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47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15
第三百九十章 地圖開疆

    「本王希望,三個月之內封國年過十六的女子全部成婚。」司馬季拿出自己一拍腦門的要求,強調道,「內史肯定是有這個能力的,這對幽州來說也是喜事。」

    「殿下為何關心百姓成婚?」杜錫一臉苦相,他很用心的去理解燕王的深意,但還是做不到,這個指令怎麼這麼令人不解。

    哎!司馬季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就是他最大的傾訴對象是墓碑的原因,總不能直接說,內戰馬上就要開始了,大晉本身就不多的人口還會下降?現在肯定抓一下生育工作,練出來一群行家,以後好方便推廣全國?

    「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你去做就是了!」司馬季不耐煩的道,「封國所有屬官都習慣本王的指令,兩位以後也會慢慢習慣,身為俊才,還應該習慣的更快。」

    至於江統的安排,就是讓他明白自己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多麼的不切實際。

    很多看起來沒什麼用,讓人聯想不到的戰爭準備,其實現在就可以做。誰能想到司馬季扶持起來的幽州商隊,其實裡面很多人也是隨時投軍的力量呢。

    幽州商隊裡面的人員變化極為頻繁,經商的理念就是持劍經商,商業會獲得巨大的利益,如果沒有武力保護,這就是別人眼中的肥肉。

    後世秉承著持劍經商理念的最強國家,就是人類希望美利堅,為了奪取商業霸權它可以在中立國施壓逮捕對方公司的高管。實際上美利堅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對美利堅而言這都是正常操作,在華為之前,法蘭西早就吃過這種虧了,法國通訊巨頭阿爾斯通,就是因為高管被捕,最終被通用電氣鯨吞。

    每一次出去行商,幽州商隊都會換一批人,讓裡面的人習慣舞刀弄槍,到時候方便徵召。

    「太守去遼東要急著,對所有人一視同仁,畢竟胡人也是交稅的,本王的封國只分交稅的人,那是百姓,不交稅的人麼,那都是刁民,切記啊。」司馬季看著江統,相信對方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以後還要在遼東徵兵呢。

    燕王這種想法是在正常不過了,他這種統治階級,從來不會因為族群問題影響判斷。如果百姓不能讓燕王剝削,那這種百姓就是一文不值的。

    江統愣住了,這燕王還真是現實啊……士族雖說也是這麼做的,但好歹嘴上還說愛民如子那套,這幽州彷彿另外一個世界,連做表面文章的士族都沒有。

    江統這可想多了,幽州這幾年越來越好,是有不少士族子弟想要過來紮根的,只是司馬季一直秉承著我全都要的原則吃獨食,這些想要在幽州落腳的士族子弟,都站不住腳灰溜溜的回去了,就連地方豪強都在打擊之列,反正他手下有的是胡人,並不缺白手套。

    真不把州郡官府當回事的人麼?這麼說吧,石崇派人截殺商隊的事情,在司馬季這裡都是小打小鬧,受損的地方豪強報案,官府從來都查不到凶手。因為凶手就是他司馬季。

    幽州的秘密,兩人以後肯定會慢慢發現的,司馬季也不需要專門解釋,讓兩人離開,便派人召喚史圖館的文士,主要有兩件事,第一件事設立報刊,第二件事則是繪製地圖。

    一直以來,司馬季都對設立報刊並不上心,主要是沒有發現其中的好處,和平時期設置報刊賺的小錢,比起一些百姓對封國指指點點的副作用,根本不值一提。這對他一個統治階級,封建領主來說根本談不上好事。

    再者經過虛假瘟疫一戰,封國狠狠被刮了一層地皮,百姓能不能買得起報紙做休閒娛樂,是一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情。

    但是要是亂世的話,報紙也不失為一個洗腦穩固軍心的好手段,文人搬弄是非,粉飾太平本身就是分內之事,別的藩國水深火熱,燕國則是百姓安居樂業,時不時的加上燕王勝利的消息,起到一個穩固基本盤的效果。

    「殿下的意思,我們幾人大體明白,不過叫什麼名字呢?」司馬季說的話並不難理解,史圖館的成員也沒有異議,但這個問題卻把司馬季難住了。

    叫什麼名字呢?真理報?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一點?司馬季歪著頭想了一下道,「就叫燕山報好了,主要版面設置,分別要給王府、刺史部和各地郡縣留著,如果還有邊邊角角的空餘,不放寫一寫民間家長裡短,起到娛樂百姓的作用。十日一發,一次發行百份,在薊城人流聚集的地方,還有重要街道拐角之處張貼。」

    見到沒有異議,司馬季臉上寫滿了滿意兩個字,自己人用起來就是順手,類似杜錫江統這種剛來的俊才,總是問為什麼,哪有這麼多為什麼?

    第二件事就是繪製地圖,繪製的地圖是整個大晉王朝的版圖,但是要分成兩個不同的部分,第一是正常的內地州郡。第二則是司馬季所能影響到的地方,有些地方目前還不在晉朝版圖當中,後者包括幽州、平州、高句麗舊地、女真之地和鮮卑四部。

    南北從黑龍江邊上一直到燕國境內,東西則是從三韓之地一直到接近河套的雲中郡。這片地區從面積上,已經接近三百萬平方公里,這個概念呢,這麼說,中原傳統上統治穩定的基本盤,也就是長城以南,大概就是這麼大,這個基礎是秦朝統一天下打下的。

    「這個地圖繪製一萬份,但是不許洩露,任何人敢洩露出去,立斬不饒。」司馬季惡狠狠地開口威脅道,「你們的身家性命都在本王手上,相信你們自己心裡也在嘀咕,沒準家中僕從、或者左鄰右舍可能就是本王的細作呢?」

    幾個文士心中凜然,做出一副苦澀樣子,「殿下,你所劃的這些地方,高句麗舊地、女真之地和鮮卑四部,都不在我大晉的版圖當中啊。」

    「以後會在的,本王先地圖開疆。」司馬季不咸不淡的開口,顯然眼前的人沒有領會燕王的精神,還需要多加學習。

    此舉無異於地圖開疆,至少鮮卑四部目前說是晉朝一部分,那肯定是不要臉。可司馬季有必須這麼做的理由,無非就是進行最簡單的震懾,設置報刊是聚攏自己的民心,地圖開疆則是到時候震懾對方百姓,百姓並不知道這些地方這麼大卻沒幾個人,他們只能直觀的認為,大,真大,這已經足夠嚇唬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16
第三百九十一章 司馬穎發難

    以現在百姓的水平,什麼安民告示幾乎是沒用,首先山野鄉民遠遠超過城池裡面的人口,漢末以來到現在為止,中原都在逆城市化,這一點司馬季到處閒逛的時候早已經一清二楚。

    在這就算是城市當中的百姓,識字率是多少也是一個大問題,安民告示都不一定能看得懂,但是畫圖是人人都明白的,地圖開疆最大的作用就是嚇人。

    司馬季絕對不會高估古代人民的智慧,不要說是古代民眾,就算是互聯網時代的網民也是一樣的,如果兩國相鄰,小國看大國,光是地圖一擺出來就足夠嚇退一批人。

    能從地圖上來帶來壓迫感的國家,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巔峰的蘇聯。從波羅的海到太平洋版圖一拿出來,任何人一看都能感覺到壓迫感。

    要知道中國版圖絕對不能說小,連中國網民都有這種感覺,那相鄰的歐洲裹腳布,波羅的海三國,每次看到地圖上自己國家旁邊的巨型鄰國,那心情是可想而知。

    對後世的東南亞國家,中國就是蘇聯的角色,不但面積巨大而且人口眾多,和中國看蘇聯相比,東南亞國家看中國感覺到的壓迫感會更大。

    司馬季知道自從秦國統一天下之後,中原王朝的基本盤就是長城以南的三百萬平方公里,超過這個面積就算大一統王朝,兩宋被詬病的其中一點,就是它們連這個疆域都達不到,北宋缺的地方,恰恰就是他司馬季的封國。

    現在司馬季地圖開疆一番,可以敵人一種自己很強大的錯覺,普通百姓哪知道東北密林、塞外草原這麼一點人口?就像是一般人看俄羅斯,誰會關心西伯利亞根本沒幾個人?

    屆時普通百姓看到地圖的觀感就是,原來整個天下的一半早就在燕王手裡,那還打什麼?趕緊跟隨燕王匡扶社稷,那不是更容易一些麼。

    一連幾天司馬季都在對封國進行微調,然後抽空見了一面新來的封國中尉,根本沒記住名字,這時候王府最早的兩個護衛頭子,張達、李山趕回了薊城。

    東北人口很少,但是面積很大,兩人想要掌控確切的女真人口數量,頗費了一番工夫。

    「都是看著我長大的,就別來這一套了。」司馬季揮手讓兩人免禮,開門見山的道,「說吧,以你們現在探查的結果,現在女真人有多少。」

    「臣下和李山分別沿著大江東西兩邊進行探查,一路上耗時日久,一共探查七十多個部族,人數在三十萬左右。」張達也不見怪,直接開口回報道,「臣下在大江西側一直到扶餘國疆內,李山在大江東邊一直到海邊,就算是有漏網之魚,也不至於太多,李山甚至沿著大江一直到了江口見到了大海。」

    「大江東側?哦,烏蘇里江啊!」司馬季點點頭,李山去的地方應該是後世的俄羅斯濱海邊疆州,海參崴就在那,但跑到黑龍江江口還是令人比較吃驚的。

    「三十萬人,男女各半,如果五丁抽一的話,應該能夠徵召三萬人。」司馬季在兩人面前盤算著,好像明末女真族群的數量也差不多是這些,人口真是千年不變啊。

    「殿下是準備出征麼,這一次是打誰,是鮮卑人麼?」李山一看司馬季這副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準備對什麼地方開戰了,三韓已經滅亡、高句麗覆滅的更早,似乎現在幽州周邊還能稱得上是威脅的,那就是四部鮮卑了。

    「如若是鮮卑人的話,這就說得通了。」還沒等司馬季說話,張達便認可道,「四部鮮卑雖然彼此不和,但自從匈奴之後,鮮卑變成了草原霸主。如果從幽州連同東夷校尉府出兵,就算是能勝,也會損失慘重,如若需要一個外援的話女真人更為合適。」

    「不錯,殿下準備什麼時候徵兵,還像是以前那樣,偷偷的準備,給鮮卑人一個措手不及麼?」李山搓著手,兩人都跟隨司馬季多久了,對燕王不要臉的風範知之甚詳,背後捅刀子突然攻擊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幹了。

    司馬季眉毛一挑,看著兩個獵戶打扮的護衛頭子,似乎這兩人在塞外待久了,心也變野了,腦補的功力見漲。

    「啊,是啊,不過還沒定下來。」司馬季含含糊糊的回應著,就算是心腹也不能什麼都說,他總不能說要開戰的對象,其實比四部鮮卑都強多了。而是國內的其他軍鎮,跟幽州都是同等級被的對手,「還是有化干戈為玉帛的機會,你們也不要出去亂說。也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臣下自然是不會亂說的,只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高瞻遠矚,凡事謀定而後動,料敵在先。」李山意猶未盡的道,「這招以夷制夷,就如同當日讓百濟王倒戈,而後橫掃三韓一樣,是一招妙棋。」

    「以夷制夷麼,以前存在以後也還會有,說不定現在正在發生呢,聯絡胡人辦事,其實也有很多好處。」司馬季一下子閉嘴,好像自己被兩個野化的護衛把思維帶跑偏了,是不是應該安排他們兩個去掃廁所反省反省了?

    司馬季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一語成箴,距離幽州數千里之外的益州,這件事就在真實的發生著,益州刺史趙廞其實和司馬穎是前後腳到任,來到益州未嘗沒有監視司馬穎的意味。

    本來有賈後的支持,趙廞對壓制司馬穎的封國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益州大權都在自己的手中,加上朝中賈後的鼎力支持,司馬穎也非常識相,並不和自己衝突。

    可他沒有想到,一夕之間晴天霹靂,洛陽城內宗室發難,掌控天下九年的賈後,竟然被一朝滅掉,被消滅的如此乾脆。

    消息傳來,本來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趙廞,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益州官吏的不懷好意,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靠山已經沒了,司馬穎則是武帝的兒子,現在京師當中宗室也掌控大權,他一個賈後餘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換掉。

    趙廞想的沒有錯,之所以現在京師的賈後一黨還沒有被全部清算,尚有不少還很安全,並不是孫秀辦事不利,就是在等著各地州府,原來賈南風提拔的刺史、太守都被換掉,地方無事,他便會繼續對賈氏一黨的餘孽清算。

    趙廞現在就如同司馬穎說的那樣,看起來風光其實日子並不好過。不過他並不甘心束手就擒,利用之前來到益州收買人心的動作,和不少流民豪強關係都很好,之前開倉放糧,也頗受流民的愛戴。

    司馬穎曾經砍了不少流民豪強的腦袋,這就給了趙廞一個機會。不過現在的局勢對趙廞還是不利,孫秀建議朝廷詔趙廞為大長秋,這道聖旨目前已經送到了益州。

    趙廞見到詔令便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但是這幾天他總算是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就是西夷校尉陳總,終於有了向自己靠攏的意思,頻頻來到刺史府和他商量如何應對京師的局勢。

    其實趙廞心中也有些鬱悶,因為在他之前的益州刺史其實是兼任西夷校尉的,賈南風撤換益州刺史的時候,不知道為何沒有將西夷校尉的位置給自己,憑空少了益州一半的軍權。

    若不是如此,他何苦還要對陳總假以辭色,可大局為重,趙廞還是帶著部曲來到了陳總的府邸,現在兩人是共同進退,等消滅敵人,在收拾陳總也不遲。

    酒托三巡菜過五味,陳總和趙廞的話便轉移到了現在的局勢上面,趙廞有些沉重的道,「你我同時來到益州上任,現在京師有變,內史耿滕對你我二人虎視眈眈,司馬穎也站在耿滕那邊,只有你我團結,再能共同渡過難關。你我手中的兵權加在一起,足以壓制他們兩人。不知道陳兄覺得如何?」

    「你我二人就能壓制住他們麼?也不一定吧。」陳總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慢慢的放下酒盞勸說道,「司馬穎手中有五千藩軍,只要抵擋數日,梁州刺史羅尚便會南下,勝算還是不大啊。」

    「我已經聯絡了流民當中的豪強,必要時候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只要陳兄站在我這邊,你我二人未必不能做成一番大事。」趙廞目光灼灼的看著陳總,等待對方的答覆。

    啪啪啪……斷斷續續的鼓掌聲響起,緊接著一道聲音傳來,「不知道刺史的意思?是不是要謀反啊?身為刺史聯絡流民,看來是造反還沒錯了。」

    趙廞大驚失色一隻手已經放在了佩劍之上,陳總反應很快直接跳到了一邊來開距離,對著門外喊道,「關上府門!」與此同時,府外已經出現了陣陣喊殺之聲。

    「你,耿滕?」到了現在趙廞怎麼會不明白自己中計了,沒想到和自己一起上任的陳總,竟然會和耿滕站在一起。

    「趙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聯絡流民意圖造反,來人啊,給我殺。」陳總臉色就是一變,府中早已經埋伏好了人馬,就等著趙廞前來。

    「我早說過,趙廞沒有本事佔據益州。」混戰的街道上,司馬穎看著已經佔優的局勢,笑眯眯的重複了當時的論調。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16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李特

    「其他人轉攻刺史府,將趙廞家眷滿門抄斬,至於其他的僕從女眷麼,就送給你們了。」司馬穎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大局已定。

    「聽從殿下吩咐,你們跟我來,剷除奸佞。」太守霍固大手一揮,帶領一隊人馬轉道前往益州刺史府,這一天對益州來說,就如同前段時間洛陽的那一天一樣意義重大。

    益州刺史趙廞被伏擊,連同自己七十餘口被誅殺,連同一眾官吏被處死、罷免。一朝天子一朝臣,益州現在發生的事情,只不過再次證明了這句話的道理。

    城中再次被殺的血流成河,尋常百姓在家瑟瑟發抖,只不過是又一次朝堂火並的副產品而已,京師百姓肯定不會大驚小怪,都已經見過兩次了。益州以後也會慢慢習慣的。

    只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城中就已經恢復了平靜,司馬穎昂首闊步一副勝利者的做派,進入了陳總的府邸,裡面參與這次行動的,內史耿滕、西夷校尉陳總、還有文山太守霍固、犍為太守李密,以及趙廞的屍體。

    「將趙廞首級送至洛陽,傳首千里,彰顯朝廷威儀。」司馬穎負手而立,眼睛沒有看向趙廞的屍體,而是對著一眾參與者開口道,「趙廞為賈後逆黨,聯絡流民想要割據自立,造反之心已經昭然若揭,然朝廷寬宏大量,並不會株連,益州的安定還要仰望諸公了。」

    「殿下仁慈!」陳總帶頭對司馬穎見禮,反正趙廞全家都已經被滿門抄斬,現在司馬穎怎麼說都行,死人是不會開口反對的。

    「殿下,趙廞聯絡的流民首領如何的處理?」李密開口請示,趙廞來到益州之後收買人心,開倉放糧,在流民群體當中算是很有威望。

    「流民雖然人數不少,但和益州本地人相比還是少數。至於太守說的流民首領,相信說的是李特兄弟吧?」司馬穎嘴角微翹,悠悠的道,「等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他們了。」

    眾人面面相視,似乎事情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除了他們這些人,看來司馬穎這位王侯,還有底牌?把這些人的疑惑盡收眼底,司馬穎不動神色腹誹,「政變這種東西,我們司馬氏是行家,輪得到你們教本王麼?」

    被趕出洛陽的司馬穎,對益州上心的時間比只剩下屍體的趙廞早多了。甚至還沒有進入益州,還在梁州的時候,李特兄弟就進入了司馬穎的視線之內。

    「殿下,流民當中趙廞的黨羽已經全部誅滅。」過了一會兒,身上帶著血跡的李特兄弟三人便來到了陳總的府邸,也不管他人,直接向司馬穎行跪拜禮。

    「李特兄弟的小妹,是本王的愛妾。」司馬穎不慌不忙對著錯愕的眾人開口道,「趙廞還想要聯絡流民造反,只能說是打錯了主意。」

    趙廞能夠想到聚攏流民造反,他司馬穎就不會以夷制夷麼?要知道,司馬氏是怎麼起家的,關中、雍涼可是當初司馬氏對抗蜀國北伐的前線。這些從關中過來的流民,很早就在司馬氏的統治之下,怎麼可能是趙廞短短一年半載就能收買的。

    流民首領又不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百姓,他們就不會體察大勢,會和趙廞造反?那不是嫌命長了?就算是對流民群體同時拉攏,司馬穎也比趙廞有優勢。

    悄然間,李特兄弟已經站在了司馬穎的背後,現在輪不到他們說話,可在行動上他們已經表明了立場,陳總等人暗嘆,趙廞死的不怨。

    賈後死後,趙廞本身就沒有來自京師的支持,只能把注意力放在流民上面,卻不知道連這個群體他都無法爭取,還有坐擁益州十萬戶食邑的司馬穎在,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一眾官吏也慶幸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沒有被趙廞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事已至此,趙廞罪有應得,諸公隨同本王剷除奸佞,足見一片忠君愛國之心。現在最要緊的當然是休養生息,相信在新刺史的治理之下,益州百姓會豐衣足食。」司馬穎說了一圈場面話,終於把事情拉回到了重要事情上,那就是誰是新刺史。

    這一點司馬穎克制了心中的貪婪,內心深處他當然是認為自己兼任益州刺史是最好的,本身就統領封國十萬戶百姓,如果擔任益州刺史的位置,可以更加名正言順。向南可以插手寧州事物,向北可以和梁州聯絡。

    並不需要費多大功夫,幾乎就可以讓劉備的蜀國重現人間,不過這也就是想想,目前還沒有出鎮的藩王,直接兼任一州刺史。就連處在北方邊界的燕王司馬季,幽州刺史也是許猛不是他,雖說出鎮的宗室權重,可也沒有把刺史一併拿過來的,有些規矩還不到打破的時候。

    現在京師形勢尚不明朗,司馬穎也無意做一個出頭鳥,不但顯得吃相難看,而且萬一讓人聯想到圖謀不軌,非常不明智。

    「上一道聖旨,本身就是讓內史耿滕暫領益州事物,本王覺得很好。身為宗室,本王鎮守一方,也希望自己的封國安定,內史忠君愛國,世人皆知。本王願意帶頭上疏舉薦內史為新的益州刺史,就是不知道洛陽是不是能夠認可了。」司馬穎慢慢的開口,既給了耿滕一個期望,又沒有把話說死,隨後看向其他人,「諸公認為如何?」

    「我等也是這個想法。」陳總、李密等人心裡略有失落,但轉眼間就釋然了,本來以為司馬穎要兼任益州刺史,人家王侯都沒說什麼,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感謝殿下,感謝諸公,滕才疏學淺,承蒙殿下和諸公的期望,真是慚愧。」耿滕一聽心中大喜,好不容易才壓制住這股喜悅,朝著在場的所有人感謝,然後臉色就是一遍,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對著一邊的士卒喊道,「趕緊把趙廞的屍體抬出去,掃了殿下的雅興。」

    「沒關係,還希望刺史和本王榮辱與共。」司馬穎一語雙關的開口道,「本王希望趙廞的首級盡快送到京師,朝廷已經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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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冰火兩重天

    「一個卓越的情報機關是多麼重要!」司馬季並非感嘆宗室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而是晉衛益州統領和司隸統領的情報,只差了一天的時間。要知道益州和洛陽的距離可是很遠的,能夠幾乎前後腳把司馬穎的事情傳來,真挺不容易。

    當然也也得益於大運河的開通,事實證明大興土木還是有好處的。感嘆之餘,司馬季也不禁心裡泛酸水,他不能否認自己心裡充滿了嫉妒。

    司馬穎這是什麼待遇,出生多長時間就封王,封地在益州,食邑十萬戶。被賈南風趕出了洛陽回到封地,現在局勢大變,直接收拾了自己的競爭對手。在益州那塊地方,幾乎可以確定將會成為司馬穎的根據地。

    而司馬季就苦多了,勞心勞力開發幽州,沒有勞動力還要攛掇朝廷打仗,連妖星起於東北這種藉口都用上了,前後將近十年,終於把幽州弄的像回事,結果回頭一看,司馬穎剛到益州沒多長時間,現在基本盤和自己差不多,這要是能平衡心裡就鬼了。

    人家是武帝的親兒子,自己只是一個宗室遠親,有個面積不小的封國就不錯了。

    司馬季這麼安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司馬穎的待遇不是只有他這麼一個麼?再說薊城地理位置重要,又在心裡念叨了一番,薊城是多種文化的交匯處此類的話,司馬季才算平復心情。

    每過七天,司馬季就會抽出一天時間,專門看晉衛傳來的情報。雖然送到薊城已經早就過了有效時間,但還是能從上面推斷出來有些蛛絲馬跡。

    司馬穎殺益州刺史,其實可以算是在司馬倫或者是孫秀的默許之下,這是清除賈氏一黨的後續,在當天將不少依附於賈氏的朝臣格殺之後,之後宗室並沒有繼續在京師動手,而是停了下來,目的自然是防止地方賈南風提拔的官吏反撲。

    把這些地方的官吏都換掉之後,才會在京師再進行一次清算。趙廞應該算是很有實力的賈氏一黨了,連他都被殺了,相信司馬倫一旦覺得,地方州郡的賈氏一黨翻不起來風浪,就會繼續在京師揮起屠刀。

    「金谷二十四友,肯定會出現幾個倒霉蛋的,到時候你們就會明白,不趁著這段時間跑路是多麼愚蠢。」司馬季想到自己的朋友,名義上的大晉首富石崇,據他所知石崇還在洛陽,看來是躲不過這一刀了。

    不過這一切和司馬季無關,也沒有要救石崇一命的想法,石崇這種人明顯的死有餘辜。

    「殿下,是那些穿著黑衣的人送來的。」綠珠端著幾支竹筒進來,她並不知道晉衛的正式名字,府中的侍女大多只知道,司馬季手下有一批黃牛腰帶黑披風的人,不少人還以為那是王府護衛的一部分呢。

    「竹筒啊,江南送過來的,不知道是哪個州。」司馬季見到綠珠進來,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道,「坐下!」傳遞情報使用的器具,其實長江以南和中原並不一樣,這是司馬季故意這麼命令的,江南是竹筒,長江以北則是布袋。

    到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就是事情有輕重緩急,方便司馬季自己辨別情報是哪來的,決定是否馬上就翻越,畢竟有些地方風調雨順,輪不到他操心。

    「是佔州、廣州和交州,交州有當地土人造反,已經被刺史陶璜平定,斬首千餘人。」司馬季旁若無人的翻看,只找到了這麼一條算是大事的情報。

    剩下廣州和佔州的情報,其實是一篇馬屁文,向燕王問好的,順便說一下本地風調雨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屬於一點價值都沒有的東西。

    至於為何要上報這種東西,這其實很好理解,廣州和交州的晉衛,是借此來刷存在感。表示自己還在,並沒有偷懶。

    要知道這個時代,這麼大一個王朝,只能用驛站上傳遞消息,而且治安絕對稱不上好,山賊流寇是家常便飯,造反也並不稀奇,時間長沒有聲音,誰知道你是不是死了。

    並不是什麼地方都有值得上報的大事,各地晉衛還在到日子上報情報,並不僅僅是當地又出了什麼大事,而是證明自己沒死,還在為燕王工作,情報網依然健全,燕王請放心。

    於是司馬季收到的情報大部分都是馬屁文,他還必須要看,證明自己也在幹活。

    「剩下這批待會抬出去,上面寫個閱字就行了。」司馬季看完了三州晉衛的情報,便把綠珠拉入懷中低聲詢問道,「似乎你就是石崇從交州買回來的吧?有時間的話,本王可以陪你回去一趟。」

    「真的麼?殿下?殿下是要去南方麼,奴婢不是做夢吧?」綠珠雙眸一亮,抓住司馬季的衣袖詢問道。雖然一直沒表現出來,她還是一個人的時候,做過這樣的夢。

    「只要條件允許,本王一定帶你去一趟。」司馬季認真的點頭,他還準備南征呢,只不過現在先要應對其他軍鎮,當然如果要是成為了軍鎮混戰當中的炮灰,那就沒有辦法了。

    向北擴張固然好,但不代表南征就不行,說什麼氣候都是找藉口,東南亞的氣候再惡劣,也惡劣不過人口爆炸全國混戰,這麼大的人口基數放開生,一二百年就能把江南填滿,填滿中南半島也不會比這個時間更長。

    晉朝要是能把向南擴張當成一個長期國策的話,以後就算是滅亡了,風評也絕對不會差。

    「對了,石崇那裡和本王這裡,哪裡你呆著比較習慣。」司馬季端詳著綠珠漂亮的臉蛋問道,「誰對你比較好?」

    「當然是殿下對奴婢比較好,石崇這個人太狠了。」綠珠有些後怕的道,「很多姐姐雖然都生活的很好,但心裡都很怕他,殿下為何有此一問?」

    「石崇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啊,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司馬季感嘆了一聲,貼著綠珠的耳垂低聲道,「待會去洗澡,晚上本王好好疼愛你。」

    「奴婢,奴婢知道了。」綠珠抿著嘴,俏臉滿是紅霞,扭捏道,「就是有點怕……」

    「哈哈……」司馬季暢快的笑聲傳出很遠,讓路過的侍女都滿是驚異,一臉的問號。

    和薊城相比,洛陽的某些人已經沒有當初的快意人生,政治上有勝利者就有失敗者,往往還會出現贏家通吃,勝利者人生得意須盡歡,失敗者這一方就滿是愁雲慘霧了,心中惶恐,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出路在什麼地方。

    這一次的火並當中,宗室當然是大獲全勝的一方,掌控晉朝九年的賈氏一黨,則是徹頭徹尾的輸家,現在還要面臨著勝利者的清算。

    很不幸的是,金谷二十四友有不少人就是失敗者那一方,不少人都和賈謐過從甚密,對著賈謐的馬車行拜見禮,可不是只有一個人這麼做了。

    金谷二十四友者,其實是賈謐之友也。這些人出生背景相似,人生態度一致。他們攀附賈謐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追求政治上的發達。為了討賈謐的歡心,集體著文章稱美謐,以方賈誼。稱頌賈謐還嫌不夠,又將賈謐的外祖父賈充也狠狠地歌頌了一番。潘岳、石崇做得更絕,這倆人抓住一切機會巴結賈謐,就連賈謐乘著馬車外出,他們都不忘對著車輪揚起的塵土膜拜。

    金谷園當中,曾經在這裡玩樂的賈謐已經身死,可他死了並不是結束,兔死狐悲的情緒瀰漫在每個人的心中,潘岳就躲入金谷園當中借酒消愁,十年前他依附於楊駿,不久楊氏就被宗室和賈氏聯手誅滅,跟隨楊駿不但沒有飛黃騰達,還差點丟了性命。

    好不容易搭上了賈謐這條線,甚至每每對著賈謐的馬車灰塵行禮,可才有了效果,還沒有到達人生巔峰,賈氏也倒了,現在回想不由得長吁短嘆。

    「趙廞已經被司馬穎誅殺了,趙王還是不準備放過我們,潘兄,你怎麼還在喝啊?」歐陽建一進來就見到潘岳借酒澆愁,恨鐵不成鋼的道,「現在屠刀都快落到我們的脖子上了,你從前是的罪過孫秀的,他難道能放過你?」

    潘岳端著酒盞的手微微一抖,裡面的酒撒出來少許,潘岳不但認識孫秀,還是老熟人。潘岳的父親擔任過琅琊內史,當時孫秀是他手下的小吏,服侍過潘岳,潘岳那時少年氣盛,屢次因為過錯而鞭撻孫秀。

    誰能想到世事變化,當初一隻手都能捏死的小吏,後來竟然成了趙王司馬倫的重要幕僚,現在還成了中書令,這個可是他一輩子鑽營而得不到的位置,當日的小吏卻一步登天,成了權傾天下的中書令,自己成了被隨時捏死的那個人。

    想到這潘岳更是苦澀,感嘆命運不公,仰脖把盞中酒喝盡,帶著醉意道,「孫秀此人小肚雞腸,我又能怎麼辦?」

    「難道躲著就是辦法了?這金谷園能讓你我躲一輩子?」歐陽建嘆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趙王此人無才無德,孫秀同樣瑕疵必報,以前看不起他們的朝臣不在少數,不只是我們,很多朝臣都害怕被清算,這就是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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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狗尾續貂

    「你的意思是?政變?」潘岳放下酒盞,臉上陰晴不定的反問道。

    「然!」歐陽建認可的點頭,壓低聲音道,「趙王和孫秀多年以來都被輕視,輕視他們的又何止我們二人?相信大部分朝臣都是如此。如若僅僅是朝臣如此也就罷了,此次宗室出手,齊王居功至偉卻沒有表示?淮南王本想做皇太弟,卻被設計,我就不信兩位藩王就一點怨言沒有,敢參與到政變當中,並非膽小之人。」

    「賈後掌朝九年尚且出現紕漏,趙王此人才德淺薄,在士人當中毫無威信。這點就連他自己都知道,此時趙王立足未穩,如若趕他下台,勝負未可知。」歐陽建冷幽幽的開口道,「你我都得罪過孫慮,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搏。」

    「可你我二人力量單薄!」潘岳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但還是猶猶豫豫的道。

    「我舅舅也有此意,孫秀對這金谷園不懷好意,舅舅已經下定決心了。」歐陽建微微搖頭,歐陽建的舅舅就是石崇。不然兩人也不會躲入金谷園當中。

    歷史上石崇因為綠珠被孫秀殺掉,這只不過是世人願意相信而已,用來加工淒美的愛情故事,石崇被盯上其實很簡單,露富了。所佔有的財富和本身的地位不相稱,他的地位保護不了自己的財富。

    石崇的父親石苞雖然為大司馬,但畢竟出身寒門底蘊不足,到了石崇這一代還無法形成根深蒂固的家族勢力,依靠本家自然無法屹立不倒。這就是石崇為何向賈氏靠攏的原因,但現在賈氏到了。

    朝廷其實並不寬裕,晉朝國內士族遍地,士族越強朝廷越弱,為了壓制士族還必須保持強大的軍力,用宗室出鎮壓服士族,這一切都是錢。

    現在趙王司馬倫需要凝聚人心,最好的辦法就是封賞,這點孫秀非常同意,可為了穩定禁軍的軍心,光是禁軍將校就封侯過千,國庫似乎略微有些不足。

    石崇沒有根深蒂固的家族撐腰,又偏偏特別有錢,在孫秀眼中無疑有著鶴立雞群的效果,想不被引起注意都難,現在財政都多困難了,都狗尾續貂了。

    每每想到財政壓力,剛剛搬入嶄新府邸的孫秀都很是憂愁,連府邸當中的美輪美奐的陳設都無法讓他開心,石崇的問題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女人的問題?

    石崇是有名的富豪,所居金谷園美侖美奐天下所無。有這麼龐大的家產,本身就是一個令人覬覦的禍根,更何況石崇還是有名的賈氏黨,二十四友中的活躍份子,炫富殺人惡名在外,身為賈氏一黨現在被清算也順理成章,落入孫秀的眼中在正常不過了。

    「燕王又幫助了秀一次。」看著眼前滿滿從幽州運來的貂尾,孫秀對著來到洛陽的燕王府護衛梁成道,「怪不得燕王殿下的好友遍佈天下,真是能解人不能解之難題啊。」

    「幽州以北的胡人之地,貂並不算多麼珍惜的東西,雖然品質有所不同,但想來不會成為多大的問題,用來應急在合適不過了。」梁成姿態放得很低,對這個新任中書令非常的尊重,「這樣就可以把狗尾換掉了,這樣也照顧了朝廷的裡面。」

    「秀也勸說過相國不要太匆忙,可燕王也應該理解,秀更多的時候還是一個幕僚。」孫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狗尾續貂這麼快季傳出去了麼?

    封官之後相關的朝服官帽那是一天都不能等的,所以目前用狗尾先代替一下,孫秀也知道民間也把這件事當成笑話,卻沒想到都傳到幽州去了。

    孫秀要是真聰明的話,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思細級恐的發現一個問題,司馬季遠在薊城,為何知道洛陽的事情,並且還送來了貂尾來幫忙?

    可孫秀沒有想太多,司馬倫和孫秀現在的事情多得很,宗室當中趙王名聲最差,孫秀出身寒微也被看不起,這都不是有幾個人看不起他們的問題,看得起他們的人就不多。

    既然已經以相國之位掌朝,就需要吸收一些風評不錯的俊才,司馬倫和孫秀在這點上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總要證明一下自己比賈氏要強,如果司馬倫掌朝之後,讓人覺得還不如賈南風活著,那多尷尬。

    司馬倫上台執政之後,才發現自已名聲到底有多臭,想收攏人心,起用一些海內知名的人士,結果這些人大多很不識趣,讓他碰一鼻子灰。想用尚書郎束皙做相國府記事,束皙說做不了,生病了;想用高平人郗鑑為相國府掾吏,郗鑑也說做不了,生病了;他想用平陽太守李重為相國府左長史,得到的答覆也是:做不了。

    求才而不得,司馬倫很會惱羞成怒,孫秀則是喜憂參半,高興的地方是沒有俊才願意為司馬倫服務,自己盡可以一展所學,體會權傾天下的感覺。憂慮的地方在於,這明顯是說司馬倫根本不得人心。

    整個朝堂都是在看相國和中書令的笑話,最近孫秀都是在這種環境當中,哪有空管司馬季怎麼對洛陽瞭如指掌的。

    司馬季如果在洛陽,絕對會為孫秀點個贊,這個出身低微的中書令還是有兩下子,至少對自己的處境很明白,後來的事實證明直到諸王打進京師,司馬倫依靠的仍然是孫秀,除了孫秀他身邊真實沒有一個能用的人。

    有時候司馬季想司馬倫和孫秀的關係,都懷疑如果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相國的話,孫秀都能把司馬倫的皇帝位給篡了。

    「中書令,有人進來稟報。」孫秀府中的僕從進來,看了梁成一眼,含含糊糊的道。

    「中書令,我們還要回薊城,就不在這裡打擾了。」梁成別的方面可能差了一點,但論及察言觀色在燕王府絕對是一等一的,司馬季都說要把他介紹給唐沈認識,看看不能分個高迪,一見此景立刻就知道是自己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代秀向燕王問好,等到燕王來到京師的時候,秀一定掃榻相迎。」孫秀點點頭,也沒有挽留梁成,顯然現在有要事要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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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四部首領南下

    「燕王有時間肯定願意和中書令結交。」梁成客客氣氣的離開,還要回到幽州辦事。

    他說的是有時間和孫秀結交,事實上司馬季現在沒時間,他忙著開關,今年的互市和往年不同,他已經給四部鮮卑的書信當中寫明,要各部的首領親自過來。語氣之鄭重,幾乎前所未有。

    以鎮北大將軍的名義命令,長城一線各處關隘開關,這件事也引起了幽州刺史許猛的疑慮,萬一胡人狼性不改,豈不是會對本地造成損失?

    「你們這些士族挺有意思的,一會兒我大晉天下無敵,把胡人視為豬狗,一會兒胡人狼子野心是心腹大患,就不能有點自信麼?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怕報復?」司馬季直接對許猛的話充耳不聞,「周禮言,北方太陰,故以幽冥為號,是為幽州。本王住在幽冥之地,還怕幾個草原部族?鬧事更好,最近正好沒事可做。」

    司馬季對這些士族子弟真是沒有好感,如果真知道胡人不好惹,為何不少賣點奴隸?一邊覺得對方不好惹,一邊壓榨。結果真發現擺不平了,自己跑得比誰都快,把北方千萬百姓一扔,還特麼美其名曰衣冠南渡,到了南方接著醉生夢死。

    百姓招誰惹誰了,士族享樂的時候百姓和胡人一視同仁,士族跑了,受胡人報復的是他們。

    「殿下,這次還是要買賣奴隸麼?」許猛不知道司馬季心中所想,無意間開口又打燕王臉。

    「本王這次不買賣奴隸了,以後也不需要了。」司馬季看著有些不識相的幽州刺史,冷冷的開口道,他治下的人口已經夠了。積累已經完畢,現在需要刀槍說話。

    這次要擺平了燕山以北的鮮卑四部,他就可以專心致志的把目光放在中原,不用在擔心被背後捅刀,和幽州接壤的鮮卑四部當中,司馬季最熟悉的是慕容廆,剩下的幾個倒是沒有什麼瞭解,正好這一次都見一見。

    為了這一次的見面,司馬季很是廢了一番功夫,長城各處關隘井然有序,雖然開關放鮮卑人進來,關隘守軍卻軍容嚴整,鎧甲鮮明,對比鮮卑人破衣婁嗖的裝扮,在先天上就勝了不止一籌,雖是示強,卻從容有度,並非小丑一般的流於表面。

    薊城到處張燈結綵,還臨時突擊了一番市容市貌,抓了一些潑皮關入幽州大牢進行勞動改造,四部鮮卑的首領,當然也害怕玩鴻門宴的把戲,帶來的士卒為數不少,幾個首領的護衛全部加起來,足有萬人,正在進入關隘,朝著薊城而來。

    只不過在司馬季眼中,這點人屁用都沒有,如果他真玩鴻門宴的話,幹掉幾個首領仍然不費吹灰之力。但這不是他的初衷,殺了幾個首領並不能解決問題,隨後一系列的衝突損失的還是幽州的軍力,幽州的軍力和四部鮮卑消耗沒有價值,雙方都可以死的更有意義一點。

    宇文部現在的首領是宇文莫廆,這幾年宇文部的首領接連病死,短短幾年就換了三個首領,宇文莫廆的年齡非常年輕,嚴格意義上,慕容廆是他爺爺那一輩的人。

    「聽說拓跋氏雄踞草原,現在有騎兵四十多萬。」楊馨幫著司馬季安排王府當中的事宜,看到送傳回來的信息,真是嚇了一跳。

    「是啊,嚇壞了吧,真應該慶幸拓跋氏不殺之恩,讓我區區小晉苟延殘喘到今天。」司馬季撇著嘴,伸手捏著楊馨的臉蛋,另一隻手把晉衛傳回來的情報搓成團,口氣變得很膨脹,「是能騎馬的男人加在一起,有四十多萬,能不能人人都弓都不知道呢。拓跋氏佔據的草原很大,人口比其他三部多了一些,不過四部在實力上沒有明顯的差別,人數最少的是慕容氏。」

    一聽就知道楊馨是被號稱控弦之士數十萬的虛言給誆了,現在的拓跋氏並不比當初的匈奴強多少,當初的匈奴十萬騎兵連李陵五千步卒的戰陣都沖不垮。在唐朝之後的草原勢力身上,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可並州的南匈奴,在人數相等的時候,肯定要比鮮卑人的戰鬥力強,再怎麼說,匈奴都已經並州存在百年以上,該學會的都學會了。

    拓跋氏要是真有這麼大的力量,怎麼名聲最盛的是段氏鮮卑,不是他拓跋氏呢。\\四部鮮卑最強的段氏鮮卑,應邀參與八王之亂,尚且不是劉淵的對手,佔據遼東統一東部鮮卑的慕容氏,尚且被劉淵壓制了很長時間,鮮卑人的戰鬥力也不宜高估。

    「夫君其實為何要拉攏鮮卑人呢,近在眼前的並州匈奴,用起來不是更加順手?」楊馨有些不明白司馬季的操作,這明明是捨近求遠。

    楊馨說的一點錯沒有,正常情況下應該會做出這種選擇,畢竟並州和幽州相鄰,用得上時候絕對比鮮卑方便,何況還可以同時拉攏鮮卑、匈奴,誰說一定要二選一了,就不能全都要麼?

    「人家是漢朝的兄弟,為夫開不起價。」司馬季張了張嘴,言不由衷的終止了話題。劉淵的南匈奴,司馬季是留著給別人拉攏的。

    八王之亂是躲不過去了,藉著這次戰亂把其他胡人都拉入戰亂當中消耗消耗,這已經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辦法,而不是燕王率領一群胡人,專門找晉朝軍隊打。別的藩王軍隊都是晉人,就他帶了一群胡人入場?就算是贏了,司馬季都不敢想像歷史會怎麼寫自己。

    最好是各大軍鎮都拉攏一批自己地方的胡人,戰場上見,類似段氏鮮卑和南匈奴那樣兵戎相見,這樣才能起到消耗的作用。

    至於為何拉攏鮮卑而不是匈奴,因為現在鮮卑各部加起來的人數,已經遠遠超過匈奴。連宇文氏那種匈奴的後裔,都自稱鮮卑人。司馬季當然希望自己這邊是人多的一方。

    第二個原因,就像是他對楊馨說的,南匈奴人見過世面的,人家是漢朝的親戚,拉攏起來難度高,開價肯定比鮮卑人要高,拉攏鮮卑是為了省錢。

    南匈奴一部的力量,遠遠超過鮮卑裡面的任何一部,這點從南匈奴和鮮卑裡面最強的段氏鮮卑交戰過程就能看出來,但是鮮卑整體畢竟已經佔據了原來屬於匈奴人的廣大地區,如果鮮卑各部合力,南匈奴就不是對手。

    後者也在歷史上得到了體現,南匈奴雖然擊敗了段氏鮮卑,卻在之後被鮮卑人南下的交戰當中漸漸耗盡了力量。

    這些話不能和楊馨說明白,司馬季對著搬運東西的僕役指指點點,忽然回頭疑惑的看著楊馨,奇怪的開口道,「你知道為夫的目的,現在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府中女人你的地位最高,如果你開口,為夫可能會考慮。」

    「馨兒沒什麼想說的,趙王無才無德,各處軍鎮心中不服,多做一些準備馨兒可以理解。」楊馨雙眸當中滿是堅定道,「萬一亂起,夫君多了一分安身立命的本錢,馨兒不能不顧全大局,尋常男子都三妻四妾,何況夫君身為王侯?」

    兩根手指不合時宜的貼在了女人光潔的額頭上,司馬季很煞風景的嘟噥道,「不燒啊?」

    這一邊司馬季已經準備了足夠的糖衣炮彈,只要能把對方的命買下來,錢他是不在乎的,另外一邊,段氏鮮卑的首領段階已經過了關隘,正在朝著薊城進發。段氏鮮卑的聚集地,正好是幽州的正北面,路程最近,現在已經越過了長城進入幽州境內。

    「不知道燕王這次叫我們這些部族首領都來,是為了何事?」騎在馬上的段階也不禁心中嘀咕,看向身邊一臉輕鬆的段勿塵,沒來由就生了一股氣,訓斥道,「還有空東張西望,這讓我已經怎麼把部落交給你?」

    「父親,燕王對我們段氏不薄,再者這次其他部族也都是首領前來,不會有事的。」段勿塵口中滿是無奈,「拓跋祿官都敢親自過來,我們不能弱了名頭。」

    「拓跋祿官聚兵十萬在我們段氏的西側等待接應,人家已經做好了準備,為父怎麼沒看見你做好應變的準備啊?」段階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道,「你看看慕容翰,你在看看你。」

    「說到慕容翰,姐姐的孩子慕容皝已經幾歲了,現在慕容翰的威望這麼高,以後慕容皝能不能順利的繼位啊?」段勿塵話鋒一轉對著段階道,「父親,我們段氏和慕容氏幾代通婚,關鍵時刻還是要幫著自家人一把啊。」

    遼西走廊的隊伍當中,剛成為段階口中別人家孩子的慕容翰連續幾個噴嚏,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正在被算計,滿是奇怪的抽了抽鼻子,最近沒受風寒啊?

    「沒事吧?」走在最前面的慕容廆回頭看著自己的長子,「過了這裡就好走很多了,我估計段氏都應該快到了。早知道你身體不好就讓你在家了,讓你叔叔一起來,你在家防備宇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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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勾心鬥角

    「兒無事,只是那個新上任的遼東太守,似乎對父親有所輕慢。」慕容翰說的人正是江統,「燕王怎麼會用這種人?」

    「你沒去過洛陽,為父年輕的時候在洛陽常住過,江統那種人在中原遍地都是。中原人對我們這些蠻夷就是這樣的。」慕容廆倒是面色不變,一點不意外的吩咐道,「大江當中怎麼會沒有泥沙呢,不過燕王統領北地多年,為人你我都瞭解,一個太守的任命不會如此輕率,江統對我們鮮卑人只要過得去就可以了。」

    「也不知道這次燕王為何召集四部鮮卑的首領,以兒子看,四部鮮卑都是幽平二州接壤的地方,拓跋氏的地盤只是稍稍和幽州沾邊,都被燕王召集過來。此舉很難讓人不產生聯想,是不是要對我們做些什麼,兒子聽聞,燕王密令部下在扶餘以東的女真人領地查驗戶籍。」慕容翰憂心忡忡的道,「以我慕容氏歷次跟隨燕王東征西討的過程來說,燕王一直秉承著外鬆內緊的做法,在出兵之前幾乎從來不準備,但是糧草軍械都能供應的上,回頭想想他早就準備好了。」

    「燕王秘密招募女真人,不會真的是衝著我們來的吧?」慕容翰看著慕容廆問道。

    「應該不會,如果是針對其中一部是可能的,但四部鮮卑的領地太大了,單憑藉幽州一州之地,做不到面面俱到,四部多年以來實力都有所增強,此消彼長之下,處在一個平衡的局面,如若是針對其中一部,可能會讓塞外大亂,這絕對不是燕王想要看見的。」慕容廆微微搖頭,從臉上就能看出來他一定想過這個問題,「多從對方的角度上想問題,你會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兒子知道!」慕容翰點頭,轉而一笑,「相信這個問題,也被其他首領想破頭了。」

    「原來薊城別有洞天,勿塵說過,可我並未在意,現在想想這是夜郎自大。」段階已經帶領部眾到達薊城,剛到城外就被以巨石架起的飲水橋吸引了目光,這還沒有完,薊城的外城牆為夯土城牆,賣相上也就是這麼回事,絕對稱不上是巍峨壯觀。

    但進入外城之後,就能看見薊城內城的城牆,以條石築城,條石打磨成凹凸,互相咬合嚴絲合縫,輔以磚石,整個城牆渾然一體,城中主要街道也是石板鋪路,和其他大晉城池天差地別,引得段階連連讚歎,覺得大晉的京師洛陽可能也不過如此吧。

    「單于這就有所不知了,我家燕王對築城頗有心得,這內城之內還有王府的城牆,比內城城牆還要高出一截,王府的城牆今年才完成。」顏嚴見到段階一臉驚訝,老神在在的道,「雖不如內外兩城的城牆整齊,但其中別有洞天,如若有軍士守衛,足夠以一當百。」

    「竟然如此?」段階心裡一驚,看著內城的巨石城牆感嘆道,「這要多少的人來調遣呢?」

    「說是由血肉築成的也不為過。」顏嚴冷冷一笑道,「薊城足以住下六十萬人,目前只有不到二十萬人,剩下的地方比較空曠,用來儲存糧草軍械,以備不時之需。足夠十萬人吃五年,城內不缺水,排水也非常快,水淹無用。既然不缺水,火攻就無用。」

    顏嚴口中的王府城牆,其實就是歐洲中世紀的棱堡,棱堡在冷熱兵器交替時代曾經大放異彩,純粹的冷兵器時代雖說被削弱了一些,但優勢是仍然存在的,比如說以少打多,棱堡的幾何形狀有利於切割進攻方的陣型,但接近城牆之下,嚴整的隊形便不復存在,棱堡的突出部分,則可以用弓箭進行兩邊覆蓋進攻者,比面對面的正面射擊有利於集中火力。

    為此司馬季還佔用了不少內城的地盤,既然燕王有所需要,那就必須要有人為此犧牲,所以一些本來處在徵地範圍之內的內城府衙,直接就被司馬季拆了,索性內城地盤也不小,可以搬到不在棱堡範圍之內的地方。

    不過司馬季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把刺史府、長史府比較重要的官吏府邸拆了,這些幽州的封疆大吏,還是在棱堡的輻射範圍之內令人安心。

    沒事的時候,司馬季還可以登上高台,用望遠鏡看看對方府邸有沒有漂亮侍女更衣,嗯……是看看有沒有圖謀不軌的小人,燕王隨時準備匡扶社稷。

    「嗯!」內史杜錫輕聲的咳嗽一下,提醒顏嚴的話有點多,幸虧還沒有把內城重要的地方全說出去,對著段階解釋道,「單于也是知道的,幽州為邊疆,薊城更是北地軍事重鎮,隨時做好應變的準備是沒錯的。並非是不信任鮮卑,單于也應該能夠理解。」

    司馬季要再這肯定會慶幸,他真的弄過來了一個俊才,能把他搜刮民脂民膏太狠,虧心事做太多害怕報復的舉動,解釋的如此利國利民,果然是京兆杜氏的大才。

    不是這個原因還能是什麼原因?燕王府這麼多漂亮美女,這麼多財富,難道不需要先進的防禦力量麼?至於為何不把整個薊城都做成棱堡,燕王哪有錢?這是個什麼工程量?

    「段階已經到了?已經在內城住下,領他到處轉轉,還有其他三部的首領沒到。不要吝嗇錢財,來了就是客人,人家冒著鴻門宴的風險過來,客氣一下沒什麼。」司馬季聽著杜錫的稟報,當然也知道了顏嚴替自己吹牛逼的事情。

    幸虧沒把燕王府有武庫的事情說出去,不過顏嚴也不知道。

    「臣下知道了,有探馬回報,慕容氏和宇文氏都已經進入遼西郡,算一下路程,現在應該在北平郡境內,至於拓跋氏,已經進入代郡。」杜錫一五一十的稟報導,「拓跋氏在段氏西邊陳兵十萬,似乎隨時準備接應。慕容氏和宇文氏也互相戒備。」

    「正常,不要過於在意。」十萬大軍司馬季也就隨意聽聽,草原人的豪爽僅限於底層,統治階級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草原人吹起水來,也不比中原的同行差。他自己南征都號稱五十萬大軍呢。四部鮮卑首領雖說都來了,互相之間也是一番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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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聯姻

    「那就把段階帶來的人安排在城外?」杜錫小心翼翼請示著,「其他幾部也照此辦理?」

    「如果段階敢的話,安排在內城也沒關係,反正地方足夠大。」司馬季一聲輕笑,「不就是一萬鮮卑人麼,安排城外在騷擾到佃戶,還是放在內城吧。」

    隨後幾天,慕容廆、宇文莫廆、拓跋祿官也先後抵達薊城,同樣被司馬季安排在了內城當中,內城住下的鮮卑人足有上萬,不過身為首領的親兵,這些鮮卑人還算老實。

    現在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想法,被一些官吏傳達到司馬季的耳中,勸說燕王關上內城城門,一次把四部鮮卑首領都解決掉,這樣就可以解除北方大患。

    司馬季根本不為所動,對提出建議的官吏也沒有處罰,這樣的官吏是好意,只是做不到而已。這個論斷是因為後世的歷史研究,俄羅斯和土耳其曾經在蒙古國境內挖掘匈奴時期的大幕,通過基因檢測和後世的蒙古人進行基因比對,證明了蒙古人和匈奴人的基因幾乎一樣。

    但是蒙古人的語言並不是匈奴語,鮮卑人的語言則被劃入到了蒙古語系,所以後世的蒙古人可以理解為一群說著鮮卑語的匈奴人後代,至於土耳其人的基因,和希臘人幾乎一樣,大部分土耳其人不過是有著突厥文化的希臘人。

    沿著長城對抗了這麼多年,司馬季也只能換一種思路,能把這些草原勢力的語言換掉就是一個大勝利,語言丟失了,草原勢力也就跑不了了,生活習慣只是小問題。生活習慣都是因地制宜,南北方不一樣很正常。

    四部鮮卑進入薊城,首先也是感嘆薊城三道防禦的震撼,隨即就是很好奇,為何薊城每天都在辦喜事?是這個月份適合成親麼?

    懂漢語的鮮卑人開始詢問薊城百姓,為何這麼多人成親,發生什麼回請了?

    「朝廷規定女子年過十六必須成親,燕王正在清查民間為成親的女子,成親者燕王贈送布兩匹!」被攔住的百姓一副你們胡人少見多怪的樣子,「我們燕王富甲天下,多年以來南征北戰,拿出來一點布給百姓做嫁妝,你們胡人沒見過吧?」

    「那個人是不是新來的?上面讓我們對百姓散播燕王的名聲,他對著一個胡人說什麼多干什麼?晉衛怎麼什麼人都招?」不遠處街角兩個人見到這一幕竊竊私語。

    四部鮮卑的首領進入薊城之後,著實被涼了幾天,內史、主簿、記事、錄事輪番出來接待,司馬季則穩坐釣魚台,每天都讓接待四部首領的官吏回來稟報,琢磨幾個首領都是什麼樣的人,因為除了慕容廆之外,他對其他三人瞭解有限。

    先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同時也是挫一銼對方的銳氣,想辦法在接下來的見面中佔據主動。

    「你說,回來之前,趙王下詔將淮南王的淮南軍權給了彭城王?」司馬季看著梁成加重語氣詢問道,「你能夠確定?」

    「臣下臨走的時候,剛剛下令,不過彭城王剛出洛陽就死了。」梁成一副千真萬確的樣子道,「民間有傳言說,彭城王死的蹊蹺。」

    「其實滿蹊蹺的!」司馬季頭疼自語著,如果司馬允可以後退一步早先請旨離開洛陽,司馬倫拿他就沒有辦法,坐鎮淮南多年,司馬允肯定有自己的嫡系。在洛陽就掣肘的多,八王之亂當中的很多宗室都是太貪了,總想效仿當年司馬師一次政變就解決問題。

    可不想想,司馬師發起政變,是建立在司馬懿裝病多年的基礎上,司馬師躲在父親背後完成佈置,這些人上哪找另外一個司馬懿給自己打掩護?

    看來第二輪火並馬上就會到來,司馬季看著梁成道,「通知顏嚴,讓他告知本王明天見四部鮮卑的首領,現在就去通傳。」

    第二天一早,段階、慕容廆、宇文莫廆、拓跋祿官就接到了顏嚴的通傳,帶著貼身親衛進入王府,跟在王府護衛身後的幾人進入王府後東張西望,走到正殿的石階之下,抬頭就看到了正在喂鷹的司馬季,司馬季側頭也看到了石階下的幾人,遙遙相對,司馬季摸著海東青的羽翼轉身走入了正殿。

    這番作態讓幾個人心裡都咯噔一聲,為何燕王對他們有敵意?幾個人都斷定這不是一次鴻門宴,才千里迢迢來到薊城,現在見到這一幕,心裡一下沒底了。

    「幾位大都督、大單于,請吧!」陪在身邊的馮吉做出一副請的姿勢道,「殿下等急了。」

    「原來是等急了,呵呵!」年紀最輕的宇文莫廆強擠出一絲笑容,順著馮吉的話道。

    段階、慕容廆、宇文莫廆、拓跋祿官進入正殿的時候,司馬季已經坐下正在直勾勾的看著門口,兩邊已經擺下桌案,上面堆滿了菜市。

    「幾位,坐吧!」司馬季微微抬手,面無表情的開口道,「多年互市,本王也要感謝諸位的配合,草原上的腥風血雨,本王是源頭,你們都是凶手。屠戮小部,將奴隸賣到幽州的過程當中,四部也得到了實惠,這幾年都有不小的發展,和以前相比,都算得上是兵強馬壯了。」

    「燕王這是什麼意思?像是興師問罪?」拓跋祿官身邊的親衛用鮮卑語交談道。

    「本王無意興師問罪,雖說你們確實是禍害。」司馬季一聽有人說話直接大聲回答,「對了,本王會說鮮卑語,如果你們不習慣說中原話,說鮮卑語也行。」

    拓跋祿官狠狠地瞪了身邊的親衛一眼,開口道,「殿下這次招我們前來,是鴻門宴?」

    「如果是呢?」司馬季端起酒盞目光直視著拓跋祿官,一點一點的把酒喝了下去。

    整個正殿落針可聞,不少雙方的護衛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似乎下一刻就會拔刀相向,「啊……」喝完一盞酒的司馬季發出舒爽的聲音,臉上滿是回味。

    「我拓跋氏有四十萬大軍!」拓跋祿官看司馬季只是開玩笑,便張口為自己挽回面子。

    「老弱病殘,會騎馬的都算上,確實有四十萬,拓跋氏的領地超過其他三部,多一點人口在正常不過。」司馬季似乎因為喝了一杯心情不錯,笑眯眯的打斷道,「相信從河套出兵,只要三萬人,見人就殺,沒個三五個月也殺不完呢,畢竟草原部落跑的都挺快的。」

    控弦之士數十萬這套說辭,嚇唬別人可能有用,嚇唬司馬季絕對嚇錯人了。最強的段氏鮮卑不過五六萬的可戰之力,聲名不顯的拓跋氏也敢跳出來吹大氣?

    「我慕容氏時代侍奉上國,從來也沒有得罪上國的地方,燕王應該瞭解。」慕容廆出言打斷了尷尬的氣氛,「燕王南征之時,慕容氏也出兵相助。」

    「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誰又能知道,你們的部眾越來越大之後,會不會不知足?故態復萌,又開始襲擾邊境呢?」司馬季拿著筷子,一下一下的敲擊在桌案上,發出咚咚的的響聲,也像是敲擊在四部首領的心裡,「這都是沒準的事情,本王很想信任你們,可現在?本王也很為難。」

    宇文莫廆一雙眼睛直轉,開口道,「殿下南征北戰,威名天下皆知……」

    「拍馬屁的話就不要說了吧,本王總有死的那一天。」司馬季擺擺手道,「本王死了之後,還怎麼看著你們?誰知道我兒子有沒有將帥之才?」

    這副態度直接讓幾個首領都心涼半截,段階皺著眉想了一下突然開口道,「我有嫡女,年芳十五,尚未婚配,不敢說國色天香,但也有少有之美貌,願意嫁給燕王,表明段氏誠意。」

    「本王大了她十歲,這不好吧?」司馬季微微昂頭,像是思考了一下詢問道,「傳出去其他人怎麼看本王。」

    「燕王正是鼎盛之時,怎麼會不好?說起來是段氏高攀了,能夠和大晉宗室結親,這是整個草原誰都羨慕不來的。」段階義正辭嚴的反駁道,鐵了心要把女兒送出去。

    慕容廆、宇文莫廆、拓跋祿官都撇撇嘴,還沒聽說大晉宗室和蠻夷結親,他們心裡也想,卻不願意說這種不可能的話,省得被打臉。

    「很是貌美麼?你要多少彩禮,一千萬錢夠不夠?」司馬季一開口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燕王,我也有一女,生的也是百里挑一,絕對難得一見。」

    「我小妹天生麗質,見的人都說命中注定要嫁給王侯,現在想來肯定就是燕王你了。」

    一瞬間司馬季直接就被各種各樣的奉承話圍住了,如果結親成功,這就是晉朝宗室的第一次聯姻,所有人都不甘落後。司馬季嘴角微翹,送女送的這麼開心?

    你們可能以為自己賺了,但是燕王絕對不虧,真成了姻親,以後事情可就多了,「你們不感覺到為難麼?」

    「絕對不為難,願意和大晉成為姻親。」所有人都很急切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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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太守請慎言

    「真不為難麼?」司馬季一隻手托著下巴,其實他也不為難,司馬季在這方面從來都不挑食,只要長得過得去哪個民族都行,只要不是黑人都能接受。

    司馬季對付四部鮮卑也沒想出來什麼高招,還是最古老的聯姻,不是高招但還算是有效。

    在沒有收復河套之前,晉朝當得起一句話,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洛陽就緊挨著河套雜胡的地盤,連士族都瞧不起胡人,更不要提皇族宗室,和胡人首領聯姻不要說在朝堂上討論討論,想都不要想。

    宗室只會選擇和士族聯姻,連吳蜀的大家族都不會考慮在內,八王之亂之前宗室不會選擇和胡人聯姻,八王之亂之後,那已經不是聯姻能解決的問題了。

    大晉宗室不和胡人聯姻、連慕容廆、段階這些首領都一清二楚,但這也不是一定能排除這個可能,不娶而已,任何一個高門府中胡姬都為數不少,比如說琅琊王司馬睿,他和司馬季一樣屬於不挑食的王侯,後來做東晉皇帝的司馬紹之母,就是一個鮮卑宮娥。

    真要聯姻的話,以目前天下太平的局勢,人們眼中吃虧的人是燕王,不是四部鮮卑的首領,這是四部鮮卑首領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們想聯姻,其他宗室都不會理他們。

    司馬季只要稍稍鬆口,就連剛剛還挺硬氣的拓跋祿官也明裡暗裡的表示,他雖然沒有合適年齡的女兒,但一定會把兄弟子侄動員起來,一定找到能入眼的。

    「現在不準備用四十萬大軍和本王說話了?」司馬季端著酒盞衝著拓跋祿官示意道。

    「能夠避免雙方交戰,祿官責無旁貸。」拓跋祿官做義正辭嚴之色道,「燕王既然看得起我們鮮卑人,不同於大晉其他的大臣,祿官沒什麼可說的,幹了。」說罷仰脖咕咚咕咚的把酒盞中的酒一飲而盡。

    區區一名美女在這些首領的眼中,和能夠和燕王結親這個可能相比算的了什麼?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們也不覺得把女兒、妹妹嫁給司馬季這麼羞恥,如果只有一個名額,幾個首領都會爭得面紅耳赤。

    司馬季的態度都多明顯了,四部鮮卑的力量已經有點膨脹,引起了晉朝的宗室,燕王那句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說的多有道理?

    在心理上找了台階下,幾個人甚至都覺得司馬季也是不得已,肯定是洛陽朝廷那些瞧不起胡人的朝臣下令,再給司馬季施壓。在事不可為的時候,人會本能在心中為自己的決策找藉口,都是一部首領,不用司馬季引導,他們都已經把藉口找好了。

    「本王也不想和各位兵戎相見,有今天這一份基業,各位也都不容易。如果毀在本王手中,多年以來和你們四部建立的信任也將毀於一旦。」司馬季輕聲咳嗽一下,讓大殿安靜下來,「真要是聯姻了,可能我們就真是一家人,你們是我的岳父?」

    「段階怎敢?小女能夠陪伴燕王左右,是段氏的福氣。」段階擺手連連不敢的道,「對整個段氏鮮卑而言,這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本王會盡快備下厚禮,去段氏把人接回來。」司馬季直勾勾的看著段階,「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段階一定恭候燕王大駕!」段階一臉的喜色,甚至對自己的機智滿是自傲,明明是一場發難的壞事,在自己的應變之下,卻成了一個喜事。

    「拓跋祿官恭候燕王大駕……」拓跋祿官同樣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宇文莫廆恭候燕王大駕……」宇文莫廆緊接著端起酒盞,緊接著第三個表態。

    「慕容廆恭候燕王大駕。」最終慕容廆同樣端著酒盞在眾目睽睽之下喝了下去,四部鮮卑的首領都在,只要有一個表態,就是爭先恐後的效果。

    這就是司馬季為何一定要他們全部來薊城,一個兩個來了,哪有人哄搶自己?

    「本王和諸位都督、單于結為一體,幹!」司馬季笑呵呵的回應,他現在是什麼心情?這種對方求著自己獻女兒的場面,他必須要承認很爽。

    燕王可沒有逼迫四部鮮卑的首領,明明是他們自己主動送女,和大晉宗室結親。

    「父親,燕王足足大了昭然十歲,小妹會同意麼?」慕容翰想到自己的小妹,有些心疼的道,「怎麼和她說,小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燕王不是很年輕麼?大十歲算什麼?別說差的歲數不大,就算是燕王年過半百,為了慕容氏的安定,你小妹也應該嫁過來。」慕容廆面無表情的看著長子道,「和慕容氏的的生存相比,區區一個女兒,也該貢獻自己的力量了。」

    「可是……」慕容翰還想再說,看到了慕容廆毫無溫情的雙眼自覺閉上了嘴。

    「為父回去之後會親自說,不用掩飾,把事情說出來就行。」慕容廆冷冰冰的道。

    「不能少喝點麼?現在頭疼了吧?」內殿臥房當中,楊馨一雙手輕揉著司馬季的太陽穴,輕聲道,「不過此舉要是傳到京師,會不會引起朝臣不滿。」

    「京師還有空理會幽州的事情嗎?」司馬季慢慢睜開雙眼道,抓住了楊馨一雙素手慢慢倒,「現在他們不打起來就不錯了,過幾天為夫就出關,等為夫回來,在看看洛陽的情況。」

    「夫君是逍遙了,有多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馨兒老了。」楊馨有些黯然,她和司馬季是同齡人,在燕王府已經算不上年輕貌美,「聯姻鮮卑之後,京師在對夫君做什麼,就要掂量掂量。」

    「走一步算一步吧。」司馬季有些疲憊的道,什麼事都是雙向的,往好處想,他可以借此綁住鮮卑四部,效仿清朝困住漠南蒙古最終鯨吞了面積不在自己之下的准格爾,拉著鮮卑四部繼續向北進軍。

    至於壞處麼,劉淵起兵的時候就是打著漢朝兄弟的名義,有一天晉朝不行了,沒準外甥會過來爭家產。

    雙手不老實的順著領口鑽了進去,輕車熟路的抓住了制高點,司馬季衝著楊馨輕浮地笑著,「夫人,該歇息了。」

    「不行,夫君喝酒了,注意身體。」楊馨掙紮著,卻抵不過司馬季的力氣,被三步兩步抱著到了床上。

    「就是喝酒了,虎鞭酒。」司馬季把女人身上的宮裝褪去,嬉皮笑臉的壓了上去。

    江統一路上風馳電掣,快馬進入薊城,衝進燕王府氣喘吁吁的道,「我要見燕王!」

    從遼東到薊城這一路可把江統折騰的不輕,聽到燕王要和四部鮮卑聯姻之後,江統再也坐不住了,準備進行一番勸諫。

    「燕王出關了,太守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顏嚴眨眨綠豆眼,樣子頗為滑稽的問道,「燕王臨走有令,府中一切事物有主母操辦。」

    「主母,主母也行,臣下要見上一見。」江統楞了一下,知道自己來晚了。一聽楊馨在府中,想了一下道,「請記事帶路。」

    「我大晉宗室怎能和胡人聯姻,自從武帝以來,眾多宗室此事從未出現,燕王考慮欠妥。」江統洋洋灑灑的開口道,「穩定北境固然重要,可也不至於如此。」

    珠簾之後,有些體力不支的楊馨疲憊的聽著江統說話,開口道,「殿下做事,妾一個女子不方便干涉,太守遠道而來忠心可鑑,可此話過了。」

    「怎麼會過了?王府胡姬本就眾多,中原女子寥寥無幾,臣下對此事也是有些擔心的。」江統的倔脾氣一上來,喋喋不休的道,「長此以往,府中的子嗣大多有胡人血統,不要說夫人的地位,就算是世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宗室乃是皇親,應該為天下人之表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嫡子,臣下怕世子陷入孤立無援之境。」

    「不至於這麼嚴重吧?」聽了江統的話,端坐的楊馨一雙鳳目凌厲起來,只是因為株連當著,並沒有人看到,語氣放緩道「太守是外臣,請慎言。太守說的事情妾會考慮的,現在太守應該回到遼東。」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17
第三百九十八章 草原之謀

    這一幕如果被已經出關的司馬季看見,肯定會有慈禧太后垂簾聽政的既視感。只是他確實不在府中,不遠不近的跟著拓跋祿官前往拓跋氏的領地,拓跋氏的領地只不過和幽州略有接壤,整體是在並州和河套以北,佔地廣闊,從人口上來說可以說等於其他三部的兩部。

    只是不論是接壤幽州的四部鮮卑,還是一直到隴西的六部鮮卑,基本上是越往西水平越不怎麼樣,拓跋氏人口如此之多,實力也只是和段氏、宇文氏和慕容氏實力在伯仲之間,四部鮮卑當中,段氏的實力稍微強一些。

    這和歷史上四部鮮卑滅亡的速度截然相反,歷史消亡的順序是段氏、宇文氏和慕容氏,參合坡之戰後,拓跋氏成了四部鮮卑最後的勝利者。六部鮮卑最弱的慕容吐谷渾,一直存活到唐朝,這就可以看出往往越強的死的越快。

    越是覺得自己強大,一頭紮進中原爭奪天下,往往幾輪下來就會被磨滅乾淨。這個時代展現的就是逆向淘汰,越是強大死的越慘。

    武帝的兒子裡面,越是有才能,有名望、得人心的死得都越慘,長沙王司馬乂最能幹了,歷史沒有留下一點劣跡,結果他死得最慘,被活活燒死。淮南王司馬允以七百對陣十萬禁軍激戰的不落下風,他被殺得絕了後,楚王司馬煒年紀輕輕就受到宗室厚望,他被斬首,司馬穎坐鎮鄴城遙控朝政,他被絞死,只有中庸的秦王司馬柬是病死的。

    連同遠親的宗室,敢跳出來爭奪天下的齊王、范陽王、河間王,每個人都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振臂一呼擁戴之人比比皆是,輕易就能聚兵十萬,最後不是病死就是敗亡,最終的勝利者是王爵最低的司馬越。

    連同劉淵石崇的兒子,稍微符合文臣期望的君主,全部都死在殘暴的宗室手上。

    杜錫作為內史這次和司馬季一起出關迎親,同坐在一駕馬車之上,他也是第一次來到塞外,非常湊巧,他正在提及江統,「臣和江統同在東宮,對此人有些瞭解,他就算是不理解和親之策也屬於正常。」

    「是聯姻不是和親。」司馬季不緊不慢的糾正道,這兩個詞意思差不多,可實際上差得遠,娶鮮卑女人也算是和親,那各朝各代都和親過,朱元璋都有蒙古妃子。

    「是聯姻,江統對聯姻之策肯定心有不滿,他這個人就是太過於拘泥於華夷之辨了。」杜錫慢慢的開口道,「略微有些不知變通,但只要用在地方,還是一個俊才。」

    「華夷之辨麼,守著長城關起門過日子,倒也合適。但要進取麼,就不太合適了。」司馬季微微搖頭道,「再說歷史經不起推敲,太過於較真,其實徒增煩惱。」

    按照神話傳說,炎黃部落的位置處在中原西北方,蚩尤部落才是靠近華北平原的一方,要是結合人類遷徙路線,炎黃部落和蚩尤部落相比,很可能是中華大地的後來者。

    難道司馬季會把整個天下拱手送給苗人,然後說我錯了?商朝和周朝並立了這麼長時間,誰是正統?研究這個問題就是徒增煩惱。

    「殿下說的是!」杜錫點頭轉而問道,「但是臣也想知道,殿下心中對胡人怎麼看。」

    「不怎麼看,認命了,漢朝打了幾百年,就是讓人家從匈奴變成了鮮卑,就換了一個名字。」司馬季搓著牙花子,後來唐朝也打了幾百年。宋朝之後改變政策,專注於守住漢地老死不相往來,宋明兩代又開始著重防守。

    真把遊牧勢力隨意拿捏的,還得是清朝,可能是宋金並立的時候,金國被背後捅刀的教訓太深刻,後來的清朝簡直招招都對著遊牧勢力的弱點下刀。可惜清朝出現的太晚了,要是早先的朝代有這種手段,民國時期蒙古肯定丟不了。

    「如果本王在草原建立軍鎮的話,自然是大晉軍隊駐軍,但還要輔以女真人。」司馬季對著杜錫陰測測的笑道,「當然這只是一種設想,以後還要慢慢看。」

    起到引路作用的拓跋祿官絕對不會想到,後面不緊不慢跟著的司馬季,決定讓這幫蒙古人親戚嘗嘗我大清的手段了,恰好,當初看明粉清粉撕逼的時候,他已經對很多資料都有所瞭解。

    拋去宗教因素,清朝的八旗軍佈置是很有特點的,八旗軍一半的兵力在帝都,人數大概十萬,剩下一半的兵力在東北老家,人數大概在五萬。剩下五萬則分配給草原和漢地兩個地方,因為準格爾長時期都比較強大,最後這五萬八旗軍,偏重於應對草原。

    又因為帝都的地理位置靠近草原,十萬京師八旗軍可以隨時支援對準格爾的戰事。

    司馬季手中的薊城就具備了這個地理位置,他就不相信,二十萬八旗軍能做到的事情,他就做不到,堂堂中原王朝比人數都輸了,這以後如何立足?人有的是,不夠就徵兵。

    「以夷制夷也算是好事,殿下還可以佈置鮮卑人進入女真之地,這樣相互掣肘,在挑撥他們,我們便可高枕無憂了。」杜錫攆著下巴的鬍鬚道,「妙極,秒極。」

    「鮮卑人口數倍於女真,女真之地的事情可以往後放放。暫時是不著急的,內史就等著看吧,只要政策連貫,三代之後便可定下大局。」司馬季揉著眼眶有些疲憊的道,「還沒走多遠,竟然感覺到冷了,氣候真是不一樣。」

    拓跋氏之所以人口眾多,佔地面積很大,是因為目前拓跋氏分成三部,拓跋祿官自令東部,拓跋猗迤是統領中部,拓跋猗盧統領西部,後面的兩人是拓跋祿官的侄子。其中拓跋祿官自己的東部實力最強,因為其他兩人是自己的侄子,所以拓跋祿官也有足夠的威信調遣其他兩部的人馬。

    「燕王覺得我們拓跋氏的領地如何?」回到領地之後拓跋祿官安排了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邀請大晉燕王亮個相,同時也是提升自己的威望。

    「好,好極了!」司馬季心悅誠服的佩服道,晉朝分封這麼多宗室,現在都快打內戰了,你們拓跋氏也這麼做,他只能說一聲佩服。

    但馬上司馬季就被打臉了,拓跋祿官笑呵呵的道,「我沒有兒子,膝下一女去年已經嫁給了宇文氏,現在無牽無掛,索性兩個侄子還算是不錯,分出兩部就是看看他們的才能,我已經派人去通傳他們兩人,帶著尚未婚配女子前來,燕王可以自行挑選。」

    沒有兒子?司馬季默然點頭,那如果以後拓跋祿官死了,他和拓跋氏的子嗣,是不是也可以過來繼承一下遺產?侄子並不是嫡子,他司馬季要真是不要臉的話,應該也可以一爭。

    俄羅斯娶了一個拜占庭公主都能強稱第三羅馬,俄羅斯能做,他司馬季就不能做麼?雖然這不符合中央集權的思維,可我大晉不是還有封建體制麼,這麼多諸侯王,效仿一下歐洲封建領主並無不可。

    除了一女已經嫁出去,沒有子嗣的拓跋祿官無取無求,他絕對不會想到上國燕王已經惦記他死後的領地歸屬問題,娶個宗親女子就準備過來搶遺產了。

    拓跋氏分為三部,仍然是拓跋祿官自領的東部最強,只要拓跋祿官死了,到時候司馬季大不了向洛陽請旨,封給自己和拓跋氏的後代,說敢說個不字?

    「殿下,一路風餐露宿,是不是該休息了。」顛簸一路的杜錫開口詢問,表情明顯是沾枕頭就著,就等著司馬季首肯了。

    「不,先看看草原風光。睡覺什麼時候不能睡?你在中原能看到這種遼闊的景色麼?」司馬季這時候怎麼能睡得著覺?準備先看看他以後的領地。在燕王眼中,拓跋氏最富饒的東部領地,已經和自己的沒有什麼區別。

    以前真是對拓跋氏太不上心了,竟然不知道拓跋祿官沒有繼承人?兩個侄子怎麼能託付大業呢?那是外人。江山還是要交到自己人的手裡,比如燕王覺得自己的孩子就很合適。

    拓跋祿官在宗親當中任由自己挑選,司馬季就不相信挑不出來一個好看的。

    「他兩個侄子要是以後不滿,直接扣上謀反的帽子斬了。」想到這司馬季都差點笑出聲。

    不同於人在草原,準備選美的燕王這麼快活,洛陽的氣氛還是非常凝重,孫秀當天沒有挽留燕王府的人,就是發現了石崇、歐陽建的蛛絲馬跡。

    發現之後便開始秘密的調查此事,當時的實際政權在孫秀手裡。孫秀當然知道齊王、淮南王心懷不滿,他密切注視著洛陽城裡的一舉一動。

    涉及到了宗室,孫秀沒有確切的把握之前也不敢多聯想,等到再次發現有金谷園的人聯絡宗室,孫秀才斷定,是有人要再次聯絡宗室對司馬倫發難。

    這才急匆匆的看到相國府,和司馬倫商議此事,這等於是一個意外,早先他設想的是拉攏淮南王、打壓齊王、目前的局勢演變似乎兩個王侯心裡都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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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