    數百個人影齊心協力,接通了最後的線纜,回首大吼。

    那一瞬間,來自虛空中的力量自機械之上流動開來,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的力量施加在了大袞之上,徹底將它固定在了現境。

    不,凝固在了海中。

    使命完成。

    燕青戈鬆了口氣,然後聽見身後傳來的嘶啞咆哮。

    歸淨之民們的反撲開始了。

    “老符!老符!”燕青戈下意識地呼叫救援,然後絕望地發現,符殘光正硬頂著牧場主的神罰之劍,完全無暇他顧。

    他得自己上了。

    那十萬個人影狼狽地壓制著衝上來的歸淨之民們。當對面開始不惜代價的拼命時,燕青戈就變得狼狽無比,只能憑藉人數的優勢和對面糾纏在一處,抓頭髮、踩腳趾、提檔、插眼……十萬張鼻青臉腫的面孔仰起頭向著天空呼喊。

    “小白!你們再不來我就死了!!!”

    “來了來了我就到!”

    在白鴿的盤旋中,沒有任何身影出現。

    “我操,我真要死了!啊,我的眼睛,媽的,王八蛋你往哪兒踢呢!”後面已經變成和歸淨之民的菜雞互啄。

    “真的要死了,你還要多久啊!”

    “快了,快了!”白帝子的匆忙聲音從虛空中響起:“就一會兒!就會一會兒!”

    燕青戈只得悲憤吐血。

    十萬個自己就是十萬種死法,無限分裂的能力同時無限地削弱了他的戰鬥力,偏偏為了維持身後機器的完整,他還不能懈怠,必須用自己築起這一道堤壩。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一個矮小纖細的身影終於從天而降,狼狽地掉進了海裡,冒出了濕漉漉的臉頰。

    “我又迷路了!”少女大喊抱怨著:“說過多少次了,那個邊境中轉一點都不准的!你們就是不願意改!”

    “你坐車啊!老老實實地坐車不行麼!”

    燕青戈快要氣到爆炸了:“趕快過來搭把手,我快撐不住了!”

    於是,白帝子伸手,虛空一劃。

    在十萬個分身中玩無雙的那群歸淨之民瞬間四分五裂,鮮血來不及噴湧,就隨著軀殼一同被切分到肉眼難以分辨的程度,化作虛無的塵埃。

    燕青戈傻眼了:“就你一個?”

    “不知道啊。”

    小女孩兒狼狽地從海裡爬起來,手忙腳亂地捋著頭髮上的水,一臉茫然:“我怕迷路,三點半就出發了,跑了好幾個鐘頭!他們難道被我拋到後面了嗎?”

    “你究竟跑到哪兒去了啊!”燕青戈絕望地抬起手腕,衝著她展示腕錶:“現在才三點二十九!”

    話音未落,白色的長虹從天而降,宛如天河倒捲,灌入了大袞的氣孔之中。

    澎湃的氣浪席捲向了四面八方。

    那一瞬間,不論是投過水鏡、衛星還是種種幻象凝視著這一片戰場的人都傻眼了。

    等等,你們要幹什麼?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七十九章她還在卡池裡呀!





    就在所有人呆滯地凝視之中,那一道源質洪流所凝聚成的浩蕩長虹徹底刺穿了大袞的軀殼,然後闖入了其中的邊境。

    緊接著,以此為跳板,指向了……

    至福樂土?!

    一瞬間,長虹化作了橋樑,憑藉著大袞與牧場主的聯繫,強行將至福樂土的坐標打通,然後架起了一條大道。

    自從開戰以來,等待至今昇華者們自橋樑之上出現,數不清的人影自這一道長虹之橋上飛馳而過,直撲向長虹盡頭的至福樂土。

    突襲開始!

    此時此刻,不止是這一片海域之上,歸淨之民和社保局之間的大大小小的鬥爭在各個沿海城市中展開。

    可縱然佔領上風依舊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被動防守永遠只能被動地等待敵人出招,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搗黃龍!

    ——突入至福樂土!

    “好了,我也該走了。”

    被稱為白帝子的小女孩兒甩乾了身上的水,抬起手臂架起了天上落下來的鴿子,帥氣十足地向著燕青戈揮了揮手: “我去去就回!”

    說罷,仰身越向了身後的長虹,消失在了那眾多身影之中。

    “可別迷路了啊!”

    燕青戈有些憂心地探頭大喊,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

    在現境趕路她都能不知道跑到什麼時空錯亂的地方往前跳好幾個鐘頭,迷路迷到這種程度已經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了。

    可之前她迷路還好一點,頂多咕咕咕幾下,耽擱不了大事兒,要是在至福樂土裡迷了路,那可就真得完事兒了!

    不過她應該不會脫線到那種程度……吧?

    .

    .

    而在新海,轟鳴聲已經告一段落。

    就在曾經龍馬大廈的位置上,如今只剩下一片廢墟,殘垣斷壁中,不知道多少邊境異種的屍體胡亂地拋灑在了塵埃和泥土之中。

    各種顏色的鮮血混合在一處,散發出惡臭的味道。

    最後殘存的狂信徒們似乎已經捨棄了突圍的期望,在蒼老神甫的引領之下,環繞在那一面殘缺的巨大銅鏡之前狂熱地祈禱著。

    渾然不顧身後步步逼近的鎮壓部隊。

    嘈雜的祈禱聲越發洪亮。

    直到槍聲響起。

    佇立在銅鏡前的神甫仰天倒下,胸前穿開了一個血口,口中鮮血噴湧。

    傅處長面無表情地換了一個彈匣,一腳踢開了前面尖叫的狂信徒,低頭看著那一張扭曲的臉,縱然垂死,可嘴唇依舊開闔著,艱難祈禱。

    傅處長嗤笑,“事到如今,你還指望你的聖神降下奇蹟麼?”

    “奇蹟……無處不在……”

    “真巧。”

    傅處長漠然地說,“我這裡也有奇蹟要給你,而且還是125MM口徑的那種。”

    在他身後,鋼鐵碾壓水泥的聲音響起,在轟隆隆地巨響中,龐大的坦克開入了廢墟之中,黑洞洞地砲口緩緩調轉,對準了這群殘存地神經病。

    傅處長漠然轉身,揮了揮手,“給我送這群王八蛋上天堂!”

    “你會……後悔的……為你的所作所為……”

    在血泊中,那神甫的面孔變得扭曲又怨毒,“很快,你就會親眼看到聖靈大能降臨……”

    轟!

    炮聲過後,什麼都沒了。

    “總算完事兒了。”

    傅處長摸了摸口袋,掏出了自己的煙盒,還有一版尼古丁貼片,想了想,把尼古丁貼片丟到了一邊,摸向煙盒:

    “算了,慶祝一下,就一根,就一根……”

    就在他愜意地點燃了煙卷,仰頭吐出了一口煙霧的時候,卻看到了遠方天穹中漸漸升起的一道黑霧。

    東北方。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算了算距離:好像……和特事處的位置差不多?

    就在他的錯愕中,一道又一道的煙霧從大地之上升起,就好像漆黑的柱石一樣,縱然是狂風都難以吹散,支撐在天和地之間,一步步將整個城市劃入其中。

    在他身旁的艾晴仰頭凝視著天空,“一場儀式,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他們聽見了背後傳來的驚叫聲。

    那一扇破碎的銅鏡裡噴湧出了大量濃煙,濃度恐怖的深淵沉澱在瞬間將周圍的人腐蝕成了詭異的摸樣。

    煙霧尚未來得及擴散,槍聲便從艾晴響起,將銅鏡掃成了粉碎。可很快,無數飛散的銅片又憑空聚攏起,濃煙再度升起。

    那些異化的人好像被煙霧拉扯著一樣,尖叫著被吞入了銅鏡之中。

    就在那一瞬間,自艾晴的手中,一柄匕首脫手而出,自半空之中便迸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留下筆直的痕跡,直勾勾地釘進了聚合起來的銅鏡之中,將匕首中所蘊藏的無盡光明盡數灌入了其中,照亮了那些支離破碎的世界和宛如地獄一般的血腥場景。

    就好像太陽憑空出現。

    曾經重創了浮士德的邊境遺物此刻驟然破碎了,緊接著,凝聚為實質的光肆意地在那些聚攏在一處的破碎鏡界中折射衝撞,最後聚攏在一處,轟然爆裂。

    懸浮在半空中的銅鏡的劇烈地震蕩起來,變作灼紅,迅速融化,銅汁如雨滴落,緊接著,分崩離析。

    就在最後一瞬間,非人的憤怒嘶鳴從其中響起,好像暢快吞吃的宴會被打斷了一樣。

    有一隻巨大的詭異手掌從其中強行伸出,令周圍的場景都彷彿破碎的鏡子一樣裂開縫隙。瞬息間的天旋地轉中,這一切又好像幻覺一般地消失了。

    等傅處長反應過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身旁。

    可在他身旁,輪椅上空空蕩盪。

    上面的艾晴已經消失無踪。

    連帶著其他兩個昇華者。

    .

    .

    半小時之前,特事處地下二層,監牢之中。

    隨著手機屏幕上亮起了召喚動畫的光芒,慷慨激昂的音樂聲響起。

    “SSR!SSR!SSR!”

    槐詩瞪大眼睛盯著屏幕,滿懷期待地呼喊。

    沒錯,槐詩把自己的手機也拿到了。

    不但連上了這裡的WIFI,還跟自己家一樣躺在床上一天到晚打手游,而且有錢了之後竟然膽子肥了,在思考了一夜之後,咬牙跺腳,竟然往遊戲裡衝了三十塊!

    有生以來第一次成為了月卡用戶。

    別說其他,他都感覺自己瞬間尊貴了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現在看免費玩家都像看來陪自己讀書的小太監似的。

    飄了半天終於冷靜下來之後,就是激動人心地抽卡環節了。

    那這一段時間積攢的存貨,月卡每天送的二十個石頭加在一起,正好可以抽個十連。踩著白帝子卡池結束的最後的幾分鐘,槐詩毅然決然地按下了十次抽取的按鈕。

    然後在不斷閃爍地光芒中……

    笑容漸漸消失。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抽取,最後的希望消失在非洲的藍天白雲中。

    “為什麼會這樣!”

    他無力地癱在床上,隨著倒計時的結束,永遠地告別了卡池中的白帝子小姐姐,竟然無語凝噎。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jpg

    就在肥宅痛哭之中,他忽然聽見了台階上傳來的腳步聲。

    神情嚴肅的獄警帶著兩個持槍的警衛走下了樓,徑直地走向了槐詩……的隔壁。

    “戚元,走了!”

    陌生的獄警拿著警棍敲了敲牢籠的欄杆,大聲催促。

    躺在床上的槐詩愕然地抬頭,看向他們。

    眉頭皺起。

    從那兩個警衛和獄警的身上,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血腥味。

    “今天不是老李值班麼?”

    他隨口問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回答,反而感受到瞭如鯁在喉的森冷殺意,在那兩個持槍地警衛身上。

    他愣了一下,嘆了口氣,拋開了手機。

    “我本來想要安安分分地坐個牢的來著。”

    當手機在半空中迴旋的時候,癱在床上的少年就已經自從破碎的床板之上彈起,躲過了緊隨其後的熾熱子彈。

    緊接著,燃燒的手掌自空中的迴旋裡向著守衛拋出了無形的斧頭。

    斧刃破空淒嘯,直接剁在那一隻扣動扳機的手掌上,緊接著,灰黑色的繩索延伸而來,卷在槍管之上,猛然扯回。

    槐詩落地,接住了落在手中的衝鋒槍,向著雙手空空如也的警衛扣動扳機。

    頭顱爆裂。

    緊接著,他奮力握緊手掌,激化劫灰……可並沒有濃厚煙霧的出現。

    他很尷尬地發現,最近日子過的平靜又舒適,該睡睡該吃吃,在牢裡還能每天打手游,實在難以積累下什麼負能量出來。

    不知不覺,自己這一台負能量製造機已經被安逸的牢獄生活消磨了……

    肥宅生活,恐怖如斯!

    他只能狼狽無比地躲著另一個警衛的瞄準和射擊,手忙腳亂地拋出繩索,繩索如蛇飛出,自行纏繞在了警衛的身上,瞬間,將他捆成了粽子。

    槐詩掏出斧頭,奮力斬在欄杆,在金屬碰撞的轟鳴踹下一截欄杆,勉強地從牢籠中擠出,看向旁邊的牢房。

    生怕這短短的幾秒鐘,戚元就被人滅口。

    可預想之中的一片血腥並沒有發生。

    在開啟的牢門之後,原本威嚴無比的獄警如今正虔誠地匍匐在戚元的腳邊,雙手高舉,獻上了漆黑的美酒。

    “你來了?”

    戚元抬頭看他,可他的臉卻和槐詩想像的完全不一樣,瘦得嚇人,唯有一雙眼睛裡,遍布血絲,好像自噩夢中掙扎了許久。

    “也好,能送送我。”

    他端著手中小小的酒壺,向著槐詩咧嘴笑了笑,仰頭,一飲而盡。

    槐詩阻之不及,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扯著繩子把那個酒壺扯回來,就感覺到恐怖的氣浪席捲而來。

    好像有炸彈從戚元的軀殼之中爆發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八十章鑰匙,您配麼?





    恐怖的力量在瞬間將整個牢籠徹底摧垮,迸發的轟鳴中,無數鋼管扭曲,隨著水泥一同分崩離析,卷向了四面八方,將槐詩幾乎掩埋在了廢墟之中。

    而就在爆發的正中心,戚元彷彿失去重力一樣,漂浮在半空中,劇烈地痙攣著,任由飲入軀殼的黑暗穿行在身體之中,直至最後,雙眼之中的黑暗擴散,再看不到一點白色。

    他緩緩落地,踩踏著腳下血肉模糊的屍骨,發出了一聲舒暢地嘆息。

    “究竟他媽的什麼鬼……”

    槐詩在碎石的掩蓋之下發出呻吟。

    “我不是早跟你說過了嗎,槐詩。”

    戚元回頭看著他,笑容嘲弄:“……我試過了我能想像的所有方法,所有。不過,我忘記跟你說後面那一截——”

    他說,“然後,我就得到了力量了,自深淵的樂土之中。”

    從救主會的手裡。

    恐怕戚問做夢都沒想到,他當做廢物來養的兒子早就已經皈依了救主會的旗下,位置甚至比王海還要高,已經蒙受上主的洗禮。

    如今,他已經飲下了代表力量的血,得到了來自至福樂土的加護和賜福,被地獄的力量所同化。

    或者用更精準一點的話來形容:倘若昇華者將意志超脫與物質之上,向上晉升的話,那麼此刻戚元便是主動擁抱了地獄的侵蝕,將自我與永恆不變的深淵相融合的凝固者!

    如今的戚元,已經是被深淵所改造的怪物。

    “現在,我擁有力量了!”

    戚元大笑著,歡呼,張開懷抱:於是,無數鮮血自地上的屍骸中,自樓梯之上的地方奔湧而來,匯聚在他的身上,化作了血色的衣袍。

    槐詩悄悄地抬起槍口,想要扣動扳機。

    可就在那一瞬間,他手中的槍卻不翼而飛,在戚元的手中扭成了一團,緊接著,他被戚元扯著領子緩緩提起。

    “你要明白……”

    戚元咧嘴,笑容猙獰:“這不是私人恩怨。”

    嘭!

    他被戚元擲在了地上,幾乎感覺自己要碎了。

    一支斷壁中扭曲的鋼筋從他的胸前串出來,頂著半扇破碎的肺葉。緊接著,戚元的手貫穿骨骼,沒入了他的胸腔中。

    將裡面那個正在跳動的東西猛然捏爆。

    心臟破裂。

    槐詩抽搐了一下,再不動了。

    戚元緩緩地抽出手,把手裡的碎片拋到了一邊,從他身上收回視線,轉身離去,一步步地踏上台階。

    沒過多久,上面就傳來了混亂的槍聲。

    很快,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寂靜裡,槐詩僵硬地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原本翻白的眼睛悄悄地翻了回來,專注地傾聽著,始終沒聽到任何聲音。

    那傢伙好像是走了?

    真的走了。

    當他斷定這一點之後,表情便慘痛地抽搐了起來。

    “有人嗎?”他艱難地發出聲音,“救命啊!救命啊!”

    一般人到了這種程度確實是應該死了才對。

    他也差點覺得自己要死了。

    可自己怎麼都像是還沒有死的樣子,那隻能勉強掙扎一下,看看還能不能搶救。

    他現在已經不求特事處還有什麼活人能來拉自己一把了,只求某個整天划水摸魚的烏鴉不要遲到太久。

    “哎呀,怎麼一會不見,你就搞得這麼慘烈?”

    烏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緊接著,他又看到了那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不再是飛鳥的樣子,她再一次地化為人形,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在了槐詩的面前,華麗的裙擺幾乎蔓延到了他的旁邊,堪稱精緻地臉頰低下頭來,好整以暇地端詳著他狼狽的樣子,手裡還端著一杯肥宅快樂水,不時撮上兩口。

    簡直輕鬆又快樂。

    真好啊真好啊……如果不是槐詩快死了的話,說不定還會去討一杯來喝。

    槐詩張嘴,向著她滋出一道血沫,意思是別看熱鬧了快救命。

    “啊,我懂我懂。”

    她一隻手微微提起裙擺,蹲下身來,就在槐詩面前露出一截修長筆直的白皙小腿,彷彿引誘著他的視線向上繼續探索。

    可那隻鬆開裙擺的手卻探入了領口下面,從那裡拔出了一柄古怪的鑰匙來,向著他晃了晃,笑容愉快:

    “那麼,鑰匙,您配麼?”

    槐詩慌不迭地點頭:“我配!我配!”

    “您配?”烏鴉挑了挑眉頭,“您配幾把?”

    “有幾把配幾把!”槐詩都快瘋了,“你能不能快點,我真的要死了。”

    “你別著急,我這不是在的呢你斷氣麼?也好少受點苦。”她淡定地說出了什麼了不得的話,“不過,這未嘗不是個好機會。畢竟計劃中,補全藥劑的轉化才進行了一半,我們接下來可以順勢把剩下那一半弄完。

    不過在那之前……”

    她停頓了一下,神秘一笑,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卷古舊的羊皮,展開之後顯露出上面充滿詭異和邪惡的文字,看起來像是篆文,可又像是某種字母的變體。

    纖細精緻的手指將羊皮卷在少年面前展開。

    “……能不能把這個簽了呢?”

    “反正你就會趁火打劫對吧?”

    “過獎過獎,反正不簽就會死,你也一定會籤的吧?”她愉快地微笑起來。

    “……隨你了。”

    槐詩嘆息,發現自己左手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觸覺。

    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指,用盡所有力氣的在捲軸上寫下漆黑的姓名——槐詩!

    當他最後一筆落下的瞬間,漆黑的火焰從捲軸上燃起了,瞬息之間將整個捲軸燃燒成灰燼,宛如惡鬼一般的火焰瞬間擴散,順著他的手指爬上他的軀殼,鑽入了他的肺腑,好像依附在骨架上一樣,旺盛燃燒。

    每一個念頭都被這火焰吞沒了。

    難以言喻來的痛苦吞沒了他,令槐詩在火中發出嘶啞的尖叫。

    他胡亂掙扎著,幾乎掙脫了那一根捅在胸前的鋼筋,從地上爬起來。可緊接著,就看到那個女人抬起腿,猛然踩在自己的身上,又將他踩了回去。

    “冷靜點,不要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

    烏鴉強行將他按住,然後伸手,把那一根扭曲的鋼筋從槐詩胸口上拔出來,連帶著尾端的水泥碎塊和血水一起,拋到了旁邊。

    “你剛剛不是還要配鑰匙麼?諾,給你。”

    她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手中華麗的鑰匙微微一轉,對準了槐詩的大開的胸口,猛然捅了進去。

    然後,奮力擰轉。

    彷彿通往地獄的大門在自己的軀殼中被打開了,槐詩感覺到無窮盡的洪流從開啟的裂隙中噴湧而出,幾乎在瞬間就充盈了軀殼的每一寸空餘,將他好像吹氣球一樣地充漲了起來。

    可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爆炸的時候,覆蓋在自己軀殼上的火焰就旺盛燃燒起來,將那些湧入軀殼的東西盡數點燃,揮發殆盡。

    只留下難以焚燒的精粹,自高溫之下,緩緩融入軀殼之中。

    好像變成了一根燈芯。

    要忍受腳下煤油的窒息折磨,還要忍受頭頂籠罩的火焰。

    槐詩大口地吐出血液,可血液彷彿都變質了,變成了漆黑的顏色,落在空氣中,嗤嗤作響。自劇痛的蹂躪之中,他瞪大了眼睛:“這什麼鬼?”

    “你的聖痕啊。”

    烏鴉依舊踩著他,示意他別動,然後一手召出槐詩靈魂中的命運之書,攤開在手裡,一手虛按著槐詩的腦袋:

    “槐詩,在天國的見證之下,我與你立下契約。”

    那一瞬間,槐詩感覺自己的腦門被鐵鎚狠狠地敲了一下,眼前一陣發黑,靈魂都在她的話語中震蕩開來。

    “我以【】的名義保證。”

    槐詩彷彿聽見她說了一個名字,可是卻聽不清晰,因為那名字中所攜帶的力量在撼動著他,令他難以保持意志的清晰,近乎在著驚濤海浪的壓力中崩潰。

    “——我的王權將彰顯於此處,你將與祂的光輝永存。”

    轟!

    槐詩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篝火。

    他的意識自化作薪柴的軀殼中解脫,融入了那黑色的火焰向上升騰而起,無窮地膨脹和收縮著,舞動在破滅和重續的邊緣。

    槐詩終於看到了她。

    那個與自己訂立契約的女人。

    並非是那個精緻到宛如夢境的幻影,而是隱藏在幻影之後的驚濤海浪——無窮盡的烈火和光芒化作了雷光,彷彿要充斥整個世界一樣。

    隨著那恐怖力量的澎湃,萬道光焰也隨之如海潮一般自她的眼瞳中升起,又落入了彷彿無盡的光海之中去。

    當她展開羽翼的時候,無窮盡的光就遍照世界,當她垂下眼眸,萬物便淪陷在業火之中。

    世界在崩潰,世界又在重生。

    萬物的存續和滅亡彷彿在她的手中獲得了統一,被賦予了開始、終結和一切的意義。

    如今,萬像在他眼前垂下雙眸,帶著萬鈞的威嚴和肅冷,向他宣告。

    “我將見證你。”

    她在槐詩耳邊輕聲呢喃,“恰如你將見證我那般。”

    在那一瞬間,無窮盡的幻影坍塌了,消失無踪,宛如一場痛苦的長夢。

    槐詩感覺到軀殼伸出的門扉驟然關閉,緊接著,火焰倒捲。

    隨著她手掌的推動,槐詩的意志再一次回到了軀殼之中,就好像在雷火鍛造之後將刀封入鞘裡那樣。

    槐詩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

    血液流淌在血管中,傳遞向了四肢百骸,他感覺到了肺腑在呼吸,緊接著,嗅到了空氣中殘留的血腥,聽見了遠方街道上傳來的轟鳴。

    他感覺到了雙手,然後再一次地感覺到了雙腳。

    他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上。

    他還活著,而且軀殼完整無缺。

    槐詩猛然睜開眼睛,回憶起剛剛那個痛苦的夢,驚聲尖叫,從地上彈起來。好像害怕那些噩夢一般地記憶追上他一樣,他在牢籠裡發足狂奔,從這這一頭跑到那邊去,然後又從那一頭跑到這邊來。

    過了好久,終於冷靜了下來。

    扶著牆。

    汗流浹背,驚恐喘息。

    最後低頭,呆滯地看向胸前異常感傳來的地方。

    “這特麼是個啥!”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八十一章深淵譜系第一階段聖痕之黃金收藏威力加強版V2.0!





    “這特麼是個啥!”

    槐詩嚇了一跳,扯開了破碎的領子,驚恐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前。

    在他的胸口正中的地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足足有馬克杯那麼大的圓形缺口,可偏偏透過那個缺口卻看不見裡面的肺腑和五臟。

    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就好像是通往深淵的裂隙一樣。

    他鼓起勇氣伸手進去摸了摸,就好像從內側摸到了自己的身體一樣,只不過卻摸不到內臟和骨骼的存在。

    他好像變成了一個空心的人。

    而那一層黑暗卻冰冷的像是液氨一樣,帶著森冷且厚重地質感,充斥了裂隙之後的每一個角落。

    “來,喝杯水壓壓驚。”

    旁邊的人遞過來一杯還冒著冷氣兒的可樂,上面還貼心地插著一根吸管。

    “哦,謝謝。”槐詩下意識撮了兩口,才反應過來,怒視向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變回鳥類的烏鴉:“是你搞的鬼!”

    “你不是都同意了麼?”

    烏鴉無辜地看著他:“我都問了,鑰匙你配不配,你說我配我配,我不就給你了嗎……況且,你要對自己的聖痕習慣一些,否則日子還過不過了?”

    “聖痕?”

    槐詩愕然,指著胸前那麼大一個洞,“這缺心眼兒的玩意兒就是你跟我說的聖痕?”

    “對啊。”

    烏鴉展開翅膀,得意地介紹著:“深淵譜系第一階段聖痕·陰魂之黃金收藏威力加強版V2.0!”

    “什麼深淵什麼陰魂什麼黃金收藏?”

    槐詩被她繞暈了,過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深淵譜係是哪個國家的譜系?陰魂?不就是鬼的意思麼!”

    “對啊,所以要等你涼透了才好操作啊,要不我餵你嗑那麼多毒藥幹嘛?”

    烏鴉一臉憂心地看著他,就好像他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實在讓人太操心了以後怎麼放心讓你出去闖蕩江湖的樣子。

    槐詩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抓起她,召出斧子架在她的脖子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重新組織一下詞彙,這玩意兒究竟是個啥?”

    “呃… …”烏鴉眼珠子亂轉,“這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簡單來說就是針對邊境生存和深淵探索所特化的聖痕,採用了各國通行廣泛的鬼魂傳說和最經典的結構所專門為你替身定制的聖痕,簡直和你是天作之合!”

    “合在哪裡?”槐詩瞪著她。

    “你看,你以前不是一台負能量製造機麼?”

    烏鴉抬起一隻翅膀極其卡通地比劃了一個數字:“現在是兩台了!”

    槐詩悲憤:“這特麼還不是和過去一樣麼!”

    “可是你功率大了啊!輸出高了你懂不懂?”

    烏鴉反問:“鳥槍換炮了能一樣麼?你都直接從黑白屏一步跨到智能機了,你還想怎樣?上天麼?

    姐姐為了你這聖痕不眠不休多長時間,好不容易做好了給你送過來,還費心費力救你狗命,結果你裝上之後連句謝謝都不說,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她怒視著槐詩,槐詩頓時有些心虛地低下頭,旋即反應過來這貨又晃自己,說話的時候嘴裡還一股子披薩味呢!

    自己別不是給她當了試驗品吧?

    “算了,我原諒你了,畢竟大家都不容易。”

    趁著槐詩一愣,她從槐詩嘴裡跳出來,大度地揮了揮翅膀:“你道個歉,這事兒就當過去了。”

    我道個屁!

    槐詩翻了個白眼,低頭檢看著胸前的大洞,總覺得會從裡面鑽出一個了不得的玩意兒出來,

    “放心,不會有什麼事兒的。”

    烏鴉甩過來一本厚厚的冊子:“諾,給你準備的使用說明書和接下來的規劃,雖然不在目前公開的譜系上,但【陰魂】可是我的心血吶,不說其他,它的通用性我絕對可以保證。

    不像有的偏門聖痕甚至就只有一種晉升方式和上位聖痕,甚至一開始就只有一條路,搞不好路中間還是斷的。而好一點的也就兩種和三種,頂多能夠在同一個譜系裡輾轉挪騰。

    而【陰魂】的對應領域絕對是最廣泛的一種,甚至比【信徒】這種雞肋白板還要廣,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任何譜系內的負面屬性聖痕你都可以進階,想要往什麼方向發展都無所謂……”

    槐詩恍然,“那豈不就是萬能插頭咯?”

    “我就不能從你嘴裡聽到一個好詞兒是不是? ”烏鴉 了他一眼:“這時候就要感謝姐姐我的大恩大德,最好跪下來磕幾個響頭,然後哭著喊著要做我一輩子的舔狗才對吧?”

    槐詩沒理她。

    她的意思自己大概懂了。

    光是泛用性這一點來說,【陰魂】某種程度上簡直稱得上無價之寶。

    畢竟雖然都叫做聖痕,可有時候不同的聖痕譜系之間的差別簡直跟斑馬和猴子一樣。除非狠下辣手砍掉和自己靈魂都合二為一地分支,還要支付巨大的代價才有成功的可能。

    同樣是巨人,百眼巨人和泰坦巨人就完全不是一個種類,同樣都是不死鳥,菲尼克斯和鳳凰之間也完全不同。

    別說跨譜系進階,同譜系之內轉換進階路線的代價都誇張的嚇人——畢竟轉換路線進行進階這種方法只適合那些無路可走的人,真正的大譜係從來都不需要考慮這些問題。

    有一條通天大路不走,誰閒著沒事兒半路上找死路往裡鑽?

    家大業大就是這麼爽快。

    譬如如今公認底蘊最為充沛的譜系之一的東夏譜系,其中甚至可以再細分為若干個分支譜系,如今公開在外的完整的晉升之路就足足有十四條以上。

    要能打的有能打的,要能抗的有能抗的,要輔助有輔助,要後勤有後勤。

    也就是說,只要你入夥,天賦夠,能力足,潛力說得過去,上面會給你從一階到五階統統安排的明明白白。

    十四條不同的晉昇路線,總有一款適合你。

    這才是大譜系所具有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而有些小譜系,自己的晉昇路線都不全,大貓小貓兩三隻,更別說專門地為了補全譜系進行地獄開拓和研究了,沒錢沒地沒人,做夢呢。

    大部分'野人'沒有組織的力量支撐,恐怕就只能自己瞎雞兒買聖痕頭鐵硬試,或者去大組織買會員充值了。一步走錯,前進無路,後退無門,卡在中間飽受折磨,再一不小心,就全村吃飯了。

    而如今烏鴉所煉製的陰魂,不僅補足了槐詩急需的戰鬥力,而且還為他接下來的路線流出了足夠規劃的餘地,不論是他繼續在天文會里幹活兒,或者乾脆跳槽到社保局,亦或是厭倦了給別人賣命,自己單幹,都不至於後進無路。

    只要是陰屬性的聖痕,他都能完美銜接。

    就是這植入方式坑爹了不止一點……

    “當然,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你能繼續在深淵譜系裡進階來著。”烏鴉建議道:“畢竟胡亂選一個進階的話也太浪費你的潛力了。”

    槐詩假裝沒聽見,心裡果斷打算過一段時間等自己適應聖痕之後,好好挑一個聽起來比較正經的進階努力一下。

    深淵譜系,一听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一旦暴露了怕不是要人人喊打,回頭可得好好查一查。

    不過,雖然聽著滲人,但感覺卻非常不錯。

    他試著活動活動了身體,在如今堪稱蒼白的皮膚之下,肌腱伸縮,迸發出他始料未及的力量。

    在結束髮育期之後,他本來以為自己的力量已經達到了極限,可沒想到,植入聖痕之後,自己的力量再度暴漲。

    簡直鳥槍換炮。

    伴隨著他活動著身體,就听見渾身骨骼一陣摩擦,發出劈啪的清脆聲響。

    槐詩大喜過望:“我這境界,是不是距離虎豹雷音不遠了?”

    “這只能說明一件事——”

    烏鴉憐憫地看了他一眼,“你睡得時間太久,背僵了,早點換個好床墊吧。雖然體質進階了確實沒錯。”

    “……”

    槐詩無語。

    “總之,先恭喜你一下吧,槐詩,進階成功,可喜可賀。”

    烏鴉歪頭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從一開始,人類就渴求力量。有理由的人渴望力量,沒有理由的人也會去渴望。

    歸根結底,力量就好像金錢一樣,是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而必不可少的通貨之一。那麼,你現在擁有力量了,你打算怎麼做呢?”

    “什麼怎麼做?”槐詩茫然。

    “要說的話,大概是人生理想什麼的吧。”烏鴉回答,“雖然大家尋求力量的理由各有不同,可擁有力量之後的生活就好像是成語接龍一樣,不論你怎麼樣開始,到最後都會變成'為所欲為'、'為所欲為'、'為所欲為'這樣的無趣幅度。

    那麼,你打算如何使用這一份力量呢?”

    槐詩認真地想了一下,試探性地問:“金錢美女行不行? ”

    “哈!”烏鴉被逗笑了,大力拍打著槐詩的肩膀,發自內心地讚賞:“你真是一個知足的人。”

    “那……統治世界?”

    烏鴉頷首,“這個就需要努力了。”

    “長生不死呢?”

    “那也太辛苦了吧?”烏鴉說:“不止是尋求不死的道路,還有得到不死之後的慢慢生活,你看當年的神靈們哪怕只有一千年的壽命,不也瘋的瘋死的死麼?壽終正寢地壓根就沒有幾個……”

    從頭到尾,對於槐詩所提出的目的,烏鴉似乎都並不抵觸,甚至沒有表露出任何'你想多了這根本沒有實現可能'的意思。

    就好像'做不到'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樣。

    槐詩思考了許久,輕聲問:“那,幸福的度過一生呢?”

    烏鴉沉默了。

    許久,她憐憫地發出嘆息。

    “很難,”她說,“槐詩,那會很難。”

    比長生不死更加艱辛,比統治世界更加麻煩,比金錢美女更加的奢侈,所謂的幸福人生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只存在於夢中的東西。

    “那我試試唄。”

    槐詩笑了起來,“有難度的話,不是才有去努力的價值么?”

    不過,目前的當務之急卻不是這些。

    而是怎麼解決如今發生在新海的動亂和砍死戚元那個王八蛋出一口惡氣。

    傾聽著遠處傳來的轟鳴聲,還有此刻隱隱籠罩了整個城市的陰暗波動,槐詩的扭了扭脖子,揮了揮手臂,把斧子掄起來扛在肩膀上。

    “好了,等我去砍死戚元和歸淨之民那幫神經病,再回來慢慢想怎麼過幸福的人生吧。”他環顧著四周,問道,“你看到那孫子去哪兒了嗎?”

    “看到了啊。”

    烏鴉露出一種讓他有些不安地笑容:“我送你一程怎麼樣?”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八十二章大哥別開槍,自己人!





    “等等!”

    槐詩下意識地舉手反對,就看到烏鴉丟過來一個滿滿噹噹的旅行包:“拿著,路上用。”

    “什麼東西?”

    他下意識地結果,一時不差。

    下一瞬,槐詩腳下一滑。

    一個大洞出現在了槐詩腳下,在尖叫中,他墮入了黑暗之中。

    恢復寂靜的特事處再無聲息。

    “真慘哦,簡直是雞犬不留嘛……”

    烏鴉展翅,掠過了滿地狼藉的地牢,順著樓梯向上,飛過了遍地殘骸的寂靜大廳,落在了特事處的屋頂上,仰頭凝視著四方常人肉眼難見的漆黑煙柱。

    自天空中向下俯瞰,隔著層層的偽裝和隱藏在暗中的洶湧力量,在烏鴉赤紅的眼瞳之中,一切都展露出了真容。

    宛如飛鳥龐大的陰影如海潮,緩緩展開,將整個城市覆蓋。

    九個猙獰地頭顱分別指向不同的方向,大口吞噬著市內各處所獻上的祭祀與犧牲,彷彿回歸與卵中的那樣。

    蟄伏在黑暗裡,孕育著來自地獄的變化。

    “九鳳麼?真有趣啊。”

    她輕聲笑起來,“應該說有決心還是沒頭腦呢?不過到最後,終究還是一場空吧。”

    無人回應。

    舞台已經備好,巨幕拉開。

    真正的大戲很快就要上演。

    只不過,這一次的主角究竟會是誰呢?

    .

    .

    槐詩感覺自己在黑暗中墜落。

    風聲呼嘯吹過,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沒有爬起,就感覺到勁風撲面來,一根沉重的鐵鞭懸停在了他的面前。

    近在咫尺。

    槐詩汗毛倒豎。

    “誰!”

    槐詩順著鐵鞭往過看去,只看到一個魁梧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左臂已經齊肩而斷,臉色蒼白,可雙眼中像是燒著火,遍布血絲。

    “大哥別開槍,是我……”

    槐詩下意識的舉起雙手,說了沒一半覺得不對,趕忙改口:“是友軍!是友軍!”

    鬍鬚大漢一臉冷漠地看著他,鐵鞭懸停就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好像稍微有風吹草動就會直接將他捅死。

    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森冷的殺意。

    看一看大漢背後那遍地血肉模糊的古怪屍體就知道這一份殺意真實不虛。

    哪怕隔著幾寸,可鐵鞭上如同實質的壓力卻沉甸甸地壓在他肩膀上,令他幾乎動彈不得,汗流浹背。

    “這個,我可以解釋……”

    “天文會?”

    大漢率先問道。

    槐詩愕然,“呃,沒錯,你怎麼知道?”

    大漢眼睛撇了一下比槐詩更早掉下來的包,在旅行包的封口上有人貼心無比地幫他別上了他在天文會的工作卡。

    姓名年齡大頭貼……好似相親一樣表明身份,以免誤傷友軍。

    真是太他媽貼心了。

    要是這降落方式能更穩重一點的話就更好了!

    “槐詩,對吧?”他端詳著面前少年那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面孔,神情越發不快:“你是報告裡那個本地的昇華者,我知道你。”

    “呃……”槐詩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您是哪位?”

    “社保局特殊行動部,三階,金沐。”

    終於確定了槐詩的身份之後,他緩緩地收回了鐵鞭,從褲兜裡甩過來一枚金屬紋章,上面以無可作偽的煉金技術烙印著金沐的源質波動和他的軍銜。

    經歷過艾晴的培訓之後,槐詩好歹怎麼知道驗證真偽了,在確定無繆之後趕忙雙手奉還:“失敬失敬。”

    “跟我來吧。”

    明顯對槐詩好感奉欠,他劈手拿過了徽章,獨臂扛起了鐵鞭,重新走在了前面,“別拖後腿就行了。”

    直到現在,槐詩才有時間端詳了一下周圍的場景。

    他們好像身處與地下,一條巨大的通道之中,到處都是開鑿的痕跡,憑藉著頭頂燈泡閃爍的微光,能夠看到四處爭鬥的痕跡,明顯經歷了一場惡戰。

    而槐詩邁步的時候,就踩到了一根被敲斷的鐵軌。

    鐵路?

    槐詩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地鐵?”

    結合周圍的場景,他幾乎可以斷定自己在哪裡了。

    不,仔細一想的話,歸淨之民真要搞事兒的話,毫無疑問新海這一條挖了好幾年都沒挖成的地鐵線路反而是最方便的地方吧?

    他一手提著包,一手拿著烏鴉給自己的說明書,跟在金沐身後:“我們去哪兒?”

    金沐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找我的搭檔沈悅,還有你的長官。”

    “艾晴?”

    槐詩愕然。

    金沐說,“我在被拽下來之前,看到他扯住了那個監察官,應該會落在一起吧。”

    “哦。”

    槐詩點了點頭,接著微光抓緊時間低頭,繼續翻看手裡的說明書,不時點頭,嘖嘖稱奇。

    直到最後,金沐回過頭,皺著眉頭:“你在看什麼?”

    “說明書。”槐詩把手裡看了才一小半的說明書合起來,塞進懷裡:“看了半天,大概看明白了一點,下次得讓她給我準備傻瓜版的,長篇大論真是太多了。”

    他放下手裡的旅行包,深吸了一口氣。

    “你等我一下啊,我試試——”

    說吧,他扎了個馬步,雙手握拳,口中哼哈了一聲,奮力鼓勁兒,臉都憋漲了,可那樣子怎麼看怎麼都像是便秘一樣,搞得金沐不明所以。

    漫長而又尷尬的寂靜。

    “抱歉,狀態不太行。”

    槐詩尷尬地咳嗽了一下,“我們繼續吧。”

    金沐漠然地看了他半天,收回視線,轉身向前,可剛走一步,手臂就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扯著鐵鞭戳向了身後。

    格住了自背後斬下的斧子。

    他緩緩回頭,凝視著略微愕然的少年,神情陰沉。

    “你瘋了麼?”

    “你得相信,這是個誤會。”槐詩看著手裡的斧頭,尷尬地後退了一步:“我原本是打算讓你毫無痛苦地死掉了來著,但既然被發現了的話就沒辦法了。”

    他咧嘴一笑,扭了扭脖子,舒展著在牢籠中久困而僵硬起來的筋骨。伴隨著嘎嘣嘎嘣的細碎聲響,一絲一縷的灰色火焰就他胸前的衣服下面緩緩冒出來,將他的皮膚一寸寸地點燃。

    很快,除了雙手中蒼白的源質之火以外,他的渾身就籠罩在了一片灰色的陰沉火焰中。在那一片舞動的火焰裡,一切好像都變得模糊起來,分不清究竟是物質還是幻影,淡薄地彷彿消融在黑暗裡。

    而就在胸前,那宛如漩渦的裂隙緩緩轉動著,譬如地獄最深處的熔爐。

    煥發光芒。

    聖痕·陰魂,啟動。

    “雖然很感謝你跟我說了這麼多,但到此為止吧……”

    火焰的籠罩中,恍若惡鬼的少年露出笑容:“所以,你是先讓我把你捅死之後驗屍呢,還是乖乖地把這張假臉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呢?”

    “竟然……被發現……了嗎?”

    那一瞬間,金沐肅冷的神情浮現出一絲僵硬,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近乎誇張到不自然地笑容,嘴巴幾乎一直延伸到了耳根的地方。

    緊接著,自咧開的口中,有粘稠的黑色液體緩緩湧出,散發著惡臭。那些液體近乎沸騰地翻滾著,發出粘稠的聲音。

    “我哪裡……做得……不對麼?”

    “說實話,剛剛一開始聖痕啟動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我的眼睛出點問題。”

    槐詩扛著手裡的斧頭,一手指了指自己褪去黑色之後化作鐵灰的眸子——在它的映照之中,面前的金沐全然已經四分五裂,浮現出腐敗的痕跡,很久在那宛如屍骸的軀殼中一道道紫黑色的液體粘稠地竄動著,浮現出自身本來的面目。

    這就是槐詩在聖痕啟動的那一瞬所看到的一切。

    幸虧說明書上寫得有夠詳細。

    不過饒是如此,槐詩也難以相信,竟然還存在連源質波動都可以偽裝的邊境異種,如今看來,連部分記憶都可以取得,著實令人吃驚。

    “可惜,太臭了。”

    槐詩輕聲呢喃:“要是你帶我去別的地方,我恐怕都不會懷疑你。”

    他嗅著空氣中漸漸濃郁的惡臭味道,屍腐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處,令人作嘔。

    “反正,到這裡……也夠了……”

    那個鬼東西近乎一百八十度的扭動了脖子,看向身後他們原本前進的方向,在黑暗中,一雙一雙血紅色的眸子緩緩亮起。很快,一隻有一隻畸形的東西就從黑暗中爬出來。

    它們中有的看上去像是人,只不過骨骼畸形,渾身毛髮已經掉光了。有的則是野狗野貓的樣子,不過軀體卻大的驚人,彷彿獅子。還有一堆老鼠一樣的鬼東西。

    在偽裝成金沐的鬼東西嘯聲中,那十幾隻畸形匍匐在地上的侵蝕物緩緩地向前,有的直接趴在隧道的天花板上,向下滴落惡臭的口水,落在槐詩的腳邊。

    “最後一個問題。”

    槐詩尷尬地看著四周圍上來的怪物,抬起手指問道:“你們邊境異種找心理醫生的習慣麼?”

    無人回應。

    在侵蝕異化的金沐尖嘯中,那些鬼東西合圍而上,惡臭撲面而來。

    看來是沒有了。

    真可惜。

    不過對槐詩而言,卻似乎正好。

    可以試試說明書這個被烏鴉五星推薦的聖痕天賦,好像名字叫做……

    那一瞬間,隨著槐詩雙臂的展開,覆蓋在他身上的劫灰之火瞬間擴散向四面八方,化作稀薄而醒目的鏽鐵色霧氣!

    在迷霧的籠罩中,無窮盡的恐懼瞬間爆發,侵入了每一個具有思考能力的意識之中,將無數死亡中所萃取的痛苦、悲傷和驚恐糅雜為一體,自意識地最深處猛然爆發。

    恐懼的尖叫聲驟然響起,而那一瞬間,自鐵鏽色的霧氣裡,一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瞳緩緩抬起,嘴角勾起笑容。

    這就是聖痕陰魂的核心天賦,半徑為三米的……

    “——恐懼光環!”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八十三章你中暑了





    其實陰魂是一個輔助型聖痕。

    真的。

    反正說明書裡就是這麼說的。

    它的天賦就是將使用者所擁有的源質慷慨地分享給周圍的人,講究的是無私奉獻,只不過分享過去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而已。

    在結合被改造成負能量生產機的槐詩之後,所分享擴散開來的,就變成了槐詩自己自無數的死亡記錄中所萃取出的劫灰和死亡氣息。

    就好像烏鴉曾經說的那樣,這是黃金收藏威力加強V2.0版!

    一旦陰魂開啟,無需接觸,只要進入槐詩周圍三米以內,濃厚到凝結為實質的負能量就會將慷慨熱情地給所有人來一個擁抱。

    宛如某個桌遊中的計算方法一樣,你將需要根據雙方的基礎值進行計算,加上基礎值等等複雜因素之後進行一輪豁免判定。

    如果判定失敗,就會在無盡的死亡氣息中感受痛苦。

    對於超出槐詩四階的昇華者而言,這可能只是清風拂面,對於超出兩階昇華者而言,開始感到不適,對於同階的對手而言,這邊是無可逃避的恐怖和夢魘。

    如今看來……

    “兩邊相差並不怎麼大啊。”

    槐詩吹了聲口哨,抬起腳,猛然將天花板上墜落的侵蝕物踩在腳下,低頭端詳著它尖叫嘶鳴的樣子,好奇地問:“你中暑了嗎?”

    下一瞬間,憤怒之斧,斬落!

    惡臭的血漿飛迸。

    心毒擴散。

    自屍骸中,一道粘稠的液體發出尖銳的慘叫,迅速凝結,像是刺猬一樣地鼓起一根根長針,緊接著又分崩離析。

    變成一團灰塵。

    槐詩讚許地頷首。

    塵歸塵,土歸土,這是好事兒。

    然後,他抬起頭,凝視著手握邊境遺物的狂怒金沐,好奇地問:“那玩意兒你會用麼?”

    回答他的是憤怒劈落的鐵鞭。

    哪怕不進行解放,只是粗暴地使用源質推動,鐵鞭上所攜帶的狂暴力量也在大地上敲出了一道深邃的裂隙。

    颶風擴散,幾乎撕裂了槐詩周圍的劫灰之霧,可下一瞬間,霧氣再一次合攏。

    向後滑出的槐詩站穩,感受著那一瞬間施加在身上的恐怖風壓,忍不住吹了個口哨。隨手,將斧頭劈在旁邊那個想要撲上來的侵蝕物腦殼上。

    血漿飛迸,又是一道尖叫聲響起。

    感受著胸腔之中莫名的悸動,槐詩伸手虛握,圈禁之手的火焰燃起。在源質凝結的清脆聲音中,一柄黑色的祭祀刀自從他的手中重新長出。

    失去了形骸的祭祀刀自物質化作了源質,如今,又被槐詩自源質之中重現而出。

    感受著這令人懷念的手感,槐詩揮了揮手中的刀鋒,另一隻手拔出了斧頭,刀斧碰撞,源質與火花一同飛迸而出。

    在劫灰之火中,少年暢快地咧嘴微笑。

    “來——”

    他輕聲呢喃:“我們正式開始!”

    下一瞬,陰魂呼嘯而來!

    好像翱翔在風中那樣,一瞬間失去了重量,彷彿能夠隨心所欲的飛翔,槐詩輕巧而迅捷地奔跑在風中,向著面前橫掃地鐵鞭斬下刀刃。

    鋼鐵碰撞。

    而他的身體,卻藉著鐵鞭上的力量騰空而起,踩在了沉重的鐵鞭之上,自這一條獨木橋之上迴旋,像是風中迴旋的飛鳥。

    於是,刀鋒和斧刃便在空中劃出了宛如月輪一般冰冷的殘光。

    刀鋒砍在金沐的軀殼上,就好像砍在金鐵之上,火花飛迸,他的脖頸上竟然只裂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惡來的聖痕是常駐型效果。

    哪怕不主動催發,使用者的軀殼也將保持一定的強韌,就算小口徑子彈也未必能造成傷害。

    如鋼鐵那樣,堅不可摧。

    可惜的是,終究只是鋼鐵而已……

    轉瞬間,不知道多少重疊的高亢聲音在這一刻響起,來自上座部密宗的雙刀術自槐詩手中展露,縱然沒有配合的雙刀,只憑藉手中的刀和斧,也達到了令人恐怖的速度。

    鋼鐵的源質和源質的鋼鐵重疊在一起,撕裂了風,掀起尖銳的淒嘯,抵達了槐詩往日難以觸及的恐怖高速。

    一瞬間過後,槐詩自鐵鞭之上落地,而金沐卻踉蹌後退。

    裸露在外的胸膛、脖頸乃至面孔和五官之上,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綻痕。

    隱藏在這一副絕佳軀殼後的邊境異種憤怒尖叫,手中鐵鞭搗向腳下的大地,近乎掀起了地震那樣的恐怖波瀾。

    颶風席捲。

    它扯著手裡的鐵鞭,胡亂地抽打在了周圍,將周身的一切盡數摧垮為一片殘骸。

    槐詩的眼角狂跳——他可以確信,哪怕自己的體質已經進階,被砸到的話,一定會變成一團肉醬。

    不論是第三階段聖痕惡來的驚人膂力,還是邊境遺物自身的恐怖重量,都不是他一個一階的萌新能夠硬抗的。

    所以說,真羨慕這些狂戰士啊……

    活動了一下開始發麻的十指,槐詩再次展開手中的刀斧。

    “再來!”

    好像貼著疾馳的火車在跳舞那樣的,狂風呼嘯。

    相比於原本針對槐詩的攻擊,這種在喪失理智之後陷入瘋狂的狀態反而更加難搞。你來我往時總有套路琢磨,如今這麼兇猛的力量不按套路來的話,就很容易亂拳打死老師傅。

    何況萌新。

    越是接近,就越是窒息。

    風壓厚重,甚至腳下立足的大地也變得動蕩起來,無法信任,好像鑽進倉鼠球里之後試圖保持平衡那樣。

    一旦滑倒,就會被捲入已經化作絞肉機的風暴裡。

    屍骨無存。

    近在咫尺時,他甚至聽得見金沐軀殼中那些粘稠液體沸騰的聲音,它開始焦躁了,不,是產生了不安。

    恐懼光環開始生效了,潛移默化的。

    在驟然迸發地尖嘯中,槐詩驟然側身,感覺到好像有大樓坍塌的氣浪迎面吹來,隨著那一根幾乎貼著鼻尖砸下的鐵鞭。

    緊接著,刀斧劈斬。

    他奮力咆哮,執斧的圈禁之手上火焰旺盛燃燒,不斷地將源質轉化為鋼鐵的重量,施加在那一擊劈斬之上。

    金鐵摩擦的高亢聲音憑空迸發。

    金沐的獨臂驟然一震,緊接著,一根小指自鐵鞭之上飛起,落下,顯露出其中已經異變為鋼鐵色彩的骨骼。

    斷其一指!

    緊接著,隨著斧刃和鐵鞭的碰撞,洪鐘大呂的聲音自耳邊轟鳴。

    槐詩幾乎眼前一黑,在那巨大的聲音中失去了聽力,迅速抽身後退,只看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斧刃上竟然崩裂出了一個缺口。

    那一件邊境遺物究竟是什麼等級的玩意兒!

    起碼在A級以上的!

    只是憑藉本身的質量和源質反擊就將自己的斧刃崩壞了,自身反而分毫無損。

    槐詩暗自咂舌,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被捲入了橫掃過來的鐵鞭風暴中。

    轟鳴聲太過誇張了,就連他的半規管都隱約受創,幸好被聖痕強化的肉體具有著微弱的再生能力,這種連內出血都夠不上的小傷勢短短幾秒鐘之後就已經修復完畢。

    而失去了一根小拇指之後,獨臂的侵蝕體已經不能在緊握鐵鞭了。

    暴露出越發誇張的漏洞和破綻。

    而在槐詩看來,簡直是敞開了大門在門口親切招待一樣。

    ——歡迎光臨!

    他的手掌粗暴地在憤怒之斧上抹過,補全裂口,再次合身而上,迎著劈斬而來的鐵鞭,猛然側身,而手中的祭祀刀則隨著手臂的揮舞,猛然投出!

    脫手而出的祭祀刀甚至難以殺傷金沐的身體,在他的臉上重重地斬了一記之後便迴旋著飛入了他身後的黑暗中。

    可緊接著,槐詩的手掌猛然收緊,後撤。

    給我回來!

    拴在刀柄上的那一根細線迅速膨脹增殖,浮現出鋼鐵的色彩,隨著迴旋的刀鋒盤繞在了侵蝕體的軀殼上,自細細一線膨脹為尾指粗細的鋼纜,在槐詩的拉扯之下,向內收縮!

    在鋼纜的收縮之中,那一具軀殼上竟然摩擦出了一道道刺眼的火花,不過,瞬間的束縛已經令侵蝕體的動作僵硬了一瞬。

    緊接著,槐詩便已經近在咫尺。

    自半空中,向著他握緊鐵鞭的手掌斬落斧刃。

    崩!

    轟鳴聲伴隨著氣浪再次擴散開來。

    這一次,大拇指被乾脆利落地截斷,飛起。

    鐵鞭脫手而出。

    侵蝕體暴怒,奮力掙扎,令源質之索發出哀鳴,分崩離析,槐詩的顱中一陣鈍痛,可動作未曾有任何的停止。

    迴旋而來的祭祀刀飛入了他的手中,和斧刃摩擦,迸發火花,刺痛了侵蝕體的眼眸。

    無數重疊在一處的尖銳鳴叫迸發。

    就像是切割機呼嘯旋轉,正面斬入了鋼鐵之中。

    伴隨著巨響,一道道熾熱的火花自刀斧的殘痕之中迸發,焚燒在斧刃之上的心毒在空中留下了宛如月輪的軌跡。

    轉瞬間,重疊了數十次。

    最終,刀斧在槐詩的咆哮之中向著兩側分出,在金沐的胸前留下了一個慘烈的十字創口,創口之中,沸騰的黑暗發出恐懼的尖叫。

    “——再您媽的見!”

    祭祀刀貫入了那一片粘稠的液體之中,深深地楔入了邊境異種的粘稠軀殼內,下一瞬,心毒迸發。

    慘烈的嘶鳴自在粘稠的液體中響起。

    緊接著又戛然而止。

    寂靜突兀地到來。

    自槐詩的面前,失去力量的金沐緩緩地跪倒在了地上,開啟的胸腔中,有化作灰燼的粘稠液體飛揚而出。

    “謝……謝你……”

    在那一瞬間,槐詩聽見了宛如幻覺一般的呢喃。當他低頭的時候,看到金沐遍布裂痕的臉上,彷彿浮現出解脫的笑容。

    “竟然還活著嗎?”

    他不可置信。

    被邊境異種寄生了這麼久之後,竟然還沒有死去,這個傢伙的生命力該有多恐怖,只不過如今,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了吧?

    他嘆息了一聲,抬起了手中的斧子,雙手握緊。

    “抱歉。”他說,“為了你死後變成侵蝕物……”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但金沐懂。

    沒有恐懼和憤怒,他了然地閉上了眼睛,用盡最後的力氣,揚起了頭顱,脖頸之上的金鐵之色緩緩褪去。

    “去……北邊……”

    破碎的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沈悅……拜託你了……”

    直到最後都還在關心同伴嗎?

    你究竟是哪兒來的爛好人啊?

    槐詩憐憫地垂下了眼睛。

    “好。”

    斧刃一閃而過。

    無頭的屍體倒在了地上,自劫灰的侵蝕中慢慢化作了一片灰燼。

    槐詩靜靜地凝視著他消散在這個世界上。

    許久,他轉過身,走向黑暗的深處去,向著那些瘋狂嘶鳴傳來的方向。

    劫灰之火旺盛燃燒。

    ——陰魂出戰!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8
第八十四章昨日快遞





    “這他媽的,糟透了啊。”

    在廢棄的地鐵大廳中,遍地屍骸,原本在這裡舉行著狂熱儀式的歸淨之民此刻早已經涼透了,帶著滿地的邊境異種。

    而就在那龐大的獻祭儀式中間,頭戴著寶莉面具的西裝男發出了不快地嘆息。

    再三眼看著祭品的規格和祭壇上的標誌指向,他最終還是得出了那個讓人不快的結論:“有沒有搞錯,竟然是九鳳?”

    九鳳,在天文會的記錄之中,屬於東夏譜系中第四階段的聖痕,但這並不意味它只比鵺和惡來那種檔次的聖痕高級一些。

    相反,四階和三階的差別簡直是天淵。

    一旦抵達第三階段·以太級,昇華者的脆弱內臟也會開始向著聖痕所代表的傳奇生物所蛻變,就好像是傳說之中被賦予龍血的勇者、鬼的孩子或者被視作天使的人間投影。

    可第四階段·星稊卻是徹徹底底的完成體。

    也就是說,徹底能夠自人的脆弱軀殼中超脫,化身為聖痕所代表的神聖之物。甚至其中部分佼佼者已經擁有了神性,被視作流淌著神血的半神。

    九鳳的標誌如今出現在歸淨之民的祭祀之中,只代表著一件事——在新海動亂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抵達了第四階段的昇華者。

    一隻貨真價實的怪物。

    雖然現在社保局所掌握的路線之中,並沒有涉及到九鳳的分支,甚至這一條進階路線都是殘缺的,只有第三階段的姑獲鳥。

    不過,作為被稱為鬼車的凶獸,自古以來九鳳就有食人魂魄的傳說,因此而受到牧場主的鍾愛也並不意外。

    實際上,柳東黎自己的晉昇路線之中也包括這一分支,畢竟重明也是通用性頗為龐大的聖痕,自然對此也有所了解。

    那麼,九鳳出現在這裡的又打算做什麼?

    或者說,他又能夠做什麼?

    想要搞破壞的話,毋庸置疑,他肯定做得到,一個第四階段的昇華者想要在現境搞事兒,簡直不要太輕鬆。

    但問題是有意義麼?

    就算是想要牽制社保局的注意力,一隻第四階段的九鳳也不夠資格啊。單打獨鬥的話完全沒有意義,也沒有性價比,還不如集合力量了之後搞一個大新聞。

    可明顯,歸淨之民通過救主會這個馬甲在新海經營了這麼久之後,肯定不是純粹為了搞什麼獵食。

    太麻煩了。

    這種事情找個內戰之中的小國家簡直輕鬆到不要不要的,何必抽風跑到東夏來?

    那麼,他的目標就很明顯的,倒不如說,一直都很明顯才對。

    ——魔都。

    在經過上一次的邊境浩劫之後,歸淨之民對魔都的執念可以說與日俱增,很明顯魔都裡有什麼東西對他們而言相當重要。

    因此,必須打開入口。

    但憑什麼啊?

    這種大事件裡的主角最低都是五階昇華者,搞不好還會有天敵亂入,各種毀滅要素的算計都層出不窮。

    哪怕第四階段的昇華者很強,可面對這種事情也就只有搖旗吶喊的資本。

    你一個九鳳何德何能?

    除非……

    “進階?”

    柳東黎終於反應過來了,端詳著面前詭異的祭祀場,推測著此刻籠罩著新海的龐大秘儀。在得到了主軸之後,原本錯綜複雜的迷霧好像在瞬間散去了。

    變得順理成章。

    柳東黎手忙腳亂地從地鐵站的工作處裡翻出了原本預定的地鐵圖紙,端詳著上面那個完美地環形。

    然後手裡沾著地下的血,不斷地做出標記。

    直到最後,整個環形之上的血色縱橫交錯,完美地編制出兩個重疊的徽記。

    一個是九鳳的標誌。

    而另一個,則是孕育和轉化的印記。

    果然,他在進階!

    那麼這一場儀式的目的就很清晰了。

    通過鏡界的增殖,將整個新海的地下鐵線覆蓋,利用了倒影和正體的對應,巧妙地繞過了大秘儀查拉圖斯特拉的壓制。

    而乾涉倒影卻要比干涉正體需要花費的源質更加的低廉,通過這樣的方式,加深倒影的深度,製造出一片地獄化的區域,然後覆蓋在正體之上。

    現境依然是現境,可是卻足以實現在深層地獄中才能實現的進階儀式。

    堪稱妙想!

    而通過同源的進階,在進階完成的瞬間,呼應本源,給牧場主創造出一個直達的通道,進而實現開闢魔都通路的目的。

    簡直是一舉兩得。

    想要化身傳奇,必先創造傳奇,就好像想要成為神明必然先創造神蹟那樣。

    憑藉一舉之力,完成兩樣深淵偉跡,以其中一者進階,另一者化作自身的資糧,此後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吧?

    想到這裡的時候,柳東黎忽然聽見了玻璃破碎的尖銳聲音。

    就在他愕然抬頭的時候,便看到破碎的玻璃後,站台的名字竟然也開始扭曲,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鐵站名。

    ——浦東大道?

    很快,他便恍然,難道是魔都中某個地方的名字麼?也就是說,如今的鏡界竟然採用了三重映照的對應?

    這一份最後的工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發麻煩起來。

    他頭疼地扯著自己的假髮,低頭看著依舊毫無任何變化的腕錶-側面的信號欄分明是滿格的,也就是說,這一切都在天文會的監看之中。

    但上層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有幾種可能。

    第一種是上面的人已經知道了但無法為你提供任何幫助,你被放棄了朋友,安心等死吧。

    而另一種,則是更令人充滿希望的猜測-這件事兒在上層看來並不是什麼大事兒,憑藉目前新海的準備可以解決

    。所以,大膽放心幹的吧

    不論哪一種,他恐怕都不能從上峰那裡得到任何幫助了。

    “一群王八蛋,關鍵的時候一點用場都排不上!”

    他煩躁地罵了兩聲,徘徊在屍骸狼藉的地鐵站裡思索,許久,腳步一頓,從口 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偵探的號碼。

    “哪位?”另一頭的偵探沒精打采的:“天文會嗎?來接我撤離的人終於到了麼?”

    “你做夢呢,老子都還沒跑呢,你想單獨跑路?!“柳東黎大怒。

    ”你還活著吶?“

    偵探愕然:”我以為你這會都壯烈犧......“

    ”你可閉上你的烏鴉嘴吧! “柳東黎越發的惱怒,”好了,閒話別逼逼了,你是昨日快遞的本地運營人沒錯吧?“

    偵探沒有說話,好像想著怎麼推卸責任一樣,柳東黎冷哼一聲,抱著萬一地期望問:“聽說昨日快遞的最高級服務,甚至可以讓你買的東西在你買之前就送到你手裡,是真的嗎?”

    “……”

    電話那一頭的偵探依舊沉默著,許久,聲音乾澀地說道:“五分鐘前,我收到了昨日快遞金陵總負責人的通知……他說,一位客人所訂購的東西已經運送到了本地的目的地附近,讓我提醒客人注意查收,本次服務費將會按照最高標准上翻兩倍進行計算,由金陵社保局全額支付完成… …”

    柳東黎愣住了,“什麼鬼?”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叮的一聲,一條短信彈出:“本次為您提供的快遞服務已經結束,稍後請回复短信對本次服務進行評價,滿意請……”

    電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柳東黎愕然地掛掉了電話,緩緩地回頭,端詳著四周哪裡像是有儲物櫃的地方,最終,視線落在了層層屍骸的最中央,那個由實木所打造而成的龐大祭壇上。

    不可置信。

    許久,他從地上撿起了一根鋼筋,繞著雕刻著層層華麗花紋的祭壇走了一圈,看不出有任何縫隙,當他奮進力氣捅穿了外層的木板,將祭壇奮力撬開之後,卻看到祭壇之中落滿灰塵的龐大鐵箱。

    什麼時候?

    這個祭壇放在這裡已經不知道多長時間了,他們是怎麼把祭壇打開放東西進去之後又原樣合攏的?

    還是說,從一開始,打造祭壇的時候,昨日快遞就把這玩意兒塞到裡面去了?

    完全想不明白。

    但上面昨日快遞的標誌毋庸置疑地證明了這一件快遞的身份。

    前言收回,上面那群王八蛋至少偶爾還是有點用的,至少可以付賬單。

    他奮力砸掉外面的鎖,掀開了沉重巨大的鐵箱。

    端詳著其中密密麻麻的煉金炸藥,便露出了愉快地笑容。

    這次的行動,穩了。

    .

    .

    “救命啊!救命啊!”

    在不斷響起地槍聲中,沈悅鬼叫著縮在牆角,閉著眼睛不斷向著前面扣動扳機,結果完全打不中。

    “廢物給我閉嘴,煩死了!”

    艾晴不快地怒斥,嫻熟地給手中的衝鋒槍換上了彈夾,然後對著撲上來的那群侵蝕物扣動扳機:“你不是三階昇華者麼!為什麼要讓我一個瘸子打啊,快給我上啊!”

    “可我完全不會打架啊!”沈悅縮著頭,怯生生地回答:“我只會玩奶媽……打架都是金沐上的!我只要負責奶就夠了啊……”

    “廢物!”

    艾晴再不對這個慫到要命的傢伙抱有期望了,咬牙從他馬甲上摘下最後一顆手榴彈,丟進了那群湧動的侵蝕體中,隨著轟鳴,一片粘稠的黑血擴散開來,惡臭刺鼻。

    可那些殘留的十幾隻野狗一樣的異種好像被激起了兇性,越發地興奮,這一次它們變得謹慎起來了,謹慎地保持著距離,小心翼翼地遊走在四周,尋找時機。

    就好像準備捕獵的鬣狗那樣,十足狡詐。

    沈悅手裡舉著的手電筒已經開始閃爍。

    在濃度漸漸提升的深淵沉澱中,難以工作……

    被侵蝕地不止是手電筒。

    艾晴的臉色蒼白起來,劇烈地喘息著,可神情依舊平靜,近乎冷漠地看著那些飢渴地怪物們,手指緩緩地敲打著槍身。

    直到那一瞬間,燈光徹底熄滅。

    黑暗中,那十幾雙巡梭的猩紅眼瞳驟然煥發出興奮的光,在嘶鳴中合圍而上!

    艾晴扣動了扳機。

    而就在那嘈雜的聲響中,忽然有咆哮的聲音響起。

    “艾晴不要怕,我來救你啦啦啦啦啦啦!!!!”

    下一瞬,在手電筒重新亮起的光芒中,燃燒的槐詩破牆而出。

    然後愣在原地。

    發生了啥?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5:39
第八十五章佩奇十週年紀念款手辦





    原本的預想很完美。

    艾晴遭遇了敵人,艾晴遇到了危險,槐詩從天而降,槐詩乾脆利落地把所有的怪物全都打爆,槐詩英雄救美,艾晴安全了,艾晴的好感度UP。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沒錯啊。

    究竟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呢?

    槐詩愕然地看著周圍,滿地的怪物殘骸,還有無數飛迸的血漿中淡定地拋下射空的衝鋒槍後自拐杖中拔出一把近乎長釘的劍刃,筆直貫入最後一只鬣狗顱骨中的少女。

    好像哪裡不太對?

    他愣在原地,在寂靜裡愕然地看著面前的場景,然後僵硬地回過頭,後退了幾步,重新走回了牆後面。

    “是幻覺,是幻覺,剛才打開的方式不太對,重新再來一次。”

    他重新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從裡面跳出來:“艾晴我來救……”

    場景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唯一多了的,只有艾晴彷彿看智障一樣憐憫又冷漠的眼神。

    “怎麼回事兒?”他茫然地撓著頭。

    什麼時候監察官的戰鬥力已經這麼猛了嗎?

    還是艾晴深藏不露,其實是個高手高手高高手?

    剛才臨機應變的那一劍,光是槐詩自己看著都覺得後腦勺發涼。

    直到他撇除尷尬,專注端詳著面前的少女時才發現不對,她竟然是站著的,穩穩噹噹,只是姿態異常地怪異和僵硬。

    哪怕完美的符合力學,也沒有常人會選擇這麼站著,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就像是機器一樣。

    “就是機器沒有錯。”

    一如既往的讀心式發言,艾晴伸手,微微提起了長裙的裙擺,展示著腳踝處的鋼鐵結構,還有依附在小腿之上向上延伸的纖細結構,就像是緊貼著皮膚的箔片。

    纖細的血管中好像隨著什麼東西一起,煥發著光芒,隱隱照破了蒼白的皮膚。

    自膝蓋和腳趾的破裂的皮膚中,粘稠的鮮血緩緩落下。

    像是踩著刀尖那樣。

    她站立在槐詩的面前。

    “只不過一具應急反應支架而已,不要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好麼?”

    她揮了揮手腕上滴下來的血,滿不在意地扯了一截裙子下來包紮好。

    “呃……”槐詩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尷尬地撓了撓頭:“怎麼以前沒有見過這個高級的東西?”

    “技術部工作室的試驗型,還沒量產,我算是內部測試的小白鼠吧。”

    艾晴操縱著手機中的輔助APP,將那些臨時暴增地數值拉到了最低,把瞄準模塊和反擊模塊關閉,瘋狂跳動的心臟終於平靜,而手臂和腳踝上漸漸浮現出淤青。

    臉上不正常的血色褪去,露出蒼白。

    端詳著槐詩全副武裝的樣子,眉毛微挑:“說起來,還多虧了某人被關進監獄裡,關鍵的時候,我連個可靠的打手都找不到,只能臨時申請一具以防萬……”

    “添了麻煩真是對不起,您就別追究這個了好麼?”

    失去了英雄救美的機會之後槐詩整個人都鹹魚起來了:“況且我這不是剛剛越獄就過來救你了麼?”

    “特事處出事兒了?”

    “恩。”槐詩思索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那一副慘狀。所幸艾晴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索了片刻之後皺起眉頭:“這麼說的話,是戚元有問題麼?”

    “對。”

    和艾晴說話就這點好,一點就透,從來不用費心。

    兩人交流了一下情況之後,槐詩終於可以把這一堆破事兒丟給艾晴頭疼了。而他也終於看到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沈悅:

    “這是哪位?”

    “增援本地的昇華者,雖然是三階,但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排的上用場啊。”

    她回頭看了一眼沈悅,嘆息了一聲,終究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畢竟他的輔助起碼是幫了自己不少的忙。

    自我介紹的時候,沈悅勉強地擠出了一些笑容。可等槐詩扯著繩子把身後拖在地上的那一具鐵鞭拽過來的時候,沈悅的神情就徹底地黯淡了起來,坐在地上,再沒有說過話。

    明顯金沐的死訊對他打擊很大。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麼辦?”艾晴忽然問。

    “嗯?”槐詩困惑地看著她,第一次聽到她詢問自己的行動意見,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要說的話,你現在嚴格來說,已經不算天文會的正式員工了,你也並不需要對社保局和特事處負責,哪怕是你現在處於越獄狀態,但這都是不可抗因素導致。

    你已經自由了,槐詩,哪怕只是現在。”

    艾晴鄭重地看著他:“不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已經都沒有資格再向你下令了。”

    這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不論他是選擇撒手不管,或者乾脆抽身而去,都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一個人為了保衛自己生命的正當理由。

    他沒有義務參與到這一場爭斗里。

    槐詩茫然地想了半天,忍不住笑了起來:“可這不妨礙我想把戚元那孫子剁成稀巴爛,對吧?”

    艾晴平靜地看著他,要說的話,那眼神像是看著一個傻子。

    許久,她嘆息了一聲,掏出手機,對著槐詩的臉照了一張照片,把他一臉懵逼地樣子保存了下來。

    上傳完畢。

    “那麼,槐詩,我以國際天文會的名義宣布,為了保證現境的安全,你被徵召了。”

    艾晴關掉手機,從腰包裡掏出了一個盒子,丟進了他的懷裡。

    “這個給你。”

    槐詩好奇地端著那個巴掌大小的鋁製盒子,好奇地晃了晃:“這什麼?難道大家最近都流行送我禮物麼?”

    “佩奇十週年紀念款手辦。”

    艾晴面無表情地說:“你不是喜歡佩奇麼?拿回去擺在家裡早晚上兩柱香,讓它保佑你一帆風順好了。”

    “……啥玩意兒?”

    槐詩愕然地打開盒子,發現裡面並不是什麼粉紅色的吹風機,頓時鬆了口氣。

    在黑色的絨布中間,是一個銀白色的手環,扁平的外表上印刻著漆黑的紋路,看上去不像是什麼神奇古老的咒文,反而像是某種電路集成。

    介於古老和新穎之間,讓人難以評價它的風格。

    “新款手銬?”

    他好奇地拿起了手環,扣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手環內層傳來了細碎的聲音,收緊了,但力度適中。

    當他將展開五指然後握拳的動作重複了兩邊之後,扣在手腕上的手腕便像是解體一樣展開了,一片片的鐵片彼此嵌合,覆蓋,向上延伸,到最後完全覆蓋了手背,變成了輕薄的露指手套,明明是鋼鐵構成,可活動起來卻絲毫不受限制,也不妨礙握刀。

    掌心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隱隱有些疼,但很快就感覺不到了。其中好像聖痕一樣存在著某種古怪的源質結構,但槐詩分辨不出來。而手套掌心的部分卻彷彿皮毛,或者是某種砂紙,槐詩試著搓了搓手,聽見好像鐵片摩擦的聲音。

    “卡文迪許工坊出產的砥石。”艾晴說:“抽取使用者的血和源質進行激化,達到質變的目的,你試試就知道了。”

    槐詩好奇地喚出了祭祀刀,伸手自刀鋒上抹過,掌心隱隱傳來了被刀割的冰涼感,砥石手套在抽取著他的血,可隨著掌心的抹過,祭祀刀上竟然亮起一層隱約的電光。

    隨手揮刀的時候,傳來電光擊破空氣的爆裂聲。

    劃過地上怪物的殘骸時,刀刃的切口上頓時一片焦黑,很快就向下坍塌,變成了風吹即散的灰燼。

    “看起來似乎挺適合你。”

    艾晴的眉毛微挑,對這個結果表示滿意:“具體的效果取決於你投入的源質多少和血的質量,如果聖痕進階的話,效果可能還會更好一些吧?

    反正,不管怎麼樣,總比傻乎乎地拿刀去砍要強一些。”

    槐詩驚奇地端詳著左手上的砥石手套,反复地實驗著它的效果,越發地感受到了便利。

    不但能夠和心毒完美疊加,而且同心毒針對源質的衝擊不同,這一層鍍在刀鋒上的電光可是實打實的物理攻擊。

    帶著它,相當於隨時隨地能夠將一件普通的武器變成具有邊境特性的煉金產物。可以說相當適合自己。

    至於持續時間,一次砥礪之後雷光大概能持續一分多鐘,對於槐詩這種偏向近戰節奏激烈的搏斗方式來說也算夠用了。

    “謝謝。”他滿足地收下了這一件禮物。

    “反正都是準備低價處理掉的東西,能夠在你手裡發揮餘熱的話也算創造了點價值。”

    對於它的來歷,艾晴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閒話已經說太多了,你該去工作了,槐詩。”

    “那你呢?”

    “做我的工作。”

    她不客氣地翻檢著槐詩拎過來的旅行包,補充著自己的彈匣和武器。當她看到裡面竟然有一件女式的小型防彈馬甲,忍不住有些錯愕地看了槐詩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貼心到這種程度。

    對此,槐詩只能撐起心虛地笑容,表示這是我的一份心意,不要客氣。

    “那麼,祝你行動順利吧。”

    艾晴最後看了他一眼,還是忍不住頭疼,畢竟這個傢伙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能夠一帆風順的樣子。

    不,應該說總覺得會涼得很快吧?

    “帶上這個傢伙好了。”

    她忽然伸手,指向了旁邊自閉的沈悅,“雖然廢物了點,但好歹還是三階的昇華者,多少能拍上點用場。”

    沈悅愕然抬頭,想要說什麼,可最後,終究沒有拒絕,反而主動為槐詩扛起了包和其他的雜物,最後將金沐遺留下的遺物鐵鞭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臉色蒼白地喘息著。

    看上去越發地不靠譜起來了啊。

    艾晴越發頭疼地揉了揉腦袋,再沒有說什麼,只是低下頭向著他們揮了揮手。

    總之,一路順風吧。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儀表,轉身走向了黑暗裡。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8
第八十六章大哥大嫂過年好!





    “地面指揮呼叫湯姆船長……地面指揮呼叫湯姆船長……”

    黑暗中,兩個人影緩緩地向前。

    一個人疲憊地背著一截長得過分的鐵鞭,垂頭喪氣,汗水落在染黑的襯衫上面,分外狼狽。而另一個人卻好像春遊一樣,走起路來吊兒郎當地,搖頭晃腦,甚至耳朵裡還塞著耳機,正隨著自帶的BGM愉快地歌唱:

    “你幹得不錯,現在媒體想要知道你支持那一支球隊……”

    稍微有些走調的歌聲迴盪在詭異地黑暗裡,不斷驚起了一片細碎的聲音。不斷地傳來蝙蝠驚起拍打雙翼地聲響。

    只是當他回頭,看向身後臉色蒼白的沈悅時候,就忍不住嘆息,回過頭來走上去,墊著腳勾著他的肩膀。

    “別這麼哭喪著臉啊,大哥。”

    槐詩揮了揮拳頭:“新海就靠我們拯救了。”

    “一個一階昇華者,和一個三階的廢物,能救得動嗎?”

    沈悅無力地掃了他一眼:“這又不是春遊,我不想打擊你的熱情,可你能不能安靜一會,至少在死之前讓我靜一靜。”

    “好的好的,知道你難過。”

    槐詩嘆息,伸手,探入了胸前的大洞裡,然後……從裡面掏出兩罐在黑暗中冰到透心涼的快樂水:“來,大哥,嚯闊落。”

    這也是烏鴉塞在旅行包裡的東西,在一堆子彈和手榴彈之間放這種東西,真不知道她腦子裡怎麼想的,估計她也不知道槐詩腦子裡會怎麼想吧?

    不得不說,這玩意兒其他的好處姑且不論,但冰箱的這個功能贊啊!

    靠著槐詩'體溫'土法冰鎮的闊落似乎讓沈悅稍微冷靜一點了,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子之後,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臉。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他勉強笑了笑,“我從小一直害怕打架,成了昇華者之後也只能做做後勤和輔助,之前一直是金沐帶著我的……”

    他說,“要不是金沐的話,我可能早就死了。”

    說到金沐,他眼眶又泛紅了。

    畢竟是多年的搭檔,在他心中,金沐的分量肯定不同尋常。

    “是這樣麼?”

    槐詩撓了撓頭,“怪不得他臨死之前都放心不下你啊。”

    沈悅沉默了,許久,不安地問:“他臨死前……”

    “走的很輕鬆。 ”

    槐詩不等他問完,就開口說道:“是我親自動的手,沒有痛苦。”

    沈悅的肩膀耷拉了一下,乾澀地說:“謝謝。”

    槐詩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金沐的徽記,塞進他的手裡:“那就拿出一點骨氣來啊,大哥,好歹是三階昇華者,他信你這麼多年,如今他死了,別讓他再蒙羞。”

    沈悅慌不迭地握緊了手裡的徽記,好像生怕掉了一樣,珍而重之地塞進口袋裡裝好。

    不過,對於槐詩的鼓勵,他神情卻越發地苦澀。

    “我盡量。”

    哪怕本身完全是個輔助,但至少基本的射擊訓練和體能都是有的,三階聖痕所帶來的加成讓他本身的體質就在槐詩的兩倍以上。

    如今背後扛著旅行包,雙手抓著兩把衝鋒槍,渾身插滿了彈匣和手榴彈,倒是有幾分敢死隊的樣子。

    但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隨時準備衝進人堆里拉保險BOOM一下的樣子。

    槐詩搖了搖頭,不再打擊他了。

    但這麼靠著十一路走,恐怕走幾個小時都到不了地方。

    就在經過一個臨時挖掘出的維護站時,槐詩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看到了雜物堆旁邊防塵布下面蓋著的東西,頓時心中一喜。

    “等一下,我們有代步的了。”

    說著,他跳下鐵軌,鑽到維護站裡,很快,隨著一陣坍塌的混亂聲響,一輛檢修人員用的手動式軌道車就被推了出來。

    在兩人合力的搬運之下,順暢地卡在了軌道之上。

    嚴絲合縫!

    值得慶幸的是,好歹時代在進步,這裡找到的並非是傳統動畫裡,美洲礦山中出現的手壓式軌道車,上面竟然還焊著握把和機輪。

    雖然一時半會找不到汽油,但竟然還可以用腳蹬的!

    而就在槐詩繞著軌道車嘖嘖稱奇的時候,沈悅忍不住吞了口吐沫,指了指維護站深處,那一雙雙被嘈雜響動驚醒的猩紅眼瞳。

    “我們是不是要糟糕了?”

    “別怕,我們不是有車嗎!”

    槐詩率先跳了上車去,向著他招手:“快快快,蹬起來!只要我們E的夠快,他們的問號就追不上來!”

    話音未落,那一堆坍塌的雜物轟然炸裂,露出後面牆上的大洞,還有宛如潮水一般湧動的鼠群。

    可哪裡見過這樣的老鼠?

    簡直好像野狗一樣的大小,每一個身上都帶著潰爛的膿瘡,瘦骨嶙峋,飢渴地發出刺耳地尖叫,灰黑色的潮水湧動著,露出潮底的嶙峋白骨。

    無數紅色的眼瞳死死地盯著他們,下一瞬間,瘋狂的鼠群向著他們狂奔而來。

    這時候沈悅已經不糾結究竟要E什麼這個問題了,根本不用槐詩催促,自己跳上了軌道車就開始奮力狂蹬了。

    在一陣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中,軌道車陡然一震,落下了齒輪中間的塵埃,然後速度從緩慢地滑動中迅速地飆升起來。

    好像騎著自行車狂奔跑路,躲避後面的警笛聲那樣。

    事實證明,三階昇華者就是三階昇華者,哪怕是最不能打的也比槐詩強。槐詩剛剛因為自己暴增的體能得意的飄了沒多久,就完全被沈悅碾壓了。

    狂風撲面而來。

    沈悅的腳幾乎在車上踩出了殘影,整個軌道車都在他奮力地踩踏之下發出哀鳴,槐詩生怕他踩得過頭了,把整個軌道車給踩塌了。

    這個傢伙,搞不好是那種特別擅長逃命的天才吧?

    就在他捏著下巴思忖的時候,聽見了沈悅的驚叫。

    “槐詩槐詩槐……”

    他不斷地喊著少年的名字,幾乎喘不過氣來,驚恐地指著軌道車的前方:“前面也有!”

    “喊個名字而已嘛,淡定一……我操!”

    槐詩順著他手指看過去,頓時驚了:“怎麼他媽這麼多!”

    就在軌道車的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已經被雙目猩紅的異變野獸們所盤踞了……簡直好像是一個動物園一樣,不論是老鼠野貓、野狗和兔子,亦或者蛇、猴子乃至還看得到一隻長滿了畸形肢體的老虎……

    一眼看過去,簡直沒多少重樣兒的。

    唯一相同的就是大,太大了,又大又瘦,好像飢餓了漫長的時間之後忍不住想要放口饕餮,嘴裡往下滴落著粘稠的墨綠色唾液。

    連蟑螂都有胳膊那麼長。

    這麼一條完整的食物鏈,要說不是歸淨之民特意蓄養出來掏取他們上主歡喜的話,槐詩自己都不信。

    那群在深淵沉澱之下已經異化到媽媽都認不出來的鬼東西嘶鳴著,分明已經認准了這兩個送上門的妙鮮包。

    “怎麼辦啊?”

    沈悅都快哭出來了。

    “不要慫,就是乾!”

    槐詩從旅行包裡提起了衝鋒槍,撥開保險:“反正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怕個屁啊,你就負責蹬車,其他的交給我。 ”

    說罷,槐詩提高了聲音:“沖沖衝!”

    那一瞬間,他扯了一個手榴彈的拉壞下來,等待著雙方的距離漸漸縮短,奮力拋向了前方的湧動黑暗中。

    於是,爆裂的轟鳴自從黑暗的深處響起。

    氣浪呼嘯,掀起了那群鬼東西里面濫竽充數的老鼠蟑螂,飛迸的鐵片更是濺起了一片惡臭的血花。

    在驟然升騰的火光中,照亮了沈悅在風壓之下變形的蒼白面孔,還有槐詩手中噴出火焰的槍膛。

    “——大哥大嫂過年好!!!”

    在槐詩的咆哮中,子彈橫掃,在半空中炸開了一朵朵血花。層層血色飛濺中,自頂穹上驟然有一道陰影垂懸而下,向著沈悅張開了血盆大口。

    那是一條足足有水桶那麼粗的蟒蛇。

    哪怕是幾米之外,惡臭幾乎就已經快要把沈悅熏死了,如今他一抬頭,看到一張遍布膿瘡的大嘴向著自己撲來,幾乎嚇得快要從車上跳起來。

    可緊接著,蛇頭劇震。

    雷光一閃而過。

    稍縱即逝的電光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痕,自它的下頜中沒入,又自由地穿出,馳騁消散在了空中。

    下一瞬間,巨蟒的下巴就從它的頭顱之上掉了下來,粘稠惡臭的血像是噴泉一樣潑灑在了沈悅的臉上,流進他愕然長大的嘴中。

    等反應過來之後,沈悅已經趴在車上把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明明快要嚇暈過去了,可腳下蹬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地停頓,只能說這真是一門不折不扣的天賦。

    在半空中,受創地巨蟒劇痛痙攣,從頂穹的架子上落下來,自槐詩的掃射中憤怒扭動,蛇尾掀起風聲呼嘯,橫掃而至。

    陰魂之火重燃。

    在劫灰的籠罩之中,不止是沈悅發出了見了鬼一樣的尖叫,就連四周撲上來的怪物們都像是觸電一樣的瘋狂抽搐起來。

    而就在擴散開來的迷霧裡,槐詩的左手自斧刃上擦過,電光飛迸中,憤怒之斧高舉而起,淒嘯斬落。

    彷彿雷霆乍驚,摧枯拉朽!

    緊接著,血漿自空中爆發。

    染紅了鐵霧之中,惡鬼的雙眸!
mk2258 發表於 2019-4-28 18:08
第八十七章突破重圍





    一瞬過後,橫掃而來的蛇尾自正中斷來,餘勢未衰的將另一隻飛撲上來的侵蝕體抽成了兩截。

    旋即,巨蟒被甩在了身後,狂怒尖叫著,追之不及。

    在車上,兩個人已經被腥臭的血液澆了個透徹,受到連番驚嚇的沈悅來不及尖叫,就听見槐詩興奮地呼喊聲。

    “你高興個鬼啊!”他氣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這個有沒有,有沒有那種打街機的感覺!”

    槐詩興奮地回頭問:“就那種街機廳里三個幣一次的射擊遊戲……我從來沒玩過誒!沒想到這麼過癮! ”

    “你可夠了!”

    沈悅尖叫:“別玩了行不行?真能回去我給你買家用機,你想玩什麼玩什麼!”

    “那可說定了哈!”

    一聽到有免費的遊戲機拿,槐詩的眼珠子亮得跟車燈似的:“等會你千萬要慫一點,有什麼事兒讓我來,千萬注意別掛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沈悅絕望地哀鳴:“前面又來了!”

    凝視著那一群爭搶著撲上來的變異生物,槐詩搖頭感慨:“這不說明……我們找對地方了嗎?”

    在黑暗的深處,忽然有笛聲響起。

    分不出是柳笛還是什麼奇怪的樂器,那聲音稱不上悠揚,也不能說尖銳,反而極類咀嚼的聲音,讓人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麼把這兩者聯想在一起的。

    可就在古怪的低聲中,那些體量細小的變異生物竟然劇烈顫抖起來,緊接著,憑空爆裂,槐詩他們還來不及驚喜,就看到從它們的身體裡,有像是活物一樣的黑色血液湧動出來,鑽進了旁邊那些龐大怪物的軀殼之中,催發生長出了更多的變異器官,越顯猙獰。

    那種鬼東西,不僅讓人聯想到那些寄生在屍體中的侵蝕物,可更重要的卻是,靈光一現時,槐詩眼前忽然閃現了戚元所飲下的那一杯黑色的酒。

    剔透的像是黑色的水晶那樣。

    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原來如此嗎?”

    他輕聲呢喃,拍了拍沈悅的肩膀:“加快,我們得趕時間了!”

    沈悅喘息著,艱難嘶吼:“你行你上啊!”

    “哈哈哈。”槐詩利索地將彈匣換好,對準了前方:“我這不是還有更重要的……工作嗎!”

    那一瞬間,獸群和軌道車碰撞在一處。

    在劇烈的震盪中,槍聲轟鳴,

    難以想像這是怎麼樣的行進方式,就好像碾壓血肉做成的軌道一樣,在瘋狂地震盪中,沈悅恐懼地閉上眼睛,尖叫,奮進所有力氣蹬著軌道車。

    緊接著,他就聞到了血漿味和硝煙升騰的惡臭,粘稠的液體潑灑在了他的身上,前面和後方不斷地傳來爆炸的轟鳴。

    還有扳機扣動之後宛如雷霆的延綿巨響。

    那些侵蝕物瘋了一樣地撲上來,一個個前仆後繼地爬上了軌道車,可緊接著就在槍膛的橫掃和刀斧地劈斬下粉身碎骨,被捲入軌道車下面,碾成肉醬。

    不斷地有慘烈的嘶鳴和尖叫聲響起。

    感謝老戚家,感謝何洛,感謝上座部密宗雙刀術。

    自砥石的加持之下,雷光隨著槐詩的雙臂向著兩側放射而出,刀鋒劈斬,將爬上軌道車的畸形蜥蜴斬成了兩段。

    不給它飛起頭顱咬人的機會,槐詩飛起一腳,將它踹進了後面的老鼠堆裡。然後順手,把斧頭楔在一個發了瘋的野狗腦袋,聽見了令人心情愉悅的頭骨碎裂聲。

    好像砸金蛋一樣。

    槐詩嘶吼,奮盡全力,掄起了手中的武器,再度向著前方撲上來的敵人斬出。

    在恍惚中,那些看不見數量的野獸們好像真的變成了海洋,洪流席捲著,不斷地想要跳上車來,如同潮汐。刺鼻的血漿變成了澎湃的浪花,骨骼就化作了暗礁與阻礙。

    小小的軌道車彷彿變成一艘小舢板。

    他們行進在死亡的海上。

    可一切變化都變得十分簡單了,既然是海的話,就向前航行,既然是浪的話,就將其斬破,既然是礁石的話,那麼就嚴厲地用雷光撕碎。

    甚至用不著邁步向前,他們已經筆直地向著黑暗的深淵中瘋狂下墜了。

    他只要將送到眼前的鬼東西毀滅就好。

    用自己最擅長的方式,用自己體驗過無數遍的方法……

    於是,燃燒的陰魂放聲咆哮,胸前的裂隙煥發烈光,向著前方斬下飽蘸雷霆和心毒的刀和斧。

    如此簡單。

    自殺戮中,少年咧嘴,暢快地大笑。

    沈悅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放著好好撤退的時機不走,非要跟著這個神經病一路往死路里鑽,金沐都已經死了,自己這麼一個連打架都不會的文職工作者竟然想要試圖把這件事情擺平。

    然後,現在他像是狗一樣瘋狂蹬著軌道車,感覺自己就算不被被撲面而來的怪物咬死,也會累死在這個破玩意兒上的時候,他卻聽見那個神經病竟然歡快地唱起了歌。

    “嘿!衝破大風雪,我們坐在雪橇上!”

    自瘋狂地前衝中,粘稠的血漿如雨一般地灑落。

    那個籠罩在火焰中的消瘦身影佇立在車頭,傾聽著嘶鳴,沐浴著血液,好像春遊一般地興致高亢:“快奔馳過田野,我們歡笑又歌唱!”

    “叮叮噹!”

    “叮叮噹!”

    “鈴兒響叮噹!”

    自雷光劈斬的淒嘯裡,他沙啞地歡呼:“嘿!今晚滑雪真快樂,把滑雪歌兒唱!”

    於是,紅色的血便從空中落下來,彷彿永無止境。

    在好像地獄一樣的漫長的一分鐘,沈悅有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可很快,他就絕望地發現自己還沒有死,但好像接下來會死得更慘一些。

    直到那一張殘破的軌道車徹底衝破了無數侵蝕物的阻攔,自鬥爭之中劃出一道筆直的血色痕跡,徹底突出重圍。

    當回頭看去的時候,背後是漸漸遠去的怪物們,可當他看向前方道路的盡頭時,便忍不住再度陷入絕望:

    “你快別他媽唱了,前面是門啊!”

    “那不更好?”

    槐詩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抱緊了扶手,大聲喊:“反正沒有剎車,撞過去!”

    於是,在沈悅的尖叫中,轟鳴迸發。

    阻攔在鐵軌前面的半堵破牆和上面的沉重鋼製門板在軌道車最後的衝撞之下轟然洞開,徹底失去平衡的軌道車從軌道中飛起,在半空中迴旋著,向著四周潑灑出那些未曾乾涸的血水和攪入輪子裡的斷骨碎肉。

    兩個人滾落塵埃中,只感覺渾身都要碎了。

    而軌道車終於轟然落地,一頭撞在了月台上,徹底碎成了兩截,無數斷裂的部件敲在了石頭上,譬如廣播中的悅耳鈴聲。

    到最後一刻,它依舊盡忠職守,以著最後的殘軀,提醒著他們。

    ——到站了。

    沈悅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和雙手一片淤青,低頭看著旁邊那個爬不起來的少年,只想伸手乾脆把這個禍害掐死在這裡。

    “你特麼真的是一階昇華者嗎!”他憤怒地扯著槐詩的領子:“究竟哪兒來這麼頭鐵啊!你知道剛才我們差點死了多少次麼!”

    “只不過是死而已,習慣就好嘛。”

    槐詩被他提起來,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況且我們這不是成了麼?放輕鬆,放輕鬆……正常操作。”

    “正常個屁啊!”

    沈悅瞪著他:“你這個傢伙,究竟想搞什麼鬼!就算你有自毀傾向也請別拉著我好麼!”

    在他半是恐懼半是擔憂的瞪視中,槐詩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知道麼?當我擁有聖痕的時候,有人問我,得到力量之後想要做什麼……”

    他想了一下,認真地說:“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我可以成為英雄。”

    “英雄大部分都死了!”

    “那就努力不死不就是咯。”

    槐詩伸手,掰開了他的手指,扶著牆,努力維持著平衡,快要站不穩了。

    轟!

    就在寂靜中,他們的頭頂上方傳來了隱約的轟鳴。

    緊接著,他們四周的空間彷彿都動蕩了起來,產生了隱約的裂紋。

    覆蓋在現境上的鏡界在動盪。

    沈悅愣了一下,旋即抬起了手腕,死死地盯著手機破碎的屏幕,看著上面顯示的消息,頓時狂喜。

    “社保局的行動隊已經到了!”

    他幾乎手舞足蹈,數著上面地圖上的亮起的綠色光點:“七個、八個、九個……十二個昇華者!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放棄我們的!”

    “他們在哪兒? ”

    槐詩好像比他還緊張。

    “就快了!”沈悅喜出望外:“他們在分頭行動,各個擊破,再過半個小時就能到我們這裡了!”

    “呃……”

    槐詩尷尬地看著他們身後的月台上:“老沈啊,半個小時我們恐怕都要涼透了……”

    他停頓了一下,吞了口吐沫。

    “不過至少,我至少知道金沐為什麼淪落到那群侵蝕體手裡了。”

    就在手機的微光中,照亮了月台上那個龐大的陰影,還有那一雙龐大如車燈的血紅眼瞳。

    就在通向上層的台階上,臥躺著一隻卡車一般大小的龐然大物,分不清究竟是狼還是獅子老虎,太多畸變的器官和特徵了。

    明明身體之上的毛已經掉光了,露出下面一顆顆巨大的膿瘡,可腦袋上卻長滿了鱗片,不斷開闔地巨口中顯露出鐵光的亂牙。

    就在牙齒之間,他看到了金沐身體上殘缺的手臂,如今在那個鬼東西的舌頭上翻捲著,好像磨牙棒一般地被咀嚼著。

    察覺到他們錯愕的視線,巨狼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收起了看戲一般的愉悅之後,轉為了飢渴和猙獰。

    槐詩覺得要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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