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大晉太宰 作者:青山鐵杉 (連載中)

 
V123210 2019-3-21 23:40:26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1 40751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20
第四百零九章 狗腿子燕王

    「他倆又來王府幹什麼?」司馬季聽著侍女輕聲報信,咧著嘴開口道,「兩個紈褲子弟,在京師花天酒地多年,還想回來求官?我看他們頂多能放羊。」

    「夫君要放羊麼?」不遠處的慕容昭然耳朵很尖,聞言帶著茫然的表情回頭詢問,堂堂燕王竟然還有這種愛好,倒是蠻有趣的。

    「下去吧,夫人還是識大體的,本王不日就要去京師,家中還要她照看。」司馬季揮手讓侍女下去,輕聲吩咐道,「晚上過來找本王,到時候在好好說這件事。」

    「奴婢告退!」侍女低著頭臉色浮現潮紅,心也怦怦直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有什麼可擔心的,就是自尋煩惱。」司馬季吹毛求疵的嘟噥道,他既然回到了薊城,自然會對整個薊城的事情瞭如指掌,不但今天兩個豬隊友馬上就被得知,前一段時間江統進王府的種種言論也一清二楚。

    有人報信很簡單,燕王府的侍女本身就有一批燕子出身,她們忠於的是自己,不是什麼夫人、從官、司馬季並不認為被一群燕子環繞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反而樂在其中。

    在他看來什麼正室、什麼嫡子根本就是白操心,司馬季本人對嫡子不嫡子倒是不在乎,可這個年代它在乎,這個大環境它在乎。除非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只要是一個中人之姿,楊馨還怕自己的兒子做不了繼承人?自己坐不穩正室之位?

    司馬季也不會閒著沒事一定要找胡女的孩子立嗣,他還不到三十歲,這些娘家人是不是有點太急了?這年頭的外戚都是什麼心態?

    要是總這樣時不時的跑出來給自己添堵,司馬季真要考慮考慮收拾這兩個大舅子了。

    「夫君,這塊房子為何這麼高啊,做什麼用的?」慕容昭然伸出小手招呼司馬季道,和拓跋旖旎、段嫣、宇文淑華幾個小女孩一起,正在一處建築面前站著。

    司馬季一看,這不是赫魯曉夫樓麼?在後世改開之前的中國叫筒子樓,基本模樣是老大學宿舍的樣子,上樓之後一條走廊,邊上掛上門牌號都是住處。樓下的院子裡是洋井、平時洗漱都在這裡進行,電影功夫當中的包租公包租婆的產業,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夫君,那一堆黑石頭是什麼?」段嫣不好意思的抬頭詢問,臉上滿是求知慾指著筒子樓不遠處的煤堆問道。

    「煤炭麼,用來取暖用的,王府雖然面積很大,但是因為人數眾多,都蓋房子的話有些浪費土地,所以就這麼蓋房子了,燒磚呈凹凸狀,用黃泥抹縫,外面在用黃泥覆蓋,裡面燒火炕冬天算是比較暖和。」司馬季來到幾個小媳婦身邊,指著筒子樓道,「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們用的水銀鏡子每個宿……房間都有一個,每日天明之時侍女舞姬、宮娥都會起來洗漱,就在樓下的空地上。」

    幾個小媳婦連連讚歎,這種生活方式在後世的舊大學無比令人厭惡,但對她們幾個古代人來說,幾乎就等於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不要說是她們久住塞外,就連洛陽皇宮的宮女,都不可能比燕王府的侍女舞姬住得更好。

    「夫君的府邸真好!旖旎原來的家遠遠比不上。」拓跋旖旎連連感嘆,無心的問道,「夫君對侍女的住處都這麼熟悉麼?」

    「當然了!」司馬季得意忘形的拿出腰間的鑰匙,鑰匙圈在手指上一轉嘩嘩作響,恬不知恥的道,「為夫閒暇之餘晚上經常過來,對這裡瞭如指掌,這把鑰匙能打開所有房間的門,有時候在寢宮住不慣了,就過來住一天。」

    一陣咯咯直笑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幾個小媳婦的笑容漸漸消失,幾雙眼睛都盯著司馬季手指上的鑰匙,晚上過來?小住一晚?這不是府中侍女、舞姬住的地方麼?一個王侯留著這裡的鑰匙幹什麼?

    「嗯!」司馬季也發現說漏嘴了,清了清嗓子道,「正因為都是女眷,為夫害怕有心懷不軌之徒,所以才要慎重。沒事過來檢查檢查。」說話間手上速度極快,又把鑰匙別再腰間,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是檢查身體麼?」幾個小媳婦不依不饒,全都一副我差點就信了的樣子。她們要是沒記錯的話,好像剛剛入府的時候顏嚴說過,府中護衛的家眷都住在內城,王府沒有護衛常住的地方都是暫住,常住的只有內宦。

    司馬季負手而立,臉色也拉了下來,嚴肅的開口道,「本王馬上要去京師,皇帝立後乃是大事,你們家族也派人朝貢,剛剛大婚就要出門也非本王所願,你們都剛剛入府,很多事情還不甚瞭解,沒事多問問並不會降低自己的身份,明白了麼?」

    幾個小媳婦太難纏了,幸虧沒把所有鑰匙都拿出來,這處筒子樓只不過是其中一個而已。司馬季背後出了一層冷汗,岔開話題訴說了一番正事,終於在話題開始之前就讓它結束了。

    燕王都要出去玩命了,幾個婦人還在糾纏這種小事,真是一點不識大體。

    用了幾天時間陪著小媳婦熟悉王府的環境,司馬季也不得不開始嘗試南下,時間也卡的恰到好處,沒到時間的時候盡可以多扯淡,可該辦正事的時候一定要辦正事。

    隊伍分成兩個部分,在最近一封給京師的奏疏當中,司馬季已經提到為了表示對中央權力的尊重,司馬季可以南下護送羊氏入宮,而鮮卑四部加上扶餘、女真則成為另外一隻隊伍,帶著禮品前往京師去朝貢,參加立後大典表示恭順。

    在得到了孫秀感激一般的回覆之後,司馬季便召集晉衛啟程南下,目的地則是泰山郡。脫離大部隊的專門換了一條路線出發,五日之後已經渡過黃河,這個速度已經算是非常快,就連帶出來的海東青都有些萎靡不振,不知道動物領域,有沒有水土不服這一說。

    司馬季的目的當然是藉著羊氏入宮,光明正大的進入京師,和羊氏匯合也是為了向孫秀示好,現在活脫脫就像一個趙王司馬倫的狗腿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1 23:20
第四百一十章 中心開花

    在到達泰山郡之前,司馬季還沒忘記被發配到青州的齊王司馬冏,是不是在準備造反,當然是不可能從表面上看出來的,不過司馬冏到了青州之後,頻頻和青州的士族豪強飲酒取樂,在司馬季眼中明顯就是動機不純,發配的待遇沒有澆滅齊王殿下心中的雄心。

    「燕王這是要護送新後進京師麼?想來趙王一定會很高興的。」司馬冏看著一身戎裝的司馬季,開口便意有所指的道,「現在趙王勢大,本王可以理解。」

    「咱們出鎮在外,最大的奢望就是期望京師不要心有芥蒂,本王也是沒有辦法。」司馬季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摸著肩上海東青的羽翼,「季沒有什麼大志向,只是期望相安無事,鎮守薊城就是最大的奢望了。」

    在形式沒有明朗之前,司馬季是不會和任何人交底的,哪怕是可能成為盟友的司馬冏。不過話說回來,他目前確實比司馬冏的基礎要很多。除了盤踞薊城時間長之外,雖說在其他方面沒什麼異常,但時間長就是最大的異常。

    多年以來司馬季每天都很忙碌,在旁人看來夏季伯忙,很多從官都不知道燕王忙來忙去的目的是什麼,事實也是這樣,可有些措施是有作用的。

    他之所以敢帶著五百人南下,除了敵在明我在暗,準備偷孫秀一把之外,還因為幽州軍聽從自己的命令,不然就算是偷成功了,還沒回到薊城也可能被一道聖旨拿下。

    司馬季並不怕這一點,從橫掃三韓之後,他就把幽州平州將校的璽印都換了。中國傳統的璽印是正方形,包括皇帝司馬衷的玉璽也是這個形狀。但是後世共和國機關幹部的印章都是圓形的,這是因為受到了蘇聯的影響。

    燕王肯定沒準備在古代來一場革命,這不符合他的階級屬性,身為一個地主階級的代言人,農民起義的潛在劊子手,司馬季怎麼可能這麼做?他換掉幽平將校的璽印,就是要確保幽平大軍除了自己誰都指揮不了。

    司馬季不敢把自己的鎮北大將軍璽印換掉,因為這是明著造反,但下級將校的璽印他敢換,幾乎大部分的幽平將校,不是正室就是側室,要麼是妾室,都是出身於燕王府。這些將校都識字,自然能辨別鎮北大將軍的璽印。

    但普通士卒就沒有這個能力了,哪怕司馬季在薊城多年推廣識字,文盲仍然比比皆是,士卒階層很可能就被一道璽印給騙了,根本不知道璽印上的字是什麼意思。士卒不識字,但還是能分清楚圓形和方形的區別,如果有人用方形的璽印傳令讓士卒倒戈,他會死,因為肯定是在假傳軍令。

    這一招是在出征三韓的時候,某一天揣著璽印的燕王摔了一跤才想出來的,現在回憶起來腹部還是有些痠痛,確實被硌的夠嗆。

    拜別司馬冏之後,司馬季不日就到了泰山郡,越是接近泰山郡司馬季越是苦思冥想,從懷中拿出來鏡子進行戰術演練,怎麼面對小羊皇后?就算是再做出一次選擇,他也會選擇救司馬宣華,因為他之前就答應過對方,對羊獻容除了惋惜對方在亂世當中身不由己的命運之外,剩下也就沒什麼了。

    男女之情可以假裝有,但目前確實沒有,司馬季也並不準備搶奪多爾袞的戲份。

    燕王明著是護送羊氏入宮,得到了泰山羊氏上下的歡迎,其實上次的小差距,除了兩個當事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知曉,事涉名節,羊獻容的嘴巴還是很嚴。

    泰山羊氏自然是沒有本事阻擋一個藩王的,略施小計司馬季就見到了本應該高高在上的皇后,當然現在還不是,距離出嫁的日期還有一段時間,京師的禁軍還沒到呢。

    「見過燕王殿下!」羊獻容的雙眸當中滿是複雜,最後幽幽一嘆道,「殿下是護送獻容去京師的吧,有心了。」

    「許久不見,皇后!」司馬季一路上設想了很多種見面方式,真到了這種場合全都忘了,還是平淡的開口道,「不過看起來你好像不太開心呢。」

    「殿下!」羊獻容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很多,隨後又壓低了聲音哀求道,「是獻容對不起你,獻容也抗爭過,可一介女兒身沒有辦法,殿下忘了妾吧。以後妾就是皇后了。」

    我跟你在這裡演偶像劇呢麼?司馬季被羊獻容幾句話就弄不會了,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羊獻容的舅舅孫弼、孫髦等人巴結孫秀,與孫秀合族稱一家人,因此,孫秀才想起來立羊獻容為皇后。

    司馬季不過是過來藉著護送皇后的名義去救自己的侄女,這一番兒女情長算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告訴對方自己沒碰過對方,司馬季想到這就要開口。卻因為表情陰晴不定,讓羊獻容誤以為他還沒有死心,直接開口道,「殿下忘了獻容吧,當時殿下說除非有比你身份尊貴的人出現,沒想到一語成箴。」

    我說過麼?好像真的說過!司馬季想起來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這位小羊皇后真的想多了,燕王是見到絕色美女走不動路的人麼?

    還真是!想到這司馬季就走了幾步,逼的羊獻容連連後退,不斷搖頭,臉上滿是祈求的神色帶著哭腔道,「殿下,別衝動,就算你是王侯也會性命不保。」

    啪!司馬季一巴掌拍在羊獻容的豐臀上,聲音響亮,力道之大讓女孩一下子跳起來,還使勁抿著嘴怕外面的人聽見,這會兒掉眼淚不是陷入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了,完全是疼的。

    「現在能不能聽本王好好說話了,皇后!」司馬季呲著牙問道,沒說幾句話就在這裡演偶像劇,「你那幾個舅舅把你推薦給孫秀立為皇后,可見他們也不怎麼樣,孫秀那人專權跋扈,根本不是可以依靠的人。」

    一隻白皙的手掌使勁揉著屁股,羊獻容很是委屈,她就沒被打過,除了上次赤身醒來身上都是被折磨的痕跡之外,一時間心中愁苦爆發,雙眸的淚水像是不要錢一樣落下,壓制著哭腔撲到司馬季懷中道,「那我怎麼辦?我也身不由己啊,要嫁的人是天子,我有什麼辦法?」

    還是偶像劇!司馬季無奈的拍著羊獻容的脊背,他是來幹嘛的?好像漸漸偏離了正題。

    「別哭了,不過是小事,風雨之後才能見彩虹。」司馬季皺著眉不咸不淡的安慰著,「這要是被人看見,本王估計就要人頭落地了。」

    話音剛落羊獻容趕緊掙脫出來,伸手擦乾了眼角的淚水,低著頭很是侷促的道,「燕王殿下,獻容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不然不會千里迢迢而來送我入京師……」

    我真的是出來救大侄女的,司馬季一翻白眼,這個新皇后真的和賈南風不太一樣,不過話說回來了,真和賈南風性格一樣,還不一定誰利用誰呢。

    想了一下司馬季張嘴嚇唬道,「你已非完璧之身,進入皇宮一旦圓房,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本王不放心才過來的。一旦事情洩露,你我都要死。」

    「這怎麼辦?」羊獻容一怔畢竟只是十幾歲的女孩,還沒有把生死之餘度外的風範。

    「本王雖然沒有在京師任職過,但在宮中的內宦當中,還有一定的人脈,出鎮在外總要消息靈通,到時可以讓你入宮,只是你不能和天子圓房,不然就會事敗。」司馬季張嘴開始忽悠,他在皇宮內宦當然有人脈,除了死了的董猛孫慮之外還有,原因自然是所說的出鎮在外要防著一手,但涉及立後的事情肯定幫不上忙。

    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沒碰過羊獻容,羊獻容肯定能通過檢查,也就是對方年齡小,社會閱歷不豐富才會被忽悠。

    「趙王這個人,忠奸難辨,孫秀此人專權跋扈,宗室多有不滿。類似淮南王之事很可能會再次發生!」司馬季含含糊糊的道,「京師並非是一處善地,不知道出鎮宗室心裡如何想。」

    類似這種宗室內部的事情,連羊獻容那些舅舅都不能盡知,何況羊獻容自己,司馬季真假參半的說了一通,大筆一揮又是一張空頭支票,告訴羊獻容要小心謹慎。

    「殿下是說趙王有反意?」羊獻容有些疑問的開口詢問,這對羊獻容不利於一個晴天霹靂,本身就身不由已的入宮,現在還可能被廢掉,命運為何如此不公?

    「現在還不能保證,不過最多一年定見分曉,不過到時候你的幾個舅舅如意算盤要落空了!」司馬季倒也沒把話說死,這種分析以後局勢的話,最好說的模棱兩可,只能說有可能。

    「趙王一旦篡位,在外的宗室肯定不會善罷干休。」司馬季對著羊獻容道,「不過有本王在,自然會確保你安然無恙。」

    「那妾就等著!」羊獻容心中升起一絲希望,對她而言司馬季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好,只要聽話,難道本王還能害你麼?你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司馬季對著羊獻容一副表示衷心的樣子,「這次本王送你入宮,不日便能接你出來。」

    被一陣甜言蜜語沖昏頭腦的羊獻容,迷迷糊糊就答應下來,再次中了一張空頭支票。

    見過一面之後,羊獻容對進攻的牴觸也沒有這麼強了,數日後泰山郡便迎來了結親的洛陽禁軍,司馬季自然也帶著晉衛跟著禁軍一起向洛陽進發。

    半月之後,隊伍便到了洛陽,路上司馬季又以安全的名義安撫了羊獻容好幾次。直到到了洛水,洛陽的城牆已經遙遙在望,司馬季也開始緊張起來,進去容易,能不能出來呢?

    「本王一定會證明自己言出必行!獻容你看著就是了。」最後一次見面,司馬季對羊獻容說了一番沒頭沒尾的話,便一頭紮進永安裡。

    他現在可忙著呢,要確定其他安排的力量到底駐紮在什麼位置,同時還要去見司馬倫,然後入宮見一下司馬宣華,讓大侄女配合自己行動。這都是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操作,危險十分巨大,而第一步就是先給孫秀的中書令府邸送了厚禮,表示自己來京師,絕對是一片好意。

    自投羅網和中心開花,往往就是一線之隔。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3
第四百一十一章 摸底

    司馬季沒準備效仿淮南王匡扶社稷,在京師高牆之下和趙王剛一波,這根本不可能。要不是確實從賈後哪裡得到過便利,加上當初曾經對司馬宣華保證過要護其周全。

    出爾反爾太沒良心,再說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否則司馬季根本不會來京師,不管是皇帝立後還是公主出嫁管自己什麼事?什麼都沒有命重要,現在他都有點後悔了。

    在永安裡休息一下,司馬季便親自攜帶禮品去了孫秀的府邸,其中過程不必多言,只需要讓孫秀知道自己前來沒有惡意即可。現在司馬倫孫秀都很忙,忙著籌備立後大典,在立後大典之後便是公主出嫁。

    燕王當然也忙,忙著策劃怎麼跑,他手上有洛陽的全景圖,還不止一張,當初從崇文觀看過便臨摹下來,還有多年以來命人繪製的洛陽城防圖。甚至可以從角度上看出來痕跡,絕對是在金墉城城頭上俯視而下。

    洛陽東西長而南北寬,司馬季能選擇的逃跑路線其實並不多,最終選擇了東北方向的建春門、東南方向的青陽門為後備。青陽門之所以為後備,是因為城南的河流比城北的要寬,而鮮卑等使團則是駐紮在東郊,首先要和自己的人馬匯合才行。

    可能是皇帝立後時間已經不遠,洛陽百姓也想沾沾天子的喜氣,顯得比較活躍。人頭湧動,燕王府出去探查的人很容易就把建春門、青陽門附近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對京師的禁軍觀感如何?本王有些好奇,如若你們從城中奪取城門,需要多長時間?」司馬季距離建春門越來越近,準備出城去各大胡人使團的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城門問道。

    「從城內進攻麼?」身後的晉衛撩開帽子,抬頭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門,過了好半天才道,「如若還是現在的守備,在有準備的情況下,用不了多長時間。」

    本王會看著結果!司馬季面色鎮定的帶著晉衛出城,入城之前司馬季已經把大部分隨身的戰馬放在城外,城中作戰戰馬不是很便利,尤其要是結陣的話更是寸步難行,不如節省一點戰馬、體力,用來趕路用,反正又不是很遠。

    胡人使團的駐地就在洛水河畔,就像是司馬季想的那樣,使團人數太多固然對朝廷是很長臉的事情,可誰都不願意把人放進城內,在皇帝立後的大殿鬧出一點什麼事,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大王安好!」進入使團的駐地,就有人過來問好,司馬季能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似乎是拓跋氏的使者,叫大野盛,剛在薊城參加完他的大婚,還沒這麼快忘掉。

    「可曾進入京師到處走走?」司馬季示意免禮直接朝著裡面走去,邊走邊問道,「對我大晉的京師有什麼評價。」

    畢竟是整個帝國能拿得出手的城市,司馬季也想聽聽胡人的評價。心中也未嘗沒有想聽聽恭維之言的意思。

    「城池很大,但是似乎比薊城少了一點什麼東西。」大野盛憨厚的面孔上有些疑慮,但想不起來用什麼詞彙說出來,最後放棄道,「不過皇宮真的很宏偉,看起來很磅礴大氣。大晉的禁軍看起來很強大,這就是人們口中的中央禁軍麼?不知道在戰場上是什麼樣。」

    「正常,薊城是軍鎮,當然要兼顧戰事,這裡是京師,自是表現出來不同的一面。」司馬季微微一笑看著大野盛,拉長聲音道,「至於中央禁軍的戰鬥力麼,一般情況下你們這些人是見不到的,當然這也不一定。」

    大野盛還想見識中央禁軍的戰鬥力,仔細想想胡人應該確實是沒見過的,最早參與八王之亂的段氏鮮卑,都已經是很靠後的時間,那個時候中央禁軍早就在司馬倫和司馬乂的指揮下,和其他軍鎮廝殺兩場,幾乎已經耗盡了元氣。

    如果大野盛想要見識一下,司馬季是絕對不會反對的。因為從本質上來說,最有技術含量的戰爭,往往都是內戰。內戰的慘烈程度是遠遠超過對外攻伐,那是真正你死我活的戰鬥,而對於外敵麼,也不能說不盡全力,但絕對不會像是打內戰那樣心狠手辣。

    這並不是中國獨有的毛病,對於君主而言,通常外敵沒有滅了自己的能力,農民造反卻實在的傷害了國家穩定,外敵就是外敵,那是一眼能看見的,內部的敵人是看不到的,所以皇帝認真起來的力度完全不一樣。

    秦國對同為周天子分封的其他國家,那是一點不手下留情,以滅國為目的。對北方匈奴當然也沒有手下留情,但目的也僅僅是驅除,從來沒有想過要滅了匈奴。

    有時候被視為自己人也是很倒霉的事情,大野盛想要自己人的待遇,司馬季可以給,就看對方能不能接住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最後司馬季像是想起來了什麼,開口問道,「大野氏?在拓跋氏部眾當中,算是大家族麼?」

    「不算的,拓跋氏的幾個大家族,獨孤氏、尉遲氏、步六孤還有……」大野盛張嘴還想要說,兩人已經到了地方。

    「下次再說吧,複姓倒是還可以,可三個字的複姓不太好記。」司馬季伸手拍了拍大野盛的肩膀,他現在要親自看看自己的部下準備的怎麼樣了。

    當然是自己的部下,雖然出來之前他已經通過嚴令,禁止說中原話,所有交流全部用鮮卑語,但鮮卑四部的使團當中,屬於鮮卑人帶來的人數寥寥無幾。都是他塞進來的沙子,要麼是懂鮮卑語的中原人,要麼是幽平境內已經常住的鮮卑人,這些鮮卑人屬於幽平,不屬於鮮卑四部。

    「刀槍弓弩全部備齊,把戰馬給我喂好,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離開駐地,擅自離開者殺無赦!」司馬季用熟練的鮮卑語下令,「最後一點,所有人交流不許說中原話,你們現在是鮮卑人,如若有事,本王會派人放河燈順流而下,或是放孔明燈,你們留意一下。」

    「明白!」十幾名將校單膝跪地用鮮卑語喊道,「願為燕王效死。」

    「有三千騎兵足夠本王橫行天下!」司馬季站起來吩咐道,「挑選二百弓馬嫻熟的女真人分批入城。」永安裡已經備好了女真重弓,就等著人去用了。先把自己這邊安排妥當,他才開始想辦法入宮。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3
第四百一十二章 與民同樂

    「該你們死的時候,會讓你們死的,可現在還沒這麼嚴重。」起了高調之後司馬季便往下壓壓火氣,是否需要動刀兵還在兩可之間,現在把氣氛弄的這麼凝重並不好,「小心戒備就是了,君子藏於內蓄勢待發,弓箭最嚇人的時候並不是飛出去之後,而是引而不發。」

    司馬季還沒狂妄到憑藉三千人就能裡應外合拿下洛陽,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還是指望慕容恪那種人比較好,不過話說回來,慕容恪他爹才剛剛出生,這個南北朝第一名將很可能不會出現了。

    想來也是比較可惜的事情,八王之亂之後的名將,往往都殘暴嗜血,能被敵我雙方都評價高風亮節的將領少之又少,治軍嚴謹,一生沒有吃過敗仗的慕容恪甚至被評價,能和諸葛亮相提並論,不論是東晉的桓溫還是前秦的王猛都評價很高。

    先把帶來的力量穩固好,這才到了入宮的時候,司馬季自我評價和賈後在的時候,沒什麼區別,甚至入宮都更容易了。現在京師一切權利都出自趙王府,實際上政令都是孫秀制定的,這也引起了司馬倫兒子的不滿。皇宮的禁衛也變的百無聊賴起來,趙王府才是真正的皇宮。

    趙王世子司馬荂就看孫秀很不順眼,並不是誰都像是司馬倫那樣,過於倚重一個謀臣。換句話說孫秀和司馬倫的關係很不正常,現在司馬倫正在篡位的過程當中,尚且需要團結一致奔向勝利,所以還好說。一旦趙王登基,司馬倫的幾個兒子和孫秀的關係會更差。

    在皇宮門前,司馬季遇見了太子黨的司馬雅,都是宗室遠親便寒暄片刻,現在的司馬雅也算是春風得意,見到司馬季前來便問好道,「燕王殿下,是過來拜見陛下的麼?」

    「拜見陛下是必須的,當然還有別的事情,皇宮對本王來說倒是不陌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司馬季張嘴回應,也算是問司馬雅現在皇宮的情況如何。

    「燕王說的是哪裡話,當然一如往常,只不過奸佞沒有了。」司馬雅口中的奸佞自然是賈氏一黨,剷除了賈南風之後,作為太子一黨的司馬雅算是得償所願。

    「這就好!」司馬季無所謂的笑笑,有時候不知道內情也算是好事,司馬雅要是知道司馬倫和孫秀才是太子死因的始作俑者,說不定會活得很累。

    拜見了皇帝司馬衷,司馬季就轉而進入後宮,畢竟趙王不是什麼德才兼備之人,皇宮還是有不少人對司馬季網開一面,再者財可通神,這方面燕王從來不摳,自然起到了無往不利的效果。

    讓內宦領路,司馬季進入了後宮,一雙賊眼四處亂看,倒不是對皇宮的宮娥有非分之想,而是做賊心虛怕有細作出現,直到進入司馬宣華的寢宮。

    司馬宣華一身淡雅的宮裝,眉宇間有些愁苦之色,很有一種令人憐愛的感覺,見到司馬季進來雙眸閃過一絲希望,但轉眼間就暗淡了,她已經聽說司馬季是過來參加婚禮的。

    「黃門郎辛苦了,本王身上沒帶什麼好東西,河東公主承蒙照顧,區區小錢不成敬意。」司馬季從袖口掏出一塊金子,頓時令領路的內宦眉開眼笑,練練開口道,「燕王真是太客氣了,早就聽說燕王每次來皇宮都給奴婢們賞賜,感謝燕王,有什麼吩咐喊奴婢一聲就是了。」

    「到時候本王絕不客氣。」司馬季微微點頭,為了入宮他都換了衣服,不然平時一身緊身裝哪有袖子帶黃金進來?

    「以前你都叫我叔王的!」司馬季負手而立,心裡也是感嘆,看來賈南風死後,這位公主過的並不好,一旦身後的力量被剷除,堂堂一個公主也成了無垠之水,竟然被一個新貴逼婚,這在賈南風活著的時候絕不可能。

    司馬宣華一聽到這句話,心中的酸楚就怎麼也忍不住,諾諾的道,「叔王……」

    「給我把眼淚憋回去,皇后固然做事太過,但那種剛強的性格公主還要多學習一下。叔王並不是過來看你抹淚的。」司馬季冷下聲音,在泰山郡他已經被羊獻容這麼弄過一次,現在已經不想配合任何人演偶像劇。

    司馬宣華聞言趕緊把眼淚擦乾,連日巨變她已經成長了很多,只是見到司馬季沒忍住一下子失控了而已,臉上閃過一絲剛強之色,聲音卻很是不確定道,「叔王此來是?」

    司馬宣華當然心中是期望司馬季能阻止這場婚姻,可也知道現在京師內孫秀權勢滔天,很多宗室都不願意得罪這個新貴,更加沒有人為她一個失去靠山的公主說話,從宗室諸王那裡失望而歸的司馬宣華,也不敢肯定司馬季就能幫助自己。

    「自然是過來履行諾言!」司馬季眼皮一翻壓低聲音問道,「公主身邊人是否可靠?」

    「宣華身邊自然有幾個可靠的人,相信不會背叛。」司馬宣華心中升起了希望,果然比羊獻容轉變的快得多,有些急切的低聲道,「叔王想要怎麼做?」

    「只要相信叔王,叔王自然不會讓公主失望。」司馬季說完話抬起頭道,「出去聊,在寢宮當中可能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天子立後之前,就如同平時的樣子即可。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叔王去做,不管出現什麼事情,宣華只需要記著叔王不會丟下你不管。」

    兩人從寢宮出來,進入了一片皇家園林,此處開始開闊可以把各處來人都盡收眼底,有了這個距離產生美的條件,司馬季就像是看望晚輩的樣子,交換對京師局勢的瞭解。

    一個藩王一個公主,搞得像是地下黨交換情報一樣,只能說形勢比人強。

    「自從淮南叔王身死之後,趙王已經控制了京師的局勢,可能是覺得大局已定,孫秀倒是沒有在宣華身邊安插細作。」司馬宣華把自己的處境娓娓道來。

    「這種事不能以你感覺做准,想要安排的話你也看不出來。」司馬季不由得感嘆自己大侄女還是比較天真,開口問道,「你和彥女兩人是天子的血脈,本王自然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辱你們兩個,孫秀之子孫會並非良配。形貌短陋,奴僕之下者,孫秀此舉明顯是一朝得道雞犬升天,而且是在故意侮辱皇室,本昂不會置之不理。」

    「宣華感謝叔王的搭救,一切聽從叔王安排。」司馬宣華低頭見禮道,「自從母后死後,我和小妹在皇宮當中就無所依靠,給叔王寫信也是不得已的舉動。現在京師盡在趙王掌控當中,叔王此次前來是以身犯險,宣華惴惴不安之心情無以言表,也不知道如何報答叔王的搭救之恩。」

    「要說恩惠,皇后待本王不薄。」司馬季灑然一笑道,「千里迢迢而來當然是一時衝動,可既然來了,就要把事情做完。宣華只要帶上彥女即可,記住,誰都不要相信,除了本王。最近幾天會去中書令的府上做客,宣華不要心裡多想,到時候自然見分曉,立後當天,本王會再入皇宮。」

    「宣華等著叔王的好消息。」司馬宣華輕輕點頭,在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會有疑慮的,只希望早日擺脫被逼婚的處境。

    一番深談讓司馬宣華安心之後,司馬季便離開了皇宮,約定了動手的時間。要不是怕陷在洛陽出不去,司馬季恨不得直接殺到中書令的府邸,把孫秀一刀宰了。

    兩人看起來沒有仇恨,實際上是孫秀不知道,孫秀沒收石崇的產業裡面,有一部分其實是他燕王的,孫秀倒是來者不拒也不怕撐死自己。

    現在把公主劫走,只是讓孫秀丟一把人而已,已經算是足夠寬容。孫秀本身出身不高,被笑話了這麼多年,在被傳為笑柄一次也沒什麼。

    當然其實這兩條理由都不成立,之所以非要來京師得罪孫秀,還有一個真正的原因。司馬季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宗室是對司馬倫不滿的。現在都一個個躲在暗處一點動靜沒有的裝死,司馬季出來讓池塘裡面扔一枚石子把水攪渾,看看到底藏了多少王八。

    司馬季頻頻出現在孫秀面前,一副本王看著河東公主長大的,令郎一定要好好對待公主之類的話把孫秀管的五迷三道,連連表示一定會好好對待。大權在握的孫秀做夢也不會想到,燕王早已經在孫秀既定的路線前面,挖了一個大坑就等著他跳。

    「不知道大喜之日定在什麼時候?」司馬季端著酒盞開口試探道。

    「就在新立皇后之後,燕王也要參加麼?」孫秀醉眼朦朧的開口相問道。

    「當然!」司馬季仰脖將酒盞一飲而盡,斬釘截鐵的答應道,「本王就等著這一天呢。」

    三天後立後大典開始,由於我大晉自有國情在此,司馬衷本人顯然不太適合太繁瑣的儀式,所以一切儀式從簡,也不能讓百姓見到天子的真容,就算是從洛陽走一圈也不行,從簡的儀式也要從皇宮當中舉行,只不過是名義上與民同樂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3
第四百一十三章 立後大典

    永安裡燕王府,起了一個大早的司馬季,換上朝服帶著貼身護衛離府,府中的晉衛死士已經準備完畢,隨時準備接應,路過白馬寺的時候,司馬季駐足片刻,抬腿便走了進去。

    今天是天子立後的大喜日子,京師百姓紛紛出門,但卻慌而不亂,大街上禁軍數量為數不少,可終歸主要儀式都在皇宮舉行,倒也沒有想像當中的戒備森嚴。

    「如若今天一切順利,本王便覺得你還算還有點用?如若事敗,如若本王僥倖不死,脫困定然要滅佛!這裡面孰輕孰重,你個外來傳銷頭子自己衡量。」白馬寺的主持滿懷喜悅的迎接司馬季進來拜佛,肯定想不到一個王侯,表面上大禮參拜,嘴上卻嘟噥著大逆不道之語。

    就算是事敗,僅僅憑藉一個偷公主的罪名,想要司馬季死也不容易。何況這在出鎮在外的藩王眼中截然不同,時局本就波瀾詭譎,誰知道是不是趙王要清除異己,故意給燕王來了一招甕中捉鱉?

    出鎮在外的藩王可能會相信孫秀的說辭,也可能不會相信,因為首先就沒有人會相信司馬季會千里迢迢把公主救走,除非司馬季帶著公主已經出了洛陽,事成定局,不然他們寧可相信司馬季瘋了,也想不出燕王這麼做的原因。

    司馬氏這個宗室,最大的特徵就是經過的政變反政變太多了,陰謀論在宗室內大行其道,沒事都要分析出來個一二三四五,更何況現在局勢本就微妙。大家都是聰明人,當然會按照聰明人的角度分析,趙王就是要對宗室大動干戈。

    洛陽禁軍雖然號稱天下第一強軍,可再強也有個限度,絕對頂不住各大軍鎮圍攻。司馬季敢親自來到洛陽,也有很大的把握確定就算是事敗,自己也沒有生命危險。

    有了後路膽子就大多了,司馬季只是被迷信思維束縛了一瞬,那股勁過去了就過去了,轉身走出白馬寺,登上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你們是進不去皇宮的,在宮外等候,一旦見到本王的身影,立刻放孔明燈。」皇宮門前,司馬季走下馬車最後進行吩咐道。這是白天孔明燈城外的鮮卑人看不見,但燕王府的晉衛能夠看見,一旦看見就會出府按照既定路線匯合。

    和往常相比今天的皇宮算得上是戒備森嚴,這也難怪,京師的宗室和重臣全部來到皇宮,中書令孫秀權傾天下自然不會例外,皇帝立後,這是大事,孫秀雖說還想要更進一步,但目前還算是司馬衷的臣子,操辦起來也算是盡心盡力。

    司馬宣華猶猶豫豫的出現在了羊獻容的寢宮,一時間心情複雜,這個位置本身是她母親的,這麼快就變成了過眼雲煙,現在整個大晉又有了新皇后。

    司馬宣華作為大公主,自然也是要參加立後大典的,只是她來此並不為這件事,而是涉及到了自己,這才是她猶豫的原因,總覺得他的叔王不靠譜。

    「皇后,叔王希望您今天能夠將孫秀父子留在宮中片刻,叔王說你能做到。」司馬宣華的聲音細弱蚊蠅,顯然是非常底氣不足,心裡想不出來羊獻容有什麼幫忙的理由。

    羊獻容的身體微微一怔,心裡沒來由一陣緊張,有些心虛的發問道,「是燕王麼?」

    「是的,叔王的意思是讓皇后留下孫秀父子片刻,聊聊家常。」如果是平時,司馬宣華可能會發現羊獻容剛剛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進而會懷疑一系列的問題。

    羊獻容才剛剛入宮,論心中城府是遠不如從皇宮長大的司馬宣華,可今天不同,羊獻容做賊心虛,司馬宣華現在比她還虛,成敗就看今天的結果,哪還有空看別人的臉色?

    「好吧,我也想要和本家聊聊。」羊獻容故作鎮定之色道,「關於兩家的事情本後也知道一些,會和中書令好好談幾此事,不會讓公主受了委屈。」

    兩個女人終歸歲數不大,各懷鬼胎誰都沒又發現對方的異常,不過話說回來,如此莊重的大事,心虛的又何止他們兩個?司馬季從來沒這麼不捨得把佩劍交出去,就好像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一樣。

    「今天本王不但要獨闖龍潭,還要找機會喝兩杯,酒壯英雄膽。」皇帝立後並非百姓婚慶,滿朝大臣宗室肯定不會在這種場合喝酒的,可皇宮肯定有酒,司馬季決定裝作讓人抬著出來。

    因為心中有事,司馬季無非就是隨波逐流,連冊封皇后的流程都沒有具體觀看,黃門宣讀冊文,大寶曰位,實在於丕承;萬邦以貞,由建於明兩。朕嗣寧鴻業,祗嚴永圖,恭惟七鬯之主,豈舍人神之望……

    一段亢長的冊文在內宦尖刻嗓音的加成下被宣讀出來,讓本來就沒有什麼興趣的司馬季更是昏昏欲睡,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遣使冊封、受冊封、百官上表稱賀、謁廟。

    最後一步謁廟完事,才算是完成了冊封流程,司馬季並不知道這要多長時間,不過這已經是考慮到天子的實際情況,經過簡化的流程。

    謁廟這一步本來是要省略的,後來在尚書檯的堅持之下,孫秀才算是同意。

    置身在其中的司馬季,每一個流程下來都會抬頭看一下太陽的位置,今天的天氣不錯,但這不是很重要,儀式很宏大,同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謁廟什麼時候開始?因為祖廟可不在皇宮,是必須要出皇宮一趟的。

    已經把洛陽地圖深深記在腦海裡的司馬季,確認祖廟的位置才算是鬆了一口氣。這和他規劃的逃亡路線其實並不衝突,虧得自己小心。

    隨著一陣山呼萬歲,百官稱賀,司馬季才把注意力從兩個公主的位置,轉移到了皇帝和皇后身上,緊接著便是離開皇宮進行謁廟,太廟在宮城之外,從太廟向東就能到達青陽門,從東南方出就是百姓居住的地方。

    而處在皇城東陽門等候的晉衛,很快就得知了燕王已經去了城南太廟,但仍然在東陽門等候,因為太廟方向有另一批晉衛接應,這件事不需要他們擔心。

    「中書令,獻容能入宮多虧了中書令,冊封儀式完成之後,請中書令父子入宮坐坐。」羊獻容年齡太小,故作端莊之色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這種知恩圖報的做派讓孫秀很讚賞,當即就答應下來,皇后是天子最近的人,能夠控制在手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何況這本就是他要立新皇后的用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4
第四百一十四章 偷天換日

    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目標,現在孫秀控制皇后,和以後支持司馬倫篡位並不矛盾,只能說之後考慮的事情又多了。司馬季倒是第一次進入太廟,祭祖這個東西燕王僅限於需要傾訴的時候去掃墓,這麼宏大的儀式還是第一次參加。

    直觀來說司馬季心中不喜,可是這是古代的規矩,他需要入鄉隨俗,亢長的儀式一步一步都在消耗他的耐心,但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好事,各種預案司馬季都已經備下,有時間進行操作總比沒時間好。

    太廟距離皇宮的寢宮其實並不近,直線距離在五公里左右,這麼長的距離就算是民間行腳百姓也會感覺到累,更遑論宗室朝臣,最重要的是天子怎麼能步行這麼遠?不論是去太廟還是回皇宮,都需要車駕,至於朝中大臣就自備了。

    司馬季自然燕王車駕自然也是自備,等到冊立大典最後一步走完之後,司馬季便來到了司馬宣華身邊開口道,「兩位公主也累了吧,本王送你們回宮。」

    「那就謝謝叔王了,彥女,跟著姐姐來。」司馬宣華鎮定著心情,有餘光掃了一遍周圍的動靜,見到周圍的大臣都在準備回皇宮,眼疾手快拽住小妹的手登上了燕王的車駕。

    不要說這一幕現在沒人看見,就算是看見了,也不會多想,一個藩王和兩個公主同坐同一輛車駕又不是多離譜的事情。

    「叔王,是現在出城麼?」上車之後司馬宣華先用眼神警告了自己的小妹,然後出口詢問下一步該怎麼做。

    「先把宮裝換了,你們身後有鮮卑人的衣服,現在就換。」見到司馬宣華有些猶豫,司馬季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點吧我的公主,難道叔王還會偷看你們兩個?都什麼時候了。」

    司馬宣華咬著嘴唇狠狠點頭,伸手摸到了準備好的包袱,打開一看拿錯了,這是宮中內宦的衣服,另外一個包裹才是鮮卑人的衣服。一陣哆哆嗦嗦的換衣服,一雙眼睛都是落在背對著自己的司馬季身上,似乎是害怕司馬季突然回頭。

    燕王哪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現在正在想如何出城的問題,從太廟返回皇宮的路坐馬車其實並不長,但這個時候卻是需要作出決斷的關鍵時刻。

    為什麼要穿鮮卑服飾,這是一個很玄學的問題,穿著胡服固然會被多看兩眼,可能增大暴露的幾率,但仔細想想就知道這不可能,哪有幾個將校見過後宮的兩位公主?反而穿著鮮卑服飾還有別的好處。京師都知道洛陽都鮮卑使團朝貢,只要立後大典結束,第二天就會進入皇宮上表祝賀,看到了更加不會在意的。

    畢竟來朝貢的使團和普通百姓相比,那肯定會得到更大的重視。晉朝雖然並不存在外國人比本國人高一等,但不管什麼時候,好面子的朝廷對朝貢使團,都會格外看重。

    「這車軸怎麼聲音這麼大,是不是壞了。」司馬季皺著眉開口,聲音正好能讓馬伕聽到。

    下一刻,四平八穩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正好在剛離開太廟的第一條街道上。司馬季走下車下車查看,餘光也在掃著後面的車駕。慢吞吞的對著跟隨的禁軍士卒開口道,「本王的車軸有些艱澀,請幾位軍士去燕王府通知來人修理,現在是立後大典,我們不能耽誤了其他朝臣的車駕,先在旁邊休息片刻。」

    「要不要換別的車駕?」一名跟隨的軍士開口詢問,但這個詢問沒用,馬車車伕已經調轉馬車停在了岔道上。

    「勞煩去一趟燕王府。你們這些禁軍不是做這種事情的,還是需要王府的僕役來做。」司馬季回頭看著靠邊停靠的馬車,不置可否的道,

    「好吧,你們和我來。」這名軍士對著身後的士卒開口道,京師能夠和宗室藩王吹鬍子瞪眼的存在當然有,肯定不是他這種連低級軍官都不是的存在。

    司馬季暗自鬆了一口氣,做賊心虛的事情以後不能做了,連面對一個軍士都這麼底氣不足,開口道,「這樣吧,本王先去東陽門,這樣也不會驚擾到百姓。對了,這是本王的信物,你拿著王府的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東陽門就是第一批晉衛等候的的地方,從那裡也可以入宮,只不過不是皇宮的正門。

    從太廟出來的正街一直到皇宮正門的叫銅陀街,司馬季正在這裡轉向脫離了整個隊伍,慢吞吞的檢車完車軸,對著幾個禁軍士卒展現屬於王侯的王霸之氣,隨後成功轉向。

    隨行在這輛車駕身後的禁軍做夢也不會想到,大晉王朝有數的幾個藩王之一,正在準備把車中的公主偷運出京師。

    另外一邊來到燕王府的禁軍士卒,拿出了司馬季讓帶過來的扳指,把情況說完之後,拿著這枚扳指的晉衛示意稍等片刻,便匆匆進入內院稟報。

    「殿下說過,白玉扳指是分散出城,不用再管殿下。」一襲黑衣的晉衛首領捏著這枚扳指道,「挑選二十人隨我去殿下那裡,剩下的人在我們離開一炷香之後,分散從各城門出城,去東郊進入鮮卑使團的駐地。」

    不多時一支二十人的隊伍走出燕王府,跟著禁軍前往司馬季停靠的街道。

    這段時間說來並不長,但對司馬季而言,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顯得坐立不安。這副樣子更是讓車裡面的兩個公主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此時跟著帝后的宗室大臣早已經開始進皇宮,連處在最後低品級的官員都已經不見影子。

    終於等到了晉衛出現,司馬季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終於不再是自己一個人了,說句實話,跟著這輛車駕的禁軍士卒實際上只有十幾個人,但隨便挑出來一個,他都是送菜的那個人。

    但比身份就好多了,在這些禁軍的士卒面前,一個皇帝和一個王侯基本沒有區別,都是能一根手指就能按死自己的存在。

    自己的晉衛過來之後,司馬季的口氣就是一變,說話都硬氣了許多,這種硬氣是真的硬氣,並非剛剛的故弄玄虛,帝后宗室朝臣都已經進入皇宮,現在就是他最大,說什麼就是什麼,「本王想帶著兩位公主去城郊遊玩,畢竟公主馬上就要出嫁了。本王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心中也有些不捨,過幾日就要回到幽州,以後再見無期。」

    「這?好吧!」剛剛回來的軍士很配合,現在朝中的微妙局勢,宗室和朝臣一清二楚,禁軍將校也知道一個大概,但以這位連低級將校都不是的軍士而言,他根本接觸不到這個層面,孫秀固然是他想都不想的存在,燕王同樣也是,都很高,高到他根本無法有具體的認知。

    「好,你們可以一起來,等會可以護送公主回宮。」司馬季深深為剛剛的膽怯而羞恥,早知道這麼好說話,他剛剛大可以硬氣一點,差點把自己嚇尿褲子了。

    車駕轉向東北經過太倉,再出了建春門就算是出了洛陽城,走到建春門前,這是最後一道關卡,此時不但是司馬季凝神屏息,兩位公主大氣都不敢喘,就連兩批和自己先後匯合的晉衛一隻手都不離開刀柄,準備隨時抽刀衝出去。

    建春門不到十米寬的城牆之外,就是另一個世界,但這十米對於他們而言,就像是十公里一樣漫長,「這是燕王的車駕,我們殿下要出城看望鮮卑朝貢的使團,明日鮮卑使團就會入朝,這是普天同慶的大事,你們最好不要添亂。」

    聽著司馬季耳語一番,一名晉衛走到守備的面前扯虎皮拉大旗,最終還是以朝廷的體面,燕王的威儀敲開了大門,隨著車駕緩緩駛出建春門。

    司馬季還是有驚無險的脫離了京師的高牆,從現在開始,他至少不會像是淮南王一樣被困死在京師了。

    「謝謝叔王救宣華於水火。」司馬宣華也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衝著司馬季流淚感謝道,「我和小妹終於不用再被孫氏逼迫。」

    「快點,直接去鮮卑使團的駐地。」司馬季沒空承擔大侄女的感謝,最多一個時辰,如果要是兩位公主沒有回宮,孫秀就會發現。他燕王親自上陣對著一群士卒連哄帶騙,底層士卒吃這一套,孫秀肯定不會。

    什麼都沒有他自己的隊伍能給自己帶來溫暖,一路上快馬加鞭,在幾十名晉衛的護送之下,讓身後十幾名禁軍一陣吃灰,司馬季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盤,等到兩位公主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在場的禁軍士卒全部啞口無言,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燕王殿下這是何意?」覺得大事不妙的軍士出口相問,看著慢慢圍過來的眾多人馬,就算是神經大條也知道事情不對。

    司馬季冷著臉看著這些盡忠職守的禁軍士卒,突然伸出一根中指喊道,「你告訴孫秀,本王帶著兩位公主走了,他兒子想要和皇室結親,下輩子吧,蘇卡不列。」

    「燕王是準備劫持公主?」這些禁軍都大驚失色的喊道。

    「百姓那叫劫持,本王這麼做叫匡扶社稷。」司馬季哼了一聲喊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4
第四百一十五章 呆若木雞的孫秀

    「你們兩個,是不是要和本王離開京師?」司馬季當著這些禁軍的面,脖子一轉對著司馬宣華兩姐妹問道。

    「宣華願意和叔王離開京師,絕不會嫁給孫會。」司馬宣華牽著小妹的手斬釘截鐵道。

    「你們?看見了?以孫氏的出身,公主會下嫁給孫氏?」司馬季掛上一絲冷笑道,「是你們自己放下武器,還是本王斬了你們?自己束手就擒還有活路,頑抗到底馬上就死。」

    四面圍上來的燕王部下紛紛長刀出鞘,這是一個很好選擇的事情,十幾名禁軍士卒扔掉武器束手就擒,就像是司馬季說的那樣,配合一下說不定還能活,現在頑抗馬上會死。

    司馬季拂袖而去,進入駐地的深入邊走邊喊道,「天子大婚,禮品留下算是本王的敬意,現在全軍上馬,返回幽州。」

    「燕王殿下,你這是要造反麼?」一名被綁起來的禁軍士卒掙紮著喊道,「為了區區兩個宗室女子,就敢藐視天子威嚴?」

    司馬宣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從身邊的晉衛腰間拔出長刀,在所有人大驚失色的目光當中,狠狠刺入了說話的士卒胸口,面帶猙獰的喊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們皇族的事情指手畫腳?」

    驟然爆發出來的狠厲,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但司馬宣華仍然面帶憤憤之色,她不在乎以後怎麼樣,反正現在她要離開洛陽,要是自己活的不好,天下亂不亂又能怎麼樣?

    「幹得好,這才是我司馬氏的女子。這才是賈後的女兒。」做完這一切的司馬宣華正好回頭,與司馬季兩人四目相對,就聽到了司馬季的喝彩。

    「你們想要活命,最好是閉嘴,等著城中的人發現事情不對,出來尋找。」司馬季站著說話不腰疼,話鋒一轉下令道,「全軍開拔北返,敢阻攔者,不管是誰,誰派來的,殺無赦。」

    「領燕王令!」所有晉衛齊聲高喝,紛紛脫下身上的胡服,露出裡面的貼身胸甲。戰馬被驅趕回來,整個駐地一副亂糟糟的樣子,這個時候如果城中有人發現不對,派禁軍出城尋找,那麼現在將是司馬季最脆弱的時刻。

    可惜沒有,司馬季一把扯掉身上的朝服,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在營帳當中的禮品上,同時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給整個趙王一黨成員看的,信中隨意胡謅了幾個必須這麼做的理由,其中說明了孫秀的出身不能和皇族結親,以及孫秀沒收石崇財產當中屬於燕王的一份。

    或者固然也是實情,但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在心中這麼說,當然是為了禍水東引。孫秀要是一時激動覺得受到了羞辱,完全可以在京師大開殺戒,抓捕虛無縹緲的燕王一黨。

    司馬季拍屁股走人又殺不到自己的頭上,至於洛陽的士族子弟,愛死多少就死多少,管他什麼事情?其中好人寥寥無幾,多殺一些都是做善事。

    時間不長,整個駐地的面貌已經煥然一新,司馬季換上了一身勁裝,全身上下套上了一身板甲,站在馬車上看著集結完畢的三千多騎兵,最前方的是一身黑袍的晉衛,每個人都身背巨弓,胸前一片胸甲,雖人多勢眾卻紋絲不動,等著司馬季的號令。

    其餘三千兵馬,雖然穿著各異,卻也顯出一股凶悍之氣,除了若有若無的戰馬抽鼻,算的上是一片的肅穆,至於司馬宣華姐妹,則站在戰車上司馬季之後。

    「本王決意北返,眾將士聽令,阻攔者殺無赦,此戰本王希望你們,如磐石一般堅定,戰鬥如同烈火般不息,把阻攔之敵,一個一個的碾碎。」司馬季加開掛在戰車上的背囊,當著所有人面狠狠喝了一口,扯著脖子喊道,「願意跟隨本王者,請隨意。」

    「願和燕王同生共死!殿下,請!」三千騎兵打開羊皮酒囊狠狠灌了一口,殺音震天,驚起飛鳥飛起,牢牢抓住戰車的海東青發出鷹鳴,似乎也在迎合著。

    「姐姐!」司馬彥女在背後抓著司馬宣華的衣角,有些害怕的道,「我們怎麼辦?」

    「沒事!」把小妹樓入懷中,司馬宣華輕聲安慰著,男人本來就應該這樣,不是麼?

    三千騎兵走出駐地一去不還,看向洛陽的方向,兩位公主神色複雜,但最終目光變為堅定,人生總要在選擇當中前進,她們到了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

    「叔王,洛陽禁軍足有十幾萬,你只有三千多騎兵,這如何是好?」司馬宣華有些擔憂的開口道,「一旦孫秀派人追來,宣華害怕叔王寡不敵眾。」

    「洛陽雖又十幾萬禁軍,但這些並非都是騎兵。除了一定要留下保衛京師的兵力,步兵追不上,騎兵追擊本王並不懼怕。」司馬季面色不變的安慰道,「再者孫秀髮覺之後,請示司馬倫,司馬倫本人優柔寡斷還需要時間考慮,趙王世子和孫秀的關係並不好,這些都是不確定的因素,不能說幫上大忙,至少能拖延一些時間。」

    司馬季這邊連夜出發離開,傳到孫秀耳中的時候,已經到了城門關閉的時候,司馬宣華、司馬彥女兩位公主沒有回到皇宮,這才傳到了在後宮面見羊獻容的孫秀耳中。

    同時也傳進了羊獻容的耳中,孫秀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聽錯了,孫秀自負聰明能夠從一些蛛絲馬跡當中防備,這就是司馬允最後不得不反的原因。

    可一個燕王不遠萬里,來到京師就是為了劫走公主?總應該有個原因吧?難道燕王就是為了冒著生命危險過來玩一趟?獲益在什麼地方?是名望還是權勢?

    「不會吧?」孫秀呆若木雞的發問,這是自負聰明的孫秀頭一次露出茫然之色。

    同時得到消息的羊獻容則心潮起伏,司馬宣華可是過來通過氣的,再回想起來了司馬季的話,「本王言出必行,而且你馬上就會看到。」

    「皇后歇息吧!」孫秀雖然弄不明白出現這件事的原因,但他明白這一次自己丟人丟大了,現在能夠挽回顏面的就是馬上追擊,他現在必須去一趟趙王府。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7 22:24
第四百一十六章 禁軍追擊

    「如果我是相國多好。」心急如焚的孫秀幾乎是跑著從皇宮出來,作為一個文臣,哪怕孫秀出身寒微,這段路程也不是輕鬆的事情,沒跑多遠孫秀就覺得胸口都要爆炸了。

    趙王府這一趟是必須要去的,中書令不能直接指揮禁軍,這個年頭雖說講究出將入相,只是說文臣和武將之間角色可以互相換,不代表文臣可以隨意指揮軍隊。距離皇宮大門仍然很遠,孫秀也顧上許多,直接讓禁軍將校備馬衝出了皇宮。

    到了司馬倫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孫秀痛斥燕王的行徑,表示司馬季膽大包天,此次來到洛陽就是專門過來打臉趙王的,絕對不可以姑息,抓住一定要斬首。

    孫秀說話的時候聲淚俱下,不但為自己委屈,還未司馬倫鳴不平,「現在天下皆知趙王你權傾朝野,執掌天下,司馬季專門在皇帝立後的大典上動手,絕對不是僅僅為了臣下,而是對目前大王你的威嚴不滿,京師十幾萬禁軍在惻他尚且敢做出這種行徑,要是他返回幽州,甚至可能直接起兵造反,耽誤了大王的霸業。」

    「這?」司馬倫沉吟起來,不得不說孫秀長久以來在他司馬倫面前鞍前馬後,出謀劃策,碰到這種傳為天下笑柄的事情,司馬倫必須承認對孫秀有些同情,誰都知道孫秀為自己的兒子求親,這本是一樁美事,現在求親不成卻被司馬季把人劫走。

    這要是傳揚出去?作為同樣沒什麼威望,背後被百姓唾棄的司馬倫知道這是什麼感覺,自然感同身受。

    就要開口答應,趙王世子司馬荂匆匆從屋外進來,正好聽見的孫秀的一番話,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得知的七七八八,聞言明知故問道,「哎?中書令如此忙碌,不好好休息為何來此啊?燕王?燕王怎麼了?」

    司馬荂聽到孫秀的遭遇不斷沒有絲毫同情,甚至口氣當中有些心災樂禍。哪怕他的父王司馬倫輕聲提醒也不當做一回事,他是趙王世子,就幸災樂禍怎麼了?

    不同於他的父親司馬倫,司馬荂對孫秀這個人是左看不順眼,右看看不上。出身不好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孫秀專權,有些搞不明白誰主誰次的問題。

    司馬倫的名聲是整個京師都知道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名士來投奔入府出謀劃策,這一點和司馬季一模一樣,遠在幽州的願望還可以把原因推諉到邊塞這個問題上,司馬倫就住在京師這麼多年,卻沒有名士上門,府中一直挑大樑的都是孫秀。

    如果之前這種情況還可以,可現在司馬倫已經是相國,權傾朝野,效仿桓公之舉尊王攘夷,孫秀在這裡面挑來挑起就令司馬荂不喜,也許孫秀自比管仲,可他這個趙王世子並不這麼認為,相反對孫秀現在統領朝政十分不滿,只是司馬倫從中調和,在沒有把矛盾爆發出來。

    再者司馬荂心中也想要更進一步,知道現在自己的父王還用得到孫秀,所以才維持了表面上的團結,可一旦有讓孫秀出醜的時刻,司馬荂也樂見其成。

    世子和最重要的幕僚不和,司馬倫也是很為難,擺著一副臉道,「你少說兩句,孫秀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這就是在打父王的臉。」

    「那倒是不一定,父王仔細想想,多年以前燕王在賈後面前步步高陞,就是因為和長公主關係很好,燕王來到京師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都去專門看望長公主。這一點宗室很多人也是知道的,誰都知道長公主並不願意嫁給中書令的公子,長公主讓最為親近的叔王來營救,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兒臣也沒有想到,燕王竟然真的會來。」說到這司馬荂微微一頓,拉長聲音道,「只是中書令一向是自負謀略,竟然不知道燕王和長公主的關係。聽說前幾天燕王去府中還笑臉相迎,真是怪哉。」

    司馬荂一番話把孫秀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現在想來燕王自然是屬於藝高人膽大,相反孫秀這個墊腳石做的很到位,襯託了對方的英武形象。

    「荂兒的意思是,這件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司馬倫狐疑的看著世子司馬荂疑問道,「這不會對本王的大業造成影響?」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兒臣只是不喜歡中書令將自己的過錯,聯繫到父王身上。」司馬荂再次張口就是話鋒一轉,站在了孫秀的一邊,洋洋灑灑的道,「中書令是父王的臣下,臣下受辱作為主公,父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所以自然要派出禁軍追擊。」

    說到這司馬荂還躬身行禮,一副對公不對私的風範,如果是名聲很好的名士,說不定還自帶一股浩然正氣。

    司馬荂這麼說話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他固然是很討厭孫秀的專權,認為作為一個臣下孫秀有些太過分了,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就像是孫秀自己的說的,司馬倫必須要出頭。因為影響的是整個趙王一脈的聲譽。司馬倫絕對不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然隨便一個藩王都騎到自己腦袋上,這還了得?

    「謝謝大王和世子,臣下這就去了。」孫秀急急忙忙的見禮,顯然對這件事還是比較上心的,剛剛一番對話孫秀有些話想說,只是時間緊迫還是先去追擊,有些話回來再說也可。

    看著孫秀急匆匆出門的樣子,司馬倫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責怪道,「既然你也同意先生的判斷,為何在這裡阻攔這麼長時間呢?」

    「兒臣自然有自己的考慮。」就是這一句先生讓司馬荂微微皺眉,這其實就是司馬荂阻攔的原因,自己的父王對孫秀的倚重已經過頭了,到了讓他這個世子都不能接受的地步。能夠讓孫秀丟一次大人,司馬荂根本就樂觀其成,但是沒有反應威嚴受損的是司馬倫,所以追擊還是必要的。

    但如果非要讓司馬荂從中間做一個選擇,他肯定選擇孫秀最好追不上,這樣以後孫秀說不定會老實一點,不要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孫秀得到了司馬倫的首肯,終於在燕王大軍離開之後,五千禁軍騎兵趁夜出城直撲鮮卑人的駐地,其中自然也發現了被捆綁的禁軍士卒,率領禁軍出城追擊的正是孫秀的兒子,準備和司馬宣華成親的射聲校尉孫會。

    孫秀還是希望能夠挽回顏面,派出了自己的兒子親自追擊。這些被捆綁的士卒剛剛脫困就一五一十的把經過說出來,最後猶豫的道,「校尉,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孫會壓抑著怒火道,他本身就不是晉朝人認知當中的美男子,如果非要形容的話,甚至可以在女子當中找一個對比,那就是不以容貌見長的賈南風,所以孫會生氣起來,更是讓人不能直視。

    「燕王說,如若有禁軍出城追擊,讓我們告訴一聲最好不要自尋死路,他曾經兩次率領洛陽禁軍出戰,對中央禁軍的戰力一清二楚,非他之敵。所慮者無非是京師城牆高大,現在出城再無顧忌,不論出城追擊的是誰,切記一句話,雄鷹有時候會比野雞飛的低,但野雞永遠也無法飛到雄鷹的位置。」

    「啊,給我追!」孫會聞言大怒,孫秀出身寒微對門第之事本身就非常重視,耳聞目染之下孫會對此也格外注意,在孫會看來,司馬季就是在故意侮辱自己,說他配不上皇家的血脈。

    這可冤枉了燕王,燕王又不知道追出來的是孫會。不過就算是知道他也不會收回自己的話,這句話有錯麼?不但沒有錯,還有些雞湯的潛質。

    一國公主會嫁給孫會這種出身的家族麼?不要說是格外注重門第的晉朝,就算是其他王朝,選擇孫氏這種暴發戶的幾率也少之又少。

    司馬季雖然心裡也知道人人平等的道理,可從來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像是燕王知道只有幽州百姓朝九晚五的種地,他才有資格把整個晉朝當成後花園亂逛的資本。可燕王從來都不會感謝,恰恰相反,司馬季顛倒次序,給百姓灌輸一種如果不是本王養著你們,你們早就餓死了的思維。

    因為司馬季是藩王,不剝削百姓他就沒法維持現在的生活。他仇視胡人和仇視士族的原因是一樣的,這是本王的東西,胡人不許動,不代表士族就可以動,誰動誰就死。

    其他家族如果有富家小姐下嫁也百姓,司馬季說不定還會鼓掌祝賀,好一段唯美的愛情,可這事不能發生在他認識的人身上,孫秀父子更是不夠格。

    卻不想孫會被這麼一番羞辱,直接對他展開了追擊,不但如此,孫會還派出了探馬斥候,快馬加鞭的通報前方的城池關隘,確定司馬季的行蹤。

    要不說是父子呢,孫秀現在做的事情和孫會差不多,只不過孫秀是正在草擬聖旨,準備剝奪鎮北大將軍的持節,幽平二州的軍權。

    「你們兩個坐船離開,在一處河岸渡口。」司馬季放下了司馬宣華姐妹,撥出了二十名晉衛和兩人一起離開,命令道,「將兩位公主護送到薊城,一定要送到。」

    「叔王,你呢?」司馬宣華看著眼前黑壓壓的騎兵,其實想說可以一起離開,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詢問。

    「叔王從陸上回去,我這麼大的目標在,就不會有人追擊你了。這才是讓你換上鮮卑衣服的原因。」司馬季擺擺手道,「不要擔心,天下之大,並不存在絕人之路,只要肥一些時間,本王總能到達薊城的,快走吧,時間緊迫。」

    司馬季並不知道有沒有追擊者,不過他覺得應該會有,帶著兩個公主多有不便,索性司馬季本身就是一個夏季末操作的人,派不上用場的操作雖然比比皆是,卻每次都有所準備,現在證明多想想也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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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伏擊追兵

    「殿下,現在我們上路麼?」直到船順流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內,在有晉衛小心的請示道,「選擇什麼路線北返?」

    「上路?」司馬季自顧自的念叨一句,話鋒一轉道,「誰說上路的,本王覺得後面有追兵,正好想要試試禁軍的成色,要是沒有追兵,在上路也不遲。傳令,漫漶行軍找可設下埋伏處隱蔽,如若半日之內沒有追兵,我們再上路。」

    雖說一追一逃司馬季也不覺得自己就不行,可要是有機會給對方一個厲害,誰會說不呢?難道還有嫌贏得太輕鬆的將軍?

    司馬季估計如果要是有追兵,人數肯定不過萬,中央禁軍一直自視甚高,這一點曾經兩次統領禁軍出征的司馬季一清二楚,至少在將校層面,這種想法是普遍的。如果追擊一股人數在三千左右,還似乎是以胡人為主的騎兵,中央禁軍的追擊兵力絕對不會太多。

    更何況這是大晉的腹地,在十幾萬禁軍的眼皮子底下把公主救走,領兵的將校肯定心裡窩火,輕兵追擊的可能性很大,對司馬季是十分有利的。

    相反不論追擊的是誰,都不會想到司馬季會準備施展回首掏,要知道司馬季的兵力肯定不如自己,戰鬥力禁軍也認為比不上自己。

    恰好,領兵追擊的還是受到羞辱的孫會,一路上孫會一刻不敢停歇,不斷催促身後的禁軍跟上,順著路上的蛛絲馬跡,狠狠咬住了司馬季北返的隊伍,一連就是好幾個時辰,馬這個動物其實耐力並不算出眾,早已經到了人困馬乏之時。

    而就在這時,變故突生,只見左右兩邊的山坳上射出無數箭矢,頓時間使毫無防備的禁軍傷亡慘重。「殺!」燕王的軍旗高高飄揚,一支裝備精良埋伏於山林中的司馬季騎兵殺了出來,打了禁軍一個措手不及。

     在無盡弓弩箭矢的壓制掩護下,數以千計的騎兵從兩邊殺了出來,一下子便衝入了禁軍大隊伍的中央,將這支隊伍攔腰截斷。而面對著驟然降臨的戰事,所有禁軍都沒有一點心理準備。

     要知道,他們根本沒有防備,因為在禁軍的印象當中,就從來沒有人敢伏擊自己?更何況是人數不如自己的對手,禁軍號稱天下第一的戰力,在這個時候屁用沒有。

    追擊過來的禁軍士卒沒幾個人知道,對面的統帥曾經兩次統領禁軍出征,對於洛陽這些中央禁軍的臭毛病,那是在瞭解不過了。恨不得一個個一雙眼睛都長在腦門上,讓他們把眼睛放下來看看有無陷阱,那是多難的事情。

    正面對陣司馬季的軍隊所裝備的是重弓,不但需要的力量更大,只有熟練的弓手才能射準,而且還射不遠,真要是結成戰陣,面對面的和中原弓的箭陣對射,說不定還會吃大虧。短兵相接之時才是重弓最好的發揮場所,可短兵相接的時候,長槍馬刀又比重弓更重要。

    要知道這種重弓一直就在東北地區存在,如果一點優點都沒有應該早就被淘汰了,可事實上最後這種重弓以清弓之名成了最晚登上舞台的弓,卻很快就一統天下,將其他幾乎所有弓種全部淘汰,這和發展不相符。

    就在這次伏擊戰,司馬季見到了重弓可怕的一面,在距離合適位置,這玩意的威力太特麼變態了,射出的箭簇在這種密集隊伍的場合,甚至起到了清場一般的效果。燕王上輩子割水稻都沒有這麼痛快。

    「聽說那些深山的獵戶,一箭下去,數百斤的野豬都能射穿,箭頭插進地面,果然不同凡響。」司馬季聽著人馬慘嚎的叫聲,就算是洛陽禁軍也沒奢侈到以鐵甲作為甲冑,面對這種箭簇覆蓋,幾乎就是非死即傷的下場。

    箭頭威力其實是一個很玄學的東西,要是用熱武器對比的話,最好的對比就是魚雷。魚雷是既可以對戰列艦一發入魂,也可以圍攻驅逐艦一頓狂揍,還讓人拍拍屁股走人的玄學武器。就算是威力最強的重弓,也不能代替其他兵種的作用。

    從伏擊剛剛開始,司馬季就知道自己贏了,他不但猜到了後面有追兵,還提早進行了防備,一方是以逸待勞、嚴正以待的自己,一方是自己白白追趕了一宿,非但疲倦而且戰意全無的禁軍,哪怕後者的兵力比前者多,那又能如何?

     黑夜當中最忌諱伏擊,從伏擊成功的瞬間,戰鬥就呈現一邊倒的效果。哪怕是中央禁軍,有夜盲症的禁軍士卒也比比皆是,一旦黑夜降臨就看不清楚,這也是為何古代戰場屢屢出現偷營的事情,司馬季的騎兵都是吃肉的,沒有幾個有夜盲症。

    中央禁軍就算是戰鬥力很強,眼睛看不清楚也發揮不出來戰鬥力,這不是禁軍的榮譽就能解決的問題,地廣人稀挨著塞外牧民,換一個場合來看也不全是壞處,至少現在就表現出來好的一面。

    這一場伏擊實際上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當禁軍的追兵出現混亂的一刻,司馬季便下令不要追擊,放任對方四下逃跑,他沒有空在大晉的腹地為自己立威。

    「本王已經手下留情了,要是換成以前,殺俘套餐早就在路上了,本王還沒下令對傷者補刀呢。」司馬季不陰不陽的對著身邊的晉衛道,「傳令大軍北返,不要去追擊逃兵,對了問問領兵追擊的是誰?」

    至於這些被伏擊還沒死的士卒,他們就自求多福吧,司馬季還沒大方到對要殺自己的人展開救治,哪怕名義上對方也是大晉的一員。

    「領兵追擊的是孫秀之子,射聲校尉孫會,我們應該沒有攻擊到他所在的位置,現在也不知道對方的去向。」不一會,晉衛就回來稟報導。

    特麼的,司馬季心中有點後悔了,剛剛還是手下留情才給了對方逃脫的機會,以後可不能再犯這種錯誤,語氣很差的道,「走吧,早晚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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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把一十八章 燕王令五丁抽一

    說是這麼說,司馬季還是等了一會兒,騎兵還要從殘肢斷臂上收集能夠重複利用的箭簇,過於追求威力就造成了一個後果,重弓的箭桿又長又粗,長達一米,粗則有小手指粗,命中之後要是力量太大,箭桿容易折斷,不過也正是因為又長又大,戰後打掃戰場還算容易。

    只要能忍受住那股血腥就可以,在這種重箭面前,被一箭射斷大腿骨絕對不是無法想像的事情,又因為故意用鈍箭頭方便重複使用,所以鈍箭頭造成的傷口十分恐怖。

    這也是司馬季放了沒斷氣士卒一馬的原因,除了極少數的幸運兒之外,絕大部分傷者是死定了,這只是用三菱破甲箭的效果,用來破重甲的小鏟子還沒用,司馬季對弓箭僅限於愛好,但也知道後世弓箭愛好者,利用成熟的工業社會,搗鼓出來了一種叫做斬首箭的箭頭。

    斬首箭箭頭除了正常的箭頭部分之外,周圍還有一圈看起來像是發條的卷刃,受限於後世不能隨意殺人,司馬季只從視頻上看到了大鵝、孔雀被射斷脖子掉腦袋的場景。至於人的腦袋會不會掉,這就要看人的後頸骨是不是比孔雀更硬了。

    這種箭頭都是配合以威力見長的重弓,以射程見長的弓箭使用反而有些浪費。為何朝廷嚴禁民間出現弓弩,卻不禁刀劍,烏合之眾就算有刀劍,也對正規軍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脅,弓弩是不一樣的,這東西可不管你禁軍精銳還是山野匹夫。

    「殿下一戰就能讓中央明白,我們幽州不是好惹的。」身後身背巨弓的晉衛恭維道。

    「射程還是短了一點,還有改進的餘地。不過麼,以後有更加適合他們的對手。」司馬季嘴角浮現出詭異的笑意,「以後帶著你們去,你們會自己認識到的。」

    這種重弓在司馬季看來,射程上絕對還有潛力,後世的清弓雖然不以射程見長,可也沒有這麼明顯的距離劣勢,司馬季估算了一下晉衛的重弓,有效射程只有六十米,後世的清弓在射程上和中原弓的射程差距沒這麼大,百十米內還是可以保證威力的,難道中國製弓的手藝越來越回去了,這不可能。唯一的解釋就是重弓還有潛力可挖,可以把射程提上來,

    至於最合適發揮重弓殺傷力的戰場,並不在大晉境內,眾所周知,羅馬希臘那種文明,甚至西亞的波斯人,都有一種叫做標槍兵的兵種,佔據了軍隊很大部分的比例。

    而這種重弓的後輩清弓,因為威力巨大射程較近,被弓箭愛好者起了個外號叫標槍發射器,意思就是清弓射箭的威力,幾乎和標槍兵投擲標槍一樣,但是射程更遠。

    要是有朝一日碰到戰爭的標槍兵,只是深入淺出的想想,司馬季都能笑出聲,到底是標槍發射器厲害還是標槍兵厲害呢?

    「一個接觸就死了八百人?」孫秀看著滿臉疲憊的兒子震驚的站起來,雙手捏著孫會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氣,幸虧平安無事。

    同時孫秀也暗自結舌,司馬季竟然在北返途中還設下埋伏,差點害得他兒子殞命。膽子這麼大也算是王侯當中罕見的,至於八百人的陣亡數字倒是不放在心上,只要他的兒子平安無事,其他人死多少又能怎麼樣?

    「父親,司馬季麾下的私兵太強了,孩兒都沒有反應過來,一陣箭簇之後,幾乎就沒有還能站著的人,他們所用的箭簇威力大得驚人。」就算是返回洛陽,孫會仍然心有餘悸,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沒有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整個隊伍就被前後截成兩半。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孫會取出來一支斷箭,呈到孫秀面前道,「這就是燕王私兵所用的斷箭,比我們禁軍所用的箭簇更大更長,威力更是驚人,禁軍騎兵所穿之甲冑就如同一層紙,不少騎兵甚至被射穿,箭頭插在後面的人身上。孩兒後來返回查驗,發現被射中的人全部死亡,有的人是活活流血致死。」

    「這麼大的箭?並非一般的強弓所射。至少中原是沒有這種強弓的。」孫秀出身寒微,前半生顛沛流離,直到進入趙王府才有了落腳之地,對很多地方軍隊用什麼武器一清二楚,就是從來沒見過這種箭的。

    「不是鮮卑人所用的弓箭麼?司馬季手下不是說都是鮮卑人麼?」孫會看到孫秀也一籌莫展,很是好奇的問道。

    「不是,鮮卑人所用的弓箭和中原弓相差不大,為父見過。」孫秀凝重的搖搖頭,但有沒有多想,反而開始安慰道,「會兒,司馬季領兵多年詭計多端,並且和胡人為伍,賬下私兵戰力高強也說得過去,當初司馬允不也是如此麼?可司馬允怎麼樣,不還是死在了為父手上?今日之羞辱,父親來日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孫秀都得承認,這一次他注定被整個京師甚至整個天下看笑話。

    被看笑話雖然躲不過去,但是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麼算了,出鎮藩王打鬧京師,並且斬殺禁軍近千人,如果朝廷一句話都沒有,經過此役中央的權威將蕩然無存。趙王司馬倫通過幹掉司馬允的立威,也會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

    「為父已經給幽州刺史許猛下旨,還有幽州軍的將校,誅殺此僚。先等等消息吧。」孫秀安慰著自己的兒子,目前只能先等等看。封國的中尉要是接到聖旨起到作用,就不需要大動干戈,不然的話,一番攻伐不可避免。

    能夠不出大軍就殺了司馬季,對孫秀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而且可以看出來,目前司馬倫還是無法讓所有宗室滿意,目前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後退一步,讓司馬倫把權利讓出,爭取更多的宗室和重臣輔政,集中力量攻擊幽州。

    第二就是一不做二不休,鼓動司馬倫篡位,在孫秀剛開始的設想當中,當然是選擇第二個選項,可現在被司馬季一個悶棍,孫秀有點對其他軍鎮的藩王沒有把握了,司馬季在沒有弄出這一出的時候,也是一個模範宗室,萬一其他軍鎮的藩王也是裝的呢?

    出於各種原因,孫秀沒有躥騰司馬倫命令各地宗室出兵阻攔,但就算是如此,司馬季也遠遠繞過了手握重兵的宗室,現在還哪有可以信賴的人?很快自己把禁軍揍了的消息就會傳遍天下,如果引起了其他軍鎮有動作,可以說這一次的八王之亂,是他親自引發的。

    要是最後還是歷史上的結果,司馬季可以提前預定後世網絡萬人輪的地位,但算上之前掛帥打下了很多土地,擴充版圖,估計在後世的名聲會比安祿山好一點點。

    孫秀期盼著司馬季回到薊城自投羅網,這個可能性就在聖旨到達薊城的一刻消失了。梁成手持利刃,另一隻手拿著潔白的布慢慢把上面的血跡擦乾淨,狠狠地呸了一口,「不知所謂的東西,竟然還讓夫人親自下令。」

    「燕王相信不日就會回到薊城。」楊馨一身盛裝坐在大殿之內,對梁成乾淨利索的辦事風格很是滿意,誇讚道,「封國中尉本就是箝制燕王的外人,你做的很好。將人頭掛在城外,這樣也給蠢蠢欲動的人一個忠告,不要和我為敵。」

    「殿下不在薊城,全城自然聽從夫人的命令。」梁成使了一個眼色,這種斬首示眾的活自然不需要他親自去做,身後護衛會意便離開了大殿。

    「對了,將兩位公主安置好,燕王離開薊城敢冒風險前往京師,就是為了兩位公主,楊馨不敢怠慢,一定要安頓好。」楊馨想了一下對著梁成吩咐道,「至於刺史許猛,先不要有行動,刺史畢竟還是主動把聖旨交了上來,讓燕王回來親自處理。」

    司馬宣華姐妹,已經在數日前在晉衛的護送之下進入薊城,現在正在王府當中小住,至於具體安置在哪裡,這件事楊馨是做不了主的,還要司馬季自己決定。

    孫秀指望薊城心向朝廷,對司馬季來個甕中捉鱉的設想,幾乎都沒引起波瀾就被撲滅。

    等到司馬季進入幽州之後,聽到楊馨的決斷,拿出望遠鏡衝著城門口的桿子上一看,撇撇嘴道,「夫人做事還是有欠考慮,應該將中尉的人頭封漆裝匣,送到京師給孫秀看一看,這樣不是更好。」

    放下望遠鏡,司馬季繼續在城外等候,他現在肯定是不會進城的,想都不要想。到了薊城城外司馬季就下令,讓全體幽州八品以上的將校全部出城迎接。誰知道有沒有人受了什麼密旨,在他進城的時候來一個背刺?

    在將校全部出城之前,深深知道燕王是個膽小鬼的楊馨,已經讓王府護衛將馬車送出來,司馬季的馬車是精鐵打造,什麼百步穿楊的神射手,在這輛馬車面前同樣一籌莫展。

    「任何敢對本王迎接公主事情有異議的,全部斬首一個不留。這幫文人,就愛嚼舌頭根,一個個都是潛在的長舌婦。」在一眾幽州將校護送下入城的司馬季,坐在馬車上便已經進入發號施令的狀態,「給張達李山傳信,讓他們立刻率領三萬女真人南下。」

    設身處地的為孫秀想想,司馬季覺得換位思考一下,他也不會算了,必須準備和洛陽那邊開戰,時間說不定很快。

    「傳我將令,幽平二州所屬郡縣不論胡漢,五丁抽一,兩月之內必須成為能戰之師,還有讓安樂公來一趟燕王府。」司馬季嘴巴不停發佈各種命令,讓這些等候的從官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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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